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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261

    阮文耀洗了手,这才拿了筷子想去夹那只烤鸡,可用筷子哪里方便,她看了花芷她们一眼。

    阿软说道:“你们先忙去吧。”

    她们走了,阮文耀这才自在些,放下筷子用手去扯鸡腿。

    “你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她们要敢说你,就是她们不懂礼数了。”阿软自是偏心她的,也没那么多规矩。

    阮文耀扯了鸡腿给她,阿软摇头说道:“我吃过了,特地给你做的,你吃吧。”

    阮文耀这才咬向鸡腿,咬开烤得酥脆的皮里面鸡肉锁着汁水冒着热气。她这两天就吃的冷饼子,王家寨子的东西她怕有毒就没动过。

    这会儿又饿又馋的,她大口吃得飞快。

    她一边吃一边发出各种惊叹。

    阿软看她这样子,也知道她这两天过的什么苦日子。

    她靠近她,歉意地唤道:“阿耀。”

    阮文耀停下来,嚼着鸡肉看着她。

    阿软抓着她的袍子,又羞又愧,道歉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阮文耀吃着鸡肉,笑着看着她,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阮文耀也没想到她这么聪明的媳妇也有笨的时候,大概是被周柯那个火药桶子带到沟里了。

    “我要喝汤。”她满手是油,指了一下旁边的馄饨。

    阿软拿了勺子舀了汤喂她。

    阮文耀坏笑看着她,“媳妇儿,要补偿我吗?”

    阿软哪不知道她的心思,舀了馄饨送到她嘴边,“好好吃你的。”

    “唉,被冤枉好伤心啊。”阮文耀故意说着,还不忘记顺嘴吃下一颗馄饨。

    “我……”阿软也有些冤枉,谁叫她自己乱说什么猎物,指过去又只看到两个姑娘,叫人不想歪都难。

    “哼,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啊?小相公!”阿软说着捏了捏她的脸,笑着看她。

    她的笑容很是危险,叫阮文耀不由心里痒痒的,她赶紧说道:“嘿嘿,晚上再说,燕子说,她决定去了。”

    卜燕子在兵营里放出了消息,愿意出海的人去一趟有一百两酬金。

    不过也有要求,要能在卜阿大手底下过三招。

    冲着银子,许多人跃跃欲试,可怜的阿大这几天被人追着打。

    小子们回来听说他们大师姐要出海,一个个跑来要跟去。

    “师姐,我们跟你去吧。”

    “就是啊,出海那么危险,我们可不放心。”

    “行了吧,我原来跑江湖,也没见你们谁跟着我去的。”卜燕子大气说着,挥手把他们赶开。

    阮文耀带着阿软坐在城墙顶上看热闹,她小声说道:“我看燕子是怕他们在,她会不好意思。”

    正说着,听到远处有鼓响声,原来是有人在卜阿大手底下过了三招,将名字写在院中的花名册上。

    “咦,是个姑娘。”阿软说着,取起千里镜望了过去。

    花名册上添上的名字是方盈,这个女镖师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

    可她添了名,却突然跪到卜燕子面前说道:“大人,我不要赏银,我只求能让我给家人报仇!”

    她说着,指着绑在柱子上的张千。

    卜燕子顺着她指的望去,“就是他杀了你的家人吗?”

    “是!”方盈咬牙说着,眼中满是恨意。

    卜燕子看着她,神情严肃地说道:“那你……”

    所有人都以为,卜燕子会让她手刃仇人,可是卜燕子却是叫她押送张千去县衙。

    “山门不是你们报私仇的地方,有怨有恨可以对簿公堂。县主治下的衙门若也给不了你公道,我替你把县太爷砍了。”卜燕子冷静说着,看来她这个江湖人,也终于习惯规矩了。

    方盈谢过,带人押送着仇人送去了县衙。

    这边她才走,那边孙招娣靠着皮糙肉厚硬扛过了三招,她也有样学样,扑通一声跪在卜燕子跟前。

    地面都随着她的动作震了三震,“大人,我也不要赏银,我求……”

    “等等,你们一个个的,当我是庙里许愿池的王八吗?”卜燕子冷了脸,不耐烦地说道,“山门里立的规矩是摆设吗?有事上报你们伍长,都跑我这里来求什么?”

    旁边卜阿三瞧着了,说道:“你可是不知道怎么上报?你先说说看。”

    孙招娣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听说这里的孩子能读书,姑娘也能进学堂,我想让我妹妹也去读书。”

    卜燕子听到这话,才发觉自己刚才严厉了些,她缓了语气说道:“你带着你妹妹直接去吧,和我徒弟小豆子说一声,叫他们帮忙你照顾。”

    “谢谢大人。”孙招娣赶紧磕头道谢。

    因着这事卜燕子也谨慎了些,对人对事多了些耐心。

    方盈将张千押送到县衙里,几位大人正商议着屯粮和御冬的大事,听闻山门那边专门送了个土匪过来要审,何云礼立即就回来,找了案宗升堂。

    这张千犯过的案子极多,只是叫他掩藏身份躲起来了。如今叫方盈揪出来,何云礼还得谢她。

    何县令当堂就结了案子,数罪并罚判的菜市口砍头。

    如今的县令办事干脆利落,判罚完就有衙役将人押下去明日行刑。

    方盈为着家里的案子,找了许久衙门,突然一下判完了,她都有些恍惚,“这么快吗?”

    何县令看她是山门的人,这才给她解释说道:“咱们县里土匪猖獗,县主大人已经下令,凡土匪犯下的案子都从重从严处理,怎么,你没看告示吗?”

    告示她有看到,只是方盈哪里知道那位县主一界女流,竟然能言出法随,这么快让整个县城各机构跟着运转起来。

    大仇得报,她本该心中空虚,可想到这样的县主,这样的山门,她心里不由让热情充盈起来。

    她也是女子,也能做些功绩吧。

    经阿软提醒,宫长山他们将赵家的院子改建了一下做了善堂。赵家当初跟着前任县令马德生一起,贪墨了不少银两。

    他家院子建得极大,又靠近县衙,可不正好当了善堂。

    只是宫长山建完了山门,如今看着破败的县城,看着哪哪都不对。

    都不用阿软这个县主催他们,他们自己请命要重新规划老县城。

    下面村寨的粮也渐渐交了上来,王家寨的王寨主两夫妇虽然不合,但是办事的能力还不错,那些不交粮的村寨在他们的现身说法下,都怕闹土匪时没人管,赶紧地有粮交了粮。

    在阿软的封地里如火如荼的发展着的时候,京中突然传来消息,那位久未露面的皇帝终于是薨了。

    周柯得了信叫她马上回去,秦副将正好也要送那批镔铁兵器回去,正好顺路护送她。

    阿软给他们都准备了许多礼物,包括送文家的,一家基本有整整一车。

    周柯这小炮仗上了马车眼圈红红的,阿软看着不忍,轻声对她说道:“京城如今动荡,你多小心些,别事事都听别人的,自己也多想想。”

    周锦摸了摸她的脑袋,红着眼睛无奈说道:“她还是听她爹的话就好,就她这性子,多想也没用。”

    周柯吸了吸鼻子说道:“堂姐,你是在笑话我笨吗?”

    “你不是笨,是性子太直了些。”周锦想着,怕也是因她这性子,才招人喜欢吧。

    “堂姐,你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海上风险,要不你多求求神仙。”周柯难得与这个堂姐关系亲厚了些,两人却了为了前途各自奔赴危险。

    周锦说道:“小柯,你知道的,正因为这些事风险高,别人不愿意去做,咱们才要争取。这世道给女子的机会本就不多,咱们有机会抓住了,更该全力争取才是。”

    周家两姐妹为了自己的前程,奔赴险境。

    没几日,周锦和卜燕子也领着人往南走了,阿软给她们准备了许多货物,从知道周锦要出海时起,她已经默默在为她准备了。

    周锦看到几车茶叶、瓷器,惊得不知怎样说好。她还准备之后沿途采买,可品相自没有这般好,更何况要与商人周旋,少不了一番辛苦劳累。

    周锦看着成堆的货物,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若我胆子小,不敢去了呢?”

    “姐姐向来果敢,若真不想去,我反而放心了。”

    她们小姐妹诉衷肠的时候,阮文耀偷偷给卜燕子塞了一袋金子。

    阮文耀得意地说:“我媳妇说,在海外银票那些肯定不管用,不过金子这东西,走哪里都管用。”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周锦她又不缺钱。”卜燕子知道这次她们出海带的货就要不少钱,如今县城那边又有许多缺口要用银子,她哪好意思拿这么大一袋子金子。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出门在外口袋里有钱,腰杆才能挺直了。”阮文耀拍了拍她的肩膀,许多话已不用说出口。

    周望淑站在旁边,等她们说完,递了一副袖箭给她,“师姐,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这副袖箭轻便,你一定要记得带着。”

    卜阿大双手捧着一把刀递给了她,“燕子,这个你带着。之前那批里留下的,这把应该最合适你用。”

    卜阿三将自己的铁锏借给孙招娣,“你力气大,最适合用这个,可一定要帮我们保护好师姐。”

    成双将自己那把弩送给了方盈,这位都不用她开口,自己说道:“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卜大人。”

    这次选的人中,就她们两个姑娘,自是会安排到近身护卫,大家对她们托付得也多些。

    其它的人,兵器护甲,安排得也是最好的。

    花芷也准备了许多吃食,几乎掏空了她们的小仓库。

    众人依依惜别,看着满载的车队浩浩荡荡离开,阿软叹了一口气。

    阮文耀瞧不得她伤感模样,故意使坏逗她,“媳妇儿,你可别伤感了,你的姐妹都这般厉害,再见面时她们肯定都是大人物了,你可得努力些,不然被比下去,她们可不和你玩了。”

    阿软顿时打起了精神,对,可不能叫人瞧不起。

    谁想隔天,阮文耀的话却是,“媳妇儿,走吧,跟着我练功吧,以你现在的体力,应该可以自己上山了。”

    “什么?”阿软顿时如五雷轰顶,“那……我再伤感几日。”

    第262章 262

    客人走了,山门里也清静了下来,大家都忙活着囤粮囤炭火好过年。

    何县令安排了人到各个村寨检查囤粮情况,县里的人也渐渐感觉到县主治下的县里已有了不同。

    甚至有深山里的老人在传,县主大人是山主选的神仙。

    外面传得神乎其神,阿软却普通得很,甚至身为一个普通人,她在很努力地躲着练功。

    阮文耀一早找到她,却听到阿软无情地回复,“我要搭炭窑。”

    阿软说话间,偷偷看了阮文耀一眼,见她望过来立即冷下脸,一副严肃模样。

    阮文耀叹了一口气,悻悻走了。

    阿软不放心地立即望过去,“花芷,你家姑爷刚刚有没生气?”

    “瞧着不像生气了,不过姑娘,这么一直躲着真的可以吗?你不能和姑爷直说不想去吗?”花芷疑惑问着。

    哪有天天逼着夫人练功的,她家姑爷也太奇怪了。

    旁边银枝有些胆怯不敢说,偷偷拽了拽金桂的衣服。

    金桂看了一眼走远的门主,上前说道:“小夫人,姑爷刚刚没生气,不过瞧着像是有些伤心。”

    阿软听着心里一紧,可是练功是一回事,阮文耀如今是想叫她去爬山。

    龙雾山那山路哪里是普通人爬得动的,她想想那处处直上直下的陡峭山壁,心里不由就发慌。

    难道是阮文耀嫌背她麻烦,当她是累赘了?

    阮文耀今天又没叫动媳妇儿,她灰心丧气地背着煤炭上山,看到成双,她摊手说道:“装可怜没用,你可还有别的招?”

    成双低着头,好想听不见。

    他们门主对小夫人那般好,又舍不得凶她,又舍不得让她受委屈,哪有什么好招术能骗她来练功。

    再说小夫人也比她聪明,哪是那么好骗的。

    “小夫人的功夫也不是非练不可吧。”成双低着头,都不敢看阮文耀。

    “唉。”阮文耀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住到山上啊。若是自己爬不了山,那住在山上不是和把她关在牢里一样吗?”

    小十二这时背着石炭赶了上来,对阮文耀说道:“门主,我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你?”阮文耀不信地看着他,但想到他在宅子里跟着阿软办过差,脑子瞧着灵活些。她立即问道,“什么办法?”

    小十二立即小声说着什么,阮文耀听着点了点头,不放心地问成双,“成双,你看可以吗?”

    成双不由扶额,至于做到这样吗?

    “您注意安全。”

    “嘿嘿,我没事,只要这事能成就行。”阮文耀有了主意,顿时就开心起来。

    她大声说道:“走,咱们比赛,第一个到的和我过十招。”

    她话音刚落,小十二已经如豹子般窜了上去,成双也跟着飞身跃了上去。

    落在后面的阮文耀一脸诧异,“诶?这么拼的吗?”

    不行不行,她也不能输,她借力一踏,人已经直飞了上去。

    阿软一天都心里不安,想着阮文耀教的所有人中,就数她最不听话,可是她是真的不喜欢,她自小多病,如今这样没病没灾的,不是很好了吗?

    阿软心里有些乱,在走廊间走来走去。

    花芷看她这般不安,过来劝道:“姑娘,要不您还是从了吧。”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阿软一顺嘴就说了出去,却是平时她和阮文耀床第间斗嘴说的话。

    花芷被她凶得一愣,“啊,我,我没说什么啊?”

    “哼!我就不听她的,今天让我爬山,明天指不定还得叫我飞起来。”阿软生气说着,难得使了些小性子。

    花芷本想说,怎么可能飞,可想到山门里他们那帮人的本事,好像真能飞的。

    让她家姑娘飞起来吗?

    她摇了摇头,完全无法想像,她印象里她家姑娘依旧是身体不好的模样。

    姑爷怎么能叫她去爬山呢?要摔到了怎么办?真是胡闹。

    阿软心中惴惴不安,可谁想,那天之后阮文耀居然不提叫她去爬山的事了。

    只是不提反像个要愈合的小伤口,叫阿软忍不住又想去戳一下。

    晚上阮文耀洗得香喷喷一身水气躺在床上,阿软过来,用手指按了按她的肚子问道:“腿疼吗?可要给你按按?”

    “不疼,不过……好姐姐,补偿还没给齐呢。”阮文耀一通捣乱打乱了她的节奏,等阿软回过神来,已经累得不想提别的了。

    但入睡前,她还是隐隐想到,哼,她是故意的。

    第二天一早,阮文耀也没喊她去练功,自己一早地去山上了。

    阿软心里想着她在搞什么鬼,却又不能捉她来问。

    一早的何云礼过来从县里过来叙职,他高兴地说道:“多亏了小将军的威名,今年的粮基本交齐了。”

    阿软冷静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阮文耀当初只带着几个小子都能在江湖间得个铁面小蛟龙的名号,何况如今有兵有粮,那些墙头草看到她们强势起来,自然往她们这边倒。

    “今年减了粮食税,收的粮不多,还好是您自己的封地,不用给朝廷交税。这些粮自给是应该够了,下官已经将善堂那边安排好了。”何县令说了许多好消息,到了末了,自要说点不好的消息。

    “县里有几个大户举家迁出去了,下官试着和他们谈过话,但他们去意已决,恕属下无能,实在是挽留不下来。唉,他们一走,县里的经济必然会受到影响。”

    何云礼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软听着,微微蹙眉,他们这种穷山恶水,土匪比村民多的地方,若是几户大的商贾走了,重创下的经济怕是很难回暖。

    不过阿软断不可能去求那些人留下来,“走了就走了吧,空出的买卖,你瞧着品性好些的尽量扶植新来的人补上。路过咱们县里行商的人流多,多发展客栈、酒楼的生意。管束严些,莫叫人觉得咱们都是黑店买卖。”

    “是,县主大人。”何县令虽然操心,却并不担心。

    有这位县主大人和文小将军在,所有困难都会慢慢解决。

    何县令说到最后想到一事,“县主大人,王家寨子的王富之前给小将军立了军令状,要帮着收一千石粮食上来。这事他勉强算是办成了,他这趟跟着我一起过来,说是想参见小将军。”

    “我相公没空见他,让他直接去兵营领人吧。”阿软听阮文耀说过王富的事,一个吃软饭上位的男人,吃里扒外捉了妻女族人想毁了自家寨子,阿软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既然事办成了,把人质领走就是了,谁愿意见他。

    何县令自是按她吩咐办事,退出去后就让王富去兵营领儿子。

    王富心惊胆战去了兵营,一路都怕是个陷阱,想活捉了他。

    谁知兵营里的士兵忙着操练,哪里理他。

    他陪着笑脸问了半天,才有位什长把他儿子叫了过来。

    “爹,你来了。”王元宝一副高兴模样,瞧起来这人质在山门里并没受苦。

    王富听着喝喝操练声,被那气魄震得抖了一下,他忍着哆嗦说道:“你可认得领头的,我去问问可能带你回去。”

    “啊?”王元宝立即变了脸色,“爹,我不回去,我就要呆在这里。我们什长今天才夸我呢,我要等下月考核,若能通过可是能当前锋的呢。”

    “什么鬼,还当前锋,你是想送死吗?”王富忍不住一巴掌打了过去,“别发疯,快跟我回去!”

    王元宝捂着脸,委屈又坚定地说道:“我不!我就要在这里,咱山门本事够了才能当前锋,山门里最厉害的前锋是咱们门主……”

    王元宝眼里冒着星星,兴奋说起阮文耀领着人以百敌千的事迹。

    王富知道那位铁面门主的厉害,他咬牙说道:“他们是有功夫在身上,你能和他们比吗?”

    “我们伍长说了,有资质有能力的,通过选拔也是可以当弟子跟着门主学功夫的。”王元宝一脸的向往,说到后面突然羞涩笑着说道,“嘿嘿,爹,这里的饭菜可好吃了,我不管我就要留下来,你看我都长壮了。”

    “爹,你自己回去得了,我和你说,姐姐她们也当兵了,不过她们没我厉害,哼,我才不走,我要压她们一头。”王元宝得意说完,又跑回去操练了。

    王富脑袋发黑,差点晕过去。

    他哪能想到,他的傻儿子当人质还当上瘾了。

    他没有办法,只得待在城门口等阮文耀,直到天黑时才看到一身泥的门主领着一群人从山上回来。

    他赶紧一个滑跪拦了过去。

    “是你啊,有什么事去门房等着。”阮文耀回到院子里,阿软早给她准备好了热水和吃食。

    阮文耀乐呵呵沉浸在温柔乡里,却突然想到有件事没做。

    她赶紧整理好衣服,“媳妇儿,我一会儿回来再和你说。”

    阿软疑惑看着她,心想着天都黑了她还有什么事?

    想着,她忍不住远远跟了出去。

    二妮子小声告密,“小夫人,门主在偏厅。”

    “我又不找她,我饭后遛食不行吗?”阿软傲娇地扭头就走,只是走着走着,到了偏厅隔壁的茶室里,嗯,找东西。

    就听偏厅里传来诉苦的声音,那王富说道:“原来门主的日子也是这样,唉,咱们当上门女婿的都不容易啊。”

    阿软听到这儿,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鬼,阮文耀什么时候是上门女婿了?你还不如说你是嫁进门的小媳妇。

    阮文耀似乎还真把自己当上门女婿了,也叹着气,一副找前辈求教的模样,虚心问道:“王大哥,你的意见,你夫人若是不听,你可有办法?”

    王富叹气说道:“唉,那不是常有的事吗?咱们这样的,在家中没有地位,即使有心提了意见,夫人大抵为了打压咱们,也是不会听的。我们初成亲时,也是郎情妾意,蜜里调油一般,可日子久了,矛盾越来越多,她总拿身份压我,当我是下人一般,唉……”

    阮文耀听他怨妇似的倒苦水,听得厌烦得不行,却也得忍着。

    她耳朵动了动,听到隔壁茶室微微的响动,嘴角慢慢上扬。

    第263章 263

    王富单方面和阮文耀一见如故,喝着茶竟是喝醉了一般,要和阮文耀结拜。

    “这就不用了,我爹都没你老。”阮文耀怕演过了,赶紧拒绝。

    王富还想和她攀扯些关系,这时门外有丫鬟轻轻敲门。

    “姑爷,小夫人说县衙里有些事要请您定夺。”花芷说着很是恭敬。

    王富听得一愣,这态度也不像在家里做不得主的啊?

    “好。”阮文耀回着,赶紧就把王富送走了,顺便还叫小十五把他儿子王元宝一齐丢还给他。

    阿软一本正经地等在书房里,两人在桌前分两侧坐下,等花芷给阮文耀上了茶,阿软一本正经拿出何县令今天送来的册子,让她一边看,一边和她说着县衙里的情况。

    说到末了,阿软一本正经地问道:“要不咱们自己开些客栈、酒楼?”

    阮文耀好不习惯这般正式地和她坐着说事情,好像她们是衙门里的同僚一样。

    “媳妇。”

    “嗯?”

    “咱们要这般正经的议事吗?”

    “这不是在和你商议正经事吗?”阿软端坐得笔直,一本正经地问她,“我刚说的事,你看怎么样?”

    “不干,这钱让别人赚吧,做生意太麻烦了,叫别人做好了,你收税钱就是了……”阮文耀还准备一堆说辞。

    阿软已经干脆地回道:“好,听你的。”

    “啊?”阮文耀疑惑皱眉,这不对啊,她折腾半天是这个意思吗?

    “小将军,可还有别的事要吩咐?”阿软一本正经地问着,仿佛是她的属下。

    “吩咐?”阮文耀有些蒙,这是什么陌生词汇。

    “是呀,都听你的。”阿软笑着望着她,只是笑意没入眼尾,如狐狸般有那么点儿危险。

    阮文耀看着她,这是听了刚才的话,当了真了?

    要表现出听她话的模样叫她安心?

    不不不,她媳妇儿没这么简单,定是她那点小伎俩叫阿软发现了,这更像是准备要敲打她了。

    阮文耀有点怕,但心里痒痒的,毕竟她从小就被骂欠打,哪是那么听话的。

    她眼睛转了转,突然亮了起来,她笑得很开心地坐直了摆起架子严厉说道:“咳咳,那你过来。”

    “是。”阿软一副扶小做低的模样,乖巧地走到她面前。

    却不想阮文耀是个不讲武德的,当即就抱住了她。

    “那就……嘿嘿!”

    书房的蜡烛突然灭了,银白月亮透过窗纸照在书房上,阮文耀将她抱到桌上,俯身吻了上去。

    阿软试图推开她,“这可是书房。”

    “不是听我的吗?”阮文耀贴着她耳边,蛊惑说着。

    看来今日的胜负是小将军险胜了。

    此时遥远的南边,卜燕子一行经历几日的奔波终于到了一个南边的小镇子。

    他们一行车马劳顿,满身尘土。

    卜燕子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直接包了下来,“休息一天吧,采买些食物。”卜燕子都不用周锦操心,风风火火地就去安排了。

    周锦身边的丫鬟都忍不住夸道:“这位卜副将可真厉害,咱们从京城出来那段路可没这般安心。”

    周锦默默喝着茶,没有说话,目光望向不远处安排车马的人。

    以身作饵请来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卜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走了回来,周锦将放温了些的茶水递了过去。

    “谢谢。”卜燕子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我点过菜了,你歇息一会儿吧。”周锦柔声说着,递了帕子给她。

    “不用,给你弄脏了。”卜燕子大咧咧坐了下来,直接用袖子擦汗,一路奔波都是尘土,她衣袖上立即留下些脏印子。

    周锦看她劳累,又倒了一杯茶给她,“要洗个澡吗?”

    “出门在外,可没办法那般讲究,洗澡很容易生病。”卜燕子喝着茶却不看她,想来这话是说给周锦听的。

    周锦也不是娇滴滴,吃不得苦的性子。

    她微笑着说道:“到埔南府时要收拾一下,我得去会一个朋友。”

    两人正说着,菜已经上了上来,越往南走口味越清淡,卜燕子跑江湖时,走南闯北的早适应了。

    她见周锦如吃猫食般,只吃了几粒米,她将菜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道:“还是得多吃些,不然身体扛不住,这可才刚开始。”

    周锦本来想放下筷子,听她这话又拿了起来。

    旁边的嬷嬷上前轻咳了一下,提醒她别吃太多,会胖。

    卜燕子轻轻蹙眉,“嬷嬷,您这些日子都憔悴了,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到了海上谁来照顾你们姑娘呢。”

    嬷嬷和卜燕子眼神一对,立即后退了半步,默默低头行礼不敢再说话。

    所有人中,就属孙招娣吃得最欢快,她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倒上点菜汁就吃了一大碗。

    “小二,再来一碗。”孙招娣把一只木盆子递了过去。

    小二一瞧那木盆,顿时愣了,“客官,这是给一桌人分食的……”

    方盈缓了缓呼吸,说道:“小二,再去多煮几桶饭吧。”

    一桌人个个都是空碗,无奈看着孙招娣。

    周家的侍卫看得瞠目,“我嘞个大宝贝啊,这可真能吃。”

    孙招娣是能吃了些,但她也能干啊。前面路上遇着山匪,她一人就挥倒了一大片,吓得那群山匪还没把“留下买路钱”念出来,已经吓得飞快逃了。

    卜燕子从他们那桌收回目光,笑着望向周锦,打趣说道:“要不,你学学。”

    成功叫云淡风轻,优雅内敛的周锦气得瞪了她一眼。

    不过她确实是多吃了一点,只是是皱着眉吃的。

    卜燕子也知这小镇里的饭菜寡淡,难以下咽,她从布包里拿出宝贝似的小竹筒,说道:“不好吃吗?我们小夫人做的辣酱不错,要不要尝尝?”

    周锦原是吃不得辣的人,在碗中添了一点辣酱,竟是一边偷偷吸气,一边将一碗饭全吃完了。

    这次卜燕子没有笑她,还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不错,这饭量才像能穿过大海的女人。”

    周锦小口饮着茶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听你哄两句就上当的。”

    卜燕子笑着低头吃饭,带来的辣酱不算多,她默默放回布包里,自己是半口也没吃,就配着寡淡的菜硬是吃了一大盆饭。

    小个头的店小二瞪着大眼看着这群食客,不由摇头,“可真能吃啊,店里的米都要吃完了。”

    “再来一碗。”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将他罩住,他吓得飞快跑回了厨房,“这就来!”

    卜燕子原想着是歇息一天,却不想当夜就下起了暴雨,雨水像是从天上泼下来一般,没一会儿客栈门槛前就积了水。

    周锦也不安地下来,去查看货物。

    江林婉为人大方,给她准备的货价值可不少,她紧张地下楼查看却见卜燕子早带人将货放到棚子里。

    等她下楼时,卜燕子已经冒着雨跑回来了。

    “你不用管,早些休息。”卜燕子擦着身上的雨水说道,“还好小夫人聪明,一早叫我们盖了雨布,东西都没淋到,你放心。”

    她一边擦着,一边又回头给方盈吩咐,“记得分几波人守夜,不可大意。”

    方盈领命披着蓑衣又冲进雨里,她是镖师,押货最有经验。

    卜燕子选的人,没一个是吃白饭的。

    看着大家在雨中忙碌,周锦回头对嬷嬷说道:“去煮些姜汤,给大家送去。”

    嬷嬷立即去了,出门在外,诸多不便。

    也幸是有卜燕子这样的人在,叫人安心了不少。

    “燕子,我有事和你说。”周锦本想叫卜燕子去了她的房间。

    可看她衣服都湿透了,立即说道:“你先换衣服吧,我去你那边说。”

    卜燕子也没多想,两人进了房间,卜燕子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到屏风后面换去了。

    周锦隔着屏风说道:“我叫人煮了姜汤,一会儿你也喝一些。”

    “嗯,是什么事?”卜燕子一边换衣,一边说着。

    灯影下,卜燕子身形高大,那小屏风其实也遮不住什么。

    周锦敛目说道:“我那些侍卫,也由着你管吧。不然活都是你的人干,久了他们怕是要生嫌隙。”

    “行。”卜燕子脱了湿衣服,用帕子擦干净身子,正准备穿上衣服时才发现她刚才随手拿的,竟没有里衣。

    叫周锦帮她拿,又有些奇怪。

    周锦这时也瞧出她动作停了,稍稍一想,她看到床边放着的里衣。

    “给,快换上吧,别受凉。”周锦将衣服递了过去,这必然得绕过屏风了,不过都是女人,这也没什么。

    只是周锦还是觉着脸上有些发烫。

    递了衣服她立即退了回来,卜燕子也有些尴尬,她一边穿衣,一边说道:“这雨势太大,路上可能都是泥泞,明天再瞧瞧,可能得等雨停咱们再出发了。”

    “好。”周锦应着,背过身去双手捂着微微发热的脸颊。

    明明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这种时候,突然的安静更是怪了,似乎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卜燕子也觉得气氛怪怪的,赶紧找了话说,“咱们带的瓷器多,还是小心些。”

    “你换完了吗?我叫人把你衣服洗了。”周锦这样的大小姐,看到活第一反应就是找人给她做。

    卜燕子换了衣服出来,周锦这才叫丫鬟来拿她的湿衣服。

    卜燕子收拾了递给丫鬟,她瞧到阮文耀送她的布包也湿透了,赶紧地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也准备拿去洗。

    包里的东西又多又杂,倒出来在桌上堆了一堆。

    周锦站在旁边,看到一个卷轴一样的东西滚到她脚边,她顺手就弯腰去捡。

    卜燕子没太注意,先收好那袋金子,等放好时,眼睛余光瞧见了周锦那葱白细嫩的手指触到卷轴的缎面。

    她当即一股血直冲大脑,“你别动!”

    卜燕子几乎是飞过去,一下夺过那卷卷轴。

    第264章 264

    卜燕子使了几成功夫,鬼影般突然闪了过去,劫走了那卷转轴。

    周锦愣得一下,等反应过来,手里已经空了。

    本来她将这卷东西放回桌上也就没事了,可卜燕子突然这样,反叫她疑惑了。

    “武功秘籍?”周锦怀疑地看着她,她又没学功夫,这种东西即使她看了也没用,卜燕子这样紧张反而叫她疑惑了。

    卜燕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她刚才的动静确实是有些奇怪了。

    可做都做了,再想补救,就更古怪了。

    卜燕子暗暗咬牙,都怪阮文耀那个皮猴子,临走那天送了个新布包给她,里面还装了许多吃食,当时卜燕子也没细看,后来才发现里面还藏着这卷东西。

    这一看就是成双之前画的那一卷,她和周望淑意外打开看过,嗯,怎么说着,成双这人做事仔细,大约是怕阮文耀那呆子看不懂,画得很具体形象,只看一眼就知道图的意思。

    这要让周锦知道她随身带着这种图,还不知道得怎样想她。

    卜燕子心里打鼓,耳朵里嗡嗡作响,周锦在问什么她都听不清了,只紧紧握着那卷卷轴。

    等发现周锦瞧她的神色有些古怪,卜燕子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武功秘籍?还是藏宝图?”周锦笑着说着,却不想是要她回答的模样,“你放心,我不抢。”

    “不,不是!”卜燕子脸上红了一片,整个人像只煮熟的大龙虾似的。

    “哦?”周锦撇了一眼她手中的卷轴,微笑问道,“难道……不能见人?”

    她缓慢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打在卜燕子身上,将她这只红透的大龙虾蒸得要冒出热气来。

    周锦本只是打趣她,看她这反应,她眼色一动,难道她似乎是说中了?

    周锦立即收回目光,低头不再看她。

    卜燕子看了她一眼,羞得有些无地自容。瞧周锦目光躲避,她甚至想到,周锦该不会觉得恶心,讨厌她了吧。

    她有些想解释,可总不能说是阮文耀那厮坑她,她还做不出出卖门主的事来。

    “我走了,你一会儿记得喝姜汤。”周锦说着逃一般迅速走了。

    卜燕子看着她的决绝离开的背影,心中似外面的瓢泼大雨一般冰凉,却不想周锦走到门口突然停下。

    周锦扶在门框上,低头双肩颤抖,“卜副将,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噗……”

    她走前这句话是笑着说的,卜燕子知道周锦不是古板无趣的大小姐,可拿这种事取笑她就太过分了。

    她本冰凉的心慢慢回暖,只是脸上又烧得红温起来,卜燕子顿时好气啊,好想抓来阮文耀那家伙打一顿。

    此时远方的阮文耀“嘶”了一声,阿软小心地给她上药。

    “好了,你今天就别去练功了吧。”阿软给她上完药,又将她的衣服穿好。

    “这就破了点皮。”阮文耀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坏笑看着她,“没事,我皮厚,媳妇儿,你牙真好。”

    阿软红着脸拍了她一下,小声嘟囔道:“就你皮,我是想叫你管管城门口那些人。”

    如今他们山门已经算是远近闻名了,每日里许多人赶过来,想拜入山门,当然也有来比武斗狠的江湖人。

    这些人在城门前聚集,乱得很。阿软也试过叫阿大驱赶他们,可不见成效,这样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他们堵我的?”阮文耀这下听明白了。

    这些人里最难缠的,是想和她比武的那些。

    “行,我去瞧瞧。”阮文耀说着就要出门。

    阿软却拽住她的腰带说道:“如今天凉了些,你把那乌蚕衣穿上。”

    “啊,只是出去打架,用得上穿那个吗?”阮文耀显是不愿意。

    “谁许你打架了,我是让你去坐阵,这等练手的机会,还是留个小十二他们。”阿软给她理好衣服,凶她说道,“你回来时,这衣服要乱一点,你今晚就自己睡书房去。”

    “啊?别人怕相公出去鬼混才这样吧。”阮文耀笑着捏了捏腰带上挂着的小老虎。

    阿软放软了声音劝道:“我叫阿大看过了,外面没什么高手,你就别出手了,不然外面听到消息来找你比式的就更多了。”

    阮文耀捏着布老虎没出声。

    阿软只得下一剂猛药,“江湖那些人你是知道的,争强斗狠,没完没了,若人家设局赢了你,叫你让出山门,让出老婆怎么办?”

    阮文耀听到这话,一下呆住了,好像是有这种江湖规矩。

    “所以,你一开始就别起这个头,你是门主,也是小将军,咱们建这个山门是为了守这座山,守着山主,不是为了争强斗胜,天下无敌。咱们如今把城建好了,可有许多人盯着这块肥肉。”阿软好声好气地劝着。

    阮文耀不及她警觉,不会想这么多。

    这会儿才想到,突然来这么多江湖人,谁知道有没有细作混在里面。

    “我知道了。”阮文耀走到门口,提起了刀,笑着回头说道,“放心,我可乖了。”

    这话成功换来媳妇一计白眼,她哪一点像乖的?

    阮文耀一出院门,成双和几个小子提上筐子就围了过来。

    “门主,今天背砖还是背煤?”

    “今天休息,咱们去城门前逛逛。”阮文耀笑着说着,领着人往城门走。

    “啊?”小十五很是失望地说道,“咱们还是去山里多打些兔子回吧,都好些天没吃着肉了。”

    “天天吃肉不好,林姨说了,要荤素搭配。”阮文耀违心劝着,她也想起好像是好些天没吃着肉了。

    一群人说着,到了门口,正遇上一个铁塔般高大的汉子正要往里闯。

    “叫你们门主出来,我要和她比式!”

    那大汉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一只巨熊似的往里闯,几个士兵只到他腰的位置,死挡着都拦他不住。

    阮文耀瞧他连着撞到几人,她眯起了眼睛,立时飞起一腿踹了过去。

    如小山般的汉子被她踹得倒飞了出去,阮文耀一落地,这才想起答应阿软要乖,不动手的。

    她赶紧整了整衣服,转头问成双,“我衣服没乱吧。”

    成双看了一眼,“还行。”

    她又不好给她整理,指了指腰带,让她理一下。

    “拦着我点。”阮文耀摆出一副沉稳模样,带上她好看的铁面具,像模像样地走出城门。

    成双赶紧跟上,小心护在她旁边。

    那大汉跌出去摔懵了,半天才晃着脑袋爬了起来。

    “狗贼子,谁踢我!”那大汉晃着脑袋骂着。

    这时旁边人看到走出来的阮文耀,立即喊着,“铁面、虎纹,她就是门主!”

    那大汉一听,立即冲上来说道:“我是西山熊顾勇,我要和你比式!”

    阮文耀瞧这人走路模样,咚咚咚像山里的熊似的,瞧着身手确实一般。

    她顿时没兴趣打架了,和他打,还不如去山里猎熊。

    阮文耀站在城门前,大声说道:“我们这是山门,也是县主的府邸,你们当是江湖堂口吗?再有谁敢硬闯,直接射杀!”

    她声音听着不大,却如敲响的钟一般震得人脑袋嗡嗡的。

    城楼上的弓箭手听见,立即大声回道:“是,门主。”

    那顾勇听这话,竟有些委屈了,“我可是走了好远这到这里,鞋底都磨破了,还差点死在山里。”

    “谁管你,是我逼你来的吗?”阮文耀扫了一眼,不少他这样子风风火火来的。还真把他们这里当扬名的地方了,怎么打败她就能天下第一了?

    成双这时在她旁边小声说道:“门主,这人的名声我听过,就是个傻大个,不算土匪。”

    顾勇一副委屈模样望着阮文耀,明明他要高大些,气势却弱了许多。

    “你就和我打一架吧,你,你不打,我就不走了。”那么大一只,居然坐在地上耍起赖来。

    “你想打架啊?”阮文耀打量了他一眼,这般高大的身板,是个先天当前锋的料子。

    “这样吧,你和她比,要输了给我当前锋。”阮文耀指的是成双。

    顾勇抬头一看是个带铁面具的女人,他顿时不服气了,“那我要打赢了,你和我打。”

    “行。”阮文耀看了成双一眼,小声说道,“你加油,我媳妇不许我打架。”

    她这么说,成双哪有不懂的,这就是不许她输了。

    此时的阿软领着人在城楼上晒萝卜,顺便低头瞧热闹。

    底下已经打了起来,就见成双轻松躲开壮汉的攻击,闪身躲避着,瞧见机会突然将那大汉当成山岩似的,踩在他身上飞了起来,屈膝击他的脑袋上。

    顾勇被打得晕眩,强撑着要抓她,却捉不着。

    没得几招就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成双冷冷瞧着他,“你输了!”

    成双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激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爬了段时间的山,她已经这般厉害了。

    阿软在城楼上瞧见,也是愣住了,成双原来只是射箭厉害,怎么跟着阮文耀爬爬山,已经能打赢这么高壮的大汉了?

    难道这样真能练功?

    山门里多了一个前锋,阮文耀很乖的没有打架,外面这些人,若瞧着品性不错的,会让小子们交手,输了的丢兵营里。

    至于瞧着品性就不行的,自不去理他。

    爱在外面待着就待,龙雾山有瘴气又有野兽,就看他们有没有命等下去。

    阮文耀瞧到外面平静下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天天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怎么就没人来开个大客栈呢。”

    遥远的南边,大雨阻拦了行人的步伐,卜燕子披着蓑衣从外面回来,抖了抖身上雨水,旁边掌柜的立即送了帕子过来。

    “大人,您放心,棚子我已经叫人加了稻草,不会漏雨的。”

    卜燕子把蓑衣交给他,疑惑掌柜突然对他们这般亲热了。

    却见大堂里,周锦正和一个姑娘在说着什么,那姑娘一直用帕子抹着眼泪。

    卜燕子一边擦着雨水,一边问旁边侍卫:“这是怎么了?”

    那侍卫立即恭敬回道:“这客栈的老板只有一个独女,亲戚等不得他死,就要来抢家产了。”

    周锦柔声与那姑娘说道:“姑娘想自己抛头露面做生意怕也不容易,官府对这等家务事向来不好管,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等我们走了,你那堂哥怕是还要来抢。”

    那姑娘低头抽泣着,她母亲也陪在旁边抹眼泪。

    周锦这时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她是女子,却有着一处封地。你若在她的地界是做生意,她必不能让这等人纠缠你。”

    卜燕子站在旁边,听着低头偷笑。

    周锦这一路,一有机会都在和人说阿软的封地有多好,这是知道他们县里人口不足,想拉人头过去呢。

    第265章 265

    京城里自从老皇帝薨殁后,谣言四起,朝局运荡。

    小太子年纪尚幼,实权掌握在皇后手中,周柯因为抛头露面去了朝堂,原本在京城里被闺阁小姐们排挤。

    但随着皇后在朝堂站稳了脚跟,周柯这个小宠臣也成了香饽饽,闺阁小姐们争相约她去做客。

    周柯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却没想却听着有人在角落嚼舌根。

    “江家那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嫁去那种乡下地方。”

    “不会要和她那个泥腿子相公一起种地吧。”

    “听说她封地里土匪比村民都多。”

    “一个女人,也不知道要讨封地做什么。可别又叫土匪抢了,给我们丢人。”

    “对啊,叫人家以为,我们这些闺阁小姐都是这等性子,还怎么嫁得出去。”

    “哼,听说现在选亲,都要偷偷问认不认得江家老二和周家那两位,唉,真怕被她们影响名声。”

    周柯冷脸走到她们面前,“呵呵”了一声。

    那些姑娘看到周柯,吓得直要跳起来。

    “就你们那半钱重的脑子,还是赶紧找个人家,给别人养小妾带孩子吧,呸,就你们也敢瞧不上江林婉,她好不容易给你们这些大小姐开出条新路子生存,还叫你们瞧不起了。还要封地做什么?你们脑子是被浆糊糊住了吗?你知道多少姑娘家产被家中男丁抢了,判案时都无例可查,无据可考?能属于女人的财产只有嫁妆,家产和你没有半钱关系,一个同族的兄弟就能把你父母的宅子田产全继承了。”

    周柯拿出在朝堂上骂人的气势,一气说了一堆。

    那几个姑娘鸡崽子般瑟瑟发抖被骂得半天不敢吱声,许久才一个胆怯说道:“我家里有兄弟!”

    “是呢,可真好呢,反正你也没有权利呗,在家听兄弟的,嫁出去听夫君的。谁都能踩你一脚,我瞧你们被人踩着也活得挺高兴的。给口吃的,给你套上金玉养着就行,你们和后院里养的哈巴狗有多大区别?”周柯负气地骂着。

    也难怪皇后娘娘明明英明睿智,文韬武略样样不输,最初却也是受制于后宫中,被重重限期。

    实在是这枷锁重重叠叠太厚了,不好打破。

    周柯一通骂叫该闭嘴的都闭嘴了,只是聪明些的已经知道了选择。朝堂上的事且不说,京中有这样的消息传下去,叫那些家中只有孤女的富户们,得了消息想去那位小文夫人的封地看看。

    还未入冬,县城里就多了许多人,渐渐有人接了县里空缺的生意,眼尖的更是要抢着接酒楼和客栈的生意。

    何县令也是个奸诈的,一瞧这情况,才拟好的减税招商的告示赶紧收起来,只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写到明面上。

    县里要发展,照例依旧是重农抑商那套。山里人口少,产粮量低,阿软又把李时进叫来夸了几句,这位激动之下,为了提产量把县里的村寨跑遍了。

    李明进这样的千里马常有,但阿软这般的伯乐少有。

    会自己晒咸菜的伯乐更少。

    阿软今天又领着人在城墙上晒雪菜,别人家宅子里都是花坛、奇石,陵炀县从县衙到县主家的墙角墙边,都是酸菜坛子玉米棒子,当然还有一串串喜庆如灯笼的大柿子。

    阮文耀和成双今天也留在院子里帮忙,一个个柿子被削皮用线穿了起来,阮文耀拿着挂到墙上。

    有她在,连梯子都省了。

    成双领着一群人去挖番薯,兵营人多,到了冬天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粮食。

    成双原想叫人去牵牛过来把番薯犁出来,却不想顾勇跑来过来,用肩膀头拖着梨耙在田里飞跑起来。

    小十五赶紧叫道:“你这头野熊别乱犁啊,都叫你挖破了。”

    这头西山熊这才停下来,听着小十五的,和他一起慢慢犁着把番薯从地里翻出来。

    其它人跟着收捡着,收拾着去掉根须泥土,丢到筐子里。

    成双领着人将成色好些的放到地窖里,谁想竟然装满了整整一个地窖,还多出许多筐来。

    “留着平时吃吧。”成双看着有些成色好的红薯,叫他们挑了一筐出来,她提了回去。

    阮文耀蹲在墙头瞧见了,大声说道:“花芷,烤几个红薯吃吧。”

    谁想花芷却嫌弃看了一眼筐子,大声回道:“姑爷,刚挖出来的不好吃,要到地窖里放一段时间才会变甜。”

    “唉!”阮文耀失望地盘腿坐在屋顶,远远望了一眼阿软,眼巴巴的一副可怜小狗的模样。

    成双疑惑问道:“小夫人,门主这是怎么了?”

    “没肉吃,闹脾气呢。”阿软笑着说着,故意不去看屋顶的人。

    “没肉吃?”成双疑惑看着阿软,她那天爬山时还瞧到门主脖子上有牙印呀,不对不对,她赶紧把想歪的心思拉扯了回来。

    他们今天早上就吃的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条,素到什么程度呢,那碗里只有面和汤,连青菜叶子都没丢一片。

    要不是花芷赶过来给她碗里加了些葱花,她是真有些吃不下去。

    不过其实味道也还好,只是还是觉得缺着点什么。

    成双说道:“咱们最近是吃得有些素。”

    “这不是林姨他们在辟谷吗,她建议咱们也可以调整一下,又不是多长时间。”阿软虽是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屋顶上的人。

    可怜小狗还在委屈看着她,阿软与她对视了一眼,还是败下阵来。

    她侧身和花芷说了什么,花芷点了点头叫了银枝一起将那筐红薯提去了厨房。

    阮文耀顿时露出笑容,又高兴地跳了起来,飞来飞去地挂着柿子。

    阿软看她这样,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不过她不想那人太得意,很快转过身去,与成双说起话。

    “成双,她怎么教你的,怎么你功夫好像精进了许多。”

    成双也是个机灵的,听她问起,知道小夫人对练功有了一点兴趣。

    “大概是在爬山的时候,反应力和耐力加强了。”成双低头想着,突然她灵机一动说道,“说起来,每日里出汗多,皮肤都好了许多。”

    阿软哪里听不出她的心思,不过成双说的都是实话,她想到阮文耀的脸蛋,每回洗完澡瞧着嫩得像能掐出水一样。

    可比她用多少面脂都管用。

    “难吗?”阿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成双也不想骗她,如实说道:“开始会有些难,但撑下来就好了,咱们山门的功夫很是精妙,小夫人这般聪明,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

    “你……”阿软瞪了成双一眼,不想说她。

    哼,这是听了你们门主的话,来给我耍心机了。

    没想成双还有后招,没一会儿周望淑回来了,她向小夫人行了礼说道:“天气转冷了,哨卡过路的人少了许多,我叫成玉看着了。小夫人,我想跟着门主练功。”

    很好,压力给到了阿软,到时要连账房都比她强了,她这个小夫人哪还好意思懒着。

    “行了行了,我去练好吧。”

    成双和周望淑顿时松了一口气,齐齐露出笑容。

    大家知道小夫人身子弱,当然都希望她身体强健些。

    阮文耀挂完柿子飞了过来,“媳妇,弄完了。”

    只要在阿软面前,她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无害模样。

    阿软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说道:“洗洗,该吃饭了。”

    “好嘞。”阮文耀高兴地去水缸边洗手洗脸。

    她媳妇果然还是心疼她的,晚上两人的偏房里满满摆了一桌,又是油炸的大鸡腿,又是大块的烧肉,连她想吃的红薯也炸了小丸子。

    阮文耀吃了好些天野菜了,突然看着满桌的肉,眼睛都要冒出光来。

    如今天气冷了,大家没在大桌吃饭,阮文耀早就饿了,端起了大碗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只是那鸡腿一口咬下去虽然是肉味,可口感却不对。

    她又夹了一块红烧肉,依旧是味道也是肉味,怎么口感这么不对。

    “这是豆腐做的肉吗?”她终于吃了出来。

    “是,素肉。”阿软如实说着,其实素菜做起来比荤菜更花功夫。为了让她调理一下饮食,阿软也是煞费苦心。

    好在阮文耀并不介意,这素肉做得保持了肉香,又去了肉的膻味,其实一样非常好吃。

    这时花芷又用砂锅端了一大盅鸭血粉丝汤来,阮文耀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个热呼,好吃。”阮文耀拿过阿软的碗盛了一碗,还把大半鸭血都盛给她。

    “你自己吃呀,我都饱了。”阿软直接把自己那碗给了她。

    阮文耀小口吃着,抬头看着她,“媳妇,你和我说真话,咱们是不是粮不够了?”

    “养的兵有些多,要天天吃肉肯定不行。咱们现在只有哨卡的收入,县城那边还自顾不暇。以咱们手里的银子,熬过这个冬天肯定没问题。但是明年要没什么转机,咱们可能就要困难了。”阿软也是没算到,会招揽这么多人。

    可这就像下棋,要盘活这个县,首先就要平定土匪混乱,平定匪乱就要有更强大的兵力。

    要养兵就得有稳定的税收,想要税收稳定,又得盘活整个县。

    这一环套一环的,皆不如意,她俩可真难啊。

    两人皱眉想了许久,都没想到好办法。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阮文耀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像学功夫一样,每回我觉得飞不过去的时候,再练练找到办法,以后每回都能飞更远了。”

    “你说得对。”阿软这次没有无视自己松开的衣带,她推开作乱的手,正色说道,“我明天跟你学学怎么飞。”

    第266章 266

    阮文耀是想好好带阿软练功,只是不到半日,她就被阮老三赶了回来。

    “让你带她练功,不是叫你拖后腿,滚滚滚!”

    阮文耀就这样被赶一边了,让她教阿软也确实不好教,她舍不得媳妇受伤,在旁边一惊一乍的尽捣乱了。

    “爹,你可不能打她!”她担心喊着。

    她小时候不想练功时,被打得可惨了。阮老三要对么阿软,她可是要和他急。

    “滚!”阮老三一声怒吼,林子里的鸟都惊飞了。

    阿软也被吓了一跳,打着眼色让她赶紧先走。

    阮文耀叹气回到山下,看着山门里人来人往的,想到阿软说山门里兵太多,粮不足,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想想他们原来是怎么赚银子来着,对了,可以抓土匪赚悬赏,年底这些官老爷都要赚政绩。

    她说着,就去关俘虏的号子里找友师爷。

    如今他们不只把院子建好了,关土匪的号子都是结实的砖瓦房子,当然对付这些穷凶极恶的土匪,都是友师爷亲自出手。

    拿出管匈奴俘虏的手段来,都是一制一个不吱声。

    “友叔!”阮文耀才走到号子前,就见到几个穿着官差模样衣服的正和友师爷争执着什么。

    看到阮文耀过来,友师爷立即拨开那几个官差过来向阮文耀行礼。

    阮文耀冷眼扫了一眼那几个官差,“什么人?跑我们这来闹事吗?”

    那几个官差一看她就不是好惹的模样,立即客气地抱拳行礼。

    友师爷拿了几张悬赏单子给她,恭敬说道:“小将军,这几个人被咱们抓了当苦力,隔壁县的捕头要过来提人。”

    阮文耀接过悬赏单子看了看,冷笑说道:“哦,如今年末了,你们大人要政绩,这是想到我这里来捡现成的呀。”

    “哪敢哪敢,这不是我们正好追踪这里吗。”那几个官差赔笑说着。

    阮文耀最是不喜欢他们这些人,该他们捉土匪时见不到人,抢功劳时跑得飞快。

    她如今跟着媳妇在她封地里,这些抓毛贼的小功绩对她没什么用。

    不过,阮文耀看着悬赏单子上面赫然的五百两,一千两,眼睛突然亮了。

    她笑着说道:“这些土匪留着干嘛,浪费粮食。”

    那几个官差高兴地就要去领人。

    谁想阮文耀这时添了一句,“就按这上面悬赏的金额,给了银子你们就提走。”

    捕头一听,立即变了脸色,“咱们都是给朝廷当差的,您怎么还赚我们的银子啊。”

    “不要没关系啊。”阮文耀笑着对旁边的小十二说道,“等成双回来,叫她把号子里那些都画了画像寄到附近衙门去。哪个衙门都能来领,价高者得。”

    “别别别,小将军。我这就回去给您拿银子。”那捕头顿时慌了,这些好多是出了名的江洋大盗,能抓住不只县太爷,他们这些人都要跟着鸡犬升天。

    悬赏给谁不是给呢,若是一般人捉了,本也是要给出去的。

    阮文耀懒得理他们,望了一眼号子里面,还有不少土匪呢,年底怎么不能卖土匪大赚一笔呢。

    她又去了兵营叫了卜阿大过来,叫他们去附近村寨转转,下雪前肯定有土匪作乱,正好多抓些回来赚悬赏。

    “快去,越凶的,越要给他们捉回来。我要叫这些土匪一年四季都没好日子过。快去,换了悬赏,咱杀猪吃肉。”

    卜阿大一听有肉吃,立即高兴地领命去了。

    阮文耀想着媳妇不在,她就多看看。来了兵营她自是去各处走走,一排排的营房如今旧了一点,营房里收拾得都还算干净。

    小子们跟在她身后,不好意思地说道:“门主,您放心,咱们还是和原来一样,按小夫人定的规矩,每七天检查一次,收拾得干净有一顿肉吃。”

    阮文耀点了点头,又去伙房转了一圈,本也只想瞧他们平时吃得怎么样。谁想才到伙房门,就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

    就听是大妮子严肃地说道:“你这番薯怎么都没洗干净都就到磨盘里?连泥都有,全部拿去重新洗过。”

    伙房如今是一个姓张的婆子在管,听大妮子说话凶了,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过是院里的帮厨,凭什么在我这里大呼小叫的。番薯上有些泥怎么了,那些当兵的饿起来连石头都能吃下去。”

    “你们平时就这么办事的吗?你们再这样,就别做了!”大妮子和四婶管的是院里的厨房,这边是雇的张家村里的人来做饭。

    这次是花芷把多出的许多红薯拿来做了红薯粉,因着量大,才叫伙房这边抽人做事。

    大妮子过来送滤粉的纱布,却见红薯上一块块的泥原样沾在上面都没洗掉,这才生气出了头。

    那个张婆子和大妮子都是张家村的人,知道大妮子被退婚的过往。

    张婆子哪里容得大妮子踩在她头上,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就骂了出来,“你一个嫁不出去的野妮子,哪来的脸在这里作威作福?怎么着,你是给门主做了姨娘吗?难怪一直不嫁呢,这是瞧出那小夫人生不出来,等着抢位子了吧。”

    大妮子本是个温和性子,正气得发抖呢,可一听这婆子提到小夫人。

    她怒地上去,对着那壮硕的婆子就是一个大巴掌,“谁许你说小夫人的不是!”

    那张婆子也是个凶的,反手就来推大妮子,还好她们这些姑娘平时都跟前练了些身手,轻易就躲过了,抬手又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你给我滚出山门,我们山门不用你!”大妮子气愤说着。

    “你还敢叫我滚?你以为你是谁,你四婶也不过是个厨房的管事,我们可是靠着村长的面子进来帮厨,没主家的话谁也不能……”她说到一半,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里。

    为首的那位铁面,肩上绣着老虎头,这山门里都知道这身装扮的人是谁。

    阮文耀大大小小也算身经百战,杀人无数,身上自带一股杀气。

    张婆子本还想找这位贵人讨说法,却被她那一身煞气吓得不敢靠近。

    阮文耀冷冷说道:“把张村长弄进来的人,全清出去!”

    卜阿三立即领命,去找花名册清人。

    山门里的花名册是周望淑在管,卜阿三得等她从山上练功回来才能取到。

    不过眼前也不用等,他叫了人去张家村传话,叫村长过来领人。

    等得张村长哆哆嗦嗦赶过来,阿软她们已经回了。

    这回换阮文耀给媳妇准备好了热水和吃食。

    只是看到阿软叫成双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来,阮文耀还是愣住了。

    “不许打退堂鼓,不然我今天吃的苦算什么?”阿软揪了揪她的脸,“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和你一起吃饭。”

    阿软叫花芷跟着,没许阮文耀进去。

    等泡到热水里,阿软舒服得吐出一口长气。

    “这是药汤吗?”阿软嗅到浴桶里的草药味。

    “是呀,姑爷问林大夫配的药,一早就在熬了。”花芷帮她擦着澡,这时突然瞧见阿软背后有一片擦伤。

    她惊慌叫唤着,“姑娘,你受伤了!”

    “嘘。”阿软赶紧叫她闭嘴,不然她为什么不叫阮文耀进来。

    “都是小伤,有药吗?”阿软从小受惯了病痛的苦,这些外伤她没觉得什么。

    花芷却心疼地红了眼睛,“有,各种药膏姑爷都备好了。”

    她看着阿软背后的伤,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姑娘,这功夫是非得练吗?”

    “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阿软想到阮文耀刚才表情,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她问道,“今天可有什么事?”

    花芷想了一圏,将大妮子的事说了,当听到张婆子说她生不出来。

    阿软低眉,心下了然。

    阮文耀低头就坐在门外,过得一会儿花芷从澡室里出来,有些害羞地说道:“姑爷,我家姑娘叫您进去。”

    “好。”阮文耀闷闷说着,走了进去。

    花芷给她们带上了门,又去准备吃的去了。

    阮文耀捋起袖子,自觉地给媳妇洗澡。

    这人一直低着头,阿软看着她,捧起她的脸靠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一滴晶莹的眼泪沾在她如扇般的长睫上。

    阿软莞尔笑着,看着好看的心上人,轻声说道:“好久没看到你哭了。”

    阮文耀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擦了擦脸。

    阿软扶在浴桶边,捏着她的衣袖晃了晃,“小将军,一会儿给我上药。”

    “嗯。”阮文耀闷闷应着。

    阿软由她小心擦洗着后背,带着些嗔怪说道:“阿耀,你今天都没夸我,我可是跟着爹爬了一天。”

    阮文耀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声音有些发涩,轻声说道:“我觉得为你好的事,会不会不一定对你好。”

    “我自己会判断,最少我觉得,嫁给你挺好的。”阿软回头看着她,眼里噙着笑,眼睛亮亮的。

    阮文耀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忍不住上前亲了她一下。

    又不好意思地赶紧地收心给她洗澡,“别冻着了,快点洗完还要吃饭!”

    阿软低头笑着,由着她忙碌。

    等两人带着一身水气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热呼呼的饭菜。

    阮文耀扶着阿软坐下,花芷立即在她手边放了一碗蒸肉羹。

    阿软拿着勺子,手微微有些发抖。

    阮文耀立即接过去喂她。

    阿软笑着问她,“你原来练到脱力,是怎么吃饭的?”

    “慢慢就好些了。”阮文耀话是这么说,其实阮老三一个糙汉子哪里会照顾她,累瘫了就把她拎回去,躺一会儿饿了自己就会爬找吃的。

    就凭着人的本能,也不可能把自己饿死。

    “这个好吃。”阿软累了一天,有些饿了,吃得比平日里快一些,“花芷,明早要吃蒸蛋。”

    “好,我给你蒸一大碗。”她说着,出去叫二妮子明早去鸡窝给她捡新鲜鸡蛋。

    路过前门时,周望淑正早成双搀扶着,去了前面的小偏厅。

    周望淑扶着腰才一坐下来,张村长领着张婆子就跪了下来。

    第267章 267

    任张婆子赌咒发誓还是自己扇脸,周望淑面色冰冷。

    “你们起来吧,我不是主子,只是个管事的。”周望淑面色沉沉,冷冷看到他们站了起来,这才说道,“张村长,当初雇你们村的人,是因为张猎户一家与我们门主和小夫人有交情。我们也敬重他们一家的人品,原以为一个村的人都该人品不错才是,又是村长您介绍的……”

    张婆子赶紧扇自己巴掌,“都是我不是,我不该乱说话!”

    “行了。”周望淑懒得理她,对张村长说道,“你们村的人,我们是不敢再用了,一会儿把人都带回去吧。”

    张家村里都是村长推荐来的人,几乎半个村的人都在山门里做工,这些人要全丢了活计,还不把张村长吃了。

    周望淑也奇怪,门主为何为这张婆子一人犯错,就突然把张家村的人全赶走,他们门主也不是那般跋扈的性子啊。

    她疑惑翻看着花名册,上面记录雇佣的人里半数都是张家村的人。

    这些人进山门时,都从周望淑这里过过眼,她翻到张婆子那页,上面写着她家的情况。

    “你家儿子是没了胳膊,成了废人是吗?”

    张婆子立即说道:“是啊是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家吧。”

    张村长却是神情古怪,偷偷扯了张婆子一下,示意她莫要多说。

    周望淑经历了历练,也不是简单人物,她突然明白门主赶人的原因。

    她望着白胡子的村长,冷笑说道:“张村长,你真是什么人都敢往我们山门里塞啊,当年我也在这里,你是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被砍了胳膊的小子是谁是吗?”

    张村长顿时汗如雨下,不敢再多说。

    外面黑夜里,许多帮佣的人一个个的连夜被兵士清了出去。

    张家村里有不少人在山门里办事,听说是要把他们清出去,顿时和天塌了一般。

    山门里给的工钱可比外面高多了,而且他们这些山里村民,除了山门里给活他们干,他们哪里找得到工做,这一下得少多少收入,他们哪舍得走。

    少不了有人赶紧找管事的攀交情,许多人找的张四婶子。四婶子才不管,直接把院门关上了。

    银枝也是想不到,她出门取几个鸡蛋的功夫,被人拦住了。

    银枝打着灯笼看着眼前佝偻的男人,半天都没认出他是谁。

    “我,我是狗蛋,你男人。”狗蛋想挺直腰杆,但当年沐家侍卫的一脚要了他半条命,如今都直不起腰来。

    旁边不远处还有两人缩在墙根后,应该是狗蛋的父母,他们也混进来帮佣了。

    银枝这才认出他们来,她都要忘记了,她曾经是这户人家里买来的童养媳。

    狗蛋都不知道她名字,和原来一样“喂”了一声,只是看她穿得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模样,这一声“喂”得有些虚,“你,你毕竟是我们家的媳妇,帮忙给你主子说说吧,我们一家,就靠在这挣钱了。”

    银枝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她没有退缩,只冷冷说道:“我是小夫人的人,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我不去杀了你们一家,已经算善良了,还给你们求情,别做梦了!”

    “你个贱蹄子,还本事你了,看我不打死你!”狗蛋爹娘看准旁边没人,冲过来就要打银枝。

    这黑夜里,又是鸡圈旁的偏僻处,狗蛋一家人以为还能把银枝打听话不成?

    银枝迅速把灯笼插在旁边的篱笆上,看着冲过来的狗蛋娘一巴掌给她扇开了,同时侧过身躲过冲过来的狗蛋爹,跟着一脚踢过去,直把狗蛋爹踹到旁边的水沟里。

    她抓着狗蛋的领子,按着他的脑袋撞向旁边的石头墩子。

    银枝忆起当年这人对她的打骂,按着他的脑袋对着石头撞着,直撞得他头破血流,这才把他丢开。

    一家人看她有这身手,顿时不敢乱动。

    狗蛋娘捂着被扇肿的脸,梗着脖子嚣张骂道:“你一个贱蹄子,别以为穿得人模狗样的,就不是原来那个贱货了,以前你在我家连狗都不如。你最好去求求你们主子把我留下来,不然别怪我们把你之前的丑事到处说给人听。”

    “别以为拿我当年受辱的事能威胁我,我们山门的人向来护短,我名声是小,但若有半分影响我们小夫人的名声,我必提刀去杀你全家。”她冷静得完全瞧不出当年模样。

    他们还想说什么,这时一队巡逻的兵士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银枝对赶来的兵士说道:“把他们丢出去,再敢乱说话,直接打死!”

    狗蛋娘讥笑骂道:“就凭你个贱人也叫得动官爷,官爷,这贱妮子打我们……”

    狗蛋娘还想反咬一口,没想巡逻兵过来,问都不问直接将狗蛋一家押了起来。

    三人双手被反剪着,胳膊都要脱臼了,狗蛋三人痛得嗷嗷乱叫。

    这不叫还好,一叫之下,巡逻兵下手更狠了,只听咔嚓几声,这是真个脱臼了。

    “您没事吧,我们来迟了。”巡逻兵的小伍长惊慌问着,看到是银枝,一队人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要是小夫人的人在他们管辖的位置出事,那还得了。

    “没事。”银枝取下灯笼,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把他们丢出去。”

    “是!”兵士们立即把三人拖了出去。

    银枝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继续取鸡蛋去了,拿鸡蛋要紧,小夫人明天想吃鸡蛋羹,可得早些准备好新鲜鸡蛋,万一明天她们出门早,早上再来取鸡蛋可来不及。

    狗蛋家三人都吓懵了,还想叫唤的,被巡逻兵一棍子打过去,顿时闭了嘴。

    张村长和那张婆子被“请”了出去,张家村里被清出的人全部站在城门口,等着找张村长讨说法。

    一看他出来了,一群人全围了上去。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可是好好地给山门做事呢,怎么突然不要我们了?”

    “就是啊,我们一家可都靠着这里的工钱活着呢。”

    “村长,你去求求情嘛,本来我们家里今天可以盖新房呢。砖石都买好了,这可要怎么办好啊。”

    这些人很是无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狗蛋家三口人被巡逻兵丢了出来。

    张家村的人围过去一看,立时大声骂道:“狗东西,你们一家怎么混进山门里去的?这个狗蛋就是个无赖泼皮,村长你怎么把他也弄进去做事了?”

    这时一个在伙房帮佣的,哭着骂道:“还不是这个张婆子,做事懒得要死,还敢骂小夫人,把门主给惹恼了。”

    “等等,张婆子,你是二狗子的娘吧。当年你家里买的那个童养媳就是在门主眼前碰死的,你真当门主不认得你了。怎么这种人也被弄进去做事了?”

    这时村人渐渐猜到他们被赶出来的真正原因。

    众人怀疑的目光望向张村长,偏偏村长的老脸上还现出了慌张的神色。

    立即有人冲过去揪着张村长胡子骂道:“狗村长,你是不是收了他们银子,怎么把这些人也弄进山门里,你害死我们了!”

    张村长哪里还敢吱声。

    村民们丢了生计,气愤得上去围着他们五个打。

    守门的士兵瞧见了,大声吼道:“闹什么闹,谁许你们在城门口打架!要打滚回你们自己家打!”

    那些人顿时不敢再闹,拖着五人回了他们自己村里。

    隔天,村里人就去请来里正主持公道,经里正问询,这才知道是张村长瞧着阮文耀对他有几分敬重,他有些飘了,收了别人银子就随便塞人进山门。

    如今阮文耀这个门主亲自发了话,必然不会再用张家村的人。

    张村长卸任,又掏空家底赔给村里人,这才平息大家的怒火。

    至于二狗子一家和狗蛋一家被气愤的村人赶出了村。马上要下雪了这两家害人的老弱病残是死是活,就没人管了。

    金桂听说银枝的事,想起她以前的夫家,她特地叫二妮子去村里打听了一下,得知那家人竟然去山里当了土匪。

    金桂一听,就去号子里找了一下,没想还真找到一个窝囊的男人缩在监牢的角落里。

    那男人长得没其它土匪壮实,缩在角落里已经没了人样。

    他哪里还认得出金桂,看她一副贵人的打扮,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友师爷过来瞧了一眼,小声问她,“你认识。”

    金桂向友师爷行了礼,小声回道:“是仇人。”

    友师爷认准了人,点了点头,“好,我会好好关照。”

    “谢谢友师爷。”金桂低头谢着,连着几天都给友师爷送来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有一天,银枝晒红薯粉的时候,金桂跑过来拉着她说道:“我们的仇都报了。”

    银枝低头笑着,“真好,连豆娘的仇也报了呢。”

    金桂晒着暖暖的太阳,笑着说道:“嗯嗯,咱们以后好好跟着小夫人过日子。”

    “嗯,好。”两人晒着太阳,心里都是暖的。

    只是她们小夫人每日练功的日子可没她们好过。

    最可怜的是周望淑,她跟着练了几天功,很快就受不了了,浑身疼得动弹不得,她偷偷抹着泪问成双,“我能不练了吗?身子吃不消了。”

    成双拿了帕子给她擦着眼泪劝道:“小夫人都练着呢,你也知道的,小夫人那身体向来羸弱,门主好不容易才把小夫人骗去练功,你要退出了,小夫人的心性也要受影响 ,唉,要是小夫人也不想练了,以她的身体,咱们山里的冬天又潮又冷,身子骨要多难受啊……”

    “行,我去!”周望淑刚刚还直不起腰的人,立即挺起了腰杆子。

    成双低头嘴角微微上扬,这人的心思可真好猜,只要说是为了小夫人,她一准能撑下去。

    阿软适应得比她好一些,毕竟有阮文耀贴身照顾,每天回来就给她药浴加全身按摩,前几日的难受想死之后,后面几天就好了许多,浑身也不那么痛了。

    阮文耀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天不亮背着媳妇儿就给她送去山上练功了。

    一路上遇到人向她们行礼时,阿软都很想把自己藏起来。

    不过晚上被阮文耀背回来时,她就不想那么多了,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背就背吧。

    阮文耀每天像接孩子下学堂似的,早早等在那里,还带着糖在口袋里。

    看到疲惫得不想动弹的阿软地被阮老三拎回来,先接过来塞块糖给她。

    “媳妇真棒,又活过了一天。”

    阿软伏在她背上,听着这活,慢慢回过劲来。

    成双正想背起周望淑,却没想她脱力根本上不去,还直直从她后背滑下来。

    “快给她灌些糖水。”阿软也急了,赶紧下来取下阮文耀腰上的竹筒灌到周望淑嘴里。

    周望淑喝下温热的糖水,这才缓过来一口气。回魂一般睁开眼睛。

    阮文耀看她一副要死了的惨样儿,疑惑问道:“你没泡药浴吗?”

    周望淑缓过一口气,才回道:“泡了。”

    阮文耀疑道:“那是成双没给你按摩吗?”

    “没。”周望淑顿时羞红了脸,她们的关系已经叫门主知道了吗?她哪好意思叫成双给她按全身,太羞人了。

    阮文耀却没其它心思,很坦荡地问道:“诶?不把打结的筋肉按开,可能长成西山熊那般魁梧的筋肉熊模样哦。”

    周望淑想到自己的脑袋加上西山熊那副满身筋肉身子的恐怖模样,顿时吓得要撅过去。

    成双赶紧又塞了一颗糖给她,这颗是梅子糖,酸得她直皱眉。

    周望淑这才回了神,爬到她背上。

    这边被重新背起的阿软疑惑问阮文耀,“你从小练功,那平时怎么按的?”

    “我爹不是总打我吗?你忘记了。”阮文耀一副没心没肺的开朗模样,叫阿软不由又心疼自家的小可怜。

    阮文耀为练功吃过的苦,可比她多多了。

    最少,阮老三每天虽是被两块朽木气得要死,却也没出手打过阿软,哪像对待阮文耀的时候,有事没事都提过来打一顿。

    晚上泡过药浴,按完全身,阿软舒服地躺在床上,还抻了个懒腰。

    她靠着阮文耀有些得意地说道:“阿耀,我比前几天厉害些,高些的悬崖也能攀上去了。还好大妮子给我做了鹿皮手套,唉,就这样,我手都粗糙些了。”

    阮文耀疑惑看着肚皮上的手,觉得有些不对。

    她侧过脸看着媳妇,疑惑眨了眨眼睛。

    阿软害羞地将脸埋在被子里,“爹说,要休息三日。”

    阮文耀腰间一松,疑惑问道:“啊?为什么?”

    “爹说,他要休息一下,免得被我气死。”

    “是吗?三天呀!”

    看来有人要高兴了。

    第268章 268

    南边靠海,南人性子比内陆开放许多,这边有许多外族人,街上有许多女子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自由的行走着。

    许是这边天气炎热,也有姑娘不畏别人的目光穿得清凉吹着海风。

    卜燕子也换了这边清凉的褂子,带着斗笠在商贩间行走着。

    听到远处传来钟声,她问商贩买了个椰栗,插上了麦管。

    又买了些小饼点心,就迅速赶到学堂外平缓下呼吸等着。

    埔南府有一处外邦人办的学堂,专教外邦语言,许多富家子弟在这突击学蕃语。

    随着钟声结束,许多穿着锦服的公子小姐从学堂里出来,学堂外有许多马车轿子等在外面。

    就见三三两两的锦衣公子们围着周锦,和她讨论着学堂里的事。

    周家如今是顶尖的大世家,周锦这样的人品样貌和家世别说二嫁,即使是想招几个面首,怕是也有人赶着送上门来。

    她一到埔南府就接到许多邀约,每天围在她身边的苍蝇更是赶都赶不完。

    其中最有希望的是埔南府府尹家的二少爷,他是周锦的表哥,自小两人见过几面算得一句青梅竹马。

    这不,他们一行车马到了埔南府就是入住的府尹家中,全程也是这位表哥接待。

    这表哥还是这个书院的山长,每天周锦来上课,这位表哥都要温文儒雅地将周锦送回家才罢休。

    卜燕子本来满脸的笑容等在不远处,可渐渐的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来了。”熟悉的温柔的声音驱散了缠绕在卜燕子身上的郁气。

    卜燕子将手里的椰栗递给周锦,“给。”

    周锦接过来,吮着麦管,挑眼看着旁边的生闷气的人。

    “好喝,给妹妹寄些过去吧。”

    “寄不了,会坏掉,喝了拉肚子。”卜燕子闷闷说着。

    “听说椰油是好东西,椰子糖也不错。还有椰子皂,她们肯定喜欢。”周锦故意装作瞧不出她神色,说些其它的。

    “我寄过了,还有些晒干的海产,能叫她们吃到吐。”卜燕子有些负气地说着。

    她其实想问问周锦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可她好像没又什么立场问。

    还好阮文耀叫她带了许多金子出门,不然她和周锦雇的打手有什么区别。

    两人一人生着闷气,一人喝着椰汁,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海边。

    卜燕子靠在渡口的栏杆边,闷闷看着远处海浪卷起打着礁石。

    她的心也是被锤炼一般,只能闷闷接受着一次次袭击。

    “你看!”周锦拍着她的肩膀,指着远处的落日。

    卜燕子抬起头,看到天空被染上一层金黄色,眼里尽是桔子一般的温暖的眼色,目光所及最遥远那处海天一线的地方,可能还只是她们将要去的开端。

    夕阳映照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影子拉长。

    海风吹抚,海水的腥湿气卷走她们身上的燥热,周锦感觉有些凉意,往旁边靠近了些。

    卜燕子感觉到旁边温软的身子,侧过头看着她。

    “喝完了。”周锦把空了的椰栗递给她。

    卜燕子将过来,放在旁边栏杆上。

    她张开手掌,手心放着的油纸包里是椰肉做的小糕点。

    周锦小心拿起一块,喂到她嘴边。

    卜燕子还有些生气,扭头不想吃。

    “你是怕我拿你试毒吗?”周锦轻笑说着。

    “这是我在路边随便买的,哪来的毒?”卜燕子带着些气闷就着她的手一口吃了,许是故意的,还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嘶。”周锦没和她计较,拿了一块吃着,咽下后这才看着夕阳说道,“蕃语种类太多,不好学。”

    卜燕子静静听着,没接话。她心想着,还有什么能难住你吗?

    谁想周锦却丢给她一个大炮仗,“所以,我在学堂里请了一位山长,和我们一齐上船。”

    卜燕子才晴朗的心境,顿时又如乌云密布。

    果然呢,难怪要破除一切阻碍,跳出宅子要出海,原来是为了你青梅竹马的表哥啊。

    卜燕子心中滴着血,却也只能将一切压下,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当她们的大船扬帆起航的那一天,卜燕子看着周锦一行人中,那位玉树临风、温文儒雅的表哥还没来,她忍不住沉着脸问周锦,“你请的人还没来吗?”

    “来了呀,就是这位啊。”周锦面带着淡淡的笑意,给她介绍身边带着兜帽的人。

    卜燕子疑惑低头看着周锦身边,和她差不多高的人,这身高也不是那位表哥啊。

    那人放下兜帽,露出一张圆圆的脸,竟是一个带着圆圆铜环眼镜的女子。那女子透过通透的水晶镜片,扬头看着面前高大英武的女将军,忍不住“哇”了一声。

    毕竟卜燕子这身型看起来就厉害啊。

    周锦忍着笑介绍道:“你别看这位姜晴姜山长只是个小姑娘,她可是精通六国蕃语,从小就跟着父亲出海过几回,经验丰富。姜山长,这位是我们的护卫长卜副将,她……”

    周锦的话,卜燕子早已听不清,她心里翻涌起高兴的彩色泡泡,哦,原来不是请了她青梅竹马的表哥一起出海啊,嘿嘿,嘿嘿。

    诶?不对!卜燕子顿时回过味儿来,忍不住看着那个笑得狡黠的漂亮女人咬牙切齿。

    这女人,她肯定是故意的!

    卜燕子买的那些南方礼物,是托着埔南府府尹家的马车一车送回山门。

    车马慢,一时也到不了。

    山门里寄出的土匪画像却很快有了回信。

    阿软休息的日子,小两口一早就在书房里一起研究着回信。

    “宿中府的新府尹刚上任,肯定想要几个土匪表功绩,他出价挺高的。”阿软看着信,把宿中府要的几个土匪对了对画像,用红笔画了勾。

    “这几个给宿中是吗?”阮文耀拿着画了红勾的画像递给二妮子,叫她去传话,“给,让宿中来的人交了银子领人吧。”

    阿软又写了一封回信,盖上她县主的印章,让宿中的人把信一齐带回去。

    等阿软写完一封封的回信,库房里的银子也高高地堆了起来。

    号子里的土匪清了大半,阮文耀又一次靠着悬赏赚得盆满钵满。

    一样休息下来的周望淑赶紧去账房里整理落下的账本,没想小麦子和小豆子一早就在账房里小手拔着算盘记着账。

    小豆子年纪大点儿,也跟过小夫人,会算账她们能理解。

    可那个小麦子也才五六岁的年纪,刚能拿稳笔,怎么就已经在给山门算账了?

    周望淑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转头问旁边的成双,“是你叫她们记账的?”

    成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静模样,“是,我看她们做得不错,就叫她们直接做了。”

    “我的个天爷啊。”周望淑心慌地赶紧进账房,拿起成堆的账本翻看着。

    小豆子和小麦子看她们进来,紧张得像是做错了事,赶紧退到旁边行礼,“二师叔、三师叔。”

    成双点头,示意她们别怕。

    周望淑却是整颗心都要跳出来,翻账本的手都在发抖。

    小夫人把山门的账房交给她,要是她出了乱子,哪还好意思活下去。

    可翻着翻着,周望淑却疑惑了,账本上新添些的字迹看着稚嫩,却写得整齐。

    一笔一笔的账记得却很清楚,周望淑赶紧拿来算盘,对着账本算着,一本账本算完了,一对银子数居然没有错。

    周望淑不放心,又拿了一本账本仔细核对,她一手翻着账本,另一只手手指飞快拨打算盘。

    就听算盘噼啪噼啪响着,周望淑根本没去看,只等得翻到最后,她才对了一下数,居然又是准的。

    周望淑的脸上渐渐显出欣喜来,她做事认真,不会因为有别人给她做了,她就丢到一边,直把每一本账本都核对完了。

    她这才长长地抒出一口气来。

    “真棒,这账本是你俩记的吗?”

    小豆子恭敬地行了礼回道:“回二师叔,这都是小麦子算的,我只偶尔帮忙誊写账本。”

    “不错不错。”周望淑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谁能想到这颗毛桃子似的小脑袋已经这般厉害了。

    周望淑都忘记身上肌肉伤痛了,弯腰看着她说道:“小师侄真厉害,这些天辛苦你了,可有什么想要的,师叔送你。”

    小麦子憋了半才,这才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豆子赶紧哄她,“你哭什么,师叔是在夸你,我就说你可以的吧。”

    成双难得亲近了些,问道:“想要什么可得快说,过了可就没了。”

    小豆子也叫她赶紧说。

    小麦子这才吸了吸鼻子,歪着小脑袋,好像真的在认真想着。

    她想着想着,谁想又哭了出来,“我想见师父。”

    周望淑欣慰看着她,只得无奈说道:“这可办不到,你师父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要不你再选选别的礼物?”

    小麦子小可怜一样,抱着她师姐小豆子的腿,吸着鼻子小小声说道:“想吃小夫人做的红枣糕。”

    “哦,这个啊。”周望淑想到小夫人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不敢辛苦她,只得和孩子商量,“花芷姐姐做的可以吗?”

    小麦子抱着她师姐的大腿,很乖巧地点头。

    还学着她师姐的模样,认真地行礼说道:“谢谢二师叔。”

    小豆子看到自己师妹得了赏,高兴在一旁傻笑。

    成双瞧到了,问她,“你师弟去哪了?”

    小豆子认真行了礼回道:“回三师叔,小稷每天去完学堂,就去兵营里跟着阿大师伯学功夫,阿大师伯还夸小稷聪明,叫他背山门律令呢。”

    周望淑一听就猜到了,“这是阿大自己背不来,想偷懒叫师侄背吧,总不能他的律法堂也让小孩子管吧。”

    成双想着,说道:“也不是不行,小稷那一板一眼的模样,是个管律法堂的料子,从小培养也好。”

    周望淑望向那个最沉稳的孩子,笑着说道:“小豆子,你这大师姐可得多看着些。”

    “嗯嗯,好的,二师叔。他们都很聪明,学得很快的呢。”小豆子一副自豪的模样,果然是跟过小夫人的孩子,稳重又踏实,很是叫人安心。

    周望淑拍着小豆子的肩膀问道:“小小大师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小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想吃红枣糕。”

    周望淑心里想着,难怪门主总说他们的山主靠谱。

    捡回的都是好孩子。

    唉,可真好养活。

    第269章 269

    阿软她们只休息得三日,想到隔天又要去练功了,她一副痛苦模样。

    谁想当晚阮老三突然过来院里,把阮文耀叫了出去。

    “咱们爷俩好久没比式了,走吧!”

    阮文耀当时就哆嗦了一下,她这平时不愿意装护甲的人,赶紧地把乌蚕衣穿在里面,本想把藤甲穿在外面,想着怕把衣服打坏了,又赶紧给脱了下来。

    阿软担心问她,“怎么了?”

    “没事,你先睡吧。”阮文耀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跟着阮老三出去。

    阮文耀是隔天早上被阮老三提着丢回来的,她又一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熟悉模样。

    “爹,你怎么又打她。”阿软又气又急。

    “打不得你,还打不得她了。你再不好好练,我隔三天打她一顿。”阮老三哼了一声,“快点来练功!”

    阮文耀其实也还好,只是看起来惨烈了些,她捂着肿起的嘴角,笑着说道:“媳妇,我没事,你看我都撑了一晚上。嘿嘿,我是不是比原来厉害多了,你快去练功吧。”

    别人是什么心情不知道,阮老三心里那股子气总算是出出去了。

    他还发现,阮文耀的功夫确实精进不少,不过,还是要多敲打她才是,免得她以为自己是个门主飘了。

    将媳妇送出门,阮文耀回来肿着脸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快要睡着时,听到敲门声。

    原来是林霜和华丹阳得了消息,过来看她。

    “小夫人留了话,叫我过来看看。”林霜说着,给她检查了一番。

    “没什么事,就是一些皮外伤。”阮文耀眼睛都青了一圈,比起身上的伤,她面子伤得更多。

    “没伤着筋骨,还是上些药消肿吧。”林霜劝着。

    “不用,没什么事,药材贵着呢。”阮文耀说着眼皮子打架。

    林霜看着她困成这样,放了瓶药油就先告退离开了。

    她才出门,一群担心的人上来问道:“林大夫,我们门主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让她休息吧。”林霜才说完,那边晒被子的金桂就放轻了敲打的动作。

    花芷上前,小声说道:“林大夫,我刚听外面门房说,刚有人送了一批药材过来,您要不要看一下?”

    “哦?我去看看。”林霜腿脚不便,平时都在她院子里不怎么出院门。

    这会儿没什么事,就由着药童和搀扶着慢慢往外走着。

    华丹阳侧身恭敬说道:“师父,要不我先去瞧瞧他们把药材放哪了。”

    “好。”她应了声,华丹阳这才提起袍角先跑了出去。

    如今山门位置大,这徒弟也是心疼她走路不方便。

    林霜今天许是瞧着这些孩子太有活力,也想着多走动走动。

    院门外的空地上,一大群孩子们正在那里蹲马步练着基本功。

    一群小萝卜头站得整整齐齐在小豆子的带领下,一板一眼练着功。成玉在排头位置,看到林大夫难得出门了,赶紧和小豆子告了假。

    她飞快跑过来,向她行礼问好,“林大夫,早上好。”

    林霜对这个沉稳的孩子很是喜欢,和她问了药材的事。

    “我问问。”成玉立即喊道:“二妮子,你跑得快,问问今天送来的药材在哪?”

    二妮子立即跑过来,先和林大夫行了礼,这才飞快跑了。

    华丹阳还没问到,二妮子已经飞快跑了回来。

    她喘着气,恭敬说道:“林大夫,是王家寨子的王寨主要给咱们山门送药材,她先去兵营看她两个女儿了,一会儿就过来。”

    要搁在平时,林霜可能就回去等着了。

    但今天许是太阳正好,晒得人舒服,她笑着说道:“我还没看过咱们的兵营,你领我看看。”

    二妮子立即回道:“是,林大夫。”

    她蹦跳地在前面领着路,到了兵营门口时,还特意和守门的士兵说了林霜的身份。

    守门的士兵们点了点头,等得林大夫走近时,齐齐向她行了礼。

    看样子,兵营如今管理得严格,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的。

    那位带着一头银头饰的王寨主只被允许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正与两个女儿在那里说着什么。

    二妮子对林霜说道:“林大夫,她就是王寨主。”

    林霜抬头正要说什么,突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您,您是山门里那位神医吗?我胳膊抬不起来了,能帮我看看吗?”

    那边有士兵瞧到,很快有更多的兵往这边跑,一时间地面都在振颤着,着实有些吓人。

    二妮子赶紧挡在前面,很凶地吼了一声:“你们干嘛?到问诊的时间了吗?谁许你们随便拦人的?”

    那些士兵认得她是管事的徒弟,虽只是个孩子,也不敢惹她。

    围上来一大群人这才歉意地行了礼散开了。

    林霜叫住最先跑来的那个士兵,托着他的手检查着。

    小药童赶紧去旁边搬了椅子过来,让她师父坐下。

    “你怎么伤的?”林霜温柔问着。

    士兵想着正要答,突然“嗷”了一声,林霜摸着他的骨头轻轻一拧,已经给他接好了。

    小药童不用吩咐,已找来木板给他绑上。

    “这只手不要乱动,休息半月就差不多了,到时记得找华大夫复诊。”林霜说完,让他先回去。

    这时小少爷华丹阳才姗姗找了过来,“师父,您怎么来这里了,药材在马厩那边卸车呢。”

    林霜坐在椅上,望着不远处期盼看着她的许多士兵,轻声问道:“你一个人是不是忙不过来?”

    华丹阳叹气说道:“如今山门的人越来越多了,我还要采药,确实没有时间。前些天我已经和成双说了,叫她再招募几个郎中。”

    旁边王寨主正在和两个女儿说话。

    她和她那惯会溜须拍马的相公王富不一样,说服其它寨子向衙门交粮是很费了些功夫。

    这几天才实打实地完成了一千石的任务,本来是想接两个女儿回去,却不想她们不想走。

    “怎么?看上哪个男人了?”王寨主生气问着。

    两个女儿齐齐叹了一口气,“看上的,也碰不着呀。”

    她们本来是对阮文耀有些心思,可日日里在兵营里练兵,看着其它女兵姑娘,抬头挺胸的自信模样。她们有些羡慕,也想和寨子外的厉害女子比比。

    谁能想比着比着,她们早忘记找门主了,日子过得也滋润,她们发现山门里的日子可比寨子里等着找男人嫁的日子有意思多了。

    她们寨子里虽是女人作主,可实际上,随着寨子开门卖伤药,和外面接触多了,女人的地位已经日渐式微。

    如今她们也想通了,想要重新作主,得自己足够强大才行。

    王寨主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要靠王富在外周旋,才最终惹出乱子来。

    “这位姐姐,药材是你送来的是吗?”华丹阳这时走过来客气问着。

    小少爷说话这般好听,要是原来的王寨主少不了要心花路放一会儿,可如今经历了王富那般口腹蜜剑的男人,她连着她两个女人看着华丹阳都是冷淡模样。

    “是,怎么了?”

    华丹阳愣了一下,帅气小少爷向来得女人喜欢,少有这般吃瘪的时候。

    他咳了咳说道:“我看过了,那些药材品相不错,你可还有,我想采买一些。”

    一听是做生意,王寨主这才换上了亲热脸色,“有,多着呢,我们寨子专门做伤药,是替山门里采买吗?”

    他们说话间走到林大夫这边,双方介绍后,王寨主这才惊喜的知道,他们是要给整个山门采买药材。

    那她还说什么,立即和土匪割席,全力给山门供药材。

    林霜这人厚道,订下那么多药材,也不用王寨主提醒,自己说道:“今天账房管事不在,你明日过来,先取了订金。”

    “不用订金,门主的为人,我信得过呢。”王寨主的欣喜都藏不住了,这下他们的寨子不愁生计了。

    不过看到旁边她那两个女儿,王寨主稳下心神,恳求说道:“林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

    她看到林霜没有不喜神色,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我这两个女儿想学些功夫,不知能不能请您帮忙求门主,多留她们一些时日。”

    王家这几个人质为什么舍不得走,还不是山门里大方,有功夫是真肯教啊。

    他们这种山里人家,哪里能学到真功夫哦,何况山门里有吃有喝,住得也好。

    林霜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柔声说道:“这事,我得找时间问问门主。”

    华丹阳心想,就凭林大夫的地位,哪里用问,想着,他带着些得意说道:“师父,您开口,阿耀肯定答应。”

    林霜却回头温柔地看了他一眼。

    小少爷这才知道多言了,立即闭嘴。

    王寨主哪有不懂的,知道这事多半是稳了,她立即高兴地说道:“多谢,多谢,有劳林大夫帮忙问问了。哦,我两个女儿也懂得治些跌打损伤,小病小痛的,可以叫她俩跑腿。”

    王寨主此时只后悔没多生几个女儿塞进山门里,这里怕是又能学医,又能学武。

    谁要出去,赖都要赖在这里。

    王寨主高高兴兴赶着她家骡车回去时,在城门外看到她儿子王元宝。

    王元宝当初和他爹一起把他娘和寨子里的人关在山洞里,他心里有愧,拦着车喊了一声“娘”就怯生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寨主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你没跟着回你们祖籍吗?”

    王元宝低头说道:“我不想跟着爹回去,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还是喜欢这里。”

    王寨主不想理他,驾车要走。

    王元宝心急又拦上来,“娘,姐姐她们没被赶出来吗?”他有些委屈,为什么就赶我出来。

    “山门里招人注重人品,你两个姐姐又没勾结土匪,背弃母亲,戕害同族。”想到之前仇恨,她恨不得追去王富的祖籍把他宰了。要不是之前王富和门主有赌约,她肯定当天就把他杀了,也不会叫他有机会跑掉。

    王元宝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赔罪,“娘,我错了。”

    他只是傻了些,性子却不一定和他父亲一般,王寨主最终还是把他带回了寨子。毕竟是她生的儿子,她会好好教导,但肯定不会再重用了。

    此时的龙雾山寻常的山悬上,阿软喝了一口水,又继续攀爬起来。

    她对练功这事向来没有什么热情,平时也是因为和周望淑她们一起练功,不太想丢人才咬牙撑着。

    可今天她仿佛打了鸡血一般,都不要阮老三说什么,自己闷头往上爬着。

    阮老三看着她的背影,得意笑着:“哼,小崽子,我还治不了你?”

    “嘶!”

    阮文耀躺在床上,哪里舍得用药油,只拿了个刚煮熟的鸡蛋在青肿的眼睛上熟练地滚着。

    第270章 270

    许是阿软如今练功变得认真了,阮老三也没扣着她一练练一天,许多时候只半天就把她放回来了。

    只苦了周望淑,少不了偷偷和成双诉苦,“我是不是天资愚钝那种啊,怎么现在完全比不上小夫人了。”

    “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你主打一个陪伴。”成双耐心劝着,虽然依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是很精准的安慰到了她。

    周望淑也没真的想练成什么样,只要能起到些激励的作用都是好的。

    阿软渐渐也感觉到练功的好处,平时走就点儿都喘气的人,现在爬上一个时辰也像不费力一般。

    这日休息时,她找着阮老三,好好说道:"爹,我跟着你好好练,你别打阿耀了,行吗?"

    阮老三眯着眼睛瞧着她,"你看得出她和我的差距吗?"

    "可是,她已经很厉害了。"在阿软看来,阮文耀已经足够厉害了。

    "是吗?你们如今收了这么多人,你有把握她能一直厉害下去?"

    阿软顿时不说话了,阮文耀能让众人信服,仰仗的主要还是她那一身功夫。

    "她毕竟是女人,现在靠本事,以后呢,靠这些手下的善心吗?"阮老三敲着他的烟杆子,说得云淡风轻,俨然已是世外高人的通透。

    阿软再回想他最初问的那句,两人的差距,顿时说不出话来。

    "外面的事办完了,就早些回去练功吧。"阮老三吐着烟圈说着。

    山下的阮文耀受的虽然是皮外伤,但是样子难看。

    她如今不是小孩子的时候了,顶着一脸的青肿,还不叫别人笑死。

    她只得呆在院子里,实在闷得慌了,就带上个铁面具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出门玩。

    自从张家村里那些人被清出去之后,山门里碎嘴子的人少了许多。阮文耀偶尔坐在屋顶吹风打坐,听到的都是那些人八卦着山门里谁和谁是一对。

    阮文耀甚至听到卜阿大的八卦。

    她这八卦精立即就找了本人打听,“听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卜阿大正背那些山门律令背得头晕眼花,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姑娘,“门主,我一个没爹没娘的,你催我不如催燕子。”

    催卜燕子?阮文耀立即想到周锦,得了吧,落她手里,卜燕子这次想抽身都逃不掉。

    阮文耀年纪比他们还小些,也不好催他们。

    晚上阿软回来的时候,少不了晚上偷偷和阿软说了这事。

    “媳妇儿,你说这事怎么办?咱们真的不管吗?”

    阿软敷衍听着,只专心检查了她身上的伤,看着她身上大块的青紫,几天也不见好,她不由暗暗咬牙。

    “阿软?”阮文耀赶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们的事自己决定吧。”阿软可不想掺和这些事。

    他们若有喜欢的人,让他们撮合还行,硬催着让他们去成亲可就不必了。

    “阿耀,咱们的心法是什么意思,你再给我解释一下。”阿软现在一心只想好好练功。

    眼看着要到年底了,县里朝廷里总会有些公务,还好有友师爷帮忙,撰写公文这些事都不用阮文耀他们操心。

    当然她还是得学些基础,更重要的是,承到朝廷上的文书得是她的亲笔字才行。

    这可为难阮文耀了,她的字写得不好看。

    等她那板正四方的文书写出来,友师爷看得直皱眉,“小将军,要不再写一遍?”

    “这么多字呢,我抄了好几遍才没错字,还要写吗?”阮文耀都要哭给他看了。

    友师爷看着文书,心里也是为难,她这字着实是拿不出手。

    好在阿软今天回得早些,在书房里找到阮文耀。

    “忙什么呢?”阿软捶着发酸的手臂走了进来。

    阮文耀赶紧从太师椅上起来,把位子让给她,“媳妇,要不你来帮我写公文吧,我的字太丑了。”

    阿软接过来看了看,满满写了一大张纸。上面字迹整齐,阿软看着,不由夸道:“写得挺好啊,相公,你的字越写越好看了。”

    她这夸得,友师爷听得两眼一黑,阮文耀的字只能勉强算是写得清晰好认,这也能夸出口,他们小夫人是真宠着她相公啊。

    只有阮文耀是真的信了,她傻笑说道:“真的吗?嘿嘿,那我不用重写了吧。”

    “嗯,就这吧,我也写一封,一起送到京城吧。”阿软说着,拿起笔就写了起来。

    阮文耀自觉地在旁边给她磨墨。

    友师爷站在旁边瞧了一眼小夫人隽秀的字,摸着胡子不由点头,这才是真正写得好嘛。他们小将军写的是个啥啊,再练十年也赶不上她媳妇。

    阿软一气呵成写完,拿给友师爷帮忙看了看。

    友师爷看得直点头,他们小将军字写得不好,但夫人选得好。这两人一个能文一个能武,简直天作之合。

    “好好好,不过,这里稍微改动一下。”友师爷毕竟老道些,给了些建议。

    阿软又重写了一遍,她们不同于其它府县官员,呈上的公文要吹嘘一番自己做了怎的政绩。

    封地是县主自己的,只要不做些造反捅破天的错事,就已经是良臣了。

    再要做出功绩来,那不是纯纯招人眼红吗?

    她们只要告诉上面,他们能勉强活着就行,再说些冠冕堂皇的感谢话就够了。

    这封信没多久就送到了京城里,彼时小太子已经登基,不过他年纪尚幼,这些公文最终还是呈到如今的太后娘娘眼前。

    她批阅时,周柯跟在旁边吃着核桃。

    娘娘问道:“你那手帕交说她封地里穷山恶水的,今年也就勉强生活,这话可是真的?”

    “是呀,你看她能送的都是些什么。”周柯指着桌上的柿饼、枣子、核桃。

    哪一样不是土里长的,入不得贵人眼的东西。

    “也不去打个老虎,猎只熊吗?”娘娘翻看到阮文耀呈上的折子,顿时两眼一黑。

    这字写得真是朴实无华,别人想模仿她的笔迹都难。

    “唉,也不知道那位是什么性子,天天就打几只兔子。我想问江林婉要些品相好的皮子都找不到像样的。”周柯说着,心里也觉得奇怪,“以姓文的那一身本领,应该能猎到厉害的野兽吧,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娘娘想到国师说,这两个孩子身负着功德金光,可以信任。

    她看着周柯问道:“若我许她在封地囤五千兵马,她会反吗?”

    周柯想到,江林婉建的那座城的规模,立即摇头说道:“她不肯的,以姓文的性子,肯定要叫唤着那么多人养不起!”

    皇后娘娘皱起眉,显然是不信。

    “那咱们打个赌。”周柯一副自信模样,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和如日中天的太后打赌。

    “你啊,多吃些核桃吧。”娘娘瞧着她头痛,原来叫她来近前,是看她胆子心思单纯,能让她听到真话。

    如今是越看越头痛,她和她那爹周仲明一样,能活下来全靠一身正气。

    阮文耀没多久就收到任命公函,小皇帝给她升了游骑将军,许她领兵五千,叫她自己招兵买马驻守封地,同时要兼顾清除整个宿中府的匪患。

    谁想阮文耀还真个马上呈了折子回来,说她穷养不起那么多兵。

    周柯还真猜对了,不过,皇后娘娘也只是试探她。

    没多久阮文耀收到一块虎符,她可以调用宿中府囤的五千精兵。

    阮文耀看着虎符,满脸疑惑,“这是真不怕我造反啊。”

    阿软看着,却是冷笑,“帝王最是无情,我猜,她是知道你文家绝后,无心争权罢了。想叫我们驻守中路,又怕咱们造反,试探来试探去的,真没意思,算了,别想这些了,快要下雪了,阿耀,咱们回山上吧。”

    “好呀。”说这个,阮文耀可就高兴了,她早想回去了。

    她俩本就不是有野心的人,所做一切本就是为了山门安宁。

    其它人可就不愿意了,花芷听到了,就差上来直接抱着阿软的腿了。

    “姑娘,住在山上多不方便啊。”

    小子们一个个也是皱着眉,“都要下雪了,到时多大本事也下不了山,不能明年再去山上住着吗?”

    阮文耀拍了拍卜阿大的肩膀,“嘿嘿,若只是过个冬天,山门就被人夺了,那你们可就得好好反醒反醒了。”

    阿软叫来成双她们,耐心和她们嘱咐着一些细节。

    之前阮文耀他们就住在山上,大家其实心里也有数,她俩不会在这里久留。

    大家有一种她们要在山里修仙的感觉。

    好在如今小子们也爬得上山了,趁着天气尚好,让周望淑清了仓库,背了许多东西运上山。

    阮文耀则是陪着阿软慢慢爬山,她如今已经可以自己慢慢爬了,只是比不得阮文耀那种会飞的。

    她爬了两三个时辰,就看到小十五背着一筐鱼干,已经是上来的第三趟了。

    "小夫人,你加油哦,快到一半了。"他说着,还握拳头给她鼓气。

    成功换来他们小夫人的一计白眼。

    "快滚!"阮文耀赶紧过来踹了他一脚。

    等得他们爬到第五次时,阿软终于看到自家小院了,

    远远看去,小院已经翻新了,是她图纸里画的模样,青砖墨瓦掩于山林间,真有些世外高人住所的感觉了。

    "已经建好了吗?"她一扫之前的疲惫,满眼都是欣喜。

    一条石板路蜿蜒至小院里,阿软双脚踏上石板路时,还有不真实的感觉,她是真的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