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接近 显得我们两个队有点多余

    马立山跑到葛真真上班的单位, 质问她,和邓浒是什么关系。

    葛真真先是大惊,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知道了, 她心跳如擂鼓, 不敢承认,干巴巴地解释说他误会了。

    马立山不听, 证据确凿, 还狡辩。他扯住葛真真的头发, 让她去找邓浒,当面对质。

    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 马立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葛真真留, 葛真真羞愤又气恼,根本顾不上疼,“马立山, 你放开我!有事回家去说, 不要在我的单位闹!”

    好歹她也是个小主管, 以后怎么在员工面前抬起头来。

    马立山松开她的头发,拽着她往家走。

    同事们都看着这一出闹剧, 没有人上前劝。

    回到家, 马立山从柜子里拿起那件白大衣,“这是谁给你买的?你说!”

    葛真真盘起来的头发被扯散了, 头皮一抽一抽地疼, 她看着那件大衣, 白的刺眼,“我自己买的!”

    “我去问过了,是一个男人给你买的!葛真真,我自问对你不错, 你为什么背着我偷人?!”马立山越说越气,揪住她就打。

    葛真真抱着脑袋,一边躲一边骂,“你打女人,不是个男人!你说我为什么偷人?!你三天两头不在家,我生病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我就是偷人了,怎么着吧!有本事你跟我离婚!”

    马立山一听离婚,火气更大了,抄起桌子上的水壶,砸了下去。

    葛真真感觉脑袋嘎巴响了一声,鲜血顿时就流下来了,眼前阵阵发黑,她的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

    马立山一看,慌了,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人被送到医院,轻微骨裂加脑震荡,得要住院。

    马立山守在病床前,越想越气,戴了多久的绿帽子,那些知道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笑他呢。马立山决定去找邓浒。

    他不知道邓浒在哪里上班,就冒充葛真真约他出来,邓浒还真的上当了。 马立山看到邓浒的那刻,简直想笑,他还以为邓浒多么高大帅气,长得还不如自己的呢。葛真真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要跟他离婚,马立山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抄起路边的砖头,走了过去。

    “邓浒!”

    邓浒回头,灯光下,他看到一个人男人,穿着灰色西装,白衬衫,走得极快,手上拎着块砖头。

    “我艹!”邓浒转身就跑,马立山早已到了跟前,一板砖拍了下去。

    邓浒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后脑勺上的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他艰难地抬起头,“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马立山蹲下身,咬牙切齿,“谁让你勾引我老婆。”

    邓浒的脸色惨白,被打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疼,“你是真真的老公。”突然明白,是他冒充葛真真,约自己出来,他上当了。

    马立山依然拎着砖头,砖头上沾了血迹,“我警告你,离真真远点,要是再有下次,我送你见阎王!”

    邓浒趴在地上起不来,别说下次了,要是不送他去医院,他觉得自己今晚就能噶了。

    他拉住马立山的裤腿,“送我去医院。”

    马立山冷笑,“你可真够厚脸皮的!”他甩开邓浒的手,将砖头扔了,大踏步离开。

    邓浒依然趴着,他得起来,得去医院,他不能死,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艰难地往前爬,只要爬到灯光明亮的地方,找到人,他就得救了。

    等他好了,他要去找马立山,他要还回来!

    他偏要跟葛真真在一起,要继续给马立山戴绿帽子,他能怎么着!

    邓浒靠着一股邪念,艰难爬行。

    突然,面前出现一双白色球鞋,鞋尖有点脏,上面有灰尘,鞋后跟有点磨损了。这双鞋穿了很久了吧,邓浒想。

    白鞋的主人蹲下身子,“要帮忙吗?”

    邓浒气息微弱,“麻烦送我到医院,有重谢。”

    那人笑了一声,“重谢有多重?”

    “两千,不,两万。”

    “看不出来,出手挺大方的啊。”

    “命贵。”

    那人伸出五根手指,“我要五万。”

    “太多了。”

    “对你来说不多。”

    邓浒咬牙,他等着救命,多少钱都比不上命重要,“好,我给你,你送我去医院,我快坚持不住了。”

    那人扶起他,“我车在那边。”

    上车之前,他把邓浒的衣服脱了,包在头上,“别给我车弄脏了。”把邓浒扶到副驾,扣上安全带。

    最近的医院要一公里,开车十分钟左右。

    他说:“你做啥工作的?”

    邓浒不语,那人拍拍他的脸,“你得跟我聊天,别睡,小心睡过去。”

    邓浒立刻打起精神,“我在世创做安保队长。”

    “赚的挺多吧?”

    “不多,老板挺抠的,一个月也就八/九千块钱。”

    “有外快吗?”

    “偶尔有点。”

    “五万块钱得攒好久吧。”

    “最近发了笔小财,手上有点钱。”

    “发的啥财啊?介绍给我呗,我也去干,缺钱啊。”

    “你干不了,我帮了老板个忙。”邓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鲜血顺着脸庞往下流。他的眼睛一闭一闭的,想睡。

    那人脚下猛踩油门,“我说,你别睡啊,睡着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邓浒勉强睁开眼,“还有多久?”

    “两分钟,你再坚持坚持。……你们老板找你帮的什么忙啊?”

    “其实也不算是忙,就是隐瞒了点事情。”

    “啥事啊?”

    邓浒想摇头,奈何脑袋太蒙,不敢动,有气无力地道:“不能说,别问了,说出来,命就没了。”

    “这么严重!”那人吃惊,“看来你们老板不是好人。”

    邓浒哼哧哼哧笑了,“助理也不是好人。”

    到了医院,那人停好车,跳了下去,打开副驾的门,背着邓浒往里跑,“医生医生!他快不行了!”

    护士一看,急忙让他往急诊室背,一边跑一边叫医生。

    有护士推了车子出来,把邓浒放在上面,推进了急诊室。

    护士拦住那人,“你别走啊,得付医药费。”

    “放心,我不走,他还欠我钱呢。”

    方浩远脱下外套,外套上都是血,他团了团,给萧景赫打电话,汇报情况。

    方浩远是萧景赫打报告申请临时调过来的,东方刈认识市局的人,只能找生面孔。对于别人的能力,萧景赫心里没底,只能找个知根知底的。

    郭朝也很认可方浩远的能力,就同意了。

    方浩远给萧景赫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法庭上旁听。萧景赫让方浩远继续监视,最好跟邓浒搞好关系。

    方浩远得到指示,等在医院里,直到医生出来。

    邓浒的头部受到重创,缝了十二针,中度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等人醒后,再看情况。

    方浩远一直守在病房,期间出去买过饭和水,到了第二天,邓浒才醒过来。脑袋依然很疼,邓浒直抽凉气,心里把马立山骂了千百遍。

    他看到床边的方浩远有点迷茫,“你谁呀?”

    方浩远翻白眼,“我救了你,你答应给我五万块钱,这么快就忘了。”

    邓浒想起来了,“你一直守着我?”

    “我怕你死了,医院费我给你垫上了,你得一块还我。”

    “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一定还你,没有耽误你工作吧?”

    “我失业了,正在找工作。”方浩远叹了口气。

    “你要是不嫌弃,等我好了,给你安排。”

    “你敢情好,先谢谢你了,就是我那五万块……”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

    方浩远不信,“你就是个安保队长,工资又不高,哪里有钱给我。就算帮你老板隐瞒些事情,也不会给你那么多钱。”

    “这事你就别问了,我肯定能给你……老板给了我二十万呢。”

    方浩远咂舌,“不愧是老板,出手真阔绰。”心里却道看来隐瞒的事不简单,给了这么多封口费,他的话题一转,“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我吃不下,犯恶心。”

    “你被谁打成这样的?”

    邓浒叹气,“都是冤孽啊。”

    方浩远笑了笑,“该不会因为女人吧?”

    邓浒又叹气,“女人生是非啊,不说了,只能自认倒霉。”

    “哥,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换一个吧。”

    邓浒吧唧下嘴,“谁让我就好这一口呢,老觉得别人的老婆好。”

    方浩远心说,那你是活该被打。

    方浩远站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一晚上没怎么睡。”他拎了下自己的衣服,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散发出一股腥臭味,他故意拿给邓浒看,“得换件衣服。”

    “多谢你了兄弟,你放心,亏待不了你。”

    方浩远笑笑,走了。他临时租了个地方,离邓浒不远。都是萧景赫的意思,他目前不适合在市局露面。

    ……

    阮晴没有想到萧景赫两边都安排了人,邓浒已经露了口风,只要方浩远加把劲,就能弄清楚封繁跳楼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队一连破获四起案子,两起强/奸案,两起奸/杀案,给三队整的无语了。

    三队一直在跟进奸/杀案,刚找到点眉目,就被破获一起,干劲都没了。

    秋露露跟东方岩吐槽,“我们队现在一点儿士气都没有,杨哥说把剩下的那起奸/杀案也一并交给一队得了。唉,有他们在,显得我们两个队有点多余。”

    “可你们也破获了两起旧案啊。”

    “那是当时的侦查技术落后,跟我们的能力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阿岩,你说读书的时候,咱们都读的挺好的,到了社会上,怎么就显示不出来能力呢。”秋露露发愁,她怀疑当初做警察这个决定到底对还是不对。

    东方岩皱着眉,“要是当初分到一队,跟着萧景赫,可能会学的更多些,你看阮晴……”他突然噤声,看了秋露露一眼,“我不是故意提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阮晴跟着萧队长,学了很多。”

    东方岩松口气,“你不生气就好。”他朝门口看去,阮晴和萧景赫进来了。

    萧景赫走在前面,阮晴落后他半步,穿了件牛仔衣,双手插在兜里。她的嘴角吟着笑意,短发别在耳后,脖颈修长,一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两人目不斜视,到窗口打饭。

    打饭的师傅见到他俩都觉得喜庆,给的菜都比别人多。

    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趁着方浩远和泥鳅在两个安保身边卧底,没有找到重要信息,可以喘口气。

    东方岩的目光一直跟随他们,他盯着萧景赫的背影,他的背很宽,整个挡住了阮晴。

    他不得不承认,萧景赫无论外形还是能力都很耀眼,当初,他是如何下定决心赶超他的,实在是太勇了。

    秋露露低下头,咬住下唇,“阿岩,我吃不下。”旁边的人那么耀眼,显得他们黯淡无光。

    东方岩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出去走走。”

    秋露露点头,两人把托盘里的菜倒掉,放到托盘收集处。

    秋露露的目光扫过阮晴,她在低头吃饭,即使是侧颜也难以让人移开眼。

    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两人离开餐厅,阮晴才抬起头,朝他们看了一眼,现在的男女主是不是可以顺利在一起了?没有了阮晴,也没有了封媛,他们走向婚姻的路上,没了绊脚石。

    下午事情少,阮晴准时下班。

    徐彩华在跟江玉聊天,见她回来,俩人都露出笑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有个案子结了。”阮晴换好鞋,到厨房洗过手,坐到沙发上,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吃。

    徐彩华:“晚上你江阿姨在家里吃饭,你爸和你哥都不回来吃了。”

    “这么忙?”

    “你哥说游戏的反响不错,在准备后续的测评,你爸约了客户。”徐彩华顿了下,“封媛联系过你吗?”

    阮晴摇头,自从阮晴拒绝帮忙,封媛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徐彩华皱眉,“你爸帮她家的别墅卖了好价钱,还帮她把员工赔偿金的事弄好了,她怎么连句感谢都没有。”至少得上门当面表示下感谢吧。

    阮晴没有吭声,默默吃着橘子,她不认为封媛遭遇了父亲去世,家族公司破产的事情后,能改变原著中的人设。

    不来感谢,才是她能做出来的,在她看来,帮她是应该做的。

    江玉道:“我当初就劝你,别让培良管那么多,你说看他们娘俩可怜,能帮就帮,你看着吧,帮了她们也未必能落到好处。”

    “她们现在怎么样?”

    “买了一套小两居,靠卖别墅剩下的那点钱活着。”江玉这个百事通,啥都知道。

    “不是说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么。”

    江玉冷笑,“也就是你信,人家东方刈说公司还没有盈利,目前在亏损阶段,哪里有分红给你。”

    “这不是画大饼吗?”徐彩华咂舌。

    “我就说,东方刈不是诚心给她们娘俩股份。”江玉到底是开公司的,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对于东方刈的伎俩看得透透的。

    “那她们娘俩以后怎么办?封媛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好好工作的。家里有钱的时候就跟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我看她啊,以后怕是会变本加厉。”

    “谁说的准呢。”江玉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浅饮了一口。

    唐姨端上来饭菜,叫她们吃饭。

    徐彩华和江玉去洗手,阮晴还在吃橘子,不知道这一回,封媛还会不会遇到原著中的丈夫。

    第82章 失踪 八成是出事了

    阮晴过了几天正常上下班的日子, 在局里不是聊天就是喝茶,天气渐渐暖和,人也感觉舒展了很多。

    萧景赫每天都会接到泥鳅和方浩远的汇报, 邓浒依然在医院, 方浩远跟他的关系拉近了很多。泥鳅每天都在哀嚎,他控制不住赌博的手, 进的少出的多。

    古小龙的赌瘾越来越大, 一把下去能输好几万, 眼看着东方刈给的二十万就要输完,古小龙的眼睛都快赌红了。

    泥鳅劝他, “兄弟, 别玩了,咱们玩别的吧。”他给古小龙看后台,“六七万都快进去了, 我是不玩了。”

    萧景赫已经给泥鳅下了命令, 赌博到底为止, 他输那么多钱,谁给他堵窟窿。

    古小龙不肯, “不行, 二十万必须赢回来,我最近手气不好, 等转了运就好了。”前一段时间, 他赢了小五十万呢, 想着再赢一点儿就有房子的首付了,谁知道不但输进去了,二十万也快搭进去了,他能甘心吗。

    泥鳅蠢蠢欲动, 想到自己口袋里那点可怜的钱,还是算了,六七万还能找萧景赫报销,多了,他肯定不理。

    古小龙看他纠结的表情,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泥鳅摇头,“我老娘最近身体不好,要钱看病,还是省着点吧。”他随口扯了个谎。

    “那你别玩了,等我赢回来,借你。”

    泥鳅心说我谢谢你啊。

    他状似无意地说道:“你老板很大方啊,发奖金能发二十万,你表现好些,说不定明年还能再拿二十万奖金呢。”

    古小龙哼一声,“你以为钱那么好拿,这是封口费。”

    泥鳅先是惊讶,又怀疑地摇摇头,“你可拉倒吧,谁家给封口费给这么点,少说也得上百万。”他撇嘴,“才二十万,我看要封口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古小龙顿住,“什么是大事?”

    “出了人命就是大事啊。”

    古小龙沉思起来,甚至忘了操作赌博界面,突然骂一声,“我艹,又输了!”

    他退出界面,“你说要是关系到人命,封口费至少都得给一百万吧。”

    “是啊,不过你们老板应该不敢,又不是亡命徒。”泥鳅得到的任务是,从古小龙这里套出来他老板做过什么缺德事,他寻思着,至多是人命。萧景赫是刑警队长,只有人命案从他手底下过,泥鳅就朝着这个方面引导。

    古小龙冷笑几声,没有接话茬,他站起身,“不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还早,才八点多。”

    “不早了,不早了。”古小龙催着泥鳅离开。

    离开古小龙的住处,泥鳅嘿嘿笑起来,给萧景赫打电话,给他汇报情况,末了加了句,“我觉得古小龙快要行动了。”

    泥鳅走后,古小龙在房间里踱步,不断思考着泥鳅的话,一条人命才二十万,确实太少了些,当初他收到二十万还觉得钱不少呢,真是没见识。

    古小龙扇了自己一巴掌,“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他掏出手机,翻到邓浒的电话,刚要打,又犹豫起来。他一个人要一百万,跟两个人各要一百万,哪个更容易让对方同意,答案显而易见啊,他滑过手机,找到刘荣时的电话。

    刘荣时在公司里出了名的铁腕手段,基本上指哪打哪。要跟他做交易,得有强大的心理。

    古小龙咽了口唾沫,拨出电话。电话还是刘荣时给他的,说是为了联系方便,没想到真会派上用场。

    响过三声后,对方接了起来,“喂。”

    “刘助理。”

    “古小龙?”刘荣时的记性很好,单是三个字就能听出来是古小龙,他皱起眉,“什么事?”这么晚打电话,直觉告诉他,没好事。

    古小龙深吸口气,给自己壮胆,“二十万太少了。”

    他说的很含糊,刘时荣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多少?”

    “一……五十万。”古小龙扇了下嘴,没出息,连一百万都不敢要。

    刘荣时笑了下,“赌钱赌输了?”

    古小龙诧异,“你怎么知道?”

    刘荣时靠着沙发,二郎腿翘起很高,既然要跟他们三个打交道,他们的底细,自然要清楚,“输钱了就去借,别跟我提那件事。”

    “那可是一条人命!”

    刘荣时哼了声,“所以你就狮子大开口。”

    “只要给我五十万,平了账,我绝对守口如瓶,再也不会来找你要。”

    赌徒的话永远不能信,有一就有二。

    刘荣时道:“不可能,二十万,不能再多了。”

    古小龙想到他可能会拒绝,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地这么快,连犹豫都不犹豫。古小龙下了狠心,“那我就去找警察,我知道那个队长叫萧景赫。”队长说萧景赫家和东方刈有交情,办案的时候会手下留情,让他别怕。

    刘荣时放下腿,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有了狠厉,“古小龙,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平生最恨被人勒索。

    古小龙笑起来,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五十万,一分不能少,不,一百万,我要一百万!”他终于说出口了,泥鳅说的对,人命,值一百万。

    刘荣时给气笑了,“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明天,准备一百万给我,现金。”

    刘荣时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精干的胸膛,“好,给你一百万,地点我来定,等下定位发你手机上。”他挂了电话,生气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过了会儿,他又拿起手机,翻到东方刈的电话,犹豫了下,没有拨出去,事没办好,怎么跟老板交代。

    他站起来,走向大大的落地窗,窗外高楼林立,灯光闪烁。由于地理位置优越,能看出去很远。

    自从做了东方刈的助理,他做了很多事情,一点点取得了东方刈的信任,薪水也是水涨船高。他从小城镇出来,一步步打拼到今天,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走得有多艰难。

    这套房子是他前年买的,花了一大半的积蓄,光是客厅比人家一整个家都大。各种智能设备,先进的家电,每次回家,他都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想成为像东方刈一样的企业家,不断跟着他学习经验,想着有一天,可以自立门户。

    刘荣时攥紧拳头,他已经规划好未来,正在迈步挺进,不能出现差错。

    他走回沙发,拿起手机,给古小龙发送定位,“明天下午两点,去这里。”

    那是一家山里的民宿,古小龙曾经去过几次,在山里与世隔绝,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了。

    古小龙的信息几乎瞬间就到了,他回了个【OK】。

    ……

    市局。

    萧景赫收到方浩远的消息,他已经取得了邓浒的信任,邓浒快把他当知己了。

    萧景赫让他继续跟进,问泥鳅那边的进展。

    泥鳅说有三天没有见到古小龙了,电话打不通,去古小龙的住处,门锁着,到世创悄悄打听了下,他也没有去上班,人消失了。

    萧景赫感觉到不妙,他又不方便出面,让泥鳅去找附近的派出所。

    泥鳅报了警,民警很快来了,“你确定你朋友没有回来过?”

    “我确定,我怕他出事。三天联系不到人了,电话打不通,也没有去上班,他同事说,他也没有请假。这样,如果门打开了,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民警联系房东,打开了门。

    床上的被子摊开着,手机充电器插在插座上,充电线掉了下来,挂在桌子上,插座一旁放着充电宝。

    一张木质餐桌上,放着刚吃完的方便面,上面凝结了一层油脂。旁边放着一个玻璃水杯,杯子里有一半的水。

    衣柜里的衣服都好好放着,行李箱也在,就像是临时出门,还会回来一样。

    古小龙嗜赌如命,充电宝都会随身带着。如今,充电宝却好端端放着,他人又不在,八成是出事了。

    该不会真的去找他老板要钱了吧?

    古小龙的后背渗出冷汗,他的手塞到裤子口袋里,摸到了手机,得赶紧联系萧景赫。

    民警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要报人口失踪吗?”

    “报报。”

    “那跟我们到所里登记。”

    泥鳅点点头,“我打个电话,马上过去。”

    民警让他快点,出了门。

    泥鳅拨通了萧景赫的电话,低声道:“古小龙真的出事了,他只要出门一定会带上充电宝,充电宝竟然没有带,不会是跟他老板要钱,老板不给,出事了吧?都怪我,我就不该跟他说那么多。”

    “你先别自责,去报人口失踪,再想想他可能去哪儿。”

    “我跟他认识没几天,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会哪儿啊。”

    “有他手机号吗?发给我,我来找,你报完案就别管了,别引起怀疑。”

    泥鳅挂了电话,出门前,深深看了房间一眼,叹了口气,去派出所登记。

    萧景赫到技术部门,定位古小龙的手机,同时让阮晴去查古小龙最近几天的通话记录。

    技术部门却无法定位到手机,“手机的电池可能被卸掉了,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萧景赫蹙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古小龙的通话记录。

    阮晴拉了通话记录回来,古小龙两天里跟一个尾号是1079的手机号打过四次电话,最后一次通话也是这个手机号。

    阮晴顺便在营业厅查了1079这个手机号,是个黑号,没有实名注册,号码是两年前办的。

    萧景赫又让技术部定位这个手机号,竟然也定位不到。

    阮晴跑到很远,找了个公共电话给1079打电话,无法接通,很有可能对方把电话卡扔了。

    萧景赫把手机号发给方浩远,让他查一下这个号。

    方浩远正在削苹果,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他没有拿出来看,对着邓浒笑道:“哥,我面试上了,我跟面试的人说是你介绍我来的,他问了几句话就让我入职了。”

    病床上半部分被摇高,邓浒靠着,头上绑着纱布,“你外形条件好,做安保哪个公司都抢着要。”

    “我去面试的时候,偶然听到他们说有个叫什么龙的安保好几天不来上班了。”

    邓浒愣了下,“古小龙?”

    “是这个名字吗?我不记得了。”

    “咱们那名字里带龙的只有他,奇怪,他没有上班吗?”邓浒摸出手机给古小龙打电话,打不通。

    邓浒的脸沉了下来,“这混小子肯定又窝在家里赌钱呢,我受伤了上不了班,没人治得了他。”

    方浩远装作好奇的样子,“他喜欢赌博啊?”

    “嗯,在手机上赌,一输能输好几万。当初要不是看在我老乡的面子上,我肯定不会要他。”

    “输那么多钱,那不是到处欠债。”

    “所以,你千万不要借给他钱,他不会还你的,我都借给他两万了,到现在还没有还我。”说起这个,邓浒又头疼,“不说他了,烦。”

    方浩远把苹果给他,“哥,我明天就上班去了,下班了再来看你哈。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咱们一块赚大钱。还有我那五万,你可别赖账。”

    邓浒笑骂,“放心,少不了你的。”当初被威胁要钱的时候,邓浒还以为是个狠角色,相处下来,才发现,也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对了,耗子,你上班的时候,机灵点,看到董事长、还有他那个助理的车子,一定要敬礼,说话要客气,还要面带微笑。”

    “董事长我懂,他的助理为什么也要这样?”

    “你看以前皇帝身边的太监,无官无职的,谁见了不得给三分薄面,刘助理,就是这么个角色。”

    “我明白了,谢谢哥,我一定好好干,吃苹果。”苹果被他削的去了一半,落在地上的皮都能砸人了。

    邓浒无奈地接了过去,“我让你打听的人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真真姐住院了,我听说是被她老公打的。”

    “TMD,敢打我的女人,等我出院了,我非找这孙子算账不可!”邓浒恨恨地咬了口苹果。

    “还是别了,万一再给伤着。”

    “我有那么傻吗,这是没有防备,着了他的道!”邓浒瞪了他一眼,“我得好好想想整治他的方法。”

    方浩远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饿了吗?我去给你打饭。”他站起身,离开病房,走出去很远,才拿出手机看,默默记住电话号码,把短信删除。他和萧景赫的联系非常小心,每条聊天记录,每个电话都要删掉,以防万一。

    第83章 出现 也许今天晚上可以探一探

    方浩远在世创的安保部顺利入职, 由于外形出众,被安排到一楼大堂。

    古小龙由于连续旷工,被开除。

    邓浒还在医院里养伤, 至少再住一个月。

    表面上风平浪静, 一个小安保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阮晴坐在办公室里,手机上跳出信息。

    母上大人:【晚上的宴会别忘了。】

    阮晴有点烦躁, 有钱人闲着没事干, 办什么宴会, 劳心劳力的。

    阮晴回:【晚上要加班,走不开。】

    母上大人:【P, 景赫都不加班, 你加班?!】

    阮晴叹气,有个家长熟悉的上司真不好,一举一动家长都知道, 只得回:【遵命, 母上大人。】

    阮晴来这里一年多, 光宴会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了,她跑到萧景赫办公室。

    萧景赫正在电脑上看资料, 抬起头看她, “?”

    阮晴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母上大人让我晚上参加宴会。”

    萧景赫笑, “我昨晚就收到命令了, 这种场合我哥肯定不会去的, 我爸出差去了,只能我陪我妈去。”

    “咱们两家的情况一样,他们倒是躲清闲去了,把事情推到咱们头上。再说了, 东方刈主要邀请的就是他们,他们不出现,我们俩去,算怎么个意思。”

    东方刈以摆寿的名义,广发请帖,听说这次请的人挺多,不但有各界名流,还有医院的院长、政客。

    萧景赫靠着椅背,轻微晃动,看来很惬意,“我觉得他的主要目的不是庆寿,他今年58,又不是大寿,可能是借着寿宴达到另外的目的。东方刈这个人,无利不起早。我们去了也好,正好探探情况。到现在古小龙还没有找到,恐怕凶多吉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要是不那么贪心,也走不到这一步。不过,这样反而证明封繁的死有蹊跷。”

    “可我们目前没有证据。”萧景赫沉思,“也许今天晚上可以探一探。”

    ……

    宴会设在五星级酒店,比东方岩的订婚宴规格要高。来的都是各界名流,谢萍站在东方刈身旁,得体微笑着,扮演合格的女主人。

    东方岳和东方岩两兄弟负责迎宾,东方岳消瘦了很多,眉峰冷峻,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饮过血的长剑。

    他已彻底断绝了与花颜的联系,对东方沫也很严格,不准她提起有关花颜的任何字眼。

    花颜曾经好几天守在世创外面,只为见东方岳一面。东方岳坐在车里,冷着脸,他已经对这个女人彻底失望,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他甚至吩咐安保,不准这个女人踏入世创半步。

    花颜站在离酒店很远的地方,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东方家要在这里举办宴会,想着能见到东方岳,她已经知道错了,她不求东方岳的原谅,只希望能见见女儿。

    东方岳瞥了她一眼,别过脸,仿佛多看她一眼,眼睛就会脏。

    东方岩也看到了花颜,花颜憔悴了很多,瘦的一阵风就能吹到,人也老了很多,精气神都没了,“哥,你和嫂子……”

    “她不是你嫂子!”东方岳警告他,“别再让我听到你喊她这个称呼!”

    东方岩没有再说什么,这段时间东方岳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东方岳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管理公司的手段越来越狠厉。

    东方岩听说东方岳曾当中开除员工,以前的东方岳从来不会如此,他的做事风格越来越像东方刈。东方岩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一辆宾利开了过来,看到车牌号,东方岩怔了下。

    车门打开,阮晴下来了,她穿了件紫色的晚礼服,肩膀上一朵花,露出袖长的手臂和好看的锁骨。她停了下,等徐彩华一起,走了过来。

    东方岳立刻换上笑脸,“徐阿姨,阮晴你们来了,快请进。阮叔叔没来?”

    “他人在国外,阿曜在公司里走不开,只能我们娘俩来,你不嫌弃我们吧?”

    “你说哪里话,快请进。”

    东方岩杵在一边没有说话,阮晴今天化了妆,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他竟不敢直视。

    等她们进去,东方岳收敛了笑容,瞥着东方岩,“跟她退婚你没有后悔过吗?现在看来,无论长相还是能力,她都比你的那个秋露露好太多。”

    “她以前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东方岩有点生气,谁都拿这事说他。

    “人是会变的……”东方岳意有所指,“只不过不过有的人变好,有的人变坏,而有的人自始至终那样,你却没有看穿。”他有点晃神,灯光下,又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开过来。

    萧景赫下了车,他穿了件黑色西装,搭配简单的白衬衫、黑色领带,别人穿上这种套装像个保镖,他完全就是贵公子的模样。

    萧景赫拉开车门,扶着江玉下车,江玉挽住他的手臂,朝东方两兄弟颔首。

    东方岳没有看到萧铭,有点意外,他们两家的大家长都不来。

    江玉笑道:“我家景扬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不适合这种场合,老萧上周就出差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娘俩来你们不嫌弃吧?”跟徐彩华的口气都一样。

    东方岳:“您说哪里话,快请进。”

    萧景赫跟他点头致意,走了进去。

    东方岳哼了声,阮培良估摸着是因为两家结亲的事,心里还有疙瘩,东方家做主场承办的活动,他基本不来,两家目前就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

    而萧家,一直跟东方家不远不近,除非有特别的事,萧铭一般不会露面,都是江玉和萧景赫过来。如果萧景赫有案子走不开,江玉就会单独过来。

    现在,阮家和萧家走的关系很近,一是江玉和徐彩华一直关系不错,二是阮晴和萧景赫同在市局,又是一个队。

    如果他们两家联姻,两家的企业加起来,跺一跺脚,整个津口市都得震一震。

    东方岳又看向东方岩,这不争气的弟弟,愣是放着阮晴这么大座金山不要,非要和什么秋露露在一起,回头走了自己的老路,看他去哪里哭去。

    眼前一暗,有人走了进来。东方岳出神太过投入,没有听到车子响,回过神来,不禁一怔,竟是封媛。

    封媛穿了件红色的晚礼服,绸缎布料,包裹着玲珑的身材,露出整个后背,长卷发披在肩上,脖间戴了一条极细的银链子,底部坠着一颗钻石。

    封家的企业都已经倒闭了,她还能戴钻石,看来身上还有钱在。

    封媛笑盈盈的,她的妆化的略浓,尤其那双嘴唇,红的刺眼,手指甲也是染的红色,像血一样,说话又嗲声嗲气起来,“东方叔叔说有空就可以来,我就来了,不会讨人嫌吧?”

    每个人都这样问他,难道他还能说我嫌弃你们别来这种话吗。东方岳露出得体的笑容,“来者都是客,请进。”心里却觉得诧异,他以为封繁死了,封媛就跟这种场合绝缘了呢。

    封媛点点头,刚要进去,听到汽车轰鸣的声音,转过头,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那男人年纪跟萧景赫差不多,身高有一米八三,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装,黑色西裤,蝴蝶结领带,他长得很柔和,嘴角吟着三分笑意。

    东方岳惊愕,赶紧走下台阶,笑脸相迎,“柯少,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三个多月了,一直在公司忙,没有时间联系你们。我爸说叔叔过生日,让我过来看看。”

    东方岳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快进快进!”

    柯家的房地产和酒店做的很大,如今已经扩大到十几个省份,能跟柯家打好关系,对于东方家来说是一大助力。

    柯孝礼曾经跟东方岳读过一所大学,只不过比东方岳低两届,算是他的学弟。

    封媛打量柯孝礼,她听说过他,桃色新闻不断,别看长得挺温和的,玩起来也很疯。

    她的嘴角含着笑意,没有动,待他走到跟前,道:“柯少。”

    柯孝礼眉毛皱起来,“你是?”

    “我叫封媛。”

    “封繁是你父亲?”

    封媛的眼神黯淡,“是家父。”

    “节哀。”柯孝礼抬脚进去,没有多做停留。

    东方岳看在眼里,暗暗冷笑,如今封媛不比从前,就算柯孝礼喜欢她,她也进不了柯家的门,柯孝礼的父亲柯全启门阀观念更重。

    宴会厅里很热闹,都在攀交情,拉关系。

    阮晴跟着江玉认识各种富家太太、小姐,笑得脸都快僵了。

    萧景赫也好不了多少,他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任人参观。他母胎单身到现在,那些富家小姐就像见到散发着甜味的馒头,都想啃上一口。

    这个要微信,那个要联系方式的。

    萧景赫应付的很得体,拒绝地很干脆,谁都不可能拿到。

    阮晴本来觉得自己挺惨的,跟他一对比,顿时觉得自己这边都不叫事,最起码没有人把她当大馒头。

    眼波流转,看到了刚刚进来的人,不禁一怔,柯孝礼?原著中封媛的丈夫,他身后便是封媛。

    阮晴微微笑起来,果然,每个人都逃不开,该来的总是会来。

    柯孝礼的外貌出众,身上公子哥的气质更明显,要说萧景赫是大馒头,那他就是汉堡,还是加着鳕鱼的汉堡。

    各富家小姐十分欢喜,今天算是来对了,又来个优质对象。

    阮晴垂下眼帘,不知道这一次,他和封媛会不会在一起。

    柯孝礼出国五年,也就趁着假期,一年回来那么一两次,很多人都不大认识了。看到满宴会厅的人,脑袋有点大。

    封媛走到他身边,自觉地体贴地道:“需要给你介绍吗?”

    柯孝礼摇摇头,“多谢,不用了。”他从旁边侍应生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朝东方刈走去。

    东方刈是今天的主角,众星捧月,身边有刚刚上任的政客,也有业界名流。

    柯孝礼叫了声东方叔叔,东方刈笑呵呵的,“孝礼,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爸怎么没来?”

    “我爸那边有个重要客户走不开,特意让我过来给东方叔叔赔不是,他不是故意不来的。”

    “你来了更好,谁不知道你是商业奇才,我那两个儿子要是有你的一半,我就高枕无忧了。”

    “都是他们抬举,什么商业奇才,就是跟在我父亲身边,看的多了,学会了一点儿而已。”

    “你看看,还这么谦虚。”东方刈给身边的人介绍,柯孝礼18岁那年,自己开了个公司,一年后就卖了一千多万,震惊了整个商界。

    众人又是一阵吹捧,柯孝礼这类话听多了,只是微笑回应,“叔叔您忙,我看到几个朋友,去打个招呼。”

    东方刈颔首,看着他走远,眼神晦涩难明。

    柯孝礼也不知道跟谁打招呼,要说认识,也认识几个,都是见面点头的交情,要说不认识,还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封媛又朝他走来,“我刚听说柯少的事迹,真是厉害。”这可是条大鱼,还能吐金子的那种。

    柯孝礼蹙眉,他见多了女人的伎俩,知道封媛想干什么,可他在国外玩腻了,回国后就想干一番大的,震惊整个商界。

    他突然看到了阮晴,阮晴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怎么看,那笑容都像是画在脸上的,眼睛里明明白白透露出我想跑,我不想再认识他们,赶紧让我走的信息。

    柯孝礼突然笑起来,宴会就是家长带着自家儿女相亲的地方。

    他没有理封媛,而是朝阮晴走去。

    封媛怔住,他认识阮晴?

    阮晴又跟着徐彩华认识了一家,这家的儿子大学还没有毕业,一脸的单纯和懵懂,阮晴拽徐彩华,低声道:“妈,我去下洗手间。”

    徐彩华的笑脸微敛,“快去快回。”

    阮晴赶紧逃掉,跟柯孝礼错身而过。

    柯孝礼转身,跟着她往外走。

    到了走廊,阮晴长舒一口气,放慢了脚步,高跟鞋在走廊里回响。她没有去洗手间,而在坐在洗手间外的长椅上,脱掉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高跟鞋,真不是人穿的。

    眼前一暗,阮晴蹙眉,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她无奈地抬头,见是柯孝礼,怔了下。

    柯孝礼歪了下头,“你叫……阮……晴?”当年东方家和阮家定亲,摆过宴席,他参加过,是以认识她。但是现在的她,跟当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耀眼了很多。

    “柯少有事?”

    “你还能认出我?难得,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东方岩呢。”

    阮晴冷下脸,“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听我父亲说了。”柯孝礼坐在她旁边,依然拿着香槟。

    阮晴蹙眉,朝一旁挪了挪,“我跟柯少没有这么熟。”共坐一条长椅。

    柯孝礼轻笑,“你变了很多。”

    阮晴扭过头,“关你什么事。”

    柯孝礼笑得很愉悦,“还真的很少有女生这样跟我讲。”

    阮晴翻白眼,前有谭北辰,后有柯孝礼,古早文的霸道人设,真是遍地啊,“所以呢?我在你的眼里变得特殊,然后激起了柯少的兴趣?”

    “哈哈哈……”柯孝礼大笑,端着香槟的手在抖,香槟在酒杯里形成阵阵涟漪,“你可真有意思。”

    阮晴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她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柯孝礼仰头看她,她的短发梳在脑后,露出精致的脸,脖颈修长,犹如天鹅一般,“这么快要走?”

    “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和你单独在一起。”

    “怕引起误会?”

    “上了花边新闻,太难处理。”她现在是警察,最好不要在公共媒体露脸,以防后期执行任务,不方便。

    “听说你在做警察。”柯孝礼喝了口香槟,完全不管旁边是不是厕所。

    “所以你别做犯法的事,不然我把你抓进去。”

    “能被你抓,也是我的荣幸。”他甚至绅士地欠了欠身。

    阮晴不想再跟他废话,往宴会厅的方向走。

    柯孝礼站起身,跟在她身后,“做警察好玩吗?刺激吗?”

    阮晴不理他,加快了脚步,柯孝礼紧紧跟着,“改天我上门拜访下阮叔叔,我刚回来,还是要多走动走动。”他见阮晴不吭声,快走几步,挡在她面前,“阮晴。”

    阮晴皱着眉看他。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柯孝礼一副受伤的表情。

    “我说了我不想上花边新闻。”他在原著里,是封媛的丈夫,她对别人的男人没有兴趣。

    突然看到了萧景赫,他正好出来,朝着她的方向张望,“景赫!”阮晴朝他走过去。

    萧景赫被她叫的心里一抖,一时间竟忘了她以前怎么叫自己的。

    他看着她走近,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今天的她好像特别好看,他的心竟没来由地跳起来,还越跳越快。

    他看到她细长白皙的手臂挽住自己的胳膊,“你出来找我了?”

    他只是看着她,忘了回答,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阮晴笑意盈盈,跟他使眼色。

    萧景赫立刻会意,笑道:“没在里面看到你,你怎么出来了?”

    “太闷,出来透口气,回去吧。”

    “好。”萧景赫带着她进去,嘴角一直弯着,没有放下去。

    柯孝礼在他们身后看着,突然笑起来,这种小伎俩都被用烂了,还来蒙我,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第84章 酒店死亡案件(一) 还没来得及享受富……

    宴会厅内, 封媛站在玻璃窗前,三个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转过身, 看向刚刚进来的萧景赫和阮晴,两人的态度亲密, 似乎超越了同事的界限。

    随后柯孝礼进来, 他的眼睛不离阮晴, 燃起了熊熊斗志。

    封媛就像远离世间的一粒尘埃,那些富家太太小姐像没有看到她这个人, 曾经, 出席这种场合,她们都会拉着自己寒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尝尽了世间的冷暖, 看到了冷冰冰的现实,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吹捧的人, 只要你有权有财。封媛笑起来,她不可能一直过这种日子, 她要过让所有人仰视的生活。

    封媛拨了下肩膀上的头发, 她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重新拥有那样的生活。

    看台上,东方刈清了下喉咙, 拿起话筒, “感谢诸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按说不到整寿不该铺设这么大的排场,可我就想办一个像样的生日宴。

    以前忙,顾不上这些,总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随着年龄增长, 我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机会在悄悄离我远去。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请来了很多权贵好友,一是过下生日,高兴高兴,二是有个事情要宣布,世创斥巨资研发的项目——利用纳米科技筛查癌症,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目前已经在仁爱医院投入使用,这是世创在医疗方面做出的重大突破!”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封繁用了好几年,投入了大量的资金都没有研发成功。世创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研发成功,并且在医院投入使用,这里面是什么情况,要打个问号。

    阮晴低声道:“不会世创一直在偷偷研究吧?”

    萧景赫嘘了声,周围都是眼睛和耳朵,这件事得等到回局里再说。

    阮晴知道他担心什么,不再说话。

    东方刈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意气风发,这项技术不但能推动医疗业,还能给仁爱医院带来可观的收入,哪个达官显贵不害怕得癌症。

    仁爱医院最大的股东就是世创,东方刈仿佛看到了制霸医疗业的日子。

    他继续道:“技术刚刚投入使用,虽然还不太成熟,我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世创会提供给大家更加成熟的技术!”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人窃窃私语,怀疑这项新技术的可行性。

    东方刈似乎预料到大家的反应,“我会在网络上直播检查的过程,到时大家都可以观看,大家放心,绝对真实,还可以到现场参观。”

    宴会厅里的人热情高涨起来,来的人一大半都是到了一定岁数的,身体的各项机能正在下降。若是真的能检测出来,提早发现,提早治疗,癌症就不可怕了。

    东方刈看达到了效果,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东方岳两兄弟推着一个三层蛋糕出来,东方刈亲自切了蛋糕,分发给现场的人。他的脸上自始至终挂着笑容,这是属于他的特别的日子,注定载入史册。

    刘荣时拿着相机拍照,记录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阮晴和萧景赫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项技术真的成熟了吗?难题这么好攻克?

    由于他们挨的太近,引来徐彩华和江玉的目光。两个母上大人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个宴会没有白来。给他们介绍了那么多人,总算看到了对方的好。

    封媛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东方刈。

    年近六十的东方刈由于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很多。他保持着常年健身的习惯,看起来很有力量,站在看台上,意气风发,比很多年轻人都更吸引人的眼球。

    封媛下意识摸着胸前的钻石吊坠,眼睛里渐渐溢满野心。她悄悄朝东方刈的方向移动,也许是眼神太过热烈,东方刈发现了她。

    封媛的脸上挂着微笑,走到他跟前,叫道:“东方叔叔。”她媚眼如丝,手指搅着垂下来的长发。在收购封氏企业的过程中,两人接触了很多次。

    封媛总是叫他东方叔叔,又嗲又甜,她微微嘟着嘴,“我在家里实在是太闷了。”

    东方刈的眼神从她光洁的肩膀上滑开,“既然来了,就好好玩。”

    “可是我的身份实在尴尬……”封媛委屈,她朝东方刈又走近几步,几乎快要挨到他,“以后我和我母亲只能仰仗您的鼻息活着,只要是您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可我……”封媛咬住下唇,“我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封媛突然拉住东方刈的胳膊,“东方叔叔,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东方刈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这个场合可不适宜说这些。

    封媛自然明白,“我能打电话给您吗?在我没有勇气活下去的时候。”

    东方刈颔首,“可以。”

    封媛又笑起来,“东方叔叔你真好,我先走了,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让助理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那太麻烦了。”

    东方刈叫刘荣时,刘荣时小跑着过来,问他有什么吩咐。

    东方刈指着封媛,让他送封媛回去。

    刘荣时的眼睛里快速滑过一丝惊讶,点点头,带着封媛出去。

    东方刈望着封媛裸/露的后背,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她已经暗示了很多次,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的心思太明显了。他一向不喜欢送上门的猎物,他喜欢狩猎,痴迷紧张刺激的感觉。

    主动送上门的,少了很多乐趣,不过,如果做为消遣,倒是可以考虑下。

    宴会接近尾声,阮晴和徐彩华离开。上车后,徐彩华笑眯眯地问阮晴,她和萧景赫是不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阮晴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很干脆的说:“没有。”但是她的手臂上却残留着萧景赫的体温,好像一直在挽着他一样。

    徐彩华撇嘴,“你就嘴硬吧,我都看到了,你挽着人家的胳膊。”

    “那是因为……”阮晴突然噤声。

    “因为什么?”

    “因为有人很讨厌。”

    徐彩华立刻明白过来,“有人对你示好?”

    “别提了,烦。”

    徐彩华却来了精神,“说说,是谁呀?有没有可能发展?”

    “你怎么变的这么快,你不是在极力推荐萧景赫吗?”

    “哎呀,当然是越多越好啦,选择的多,你才能知道自己喜欢谁呀。”徐彩华拍着阮晴的手。

    她确实很疼这个女儿,什么都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阮晴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了,妈妈。”

    徐彩华笑,“看到你幸福,妈妈就满足了。”

    车子朝家的方向缓缓开着,阮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她一定会护着阮家的,一定。

    ……

    市局一队办公室,阮晴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捧玫瑰,火红的颜色,特别耀眼,房间里全是花香。

    简世国瞧见,啧啧称叹,“小阮的桃花运来了。”

    贺仲明皱鼻子,“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看到是谁送的吗?”

    贺仲明摇头,“上面有卡片。”他伸着脖子看,“送给最美的晴晴,喜欢你的柯,这谁呀?这么肉麻。”他抖了抖,仿佛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萧景赫插着裤兜进来,入眼就是那一捧鲜花,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谁送的?”

    简世国暗笑,“落款是柯。”

    “怎么阴魂不散啊。”

    贺仲明顿时窜过来,“你知道是谁?!”他震惊了。

    萧景赫推开他八卦的脑袋,“干活去!”多看了那花两眼,觉得特别刺眼,打开办公室,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他站在门边停了一瞬,又转身,把门打开,脱掉外套,拿壶烧水,却不时看向外面。

    阮晴一向很早,今天怎么还不到。

    阮晴姗姗来迟,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堵车,一步一停,踩刹车踩的腿都要酸了。

    一进到办公室就打了个喷嚏,掩住口鼻,“这谁送的?”她最震惊。

    贺仲明翘起兰花指,捏着花上的小卡片,嗲声嗲气地念道:“送给最美的晴晴,喜欢你的柯。”

    阮晴呕一声,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赶紧拿走,我对玫瑰花过敏。”她又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

    “好的,马上!”贺仲明抱起花就往外走,路过萧景赫的办公室,见他盯着电脑屏幕,故意道:“萧队,我把花扔了。”

    萧景赫转过头,盯了那花一眼,又转过去,没有吭声。

    贺仲明嘿嘿笑了几声,抱着花出去。

    在走廊里碰到了东方岩,东方岩一样堵在了路上。

    东方岩看到那么大一捧花,怔了下。

    贺仲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小阮的追求者送来的。”

    东方岩诧异地张了张嘴,谁呀?追阮晴。

    贺仲明笑眯眯地,当着东方岩的面把花扔到垃圾桶,他拍拍手上并不在存在的土,“可惜了这么大一束花。”他可惜地摇摇头,回办公室去了。

    东方岩看到了花上的卡片,鬼使神差般的,竟拿起看了看,柯?柯孝礼?昨晚他们才见了一面而已。

    他紧紧捏着卡片,竟捏的变了形。

    “阿岩?”秋露露走到他身边,诧异地道:“你在干嘛?”

    东方岳急忙将卡片攥到手心里,“没什么。”

    秋露露看到了花,“咦?这是谁的?这么大一束,扔掉怪可惜的。”她刚要走过去看,被东方岩抓住了手腕,“快去上班,迟到了。”

    秋露露一看时间,哎呀一声,可不迟到了吗,赶紧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东方岩急忙把卡片扔到垃圾桶,深深看了玫瑰花一眼,快步走开。

    ……

    没了那一捧玫瑰花,阮晴的心里舒坦多了。手机上叮一声,跳出来一条信息,【送你的玫瑰花喜欢吗?】

    阮晴蹙眉,他怎么有她的手机号?

    又是叮的一声,微信上弹出好友验证的消息,阮晴没有理会,接着又弹出一条。

    阮晴盯着手机界面,看他能发几条,结果安静下来了。阮晴冷笑,他还知道适可而止。

    有个民警突然跑了过来,奔去萧景赫的办公室,“萧队,接到报警,发生一起命案。”

    死者是在郊区的一家酒店被发现的,服务员例行打扫卫生,敲了门没有反应,刷卡进去,见到死者趴在床上。死者的上半身裸/露着,一条毯子盖在腰部。

    服务员起先以为死者睡着了,急忙跟他道歉,对方却没有反应,她大着胆子碰了下,已经凉了,吓得赶紧报警。

    死者约莫四十岁,头发很短,身材壮硕,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下身裹着浴巾。

    屠小龙检查了尸体,“从表面上看,符合心脏病猝死的特征,根据尸僵情况判断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的11点半左右,其他的情况要进一步检验后才能知道。”

    房间是一个套房,卧室里一张大床,床头放着两个床头柜,床尾的墙上挂着电视。空调开着,打的冷空调,温度开到了16度,整个房间冷飕飕的。

    死者的衣服挂在衣柜里,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空的衣架。

    客厅有一组沙发,沙发前放着长条茶几,茶几上有酒瓶和吃剩下的饭菜,烟灰缸里有五六个烟头。痕检分别对酒、饭菜和烟头取了样。

    前台工作人员表示,死者是一个人来住酒店的,特意要了套间。前台有死者登记的身份证信息,死者叫郑威德,今年42岁,津口市人。

    死者的衣服里有身份证,跟前台的话相吻合。

    郑威德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资产有几千万,他原来是贸易公司的业务员,有了资源后出来单干。

    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这几年随着业务量变大,公司逐渐发展起来,资产从几百万迅速扩充到几千万。如果他不死,再过几年有可能做到几个亿。

    郑威德的妻子林晏娥到市局认尸,哭的稀里哗啦,小别墅刚住上,还没来得及享受富太太的生活,他就死了。

    等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儿,阮晴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威德是什时候?”

    “昨天,他吃好早饭说要去见个客户,要晚点回来,他说晚饭不用等他。”

    “他有没有跟你说去哪儿?”

    “没有,他从来不跟我说公司上的事。”

    “那他去酒店的事你知道吗?”

    林晏娥摇头,“我以为他去见客户了。”她擦掉眼角的泪,“他是不是去见哪个狐狸精了?!自从有了钱,他就变了,看我哪哪都不顺眼,一门心思惦记外面的小姑娘。”

    “他有情人?”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

    林晏娥按了按眼角,好像如此就能按下去眼角的皱纹,“我能带老郑的尸体回去吗?”

    “再等等,我们需要解剖。”

    “还要解剖?”林晏娥吃惊,“老郑命苦被人害死,再被解剖,实在是太可怜了。”

    “如果不解剖,很可能会错失重要信息,抓捕不到凶手,你想让他死不瞑目?”

    林晏娥咬着下唇,在做思想斗争,“那你们小心点,别解剖的太厉害,能留全的地方尽量留全。我不想等我下去了,他怪我。”

    阮晴颔首,“您放心,我们会尊重尸体的。”

    第85章 酒店死亡案件(二) 造成了猝死的假象……

    屠小龙解剖尸体后, 在死者胃内容物中检测出麻醉剂的成分,毒物检测出了肌肉松弛剂。

    技术人员在对现场提取的酒、饭菜及烟头进行化验,并没有检测出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的含量。

    烟头上发现了两个人的DNA, 一个是死者, 还有一个没有案底,数据库中并未比对成功。

    屠小龙又仔细检查了尸体, 在死者后脖颈挨着头发处, 一个很不明显的地方, 发现了针孔。

    死者先是吃了含有麻醉剂的东西,昏迷后, 凶手再给死者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引起呼吸功能衰竭,进而死亡。

    他把检验报告拿给萧景赫,“死者并不是自然死亡, 而是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造成了猝死的假象。”

    “肌肉松弛剂?”贺仲明问道:“那是什么?”

    屠小龙:“肌肉松弛剂一般是用来松弛肌肉, 用来给患者插管,或者是给患者在手术时全身麻醉状态下使用, 以方便进行手术。

    使用肌肉松弛剂后, 全身骨骼肌无法收缩,当然也包括呼吸肌。患者无法自主呼吸, 必须得借助呼吸器进行人工换气。

    如果没有外界辅助, 患者就会因为无法呼吸而造成缺氧, 数分钟后,会造成脑部和心脏受损,最后死亡。”

    贺仲明咂舌,“这种手法简直杀人于无形啊。”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肌肉松弛剂。”

    “能熟练运用肌肉松弛剂的, 只有医院的麻醉师吧?”

    屠小龙:“不错,但是也不排除其他人会,只能说麻醉师对剂量的掌握更娴熟。凶手用药物杀人,只要放大剂量即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

    郑威德是做外贸的,平常接触不到肌肉松弛剂,还得从他的外围查起。

    萧景赫和阮晴去了郑威德的公司,本以为老板死了,公司会停业,谁知道公司在正常运营。

    公司的副总徐承财接待了他们,“这是老板娘的意思,她说不能因为老板死了,让公司里几十口子人都没有饭吃。”

    徐承财长得浓眉大眼,年纪跟郑威德差不多,没有发福,头发也很浓密,穿着一套西装。他的办公室挺大的,放着大棵的绿植,有个茶水桌,专门喝茶,墙上挂着字画,写着难得糊涂。

    萧景赫道:“公司现在是谁在运营?”

    “老板娘不懂业务上的事,暂时由我接管。等她慢慢上手后,公司再给她。”

    “老板娘挺信任你的啊。”

    “我对公司一直尽心尽力,老板娘也知道,这个时候,能帮她一把就帮一把。再说了,我都这个年纪了,出去了也不好找工作。”徐承财给他们倒茶,“喝杯茶。”

    “不用客气了,我们问完就走。……郑威德平常都跟什么人来往?”

    “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他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他的家庭生活怎么样?”

    “你是指哪方面呢?”

    徐承财笑起来,那笑容里隐藏了很多不可说。 “跟他妻子的感情怎么样?”

    “林晏娥是他的原配,结婚快二十年了,他们俩就像很多夫妻一样,过得跟家人似得。”

    “林晏娥说他喜欢外面的女人。”

    “呵呵……哪个有钱的男人不喜欢外面的年轻姑娘。”徐承财深深看了萧景赫一眼,意思是警官您也一样吧。

    萧景赫蹙起眉,将不悦压到心底,不要给自己的不齿行径找理由,“你的意思是郑威德有情人……他的情人叫什么?”

    “叫官鸿燕,住在黄金海岸2幢801。”

    “这么清楚。”萧景赫微微挑眉。

    “郑总让我给她寄过东西,所以记得。”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多了,官鸿燕是大学生,今年毕业。前段时间,郑总让我给她寻摸工作,说要找个事少钱多的。我问郑总,您给的钱不够吗,他说鸿燕说了,想体现自己的价值。”徐承财撇了撇嘴,“要我说,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阮晴打量他,他的表情很不屑。

    萧景赫:“你们公司主要经营什么业务?效益怎么样?”

    “主要出口衣服帽子围巾,这些东西国内的制造成本低,卖到国外能卖个好价钱。公司的效益不错,郑总今年拉回来好几个大单,下半年的生产任务都排满了。”

    “平常公司的业务都是郑威德拉来的?”

    “有几个业务员,主要还是靠郑总。他这一走,不知道公司还能撑多久。”徐承财叹了口气。

    “5月9号晚上11点半左右你在哪儿?”

    “9号……我加班到八点多就回去了,陪了会儿孩子,就洗洗睡了。我这人喜欢早睡,过了11点就睡不着了。”

    “9号那天郑威德来公司了吗?”

    “上午来了下公司,他说他要去见个客户,下午就不回来了,给我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就走了。”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走的时候挺匆忙的。”

    “知道他见的是哪个客户吗?”

    “不知道,不过他有写工作日记的习惯,可以去他办公室找找。”徐承财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带着他们过去。

    阮晴问道:“你有郑威德办公室的钥匙?”

    “是啊,他有的时候不在,又爱干净,每天保洁都要打扫卫生,在我这里放了一把备用的,保洁拿起来方便。有的时候他忘记拿钥匙,也来我这里拿。”

    郑威德的办公室和徐承财的隔着一个会议室,他的办公室比徐承财的还要大,不但有个单独的休息间,还带卫生间和洗漱间,俨然一个小套房。

    徐承财走到他的办公桌,熟练的拉开抽屉,拿起一个黑皮的笔记本,本子的边角有点破损了,上面记录了很多东西。

    徐承财把笔记本拿给萧景赫,萧景赫翻到最后一页,记载着5月9日要去见一个叫蔡宗源的人,谈一下有关深入西班牙市场的事情。

    萧景赫道:“这个笔记本我们可以拿走吗?”

    “可以,只要对破案有帮助。”

    从公司出来,萧景赫开车到黄金海岸,找官鸿燕。官鸿燕正好在家,她长得很高,近一米七,留着长发,略丰满,皮肤细腻,又白,眼睛很大,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舒服。

    她听说郑威德死了,愣了下,有点出神,“老郑死了?怎么会呢?”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威德是什么时候?”

    “上周日见过他,他说周末休息,到我这里躲清闲。他嫌在家的时候,他老婆总是唠叨他。”

    “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官鸿燕摇头。

    “9号那天你在干什么?”

    “我回了趟学校,学校让没有参加实习的学生到学校说明情况,下午就回来了。”

    “一直在家?”

    官鸿燕顿了下,“一直在家。”

    “你的眼睛怎么了?”官鸿燕的左眼角有块淤青,一进门的时候,阮晴和萧景赫就注意到了。

    官鸿燕尴尬地拿头发挡住,“没没什么。”

    “你跟人起过冲突?”

    “我……”官鸿燕咬住下唇,似乎难以启齿。

    “请如实回答。”萧景赫神情严肃。

    官鸿燕依然犹豫。

    阮晴突然道:“是林晏娥打的?”

    官鸿燕尴尬地点点头,“我知道,是我活该。”

    偷了人家丈夫,人家上门讨说法,她只能挨着。

    阮晴道:“哪天打的?”

    “星期一,周末老郑来我这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晚上她找上门来,又是打又是骂的,很晚了才走。”

    星期一也就是5月9日,问林晏娥的时候,她并没有说。

    “刚才你怎么不说?”

    官鸿燕苦笑,“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拿出来说干什么。”

    “那天晚上林晏娥几点走的?”

    “都快十一点了,她骂了好几个小时。”

    “除了你之外,郑威德还有别的情人吗?”

    官鸿燕摇头,“他又不是特别有钱。”

    “你们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他打错了电话,骂了我一顿,后来知道打错了,跟我道歉,然后就认识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那年我大二。我本来不同意,老郑说跟了他,送我一套房子,再送我一辆车。我就动心了,我干一辈子,也可能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这套房子是他给你的?”

    官鸿燕点头。

    房子有一百多平,四居两卫一厅,一个超大阳台,采光很好,楼层前一点儿遮挡都没有,小区的环境也很好。

    官鸿燕读的是普通二本,要想买一套这样的房子,大概要奋斗一辈子。而跟了郑威德,两年就能拿到。

    官鸿燕很现实,在她看来,只有房子是实打实的,其他都是虚的。

    “林晏娥知道吗?”

    “老郑说瞒着他老婆,至于林晏娥知不知道,我不清楚。”

    萧景赫和阮晴从官鸿燕家出来,又走访了她的邻居,邻居说那天801吵架的声音很大,报了警了他们才停下来。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官鸿燕并没有提报警的事。

    两人又去派出所核实,确实有出警记录,出警时间是晚上的10点55分。从黄金海岸赶到郑威德被杀的酒店,开车要四十分钟,无论是官鸿燕还是林晏娥都来不及,两人的作案嫌疑排除了。

    又核实了徐承财的不在场时间,他的妻子和儿子都证明,徐承财晚上10点钟就睡了。

    一下子找不到嫌疑人了。

    一队的人都在办公室内分析案情,阮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说:“郑威德被灌了麻醉剂,却没有在饭菜和酒中检测出麻醉剂的成分,很有可能被凶手带走了。凶手极有可能抽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就是他的。郑威德是去见蔡宗源的,我们还没有见到蔡宗源。……官鸿燕的社会关系也没有排查,虽然他们学校现在在实习,应该也能找到学生,了解到官鸿燕在学校的情况。……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萧景赫道:“打电话叫蔡宗源来下市局,做个笔录。老简和小贺去学校排查官鸿燕的社会关系,排查仔细些。”

    简世国和贺仲明一起出去,在门口碰到了个人,那人长得挺高,抱着一大捧红色的香水百合。

    贺仲明咦一声,“那个人……该不会是小阮的追求者吧。”不知道为什么那花抱在他怀里显得特别骚/气。

    简世国笑了几声,“小阮的桃花开了。”

    两人对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几眼,赶紧上车走了。

    阮晴刚联系过蔡宗源,他说在公司开会,开完就过来。就见一个人走了进来,怀里的花顿时让阮晴头大。

    柯孝礼笑眯眯的,“实在抱歉,不知道你对玫瑰花花粉过敏,换了百合,喜欢吗?”他穿着高定西装,喷了点男士香水,再加上百合味,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萧景赫环抱起双臂,不悦地抿起嘴角,眼神里掩盖着杀意。

    阮晴皱眉,“我不喜欢百合花的香味,像烂红薯。”

    柯孝礼轻笑,“你的喜好还真特别。”他顺手扔在了贺仲明的桌子上。

    “扔到垃圾桶。”阮晴指着走廊,“在外面。”她揉揉鼻子,这味道太冲了。

    柯孝礼拿起百合,几步走到垃圾桶旁,扔了进去。被路过的民警看到,惋惜地摇摇头。有钱人,就是糟/蹋钱。

    柯孝礼又走进来,他环顾办公室,“你们的办公环境不太好,办公桌这么小,里面的空气也不好。”他满脸嫌弃。

    阮晴翻白眼,“这里是警局,不允许外人进入,你赶紧走!”

    “我在门口登记过了,我要报案。”柯孝礼走到阮晴跟前,“我被人偷了东西。”

    “偷东西的事情归派出所管,出门往右走。”

    “我被偷的东西很重要。”

    阮晴蹙眉,柯孝礼接着道:“我被人偷走了心,我不能呼吸了。”他还做出呼吸困难的样子。

    阮晴看着他,像看二缺,“你出门没有带脑子?”二的程度跟东方岩有一拼。

    柯孝礼收起玩闹的心思,“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要工作,你马上离开!”阮晴攥着拳头,想打人。

    柯孝礼不肯,决定表明心迹,“阮晴,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阮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们只见过一次面,就说喜欢,就说要交往,他的脑袋进水了吧。

    萧景赫眼睛里的杀意在抑制不住地往外冒,他走到阮晴跟前,将她护在身后,“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我女朋友的事。”

    柯孝礼上下打量他,“别说的跟真的似得,你们在演戏,当我瞎啊。”他切一声。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演戏?”萧景赫拉住阮晴的手,他的手很大,干燥又暖和,将阮晴的手整个包住。

    柯孝礼盯着握在一起的手,“真的?”

    萧景赫笑,“订婚宴的时候发帖子给你。”

    柯孝礼突然笑起来,“好啊,不过,我不会退缩的,在你们结婚之前我都有机会。”他朝阮晴眨了下眼,“我还会再来的哦。”说完他就施施然走了。

    阮晴盯着他的背影,真想啐他一口,这什么人啊。

    手上异样的感觉将她的思绪拉回,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的手这么大。她转头看去,萧景赫的脸色很难看,眼睛里翻滚着滔天的怒意,他……生气了。

    第86章 酒店死亡案件(三) 谁说一定是个男人……

    萧景赫盯着自己的手, 他大概是脑子抽了,竟做了那么冲动的事,不但握住了阮晴的手, 还说人家是他女朋友。说之前也没有征求人家的同意, 他的理智就在刚才荡然无存。手上传来酥/麻的感觉,很奇怪, 又让人上瘾。

    萧景赫攥上拳头, 又松开, 那种感觉依然有,挥之不去。他站起身, 手塞到口袋里, 走出办公室,朝阮晴看了一眼,她在白板上写案情分析, 突然她转过身, 朝他笑起来, “萧队,蔡宗源说他在路上了, 马上到。”

    她的眼睛弯弯的, 嘴角微微上扬,短发别在耳后, 恰好有阳光照进来, 她的耳朵在太阳底下竟变得透明。

    萧景赫突然心跳加速, 呼吸困难,他说“好”,急匆匆往外走。

    阮晴:??

    他怎么了?

    萧景赫快步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 手上依然有酥/麻的感觉,他看了眼镜子,镜子中的人脸红的厉害,顺带着耳朵和脖子也红了,脸像烧着了一样。

    萧景赫低下头,用凉水洗脸,不停地洗,感觉到脸上的温度渐渐褪去,再抬起头,镜子中的人脸上都是水,红色已经褪去,眼睛里竟有一丝慌乱和迷茫。

    萧景赫苦笑,这么多年了,竟然被阮晴搞得这么狼狈。

    他靠在墙上,仔细思索,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从哪一天开始暗暗滋生的呢?是到学校里查她的情况,还是破案过程中她屡次出人意料的表现令他欣赏,还是在每日的接触中潜移默化形成的呢?

    要说跟女性的接触,他也有,在警校的时候,也有关系较好的女同学,每日相处,但是都没用过这种感觉。

    他虽然没有恋爱经历,可并不代表他对感情一窍不通。

    凉水让他的大脑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他怎么了,情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生长,直到今天,情丝将他缠绕。

    萧景赫笑起来,先是低声轻轻的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大笑,笑声十分愉悦。

    他这棵万年老铁树竟然开花了,可喜可贺啊,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遇不到这个人了。

    一旦想明白自己的心意,萧景赫就有了行动目标,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得让阮晴知道他的心意,不能让柯孝礼那个混蛋小开捷足先登。

    萧景赫止了笑声,掩去眼睛里复杂的感情,转头看到一个民警正诧异地看着他,他朝他笑笑,“想通了一些事情。”

    民警哦了一声,大概是想通了某个案件的关键,做刑警队长的人,真是古怪。

    萧景赫回到办公室,蔡宗源已经来了,长得肥头大耳,坐下去后,肚子几乎顶着桌子,他的两条腿根本无法并拢,裤子被撑得紧绷绷的,露出粗壮的脚踝。

    阮晴正在等萧景赫,见他进来,给双方做过介绍,问道:“5月9号那天,你和郑威德什么时间见的面,又是什么时间散的?”

    蔡总源道:“我们约的十点半,那天我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到约定地点快要十一点了。老郑说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我们俩就找了个私房菜馆,吃完饭快两点了。

    我问他下午有没有安排,他说没有,我就跟他说我那边有个聚会,都是一些做外贸的,问他有没有兴趣去玩玩,老郑说去看看。

    我们就到了新天地会所,大家聊的很嗨,散的时候六点多了,我留老郑吃晚饭,他说不吃了,他约了人。我还调侃他是不是哪个小娘们,他只是笑。我推测啊,八成是女人。”

    蔡宗源一口气说了很多,“我听说他被杀的时候,还挺吃惊的,估摸着你们会找我问话。”

    “你们聚会的都是什么人?有没有跟郑威德私下有联系的?”

    “都是一些公司的小老板,基本上跟老郑的情况差不多,自己手上有了资源,出来单干。大家既是伙伴,也是竞争对手。那天,老郑好像认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是老郑以前公司竞争对手的员工,也是出来单干的,他们俩喝了好几杯。”

    “那个人叫什么?”

    “王大钧,比老郑小几岁。”

    阮晴联系了王大钧,证实5月9号下午,郑威德确实跟他们在聚会,晚上六点多走的。不过王大钧提供了个情况,他说郑威德晚上要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郑威德用微信摇出来的好友,俩人聊了小半年了,约了今晚见面。

    阮晴问见面的地方,王大钧说他不知道,郑威德没有说。

    阮晴去取郑威德的手机,手机上有密码,她拿着去找技术人员,恰好毛宇在,很快破解了手机密码,翻到微信聊天记录。

    根据王大钧提供的情况,找到了一个微信名叫月下玫瑰的人。聊天记录只有5月9号当天的,郑威德发了定位过去,让她直接到酒店的房间,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月下玫瑰的微信号没有个人介绍,地址写的是某个国外地区,朋友圈是空白的。

    郑威德跟一个除了微信名字,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约会,不知道是他太勇还是太蠢。

    阮晴问毛宇,“能恢复聊天记录吗?”郑威德应该是为了安全,把聊天记录都删了。

    “我试试。”

    毛宇搞了许久,只恢复了部分聊天记录。郑威德跟月下玫瑰抱怨妻子不善解人意,身材日渐变形,烧的饭重油重盐,一点儿都不健康。

    月下玫瑰安慰他,跟他抱怨生活太难,还跟他说工作上的不如意,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敌意太大了。

    慢慢的,两人的聊天记录开始暧昧起来,月下玫瑰称呼他是大宝贝,郑威德叫她小宝贝,还总是说一些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话。

    阮晴看的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毛宇倒是给看乐了,“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挺会玩。”

    阮晴白他一眼,“查一下这个微信号的IP地址。”

    毛宇不停地敲击键盘,最后查到这个微信的IP地址是在一个小区内,小区的名称是嘉德花园。

    阮晴惊讶,郑威德家就在嘉德花园。

    毛宇又查了这个微信号,微信号竟然已经注销了。

    阮晴给萧景赫汇报情况,这个月下玫瑰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郑威德的人。

    可只有一个微信名,嘉德花园两千多个住户,一家家排查根本不现实,而且微信号又注销了,根本无从查起。

    阮晴道:“我感觉这个月下玫瑰就像是处心积虑接近郑威德一样。”

    “有这个可能,一个从不发朋友圈的人,玩摇一摇,有点怪异。”

    两人正想着从哪里突破,简世国和贺仲明回来了,他们走访了官鸿燕的同学。同学对她的评价是,官鸿燕很文静,性格有点内向,但是人很善良,很多男生喜欢她,还有男生在校园广播上公开向她表白。

    官鸿燕一直没有答应别的男生的追求,有人说她清高,还有人说她傍了大款,曾经有人看到官鸿燕放学后上了一辆高档车。

    老师证实,9号那天,确实让没有参加实习的学生回过学校,官鸿燕也回去了,她下午离开的学校。

    也就是说官鸿燕说的都对上了。

    阮晴在白板上列疑点,一是肌肉松弛剂从哪里来的,二是月下玫瑰是谁,三是在酒店房间内发现的烟头又是谁的。假设月下玫瑰当晚赴约,只有她和郑威德在,烟头是否是她的?

    重新查看证物,被收起来的烟头,牌子是同一个。阮晴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有个烟头被咬的很扁,而另一个则是只有很轻的牙印,烟头依然保持着圆形。

    萧景赫道:“吸烟的人,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改变。”

    阮晴:“假设另一个吸烟的人是月下玫瑰,她是个女人,又是个处心积虑接近郑威德的人,她极有可能会化妆,烟头上会留下口红,可是你看,烟头上除了牙印什么都没有。”

    “谁说月下玫瑰一定是个男人。”萧景赫朝她眨了下眼。

    阮晴的心里咚一声,不知道是因为他眨的那下眼睛,还是他说出来的话。

    简世国拍了下桌子,“对啊,要是月下玫瑰是男的呢,他就是为了杀郑威德呢。”

    贺仲明问:“哪个男人会跟郑威德有仇?”

    “徐承财?他是副总,郑威德死了,林晏娥又不懂经营,公司就落在了徐承财手上。”简世国猜测。

    萧景赫:“这是一个可能,可是为此背上杀人案,得不偿失,他完全可以在公司里慢慢渗透,架空郑威德。再说了,公司里的订单基本上是郑威德跑来的,郑威德死了,订单也就黄了。”

    阮晴:“林晏娥呢?郑威德在外面养情妇,回家又跟她吵架,她生气杀了郑威德。”

    贺仲明:“可是林晏娥去了官鸿燕那,一直在房间里打骂,还有民警的出警记录。”

    阮晴道:“出警的民警说,当天他们去处理的时候,房间里乱糟糟的,很多东西掉在地上。官鸿燕披头散发的,眼睛上还有淤青。

    他们做完调节,让两个人签了字才走。可是有点奇怪,打骂了几个小时,才只有眼睛上有淤青,林晏娥好像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

    按照官鸿燕的身高,哪怕她再是文静的性子,在被人打的时候,总不至于不还手吧。就算她不还手,林晏娥骂了那么长时间,嗓子总该哑了吧,民警却说没有发现林晏娥有这方面的异常。来认尸那天,林晏娥哭了那么一会儿,嗓子都有点沙哑。”

    贺仲明:“你怀疑里面有问题?”

    “就是感觉不对,或者可以查下小区的监控录像,看下林晏娥到底是几点来几点走的。”

    贺仲明道:“我跟你一起去。”

    萧景赫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简世国捅了下他的后腰,“咱们刚回来,还没有喘口气,让萧队和小阮去吧。”

    贺仲明:“……也行。”

    萧景赫拿了车钥匙,和阮晴一起出去。

    贺仲明不解,“简哥,你刚才为什么捅我一下?”

    “你个榆木疙瘩,你没看萧队不高兴吗。”

    “有吗?”

    简世国翻白眼,这什么孩子,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

    黄金海岸监控室。

    安保调出5月9日当天的大门口监控,监控显示林晏娥在晚上7点零1分,驾驶一辆尾号是747的雷克萨斯进入小区,半个小时后,车子又驶离小区。

    而驾驶位上的人并不是林晏娥,而是官鸿燕。这个人戴着宽檐的帽子,一头长卷发,穿着碎花裙,外面套一件米白色风衣。

    阮晴和萧景赫都吃了一惊,这两个人都说了慌。

    安保一看他们查的是官鸿燕,道:“这个业主傍了个大款,那个大款是个冤大头,送车又送房,结果这小娘们又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阮晴暗惊,“和她好的男人来过这里?”

    安保嘿嘿地笑起来,“来啊,不过每次都扮成不同的人,有的时候是送水的,有的时候是修家电的,有的是时候扮成煤气公司的。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喜欢cosplay,估计是他们的情趣。”

    “你有这个人的正面录像吗?”

    “我找找啊,前几天还看到他来。”

    安保翻监控,过了会儿,指着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人说:“就是他,扮外卖员,啧——,真想的出来。”

    他的那套外卖员衣服是崭新的,穿着一双棕色短靴,裤子塞到靴子里,拎着一个保温袋,袋子上并没有贴外卖店打印出来的客户信息。

    他的脸很小,外卖员的帽子压到了额头,挺鼻梁,小嘴,嘴唇不但薄,还很红,像涂了口红。他来的时间是5月9号下午一点钟左右。

    阮晴让安保调出5月9号官鸿燕的监控录像,官鸿燕是下午12点半到家的,也就是说她刚到半个小时,她那个情人就来给她送饭了。

    安保调侃道:“还挺贴心。”

    萧景赫似笑非笑,“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装扮成不同的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竟然被安保发现了。

    安保道:“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业主有多难缠,有点小事就查监控,查的到还好说,查不到那就没办法善了。可是小区监控也不是无死角的啊,有的地方看不到很正常。

    俺们队长说,看不到的,我们没有办法,但凡能看到的,必须帮业主解决。为了练眼力,天天盯着监控,时间久了,一个侧影,我就能认出来是哪个业主。

    这家伙经常来,一开始我还没有注意,时间长了,总觉得身影眼熟,把以前的监控对比了下,就知道了,原来TMD 是同一个人!”

    阮晴朝他竖大拇指,还真亏了他。

    安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是不是也算帮忙破案有功?”

    “算,当然算,等案子破了,给你申请个好市民奖。”

    “那敢情好,我得挂起来,让队长看看,我的工作有多努力。”

    阮晴轻笑,萧景赫突然道:“官鸿燕的情人什么时候走的?”

    阮晴一怔,是啊,只看到他进来,还没有看到他出去。

    第87章 酒店死亡案件(四) 人都进去了,还怎……

    监控录像拷回市局后, 阮晴和萧景赫将5月9号的监控从头看到尾。

    雷克萨斯被官鸿燕开出去,晚上十点二十分回来的,过了二十多分钟警车来了。十一点多警车走了, 五分钟后, 林晏娥开着雷克萨斯走了。

    期间进出的人没有跟官鸿燕的情人体型相似的,他凭空消失了。

    萧景赫道:“再看下官鸿燕出去的视频。”

    视频里, 官鸿燕戴着帽子, 头发垂在胸前。由于车窗上贴了膜, 看不清后排有没有人。

    阮晴道:“官鸿燕的情人很有可能在后排。”

    萧景赫沉思,“老简, 把车牌号发给交警队, 让他们查下酒店附近的监控,看看这辆车里到底有几个人。”他继续道:“小阮,我们再去趟酒店。”

    前台说只有郑威德一个人入驻酒店, 至于后来有没有人进去, 她不清楚。

    萧景赫拿出官鸿燕的照片,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前台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没有印象。”

    萧景赫指着墙上的监控道:“这里的监控是好的吗?”

    前台尴尬地道:“前几天坏了, 还没有来得及修。”

    “走廊里有监控吗?”

    “没有,老板说不用装, 又不是正规酒店。”

    “监控不修也是这个原因?”

    前台点了下头。

    这个地方说是酒店, 其实就是老板包了几层楼, 装修好后再出租,更偏向于民宿的性质。

    老板目前没有遇到什么纠纷,也就没有那么强烈安装监控的意愿。

    萧景赫给简世国打电话,问他那边的情况, 简世国说还在查。

    两人到了车上,阮晴突然道:“我想去下官鸿燕的学校,我知道简哥他们已经排查过了,我还想再去看看。肌肉松弛剂这种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凶手用它杀人,至少得有个渠道。”

    “我也正想去,官鸿燕没有接受过男生的表白,却在跟郑威德交往的同时,又跟别的男人交往,她的社会关系要深挖。”

    萧景赫开车到学校,大四的学生除了要考研的,不是去实习了,就是出去玩了。

    官鸿燕的宿舍里有两个人在,一个在备考研究生,一个在实习,回来拿点东西。俩人见到进来一男一女,明显不是学校的学生,俱都一愣。

    拿东西的女生道:“你们找谁?”

    “官鸿燕是住这个宿舍吗?”

    “是啊,她一般不回来住。”

    “我们是警察,想了解点情况。”

    “警察?”她朝考研的女生看了眼,“鸿燕犯事了?”

    “就是了解情况,你们别多想。”

    “你们想知道什么?”

    为了跟女生拉近距离,阮晴在问,萧景赫只是在一旁看着。

    阮晴:“追官鸿燕的男孩子多吗?”

    “挺多的,鸿燕长得高,又白,很多男孩子喜欢。”

    “我听说有男生在校园广播上表白。”

    “是啊,当时挺轰动的。”

    “那男生挺痴情的啊,官鸿燕为什么没有答应?”

    女生嘿一声,“那男生有异装癖,你说穿个制服什么的,大家看着也赏心悦目,可是他喜欢穿各种工人的衣服,什么水电工啊,维修空调的啊。人靠衣装嘛,他总是穿这种衣服,谁愿意看啊。”

    阮晴惊异,竟然是他,“这个男生叫什么?哪个专业的?”

    “叫,叫什么来着?”她去看考研的女生,女生道:“谢念,中药专业,听说他们家是开药厂的,家境不错。还有别的女生追他呢,可他偏偏喜欢官鸿燕。”

    阮晴望向萧景赫,如此就对上了,谢念能拿到肌肉松弛剂。

    “谢念读大几?”

    “大四,但是他没有实习,他去他爸爸的厂子上班了。”

    出了宿舍楼,简世国的电话打过来了,“萧队,查到那辆雷克萨斯了,车子在距离酒店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下来两个人,都是女的,一个是官鸿燕,另一个不知道是谁。

    监控拍到他们进了酒店,再出来的时候是晚上9点28分。他们看起来很慌张,车子开的很快。

    车上的另一个女人中途下的车,下车后,打了个车走了。小贺正在联系网约车司机,应该很快就能知道。”

    萧景赫挂断电话,“去查下谢念,我看他不止喜欢穿工装。”

    贺仲明联系到了网约车司机,司机给了地址,他说那个女人很奇怪,像是戴着假发,长得很高,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高的女人。

    地址跟萧景赫查到的谢念家的地址一样,立刻传唤了谢念。

    ……

    谢念坐在市局会议室里,他有些紧张,不停地打量四周。

    萧景赫坐在他对面,阮晴进来的时候,端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谢念的双手夹在双腿之间,很不安。他的头比在监控里看到的还要小,长得有点女相,“警官,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别紧张,就是例行问话。……吸烟吗?”萧景赫从兜里拿出一包烟,烟拆封了,他抖了下烟盒,抖出来一根,递给谢念。

    谢念拿过去,又拿过萧景赫递过来的打火机,啪一下点燃了,紧吸了两口,缓解了部分紧张。

    他吸烟的时候,烟含着嘴里,仿佛是用嘴唇在吸。烟夹在手中的时候,烟嘴上没有牙齿印。

    阮晴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吭声。

    萧景赫问:“你和官鸿燕是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

    “可是有人看到你经常到官鸿燕家。”

    谢念吸了口烟,吸的很猛,吐出来一大团烟雾,“我喜欢她,可她总是吊着我,给我希望,又亲手掐灭。我对我自己说,放弃她吧,有很多好女孩儿,可我放不下啊,只要有一天见不到她,我就难受。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就跟犯了毒/瘾似得。”

    “5月9号那天,你去找官鸿燕干什么?”

    “我们都没有实习,要回学校,我在学校见到她了,她说下午去她家找她,她有事情跟我讲。我很高兴,我以为她被我的真诚感动,终于要答应我了。”

    “几点去的?”

    “她说不想让人看到我去她家,就像平常一样,扮个维修工啥的。正合我的心意,刚买的外卖员的衣服到了,正好可以带吃的去她家。”

    “去了之后呢?做什么了?”

    谢念又吸了口烟,“她说,她说……”他舔了舔嘴唇,咽下了下面的话。

    “她说什么?”萧景赫的音量提高,神情异常严肃。

    谢念犹豫了下,道:“鸿燕说让我帮个忙,演出戏。我问她什么戏,她说不忙,先吃饭。吃饭的时候,她特别温柔,给我夹菜,还说如果事情成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知道,我多渴望跟她在一起,别说帮忙,就是杀人我也愿意。”

    “所以你就杀了人?”

    “我我我……”谢念懊悔,烟灰很长一截掉在桌子上。

    阮晴起身去拿烟灰缸。

    萧景赫:“你们怎么杀的郑威德?”

    “我我我没杀他。”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承认。”

    阮晴把烟灰缸放在谢念面前,谢念将烟熄灭,放在了里面。他说:“你们没有证据,就说我杀人。”

    “监控录像拍到你和官鸿燕去了郑威德的酒店。”

    谢念不语,他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状态,他打扮成那个样子,没人认得出。他进去的时候特意看过了,没有监控,警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我没有去。”谢念矢口否认。一根烟,让他的脑子冷静了许多。

    萧景赫:“那我换个方式问,你认识郑威德吗?”他把照片放到桌上,照片上的郑威德微笑着。

    谢念看了一眼,撇过脸,“不认识。”

    “不认识为什么不敢看?”

    “我什么要看他?”

    “因为你心虚,你从你父亲的药厂里拿了肌肉松弛剂和麻醉剂,将麻醉剂提前下在酒里,等郑威德昏迷后,再给他注射肌肉松弛剂,你们觉得这样可以造成郑威德自杀的假象。你们还特意调低空调温度,延缓尸僵形成时间,误导警方。其实郑威德真正被杀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左右,正是你们离开的时候。”

    萧景赫在看到官鸿燕回去的视频时突然意识到,凶手误导了他们。当时空调的温度开到了16度,会延缓尸僵。

    谢念的额头上滴下汗来,“这这这只是你的猜测。”

    萧景赫冷笑,“会有证据的。”

    他朝阮晴颔首,两人站了起来,阮晴拿起烟灰缸和水杯。

    谢念眼巴巴看着他们,“你们不放我走?”

    “按照程序,我们可以扣押你24小时。”

    “我要找我爸!”谢念喊道:“我要找律师!”

    “一切都没有用。” 萧景赫关上会议室的门,阮晴早已把烟灰缸拿到法医室,给屠小龙化验。

    只要确定了烟头上的DNA和酒店发现的烟头上的DNA吻合,谢念再狡辩也没有用。

    ……

    官鸿燕和林晏娥同样被传唤,两人分别在审讯室接受询问。

    简世国和贺仲明审讯官鸿燕。

    官鸿燕低着头,手腕上的手铐散发着冰冷的光。

    简世国道:“为什么要杀郑威德?”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官鸿燕的声音闷闷的,她没有抬头。

    “5月9日晚上九点半左右,你和谢念杀害了郑威德。”

    “我没有杀他,那天我在家,林晏娥跑到我家里骂我,邻居还报警了,你们可以去查。”

    “你们很聪明,利用民警做不在场证明。那你解释下,晚上7点半你开着尾号为747的雷克萨斯去哪儿了?”

    官鸿燕的头更低了,她紧紧咬着下唇。

    “我告诉你吧,你去见了郑威德,和谢念一起。”

    官鸿燕猛地抬起头来,她很震惊。当时的谢念,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让他换上了女装,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简世国冷笑,“你们觉得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你和林晏娥计划了多久?月下玫瑰是你还是她?”

    官鸿燕紧紧攥着拳头,手指甲嵌进了肉里。

    简世国看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又添了一把火,“你以为你能扛多久?林晏娥和谢念都在接受审讯,你能扛,他们能扛吗?等他们交代了,你就被动了。我们已经有你们杀人的证据,只是给你个机会,你如果不珍惜,我们也没办法。

    官鸿燕突然放松下来,“都是林晏娥让我干的,她说郑威德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他已经腻了,不想再跟我一起。这套房子,郑威德已经打算给别的女人,她还跟我看聊天记录的截屏,我记得那个女人就叫月下玫瑰。我跟林晏娥说不可能,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可她说,郑威德的钱有她的一半,只要她起诉,法院就会追回,我什么都拿不到。如果跟她联手,除掉郑威德,房子不但归我,还另外给我一大笔钱。”

    “杀人的主意是谁出的?”

    “也是她!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肌肉松弛剂,她说我们学校有医科,里面肯定有懂药理的学生,让我找个机会接近他们,从他们那里弄到肌肉松弛剂。”

    “所以你选中了谢念?”

    “他太招摇了,在学校电台公开表白,太尴尬了,我好几天不敢到学校。他还老缠着我,太烦了,我本来想拒绝他的,可我偶然知道他学的是中药学,应该能弄到那种药。

    我想他既然喜欢我,应该好控制,就假意跟他接近,了解过后才知道他们家是开药厂的。有一次,我故意让他看一起杀人案,用的就是肌肉松弛剂,我问他,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竟然知道,还给我普及了一下,他说他们家就有。小时候他爸爸跟他讲过,这个东西不能乱用,会死人的。”

    我说我不相信,让他偷一点儿出来做实验。一开始他不肯,我就跟他说,如果他不同意,就别再来找我了。”

    谢念便同意了,他在家里偷了两针管的肌肉松弛剂,买了只小兔子,注射了一点儿进去,兔子很快就死掉了。

    官鸿燕大惊,她盯着那药剂,心想这么个东西,竟然真能杀死人。

    谢念本来想把东西拿走,可是官鸿燕却说你都偷出来了,再放回去会引起怀疑,不如就先放在她那。

    官鸿燕表现出对药剂极大的兴趣,过了些日子,她又跟谢念说,能不能弄点麻醉剂,她想再做个实验。

    谢念见官鸿燕最近对他越来越亲近,十分高兴,哪里管她用来干嘛,只要她高兴,他就想办法搞到。

    谢念从自家药厂里拿一小瓶麻醉剂,照例买了兔子,兔子喝下后就晕了,过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

    官鸿燕惊叹的同时,意识到杀人的东西都备齐了。

    她告诉了林晏娥,林晏娥让她等通知。

    8号那天,郑威德来官鸿燕家,他照例抱怨妻子,官鸿燕心不在焉地安慰他,想的却是杀了他之后,她的逍遥日子。后半夜,郑威德才走。

    9号早上,官鸿燕收到了林晏娥的信息,只有四个字,【就在今晚。】

    那一瞬间,官鸿燕呼吸不畅,像是有只手攥着她的心脏,她无法呼吸。

    官鸿燕啜泣着,“我知道我昏了头,可都是林晏娥让我干的!她让我叫上谢念,说让他动手,反正谢念对我死心塌地,只要我威胁,谢念一定会做。”

    “所以他做了?”

    “他起先不肯,那可是杀人啊。林晏娥告诉他,如果他不肯,就由我来动手,我杀了人,要坐牢,他就永远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

    “谢念呢?他怎么说?”

    “他说为了我,他什么都肯做,只要我能跟他在一起。”

    简世国冷冷地道:“我看不是你昏了头,是他昏了头!”

    谢念TMD就是个恋爱脑!人都进去了,还怎么在一起?!

    第88章 酒店死亡案件(五) 光靠证词,很难将……

    林晏娥很镇定, 可以说气定神闲,她盯着手上的手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涉嫌杀人。”阮晴告诉她, “官鸿燕已经承认了, 是你指使她杀人。”

    “她污蔑我!”林晏娥高声道:“明明是她为了和她的情人在一起,杀了老郑。我家老郑死的冤啊……”林晏娥嚎起来。

    萧景赫敲敲桌子, “严肃点!”他板起脸来的时候很凶, 吓得林晏娥打了个嗝, 停住了。

    萧景赫示意阮晴继续。

    阮晴:“我可以给你看一段视频。”她把林晏娥进入黄金海岸,官鸿燕开着她的车子出去的视频给林晏娥看。

    林晏娥看完, 后背开始冒冷汗, “车子型号一样的那么多……”

    “你跑到官鸿燕家里找她算账,连打带骂,她却开着你的车子出去, 请问你在打谁, 又在骂谁?”

    “我……我……”林晏娥语塞。

    “录音录了多久啊?骂三个小时, 得录好几天吧。”阮晴冷笑,“你从哪里知道肌肉松弛剂能杀人的?说!”

    林晏娥耷拉着脑袋, 沉默地对抗。

    “让我来还原一下。你其实早就知道郑威德养了个情人, 你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待机会。你用微信注册了一个小号,平常用它聊天, 机缘巧合之下, 你加上了郑威德。

    你冒充陌生的女人跟他聊天, 郑威德把你当知己跟你聊各种生活中事情,包括他的妻子,也就是你。你这才知道郑威德对你这么不满,他越是抱怨, 你的不满越多。当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要爆发,你动了杀他的心思。

    要杀一个人不容易,你觉得得拉个帮手,这个人就是郑威德的情人官鸿燕。”

    林晏娥缓缓抬起头来,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阮晴。

    阮晴接着道:“可你只知道郑威德有个情人,关于这个情人,你一无所知,你需要再拉一个人入伙,你选中了徐承财。你许了徐承财无法拒绝的好处,徐承财不但把官鸿燕的情况告诉你,还告诉了你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郑威德。”

    徐承财差点蒙混过去,阮晴仔细回忆了整个案情。徐承财暗示他们郑威德有情人,之后他就给了郑威德情人的所有信息,他要把警方的注意力转过去。

    阮晴查了徐承财,包括他的社会关系,他曾经在药厂上过班,而他上班的药厂主要生产的就是肌肉松弛剂。最近半年,徐承财经常趁着郑威德不在公司的时候外出,他的行动轨迹很奇异地跟林晏娥的重合。

    阮晴:“为了杀死郑威德,你用他的公司做诱饵。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们都被抓,最大受益人是谁。”

    林晏娥突然瞪大双眼。

    阮晴:“看来你意识到了,你亲手把你丈夫的事业毁掉了,也毁了你自己。”

    林晏娥崩溃大哭,许久后,她才止了哭声,“郑威德养了情人后,看我哪里都不顺眼,回家就跟我吵架。我也想像别的女人一样,做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可是做不到啊,只要他跟我吵架,我的火气就往外冒,想跟他干架。

    原来我也有一份工作,为了他和儿子,我辞了工作,伺候他们爷俩。这么多年来,我的生活里只有他们,连朋友都没有。

    本以为儿子读了大学,老郑的公司也越来越好,好日子来了,谁知道他却有了外遇。有一次吵架,他还说要跟我离婚。

    我委屈啊,又没有人可以说,就注册了一个小号,找人聊天。我想你不是养情人吗,我就养小白脸。可不知道为什么,摇好友的时候,把他摇上来了,他还主动加我。

    我突然就想用陌生人的身份跟他聊天,看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开始,他很客气,聊一些近况,我也跟着聊,把跟他吵架的事换个说法跟他讲,他竟然安慰起我来。

    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他是谁,聊天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跟他发一些暧昧的话。渐渐的,他说话的口气就变了,特别特别温柔。

    我当时就想原来他也可以温柔啊,我心里其实特别难受,他宁愿对着外面的女人温柔,也不肯那样对我。我心里有怨气,好几天没有理他,他却一直主动联系我,问我出了什么事,他可以帮我。”

    林晏娥自嘲地笑起来,“我说我很寂寞,我的老公不喜欢我,总是跟我吵架。我想找个人陪,他说他可以陪我,只要我愿意。渐渐的,我们的聊天越来越暧昧,他说我是小宝贝,他是大宝贝。你看,一个男人把你放在心上的时候,他很会哄人。

    再看我面前的他,面目可憎,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的不知道他有另一面,我就在想,他在他那个情人面前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一旦开始想,就停不下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躺在我身边,我有好几次想杀了他。有一次,我甚至到厨房拿了刀,举起刀的那刻,我又犹豫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下不去手。”

    林晏娥捂着脸,眼泪透过手的缝隙往外流。

    林晏娥不太去公司,她觉得郑威德很会管公司,她不需要去。发现郑威德可以对别的女人温柔后,她有了危机感,她开始去公司,她得告诉外面的女人,公司的老板娘只有一个。

    林晏娥跟徐承财熟悉起来,郑威德很信任徐承财,他知道郑威德大部分事情,连他的情人叫什么住在哪里都知道。

    在一次聊天的时候,徐承财不小心透露出官鸿燕的名字。在林晏娥的再三要挟下,他说了郑威德和官鸿燕的事。

    林晏娥这才知道郑威德已经包/养她两年多了,给她买了房子买了车,还让徐承财给官鸿燕找工作。

    林晏娥恨啊,他们住的房子房产证上都没有她的名字,凭什么外面的女人轻轻松松就能拿到一套房子。要杀郑威德的意愿,前所未有的强烈。

    下了决心,林晏娥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她跟徐承财说,“你想不想要公司?这个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给你,我只要百分之四十。”

    她见徐承财露出迷茫的表情,又说:“只要没了郑威德,公司就是我说了算,到时候公司由你来管理,你只要按照股份给我分成就成。”

    徐承财吃惊,“没了郑威德?你想干嘛?”他吓得瞪大眼睛。

    林晏娥前所未有的狠厉,“我要杀了他!”

    徐承财本来和林晏娥一起坐在郑威德办公室的沙发上,郑威德出去见客户了。他赶紧站起来,把门关上,压低声音说:“嫂子,你可不要乱来。”他劝她。

    林晏娥道:“我早就想好了,我不动手,让那个小贱人动手,她还有个小情人,把他们俩一起送进去。”她望着徐承财,“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出一份力,到时候只要我们说不知道,警察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徐承财摇头,他不打算参与。

    林晏娥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就不想当老板,你想一直让郑威德压你一头,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她见徐承财还在犹豫,林晏娥冷笑,“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即使你不参与,我也不会放过你!你不干,我就找别人,公司几千万的资产,哪个人不想接管。”

    徐承财看了她许久,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决心,他咬咬牙,“好,我跟你联手,可你打算怎么杀他?”

    “等他去那个小贱人家的时候,让小贱人动手。”

    “她敢吗?”

    “由不得她,她必须答应。”

    徐承财的眼神里透出冰冷的杀意,“我知道一个东西,可以让人毫无知觉地死去,而且在表面看,就跟猝死一样。”

    “有这么好的东西?”林晏娥的眼睛都亮了。

    徐承财微笑,只是一瞬,就拟定了杀人计划。

    林晏娥说:“如果不是徐承财,我可能没有这么快完成杀人。”

    阮晴无奈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徐承财为什么要透露官鸿燕的消息给你?他为什么又那么快能拟好杀人计划。即使做一份工作计划还要好几天呢,更何况是杀人。”

    林晏娥大惊,她开始颤抖起来,牙齿格格打战,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如果她没有证据指证徐承财,他不但受不到任何惩罚,还会是整个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阮晴知道她想到了,“你有证据吗?”

    林晏娥摇头,她没有,她太过信任徐承财,跟他的谈话没有录音。

    她懊恼地拍打着脑袋,“我太蠢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徐承财出了主意,又全程置身事外,光靠林晏娥的证词,很难将他钉死。

    ……

    谢念还在死扛着,萧景赫很无情地告诉他,林晏娥和官鸿燕已经撂了,他说与不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谢念面如死灰,他要求见他父亲。

    谢念的父亲谢维松来过市局好几次了,都被拦在了外面。

    萧景赫再次无情地告诉他,他目前是犯罪嫌疑人,不能见亲属。

    屠小龙已经做了DNA比对,酒店烟头上的DNA 跟谢念的DNA可以做同一认定。再加上林晏娥和官鸿燕的证词,谢念谋杀的罪名被坐实。

    谢念泪眼朦胧,他说从官鸿燕让他穿女装的那刻起,他就感觉到不安。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官鸿燕已经把他推往深渊。

    穿上女装后,他跟着官鸿燕上了车,官鸿燕让他躲在后排,绕一条小路,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酒店。

    他们穿过大堂,爬楼梯到五楼,官鸿燕一边看微信,一边看门牌号,在502门外,她对谢念说:“敲门,就说你是月下玫瑰。”她把手上的袋子给他,“这里有酒和饭菜,让他多喝几杯酒。”

    谢念心下疑虑,问为什么,官鸿燕让他别管。

    谢念敲开了门,官鸿燕躲在暗处,郑威德看到穿着女装的谢念,眼睛都直了。

    谢念本就长得女相,官鸿燕又给他化了妆,再加上走廊里的灯不是很亮,乍一看到还真的会惊艳一把。

    郑威德大喜,搂着他进去。

    谢念回头看官鸿燕,官鸿燕站在黑暗里没有动。

    谢念只好跟郑威德进去,门还没有关,郑威德就对他动手动脚。谢念怕露馅,抓住他的手,拎起袋子,捏着嗓子说:“别急,我带了酒助兴。”

    郑威德的兴致更高了,主动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拿出烧好的饭菜,还有酒。

    郑威德喜欢吃红烧肉,拿出饭菜一看,红烧肉做的油光瓦亮,肥瘦相间,顿时食欲大开。

    谢念察言观色,拿起筷子夹一块肉送到他嘴里,“你尝尝,我亲手做的。”

    郑威德张开嘴,满足地眯起眼睛,夸道:“真不错。”只是这味道却莫名的熟悉,“美人”在前,郑威德顾不上想其他的,拉过他的手,在手里摩挲。

    谢念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倒满酒,“庆祝我们的相识。”他端起酒杯递给郑威德,酒的表面泛起涟漪,仿佛有个恶魔深埋在酒底。

    郑威德从他手里拿过酒,拿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摸了把他的手,“说的好,小宝贝。”

    谢念忍着恶心,推他的杯底,扭扭捏捏地道:“一杯干了,不干不算。”

    “好,我干。”郑威德一仰脖,一杯酒下了肚。

    谢念盯着他喝完,又倒了一杯,“这杯敬我们成为知己。”他朝郑威德眨眨眼,因为粘了假睫毛,又画了眼线,谢念的眼睛看起来大了一圈,在灯光下,竟然显得特别娇媚。

    郑威德看直了眼,什么都没有想就喝了下去。这一杯下去,他顿时觉得头晕晕的,他甩甩头,暗道不应该啊,以他的酒量这两杯根本不叫事。

    他拿起酒瓶看,也就是稍微好点的红酒,度数又不高。他突然想起来,他喝了两杯,对方一杯都没有喝。

    他扶着脑袋去看谢念,谢念瞪大着眼睛,眉宇间有不安和忐忑。他的目光下移,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了什么?!是喉结,他怎么会有喉结?!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可他的脑袋没有办法清醒了,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无力支撑,晕了过去。

    谢念震惊,他拿起酒瓶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又想到官鸿燕说让郑威德多喝几杯,瞬间意识到酒里被下了东西,他很后怕,幸好多留了个心眼,没有喝。

    谢念小心翼翼地推了下郑威德,“喂,醒醒,你怎么睡了?”

    郑威德动也不动,已经昏迷。

    谢念立刻起身,打开门。他探出头,找官鸿燕。

    官鸿燕一直藏在暗处,看到门开,快步走了过来,“怎么样了?”

    “晕了。”谢念神情复杂,“你在酒里放了麻醉剂是不是?”

    官鸿燕轻笑,“对呀,不是你给我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官鸿燕没理他,径直进了屋。

    谢念顿时汗如雨下,他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林晏娥说的要杀的那个人,她们俩早已计划好了,只是没有告诉他。

    第89章 酒店死亡案件(六) 万一他哪天对我下……

    “你们知道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吗?那天我就是那样的感觉。”谢念崩溃大哭, “我不想杀人!真的,可我太喜欢鸿燕了,我没有办法拒绝她。她拿出针管的那刻, 我才明白, 她是故意骗我,让我把东西偷出来。可我竟然TMD不后悔, 真TM疯了!”

    “是你还是官鸿燕给郑威德注射的肌肉松弛剂?”萧景赫问。

    “是我, 我不想让鸿燕的手上沾上血。”谢念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杀过人。

    阮晴冷笑,“你是故意给你自己营造的深情人设吧?如果你真的爱官鸿燕, 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阻止她, 而不是跟她一起杀人。

    你其实嫉妒郑威德,郑威德明明什么都比不上你,可他却是官鸿燕的情人。你的家境也不错, 郑威德能给她的, 你也能给她。

    可无论你怎么努力, 都没有办法获得官鸿燕的心。在你听到杀人的那刻,你早已经猜到了, 只是你在骗你自己, 你说是为了官鸿燕,其实是为了你自己。

    在我们锁定你是犯罪嫌疑人的时候, 你真的如你说的那么爱官鸿燕的话, 你早就会自己抗下所有的杀人罪名, 替她顶罪。”

    谢念在阮晴一句句的剖析下,脸色渐渐变白,后背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深埋在他的脑海里,被她无情地扒开, 逼迫他看。

    她仿佛张了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阮晴问:“我说的对吗?”她的声音很清脆,又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谢念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他不想剖开自己的心给他们看,他说了句完全不挨边的话,“我要见律师。”

    ……

    这是谢维松第八次来市局了,谢念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小子太不争气了,他要进去了,家里的产业只有跟老婆再奋斗一下,生个二胎来继承了。

    可他们俩年纪都大了,未必生的动,重重叹了口气,早就告诉过他,离漂亮的女人远点,他偏不听,这下好了吧,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折进去了。

    谢维松带了律师来,这是他到处托关系找朋友打听来的,打刑事案很有一套。

    律师姓宋,不苟言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问杀人了没有,一句寒暄都没有。

    宋律师正襟危坐,黑色的手提包放在膝盖上,他戴着眼镜,头顶有一点点秃了。这个行业压力太大,他比同龄人至少显老五岁。

    宋律师道:“等下我见到贵公子,有什么要交代他的?”他已经了解了整个案情,这是一个律师的基本素养。

    “主动交代,好好伏法,戴罪立功,争取减刑。”

    宋律师透过眼镜的一角看了谢维松一眼,“知道了。”

    谢维松张张嘴,怎么感觉他有点不情愿,“宋律师觉得呢?”

    “你这种想法,随便找个刑事律师都能做到。”言下之意是为什么找我,我很贵的。

    谢维松露出一个很简短的诧异表情,“还有余地?”

    “当时不是还有个女人吗,把罪名推给她,就说是她强按着贵公子杀的人,贵公子要报警,她把公子的手机拿走了。总之就是杀人是被迫的,如果能反咬一口,说人是那个女人杀的最好。”

    谢维松:……

    还能这样操作?

    宋律师:“本来贵公子也是被逼的,那两个女人才是主谋。”

    谢维松犹豫起来,他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判的最轻,可这样的话,等他出来,会不会变本加厉继续犯罪?因为会有他这个老父亲兜底。

    感觉到有人走过来,谢维松看过去,看到走在前面的人怔了下。那个人也好像怔了下,但他没有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谢维松站了起来,问阮晴:“刚才那人是谁?”

    “徐承财,你认识他?”阮晴突然想通一个环节,“他在你的药厂工作过?”

    谢维松点头,“这里还有他?”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林晏娥的指征,对徐承财例行问询,因为没有直接证据,他又有不在场证明,对他很难实施抓捕。

    阮晴感觉到了转机,“能说一下徐承财的情况吗?”

    “如果我能提供情况,我儿子能不能减刑?”

    “要检察院定,我们定不了,不过我们会跟检察院说明情况的。”

    阮晴带着谢维松去了会议室,宋律师去见谢念。

    谢维松道:“徐承财当年进厂子的时候只是流水线上的小工,由于脑子聪明,人也勤快,在药物上面有点天分,干了半年就被提拔了组长。

    车间主任总在我面前夸他,他当时年纪也大了,想找个接班的,就打算培养徐承财。我也考察了一段时间,觉得他还不错,就答应了车间主任。

    一年后,有一天车间主任来找我,他说徐承财可以出师了,他正好想退居二线,我就提拔了徐承财当车间主任。他确实有能力,上任半年,车间的产量就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我当时挺高兴的,还夸老郝有眼光,老郝就是原来的车间主任。”

    阮晴不解,“既然他在你这里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离职?”

    谢维松叹了口气,“又过了两年,老郝跟我说他想提前退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身体不好,儿子也不想让他干了。他儿子年薪很高,人也孝顺,我想着人家想让父亲享清福,我也不好意思拦着,就给他办了早退。

    车间就由徐承财全权管理了,给工人安排什么活他一个人说了算。过了有大半年吧,有一天,车间里闹起来了。有几个人不服徐承财,说他安排不合理,赚钱的好活都安排给了巴结他的人,其他人都安排的脏活累活。

    他们几个说如果不换掉徐承财,他们就辞职不干了。我那厂子正在扩张的阶段,工人离职了,厂子怎么办,我就当和事佬把这事压下去了。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突然一天,有个工人在休息的时候突发心脏病,还没有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谢维松苦笑一下,“工人的家属来厂子里闹,要厂子赔偿。工人是上班的时候没的,厂子确实脱不了关系,我跟家属又是赔不是又是道歉的,赔了五十万,这事才算过去了。这个工人死后,车间里不再闹腾了,后来我才知道就是他挑头跟徐承财对着干的。我当时曾经怀疑过,死掉的那个工人还不到三十岁,正是身体好的时候。可是医生给的结论是突发心脏病,我也就没再往下想。”

    阮晴预感到事情不止这么简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两年,厂子的规模再扩大,我准备开个分厂,想着谁当厂长合适。当时的办公室主任很想去,我也有意提拔他,毕竟他跟我很多年了,他的办事能力我也信得过。可就在他上任的前一天,突发心脏病死了。”

    阮晴暗惊,两个了。

    谢维松继续道:“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冷,一个突发心脏病可能是意外,两个人突发心脏病就有点可疑了。”谢维松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冷。

    阮晴:“办公室主任叫什么?在哪里发的病?”

    “他叫李正元,在路边被发现的。”

    “路边?”这么奇怪的地方,“报警了吗?”

    “没有,因为医生说是猝死,我虽然有怀疑,可我没敢跟李正元的妻子说,我没有证据啊。”

    “后来谁去的分厂?”

    “徐承财,他毛遂自荐,他说他一定会管好厂子,让我别担心。”谢维松哼了声,现在想来,徐承财有几次到他办公室,他问什么事,徐承财就汇报了一些有的没的,他那时候肯定是想去当厂长,可他不说啊。

    阮晴:“厂子管的怎么样?”

    “挺好的,产量比原来的厂子还大。我对徐承财这个人的感觉跟奇怪,按说他是厂子的大功臣,我应该对他更好才是,可我每次见到他,就莫名其妙想起死的那两个人。徐承财可能感觉到我不太想见他,每次汇报工作都是打电话。他在厂子里干了三年,我去厂子的次数有限,导致那些人只知道徐承财不知道我,连我吩咐的事都要问过徐承财。我很不高兴,厂子明明是我的。”

    阮晴:“你辞退了徐承财?”

    “是他自己离职的。”

    “为什么?按照你的说法,厂子俨然就成了他的了。”

    谢维松苦笑,“因为厂子里又死人了,还是猝死。这次我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我是做药的,太知道一些药物的药性了,比方说厂子里正在生产的肌肉松弛剂,给人注射上一点,就能做出猝死的假象。”

    “其实你的心里早有怀疑。”

    “可我不敢往那边想,厂子里有个杀人犯,传出去,对厂子造成的影响太大了。我找徐承财谈话,我跟他说厂子是他负责的,人死在厂里,也应该由他负责。

    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工人死了,安排给他的活也不重,也许他本身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我不想让步,坚持让他负责。他说如果我一定要让他赔偿,他就辞职不干了。

    说实话,我也不想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万一他哪天对我下手怎么办。我就顺水推舟同意了,后果是又赔了工人家属八十万。”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说?”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我说了也得有人信啊,要不是刚才见到他,我真的不敢说。警官,念念胆子很小,他杀人一定是被人撺掇的,我怀疑就是徐承财。”

    可是怀疑不是证据啊。

    阮晴仔细询问了三名受害人的信息,送徐承财出去后,跟萧景赫汇报。

    萧景赫沉着脸,“如果谢维松说的属实,徐承财手上就有四条人命。”怪不得他那么快就拟定了杀人计划,还计划的那么周全,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原来是有经验。

    阮晴担心,“时间隔的这么久,当时又没有验尸,查起来会很难。”

    “难也得查,有这三名受害人的信息吗?”

    “有,从哪一个开始查?”

    “就从第一个开始。”

    第90章 酒店死亡案件(七) 他们随随便便一句……

    一幢老式住宅楼内,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台阶上落满灰尘,只有中间经常走路的地方稍微干净一点儿。

    201门上挂着辟邪的镜子、干枯的艾草, 房间传来阵阵咳嗽的声音, 那声音撕心裂肺一样,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阮晴抬手敲了敲铁门, 里面的木门打开, 一双苍老的眼睛露出来, 隔着铁门的栏杆看他们,“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很苍老, 仿佛从地底传出来一样。

    “您是胡永升的母亲吗?”阮晴拿出证件, “我们是警察。”

    胡母打量她,眼神里露出不善,“我儿子死了十几年了, 骨头渣子都烂没了, 要找他去地底下。”她要关门, 一双大手隔着铁栏杆撑住了门,萧景赫压着眉头, 道:“我们就是为了您儿子的事情来的。”

    阮晴接着道:“是啊, 我们怀疑胡永升的死有蹊跷。”

    胡母浑浊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你们什么意思?”

    屋内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胡父趿拉着拖鞋出来, 他穿着灰色的秋衣秋裤, 十分的瘦,脸部都已经凹了进去,头发上残留稀疏的白发,“让他们进来, 我活着就是为了今天。”

    胡母打开铁门,放阮晴和萧景赫进来。客厅里收拾的很干净,却给人一种颓败的感觉。

    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含笑看着镜头,他留着短发,穿蓝色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衣,看起来特别精神。照片上的人,就是胡永升。

    胡母搀着胡父坐下,“你们也坐。”

    沙发很老旧了,勉强能坐下两个人。阮晴二人没有动,她问道:“胡永升去世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胡母:“他说不想干了,新的车间主任总是针对他,我跟他爸就劝他,这么好的工作不好找,工资又高,让他忍忍。或者是跟他们厂长说说换个地方,可他说不想换地方,要换也是车间主任换,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他在厂里干的时候那个新的车间主任还没有来。”

    “他有没有说车间主任叫什么?”

    胡母摇头,“时间这么久了,我早已经忘记了。”

    胡父突然道:“姓徐,双人徐。”他特意打听过。

    胡母叹了口气,胡父喘息了一会儿,道:“永升死后,我们去厂里闹,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再说我家永升身体好好的,平常连感冒发烧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得心脏病。可那个厂长说医生检查过了,就是猝死,还给出了报告。厂长说人是在他的厂子没的,他认,赔了我们五十万。”

    那钱到现在还在银行里躺着,这是儿子的买命钱,老两口都舍不得花。

    阮晴:“你们当时见到车间主任了吗?”

    “他一直没有露面,不过我找过他。”

    胡母突然诧异地看过去,“你什么时候找过他?!”

    胡父咳嗽了几声,道:“要到赔偿款的第二天,我堵在他下班路过的地方,我问他,永升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胡母顿时紧张起来,“他怎么说?”

    “他说没有,可我不信,那段时间永升的情绪很不正常,总说姓徐的为难他,他每天都很不安,像要发生什么事。我跟踪了姓徐的一段时间,可惜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胡父叹了口气,“可我就是觉得永升的死没有那简单,我还到派出所咨询过,派出所说如果我觉得有问题,可以验尸。我又犹豫了,我不想让永升死后还要被开膛破肚。”

    胡母落下泪来,永升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儿子死了,两个老人的生活也就没了希望。

    阮晴暗暗叹息,可惜了,如果当时验了尸,找到了端倪,后面的人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胡父接着道:“我一直关注着药厂,后来听说又死了两个,都跟永升一样是心脏病,我就后悔了。我跑到派出所报警,他们说时间隔了这么久,尸体都烂了,即使是有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也没有办法查了。都怪我,我当初为什么就不同意解剖呢,最起码永升不会白死。”

    胡父沉默了一会儿,至今仍在后悔,“我去找过死掉的两个人工人的家属,想和他们一起报警,可他们不信,尤其在拿了赔偿款后。”

    “李正元的妻子也拿到赔偿款了?”阮晴诧异,谢维松没有说啊。

    “她说厂长给了她五万块钱,姓徐的经常去她家帮忙,买米买面什么的,有的时候还会帮忙接送孩子。所以我跟她说李正元的死跟可能姓徐的有关,她不相信,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由于说了太多的话,胡父又喘息起来,他歪过头,不停地咳嗽。

    胡母给他顺着背,满脸担忧。

    阮晴问:“大叔得了什么病?”

    “肺癌。”

    “为什么不去医院?”

    “没有几天好活了,就不花那钱了。”胡父止了咳嗽,满脸通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给永升一个交代,如果你们能查明真相,我就可以安心去见永升了。”

    胡母抹眼泪,自永升死后,这个家就不像个家了。

    胡父对胡母说:“把你整理出来的永升的东西给两位警官,万一有用的上的。”

    胡母起身,颤巍巍走到次卧,搬了个箱子出来,箱子是密封的,上面擦的干干净净。

    萧景赫接过来,感觉沉甸甸的。

    阮晴问:“胡永升生前有要好的朋友吗?”

    “永升有个发小,他什么话都跟他讲。”

    “叫什么?住在哪里?”

    “杨庆桂,原来也住在这幢楼,后来买了新房子搬走了,他有的时候会来看我们,我这边有他的电话。”胡父拿出老式手机,翻出杨庆桂的电话号码。

    阮晴记好后,和萧景赫一起告辞出来。

    到了车上,阮晴给杨庆桂打电话,对方那边很嘈杂,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会儿,安静下来,对方问什么事。

    阮晴表明身份,又说是为了胡永升的事情,对方立刻说了地址,让他们过来,似乎很上心。

    杨庆桂开了家公司,卖打印机等办公耗材,公司在一处写字楼的一楼,有办公室带仓库。

    阮晴他们到的时候,杨庆桂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迎他们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有几分急切,“你们是为了永升的事?”

    阮晴点头,“我们怀疑他的死有蹊跷。”

    杨庆桂立刻道:“永升的身体很好,不可能会有心脏病,我当时跟叔叔说过,让他报警,可他不想解剖,他怕万一解剖了,真的是心脏病,死后见到永升没有办法交代。”

    本来阮晴觉得人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可她死后穿书了,再也不敢这样想了。也许这个世界,本就存在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萧景赫扫了阮晴一眼,眉心微蹙,他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阮晴,她到底是谁,他没有细想过,也不想想。

    阮晴:“胡永升在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有一次他休息过来找我,说干不下去了,可他爸妈不让他辞职,他很烦。他说徐承财故意针对他,订单搞错又不是他的原因,却推到他身上。他那天的心情特别差,他说他要整一整徐承财,厂子又不是他的。”

    “怎么整?”

    “永升没有说,我劝他算了,不行就换份工作,我帮他找。他说他不走,要走也是徐承财走。他走后的第三天,我正在上班,接到了叔叔的电话,他跟我说永升没了,我当时的脑子都是懵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去的,永升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阿姨都哭的晕过去了。”

    “你去的时候都有谁在?”

    “永升的两个同事,我不认识,是他们送永升去的医院,也是他们打电话叫来的叔叔阿姨。”

    “除了他们,厂子里就再也没有人去看过了?”

    杨庆桂苦笑摇头,“叔叔阿姨如果不到厂子里闹,厂长就当没这事了,那五十万他给的十分艰难。叔叔阿姨就永升一个儿子,哪怕五百万也买不回来啊,那可是一条人命。”

    可以看出来,杨庆桂是真的拿胡永升当朋友,这么多年依然惦记着。他说,如果胡永升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抓到凶手后一定要告诉他,他要到永升的坟前祭奠。

    为了找到胡永升的两个同事,阮晴和萧景赫又跑了一趟胡永升的父母那,两位老人都摇头,当时就只顾着儿子了,根本没有注意那么多。

    胡永升下葬那天,他们好像也来了,但是两位老人无心应付,至今不记得他们的样子。

    看来还是得找谢维松,阮晴联系他,谢维松让他们去药厂,员工档案都在人事那。

    由于时间太久,都快二十年了,厂子不但重新建过,人事经理也换了好几个,员工档案并不好找。

    人事经理找了许久,最后无奈地告诉他们,没有找到。

    谢维松也没有办法,他是厂长,事情多,对于手底下的员工不是很熟悉。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你去找老郝,老郝做了很多年的车间主任,每个员工的情况都知道。”

    “老郝还健在?”阮晴以为过去了二十年,这位车间主任已经不在了。

    “身体好着呢,天天去跳广场舞,我给你们地址,家里要是找不到,就去附近的小广场,他一准在。”

    接连跑了好几个地方,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为了查清楚案子,两人还是决定去找老郝。

    老郝住在新居里,儿子出息,给买了新房,老伴去世了,平常就他一个人住。

    敲了敲门,没人在,阮晴和萧景赫去找附近的小广场。

    他们俩也不知道具体地方,就沿着小区外的主干路走。阮晴走在内侧,萧景赫在外侧。

    萧景赫问她,“饿了吗?”

    “有点。”跑了一天,午饭就随便对付了几口,这会儿早饿了。

    萧景赫:“先找地方吃饭吧,这案子都拖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的。”附近有一家面馆,两人走了进去。

    店里生意很好,只有一张空桌。两人挨着坐了,老板过来问道:“两位吃什么?”

    阮晴看了菜单,要了一份打卤面,萧景赫跟她要了一样的。

    老板四十岁左右,笑呵呵的说了声稍等,很快就好。

    店里收拾的很干净,墙面刷了大白,贴着打卤面、炸酱面等照片,照片拍的很诱人。

    老板的儿子在靠近柜台的地方写作业,看起来读初中了。

    老板在后厨忙活,不一会儿端出来两碗面,“两位慢用。”

    阮晴拿筷子拌面,问道:“老板,你们这里哪里有跳广场舞的?”

    “出了我家的门往右手边走,看到红绿灯左拐,再往前走,挨着小河边有块凹下去的小广场,那边就有跳广场舞的,有好几拨呢。”

    “谢谢啊。”

    现在没有客人进来,老板坐在儿子旁边,看他写作业,有客人付完钱,跟老板招呼一声便走了。

    阮晴突然想起萧景赫赞助的那家面馆,就跟老板聊起来,“您这面馆开了多久了?”

    “十几年了。”

    “您一直开店?”

    “年轻的时候也干过别的,做的不如意就不干了,想着自己开个店,够养活一家子就行了,也不想发大财。”老板说完有一刻失神。

    阮晴顺着他的话茬,“也是,给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

    老板扯了下嘴角,摸了摸儿子的头,他儿子突然停下笔,说:“爸,我哥暑假回来吗?”

    老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别提他!”

    “可我想哥了。”老板儿子委屈地扁了扁嘴。

    “他不听话!”

    “他就是想学医。”

    “学什么医,当医生有什么好,竟干昧良心的事!”

    “医生不都是坏的,以后哥就个好医生。”老板儿子不服气。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他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我不能让你哥将来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阮晴和萧景赫对看一眼,这父亲的想法太偏激了,怎么能一棍子打死一堆人呢。

    老板儿子生气地丢下笔,“每次一说这个你就生气,我哥为了考上医科大,每天学习到凌晨,你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他能不生气吗,他都两年没有回来了!”他抹去掉下来的眼泪,“要是妈还在,一定不忍心看我哥这样。”

    妻子是老板的软肋,他深深地看着儿子,语气深长,“当年要不是医生的一句话,他就不会冤死了。”

    “一说哥你就说他,你都念叨了多少年了,他都死了这么久了,为了他,连哥的理想你都反对!他!他!他!他到底是谁啊?!”老板儿子气鼓鼓的,他正值叛逆的年纪,想不通的事就跟大人对着干。

    老板瞪着儿子,几次翕动嘴唇都没有说出口。

    店里的客人看着他们吵架,也没人上去劝。

    阮晴突然放下筷子走了过去,“老板,您认识胡永升吗?”

    老板的身子震了下,他抬头看她,脸上是愕然和惊讶,“ 你是谁?怎么知道永升?”

    阮晴掏出证件,“我是警察,正在查他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