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酒店死亡案件(八) 她的脸在灯光交错……
老板叫丁旭, 他没有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还有人会查永升的案子,他以为永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呢。
阮晴问:“胡永升死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旭的眼神飘忽, 仿佛回到了当时。
那天, 他像往常一样上班,自从胡永升和徐承财撕破脸, 每天徐承财总会挑点刺, 让胡永升不痛快。他想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好劝劝他, 别再跟徐承财对着干了,人家是车间主任, 手上有权, 闹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中午休息,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去吃饭,他和戴诚等了一会儿, 没有看到胡永升, 觉得奇怪, 就到车间里去找他。胡永升呆呆地站着,嘴巴张大, 眼睛眨也不眨。他们俩叫了他一声, 他没有动。
两人跑过去,丁旭还跟他开玩笑, “叫你你怎么不答应啊。”他顺手拍了胡永升一下, 胡永升砰一声倒在了地上。丁旭吓坏了, 有一瞬间是懵的,还是戴诚反应快,蹲下去看胡永升的情况。
胡永升张着嘴,根本连呼吸都呼吸不了。
两人知道出事了, 丁旭守着胡永升,戴诚去叫人。吃饭时间大家都在食堂,戴诚喊了一嗓子“胡永升出事了”顿时跑出来好几个人,跑到物料车间,七手八脚地抬起胡永升送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没一会儿的功夫,医生就出来了,他说人已经不行了,突发心脏病,救不活了。
丁旭和戴诚都呆了,胡永升上午还笑嘻嘻地跟他们说晚上聚餐,这会儿人就没了,他们根本无法接受。
不知道是医生还是谁说了一声,“赶紧通知他们家里人。”俩人才想起来,幸好胡永升给过他们家里的电话。
丁旭有点恍惚,“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永升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上午干活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好好的。”
“你们车间的人有多少?中午吃饭的时候很杂乱?”
“有三十多个,大多是年轻人,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跟起哄似得,一窝蜂往外走。”
阮晴沉思,很有可能是那个时候,“徐承财在做什么?”
“他?我没有注意。”
“当时送胡永升去医院的人里有他吗?”
丁旭想了一下说:“没有,要不是你提醒,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他在永升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好像消失了。以前他在车间里作威作福,那段时间特别安静,工人犯了错也没见他发脾气。”
丁旭狐疑地看着阮晴,“这事跟他有关系?”
“就是随便问问。”
丁旭:“我当时怀疑过他,跟徐承财闹的最凶的就是他,永升死了,车间里再也没有人跟他对着干了,……可惜没有证据。”
“你为什么不肯让你大儿子学医?”阮晴突然转移了话题。
丁雪哼了一声,明显一提起大儿子心情就不好,“永升的死明明有蹊跷,可那个医生却说没有,还说就是心脏病发作,我见过发心脏病的,跟永升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你也不能以偏概全,很多医生还是好的。”
“就是。”丁旭的小儿子跟着讲了一句。丁旭白了他一眼,“写你的作业去!”
“当时是哪个医生?还记得吗?”
“送到的是市医院的急诊,医生好像姓黄,我是在他出具的诊断书上看到的,叫什么看不清楚,字写的太潦草了。”
“那份诊断书在哪儿?”
“在永升的爸妈那。”
阮晴:“戴诚呢?现在住在哪里?”
“永升死后我们俩就辞职了,一进到车间就像看到永升一样,心里难受。我们也害怕被报复,当时我们也跟着永升闹过。我开了面馆,戴诚去了外地。一开始我们俩还有联系,后来就断了,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
萧景赫看阮晴问的差不多了,道:“吃饭吧,面都凉了。”
阮晴坐回去吃饭,还在想着案子,“那时候你们车间有监控吗?”
“没有,十几年前哪里比得上现在啊。”
阮晴去看萧景赫,眉宇间带了愁苦,这案子难度大啊。
萧景赫安慰她,“别发愁,这不是还有我么,跟你同进退。”
阮晴笑起来,面有点坨,她挑着有汤的地方挑起几根放进嘴里。
吃完饭,萧景赫去付账,老板说不收了,只要他们能查清楚胡永升的案子。
萧景赫硬是扫码付了钱,查案子本来就是他们份内的事。
按照丁旭指过的路,找到了小广场。广场上还真有好几拨跳广场舞的,音乐此起彼伏,老头儿老太太们跳的特别起劲,跟比赛一样。
他们俩不知道谁是老郝,走到人最多的地方,领舞的有一个老头儿和一个老太太,那老头儿身姿矫健,步伐灵活,要不是那头半白的头发,还以为是哪个小年轻。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朝那老头儿走去。
到了跟前,老头儿乜斜了他们一眼,“要学跳舞?”
萧景赫乐,“您是老郝吗?”
“是啊。”老郝上下打量他们,“没见过你们啊。”
萧景赫朝阮晴挑了下眉,意思是运气不错,“我们有事跟您谈,您能……停下吗?”
老郝摆摆手,“不行,有话在这里说。”
“是关于徐承财的。”
老郝的神情一顿,停了下来,“去别的地方,别在这里说。”他率先朝人少的地方走去,到了桥下,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停下。
他的神情有些警惕,“你们想知道什么?”
“徐承财的为人怎么样?”
“勤奋好学。”
“除了这些呢?”
“也就那样吧。”
“能说仔细些吗?”
“反正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好说的。”老郝似乎很抵触这个问题。
“那我们说点别的,当年您为什么办了早退?” “不想上班了,回家享清福,你们看我天天跳舞,身体好,精神也好,比上班强多了。”
萧景赫笑了笑,他怎么这么不信,“后来药厂死了三个人,您知道吗?”
“听说了,厂长也挺倒霉的,赔了不少钱。”
“按说您是徐承财的伯乐,他来看过您吗?”萧景赫又把话题绕回到了徐承财身上。
“我跟他说了,离了厂子谁也就不认识谁,不用来看我,我培养他,也是为了自己。如果不是他能独当一面,我也办不了早退。”
“您是心甘情愿办的早退?”
“当然……心甘情愿。”
“我们来找您之前,去看了胡永升的父母,胡父得了肺癌,没有几天好活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胡永升真正的死因。”
“这跟我没关系吧。”
“如果您手上有什么线索,请提供给我们,毕竟关系着三条人命。”
老郝抬起眼睛看他,其实他长得也不矮,实在是萧景赫太高了,他苍老的脸庞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意,“你们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跳舞了,耽搁了太长时间。”
“如果你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萧景赫给了他一张名片,和阮晴一起离开。
走回去的路上,阮晴道:“我觉得老郝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说不定就是这些事情让他办了早退。
萧景赫同意她的看法,“只要有老郝在,徐承财就当不了真正的车间主任,只有他离开厂子,车间才真正的由徐承财说了算。”他转动方向盘,驶离小区,照例先送阮晴回去。
本以为这件案子了了,可以继续盯封繁的案子,如今看来,这案子一时半会儿还了结不了。
古小龙报了失踪后,派出所那边查了几天,没有找到人,就不再查了。这个城市每天都有人失踪,派出所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他也理解。
只是好端端的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他肯定是被某个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活着的希望已经渺茫。
泥鳅给他发过信息,他说房东要把古小龙的东西扔了,他都打包好带回家了,让萧景赫有空去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
萧景赫看了眼时间,送阮晴回去后,还有时间过去。
阮晴突然道:“古小龙找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找到。”他没有告诉阮晴要去找泥鳅,他本能感觉到东方刈很危险,不想让阮晴涉险。
阮晴揉了揉眉心,她有些累了。
萧景赫打开轻音乐,“你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阮晴闭上眼睛,萧景赫开车很稳,哪怕是起步和刹车都很平缓,阮晴很快睡去,呼吸绵长起来。
等红绿灯的时候,萧景赫歪头看她,她的脸在灯光交错的阴影里有一种别样的美。萧景赫竟看的入了神,直到后车按喇叭催促,他才回过神来,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每遇到一个红绿灯,萧景赫就会歪头看她,好似这是等待时的乐趣,他会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到心里。
到了阮宅,萧景赫径直开到楼底下,刚熄火,阮晴便醒了,“到家了?”她的声音有刚睡醒的沙哑。
萧景赫点点头,“赶紧上楼,洗洗早点睡,明天还得继续跑案子。”
“你也早点回去,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萧景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上去吧。”他看着她进了楼,才倒车离开。
车子重新按照来时的路走,萧景赫给泥鳅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泥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你快来,我发现东西了!”
萧景赫一脚油门下去,车子急速飞驰,哪有刚才舒缓的样子,跟飞一样。
……
泥鳅住在公寓里,是他自己攒钱买的,挑高很高,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他一个人住刚刚好。
萧景赫轻门熟路,坐在沙发上。
地上摊了一堆东西,都是古小龙的,衣服、鞋子、帽子,充电宝,手机充电线,甚至还有被子。
泥鳅怀里抱着个枕头,他从枕头套的最里面摸出来一张纸条,递给萧景赫。
萧景赫蹙着眉打开,上面是一个地址。
泥鳅:“我觉得这可能是线索,有没有可能小龙消失前去过这里?”
第92章 酒店死亡案件(九) 二更合一……
纸条上是一家民宿的地址, 民宿在很远的郊区,周围都是山。如果古小龙被杀,这里很适合藏尸。
泥鳅说:“我想去看看。”他知道萧景赫很忙, 最近还在查别的案子。
“我会安排, 你不要去。”
“可这事也有我的原因,我要是不跟小龙那么说, 或许他就不会出事。”泥鳅很自责。
“就算没有你, 还有别人, 在他踏上那条船开始,就已经没有办法安全靠岸。”
泥鳅还想再说, 萧景赫摆摆手, 嘱咐他早点休息,拿走了纸条。
泥鳅目送他出门,低头看着古小龙曾经用过的东西, 仿佛又看到他对自己说你别赌了。
……
第二天, 萧景赫和阮晴照例查徐承财的案子, 他们去了李正元的家。
李正元的妻子韩晓萍没有再婚,一个人带大了儿子, 儿子在外地读大学。她在小区附近租了店铺开超市, 能维持一家人的开支。
韩晓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化着淡妆, 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她的气色很好, 脸上透出红润。
阮晴照例先表明身份,问她当年李正元是怎么死的。
韩晓萍有些吃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李正元了,只有清明祭奠亲人的日子, 她才会想起李正元,“正元犯心脏病死的啊。”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他死亡前后发生过什么?”
过了很多年,韩晓萍努力回想,“我记得那段时间他很高兴,他说厂长答应他,新厂让他过去当厂长。我还挺担心的,毕竟他是办公室主任,没有下过车间。他说没事,他知道怎么安排生产。谁知道厂长的调令还没有下来,他就走了。”韩晓萍叹了口气,如果李正元健在,她的生活会是另一番模样。
“李正元死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那天是周末,他休息。早上他接了个电话,说厂长约他出去谈事情,可能是谈新厂的事。为了给厂长一个好印象,他还特意穿上了新买的西装。”
“那他见到厂长了吗?”
“我不知道,人都没了,谁还有心思问这些。”
“他死在了哪条路上?”
“中星路,那时候中星路很繁华,我们也经常去那边玩。”
“李正元有没有说具体地址?”
“没有,工作上的事我很少问他。”
“是厂长亲自给他打的电话吗?”
“好像不是,他说是个车间主任,可能厂长要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选。”
“有说车间主任叫什么名字吗?”
韩晓萍摇头。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李正元死后,厂子里有没有派人上门来慰问你们母子?毕竟李正元是办公室主任。”
“厂长来过,他说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给了我五万块钱,算是慰问金。我说不收,他说了为了孩子。当时孩子才三岁,要不是有那五万块钱,我们娘俩真的很难挺过来。”
“除了厂长就没人再来过?”
韩晓萍的眼神闪了闪,摇摇头。
阮晴:“这么多年你带着孩子没有想过再婚?”
“我怕委屈孩子,再说了他是儿子,哪个男人会愿意替别人养儿子啊。”韩晓萍扯了下嘴角,露出几分愁苦。
“你一个人带大孩子太辛苦了,好在现在孩子大了,孩子听话吗?”
“他知道我辛苦,很体贴。本来他不想去外地上大学,怕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照顾,是我劝他去的,人生就这么一次读大学的机会,不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城市,多可惜啊。”
这倒是真的,难得名正言顺出远门。
阮晴:“他读哪个大学?”
“申海大学,离得不远,还是大城市。”
“学习很不错。”
“家里贴满了奖状。”聊起儿子,韩晓萍整个人都有了光彩,可以看出,儿子是他的骄傲。
有客人上门买东西,阮晴和萧景赫便告辞出来了。
走远了一些,萧景赫问:“你怎么看?”
“李正元是接了一个车间主任的电话出去的,很有可能是徐承财,徐承财已经预谋好了杀人。可他竟选择在路上,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还有,胡永升的父亲说过,徐承财经常上门帮助韩晓萍母子,可她却只字不提,这里面有问题”
萧景赫点头,“不错,我们再去走访韩晓萍的邻居。”
小区里有游玩的场所,大多是孩子和老年人,有打乒乓球的,下象棋的,也有玩健身器材的。
几个大妈围坐在一起聊天,阮晴朝她们走了过去。
天气特别好,几个大妈晒的懒洋洋的。
阮晴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她们旁边一站,几个大妈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有个大妈眼露惊喜,“姑娘,你刚搬进来的?结婚了没有?有没有男朋友?”
萧景赫冷飕飕瞥了她一眼,这么大个人站在阮晴身后,没有看到吗。
阮晴失笑,“大妈,跟你们打听点事,住在7幢301的那对母子你们知道吗?”
大妈立刻警惕起来,“你们找她什么事啊?”
“我听说她男人死了……”阮晴没有回答,反问道。
另一个大妈说:“是啊,死了十几年了。”
“那她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带大孩子。”
大妈撇嘴,“什么呀,她哪里不容易,死了男人,还有别的男人上门。”
坐她旁边的大妈拽了下她的衣服,意思是不要乱说。
那大妈才不管那么多,“你们都看到了啊,平常还说她不检点,人家问又不敢说。”她不屑地撇撇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几个大妈尴尬的讪笑,这人说话一点儿把边的都没有,以后不跟她唠嗑了。
阮晴:“我其实看到过那个男人,以为看错了,跟你们核实下。”
“你们看,人家知道的。”
“她没有结婚,有男人追求她很正常。”
“我看不见得,那男人都来了十几年了,也没见他们结婚。我估摸着,那男的不是真的要跟她结婚。”
阮晴拿出照片,“是这个人吗?”
几个大妈看了看,点点头,“是他,老多了。”
阮晴收好照片,“他一个星期得来个两三回吧?”
“原来的时候一两个星期来一次,现在嘛,得有个三四回,毕竟儿子不在身边了吗。对了,你为什么打听她啊?”
“没什么,就是我哥看上她了,我来问问情况。”
萧景赫暗笑,阮曜要是知道,非得跟她急。
“我看还是让你哥算了吧,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啊,找个丧夫带孩子还有姘头的,以后不得安稳。”
“我回头劝劝我哥。对了,那个男人最近来过吗?”
几个大妈互看一眼,“奇怪,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他。”
……
阮晴和萧景赫走后不久,一辆黑色本田停在了超市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短款连帽风衣,下车前戴上了帽子。
他走进超市,径直走到韩晓萍跟前,“老板,拿包烟。”
韩晓萍正在刷手机视频,被视频内容逗笑了,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立刻起身,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来了?”
超市有摄像头,怕留下把柄,徐承财几乎不来。
徐承财朝她微微摇头,重复一遍,“老板,拿包烟。”
韩晓萍立刻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问道:“要哪种烟?”
“软包x群。”
韩晓萍弯下身子,从柜台里拿烟,凑近他的瞬间,徐承财道:“我有点事,要去趟外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韩晓萍顿了下,拿烟的手收紧,“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到了那边,安顿好了,我会联系你。我不能来看你了,照顾好自己。”
韩晓萍的眼眶湿润,她眨了下眼,将眼泪憋进去,把烟放在玻璃柜台上,“35。”她看着他扫码,压低声音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她看到他点了下头,拿起烟,转身离开超市。她看着他的背影,手伸到兜里,里面有一张名片,是那两个警察走的时候留下的,让她有情况联系他们。
韩晓萍的内心很挣扎,这么多年,要不是他,他们母子的日子不会过得这么轻松。一开始,她也怀疑过他的用意,怀疑李正元的死跟他有关,尤其是在胡永升的父亲找上门来的时候。
好几次,她都想问,跟你有没有关系。可她始终没有问出口,李正元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他也没有办法活过来,她和儿子以后还要生活。
如今,李正元的死被人重提,韩晓萍仔细回忆起来,徐承财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他说是同事们推荐他来帮忙的,大家都来,太杂乱,也一定都能帮上忙。
当时韩晓萍觉得厂子里的人还挺有人情味的,很是感激。
自此后,徐承财就经常来,扛煤气罐,扛米、扛面,修下水道,孩子半夜发烧,也是他帮忙送到医院。只要家里有困难,打个电话立刻到。
每次他来,她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徐承财从来没有怨言。她怀疑过他的目的,也试探过,问起李正元的死,可是徐承财的表现好无异常。
韩晓萍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打了个电话出去,待对方接通,她问:“永升死的时候,车间主任是谁呀?”听到对方的回答,韩晓萍的脸沉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徐承财曾经是车间主任。
……
从胡永升父母那里带回来的箱子一直放在萧景赫的车上,这会儿空了,两人在车里看。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胡永升的死亡诊断书,看来胡永升的父母料到他们要这个东西。诊断书的抬头是市医院,上面写着经诊断胡永升死于心脏病发作,签字的医生叫黄奇。
将诊断书放到一旁,箱子里有初中同学留言册,一本相册,相册里面有胡永升和他朋友的照片,包括丁旭和戴诚。一本发黄的《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扉页上写着:愿我成为保尔柯察金一样的人。
当年,胡永升像很多人一样,怀有理想。
除此之外,有一把弹弓,一些玩具,有的玩具很老了,都被盘包浆了。
一箱子的东西,唯一有用的就是那份诊断书。
萧景赫驱车前往市医院,找到了负责急诊的主任。主任说黄奇已经退休了,他给了黄奇家的地址。
两人又赶过去,黄奇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他儿子说,只要没人看着,黄奇就会跑到街上,他老是去原来中星街那一块,说什么救人。
阮晴仔细看了眼黄奇,他脸上的肉皮已经松的耷拉下来,嘴角有亮晶晶的口水。黄奇的儿子拿起纸,帮他擦掉。
萧景赫问:“他有没有说救什么人?”
黄奇的儿子摇头,他说最近这两年黄奇越来越喜欢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阮晴拿出胡永升和李正元的照片给黄奇看,黄奇先是盯着照片,突然夺了过去,扔在地上,使劲踩起来,“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
黄奇的儿子大惊,要去制止。
萧景赫拦住他,只见黄奇踩了一会儿,踩累了,又把照片拿起来,擦去上面的土,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呜呜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收了钱,他说只要出一个诊断书就行,我想着你们都死了,出一个诊断书也没什么。对不起,你们别来找我了,我以后不敢了,我的良心坏了,呜呜……”
“黄医生,他们根本就不是死于心脏病是不是?”
黄奇突然清醒,“他们虽然看起来像得了心脏病,可是我在他……”他拿出李正元的照片,“的脖子上发现了针眼。” “为什么当时不说?”
“我收了钱啊……”黄奇拍自己的手,“我就是管不住我的手,我对不起他们……”他对着照片,“等我来找你们道歉,我快来了,等等我……”
黄奇的身体突然一僵,朝地上倒。
萧景赫眼疾手快,在黄奇快要倒地的时候,扶住了他。
黄奇的儿子大骇,赶紧跑过去,“爸!爸!你怎么了!”
黄奇紧闭双眼,浑身僵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萧景赫掐人中,也没有反应。
黄奇的儿子探了下他的鼻息,摇摇头,“我爸走了。”
萧景赫有点尴尬,好像是因为他们来了黄奇才走的,“抱歉,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怪你们,这应该是我爸的心病,你们来了,他的心病了了,没有了牵挂,就放心的走了。也好,到了下面,好好跟人家道歉。”
萧景赫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拿起看了眼,是简世国打来的,刚一接听,就传来简世国焦急的声音,“萧队,徐承财要跑!”
“立刻实施抓捕!”
阮晴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徐承财要跑!”说完急匆匆往外走,阮晴立刻跟上。
黄奇的儿子突然叫住他们,“你们等一下。”
……
一路上,简世国的电话不断,他们已经抓捕了徐承财,但是这家伙一直嚷嚷着冤枉,还说警察没有证据就抓人。
萧景赫一直板着脸,到市局的时候,简世国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徐承财快要闹翻了!他要赶下午的飞机,飞机马上要飞。
萧景赫一把推开审讯室的门,他黑着脸,看起来很吓人。
徐承财吵闹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萧队长你来的正好,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你们凭什么抓我?!耽误了我的飞机,你们赔得起吗!”
“抓你来肯定是有证据!”萧景赫坐在主审的位置,简世国让记录的民警出去,他负责记录。
徐承财冷笑,“证据呢?”
“会给你看的。”
“可别蒙我。”徐承财不信,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萧景赫:“认识黄奇吗?”
徐承财怔了下,“他是谁呀?不认识。”
“就是给胡永升和李正元出具诊断书的医生。”
徐承财撇过头,不看他,“不认识。”
“他说有人给了他钱,让他出诊断书。”
徐承财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钱是你给他的。”
徐承财盯着萧景赫,萧景赫的神情很笃定,不像说谎。他咬住后槽牙,忍住骂人的冲动。黄奇这个孙子,竟然出卖他!
萧景赫:“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买通黄奇,让他下了错误的诊断书。这些年,黄奇一直在内疚,他后悔当初帮了你。”
徐承财不语,眼球急速转动,在打什么主意,突然他一笑,“你少诳我,就算是我给了黄奇钱,也不代表我犯了罪。”
“你给他们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做成猝死的假象,就像郑威德一样。”
“谁又证明是我注射的?厂子里的肌肉松弛剂那么多,说不定他们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了黑手。”徐承财笃定,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没人能查到真相。
“是吗?这么些年,你照顾李正元母子是为了弥补对李正元的亏欠吧?”
“我只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
“若不是你杀了李正元,他们怎么会变成可怜的孤儿寡母!你每次进到李正元家里,心情是怎么样的?看到他的遗像你就不害怕?”
“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害怕?”徐承财嗤笑一声。
“可是约李正元出去的电话是你打的。”
徐承财不讲话。
“你不承认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李正元接完电话后,曾经告诉过韩晓萍。”
徐承财暗忖,韩晓萍从来没有问过他,不,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韩晓萍,自己曾经是车间主任。
萧景赫继续道:“如果韩晓萍知道你就是杀死自己丈夫的凶手,你说她会怎么想。”
徐承财咬牙,他一直瞒着她,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他不想让她将来无法面对。
萧景赫:“为了杀李正元,你假借谢维松的名义,约他在外面见面,快到约定的地方时,你在大街上公然给他注射。你选的地方和时间都很巧妙,离得市医院近,正好又是黄奇值班的时候,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干脆都让黄奇做了。”
徐承财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如今看来,好像人选错了。
“黄奇记下了当年你要求他做的事,钱还好好保管着。”
他们要走的时候,黄奇的儿子叫住了他们。从黄奇的卧室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牛皮袋,他说黄奇清醒的时候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就把这个交给警方,还叮嘱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打开看。
在回来的路上,阮晴打开了牛皮袋,里面装着悔过书和钱。
萧景赫继续道:“时间虽然久了,还是能化验出你的指纹的。”
徐承财没想到黄奇留下了这些东西,恨恨地道:“我给他钱是让他尽心尽力的医治,不是要他下什么破诊断书!”
萧景赫扯了下嘴角,“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信吗。”
“反正我没有让他下那样的诊断书,就算把他叫来当面对质我也要这样说。”
可是黄奇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当面对质。
徐承财见萧景赫没有接话,突然笑道:“看来他没有办法跟我对质了。”
萧景赫蹙起眉,缺一个直接钉死他的证据。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阮晴打开一条缝,朝萧景赫招了下手。
萧景赫站起身,走到她跟前。
阮晴低声道:“韩晓萍来了,要求见徐承财。”
萧景赫犹豫了一下,“让她进来。”
韩晓萍一进来,徐承财立刻坐直了,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来了?”
韩晓萍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像刚刚哭过,她对萧景赫道:“警官,我能单独跟他谈谈吗?”
萧景赫点头,招呼简世国出去。
他们转身进了观察室,审讯室内情景尽收眼底。萧景赫和阮晴戴上耳机,听到了韩晓萍的声音。
韩晓萍:“是你杀了正元?”
徐承财咬着牙,不吭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在杀了他之后照顾我们母子?你让我下去后,怎么见正元!”韩晓萍捂着脸哭起来。
想到自己曾经对他的旖旎幻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太不要脸了,竟然跟对杀害丈夫的仇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在警察询问的时候,为了他,撒了谎。
徐承财伸出手,想去摸她,可他的手被固定在审讯桌上,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哭,“都是我的错,不怪你,你别哭了。”
韩晓萍抬起头来,“是因为你想去新厂当厂长吗?”她记得李正元离开家前说,厂长要在他和一个车间主任之间选一个人。
徐承财低下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韩晓萍的心中苦涩,“原来在你眼里,一条人命低贱得连厂长都不如。那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
第93章 酒店死亡案件(十) 我找到他了……
韩晓萍咆哮起来,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这些年当我像傻子一样耍,你是不是很开心?!我真是蠢,怎么会相信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韩晓萍痛哭, 她太傻了, 竟然视一个杀人犯是恩人。
徐承财望向她,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他对韩晓萍的感情很复杂, 既同情心疼又愧疚, 每次想跟她的关系进一步, 他就会想到李正元,无法迈过心中的那道槛。
观察室里, 阮晴紧紧盯着徐承财, 徐承财的挣扎她看在心里,如果对韩晓萍的愧疚和心疼占据上风,他就会说出当年的真相。
徐承财张口说话了, “对不起。”他说。他第一次见到韩晓萍的时候, 她的那种破碎的美直接击中他的心脏, 他没有办法从她的身上移开目光。
他犹豫了很久,敲开了她家的房门, 他说他是同事们派来的慰问代表。看到她的时候, 他的心在狂跳,甚至身体都在发抖, 他要将指甲嵌进肉里, 才能勉强控制一些。
曾经好几次, 他都想将她拥进怀里,他怕这样做了之后,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会受不了,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有那么几次,他后悔过,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李正元,他光明正大地把她抢过来,她就是他的。
徐承财耷拉着脑袋,她的痛苦在他的心里被无限放大。
“对不起,晓萍。”他又道歉,“我……也不想的。”
“这些年你安心过吗?面对我的时候,你想到过正元吗?”房间里一直挂着李正元的遗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徐承财来,韩晓萍就会用布盖上遗像,久而久之,布便没有再放下来过。
“叫警官们进来吧,我说出当年的真相。”徐承财的声音突然变的冷静,“就当是我对你这些年的补偿。”只是,他不想当着她的面说。
观察室的几个人顿时松了口气,如果他不主动交代,他们还要继续寻找证据。
韩晓萍失魂落魄的出去了,她靠在墙上,像脱力一般。
阮晴扶着她到会议室休息,她需要靠自己走出情绪的牢笼。
徐承财讲述了当年的真相,因为胡永升总是带头跟他对着干,导致车间很难管理。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知道了肌肉松弛剂的作用,恰好厂子里就在生产这种药剂。
因为他管理的是原料车间,要想拿到这种东西得去成品车间,成品车间的出入管理很严格,并且出入都要检查,就怕有人将药剂带出去。
徐承财后半夜摸进了车间,偷拿了一瓶,又在药店里买了注射器。趁着中午开饭前,车间里杂乱,快步走到胡永升身边,直接在他的腰间注射了进去。
为了这个瞬间,他练习了很多次,又快又稳。
被注射了药剂的胡永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腰间一痛,想要叫住徐承财,可他只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就说不出话了。
很快丁旭和戴诚发现了他,整个车间乱起来。徐承财在没人的角落仔细观察着,他看到他们要送胡永升去医院,他跟在他们身后,趁乱上了救护车,他坐在救护车上,不发一言。
有的时候,人的注意力很奇怪,只要你不发声,很多人会以为你不在。
进了急诊室,徐承财焦急的等待,当医生说出是因为心脏病猝死时,他松了口气。可他很快又紧张了起来,因为胡永升的父母要诊断书。
徐承财只好去找当时的急诊医生,塞了一大笔钱,让他出一份心脏病的诊断书。黄奇一开始不肯,徐承财再三求他,又出了双倍的价钱,黄奇当时的生活正是一地鸡毛,他太需要钱了,违心答应了他的要求。
有了胡永升的事情做铺垫,杀李正元就容易了。徐承财假借谢维松的名义,约李正元出来,在中星街上,公然在李正元的脖间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这地方他精心挑选过,离市医院近,李正元只能被送到那里,而且又是黄奇值班,他故技重施,黄奇也是顺水推舟,拿钱办事。
至于最后一个,他跟胡永升的情况一样,不服管教,徐承财只好剥夺他做人的资格。
徐承财说:“其实谢维松心里明白,他们三个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可他为了他的厂子乐意装傻,只是把我开除了。”
萧景赫:“老郝办早退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那个老狐狸,我承认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是他培养了我。可他就是站着位置不肯挪,只要有他在一天,我就不是真正的车间主任。那天我带着酒去找他,我跟他说师父您该退了,我急着上位呢,您要是不退,万一发生个什么事,厂子里也不好交代。”
“你威胁了他?”
“他毕竟是我师父啊。”徐承财笑起来,“年纪又大了,早点退了,回家享清福多好。”
“郑威德的案子呢?”
“我其实一开始没有对他起杀心,我已经是副总了,他又经常不在公司,公司上上下下都听我的。是林晏娥想对他动手,我一想,郑威德如果死了,林晏娥又不懂管理公司,公司就是我的了。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干呢。我就在林晏娥的耳边煽风点火,故意说一些郑威德和他那个小情人的事,帮她尽快下决心。谁知道这事把谢维松的儿子牵扯进去了,真是报应啊,哈哈……”
因为徐承财的主动交代,一系列杀人案告破。
在交接徐承财的时候,他还问起了韩晓萍。萧景赫告诉他,韩晓萍已经离开了津口,她去了申海,不想再回来了。
……
郊区某民宿附近,周围是绵延的山峰,山上的树木已经长出嫩叶,石头缝里也长出了小草。
泥鳅翻过一座山,朝另一座山走去。他已经来了五天了,还没有找到古小龙的尸体,问过民宿的老板,老板说没有见过他。
泥鳅想只要一座山一座山的找,一定能找到古小龙。
来这里爬山的人不多,这几天也就遇到两三波,泥鳅跟他们打听,他们都说没有见过。
泥鳅背着背包,拿着登山杖,一边走一边这里戳戳那里戳戳,再往山的两边看。因为昨天下过大雨,路面湿滑,他走的很小心。
泥鳅念叨:“小龙啊小龙,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出来找我,让我给你报仇。我都找了你五天了,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走了。”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的神情有些慌张。
泥鳅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跟他们错过身,朝他们来的方向走。
突然男的叫住他,“兄弟,你要到那边去啊?”
泥鳅回过身,道:“是啊,怎么了?”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昨天下大雨,冲出来一具尸体,挺可怕的。”他的脸色惨白,看来吓的不轻。
泥鳅却是惊喜地问道:“真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人诧异,觉得他有毛病,有尸体还这么高兴,“好像是男的,太可怕了,没仔细看。”
“谢谢你啊兄弟。”泥鳅赶紧走过去。
女的扯了下那个男的,“赶紧走,这人八成有病。”
男的道:“要不要报警?”
“先下山再说。”
两人急匆匆下了山。
泥鳅快走,一边走一边朝山下看,大概走了一百米,看到了一只从泥土里斜插出来的手,手已经腐烂。他定了定神,拄着登山杖往下走,走一半,看到半张埋在泥土里的脸,眼睛瞪大,眼珠发白,像死去的鱼眼睛。
泥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哭了一会儿,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机给萧景赫打电话,吸溜着鼻涕道:“萧队,我找到小龙了……”
……
徐承财的案子忙完,萧景赫准备喘口气,再着手调查古小龙的行踪。电话突然响了,听到泥鳅的声音,瞬间站了起来,“在哪里找到的?!”
泥鳅发来地址,因为是在山上,他还发了一大段文字描述位置。
萧景赫立刻召集人手出现场,他照例开车,阮晴、贺仲明、简世国和屠小龙上了他的车,其他警务人员一辆车。
出门的时候,迎面开进来一辆红色的越野车,车窗打开,露出柯孝礼的脸,他大声喊:“阮晴阮晴!”
奈何车子的隔音太好,阮晴又在调整安全带,根本没有听见。
萧景赫歪头朝他看了一眼,勾起嘴角,一脚油门,车子轰一下开走了。
柯孝礼懊恼地拍方向盘,来了好几次,她都不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又要出去。
柯孝礼不甘心,调转车头,跟在萧景赫的车子后面,就算他们出现场,他也要跟着。
萧景赫看后视镜,发现了柯孝礼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要跟就随他。
开了一段路后,大家都发现了。柯孝礼在市局的出场次数太多,大家都记住了他的这辆车,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微妙起来。
阮晴盯着后视镜,她就不明白了,柯孝礼怎么会突然缠上自己,不是应该去找封媛吗。她揉揉眉心,感觉到厌烦。
贺仲明在后排,看看萧景赫又看看阮晴,再朝后看看那辆红色的越野车,那红色,在太阳底下blingbling的闪光。
简世国敲了下他的脑袋,让他安生点。
贺仲明往下缩了下身子,靠在后排养起神来。
屠小龙却是兴致勃勃,感觉一队有好戏看了。
眼看着越开离市区越远,柯孝礼犯嘀咕,这是去哪儿啊。
他的车子前面是萧景赫的,萧景赫的车子上放着警铃,一路呼啸,没车的地方,红绿灯也不停。
柯孝礼跟在他的车子后面,萧景赫不停他也不停,他平常就喜欢开快车,越开越过瘾。跟在他后面的警车,起初一直按喇叭,奈何他不让路,只好跟在他后面。从远处看,红色的越野跟在押车辆似得。
到了山脚下,萧景赫他们下了车。柯孝礼也下来,他的脸上还有未完全退去的兴奋,小跑到阮晴面前,“这里发现尸体了?”他的头像拨浪鼓一样到处乱看,还有些期待,他从来没有见过案发现场。
阮晴白了他一眼,跟着萧景赫往山上走。
柯孝礼张大嘴,“在山上?”为了见阮晴他特意打扮过了,一整套高定,皮鞋也是意大利手工缝制的,喷了男士香水。这样精致的自己爬山?山上昨晚上还下过雨。
柯孝礼扶额,早知道他穿一套运动装了。
阮晴他们已经在爬山了,柯孝礼一狠心,跟了上去。不一会儿,脚底就沾上了泥,裤腿上也沾了泥点子。
贺仲明瞧见,啧啧两声,有钱人啊,简直暴殄天物。
柯孝礼穿过人群,跑到阮晴身边,微微喘着气,“还有多远?”话音刚落,萧景赫就停了下来。
本来泥鳅一直在古小龙的尸体旁守着,听到说话声才拄着登山杖站起来,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眼泪和鼻涕。他看到走过来的人群中,为首的是萧景赫,便拄着登山杖离开了,他不能在太多人面前露面。
萧景赫率先看到了尸体,尸体就在用石头砌好的登山台阶下的一个大坑里。
柯孝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那只冲破泥土的手,手上沾着泥巴,有苍蝇在手上飞来飞去。
萧景赫朝下走,阮晴也跟着下去。柯孝礼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也下了去,一眼就看到了半掩在泥土中的脸,一只犹如死鱼般的眼睛上流着腐烂的脓汤。
柯孝礼感觉胃里的东西往上反,捂着嘴走到一旁,哇一声就吐了出来。他根本没有想过,尸体会是这个样子,一眼都不想再看。
耳边传来阮晴的声音,“看样子死了得有三个星期了,时间跟他失踪的日期想吻合。”她拿着相机拍照固定证据,咔嚓咔嚓的声音,显得特别专业。
柯孝礼转头看她,她蹲在尸体面前,面不改色,拍照的样子就跟在某个艺术展览馆参观一样。
她不害怕吗?不觉得恶心吗?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却整天跟尸体为伍,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想象不到,他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此刻,他才意识到阮晴是警察,跟他遇到的那些姑娘都不一样。
第94章 试探 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柯孝礼的目光再也没有从阮晴身上移开过, 他已经忘记了刚开始看到尸体时那种恶心的感觉,被阮晴专注的神情深深吸引,决定要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萧景赫一心查看尸体, 没有再关注柯孝礼, 如果他知道柯孝礼此刻的想法,肠子得悔青。本来他是想让柯孝礼看到案发现场, 对阮晴产生退意, 没想到适得其反, 反而让他认真起来。
贺仲明环顾四周,“报案人怎么不见了?”
“许是我们来的太慢, 走掉了。”萧景赫随口道, 他已经下到大坑里,检查了四周,由于下过大雨, 证据已经全部毁坏。
待阮晴拍照固定好现场, 萧景赫招呼民警把尸体挖出来。
尸体埋的不深, 很快被挖了出来。尸体已经腐烂,散发出一股恶臭。现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大家戴着口罩, 眉心蹙着。
柯孝礼稍微走远了些,捂着口鼻, 这味道, 太刺激了。
屠小龙检查了尸体, “腹部一刀直接刺穿心脏,刀有四公分宽,其余地方没有发现伤口。”
检查了古小龙身上的衣服,没有发现手机, 也没有身份证明文件。目前只能把尸体带回局里,做进一步的解剖,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萧景赫道:“这里附近有个民宿,小阮跟我过去。老简,你们这边完事后直接回局里。”
阮晴点了下头,暗暗诧异,萧景赫怎么知道这附近有民宿的。
两人原路下山,柯孝礼像个尾巴似得跟着。
萧景赫回头道:“办案期间,你不能跟着。”
“我在车里等。”柯孝礼的脸发白,没有阮晴,谁高兴在尸体边呆着。他想走到阮晴身边,奈何萧景赫挨着她太近了,他没有机会。
一路上,柯孝礼只能望着阮晴的背影叹息。
到了山脚下,阮晴上了萧景赫的车,他们的车一动,柯孝礼的车子也动起来,萧景赫看了眼后视镜,不悦地蹙起眉。
“就当他不存在吧。”阮晴看着后视镜道。
萧景赫目视前方,真的没有再管柯孝礼。
开车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一家民宿。将车子停在民宿的大门口,下了车,萧景赫下意识看向柯孝礼,柯孝礼没有下车,而是摇下了车窗,“我在这里等。”还算识趣。
民宿装修的挺有格调,院子里装了彩灯,用白色的小石子铺成了一条蜿蜒的小路,小路旁边做了草坪,草坪上还栽植了花木。
沿着小路走到民宿的大堂,大堂里放着好几台钢琴,有个人在弹琴,悠扬的琴声从她的指尖跳动,不知道是租客还是老板。
萧景赫出声,“老板在吗?”
弹琴的人回过头来,“要租房子?有没有预定?”原来她是老板。
萧景赫出示证件,“我们是警察,询问些事情。”
老板停止弹琴,不解地问道:“发生命案了?”她的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发尾绑了条手绢,穿着紫色的开衫。
萧景赫拿出刘荣时的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老板仔细看了看,“这个人有的时候会来住店。”
“有他的住店记录吗?”
老板走到电脑跟前,一通操作,调出来住店记录,“他最近一次是在4月16号,17号离得店。”
“这是他最后一次住店?”
“是的,他说这里的空气好,每个月会住上一两天,他喜欢爬山,有的时候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
“那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老板一直用狐疑的眼神盯着萧景赫,“他犯事啦?那他下次来店里,我收还是不收?”
“像往常一样。”
老板讪笑,内心里希望他不要再来,万一是个杀人犯,再在她的店里杀人怎么办,“警官,您能留个电话给我吗?如果有情况,我给您打电话,我胆小。”
萧景赫给了她一张名片,和阮晴一起出来。
柯孝礼趴在车窗处,“要回去了?阮晴上我的车,我送你回家。”
“我还要回局里。”
“你等一下。”
柯孝礼拿起副驾上的向日葵,打开车门,朝阮晴走去,“你太忙了,我去了局里好几次都没有见到你。我买了向日葵,这花的寓意好,也没有浓烈的香味。”
阮晴望着黄色的向日葵,摇摇头,“谢谢了,我满身尸气就算了。”
柯孝礼硬塞到她怀里,“你去忙吧,我刚才接到了我爸的电话,让我回公司,等我忙完再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命案破不完的。”他回身上了车,一脚油门,车子便走了,走的干净利索。
阮晴呆愣愣的,刚才柯孝礼的语气和神情跟以前见到的不一样,到底怎么个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萧景赫望着红色的越野车,眉心蹙的能夹死苍蝇,他是男人,能感觉到柯孝礼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自己来说不是好事。
……
古小龙的尸体被带回市局的法医室,古小龙解剖了尸体,致命伤就是那一刀,进口很深,有十五厘米。死者的胃内容里有泡面,他是吃完午饭后被杀的,死了至少三个星期了。
屠小龙根据死者的伤口,做了凶器的倒模,凶器宽四厘米,长十五厘米,很有可能是一把自制刀具。
萧景赫拿着倒模,这样的一把刀,捅入腹部,又是直穿心脏,古小龙应该当时人就没了。
屠小龙感叹:“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萧景赫没有接话,把倒模递给他,“收好。”走出法医室,回到一队,阮晴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在讨论古小龙的案子。
贺仲明说:“我看就是东方刈干的,他在掩盖封繁死亡的真相。”
简世国:“可我们没有证据啊,现场被雨冲干净了。”
贺仲明:“那就去世创,让他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古小龙的尸体,哪怕找不到证据,也恶心恶心他。”
简世国:“这倒是可行。”他嘿嘿笑起来。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叫阮晴,“跟我去一趟世创。”
贺仲明立刻道:“是去恶心他们吗?”
萧景赫白了他一眼,到办公室拿车钥匙。贺仲明很想说带着他一起去恶心,可他知道,没他的份,萧队长的副驾只为小阮一个人留着。
萧景赫在前面走,阮晴落后半步跟着,背着个包,里面装着做记录本子和笔。
贺仲明、简世国和叶永辉一起望着两人的背影,同时露出姨妈笑。
……
世创大楼的外立面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似整个城市都在他的俯视下,一如东方刈膨胀的野心。
在大厅遇到了方浩远,方浩远穿着安保服,眼睛在整个大厅梭巡。
阮晴看到他,暗暗吃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去看萧景赫,萧景赫却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前台。
阮晴明白了,人是他安排进来的。
前台有过先前的教训,知道他们是老板的朋友,立刻打电话给刘荣时,刘荣时亲自下来迎接,脸笑得都开花了,“什么风把你们吹过来了?”
“东方叔叔在吗?”
“真是不巧,董事长出去谈客户了。”
“也怪我们没有提前预约,那……聊几句?”
“跟我吗?”刘荣时诧异。
“贵司的安保人员是你负责的吧?”
“是的,毕竟安保关系到公司的安全,马虎不得,不过人员聘用还是要人事点头。”
“那就行,我们有些问题要问。”
刘荣时带着他们到一楼的会客厅,叫人倒上咖啡,“有什么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古小龙是你们这里的安保吧?”萧景赫紧紧盯着刘荣时,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刘荣时面不改色,“是啊,不过他前些日子因为旷工被开除了。”
“这么多安保你都知道?”
“古小龙的事情下面的人报给我了,所以知道,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有一段时间了,具体多久我不记得了,还得让人事查一下。”
“邓浒呢?他是队长应该清楚吧?”
刘荣时叹了口气,“邓浒受伤住院了,目前的安保工作都由我暂代。”
萧景赫假装惊讶地道:“受伤了?有没有报警?”
“伤的不重,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麻烦警察叔叔了,你们也挺忙的。”刘荣时笑了下。
“在哪个医院?有空了我去看看他。”
“我看下哈,”刘荣时翻了下手机,萧景赫注意到他的手机是几年前的老款。
刘荣时道:“……在市一医院,离得不远,估摸着这几天也该出院了,住了快一个月了。”
“对了,古小龙旷工后,你们联系过他吗?”
“人事打过电话,打不通,我听说他喜欢赌钱,说不定是欠了人家钱跑了。”
“赌钱?”萧景赫假装不知道,反问道。
“是啊,就在手机上赌,一把能输好几万。”
“这可不好,输这么多,工资都得赔进去。”
“他那点工资两把就输没了,我跟邓浒谈过话,让他管管古小龙,可他说劝不动,不如直接辞退了。我这不正打算找他谈谈么,他人不就见了。”刘荣时叹了口气。
“我这次来,见你们这边换了不少安保,做笔录的那个叫……朱千的,也没有看到。”
“安保的流动性很大,来来回回的。”刘荣时回避了朱千的问题。
萧景赫也没有揪着不放,又聊了几句闲话,便说去看邓浒,和阮晴一起告辞出来。
刘荣时送他们到大门口,见他们上了车,这才回去。上了30层,敲了敲东方刈办公室的门,推开进去。
东方刈在埋头处理工作,头也不抬地道:“走了?”
“是的,他们来问古小龙。”
东方刈这才抬起头,“你怎么说?”
“他旷工被开除了。”
东方刈把玩着钢笔,“我不管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影响世创。”
刘荣时垂下头,“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那个安保队长呢?”
“在医院,这两天出院。”
“想个办法开了,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万一闹到公司来,太难看。以后招聘人的时候做好背调,像古小龙和邓浒这种人就不该被招进来。”
“好的,我会督办。”
东方刈摆摆手,刘荣时无声退下,就连关门都没有发出声音。
……
市一医院病房。
萧景赫、阮晴站在病床前,邓浒躺在病床上,头上依然缠着纱布,明天做完检查,没有大问题,就能出院了。
公司说他是个人原因受伤的,又是下班时间,不在工伤的赔偿范围之内,医药费要自己出,工资按照病假扣。
里里外外算起来,邓浒这个月不但拿不到钱,还要倒贴。每次想到这些,他就恨得牙痒痒,等他出院,一定找马立山算账。
邓浒看到萧景赫有点发憷,“萧警官怎么有空来了?”
“去了世创,刘荣时说你住院了,顺道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受伤的?”
“别提了,被人袭击了。”邓浒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袭击你?”萧景赫明知故问。
邓浒张了张嘴,摆摆手,“算了,不提了。”
萧景赫拎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病床边,“别啊,聊聊呗。”
“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邓浒拒绝。
萧景赫指着他的头,“发生治安案件按说应该报警。”
“我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看来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邓浒讪笑,“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怪不得,打你算是轻的。我办过一个案子,因为被戴了绿帽子,丈夫把那个人……”萧景赫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邓浒下意识护住要害部位,仿佛萧景赫的手落在了自己身上。
阮晴轻飘飘看了萧景赫一眼,又默默移开目光。
萧景赫话题一转,“我去世创听说古小龙旷工被辞退了。”
“他的电话打不通,也不去上班,肯定是欠钱跑了。”
“他欠了很多钱?”
“原来欠了十几万,手气好转,又赢回来了,这次不知道又欠了多少,恐怕连……”邓浒突然停住,“连工资都搭进去了。”
“刘荣时说他一把输好几万,工资可远远不够。”
邓浒没有吭声,他突然想到古小龙会不会铤而走险。
萧景赫观察他的神情,“我们发现一具尸体,尸体腐烂了,面部很像古小龙,因为没有身份证明文件,需要有人认尸,确定死者身份。”
邓浒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景赫,好像他说的话没有听懂。
“明天出了院,到市局一趟,认下尸,如果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麻烦联系下。”
邓浒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搞错了吧?怎么会是小龙?”
“我见过古小龙,以我的眼力,认错的可能性不大,死亡时间和古小龙的失踪时间相吻合。”
“在哪里发现的?”
“一座山上,要不是下大雨,尸体被冲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
邓浒垂下头,朱千莫名其妙不见了,古小龙又死了,恐惧从心底一点点升起,紧紧包围着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第95章 头绪 是时候跟他正式见面了
市局法医室内, 屠小龙拉开冰冻尸体的柜门,冷气争前恐后的冲出来,他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 退后两步。
邓浒先看他一眼, 再往前走,低下头去看尸体, 面部的皮肤已经腐烂, 因为清理掉了腐肉, 脸部有的地方是洞口,能看到白色的骨头, 只能从大致的轮廓推断出是古小龙。萧景赫的眼力不错, 见过一次面就能认出他。
“他怎么死的?”邓浒的声音发抖,他不是害怕尸体,而是害怕死亡这件事。
屠小龙道:“刀从腹部切入心脏, 一刀毙命。”
邓浒的头上绑着纱布, 此时又疼起来。他其实不想来, 可又忍不住,想确认到底是不是古小龙, 可是确认了, 他反而后悔来了。
邓浒转过身往外走,萧景赫守在门口, 问道:“是他吗?”
邓浒的脸色发白, “是他, 我联系他的家人来领尸。”
“还没有找到凶手,尸体暂时还不能领走。”萧景赫陈述一个冷冰冰的事实,古小龙的尸体暂时要封冻在法医室。
邓浒的身体一怔,不知道为什么, 他突然想到自己,如果他莫名其妙死了,找不到凶手,也得躺在冰柜里。
萧景赫观察他的神情,“封繁真的是自杀的?”
邓浒看他,眼神里的挣扎肉眼可见,“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萧景赫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打算放过他,“东方刈逼他?”
“我不知道!”邓浒攥着拳头,“别再问我了!”
“封繁死后不久,世创就公布纳米技术在癌症筛查上投入使用,其实世创一直在偷偷研究这个课题,因为专利在封氏企业,即使研发成功,也无法投入使用。只有收购了封氏,世创才能名正言顺。那天封繁去找东方刈,谈的应该就是这个,他们没有谈拢,东方刈刺激了封繁,或者说达成了某种协议,封繁跳楼自杀。”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安保,这些大人物的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邓浒几乎是喊出来。
萧景赫不为所动,“你喊的越凶说明越心虚,你就不怕步了古小龙的后尘。”
邓浒当然害怕,可他能怎么办呢,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会离开这里。”
“你离开了,他们就会放过你?我看不见得。”萧景赫摇摇头,戳穿他的异想天开。
邓浒觉得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再呆下去,他会被萧景赫逼疯的,“尸体认好了,我也该去上班了,请假一个月,还得倒贴……”他絮絮叨叨的往外走,就是不想跟萧景赫交流。
萧景赫环抱起双臂,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深。
阮晴突然走过来,“他还是不肯说?”
萧景赫点了下头,“即使有他的证词,依着东方刈的为人,也不会承认,很可能会倒打一耙。要想抓到他,证据过硬,不然就是隔靴搔痒。”可这会很难,东方刈这个老狐狸,做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留下把柄。
简世国和贺仲明急匆匆回来,这几天他们在寻找古小龙的手机,山都翻遍了,还没有找到,手机很可能被扔到别的地方了。
跟古小龙有过最后一次通话记录的1079的手机号码,经过方浩远的侦查,确定是刘荣时的。刘荣时留给邓浒的电话也是这个,但是没有在公司的通讯录上登记。
萧景赫怀疑刘荣时有很多这样的电话号码,专门用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突然想起他手上的老款手机,一个拿着高薪的董事长助理,不可能就用这样一部手机,他应该还有一部,用来跟东方刈联系。
萧景赫道:“老简,你们继续寻找古小龙的手机,小阮跟我一起去刘荣时的小区调监控。”
刘荣时住的是高档小区,监控设备都很完善,监控记录能留存三个月。萧景赫直接把三个月的监控记录都拷走了,带回局里查看。
他们从古小龙失踪前后的监控看起,工作日,刘荣时一般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回来的时间不固定,最早七点,晚的话要到十点。休息天有的时候在家,有的时候出门,时间同样不固定。
4月30日是假期,刘荣时下午一点左右出的门,下午五点多回来的,车子上有灰尘,明显去了远地方。接下里的几天,除了5月3号出过一次门,其他时间都在家里。
根据时间推断,古小龙的死亡时间是在4月30号左右。
萧景赫联系交管部门,把刘荣时的车牌号发过去,请他们协助查找刘荣时车子的行动路线。
阮晴一直在看监控,刘荣时平常上班会带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公文包的形状和重量,应该装了电脑、公司文件等物。
4月30号那天,刘荣时拎了个四十公分左右的行李包,包里装的东西不多,但是却有分量,因为那包明显下坠。
阮晴指着他的包道:“里面估计装了作案凶器。”要埋尸体,就得有铲子,那个包的大小可以放下折叠的铲子,比如洛阳铲什么的。
萧景赫点头,刘荣时的车里不可能一直放着作案凶器,只能从家里带过去。
他们还在看,交管部门发来了查到的结果。
刘荣时4月30日下午1点左右离开小区后,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到达中山路交叉口,之后进了小路,由于小路上没有监控,无法查看。
交管部门调取了交叉口附近的几条线路的监控,又发现了刘荣时的车子,他的车子出现在离民宿五十多米的十字路口上,然后朝民宿开去,之后就失去了行踪。
在4点50分左右,这辆车又在十字路口出现,车速明显变快,轮胎上沾了泥。
他消失了近三个半小时,这三个半小时他干了什么?如果杀人埋尸,足够了。
从刘荣时车辆的行驶方向判断,他应该约了古小龙在民宿见面,可是民宿老板却说,刘荣时没有再来住过店。
阮晴道:“我记得民宿门口有监控。”
“打电话给老简,让他拷回来。”
阮晴立刻打电话,萧景赫依然在看监控,他在观察刘荣时出去和回来时的神情,他出去时,神情明显紧张,步伐也快,回来后却轻松了,甚至有点愉悦。
原来一个人的死亡可以让另一个人全身心放松。
阮晴打完电话,道:“我把刘荣时的车子发给简哥了,让他们顺便问问有没有人见过这辆车子。”
简世国他们快下班了才回来,两个人风尘仆仆的,好在有了收获。
贺仲明的手上拎着证物袋,里面装着被拆解的手机,手机屏碎掉了,没有电池,没有电话卡,也没有后壳。
他得意洋洋,“翻了这么久的山终于找到了,警犬都累了。”
阮晴笑,“这回你们可以喘口气了。”
“我先拿去化验指纹,再找技术部分恢复数据。”贺仲明又急匆匆出去。
简世国喝了口水,道:“民宿门口的监控拷回来了,但是老板说监控只能保留一个月,我把能拷的都拷回来了。还有刘荣时那辆车子,那地方太偏了,半天不来一个人,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开车经过的,人家说没有见过。还是民宿老板说附近有个捡垃圾的,每天都会出来捡瓶子,说不定见过。我们又去找这个人,好在没有白忙活,他说他见过这辆车。但是具体是哪一天,他不记得了。我问他车上有没有异常,他说车停在离民宿不远的一块空地上,那块经常被用作停车场。他就见到车很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他还挺好奇的,以为里面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走过去看。车玻璃上贴着膜,看不太清,他正打算走近点,车窗突然打开,有个人很凶的骂他,让他滚远点。他说那个人就跟要吃人似得,吓得他赶紧跑了。我给他看了刘荣时照片,他说是这个人。”
萧景赫:“车里的情况他看到了吗?”
“他说好像有个人躺在后排,但是不确定。”
阮晴道:“刘荣时经常去民宿小住,又经常爬山,对那边的情况很熟悉。当他打算杀古小龙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这里,这是凶手下意识的反应,熟悉的地方会让他们觉得安全。在古小龙到达约定地点后,刘荣时骗他上车,趁他不注意一刀杀了他,然后开车带着尸体,到山上埋尸。捡垃圾的人看到车辆剧烈震动,应该就是在刘荣时行凶的时候。”
萧景赫同意阮晴的推断,目前就是缺实质性的证据。
简世国道:“就算找到证据,也是指证刘荣时,跟东方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萧景赫:“刘荣时是东方刈的助理,他一定知道东方刈很多事情,只要在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就能找到东方刈的犯罪证据。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要贪。”
阮晴把简世国拷过来的视频放到电脑上,找到4月30号的影像,还好没有被覆盖。
从下午1点半开始看,一直没有看到刘荣时的车子,他应该是故意避开了。
在1点56分时古小龙下了车,他朝民宿的门口看了看,正准备往里走,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了电话,然后朝左手边走,走了一段路后消失了踪影,他消失的方向正是刘荣时停车的地方。
阮晴把视频倒回去,看到了古小龙乘坐的网约车的车牌号,然后给网约车公司打电话,寻找网约车司机。
网约车公司登记了司机信息,很快查到了电话,阮晴立刻联系。
网约车司机正好在市局附近出车,很快赶了过来。
阮晴把古小龙的照片给司机看,司机一眼便认出来了,“我记得他,他那天挺高兴的,还打赏了我二十块钱。”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他说他马上就有钱了,等拿到钱,就买一套房子,不出来打工了。我当时还挺奇怪的,他说的是‘拿’钱,好像人家准备好了钱,转等着他去拿似得。我还跟他开玩笑,问他去哪里拿,他没有说话,就是笑。”
“他在哪里下的车?”
“一家民宿门口,民宿挺偏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在住。”
“你还知道地址吗?”
“我这里有订单信息。”
阮晴把订单信息记下来,把刘荣时的车子截屏给他看,“那天见过这辆车子吗?”
司机辨认了一会儿,道:“好像停在民宿旁边的空地上,就那一辆车,挺扎眼的,车牌号我没有注意,型号是这个型号。”
“看到里面的人了吗?”
“没有,那车贴着膜,啥也看不见。不过,我开车回去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下车的那个人朝那辆车的方向走了过去,估计是约好了,我还犯嘀咕,做啥见不得人的事,要跑这么远的地方见面。我回去还跟我老婆开玩笑,载了个乘客到郊区的民宿旁边拿钱,做交易。”说完司机嘿嘿地笑起来,笑了几声见气氛不对,瞪大双眼,“不会是真的吧?”
“你以为看电影呢。”阮晴送他出去,嘱咐他,这些事先保密,司机表示知道,他懂规矩。
阮晴前脚回到办公室,贺仲明后脚就进来了,一脸的兴奋,“毛宇恢复了手机上的部分数据,找到了古小龙的赌博记录,乖乖,这家伙赢了五十多万,又全是输进去了,还另外搭了十几万。”
这些信息萧景赫都知道,不禁白了他一眼,“说点有用的。”
“从他的微信聊天记录里,找到了他和一个叫生不逢时的聊天记录,生不逢时发了个地址给他,就是那个民宿。我还查了他们加好友的时间,就在发信息的当天。我灵机一动输入了1079的手机号,你们猜怎么着?”
简世国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赶紧说,卖什么关子!”
“微信就是生不逢时,你说巧不巧。”贺仲明笑起来,他现在摸到了一点儿办案的思路,就跟拆线头一样,只要找到一个线头,就拉着线头往外拽,拽着拽着,就拽到线索了。
贺仲明舔舔嘴唇,继续道:“另外,手机上提取到了两种不同的指纹,一种是古小龙的,比较多,还有一种,虽然只有半枚,却至关重要,因为上面有血迹。”贺仲明为了强调指纹的重要,一句话掰成好几句说。
可惜没有人接他的话茬,他只好继续道:“血还在化验,指纹比对过了,没有比对成功,数据库中没有。”
萧景赫摸着下巴,道:“叫刘荣时来一趟吧,是时候跟他正式见面了,顺便想办法采集到他的DNA和指纹。”
第96章 逼迫 既然是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
刘荣时没有被安排在审讯室内接受询问, 而是在会议室内,阮晴又到萧景赫办公室磨了咖啡,放到刘荣时面前。
刘荣时丝毫不见紧张, 脸上甚至还有笑意, 他盯着咖啡,“警察局还有这种待遇?”
萧景赫笑道:“总是去你们那喝咖啡, 你也尝尝我们这的。”
刘荣时笑, 却不喝。萧景赫挑眉, “嫌弃?”
“萧警官有什么事,尽管问, 公司很忙, 董事长找不到我,要发脾气的。”刘荣时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去端咖啡。
“这样啊, 我先给东方叔叔打个电话说明情况。”萧景赫拿手机, 刘荣时却阻止了他, “不用了萧警官,您一打电话, 董事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更不好,您还是快些问吧。”
萧景赫的表情立刻严肃, “尾号1079的手机号是不是你的?”
“没有, 我只有一个手机号, 在公司的通讯录里做过登记。”刘荣时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意,放在桌面上的手放到了桌下。
“可我并没有说前面几位号码,你就确定不是你的?”
刘荣时顿了下,“不管前面几位数是什么, 我的手机号里根本没有这四位数。”
“4月30号那天你在哪儿?”
“上午在家,下午去了民宿。”
“哪家民宿?”
“闲时客,挺偏的。”
“去那边干嘛呢?”
“爬山,我就这点爱好,您可以去问民宿老板。”
“我们去过了,可是民宿老板说4月30号你并没有入住。”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事情多,年纪也大了,记性不好。”刘荣时笑了笑,完全不以为意。
“既然没有住,你到闲时客去干什么?”
“我去了吗?萧警官,您别蒙我,我可没有去。”
“你开一辆车位号是23C的黑色现代轿车,4月30日下午一点从家里出发,半个小时后到了闲时客附近的停车场,4点50分离开,这三个多小时,你在做什么?”
刘荣时没想到他查的这么仔细,勾了下唇角,“我本来打算去爬山,爬到一半,董事长有事情叫我,我就回去了。”
“可你回家后,一直没有出门。”
“我在家里帮董事长搞定了工作,当然不用出门。”
“你说你去爬山,谁能证明?”
“那边山上人很少,一路上没有碰到人。”
“那就是没有证人证明了。”萧景赫步步紧逼,刘荣时虽然一直沉着应对,可是从他紧绷的身体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紧张。
阮晴突然出声道:“喝点咖啡,咖啡快凉了。”
刘荣时下意识去拿咖啡杯,刚要喝,又放下,“萧警官,你不能这么办案,有的时候真的找不到人证明。”
“可是却有人看到你在车上,车上还有一个人。”
刘荣时的脑袋里忽然出现捡垃圾的脸,他确实看到了自己,但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车里面。
萧景赫厉声道:“古小龙就在你的车里,你杀了他!”
“我没杀他。”刘荣时否认,后背却渗出汗。
“我们已经发现了古小龙的尸体,凶器是一把自制刀具,还找到了他的手机,手机上有指纹。”
刘荣时拼命回忆,他有没有留下指纹,他记得他是戴着手套的,可是手机拆解比较麻烦,手机壳扣不开,他一着急,扣手机壳的时候,手套破了一个口子。
他想着在山上,没有人找到,即使找到了,也很难发现指纹,他抬起手,扔掉了手机,扔的很远,即使找,也很难找到。难道他们找到了?
刘荣时不语,东方刈说过,遇到事情千万不要慌,不要主动说话,要镇定,可以做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于是刘荣时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味在口中蔓延,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古小龙?”
“因为古小龙也出现在了闲时客民宿门口,他出现的时间跟你一样,他去找你了。”
“这是你的猜测。”
“监控拍到了。”
刘荣时笑了,“监控不可能拍到那个位置。”
“所以你选择在那个地方杀人。”
刘荣时一怔,“我只是说监控不可能拍到那个位置,并没有承认杀人。”
萧景赫站起身的同时,阮晴戴上手套,拿起纸杯,拖着杯底。
刘荣时注意到她的动作,怔住了,他被算计了,他们拿到了他的DNA和指纹。
萧景赫道:“你有作案嫌疑,暂时不能离开警局。”
刘荣时不满,“凭什么?!你们毫无证据,私自扣押我,我要告你!”刘荣时捶桌子,可是萧景赫不为所动,他有权利羁押他24小时。
阮晴把纸杯拿到法医室检验,跟屠小龙说让他尽快。然后去了技术科,毛宇正打算找她,他一脸兴奋,“我恢复了大部分数据,给你听一段录音。”
录音正是古小龙打电话勒索刘荣时的内容,他说那可是一条人命,如果刘荣时不答应给钱,他就报警。
不知道古小龙是为了进一步勒索刘荣时,还是他害怕自己出事情,打电话的时候录了音。
……
指纹比对结果先出来,遗留在古小龙手机上的半枚血指纹,跟刘荣时的指纹可以做同一认定,而那血确认是古小龙的。
萧景赫申请了搜查证,贺仲明和简世国分别带人对刘荣时的车子和家里进行搜查,车子被彻底清洗过,但是用发光氨在座椅后排的缝隙里发现了血迹。
在刘荣时家衣柜的暗格里发现了作案凶器,刀具跟屠小龙做的倒模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一把工兵铲。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十几张电话卡,都是没有用过的新卡,五部旧手机。简世国打开了其中一部,不但有信号还有电话卡。
简世国把东西全部带回市局。
在刘荣时车内采集到的血迹,经过比对,确定是古小龙的,在刀具上也化验出了古小龙的血迹。工兵铲上残留的泥土样本,经过化验,确认跟发现古小龙尸体的泥土一样。
面对确凿的证据,刘荣时不得不承认是他杀了古小龙。
萧景赫问他为什么杀古小龙,他说古小龙勒索他,他平生最恨被人勒索,约他到了民宿附近,等他上了车,在拉袋子拉链时,一刀捅入腹部。
他还想要钱,没门!
萧景赫问:“古小龙为什么勒索你?”
刘荣时道:“他赌博输了钱,让我给他填窟窿,不可能!”
“你的理由太牵强了,就算他让你填窟窿,你完全可以不理。”
刘荣时闭口不言。
萧景赫打开录音,审讯室内立刻响起古小龙的声音。
刘荣时的脸色瞬间发白,没有想到古小龙竟然录了音。
萧景赫关掉录音,“一条人命,是谁的人命?”
刘荣时紧紧攥着拳头,腮帮子上的肉绷得紧紧的,依然不开口。
萧景赫没有想到刘荣时对东方刈这么忠心,“人走茶凉,你要想好值不值得。”
刘荣时:“我已经承认杀了古小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他似乎存了一丝幻想。
既然他不愿意多说,萧景赫也没有再问,他站起身出去,阮晴跟在他身后。
出了审讯室,简世国走了过来,“东方刈带着律师来了,要求见刘荣时。”
东方刈因为先前来过,对市局很熟,一进来就跟贺仲明他们打招呼,还说什么是一家人。
简世国不敢跟他攀亲戚,应付了两句赶紧过来找萧景赫,让他心理有个准备。
萧景赫料到东方刈会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按照规定,律师有权利见嫌疑人。
萧景赫往办公室走,刚进去东方刈就迎了出来,他笑呵呵的,“景赫,真是抱歉,公司里出了这种事。可小刘毕竟是我的助理,跟了我很多年,于情于理我都该出面帮他请个律师,尽量减轻刑罚。”
“他杀了人,就该付出代价。”
“是是是,你说的是,那我让律师见见他?”
萧景赫看了律师一眼,律师不苟言笑,只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根据规定,律师可以见嫌疑人,小贺,带律师过去。”
贺仲明立刻带路,东方刈看了眼律师,律师朝他回了个眼神,东方刈笑道:“麻烦你了,景赫。”
“都是工作,谈不上麻烦。东方叔叔到我办公室里坐坐吧,我那有我哥从巴西带过来的咖啡,尝一尝。”
“也行,估计律师没有那么快。”东方刈扫了眼坐在办公桌旁的阮晴,她对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阮晴不想跟东方刈寒暄,是以躲了。
萧景赫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道:“走吧,我办公室在那边。”
东方刈随着他走进去,坐在萧景赫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萧景赫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放到咖啡机里,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有了咖啡的香气。
萧景赫道:“刘荣时因为古小龙勒索他,才杀了古小龙,东方叔叔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东方刈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那我可不清楚,他们员工之间的事,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古小龙提到了一条人命。”
东方刈呵呵一笑,“我就更不清楚了。”
“我听说做过笔录的朱千也辞职了。”
“人事变动要问人事部,我只管公司的业务,这些小事,一般不经过我。”
“看来叔叔确实很忙。”
“你爸爸也是开公司的,他也忙的不着家吧。”
“是啊,我妈整天念叨,这么大一个家,就她一个人在。”
“你阿姨也是这样说,男人嘛,还是以事业为重。”
萧景赫笑了笑,没有接话。咖啡好了,他倒了一杯给东方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东方刈喝了口,赞道:“味道确实不错,看来你哥挺会买的。”
“他就是不善言辞,其他的都挺好。”
“其实他小时候不这样。”
萧景赫看过去,等着东方刈下面的话,东方刈笑了笑,却不说了。萧景赫蹙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东方刈轻啜一口,放下了咖啡杯,直视萧景赫的眼睛,“其实景扬小时候被绑架过。”
“我哥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他以前话挺多的,是个外向的孩子,变成这样,老萧两口子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萧景赫垂下眼帘,掩去情绪,他从没有听父母提起过。可他也对这件事没有记忆,“那年我哥几岁?”
“七八岁吧,具体的我也不是清楚。”东方刈又端起咖啡喝。
萧景扬比萧景赫大四岁,也就是说那年萧景赫才三四岁,不记得很正常。但是萧景赫却觉得,大哥被绑架这么大的事,即使他小,也会有模糊的印象,可他一点儿都不记得。
东方刈笑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再说景扬现在也挺好的。”
萧景赫勾了下唇角,“东方叔叔的医疗项目怎么样?”
“还不错,很多人来做筛查,我做直播那天你看了吗?”见萧景赫摇头,东方刈有些惋惜,“那天的在线人数达到了几十万,预约都排到半年之后了。”
“有回放吗?发给我看看。”
“回头我让小刘发你,嗐,看我这记性,我得让人事部赶紧给我再找个助理,没有助理,做事情不方便。”
恰好律师过来了,他朝东方刈点点头,意思是好了。
东方刈站起身,“我就先告辞了,有空再来你这里喝咖啡。”
“我送送您。”
“不用,你忙。”
萧景赫还是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这才转身回去。他的脑袋忽然恍惚了一下,看到一个孩子在哭,哭得特别凄惨,那样子看的他揪心。
他停住脚步,那孩子的脸跟记忆中自己的脸相重合,可他处的环境,却不像现在的萧家,难道搬过家?
等他想再看清楚些时,影像消失了,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没有办法捕捉到任何画面。
萧景赫很奇怪,既然是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
他一边思索一边往回走,跟阮晴错身而过,阮晴在接电话,表情很不耐烦,“我不去……我很忙,去不了……”
萧景赫看她,跟在了她身后。
阮晴即使在打电话,依然警觉,立刻回身,她突然道:“萧队,仲明说他查到了新线索,……我要忙了,不说了,挂了。”挂断电话,他朝萧景赫笑笑,“柯孝礼约我吃饭,我不想去。”
萧景赫蹙眉,柯孝礼这个人就像是苍蝇,到处乱钻。
“路上开车小心,到家发个信息给我。”
阮晴怔了下,正常下班又不是出现场很晚才回家还要报平安?她还是说了声好,又问:“跟东方刈聊了什么?”
“他嘴巴很严,什么也问不出。”
阮晴:“我觉得有点奇怪,他竟然亲自陪律师来,以他的个性,直接请个律师过来不就好了。”
“这点确实奇怪,他很有可能是来探听消息的,不过在警局里,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阮晴的心里却升起不安。就像萧景赫说的,在警察局里,能出什么大事呢,晚上也有人值班。
萧景赫叫贺仲明,“叮嘱值班民警,晚上看好刘荣时!”
贺仲明立刻去办,大家各自下班。
到了后半夜,萧景赫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迷迷糊糊接起来,里面传来民警焦急的声音,“萧队,刘荣时自杀了!”
萧景赫腾一下坐了起来,“人死了没有?”
“吞了刀片,送到医院了,在抢救!”
萧景赫赶紧穿衣服,往医院赶,车子开得飞快,怪不得东方刈要亲自过去,原来是为了逼死刘荣时。
第97章 出差 她承认这一刻她被他的美貌击中了……
阮晴第二天才知道刘荣时自杀的消息, 萧景赫在医院守了一夜,刘荣时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萧景赫熬夜熬的眼睛通红,他怪自己大意, 没有想到东方刈会让刘荣时在警察局里自杀。
阮晴看到他的样子, 没来由的心疼,“这事也不怪你, 谁能想到东方刈会这么干, 就算这次防住了, 还有下次,下下次, 除非抓住东方刈, 不然刘荣时随时会自杀。”
萧景赫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槛,刘荣时是指证东方刈的重要证人, 他一死, 要抓东方刈越发的难。东方刈是他做刑警这么多年来, 第一次让他有挫败感的人。
阮晴:“你也累了一夜了,吃点饭, 再睡一会儿。”阮晴给他带了白粥和包子。
萧景赫望着她担忧的眼神, 端起粥喝了几口,可他实在没有胃口, 喝了一半就放下了。
阮晴道:“你睡一会儿, 有事我再叫你。”她把白粥和包子带出去, 关上了门。
萧景赫合衣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很杂乱,有东方刈得意的笑脸, 也有刘荣时面无表情的问他,为什么不看好他。
萧景赫睡的很不踏实,一直蹙着眉。
阮晴在翻刘荣时的手机,微信上除了跟他母亲的互动,其他的都是工作信息。刘荣时和东方刈的联系主要靠电话,一天有好几通。
另外的旧手机上都是通话记录,微信、短信、邮件只要是能留下证据的都没有记录,电话号码甚至都没有存姓名。有个6460的号码联系很频繁,阮晴拿到技术部那边查,这个号码在津口的一个下属县市——塘河县。
刘荣时为什么跟这个号码联系这么频繁?阮晴盯着县名,忽然脑袋里闪过一道亮光。
“定位下这个信号。”信号很快定位出来在塘河县的一个小区内。
阮晴立刻回去,朝萧景赫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他还在睡,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萧景赫突然坐了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阮晴通过玻璃窗看他,萧景赫觉察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眼睛里的痛苦和挣扎瞬间褪去。
阮晴敲了敲门,走了进去,“我查了刘荣时的通话记录,他频繁跟一个尾号是6460的手机号联系。毛宇定位了这个手机号,在塘河县的一个小区内,刘荣时就是塘河县人。我怀疑朱千被他藏在这里,这个手机号的持有者很可能就是监视朱千的人,我想去一趟。”
“你一个人不能去。”
“我叫上贺仲明。”
萧景赫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还是我跟你去吧,小贺和老简留下监视邓浒,古小龙的死对他的冲击很大,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
“也好,我回家收拾东西。”阮晴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再说是去查案子,和贺仲明去她自己多操点心,和萧景赫一起去,她少操点心,相对来说还是跟萧景赫好点。
萧景赫道:“一个小时后局里集合。”他交代了贺仲明和简世国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又说明了他和阮晴的去向。
贺仲明的八卦之魂立刻燃烧起来,孤男寡女的去出差。
萧景赫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乱想什么呢,眼神那么脏。”
贺仲明捂着脑袋,满脸问号,有吗,他啥也没想啊。
简世国和叶永辉偷笑,叶永辉道:“萧队,你们小心些,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
“放心吧。”萧景赫开车回去收拾东西,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梦,他梦到一个孩子被绑架,模样就是萧景扬小时候,他穿着小西装,被捆绑着,躺在一处黑暗的地方。
他不知道是真的见到过,还是在东方刈的刻意提醒下,脑海里幻化出的影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特别在意这件事,根本不像自己。
回到家,江玉不在,他给江玉打电话,告诉她要出差几天,江玉嘱咐他小心些,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萧景赫忽然看到了桌子上放的合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自己看起来有四五岁,萧景扬大上一些,他的脸紧绷着,很不情愿。
除了这张还有一张萧景扬两岁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留着蘑菇头,坐在玩具汽车上,笑的很开心。
萧景赫记得父母房间的抽屉里有一本相册,相册上有几张萧景扬一两岁的照片,却没有他的。
以前他觉得可能是他调皮,或者是父母没有放进去,现在却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在家里留下的照片,最小的就是那种合影,再大一些的有很多,再小的却一张都没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生成,回想这么多年来父母对他的爱,并不比萧景扬少一点点,甚至更偏爱,他觉得他有那样的念头,是一种罪过。
可他又无法忽视刚刚发现的线索,他是警察,下意识偏向于证据。
萧景赫甩甩头,急忙到卧室里收拾东西,私人的事,不急。
……
一个小时后,萧景赫开车,和阮晴一起赶往塘河县,路上要开三个小时左右,阮晴怕他累,跟他说换着开。萧景赫说不用,他以前追罪犯的时候,能连续开一天一夜的车,三个小时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阮晴也不跟他争,乐意躲清闲,靠在副驾的椅背上,听着车载音乐,像极了出去旅行。
窗外的景物急速后退,萧景赫不断超车,直到将所有车的都抛了很远。
三个小时的车程,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他们先去了当地派出所,唐河县是个小县城,小区以小高层居多。
按照定位到的小区,查了业主情况,果然查到了刘荣时的名字。派出所派了四个民警协助他们,天黑后悄悄摸了上去。
阮晴站在最后,萧景赫护在她身前。
其中一个民警穿着快递员的衣服,手上抱着箱子,敲了敲门,门上有猫眼,他朝猫眼看了眼,露出自以为温和的表情。
门没有打开,只是传出来声音,“什么事?”
“你的快递。”
“送错了,我没有买过。”
民警看了下快递上的名字,“是寄到这里的,从津口市寄来的,寄件人叫刘荣时。”
里面的人似乎在商量,下一秒,门打开了,快递员猛地把快递朝他的脸上扔去,他哎呦一声,捂着脸往后退。萧景赫率先冲过去,按住他,其余的人也往里冲,响起好几声呵斥:“站住!别动!”
阮晴朝卧室内跑去,只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窗口往下跳,不禁大骇,喊道:“朱千!”她伸手去抓,什么都没有抓到,只能眼睁睁看他掉下去。
砰一声,响起□□跟地面撞击的声音。
阮晴趴着窗户往下看,一个人躺在地上,血正在从他的身上往外流。
这里是十三楼,又是脸着地,人估计不行了。
萧景赫往楼下跑,“小阮,叫救护车。”
不用他说,阮晴早已在打电话,打完也跟着跑下楼。
萧景赫蹲在朱千的身旁,朱千的手臂扭曲,无力的耷拉着。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动,双眼圆瞪,鲜血顺着他的脑袋像小溪一样流出来。
“朱千。”萧景赫叫他。
朱千的眼睛眨了下,右手食指动了动,之后就没了声息。
萧景赫摸了下脖子处的脉搏,朝阮晴摇摇头,“死了。”
阮晴蹙着眉,他们都来了?为什么还要自杀?
救护车姗姗来迟,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小地方没有配备专职法医,朱千的尸体只好暂时放在殡仪馆里。
萧景赫和阮晴连夜突审。
被抓的两个人是一对兄弟,老大叫刘大有,小的叫刘二有,两个人都是刘荣时的远房亲戚。他们收钱办事,没有任何原则,见到警察脚都软了,萧景赫问什么答什么。
刘大有说,因为刘荣时出息了,他们去找刘荣时,想跟着他混口饭吃。
起先刘荣时不理他们,给他们两百块钱打发走了。突然有一天,刘荣时找到他们,说有活,干好了给一大笔钱,但是嘴巴要牢。
两兄弟挺高兴,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干。
萧景赫问道:“让你们干了什么?”
刘大有舔舔嘴唇,“让我们到一个大楼里当清洁工,他说那边有个实验室,让我们打扫实验室的时候把垃圾带回去。可就算我们愿意,人家也未必要我们啊。刘荣时说不用担心,他已经打点好了,我们只管去应聘就行。”
“去的哪个公司?”
“封氏集团,公司可大了,吃的也好。我和二有商量,如果刘荣时不给我们钱,我们就在那干下去,包吃包住的,多好。”
“什么时候去的?”
“有两年多了,半年前又突然让我们俩辞职,我们看他给的钱多,就辞职出来了。”
“那些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垃圾呢?”
“都给了刘荣时了。”
“除了这些还干了什么?”
“二有会画画,刘荣时让二有打扫卫生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画出来,每天画一点儿。进实验室的时候不让带手机,不然也不能这么麻烦,二有画了很长时间。”
萧景赫沉下脸,针对封氏,东方刈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朱千是怎么回事?”
“刘荣时让我们哥俩看着他,还说吃住全包。”
“朱千为什么自杀?”
“我不知道啊。”
“你们天天在一块,你不知道?!快说!”
萧景赫一瞪眼,刘大有吓得一哆嗦,“就前不久,刘荣时打电话过来,他让朱千接电话,还让他关上门,不准我们俩听。讲完后,朱千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出来后人就蔫吧了,我估摸着是那个时候刘荣时跟他说了什么。刘荣时从小就精明,还特别贼,顶我八百个心眼子。”
“在津口的时候,为什么突然转移了?”
“刘荣时让我每天汇报情况,出去买饭碰到什么人都要跟他讲。那天我跟他说有个送外卖的敲错门了,他就让我们晚上从窗户跑出去,还说会安排车接我们。到了夜里,我和二有押着朱千爬了窗户,窗户外面果然停了一辆车。”
“开车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天黑,车里又没有开灯,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根本看不清。他连夜送他们到了这里,给了钥匙,让我两天汇报一次情况,如果有敲错门的也要讲。”
萧景赫倒是没有想到刘荣时这么警觉,可他无论多么奸猾,最后还是自杀了。
“刘荣时死了你知道吗?”
刘大有一怔,“这孙子,说好了事成了给我们哥俩一人十万块钱,他死了,我跟谁要去啊!”刘大有恨恨的,只想到了钱。
“刘荣时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一个老娘,刘荣时他爸死的早,是他老娘带大的,他很孝顺。在外面挣了钱给他老娘盖了一栋房子,还请了保姆,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外面混的好呢。”
果然财不能外露,会被有心人惦记。
“你认识东方刈吗?”
“不认识,我们就认刘荣时,可惜了,他一死,我们两兄弟的生活又没有着落了。”刘大有叹了口气。
结束问询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从津口开车赶过来,又急着抓人,突审,这会儿阮晴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萧景赫的眼睛里虽然有红血丝,却很精神,他说:“到酒店休息吧。”
来的路上阮晴订了酒店,已把定位发到萧景赫的手机上。
萧景赫开车过去,有一个前台在值班,给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
阮晴拎着行李进了802,萧景赫进了803。
阮晴早已累了,洗过澡就睡了。
萧景赫也累,却睡不着,一会儿想案子,一会儿拼命往脑袋深处扣记忆,一会儿又想到了阮晴,这是他跟阮晴第一次单独出任务。
离开了津口,也远离了柯孝礼,只有他们两个。
萧景赫的嘴角默默勾起来,想到她,竟然不再执着于没有想起来的记忆,慢慢睡了过去。
……
阮晴睡到了十一点多,窗外的鸟在叫,车子的轰鸣声透过窗户传了上来,很微弱。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手机里叮一声,收到一条微信。
阮晴伸手拿过去,是萧景赫发来的。
【醒了吗?过来吃饭。】
阮晴笑起来,回道:【好,马上来。】
她洗漱好,换了衣服到隔壁,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
萧景赫坐在桌子旁,面前放着两份小笼包和南瓜小米粥,他笑着朝她招手,恰好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脸照的一半亮一半暗,像是光影的定格。
阮晴怔住,男人的美貌何尝不是一种心灵的撞击呢,她承认这一刻她被他的美貌击中了。
第98章 报复 我一死,所有的人证都没有了……
阮晴的心咚一声, 重重跳了下,像心脏突然失去供血功能。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朝萧景赫走去。
萧景赫递给她筷子, “楼下买的, 不知道好不好吃。” 阮晴夹起小笼包放进口中,皮薄馅大, 鲜嫩多汁, 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好吃。”她满足的眯起眼睛,像一只贪嘴的小猫咪。
萧景赫笑起来, “我一早就给小龙打了电话, 朱千的尸体需要解剖,他应该快到了。”
阮晴吃掉一只小笼包,道:“朱千是个胆小的人, 他自杀一定受到了威胁, 这个威胁很有可能来自刘荣时, 可是他们俩现在都死了,死无对证。我想再去一趟朱千的住处, 勘察现场。”
萧景赫颔首, 同意她的行动。他端起小米粥,米很香, 他一口喝了大半, 嘴角沾了上了一粒米。
阮晴拿纸给他, 指指他的嘴角。
萧景赫接过纸,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有些凉,皮肤细腻, 跟男人粗糙的手感完全不同。
萧景赫顿了下,手上又出现酥/麻的感觉,眼底翻起波浪,他垂下眼帘,借着擦嘴掩饰。
阮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喝完粥,联系派出所的民警,和他们一起去朱千的住处。
房间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主卧放着一张大床和一张单人床,应该是要监视朱千,怕他跑了。
衣柜里放着衣物,分不出是谁的。
阮晴挨个摸了衣物的贴身口袋,没有发现东西。又打开床头柜,里面放着两包烟,一包没有开封,一包打开了。
阮晴蹙眉,回忆刘大有两兄弟情况,他们的指尖很干净,没有被烟草熏过的痕迹,他们不抽烟。
烟是朱千的?阮晴又仔细回忆,朱千这个人说话结巴,牙齿上没有烟渍,手指不黄,同样不抽烟。
那这烟是谁的?
她拿起开封过的烟,调转烟盒,将烟倒出来。一根根检查,没有异样,再拿起烟盒,愣住了,挨着烟盒壁的地方塞着一张纸。
阮晴将纸抠出来,打开看,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东方刈逼死人,刘荣时害我。
阮晴盯着这几个字,眉心紧蹙,你倒是写点关键的证据啊,只给个结论,这结论她也知道啊。
阮晴把字条放进证物袋,走到窗户边,昨天晚上她只看到朱千跳楼的背影,不知道他怀着什么心情。窗台上有他的脚印,窗户框上有他留下的指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另一间卧室里,床上扔着一副扑克牌,被子没有叠,胡乱堆在一旁,枕头上有好些头发,看来刘大有兄弟二人有一个脱发很严重。
床头柜里扔着手机充电器,衣柜里挂着孤零零几件衣服,垃圾桶里扔着零食袋子,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阮晴便带着人撤了。
……
萧景赫刚赶到殡仪馆,屠小龙就到了。小地方没有配备法医,只好征调屠小龙过来,检验的地方安排在殡仪馆。
朱千的尸体没有外伤,死亡原因是高坠,至于有没有被下毒,要提取样品回去做毒物检测,这里没有设备。
萧景赫检查了朱千的贴身衣物,他的内裤上有个自己缝制的口袋,口袋里有张银行卡,卡的背面写着给弟弟妹妹,字用铅笔写的,有些磨损。
萧景赫查了银行卡余额,竟然有二十五万,二十万应该是东方刈给的封口费,五万块是朱千自己攒的。
萧景赫联系了抚东省警方,请他们查一下朱千弟弟妹妹的情况。
抚东警方很快传来消息,朱千的家境不好,弟弟在市里打工,妹妹学习不错,今年要高考,弟弟在给妹妹攒读大学的钱。他们的生活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萧景赫将朱千的情况告知抚东警方,朱千的家人要来领回尸体。
从抚东到津口坐火车需要20个小时,朱千的弟弟第三天才赶到,他哭着火化了朱千的尸体。萧景赫把银行卡给了他,二十五万,够他们兄妹生活好几年的。
朱千弟弟紧紧捏着银行卡,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说这是他哥用命换来的钱啊。
朱千的弟弟提供了一个情况,他说他在打工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个人问他是不是朱千的弟弟,那个人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朱千弟弟问他什么事,他没有说,只是拍了他的照片。
他问了妹妹,妹妹也说遇到过奇怪的人偷拍她的照片。妹妹观察了几天,后来没有再见到过,就没有告诉老师。
偷拍照片的应该是东方刈的人,他怕朱千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拿捏了他的七寸。
朱千自杀应该与此有关,他害怕弟弟妹妹出事,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屠小龙没有在朱千的尸体内化验出毒物,也印证了朱千是真的自杀。
三个安保去了两个,如今活着的,只有一个邓浒。
……
天热起来了,大排档的人也多了,老板的啤酒一扎一扎地往客人面前送。
方浩远和邓浒吃着烤串,面前各放着一杯啤酒。
邓浒的脑袋上还贴着纱布,他的心情很不好,狠狠灌了一口啤酒。
方浩远劝他,“哥,你少喝点,你还有伤。”
“命都快没了,这点伤算个dan!”
方浩远“无意间”透漏了刘荣时和朱千自杀的消息,邓浒感到了危机。他虽然还没用收到东方刈的威胁,可他已经感觉到了威胁。
刘荣时在警局里都能自杀,更何况是他。
方浩远假装惊讶,“怎么了哥?你得绝症了?”
邓浒啐了一口,“得绝症倒好了,最起码能治,我这个,治不了。”
方浩远无所谓地道:“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哥,喝!”
邓浒灌下去一大杯啤酒,方浩远只喝了一小口,拿起酒瓶,默默给他倒满。
邓浒恨恨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都那么有钱了,高高在上,怎么就不能放过我这种小虾米。即使我跟警察说了,他不承认不就好了,何必为难我呢。”
方浩远假装糊,“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最好,听哥的,在世创什么都别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啊?还有生命危险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邓浒又喝了一大杯,有点迷糊,他突然站起来,拽起方浩远,“走,报仇去!”
“报什么仇?”
邓浒指着自己的脑袋,“报这个,不能白挨打。”
“你也不知道他住哪里啊?”
“你太小看你哥了,我有的是办法。我知道不但知道他住哪儿,我还知道他现在在家。”
“别了吧,打人犯法。”
“你TM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当初威胁我要钱的胆子哪儿去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就是狗屁,有钱人随便霍霍人命,把人逼死了也没事。没钱的就活该吃苦坐牢,我就不信了,我就是干他娘的!”
“哥,你越说越离谱,谁逼死人了?警察就不管?”
“管啊,可他没有证据啊。“邓浒平拍拍自己的胸脯,“证人就剩下我一个了!我告诉你……”邓浒拽着方浩远,把他的耳朵拉到嘴边,“那个叫封繁的就不是自己跳的楼,他说东方刈偷了他公司的专利,他要告东方刈。”
方浩远眨眨眼,手塞到了口袋里。
邓浒道:“他当时在楼顶,想要直播揭露这件事,刘荣时一边安抚他,一边给东方刈打电话。东方刈很快赶过来,他对封繁说,你都破产了,搞直播,有几个人会相信。
那些媒体要的是流量,你觉得一个破产的公司老总胡乱攀咬,还是一个蒸蒸日上的企业被攀咬后再证明是清白的,哪个更有流量。
你也是玩资本的,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为你的老婆孩子想想。我收购你的公司后,会给她们股份,她们以后会生活的很好,你活着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如果你执意要活着,她们今后是什么样子,可没人敢保证。
东方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封繁身边,我根本就没看清他干了什么,封繁就掉了下去。事后东方刈就走了,刘荣时拿扫把和拖把处理了东方刈留下的脚印,让我们三个踩乱。
不但给我们下了封口令,还跟我们演练了一遍,如何应付警察。事后又给了我们每个人二十万封口费。警方没有查到证据,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朱千、古小龙和刘荣时都死了,知道这事的就剩我一个了。”
邓浒抓着方浩远的肩膀,“兄弟,今晚报了仇,我就去自首,你别劝我,这口气必须出!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方浩远没有动,等他走远,悄悄在后面跟着。
邓浒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他真的朝马立山家走去。快到小区的时候,在给树砌成的小花坛边上硬扒拉下一块砖。
方浩远本想夺走,想了想,没有去,继续跟着。
看他进了单元楼,怕引起怀疑,方浩远跟他隔着一层楼梯,他看不到自己。
方浩远听到了敲门声,接着门开了,听到一声惨叫。
方浩远急忙跑上去,马立山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呻/吟,鲜血流了他一整张脸。
葛真真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怔怔地看着邓浒。
邓浒拍了一板砖,气出了不少,“你他妈的敢偷袭老子,我告诉你,我就是搞了你老婆,是你无能,怪不得别人!”鲜血刺激了他,他扬起手,要拍第二砖。
方浩远准备拦住他,葛真真先抱住了他,“别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没命的!我跟你走!”
邓浒一下子推开她,“滚开,臭婊/子!老子才不要你,老子结婚了!”
葛真真震惊,他跟自己说,他没有结婚,他爱她,为了她,甘愿当第三者,原来都是骗她的!这段时间,她背着丈夫偷着跟他联系,甚至告诉他丈夫的行踪,他竟然不要她了!
葛真真恼羞成怒,跑到客厅,拿起水果刀,朝邓浒冲去,“我杀了你!”
方浩远一看,再不出手,就要出人命了。他抓住葛真真的手腕,卸了她的刀,“你冷静点!”
邓浒懵了,没想到葛真真会杀他,他们在一起的山盟海誓都不算数了吗?她说她爱他,她就是这样爱他的?
邓浒根本没有反思自己,是他先说出的狠话。
邓浒大喊:“浩子,你放开她,让她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葛真真疯了似得挣扎,“你听到没有,他让我杀了他!把刀子给我!”
正躺在地上呻/吟的马立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刀子,猛地坐起来,一刀子捅进邓浒的腹部,“你想死我成全你!”他的脸上血赤糊拉的,眼睛里全是狠厉,像是地狱来的厉鬼。
邓浒也不甘示弱,使出浑身力气,一板砖拍在马立山的脑袋上,砖都拍断了,马立山软塌塌倒了下去。
葛真真尖叫,“立山!”
方浩远赶紧放开她,扶住邓浒,捂着他的伤口。邓浒的脸色发青,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就知道我活不了了。”
“你别瞎说,我叫救护车。”
方浩远赶紧打120,又打110。
派出所的民警先赶到,给吓了一跳,两个人躺在地上,一屋子的血。
他们询问情况,方浩远一边冷静的描述,一边焦急的等救护车。
救护车总算来了,医生检查了两人,赶紧抬到担架上,往医院拉。
方浩远一直捂着邓浒的伤口,邓浒的酒醒了一大半,想到自己的行为,阵阵后怕。他抓住方浩远的手,“我要是死了,你就告诉你嫂子,让她改嫁,别守寡,我对不起他。”
“哥,你别瞎想,你会没事的。”
“不,先让我说完。我后悔介绍你进世创了,我死后,你就辞职吧。世创不干净,进去了,就得沾一身骚。你还年轻,找份别的工作。”
“哥……”
邓浒继续念叨,“我后悔当时没有留下证据,我一死,所有的人证都没有了。”
“你会没事的。”
邓浒还在念,“我要是不死,就去做证。”
方浩远深深看着他,“你说真的啊?”
医生突然冷冰冰地道:“别说了,到医院了,放心,死不了。”
邓浒眨眨眼,他死不了?
邓浒和马立山分别进了急诊室,两个民警守着。
方浩远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给萧景赫打电话汇报情况,“对不起萧队,我本来想着邓浒和马立山干架,就有理由拘他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萧景赫:“你别多想,换成我,也得这么干。我马上过来,正好有理由介入。”萧景赫打电话给阮晴,接上她,一起赶往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邓浒的手术刚好做完。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马立山伤的很重,颅脑骨折,进了ICU,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葛真真失魂落魄,这事归根结底是她的原因,她要是不出轨,马立山也不会变成这样,好好的一个家让她毁了。
第99章 遇袭 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
葛真真恨极了邓浒, 爱一旦转化成恨,恨意就会如滔天巨浪一般,不死不休。
葛真真好几次走到邓浒的病房门口, 要不是有民警守在外面, 她就冲进去杀他。她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葛真真笑自己傻, 被虚幻的幸福迷了眼。她懊恼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阮晴和贺仲明过来给她做笔录了。本来这件事派出所就可以处理了, 因为涉及到邓浒,萧景赫把案子要过来了。
葛真真的思绪很混乱, 在阮晴的引导下, 才还原当时的情景。她的口供跟方浩远的相差不大,他们三个都涉嫌杀人,都要刑拘, 只是邓浒和马立山都在病房里, 暂时无法关押, 安排了民警看守。
邓浒是重点看管对象,萧景赫怕东方刈收到消息, 对邓浒动手。
邓浒醒来后, 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后背直冒冷汗, 要是让东方刈知道, 他一定玩完。
萧景赫坐在椅子上, 简世国站在他后面做笔录,萧景赫道:“醒了?”
邓浒转了下眼珠,怔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你涉嫌杀人, 被拘了。”
邓浒:……
光想着东方刈,把这事给忘了,要是进了监狱,是不是就安全了?东方刈的手应该伸不进去,转念一想,刘荣时不就是在警察局自杀的吗,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萧景赫:“说说吧,为什么杀人?”
“我没想杀他,就是单纯的报复。是马立山先捅了我一刀,我才下狠手的,我当时也是被刺激了。”
“是朱千、刘荣时和古小龙的死刺激了你?”
一提他们三个,邓浒本来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朱千真的是自杀?”
“是,当着我们的面跳下楼的。不过他弟弟说,有人监视他们,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的家人……”邓浒不敢讲话了,如果东方刈能找到朱千的弟弟妹妹,那就能找到他的老婆孩子,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有收到威胁。
萧景赫也想过这个问题,有两个解释,一是这些事是刘荣时背着东方刈干的,二是刘荣时死后,东方刈一时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这些事只能暂时搁着。
如果是第二种,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萧景赫:“你没有收到消息就说明他们是安全的,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了,他们不会有事。朱千他们出事,都是因为封繁,一个人牵扯出这么多条人命,你再不开口,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邓浒攥起拳头,手背上传来疼痛,针管被绷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景赫冷笑,“我们采集了浩子的口供,他害怕你出事,全都说了。”为了保护方浩远,萧景赫只能如此说。
邓浒大惊,他险些忘了,他就不该喝酒。
萧景赫道:“还不说吗?”
“既然浩子已经说了,我还说什么呢,大致是情景就是那样,当时东方刈背对着我们,我们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或许是他推下去的,或许是封繁自己跳下去的。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的口供,东方刈完全可以说我故意污蔑他。”
萧景赫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针对东方刈,必须有所行动。萧景赫没有接他的话,让他在笔录上签字,和简世国一起离开病房。
阮晴也采集好了口供,葛真真被两名民警押着,要送到警察局。
萧景赫道:“回警局,关于封繁的案件需要重新梳理。” 回到市局,萧景赫将封繁跳楼的经过陈述一遍,“当时没有采集到东方刈的脚印,过去这么久,楼顶的脚印已经没有参考价值了。如果封繁是被东方刈推下去的,封繁的衣服上很可能会留有东方刈的指纹。需要对封繁的衣服重新采样,寻找到指纹。”
贺仲明:“如果是封繁自己跳下去的呢?”
“那就只能去找东方刈,敲山震虎。”
屠小龙一寸寸检查了封繁的衣服,没有发现指纹,倒是在封繁的膝关节后面发现了不属于封繁的衣服纤维。屠小龙化验了这个纤维,纤维经过了特殊处理,属于高定那一类的。
他把这个结果报告给萧景赫,萧景赫紧蹙眉心,东方刈没有用手去触碰封繁,而是用了身体的某一部分,有可能是肘关节之类的,能用上力,不会留下指纹。
果然是只老狐狸。
屠小龙道:“这个证据不足以控告他,他可以说衣服谁都可能穿,除非是限量版。”
萧景赫自然知道,他需要找到这件衣服,再比对,但是会很难。
屠小龙:“你打算怎么办?”
“有了证据就要审问,哪怕证据不足。”
“不怕打扫惊蛇?”
“我就是让他知道,他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警告警告他。”
“你不怕他从此后收手不干了?”
“不会,他已经尝到了甜头,不会收手的。”警告他之后,邓浒或许就安全了。
……
东方刈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市局了,只是这次的待遇不一样,对面坐着萧景赫和阮晴,他是被审讯的对象。
东方刈呵呵笑起来,“怎么?我犯事了?”
萧景赫道:“不好意思东方叔叔,我们查到你涉嫌杀人,只能委屈你走一趟。”
“没关系,配合你的工作嘛。不过你说我涉嫌杀人,我杀谁啊?”东方刈一脸无辜。
“封繁。”
“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跟我没有关系。”
“我们有证据指向你,威胁了封繁,之后又推了他。”
东方刈笑道:“搞错了吧,我跟封繁多年的朋友,怎么会威胁他,更不可能推他。”他摊开手,“你看,我一直照顾他的妻子和女儿。”
就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更何况以后能不能分到钱,还是个未知数。
萧景赫道:“你窃取了封氏集团的专利,如果不收购封氏集团,你的项目就无法投入使用。”
东方刈的脸沉了下来,“我做生意向来堂堂正正,从来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什么窃取?子虚乌有!”
“你安排了两个人进到封氏做清洁工,绘制了实验室的机器,又偷运实验垃圾出去。”
东方刈吃惊,“根本没有的事!”
“如果没有,我不会胡说,东方叔叔。”萧景赫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东方刈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没有丝毫破绽。
“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世创的确在研发纳米技术,并不是每一项纳米技术都是封氏的专利,纳米技术又不是封氏买断的。”
“我并没有说你窃取的专利是纳米技术。”萧景赫的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他还是慌了。
东方刈愣了下,“封氏除了纳米专利,还有什么,猜也能猜的到。”
“不,他们有很多,只是纳米更有前景而已,东方叔叔看中的不就是这一点。”
“景赫,不,萧队长,你这是欲加之罪啊。”东方刈苦笑,“我不会为了一项技术杀人。”
“可是这项技术已经投入使用,不但让世创的股票翻了两倍,更让世创投资的医院一跃成为行业标杆,这样的价值,不只是一项技术那么简单。”
“你说我的癌症筛查技术是偷来的?”东方刈的脸沉了下来,“萧队长,你说话要有证据,我不接受这样的污蔑!”
“你如何解释封氏研发了好几年的项目,世创仅两个多月就研发成功了呢?”
“只能说封繁的运气不好,我刚收购了封氏,技术员就突破了瓶颈,这种事,怪得了谁呢,怪技术员吗?他们也想早点研发成功啊。萧队长,你如果只是凭一些子虚乌有的猜测就说我涉嫌杀人,我不服。等你什么时候拿出证据,什么时候再传唤我,我很忙,还有好几个会等着。”东方刈看手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萧景赫笑,“这是我们的程序,希望东方叔叔谅解。”
“当然,你也是工作嘛。”
“对了,我在世创做过笔录的安保,有三个,目前死了两个了。”
东方刈诧异,“怎么会死的?”
“死亡原因在调查中,就剩下一个叫邓浒的安保队长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唉,小刘没了,我没有助理可用,一团糟,安保队长又进医院,大楼的安保也成问题,真是焦头烂额。”东方刈突然倒起了苦水。
“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东方叔叔了。”萧景赫先站了起来。
东方刈却没有动,“邓浒因为什么住院?”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涉嫌杀人,人没杀成,自己反被捅了一刀,已经被刑拘了。”
“上次因为女人的事,这次又杀人,我看他没有必要在世创待下去了。”东方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站了起来,“我先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全力配合。”
萧景赫送他到大门口,回来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了东方岩。
其实是东方岩特意在等他,“我听说你传唤了我爸爸。”
“你是直系亲属,案件内容不方便透露。”
“我爸爸没有做犯法的事。”
萧景赫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脚往里走。东方岩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每次家里有事,他都帮不上忙。
……
东方刈出了市局大门,脸阴的能滴下水来。司机弯着腰打开车门,不敢多说一句话。
东方刈道:“回公司。”
司机答了声是,往公司的方向开。
东方刈闭着眼睛,靠在后排椅背上,烦躁地拽开领带,又解开第一粒扣子。
他不知道萧景赫从哪里得到的证据,看他笃定的样子,证据实打实。
他有点后悔让刘荣时自杀了,当时考虑到刘荣时知道太多的事情,万一松口,他和世创都完蛋,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如今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实在是麻烦,必须让人事经理尽快招一个助理。
到达公司门口,司机急忙下车,给东方刈开车门。东方刈目不斜视地往公司走,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他刚要迈脚进去,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东方刈!”
东方刈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戴着黑色帽兜的人冲了过来,手上寒光一闪,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
东方刈大骇,赶紧朝公司里跑,“快来人!”
黑色帽兜转眼到了近前,扬起手,抓着刀子,朝东方刈的后背刺去!
不知道被哪个女人看到,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几乎刺穿耳膜。
东方刈的心瞬间跌到谷底,如果刘荣时还在,会毫不犹豫替他挡刀。他丝毫不会怀疑,因为刘荣时曾经替他挡过。可是此刻,他的身边没人,一刀下去,他必死。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只听砰、咣当——,刀子没有刺入身体,而是掉在了地上。
东方刈转过身,一个安保用膝盖压着黑色帽兜,刀子掉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刀子很长,很锋利,只是看看就让人心底发颤。
被压着的人恶狠狠瞪着东方刈,咬牙切齿地道:“东方刈,你不得好死!”
方浩远不敢松懈,“董事长您没事吧?赶紧报警!”早就有安保闻讯赶来,报了警。
东方刈吞了口口水,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死亡威胁,却是最害怕的一次。他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能表现出害怕,勉强定了定神,夸奖方浩远,“你做的很好,叫什么名字?”
“谢董事长,我叫潘浩,大家都叫我浩子。”
“等下你来办公室找我。”东方刈扫了眼围观的人,大家看到他的眼神,纷纷低头走开。
前台吓得浑身发抖,那声尖叫就是她发出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东方刈遇袭,许久回不了神。
附近的派出所民警很快赶来,从方浩远手上接过黑色帽兜,押到警车里。一个民警道:“电话里说受到袭击的是你们董事长,我们要采集口供。”
方浩远道:“我带你们上去。”
电梯直达三十层,这是方浩远第一次上去,他听邓浒说,三十层一整层都是东方刈的办公室。
他走到秘书跟前,说:“民警同志来了,要见董事长。”
秘书打了个电话,道:“董事长让你们进去。”
秘书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打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浩远先走进去,道:“董事长,民警同志来了,要采集您的口供。”
东方刈已经恢复了镇定,领带和衬衣扣子都完好的系着,面前摊着文件,闻言站了起来,“两位请坐。”
“不客气,我们问完就走。”
方浩远正要出去,东方刈道:“你一起,你是证人。”
方浩远去看民警,民警点点头,方浩远站到东方刈身后。
民警先询问了姓名,年龄和职业,再问道:“袭击你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你有仇家吗?”
“我不知道,我是做生意的,生意场上难免有竞争对手,至于谁记恨我,我也不知道。”
“大堂有监控吗?”
“有的。”
“我们要拷走,做进一步调查。”
“可以,浩子,你打电话给监控室,让他们全力配合。”
方浩远走到一旁打电话,民警又问了一些遇袭当时的情景,确定没有问题了,又对着方浩远说:“我们也需要你的口供。”
方浩远去看东方刈,东方刈道:“你先配合民警同志调查,调查完了,再过来。”
方浩远又和民警们一起下到一楼,跟他们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他的思路清晰,不拖泥带水,似乎知道他们都想问什么。
其中一个民警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思路清晰,反应快,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方浩远道:“我以前当过兵。”
民警点头,暗道怪不得。
处理完,方浩远又到三十层找东方刈。
东方刈第一句话同样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方浩远也回答了同样的问题,“我以前当过兵。”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优越的身手,这也是一早就跟萧景赫制定的人物背景。
东方刈:“来公司多久了?”
“一个多月。”
“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大堂巡逻。”
方浩远的模样周正,长得高,身条还好,安排在大堂也是情理之中。
东方刈:“从今天起不用在大堂了,做我的贴身保镖,工资一个月两万。”
方浩远瞬间瞪大眼睛,一个月两万,工资直接翻了三倍。
东方刈勾起唇角,“不愿意?”
方浩远立刻惊喜地道:“愿意愿意,多谢董事长赏识。”
第100章 游戏开始了(一) 游戏已经开始,你们……
邓浒涉嫌杀人, 伤好了后,被提起公诉。马立山一直没有醒过来,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 而葛真真同样因为涉嫌杀人, 被提起公诉。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是完好的。
东方刈的案子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 依然搁置, 不过经侦那边在调查东方刈, 怀疑他有几笔钱来路不明。
徐彩华从江玉那得到消息,问阮晴是不是真的, 阮晴说她不是经侦, 不清楚。
徐彩华翻白眼,“跟你妈还不讲实话。”
阮晴很无辜,“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是经侦, 我是刑警, 不是一个部门啊。”
徐彩华想想也是,就没揪着不放。她拿出手机, 喜滋滋地给阮晴看, “你哥开发的游戏上热搜了。”
阮晴很少关注这方面的信息,把徐彩华的手机拿过去看, 热搜排行第三, “深瞳下载破亿”, 再点进去,内容更详细,“游戏深瞳上线仅五个月下载次数破亿,有望成为游戏黑马”。
“原来我哥这么厉害。”阮晴不玩游戏, 也不知道这个数据处在什么水平,但是看到单位是亿,就本能的觉得很厉害。
徐彩华更高兴了,“看来你哥还是有经商头脑的,我跟你爸都担心他将来接管不了公司。”
如果是原来原著中的阮曜肯定不行,如果是这个,一定可以。
阮晴:“我哥晚上回来吃饭吗?”
“他说忙,要很晚回来,不让等他了。”徐彩华叹了口气,“我们一家四口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在一起吃过晚饭了。”
“那要母上大人您下命令啊。”
徐彩华白了她一眼,“淘气。”
阮晴嘿嘿地笑,唐姨端了晚饭上桌,“太太,小晴吃饭了。”
阮晴去洗手,手机响了,她听了一句,神情凝重,“好的,我马上过来。”
唐姨盛饭的手顿住,“又有案子?”
“嗯,我得出门。”
“好歹吃一口,总是不按时吃饭,胃受不了。”唐姨很心疼,把饭塞到她手里,“扒拉两口。”
阮晴扒拉了两口米饭,“真的来不及了。”她跟徐彩华打了声招呼,赶紧拿车钥匙出门。
徐彩华呆愣愣的,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唐姨唉声叹气,“太太,我给小晴准备点小零嘴吧,一直这样身体受不了。”
“好,你做,多做点。”
……
发生命案的地方在一处小区内,死者是一名独居的男性,二十四岁左右。死者仰靠在椅子上,脖间一道红色的勒痕,经初步判断,死于机械性窒息。
发现死者的是外卖员,死者叫了外卖,电话却没有人接,敲门也没有人开。外卖员只好又打电话,听到手机在门里响,却依然无人接听。
外卖员怕客户出事情就报了警,警察破门而入,这才发现死者。
死者刚死不久,尸体还没有凉透。
临死前,死者在玩游戏,电脑上停留着游戏界面,声音开的很大,贺仲明看了眼游戏界面,顿了下,没有吭声。 屠小龙仔细检查尸体,死者的手心有被勒过的痕迹,从形状判断,应该是被勒死的时候进行了挣扎,在他的指甲里有微量的皮肤组织。
门锁是电子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前后摇摆。
阮晴走到窗户边,窗台上落了灰,没有发现鞋印。这里是六楼,爬窗进来的可能性不大。
萧景赫检查了卧室内的抽屉,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死者叫陈希,今年二十四岁。
痕检在房间内采集证据,找到了许多指纹和毛发,需要排查有没有凶手留下的。
贺仲明和简世国去了物业,物业有安保在值班。
安保说陈希是这里的业主,房子是他父母给买的,单身,喜欢打游戏,天天叫外卖,有的外卖员都认识他了。
贺仲明问:“他有工作吗?”
“好像也跟游戏相关,公司就在附近。”
“知道是哪家公司吗?”
“这不清楚。”
“有朋友来找过他吗?”
“没注意,反正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笑,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
贺仲明把信息反馈给萧景赫,萧景赫那边已经联系了陈希的父母,尸体暂时带回市局。由于天太晚了,走访的工作只好安排在明天。
陈希的母亲是名老教师,已经退休了。父亲是社区工作人员,干了一辈子基层工作,在群众中的口碑很好。 陈希的母亲一直在哭,她说陈希性格内向,除了玩游戏,没有别的爱好,也不大跟人来往。陈希长这么大没有跟人红过脸,也没有吵过架,遇到事也不争执,性格很隐忍,吃了亏也不讲。
为了陈希上班方便,他们拿出积蓄给陈希付了房子的首付,贷款由陈希还。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儿子会被人杀了。
阮晴递了纸巾给她,“陈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我两天就给他打一个电话,他跟往常一样。”
“那他的工作呢?”
“他是做游戏软件的,同事们也都是跟他情况差不多的小伙子,他们更喜欢在游戏中交流。”
当代年轻人喜欢沉浸在网络中,反而在现实中很少联系。
提到游戏,贺仲明欲言又止,阮晴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送走陈希父母后,问他,“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陈希玩的那个游戏是最近刚刚兴起的深瞳,深瞳是个闯关游戏,每一关都有一个命案,命案侦破进入下一关。我记得第一关就是一个人在玩游戏的时候被人杀了,游戏中的画面跟陈希的死状很像。”
“你说的游戏是深瞳?”阮晴暗惊。
“是啊,因为是有关破案的游戏,我特意下载了来玩,我已经玩到第八关了。”贺仲明竟然有一丝得意,好像玩到第八关多了不起一样。
“打开游戏我看看。”
贺仲明打开游戏,找出第一关游戏命案现场的画面,跟陈希的死相极其相似。死者仰靠在椅子上,双眼瞪圆,脖间一道红色的勒痕,双手下垂,身体瘫软无力。
贺仲明:“这个人不会在模仿游戏杀人吧?”
“第二关是什么?”
“第二关是被烧死的,利用激光和镜子的反射,从斜对面的窗户里将激光照射进来,引着火,杀人。”
“如果是模仿游戏杀人,第二个死者就会是这种死法,最好只是偶然。”连环命案社会影响坏,破案压力大,警察都不愿意遇到。
“这个游戏是最近五个月才上线的,会不会跟设计者有关?”
阮晴看了贺仲明几秒,贺仲明心虚,“我猜错了?”
“不是,你说的很有道理,破案也是这个思路,就是……游戏是我哥的公司上线的。”
贺仲明的嘴巴张成了O型,“这么巧?”
“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我怀疑有人针对我哥。”封家虽然走了原著中阮家的老路,不代表阮家脱离了危险。
如今的剧情走向已经完全偏离,像他们查的这些命案,在原著中根本没有。
“那我们要……”
“要去我哥的公司查。”
“就一条线索,太牵强了吧。”
“有怀疑就去查,不要管什么牵不牵强,也不要管他是不是我哥,我相信我哥,这事跟他没关系。”
阮晴亲自将这件事汇报给了萧景赫,萧景赫有点愣,怎么牵扯到阮曜了?
阮晴:“我知道这件事我该回避,可我不想对案件一无所知,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只是旁观,什么都不做。”
触碰到她希冀和不安的眼神,萧景赫点了下头,“你知道规矩的,只管听什么都不要做。”真的做了,他也保不了她,还会对她失望。不过,他相信现在的阮晴,她不会的。
……
阮氏集团同样在市中心,没有世创那么高,只有23层,阮培良也没有东方刈那种俯瞰众生的嗜好,他选了自己的幸运数字,办公室在7层。
因着阮曜的部门是新的,安排在20层,整个楼层都是游戏开发部门。
阮晴没怎么来过公司,原主来的也少,不过公司的人都认识她,见她带着人来,都没有阻拦。
阮晴带着萧景赫和贺仲明直接到了20层,也没有知会阮培良。
贺仲明没有想到阮晴家的公司这么有实力,感叹阮晴低调的同时再次感觉到世界的参差。
阮曜接到阮晴的电话挺高兴的,她难得来公司找他,但是看到是三个人后,本能感觉到不妙。虽然他很乐意见到萧景赫和阮晴在一起,但是不代表他乐意在公司见到他们,而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阮晴道:“哥,萧队找你有点事。”
阮曜:……
阮晴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的心里更没底了,他快速回忆最近的所作所为,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啊,他在忙着游戏上线,什么也顾不上。
萧景赫开门见山,问道:“深瞳是你开发的游戏吗?”
阮曜懵懵地点头,“是啊,上线五个多月,反应挺好的,怎么了?”
“游戏的内容是你设计的?”
“游戏的大框架是我收购的JK公司的,后期做了完善。”
“你为什么想做这个游戏?”
阮曜看了眼阮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游戏设计的时候,就被深深吸引了,一方面是游戏确实做的不错,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晴晴,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做警察。也许做一款破案的游戏软件,能找到答案。”
阮晴深深看着阮曜,他真的很疼这个妹妹。
萧景赫:“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全部找到,可是看到大家玩游戏的热情,我大致明白了一些,大概就是在案件侦破的那一刻带来的成就感,驱使她去做警察。”
阮晴弯起唇角,不止有成就感,还有抓捕罪犯,正义得到伸张的那刻,不是真的警察,很难体会到。
萧景赫:“游戏案件的设计是谁做的?”
“JK公司的花娇,她设计了每个死亡现场,有些线索不够严谨,我又组织团队,完善了每个细节。”
阮晴蹙起眉,没有想到他跟花娇还有联系。
阮曜立刻跟阮晴解释,“我跟花娇就是初期接触了,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他着急辩白的样子就跟被人捉/奸在床似得。
阮晴点了点头,她相信现在的阮曜在看过花颜的事情后,能够有所警惕。
萧景赫扫了阮晴一眼,她不喜欢花娇?
萧景赫道:“我需要对你的团队逐个做笔录。”
“可以,我叫他们过来。”
阮曜安排了会议室,由于需要采集笔录的人多,萧景赫把简世国和叶永辉叫了过来,他们四个分别在两个会议室里采集口供。
因为涉及到阮曜,阮晴被排除在外,她坐在阮曜的办公室里等消息。
阮培良收到消息赶了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阮晴简单说了案件,“我们也是初步猜测,陈希的死亡现场跟游戏里设计的场景实在是太像了。”
阮曜错愕,“会不会是有人看我的游戏卖的太好,故意栽赃陷害。”
“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没有啊,呃……花娇算不算?她老是发信息给我,我回的挺绝情的。”
花娇知道游戏里的死亡场景,又一心想跟阮曜在一起,被阮曜拒绝后心生记恨,进而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阮晴:“除了她,还有吗?”
阮曜摇头,“回国后,我大多数时间在公司,除了跟以前的同学出去喝过几杯,啥也没干过啊。”
阮培良:“你再好好想想。”
阮曜想了会儿,依然摇头,苦着脸道:“真想不到。”
阮晴沉思,“也许跟我哥没有关系。”
“既然跟我没关系,为什么用我游戏里的场景?”
“那就不知道了。”
阮曜烦躁地揉头发,“到底是哪个缺德的?你要杀人就杀人,别拉我当垫背的啊,太欺负人了!”
“也许是你的游戏太火?”阮晴下了个结论。
阮曜白了她一眼,“我真谢谢你,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骂我。”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阮曜说了声进来,门推开,一个穿着藕荷色衬衣的姑娘走了进来。姑娘扎着高马尾,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画着淡妆,看起来很干练。
她的胳膊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快步走了进来,“阮总,我在网站上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个视频,视频做了陈希死亡现场和深瞳第一关游戏现场的对比图,配了死亡音乐,画外音是个经过处理的机械音:“游戏已经开始,你们做好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