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汽车杀手(一) 他无法接受,活生生的……

    阮晴对着镜子龇牙, 镜子里的人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皮肤白皙, 留着齐耳短发, 干净利落,她终于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下了楼, 阮曜瞧见咦了一声, “什么时候剪的?”

    “昨天, 好看吗?”

    “我妹妹最好看。”阮曜是个宠妹狂魔,在他眼里, 阮晴什么都好。

    阮晴笑, 咬了口包子,拎着牛奶往外走,“我上班去了。”

    阮曜朝她挥挥手, 回头瞧见正在下楼的徐彩华, “妈, 我怎么觉得晴晴变了。”

    “她长大了,就是头发剪掉可惜了。”

    “她跟东方岩退了婚, 也许想从‘头’开始。”

    徐彩华笑起来, “也是,吃完早饭你去公司帮你爸, 公司里的事情早晚要学起来。”

    阮曜嗯了声, 他其实不喜欢管理公司, 但是妹妹一心想做警察,他这个做哥哥的,只好做家里的后盾。

    阮晴刚进市局大楼,迎面撞上了东方岩。二队遇到了入室杀人案, 整个队忙得焦头烂额。

    东方岩满眼的红血色,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好几天没洗,散发着一股异味。任你多讲究的人,一遇到命案都得歇菜。

    他也看到了阮晴,尤其那头短发,让他的心底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刺痛感。他犹记得她说,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他说长发,她便留了起来,一直留的很长。如今她剪了短发,也退了婚,他跟她的羁绊彻底没有了。

    阮晴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东方岩却一直目送她上了楼,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阮晴刚一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顺手接起,轻松感立刻消失不见,“嗯嗯,好的。”挂断电话,道:“135国道发生命案,死者为男性,被人发现死在车内,上面让我们立即赶往现场。仲明你去叫队长,我给屠法医打电话。”

    贺仲明还震惊在她的短发中,乍一听到命案,反应了几秒,才冲向萧景赫的办公室。

    ……

    命案现场。

    车子停靠在国道边,旁边没有护栏,车身歪着,一侧在国道上,另外一侧在路边的斜坡上。车门打开,死者的身子朝外歪着,左手扶着安全带,右手在安全带的卡扣处,安全带没有被打开。右腹部有一道利器伤,血顺着坐椅流到踩踏处,形成血泊。

    阮晴看了一眼,拧起眉,怎么会是他?

    贺仲明啊一声,“这不是那天喝醉酒跟你表白的小子吗?怎么死在这了?”

    阮晴翻白眼,她也想知道啊,问屠小龙,“死了多久了?”

    “根据尸僵情况判断,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左右。”

    凌晨两点来这里干吗?

    歪头看了眼导航,导航是原始状态。又摸行车记录仪,没有了。

    阮晴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做了个捅刺的动作,“凶手是右利手,跟死者认识,女性,在停车状态下刺伤的死者。”又打开副驾前方的收纳箱,里面放着死者的驾驶证,一个空的钱包。摸了下放卡的位置,磨损严重,“不排除劫财的可能。”

    中央扶手处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饮料,阮晴拿起闻了闻,收了起来,得带回去做检测。

    后排没有东西,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有一箱没有拆封的红酒。

    贺仲明帮着屠小龙把尸体搬出来,放到地面上。

    屠小龙粗略检查了尸体,“利器刺入右侧肾脏,肾脏破裂,引起大量出血,进而休克,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尸斑位于臀部,尸体没有被移动过,车内是第一案发现场。我把尸体运回市局,再做详细的尸检,你们联系死者家属过来认尸。”

    阮晴摸出手机,翻通讯录,她只有邵雄的微信,没有他们家的联系电话,她走到尸体旁,蹲下,在口袋里摸了摸,又到车内找。

    拨了微信通话,一直响没有人接,现场也没有声音响起,她看向萧景赫,“手机不见了。”

    萧景赫的目光从她的短发上移开,“他是你同学,按说你该回避。”

    “我跟他只是普通同学,没有感情的。”阮晴解释,她不想退出。

    萧景赫没再继续讲,算是默认,“仲明你通知老叶,让他联系死者家属来认尸,然后和老简去查沿途的监控录像,看看死者的车里坐着谁。小阮跟着我,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走访下,死者临死前见过谁。”

    工作分配好,萧景赫和阮晴一起上了车。

    阮晴翻高中同学群里的消息,好几百条,还带着图。

    邵雄是里面的活跃分子,每天都会发上好几条,可是,从最近一次的同学聚会后就不怎么在群里说话了,顾才之@了他一次,他说在忙,不忙了联系,就没再发过信息。

    那天是11月27日。

    阮晴给顾才之发信息,问他在哪儿,顾才之的信息很快回过来,他在上班。

    阮晴问了上班地址,对方发过来一个定位,顺带着一个害羞的表情,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阮晴忽略掉表情,把导航打开,放在车子的手机架上。

    萧景赫瞄了眼,跟着导航走,“为什么判断凶手是女性?”

    “车子里有残留的香水味,而且我演示了利器刺入的位置,以我的身高,比刺入的位置高,凶手的身高比我矮。结合起来判断,女人的可能性最大。”阮晴身高168厘米,在女性中算是高的。

    “推断暂时成立,不过,不要先入为主。”虽然前两次案件的凶手跟她推测的一样,不代表次次推测都对,还是要谨慎些。

    阮晴点头。

    车子在市中心的CBD路段停下,一幢全玻璃幕墙的大楼高耸入云。

    顾才之是精算师,这是他上班的地方。

    阮晴在前台说明来意,登记了信息,进入电梯,在26层停下,电梯门打开,顾才之一身西装套装,正在等着他们。

    顾才之似乎有些激动,“我们去旁边的会议室谈。”

    两人落座,顾才之倒了两杯咖啡,放在两人跟前,“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说话的时候看着阮晴,似乎对她的短发很感兴趣。

    阮晴拿出笔记本,“你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他?”顾才之眼睛里的火焰渐渐熄灭,“同学聚会后,就没见过了。……那天你为什么没去?”

    “我有事走不开。……后来联系过吗?”

    “我工作忙,一般是他主动联系我。”

    “他和什么人走的近?”

    “我,还有廖冰。”

    “女生呢?”

    顾才之看着她,似乎难以启齿。

    阮晴:“照实说。”

    “他一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阮晴蹙眉,自她接管原主的身体,就没跟这些人来往过,邵雄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喜欢她这件事从何说起。

    阮晴:“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女性朋友,女性同学也行。”

    “封媛,他们俩走的近些。封媛跟你关系也不错啊,她一直帮你追东方岩,很热心。”

    怎么又扯到了东方岩。

    萧景赫的目光幽深了几分,“除了她们俩呢,还有别人吗?”

    顾才之摇头,“别的我不清楚了。”

    萧景赫:“你们关系不是走的很近吗。”

    “毕业后,大家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他大部分的私生活,我还真不清楚。”

    “今天凌晨两点你在干什么?”

    “在家睡觉啊,我的工作很累,费脑子,不加班的时候,很早就睡了。”顾才之忽然发现了不对,“邵雄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一直问他?”他现在才意识到阮晴是警察,他总是把她当做娇滴滴的大小姐。

    阮晴:“邵雄遇害了。”

    “啊?!”顾才之吃惊,“怎么会?明明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喝酒。”他无法接受,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阮晴:“人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遭遇不测,好好珍惜,若是想起什么记得联系我。”

    顾才之愣愣地点头,直到阮晴他们离开,还在发呆。

    ……

    太阳已经偏西,落日的余晖洒在车里的人身上。

    阮晴在联系封媛,她是他们下一个走访对象。封媛的微信打不通,阮晴蹙眉,她不会还在耍小性子吧,转而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阮晴把电话发给萧景赫,“你来打,她不接。”说的咬牙切齿,以前她就是这样PUA原主的。

    萧景赫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电话只响了两声,对面就了接起来,阮晴翻了个大白眼。

    封媛的声音一如既往嗲嗲的,“哪位呀?”

    “我是市局的萧景赫,有事情找你,你在哪儿?”

    封媛停顿了几秒,声音更嗲了,“你是萧队长?”她知道阮晴进了一队,队长是萧景赫。刚进队的时候,阮晴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天。

    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她自然知道萧景赫,就萧景赫那高大帅气的外表,比邵雄那样的富二代小开,强了不知道多少。

    要不是萧景赫不跟他们玩,她早就搭上他了。

    萧景赫低低地嗯了声。

    封媛:“咱们加个微信呗,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加了微信,封媛立刻把地址发了过来,是莱西会所。

    阮晴探头瞄了一眼,富二代千金的生活离不开这些。

    会所也在市中心,离得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门口的侍应生拦住两人,会所是会员制,外人禁止进入。萧景赫退后,把阮晴推出去。

    阮晴心领神会,拿出原主的气势,指着自己的脸,趾高气扬,“你看清楚了我这张脸,谁都拦,还想不想干了!”

    侍应生仔细看了看她,脸色大变,实在是她穿的衣服风格跟以前不一样,还剪短了头发,一时没有注意,急忙塌身弓腰,“是阮小姐啊,对不住,没有看到您。”

    “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到!怎么着,最近我没来,看不起我?!”

    “没没,您请进!”

    阮晴一把挽住萧景赫的胳膊,仰着下巴,目无旁人地走了进去。走了一段距离后,放开了他,“你问问在哪个包房?”

    萧景赫的嘴角微弯,发了信息过去,走廊尽头,包厢门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穿着吊带衫,披着皮草,短裤,过膝的黑色筒靴,这身打扮,放在陪酒女中间,毫不违和。

    封媛扭着腰,朝萧景赫打招呼,声音嗲到挠地,“来的挺快啊,萧队长。”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封媛格格地笑,“干嘛这么一本正经,先喝两杯嘛。”说着就要去搂萧景赫的胳膊,萧景赫不动声色的躲开,“公务在身,麻烦封小姐配合下。”

    封媛撇嘴,“至于吗,说吧,什么事。”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阮晴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样。若是以前的阮晴,一定早就巴巴地上赶着去找封媛了,可是现在的阮晴绝对不会那么做,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

    萧景赫:“这里太吵了,换个地方。”

    “好啊。”封媛扭着胯往前走,经过阮晴身边,连个眼神都没有,随手抓住一个侍应生,“给我个安静的地方,有事。”

    侍应生带他们去另一间小包,包房的隔音很好,门一关,外面的嘈杂全都听不到了。

    封媛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目光不离萧景赫,“问吧,萧队长。”

    萧景赫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阮晴次之。

    萧景赫:“你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那我得想想。”封媛扶着额头,真的在想,“就前几天同学聚会,见了一面,后来没再见过。聚会的日子,她知道。”封媛指向阮晴,她的手指甲很长,染着黑色的指甲油,随即勾唇一笑,“人家做了警察看不上我们这帮同学,聚会都不去。”

    阮晴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不落地记录。

    封媛的眼睛眯了起来,跟我这里装。

    萧景赫:“同学聚会那天除了你们同学,还有别人吗?”

    封媛摇头,“别人融不进我们的圈子,我们也不想拉别人玩,性情不投。”

    “邵雄除了跟你们这些同学,跟别人还有来往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年头,谁关心别人的私生活啊。”

    “聚会那天几点散的?”

    “凌晨一点多吧,基本那个点,她知道。”封媛又指阮晴,“我们喜欢夜生活,夜里能嗨起来,白天没意思。”

    “邵雄一个人走的吗?”

    “和顾之才一起走的,顾之才不喝酒,每次邵雄喝多都是他送他回去。”封媛朝萧景赫欺近,眼神直勾勾的,“萧队长,你找我就是为了问邵雄?我最近空的很,要不约一下?”

    萧景赫的目光淡漠而疏离,“邵雄遇害了,你知道吗?”

    “啊?!”封媛震惊,“什么时候?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聚会时才见过,他好好的。”

    “他被人杀了。”

    封媛呆呆地望着他,随即大笑,“你们警察真是的,没搞明白就乱讲,邵雄他们家就他一颗独苗,平常宠的跟什么似得,你们造谣,小心邵家把局子砸了。”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萧景赫严肃脸。

    封媛:……

    “他……真的被杀了?”

    萧景赫点头,“邵雄有没有提过他新近认识了什么人?或者最近有没有异样?”

    封媛摇头,“我们就同学聚会的时候见见,私交不深。”

    萧景赫站起身,“你若是想起什么,立刻联系我。”

    封媛呆呆地嗯了声,看向阮晴,“邵雄真的被杀了?”

    阮晴点头,“早点回家,晚上别玩太晚。”

    封媛:“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

    “凌晨……”封媛呢喃,抖抖索索地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中,她的眼神虚空,紧紧抱住了自己。

    天冷了,该多穿点衣服了。

    第22章 汽车杀手(二) 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抢……

    邵雄的离世对邵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邵家三代单传,唯一的一颗苗没了,邵雄父母险些昏厥。邵家父母年纪大了, 不可能再生了, 这意味着邵家绝后了。

    对于看中子嗣的国人,绝后意味着什么, 不言自明, 邵家父母恨死了凶手。

    停尸间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让人听之动容。

    阮晴以为早已看惯生死,仍免不了替他们感到悲戚。

    萧景赫给她使眼色, 让她去劝劝, 二老情绪稳定了,才能缕清思路,提供破案线索。

    阮晴不情不愿地推开门, 邵母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默默流泪。邵父趴在儿子身上, 神情悲苦,他晃了晃儿子, 希望得到他的应答, 可是儿子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停尸间里由于常年存放尸体, 里面一股阴寒之气。

    阮晴一进去, 先打了个寒战, 扶起邵母,“阿姨,您先起来,地上凉。”

    邵母悲凉地看了她一眼, 扶着她的手起来,急切地问道:“有没有抓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阮晴摇头,简世国他们排查了沿途的监控录像,副驾上的人穿一套黑衣,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前挡光板也放了下来,除了能判断出个女人,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邵母紧紧抓住她的手,“什么时候你们才能抓到凶手?!我儿子那么年轻,他还没有活够啊!”

    “我们已经在尽全力查了。”

    邵父喊道:“你甭跟我扯官腔!什么叫尽力?!都是你们的托词!我儿子死得这么惨,你们得给个说法!”

    你儿子死了,我们给什么说法,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阮晴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理解您的心情,站在您的位置考虑,当然希望尽快抓到凶手,可您得配合我们,把您儿子周围可疑的人告诉我们,我们才能逐个排查,抓捕凶手。”

    邵父瞪着她,知道朝她撒气也没用,他们也不希望儿子遇害,他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是培良家孩子吧,听说你当警察了,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培良生了个好女儿。”

    他顿了下,道:“小雄这孩子喜欢出去玩,我也没有管过,总想着他还小,等他再大些,就把公司给他打理。他交什么朋友我也不过问,我以为他有自己的判断,哪些朋友该交,哪些朋友不该交。唉,都怪我,我该好好管教他的。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们去外面谈。”

    阮晴带着他们去了会议室,给倒了水。邵母握着一次性杯子,眼神飘忽,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照例由萧景赫询问,阮晴记录。

    萧景赫:“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邵雄是什么时候?”

    邵父:“前天早上,他说没钱了,我给他往卡里打了一百万。我们家不准用信用卡,我总觉得那玩意儿是个坑,骗人消费,所以,每次小雄没钱了,都会给我要。”

    “他用钱做什么?”

    “他没说,我也没问,区区一百万,不算什么,比他在外面惹事强。”

    阮晴扫了他一眼,在他眼里钱根本不是钱,可是有的人打一辈子工也未必能攒到一百万。

    萧景赫:“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后有没有再回来?”

    “吃完早饭,他说困,就去睡了,我去上班。我下班回来的晚,那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他经常晚上不回家,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会……”邵父唉声叹气,后悔不已。

    邵母哑着声音道:“我早上贪睡,没有见到儿子,等我醒来,他已经出去了。我约了朋友做美容,又逛了街,吃过晚饭才回来。……我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邵母又哭起来,捂着胸口,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有没有说跟谁出去玩?”

    邵父和邵母都摇头,邵父:“孩子长大后,很少跟我们交流,问的多了就嫌烦。我们只好在能力范围内,给他尽可能好的生活。钱、车子、房子,只要他开口,都给他买。”

    “他有房子?”

    “一套两居室,在市中心。”

    “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也许有线索。”

    邵父给了房子的密码,儿子生活过的地方都有他的痕迹,邵父害怕睹物思人,不愿意去。

    房子是小高层,位于市中心,地段不错,次新小区,绿化做的很好,配备了健身设备和儿童游玩区。

    两人直接上了电梯,从八楼出来,走到801门口,萧景赫戴上手套,提取指纹。

    阮晴愣了下,“你还会这个?”

    “技多不压身。”

    提取完指纹,萧景赫才打开房门,灯是声控的,人一进去,自动打开。

    说是两居室,面积有一百多平,沙发上扔着换洗的衣物,茶几上放着饮料,有一瓶喝了一半,瓶盖很随意地扔在茶几上。

    旁边放着垃圾桶,垃圾桶里有外卖和零食的包装袋、空的啤酒罐。

    卫生间是干湿分开的,盥洗台上放着男士的洗漱用品,沐浴间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也是男士的。

    次卧的被子叠的很整齐,衣柜里只零散挂着几件衣服,床头柜是空的。主卧里的被子没有叠,胡乱地摊在床上,衣柜门开着,挂了很多衣服。

    萧景赫:“看来邵雄独自住在这里。”

    阮晴赞同,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第一层有三张储蓄卡,分别属于不同的银行,她拿起来看了看,放进证物袋里。第二层放着纸巾,第三层有一盒拆封的安全tao,是某个国际品牌。

    萧景赫瞧见,“看来这个邵雄跟女人保持着关系。”

    阮晴:“其实我一直在意顾才之说的话,他说邵雄和封媛走得很近,可是封媛却说和邵雄私交不深,他们俩有一个人在说谎。”她把TT放进证物袋。

    萧景赫:“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有走访。”

    “你说廖冰。”

    廖冰是学画画的,自己开了个工作室,他已经听说了邵雄遇害的消息,是以,见到阮晴两人并没有吃惊。

    廖冰给他们沏了杯功夫茶,“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你们尽管问。”

    萧景赫:“你和邵雄的关系如何?”

    “我们是高中同学,又在同一座城市读大学,关系比一般人亲近些。但是我家里的条件跟他们有悬殊,有的话题聊不到一起。”廖冰的父母是企业中层,相较于普通打工人,生活好很多,但是跟邵雄他们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那邵雄和封媛呢?”

    廖冰笑起来,意味深长,“他俩怎么说呢,表面上看起来不熟,其实私底下两人经常在一起。”

    “他们发生过关系?”

    “各取所需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他们不讲,我们也就当不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不好说,这种事也不好意思开口讲。”

    “邵雄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廖冰歪着头想,摇摇头,“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同学聚会那天,他们玩得挺嗨的,后来我有事,提前走了,不知道他们玩到几点。”

    “那天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吗?多小的都行。”

    廖冰还是摇头,“就是普通的同学聚会,没有异常。”

    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萧景赫站起身,“麻烦你了,若是想起什么,请联系我们。”

    廖冰送他们出去,目光放在阮晴身上。

    阮晴觉察到他的注视,回过头来。

    廖冰笑笑,“感觉你变了,头发也剪掉了,跟换了个人似得。”

    阮晴也笑,“我想换个活法。”

    “挺好的,比……以前好。”

    阮晴点头,出了门,上了萧景赫的车。

    廖冰在门口看着,幽幽一叹。毕业后,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本以为阮晴会继续纠缠东方岩,没想到她竟全身心投入到警察的事业中来。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三个男孩子,面容青涩,身后是学校的操场,三人坐在草地上,笑得肆意张扬。

    廖冰放大其中一张照片,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按媳了屏幕。

    ……

    邵雄车内的饮料检测出迷药的成分,邵雄体内检测出相同的成分。也就是说,邵雄临死前,喝了有迷药的饮料,凶手在迷药发作的时候,杀死了他。

    在邵雄的居所搜出来的三张储蓄卡里都没有钱,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两个月前,在某个品牌的女士专柜买了一个包。

    由于时间隔的久,当时接待他们的导购员已经离职,监控录像也没有,无法寻找当时跟邵雄一起买包的人。

    但是邵父说前天给了邵雄一百万,这一百万去了哪里?

    邵父提供了当初汇款的银行卡号,银行查询后发现一百万没有了,除了当天消费了一笔两万,其余的钱全部汇入了一个叫姜衡的银行卡上。

    萧景赫立刻带人抓捕姜衡,却大吃一惊。

    姜衡是个神志不清的流浪汉,身份证早已丢失。

    同时,银行那边传来消息,姜衡银行卡上的钱分别转入了十几个银行账户,钱全部被取走。

    萧景赫给案件定了性,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抢劫杀人案,并且背后还有一个专门销赃的组织。

    第23章 汽车杀手(三) 是不是在你们警察眼里……

    警方调取了几个银行账户取钱时的监控录像, 都是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去取钱的,他们对街道十分熟悉, 专门走没有监控的小巷子, 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姜衡的银行卡静悄悄的,没有资金再汇入。

    邵雄的父母不想让儿子的尸体继续躺在冰冷冷的停尸间里, 领走了尸体。举行葬礼那天, 阮晴去了, 做为同学,也做为警察, 送送他。

    封媛、顾才之、廖冰还有其他同学也去送了, 他们与阮晴之间隔着一条一人宽的通道,仿佛不认识一般。

    阮晴不以为意。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乱,东方岩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秋露露。

    东方岩和邵雄也是同学, 但是秋露露……应该只是单纯地陪着东方岩来。

    好事的八卦者, 目光在东方岩和阮晴之间流转,两人退婚的消息已经在同学之间传开。他们一直觉得阮晴喜欢东方岩喜欢到了骨子里, 这次退婚, 说不定是以退为进。

    虽然场合不合适宜,他们仍然希望能看到一出狗血剧。

    可惜, 不遂他们愿, 阮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东方岩。

    八卦者窃窃私语。

    “阮晴不会来真的吧。”

    “我赌过不了五分钟, 阮晴就得去找东方岩。”

    “阮晴当警察不就是因为东方岩吗,她没辞职,就说明没有对东方岩死心。”

    “他们两家门当户对,秋露露家的门第不行, 东方岩的父母不会同意的。”

    “东方岩对秋露露是真爱,肯定能冲破门第之见。”

    “也是怪了,阮晴竟然不去找东方岩……”

    阮晴不但嗅觉灵敏,耳力也好,她看向那几个议论的人,眼神里带着警告,在别人的葬礼上说这些,不怕天打雷劈。

    众人接触到她的眼神,神情一秉,怎么做了警察,气势都变了,这眼神太吓人了。

    东方岩若有似无地扫过阮晴,安慰了邵雄的父母几句。

    邵父邵母比在警察局见到时苍老了很多,白发丛生,精气神也被抽走了。邵家的亲朋好友,自知安慰的语言苍白无力,跑前跑后地帮着张罗。

    入土的那刻,邵母的情绪突然爆发,几个人都按不住。她已经哭不出了,声音嘶哑,无声地反抗着,想要跟着儿子一起去。

    邵父紧紧抱着她,老泪纵横,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妻子。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阮晴默默流泪,泪眼中看向封媛,封媛戴着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她看不到她的眼睛,读不到她的情绪。如果真如廖冰所说,她和邵雄发生过关系,那邵雄在她心里是什么份量?他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觉察到阮晴的注视,封媛望向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转身朝外走,阮晴跟了过去。

    封媛停住脚步,回过头,“阮警官,跟着我做什么?你心气高,连同学聚会都叫不动你,你已经不是我的闺蜜了。”

    “闺蜜两个字用在我们之间不合适,还是做同学好些。”

    封媛立刻恼了,“真是ri了狗了,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这么对我!”

    “对我好?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对我好吗?”

    原主在知道东方岩喜欢秋露露的时候,想过放弃,是封媛“鼓励”她。说什么她和东方岩是自小订的娃娃亲,青梅竹马,秋露露是第三者,破坏他们的感情,要放弃,也该是秋露露。

    原主被她挑拨,去找秋露露算账。秋露露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是个执拗的,不肯退让。原主一气之下甩了她两巴掌,恰好被东方岩看到,惹怒了东方岩。

    本来原主要去找东方岩道歉,封媛阻止她,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秋露露身上,她出了恶毒的主意,要毁了秋露露的清白。

    原主也是个拎不清的,真的听了封媛的话。以东方岩的名义约了秋露露到会所,找了几个街头混混,正准备强jian秋露露的时候,被人闯了进去,救了她,救她的是原著中的男二。

    男二借此拉进和秋露露的关系,还把这事告诉了东方岩,东方岩跑到阮家大骂了阮晴一顿,单方面退了婚。

    阮晴知道,原主的遭遇不能全怪封媛,也是她本身的性格使然。可若是没有封媛,原主不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

    她想不明白,封媛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跟原主相处。

    封媛格格地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啧啧,当了警察就是不一样。”她上下打量阮晴,像不认识她一样。

    封媛:“是,我是想把你当闺蜜,可你TM太笨了,稍微挑拨一下,就能炸起来。每次看到你暴跳如雷,找东方岩算账,我就特别兴奋,我总是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东方岩会怎么对你。生活这么无趣,你就是我生活里的调剂品,呵呵……可惜了,看不到了。”

    阮晴的心跳很平和,也没有愤怒的情绪,原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的情绪不再影响阮晴。也好,她听不到封媛这些话,对她来说是好事,“邵雄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封媛收敛了笑容,歪着头看她,“是不是在你们警察眼里,谁都像凶手。”

    “你跟他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这是原著里没有交代的,原主也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跟我有不正当关系的,可不止他一个。”封媛又笑起来,声音很尖,刺得耳朵疼。

    “你这么不自爱,迟早吃亏。”

    “不自爱?哈哈……阮晴,你在跟我讲笑话,不自爱……哈哈……”封媛隔着墨镜擦笑出来的眼泪,“别TM装出一副圣母玛利亚的样子,你比我好到哪儿去!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吊着邵雄,我看他可怜,才安慰他。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墨镜里映出阮晴冷漠的脸,无论封媛如何诋毁她,她都不会生气,因为跟这种人没有必要,“11月27日凌晨两点,你在哪儿?”

    “盘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晴拿出警官证,公事公办,“封媛,回答我的问题。”

    封媛走近她,她比阮晴矮一些,可她穿着高跟鞋,恰好和阮晴的目光相对,“我……在……睡……觉。”

    “在哪里?跟谁?”

    封媛靠近她的耳边,挑衅地道:“有本事你去查。”

    “我会查,若是查到你和邵雄的死有关系,我会亲手抓你。”

    封媛将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嗲声嗲气地道:“来抓我呀,阮警官,我好害怕呀,哈哈……”

    阮晴像看疯子,“你要是没事干就找份工作,太闲,脑子容易出问题。”

    “你脑子才出问题!……阮晴,你别走,你给我站住!”其实封媛的个性也属于一点即炸的,只不过她掩饰的好而已。

    阮晴不理她,上了车,一脚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

    由于一时间缺乏证据,无法锁定凶手,一队只好采取迂回战略,排查邵雄的生活轨迹。

    邵雄这个小开,每天睡到十二点,吃完午饭,找人打台球、玩赛车,晚上唱K,到会所玩,基本上凌晨一两点才会回家。

    有的时候打游戏打通宵,再睡到天黑,然后起来觅食,玩。

    没有钱了,就回家要,有钱了就挥霍。

    从来不知道柴米贵,也不会担心明天。

    简世国啧啧两声,“这家伙被父母养废了,照他这个活法,就算不出事,早晚也得作死。”

    贺仲明却是满脸羡慕,他父母是普通职工,靠着自己优异的成绩考入警校,又没日没夜的学习才进了市局。本以为到了市局会松口气,谁知道这里的工作紧张而刺激,他善于学习的脑袋,在破案上面发挥不了优势。

    原本觉得是刚毕业,没有经验,日子长了就好了,对比了阮晴才知道,自己是没有天赋。

    他要是有邵雄那样的父母,就不必事事靠自己了吧。

    萧景赫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愣什么神呢?今晚上咱们分组去邵雄经常去的会所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去了都警醒点,别惹事。”

    贺仲明委屈地揉着脑袋,“头儿,去会所要会员。”

    萧景赫随手甩给他一张,“用这个。”

    是一张金卡。

    简世国劈手夺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行啊,头儿,这都能搞到。”

    “我哥的。”

    “你哥可真宠你。”贺仲明实名羡慕,他也想有个哥。

    夜幕降临,一辆带着质感,象征着身份的超跑停在漫语会所门口。门口的侍应生,急忙上前开门。

    车门打开,先是露出一只踩着银色高跟鞋的脚,紧接着主人下车,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裤,将腿部曲线拉长,上身穿同色系丝质衬衫,披了件红色小西装。

    头发全部拢到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眼线微微上挑,眼波流转,犀利而魅惑。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萧景赫走了下来,脸部线条硬朗,鼻梁高挺,如星辰般的眼睛散发出冷意。他一身黑衣,衬衫很随意地散着扣子,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膛,他拎起钥匙,扔给侍应生。

    侍应生连会员卡都没有问,巴巴地去停车。

    不远处,另一辆车里,简世国拉了拉领带,十分不舒服。贺仲明却看得目瞪口呆,“头儿这动作行云流水啊。”

    简世国白他一眼,“这还用说,等下进去,别跟土包子似得,要目空一切,听明白了没有!”

    贺仲明点头,一脚油门,开到会所门前。他们就没有萧景赫两人的待遇了,照例查了会员卡。

    贺仲明腹诽,太不公平了,他们颜值不够高,穿的不够好,开不起豪车,就区别对待!

    第24章 汽车杀手(四) 是同一个人,没跑了……

    漫语会所是津口市叫得上名号的会所, 来的人也都是有身份的。

    会所内装修得富丽堂皇,跟皇宫似得,处处彰显着不凡的财力。

    贺仲明竭力控制自己, 不乱瞟, 不乱看。

    自从进去,简世国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心里咒骂了无数次万恶的资本家。

    萧景赫和阮晴两人就跟回家似得, 那叫一个泰然自若, 加之两人颜值高,穿的都是奢侈品牌, 在会所内畅通无阻。

    阮晴:“这间会所比起莱西, 装修的过于奢华,邵雄这种小开,喜欢彰显身份, 带人来这种地方, 就先把人震住了。”

    路过一个侍应生, 托盘上放着两杯酒,阮晴随手拿了一杯, 那侍应生看了她一眼, 没敢吭声。

    阮晴漫不经心似得问:“邵雄今天来了没?”

    侍应生瞪大双眼,低声道:“他被人杀了, 你不知道?”

    阮晴装出吃惊的样子, “他叫我来这里等他。”

    侍应生摇摇头, 作势要走。阮晴拦住他,“他经常开哪个包厢?我想进去看看。”

    “303,不过里面有人了。”

    阮晴看向角落的萧景赫,在阮晴跟侍应生搭讪的时候, 他就躲到了暗处。

    阮晴:“去看看?”

    萧景赫点头。

    303的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阮晴把酒洒在身上,一撞就进去了,萧景赫根本来不及阻拦。

    门内有一瞬间的静谧,沙发正中间坐着个男人,男人微胖,穿着西装,肚子拱了出来,身旁一边坐着一个美女。美女的手搭在他身上,谄媚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消失。

    在另外一侧,离得有段距离的沙发上,坐着个女人,女人长发,妆画的很夸张,穿一套紧致的黑色长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阮晴的步子蹒跚,醉眼朦胧,走到男人身边,一把抓住他的领子,醉意熏熏地道:“你说你等我,我来了,你怎么跟这些女人在一起?!你把我当什么!”

    男人先是震惊于阮晴的美色,接着被她勒的喘不过气,打她的手也没有反应。

    阮晴使劲摇晃他,“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呜呜的,开始翻白眼。

    阮晴拍他的脸,啪啪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男人的脸开始发红,艰难地扭转脖子,去看旁边的女人。

    女人先是一副看戏的表情,见他真的要被勒死了,这才起身抓住了阮晴的手。她的手特别冰,阮晴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认错人了。”女人的声音又冷又脆,像是冰块掉在玻璃上的声音。

    阮晴歪头看她,表情既委屈又绝望,“就是因为你,他才抛弃了我。”

    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皲裂,手上用劲,阮晴嘶一声,哭喊起来。

    萧景赫趁机闯入,一把捞过阮晴,“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让你在家好好待着,非要跑出来,我都说了,那个是负心汉,你偏不听!”

    阮晴委屈屈巴巴,指着女人,“她打我,还抢我男人。”

    萧景赫给女人道歉,“对不住啊,她喝多了!”萧景赫半拖半抱着把阮晴弄出来,阮晴还在他怀里挣扎,不肯走。

    萧景赫只好配合着继续演,废了老大劲才把她拖出来,离303包厢很远了,才松了口气。

    阮晴瞬间恢复正经,“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跟邵雄车里的一样。”

    萧景赫:?!

    “你确定?”

    “错不了,身高体型都像。”

    “先出去,别打草惊蛇。”

    萧景赫给简世国打电话,对方没人接,又给贺仲明打,还是一样的情况。

    萧景赫急了,“他们出事了!”

    “如果出事,会所的人会有反应,静悄悄的,应该不至于,你别自己吓自己。”

    萧景赫神情紧绷,人是他带出来的,如果出事,他没法交代。

    会所的走廊很长,又都是密闭场所,找人并不容易。

    两人挨个听包厢的门,密闭性太好了,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走过拐角,几个人围在一个包厢门口,两人对视一眼,跑了过去。

    包厢的门了一条缝,侍应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部扭曲在一起。

    萧景赫刚要上前,门被一股大力推开,贺仲明砸在门上,又扑在地上,眼睛肿了一只。

    萧景赫正要扶他,一双高跟鞋迈了过去,身影一晃进了包厢。

    萧景赫:“自己起来。”忙跟了进去。

    简世国侧身躺在地上,脸被人踩在脚底下,他死死盯着前方,眼神复杂,倔强、不甘心、怜惜,唯独没有对自身处境的担忧。

    目光前方,一个长相秀丽的女人被强制禁锢在沙发上,身侧,一边一个男人按着她的肩膀。

    女人的脸上都是泪,“世国……”

    阮晴一个眼神就明白了情况,径直冲到女人身边,一脚踢向离得最近的男人,同时抄起酒瓶砸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脑袋上。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里面的人都楞了下。

    “你TM谁啊?!”吼声一起,包厢内所有人都朝阮晴冲来。

    阮晴拎起沙发上的女人,一个侧身,一脚踢中冲上来的男人胸口,她穿着高跟鞋,鞋跟很细,被踢中的男人哼了声,直接摔在茶几上,一排酒被打碎了。

    紧接着上来第二个,阮晴一把把女人推向萧景赫,挥出一拳,打中那人的鼻子。接着跳上沙发,翻过去,朝正在喊叫的男人冲去,她看出来了,这个人是头儿。

    “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男人咆哮,他看起来跟萧景赫的年纪差不多,头发快长到脖子了,透出一股油腻腻的感觉。

    阮晴冷笑,砰砰几声,掀翻冲上来的人,“我最看不惯欺负女人!”男人见她如此勇猛,连连后退,“都TM给老子起来!”

    阮晴只负责打,萧景赫善后,在每个想起来的人身上补上几脚。

    简世国已经起来了,被救的女人正扶着他。

    阮晴一拳打中男人的下巴,将他反手摁在墙上,“还欺负人吗?”

    男人疼的嗷嗷叫,“不了不了!”

    “我再看见你欺负女人,我要你好看!”

    “不敢不敢!”那人连连讨饶。

    萧景赫给她使眼色,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再不走,被那帮人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阮晴松开那人,揉揉手腕,“先到这吧,下次再来找你活动筋骨。”

    男人滑倒在地,听到此话一阵哀嚎。

    几人分两拨,火速离开会所。

    贺仲明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简世国。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他们本来假装走错了包厢,谁知道一进去,简世国就炸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趁着等绿灯,摸摸被打的青紫的嘴角,再次看向后视镜。

    简世国靠在椅背上,女人哭戚戚地给他擦脸上鞋印,“你怎么还这么冲动。”

    “你被人欺负我能不冲动吗,罗俊山呢?怎么让你去那种地方上班?”

    “我们离婚了。”苏慧垂下眼帘,“我带着蓉蓉,会所赚钱多,我想给她好的生活。”

    简世国根本没有听到后面的话,震惊道:“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

    “有几个月了。”

    “蓉蓉呢?”

    “在我妈那。”

    “小贺,先送她回去,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我不急,还是先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

    两人掰扯起来,贺仲明已经一脚油门朝苏慧母亲家开去。

    ……

    一队办公室,低气压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萧景赫黑着脸,“你们去会所还记得执行什么任务吗?一个两个的,情绪上来就收不住,你们是hei社会啊!”

    众人不吭声,贺仲明和简世国的脸上挂着彩,两人耷拉着脑袋。阮晴一副你训吧,我听着的表情。

    萧景赫:“没人五千字检讨!”

    “别……啊。”贺仲明说了两个字又偃旗息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坚决执行任务。”

    “检讨,一个字都不能少!”萧景赫指指阮晴,“还有你,什么都敢往上冲,把自己当女侠啊!”

    “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一句话把萧景赫后面的话全顶了回去,气得直拍桌子。

    其余人想笑,想到五千字检讨,又苦起脸。

    屠小龙突然跑了进来,“萧队,赶紧出现场,又发生一起命案。”

    众人一惊,“在哪儿?”

    “还是国道上,郭局让咱们赶紧过去。”

    萧景赫急忙带队出发,几个人的脸色凝重,祈祷着千万别是连环杀人案。

    现场的情况很糟糕,车子撞在护栏上,引擎盖凹陷,歪在路边,周边没有监控。

    萧景赫打开车门,看到死者,惊住了,怎么会是他?

    阮晴凑过来,同样震惊,“真是邪了门了,两个死者都是咱们见过的。”

    贺仲明:“谁啊?……我去,是他啊。”

    死者是昨晚在包厢跟他们起过冲突的男人。

    死者的脑袋无力耷拉着,右手捂着伤口处,左手扶着方向盘,似乎想要自救。

    车子的中央岛台放着一瓶水,阮晴把水装进证物袋。坐到副驾驶,同样做了个捅刺的动作,她朝萧景赫点点头,“位置一样,车内的香水味也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凶手。”

    又检查了行车记录仪和死者的手机,都不见了。

    萧景赫:“屠法医,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两点左右。”

    连作案时间都一样,是同一个人,没跑了。

    第25章 汽车杀手(五) 二更合一

    调取漫语会所的监控, 黑衣女人离开时间是凌晨的零点35分,而死者离开时间是凌晨一点18分。

    死者单独驾车离开,从会所门口的沿途监控, 一直追踪死者的车子, 直到南郊通天桥附近,随后车子失去了踪影。

    从通天桥到死者被发现的国道, 原本的道路在修路, 车子需要从小路绕行, 而小路上没有监控。

    黑衣女人是打车离开会所的,同包厢的男人没有跟她一起。女人在南郊的蓝园路和华茂街交叉口下车, 然后沿着华茂街走, 两个路口后,人消失了。

    从华茂街到通天桥走路只需十分钟。

    通天桥说是桥,其实是一个贩卖农产品的小集市, 白天人很多, 到了晚上, 一个人都没有,周围还没有监控。

    小集市早上五六点就有人出来摆摊了, 凶手留下的痕迹早已被破坏。

    一队队员拿着死者的照片在集市上问, 没有人见过死者。

    和黑衣女人同包厢的男人开一辆保时捷离开,他带着个女人去了酒店。萧景赫带人去的时候, 他还在睡。

    男人裹着睡衣蹲在地上, 女人在床上, 抱着被子,动也不敢动。

    男人见到萧景赫和阮晴十分震惊,“你们……你们……”

    萧景赫冷着脸,“我们接到举报, 有人非法嫖chang,跟我们走一趟。”

    “警官,我们是正常的男女关系。”

    床上的女人拼命点头。

    “到了局里再说。”贺仲明直接拎起男人,戴上手铐。

    阮晴示意女人穿衣服,连带着一起上了警车。

    ……

    审讯室内。

    男人交代自己叫陈涵亮,真的是第一次嫖chang,他十分后悔的表示,以后再也不嫖了。

    萧景赫:“跟你一起在包厢的黑衣女人是谁?”

    陈涵亮想了一下,道:“她是个拉皮条的,专门在会所里介绍女人。”

    “叫什么?住在哪里?”

    “他们都叫她霜姐,不知道住在哪里。”

    “怎么联系上她的?”

    “她自己找上来的。”

    “找上来你就信?”

    “她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确实经常在漫语会所里玩,我就信了。事实证明,她没有骗我,介绍的女人确实够劲。警官,我除了嫖chang,别的啥都没有干,您看,能不能放了我?”

    阮晴瞥他一眼,你还想干什么。

    萧景赫:“拘留时间够了,罚款交了,自然放你。”

    陈涵亮的脸垮下来。

    阮晴:“要是有戴罪立功表现,可以考虑提前释放。”

    陈涵亮的眼睛立刻亮起来,脸上的肉肉都有了光彩,“这个霜姐跟好几个会所都有联系,她带着女人到会所里接客人,钱跟会所分。这样出了事,会所就会把责任推到霜姐身上,霜姐呢,反正没有固定的地方,找也不好找。”

    “霜姐带的女人怎么跟她联系?”

    “这我真不知道了。”

    萧景赫示意把陈涵亮带出去,提审卖chang的女人。

    那女人没精打采的,眼睛下方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哈欠一个接一个。她比陈涵亮还干脆,说自己叫雯雯,卖了几次,在哪里卖的,一五一十地交代。

    萧景赫:“你跟霜姐怎么联系的?”

    “都是她单方面联系我们,提前谈好价格,高兴了就去,不高兴就不去,全凭自己。”

    “霜姐联系了你几次?”

    “这是第二次,被你们抓了,估计以后不会再找我了。说实话,霜姐介绍的客户都是有钱人,出一次活,比平常出好几次给的钱都多。不过霜姐要求高,要活好,人漂亮。”

    “你认识的人里还有谁跟霜姐有联系?”

    “我不知道,霜姐有规矩,活只能自己做,做完不能告诉别人。干我们这一行,也得讲规矩。”

    “她住在哪里?”萧景赫知道这个问题问了也白问,果然,雯雯摇摇头。

    雯雯:“警官,我要被关多久?我房租快到期了,不交房租会被房东赶出来。”

    萧景赫看着她,雯雯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若是读书的话,刚大学毕业,她却做了好几年的ji女。

    萧景赫:“为什么不找份正经工作?”

    雯雯笑笑,“别的工作来钱太慢,我又没有读过书,什么都不会,高工资的,谁要我。”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耻的,反而想出来了,继续卖。

    社会上,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萧景赫知道管不过来,劝也劝不听,便摆摆手,让人把雯雯带出去。

    阮晴盯着询问笔录,“霜姐是个老江湖,她单方面联系ji女,一方面赚嫖客的钱,另一方面,在会所里物色有钱人下手,抢劫杀人。”

    萧景赫:“皮条客只不过是她的保护色,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抢劫杀人。”

    “她需要钱,直接抢劫就行了,何必再杀人呢。”

    “这得等抓到她才知道。”

    ……

    死者叫单丛羽,在停尸间里放了两天,家属才来。来的是他的姐姐单丛邈,单丛邈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一听说弟弟遇害,赶紧赶了过来。

    她先确认了死者是不是单丛羽,给父亲打了电话。她的声音很冷静,仿佛死的不是她的弟弟。打完电话,她才哭起来。

    单丛邈说,她母亲是因为生弟弟难产死的,父亲把一切罪过都推在了弟弟身上,从小就不待见他。后来续娶,妻子又生了个儿子,他十分喜欢,越发的不待见单丛羽。

    单丛羽是单丛邈带大的,小时候还能管管,长大后,十分叛逆,连单丛邈的话都不听了。

    单丛羽经常惹事,在会所里打架,玩女人,每次都是单丛邈出面解决。单父从来不管他,他死了,单父也只是简单说了句知道了,后事还得单丛邈操办。

    单丛邈抚摸着弟弟的脸,“也许死了对他来说是解脱,他这一辈子活得太难了。”

    阮晴想起在包厢里,单丛羽嚣张的脸,她将这张脸按在墙上,教训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被杀。

    无论他活得难与不难,他都有生存的权利,不能被别人剥夺性命。

    阮晴:“你弟弟平常跟什么人来往?”

    “他经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跟他说了好多次,他就是不听。”

    “他的手机不见了,你能联系到他们吗?”

    单丛邈摇头,“我讨厌那些人,从来不跟他们联系。警官,我可以带我弟弟回去吗?你们若是查到凶手告诉我一声。”单丛邈留下名片,“若是有需要我协助的,我一定帮忙。”

    阮晴接过名片,去看萧景赫,萧景赫点点头。

    单丛邈竟暗暗松了口气,“多谢警官。”

    连续两起命案,虽然有了目标,却找不到人。漫语会所已经打草惊蛇,霜姐不会再去了。

    技术科调取了邵雄和单丛羽的通话记录,期望能找到相同的联系方式。

    两人最后一次通话记录,分属于不同的电话号码,拨过去,都是停机状态。若这个是霜姐的电话,那她手上会有无数张电话卡,用一张换一张,谨慎而狡猾。

    毛宇截取了霜姐的面部图像,期望能从大数据筛查中找到她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

    漫语会所中,霜姐画了很浓的妆,这样的妆容,几乎分辨不出她长什么样子。

    阮晴叹口气,若是他在就好了,他是局里的画像师,哪怕画着再夸张的妆,他都能还原相貌,可惜他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有在现实世界。

    警方不得不加大警力,在霜姐经常出入的会所蹲守,却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她凭空消失了。

    ……

    某整形医院。

    病床上,一个女人的脸部裹着纱布,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她静静躺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她的身材窈窕,即使盖着被子,也能窥见一二。

    护士推门进来,熟练地拔掉她手上的输液管,“再挂两天盐水就能出院了。”

    女人点点头,她是这里的常客,经常修整面部,对流程很熟悉。

    “唐医生呢?”她的声音很清脆,带着冷意。

    护士不大喜欢她的声音,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却没有泄漏半分情绪,“他下班了,明天还有一台手术。”

    “唐医生真是辛苦。”

    “是啊,他的技术好,很多人排队找他。”

    女人做不了面部表情,从眼睛的弯曲程度,判断出她笑了下,“等我好了,约唐医生吃饭,感谢他让我变得越来越漂亮。”

    护士笑起来,“那你可得提前预约,约唐医生吃饭的人很多。”

    “好的。”女人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转头看向窗外。快入冬了,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她摸摸手上贴着的胶布,闭上了眼睛。

    护士静悄悄地出去,走进另外一间病房。

    来这里整形的都是对自己身上的某些部位不满意,有的人来的时候其貌不扬,走的时候变成了大美女。在科技发达的时代,改变容颜,轻而易举。

    可是刚才那位,原本的样子很清丽,是很多人企及的长相,偏偏要在脸上动刀,一次两次三次……已跟原来的相貌相去甚远。当她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想象她原先的模样,分明就是两个人。

    ……

    既然会所是霜姐的活动场所,无论她如何掩饰自己的相貌,总能找到她的身影。

    萧景赫撤去了外围警力,直接接触会所老板。

    漫语会所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考究,头发半白,精气神很好。他说他没有直接接触过霜姐,主要是下面的人在做。

    霜姐那点钱,他看不上,乐意做个人情,给下面的人一点好处。

    萧景赫问主要是谁负责,老板叫进来一个人,那人比他小了几岁,满脸的胡子,说话声音有点沙哑。

    老板道:“阿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警官,协助警方破案,人人有责。”他像是故意当着萧景赫的面故意说的,明明是嘱咐手下的话,听起来却很别扭。

    阿泰点点头,“警官想知道什么?”

    “有关霜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霜姐?她就是个拉皮条的,时不时来会所物色客人,再介绍对客人胃口的姑娘过来。”

    “你怎么跟她联系?”

    “都是她主动联系我,会所客人多,随便一点小费都比得上她分给我的钱,让她来,主要是为了留住客户。”

    “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阿泰摇头。

    “她有什么喜好?”

    阿泰仍旧摇头,“她从不喝酒,也不跟男人亲近。”

    “有她的照片吗?”

    阿泰还是摇头,“她不让拍照,而且喜欢化浓妆,每次来,妆都不一样,她要是不叫你,你根本不知道她是霜姐。不过,我曾经听她带来的姑娘私底下议论,说她可能整过容。”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全津口市,整容医院就那么几家。

    一队队员分组走访,萧景赫仍旧和阮晴一组,他们先去了安和整形医院,拿出霜姐的正面截图,医生和护士都表示没有见过这个人。

    阮晴道:“这个人对整容上瘾,经常来。”

    医生道:“只要在脸上开了刀,就要不定时修容,不然脸会垮掉,我们这里的客户,都是常客。像你说的这种情况,基本每个人都会有。”

    阮晴沉思了下,“她说话的声音很冷,长得比我矮点,很瘦。”

    医生仍旧摇头,建议他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出了医院,阮晴叹气,“这样找不是办法,没有特征,犹如大海捞针。”

    萧景赫已经坐在驾驶位,“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去下一家。”

    阮晴看地图,“圣美整形医院。”地图上还有介绍,这是一家正轨整形医院,无副作用。

    她盯着图片上医院的logo,脑海里滑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车子很快到了圣美整形医院,医院装修的很舒适,一进去,就不自觉地放松。

    前台的护士长得很漂亮,主动打招呼,“两位有什么需求吗?”她暗暗打量两人,女美男帅,没有整容的必要。

    萧景赫出示警官证,“我们要找你们主治医生聊聊。”

    护士吃惊,“我们有好几位,你们找哪位?”

    “做手术最多的,最好的。”

    “那是唐医生了,唐医生在手术台上,还没有下来。”

    “他在哪个地方手术,我们等他一会儿。”

    护士带他们过去,手术室的灯亮着,护士道:“他刚进去,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

    “你们这边有没有一个叫霜姐的人过来整容?”

    护士摇头,“我们对客人的信息保密。”

    “这个人涉案,你确定要包庇她?”

    护士大惊,急忙解释,“我们这边真的没有这个人,要不你们等下唐医生,客人的资料都在他那。”

    两人不得不等,阮晴靠在长椅上,眯缝着眼睛,本想养养神,谁知道竟然睡着了。她的脑袋摇来摇去,摇到了萧景赫的肩膀上,就不动了。

    萧景赫:……

    萧景赫直着身子,不敢动。她毛茸茸的发顶,蹭到他的脸上,有点痒,萧景赫挠了挠。

    大概是睡的不舒服,阮晴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萧景赫更不敢动了,她恰好枕在他的肩膀上,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

    萧景赫极少跟女性接触,只觉得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呼出的气体带着异样的清香。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调匀呼吸,暗示自己忽略肩膀上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的灯灭了。

    萧景赫条件反射,动了下,阮晴立刻惊醒,直起身子。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睡在人家肩膀上,猛地起身,走向手术室门口。

    萧景赫:……

    他活动了活动被压麻的肩膀,无奈摇摇头,走了过去。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他的额头上还有汗,看起来十分的累。

    阮晴:“唐医生您好,我们是市局的,有问题想问您。”

    医生怔了下,摘下口罩,“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唐医生。”

    阮晴愣了下,“唐医生呢?”

    “我也不知道,本来这台手术是他的,他突然不见了,我只好替他。”

    阮晴和萧景赫对视一眼,觉察到不妙,“唐医生的办公室在哪儿?带我们去!”

    医生被两个人的情绪影响,跟着紧张起来,“你们跟我来。”他走的极快,上了电梯,到了五楼,在504门口停下,“这个就是。”他一推门,门就开了。

    医生显然吃了一惊,“奇怪,唐医生出门从来都是锁着门的。”

    阮晴和萧景赫立刻进去,办公桌上的东西放的井井有条,唯有病例放的很散乱,有一张化验单还掉在了椅子上。阮晴拿起来看了看,化验单上做了标记:今天上午手术。

    她拿给医生看,医生点头,“这就是我刚才做的那台手术。”

    阮晴的脸色沉了下来,环顾室内,门后的衣架上干干净净,白大褂和平常穿的衣服都不在。拉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放着手机,手机斜着,北面朝上,像是匆忙间放进去的。

    阮晴边拿起手机边道:“唐医生有可能被劫持了。”

    医生啊了一声,“那怎么办?要不要报警?”突然意识到他们就是警察,急忙噤声。

    阮晴滑开手机,以为会看到输入密码的界面,还得找技术人员破解,没有料到手机竟然没有锁屏,界面停留在相册处,打开第一张照片是一份病例。

    病例上贴着一张二寸照片,照片上的人留着长发,容貌清丽,姓名栏写着谭霜。

    “头儿,找到了!”

    她把照片给萧景赫看,“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她!唐医生应该意识到了危险,拍了照片。”

    萧景赫把照片拿给医生,“这个人在哪儿?”

    “得问护士,她不是我的病人,我不清楚情况。”他还在说,萧景赫和阮晴已经跑向了护士台。医生摸摸鼻子,警察都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护士一看到照片,便道:“她今天上午已经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没,她是常客,流程都知道,办完手续就走了。不过,她昨天说要请唐医生吃饭,我跟她说请唐医生吃饭的人很多,要先预约。”说话的护士正是给谭霜挂盐水的护士。

    “你有她刚手术完的照片吗?”

    “你稍等。”护士去翻病例,“奇怪,明明在的,怎么没有了?没关系,我这边还有以前的。”她打开电脑,调出以前的病例,“这张照片是前一次整容时拍的,医生说怕后期有什么症状,就留了照片,以备恢复客人的容貌。”

    她把照片给了萧景赫,“她这次只动了鼻子,改动不大,应该能认出来。”

    照片上的人,瓜子脸,大眼睛,额头饱满,鼻子高挺,嘴唇丰润,典型的网红脸。

    阮晴把唐医生手机上的照片给护士看,护士确认两人是同一个人,唐医生手机上的照片是她最开始的样子。

    护士还感慨,“挺好看的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要改造成网红脸,一点儿特点都没有。”

    知道了谭霜长什么样,就好办多了。

    两人去医院的监控室,调出上午谭霜出院时的照片,她根本没有走,而是去了五楼。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推着轮椅的人上了五楼的电梯。

    她的身形早已刻在了阮晴的脑子里,她一出现,阮晴就认出了她。

    轮椅上坐着的人,歪着脑袋,戴着帽子和口罩,应该是唐医生。

    他们坐电梯到一楼,谭霜推着唐医生上了一辆大众,车牌尾号是463M。

    萧景赫立刻联系交管部门,交管部门知道这个人牵涉两条人命,且挟持人质,高度重视,很快找到车子。

    车子被遗弃在宣德路尽头,再往里走,就是山林。

    萧景赫给郭局汇报情况,请求警力支援。同时,开车赶到宣德路。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

    茂密的丛林,最难寻找,这位唐医生,不知道生死如何。

    郭局指派的警力很快到达,他们带着警犬,对山林进行地毯式搜捕。

    一队队员全部加入,他们带着警棍,拿着强光手电,一寸寸前进。

    ……

    山林深处,唐医生的双脚被绑,双手亦被反绑在身后,嘴巴里塞着破布,坐在地上。他头上的帽子掉了,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衣服被树枝剐破了好几个口子,十分狼狈。

    谭霜坐在不远处,静默地看着他。她的脸,都是出自他的手。

    “要杀你,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她摸摸自己的脸,“毕竟以后想动刀了,不知道找谁。”

    唐医生呜呜几声,可惜嘴巴被塞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谭霜走近他,“你太聪明了,要是笨一些,说不定不用死。”

    “呜呜……”唐医生又说了什么。

    谭霜指着空出来的一大片地,“这里是我精心为你选的,等你到了那边,可别怪我。”谭霜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很锋利,泛着冷光。

    “呜呜,呜呜呜。”唐医生愤怒地瞪着她,艰难地朝后蹭。

    谭霜满意地欣赏着他的窘迫,“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你做事情总是不慌不忙,仿佛什么事都在掌控中,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要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会不会惊慌失措。呵呵,原来无论是多么优雅的人,临死前,都是这幅模样。”

    谭霜走近他,“别挣扎了,我下刀很准的,一点儿都不痛。乖,别动了,等下扎歪了,还得再补一刀,你不嫌疼,我还怕麻烦呢。”

    第26章 汽车杀手(六) 不是巧,是故意……

    山林里的强光手电晃来晃去, 温度越来越低,民警们裹紧身上的衣服,继续搜寻。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还没有找到人。

    谭霜不知道把人拖到哪里去了。

    警犬突然叫起来, 众人一喜,纷纷奔向警犬。

    一个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跑, 看身形是个男人, 捂着左手臂, 左手拎着把匕首,“救命!有人要杀我!”

    “是唐医生吗?”

    “是我!”

    唐医生大概跑不动了, 一边走一边剧烈地喘息。

    萧景赫率先跑过去, 先看了眼他手上的匕首,又看手臂上的伤口,确认没有大碍, 道:“谭霜呢?”

    “跑了。”

    就在谭霜要刺向唐医生的时候, 唐医生用手术刀割开了绑着双手的绳子。他极力躲闪, 胳膊还是中了一刀。

    谭霜见一击未中,唐医生还割开了绳子, 怒从心生, 挥舞着匕首,刺向唐医生。

    本来唐医生的体力很好, 两个谭霜都不是对手, 可惜被注射了迷药, 浑身酸软。他不停地躲闪,由于双脚被捆,无法站起,只能在地上翻滚。

    谭霜看准时机, 刺向唐医生的心脏。唐医生大骇,死死抓住了她的手,锋利的刀尖停留在离自己心脏两公分的地方。

    谭霜咬着牙,拼尽全力,刀尖一点点朝唐医生心脏的部位移动。

    唐医生目眦欲裂,再不想办法,自己就得死。突然福至心灵,一脑袋撞向谭霜的鼻子,谭霜嗷一声,松了手。

    唐医生急忙捡起匕首,割开脚踝处的绳索,撒丫子就跑。

    谭霜的鼻子刚做过手术,还没有彻底好,唐医生那一下,直接给她的鼻子撞歪了。谭霜嚎叫着,“我的脸!唐旭尧,我跟你拼了!”

    她忍着痛狂追。

    唐旭尧不敢停,拼命跑。茫茫山林,找不到方向,看不到人烟,他不知道找谁求助,只能死命狂奔,哪怕跑死,也不能让身后的疯女人追上。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听到了狗吠声,有人!

    站在原地停留两秒,分辨出狗的方向,拼命跑。手臂上的伤口不停流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衣服。唐旭尧不敢处理伤口,只能用右手捂着。

    当他看到亮光的那刻,眼泪夺眶而出,终于……终于有人来了。他蹒跚着步子,嘶哑着声音,喊:“救命!有人要杀我!”

    他听到有人叫他唐医生,看到了警徽,他的心安了。

    唐旭尧双手递上匕首,“这是谭霜的。”

    阮晴戴上手套,接过去,放进证物袋。

    唐旭尧:“她一开始在后面追,看到你们应该跑了。我给她的鼻子撞歪了,她可能会去医院。”

    唐旭尧说完,瘫坐在地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阮晴盯着他,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她想起来了,唐医生,唐旭尧,是原著中的男二。可是原著中并没有这一段啊,唐旭尧的第一次出场,是原主找人打算强bao秋露露的时候。

    不会因为她来了,剧情全乱套了吧。

    贺仲明扶唐旭尧起来,搀着他往山林外面走,剩下的人还要继续寻找谭霜。

    鉴于谭霜的危险性,所有人分组行动。萧景赫打电话给郭局,汇报了情况,郭局立刻安排人设卡,追捕谭霜。

    警队在山林搜索一夜,没有找到谭霜的身影,各个路口也没有抓到人,她又消失了。

    萧景赫给全市的整形医院发了协查通报,只要见到一个歪鼻子的女人,立刻报警。

    技术科在系统内部匹配了谭霜最初的照片,找到了她的档案。谭霜本名谭雪,津口市沙溪县人,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长大。2016年爷爷奶奶先后离世,谭雪跟着哥哥谭雷来到津口市。

    两人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啥技能,谭雷为了养活谭霜,到别人家里偷东西。由于这种方式来钱快,也没有被抓住过,谭雷成了惯偷。

    谭雷的胆子越来越大,他看中了别墅区的一户人家,趁着晚上,偷着溜了进去。谁知道这家主人突然回来,抓住谭雷,给打了个半死,扔在了街上。

    谭霜没钱带他去医院,只能在出租房里养着,也是谭雷命不好,隔壁的租户在使用煤气罐的过程中,煤气泄漏,引发了爆炸,谭雷被炸死了。

    谭霜葬了谭雷后,就开始了独自生活。

    派出所的民警只查到了这些,至于谭雪为什么改名字叫谭霜,为什么频繁整容,又为什么抢劫杀人,都不清楚。

    阮晴在谭霜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我分析,谭霜变成这样跟她的生长环境有很大关系,她母亲十八岁就结婚了,十九岁生了谭雷,二十一岁生了谭霜,她母亲本身还是个孩子,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

    教育孩子的责任自然落在谭霜的爷爷奶奶身上,老一辈的人,大字不识一个,除了给孩子吃饱穿暖,也教不了什么。更何况,谭霜刚满六个月,母亲就跑了,父亲不务正业,是个社会混子,更教不了她什么。

    谭霜和谭雷连留守儿童都算不上,他们被亲生父母抛弃,跟着穷困年迈的老人生活,无法形成正确的三观。谭雷偷盗,给谭霜做了错误的榜样,在谭雷死后,谭霜很有可能会效仿谭雷偷盗。”

    简世国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咱们去查最近几年因为偷盗被抓的罪犯,也许能找到她。”

    萧景赫颔首,简世国立刻去查。

    阮晴盯着简世国的背影,问:“我怎么觉得简哥最近心情不错,总是笑嘻嘻的。”

    萧景赫笑而不语,贺仲明抓抓脑袋,“我也发现了,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叶永辉咳嗽一声,“老简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贺仲明的八卦之神立刻觉醒,“展开说说。”

    萧景赫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破案子没见你这么积极。”

    “我是关心简哥嘛。”

    叶永辉:“你简哥也是个苦命人,他和苏慧谈了三年的恋爱,都谈婚论嫁了。因为案子,老简总是放人家鸽子,结果婚事黄了,苏慧一气之下嫁给了罗志刚。”

    贺仲明:“啊,我知道了,苏慧姐和罗志刚离婚了,简哥正好趁虚而入。”

    叶永辉轻叹,“希望这次,老简能得偿所愿。”

    阮晴不知道简世国还有这样的经历,那他可真够痴情的,一直等着苏慧,要是苏慧不离婚,他就打算一直等下去?

    贺仲明感叹,“简哥真男人。”

    叶永辉白他一眼,“你可别学他,有合适的,赶紧结婚。”

    贺仲明傻乐,他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拉过,结啥婚。瞟向萧景赫,萧景赫回了办公室,拒绝谈这个话题。

    简世国还真找到了,谭霜因为入室盗窃被判了两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三个月出狱。

    技术科把从匕首上提取的指纹,跟案底上的指纹做比对,完全一致。

    当时谭霜入狱,拍了照片,照片上的她还是最原始的模样,整容应该是从出狱后开始的。之后,再也没有她服刑的记录。

    谭霜第一次到唐旭尧那整容是2019年的元旦,唐旭尧整容的技术高,效果好,后遗症也少,找他的人很多,相应的,收费也高。

    谭霜从哪里搞到的手术费?

    入室盗窃?偷不到这么多钱,现在都电子支付了,家里极少放现金。

    抢劫杀人?邵雄是被发现的第一例,难道说之前还有?

    档案室里存着很多陈年旧案,要查跟邵雄和单丛羽死法相似的,需要时间。

    萧景赫做了筛选,“查谭霜出狱后,2019年元旦前的抢劫杀人案,不局限于在家里。”

    叶永辉道:“前段时间我整理卷宗,看到过一起。”他虽然不擅长办案,但是记性好,凡是经手的案件都会记得。

    叶永辉从电脑上调出档案,“这一个,发生在2018年的圣诞夜,别墅区有一家的男主人被杀,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房间被清洗过,没有找到指纹等相关线索。”

    “哪个别墅区?”

    “颐和庄园,死者叫杜辰儒,圣诞夜那天,他的妻子和儿子到欧洲度假去了,保姆也放了假,保姆放假回来发现男主人被杀,才报的警。”

    萧景赫:“谭雷最后一次偷窃的地方是哪里?”

    阮晴一惊,立刻到电脑上查档案,“颐和庄园。”

    贺仲明:“我去!不会这么巧吧。”

    阮晴摇头,“不是巧,是故意。谭霜应该对哥哥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她把哥哥的死归咎于打他的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杜辰儒就是当初打了谭雷的人。谭霜杀杜辰儒,是报仇,抢劫只是顺手。”

    “可她怎么进入别墅区,又是怎么离开的?”贺仲明感觉脑袋要炸了。

    阮晴:“如果是杜辰儒带进去的呢。”

    贺仲明张大嘴巴,“这……这……”

    萧景赫:“这什么这,如果是杜辰儒带她进去,一定会掩人耳目,谭霜再依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杜辰儒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贺仲明咂舌。

    阮晴:“我突然想到谭霜以什么为生了。”

    萧景赫:“我也想到了,恐怕这是她认为来钱快,也最容易的方法。”

    贺仲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你们别打哑谜好不好?”

    简世国拍了下他的脑袋,“拿上唐旭尧提供的谭霜各个时期的照片,跟我走。”

    “去哪儿?”

    “会所,谭霜把会所当成她的据点,有可能她第一次也是在那。”

    第27章 汽车杀手(七) 听到她喊泰哥……

    丁宜芳十七岁那年认识了谭冠杰, 她没有读过书,早早辍学出来打工,由于年纪小, 很多公司不敢雇佣她, 她只好谎报年龄,在饭店做服务员。

    谭冠杰是个小混混, 不务正业, 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有了钱就挥霍,没有钱就勒紧裤腰带, 不吃不喝。

    有一次谭冠杰偷了个金项链, 典当了些钱,请朋友到饭店吃饭,见到了丁宜芳。丁宜芳长得漂亮, 喜欢笑, 谭冠杰一眼便相中了, 开始追求丁宜芳。

    谭冠杰出手大方,舍得给丁宜芳买东西, 还谎称自己的父亲是大老板。丁宜芳早就不想过伺候人的日子了, 想要靠着谭冠杰一飞冲天,没多久, 就和他在一起了。

    丁宜芳逼着谭冠杰跟她结婚, 谭冠杰本想玩过了就分手, 可是丁宜芳拿死威胁他,谭冠杰胆小,带她回了家。丁宜芳这才发现被骗,她骂谭冠杰, 谭冠杰死猪不怕开水烫,是你非要结婚的。

    丁宜芳本想一走了之,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才十八岁,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害怕了,只好跟谭冠杰结婚。

    可是两人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只举办了婚礼,没有登记。

    婚后,丁宜芳过得并不幸福,家里穷,想吃点肉都没有钱,她想出去打工赚钱,可是大着肚子,没有人要,丁宜芳只好咬着牙把孩子生下来。

    头胎是个儿子,谭冠杰的父母很高兴,好吃好喝地伺候她,丁宜芳过了一段舒心日子,也就歇了走的心思。

    过了一年多,她又怀孕了,这次生了个女儿。

    谭冠杰的父母重男轻女,只顾着小孙子,不管她们母女。谭冠杰整天在外面鬼混,根本不回家。

    丁宜芳的心彻底死了,等女儿过了六个月,能自己吃东西了,她就偷着跑了。

    谭冠杰的父母不得不充当父母的角色,抚养谭雷和谭雪。

    谭冠杰的父母总是把好东西留给孙子,孙女就随她去,吃的是剩饭,穿的是谭雷剩下的。头发乱糟糟的,衣不蔽体,像个小乞丐。好在谭雷很疼爱妹妹,把好东西藏起来留给她吃。

    谭雷是谭雪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谭雪三岁那年,谭冠杰又领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待了几天,嫌家里穷就跑了。

    谭冠杰受了刺激,要多赚钱,扬眉吐气。在别人的介绍下,跟了个大哥,大哥是津口市地头蛇。谭冠杰刚开始跟他的时候,赚了些钱,在村里人面前显摆了一通。

    为了赚更多的钱,谭冠杰对大哥忠心耿耿,做什么都冲在前头。有一次大哥跟别家火拼,谭冠杰想表现表现,结果被人砍死。大哥还算仗义,给了安家费。

    谭冠杰的父母靠这点钱把两个孩子养大,谭雷被惯坏了,什么都不干,要吃要喝,谭冠杰的父母会送上来。

    谭雪过得猪狗不如,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还要干活,照顾谭冠杰的父母。

    2016年下了很大的雪,天气很冷。家里没有柴,谭冠杰的母亲让谭雪出去砍柴。谭雪不愿意,跟她吵了几句,谭冠杰的母亲气结于心,晕了过去。

    谭冠杰的父亲不想着救妻子,却打了谭雪一顿,谭雪委屈,就跑了。

    天气太冷了,到处是雪。谭雪在村里晃荡,遇到心善的邻居,给了一口吃的。

    到了晚上,实在难熬,谭雪就想回家,大不了挨顿打。

    等她回家,看到爷爷奶奶都躺在地上,谭雷在踢老头子,让他起来烧饭。谭雷是老头儿老太太的心头宝,不可能饿到他。

    谭雪跑过去,摸了摸,人已经凉了。

    谭雷被惯坏了,什么都不会,老头儿老太太的后事是村里人帮着办的,谭雪像个大人一样前前后后张罗。

    葬礼过后,又下了场大雪。两个孩子在村里人的接济下度过了冬天。讽刺的是,这个冬天是谭雪这么些年来,唯一吃饱的冬天。

    春天到了,谭雪不想再待在村子里,就和谭雷一起到了津口市。

    市里的繁华让两人花了眼,原来在村子之外的生活竟然是这样。

    谭雪找了份工作,谭雷却吃不了苦,上了两天班就不去了,像个乞丐一样躺在公园的长椅上,饿了就翻垃圾桶。谭雪不忍唯一的哥哥吃苦,发的第一个月工资分了一半给他。

    谭雷很快霍霍完,过了有钱的日子,谭雷说什么都不去翻垃圾桶了。晚上,他躺在长椅上,看着万家灯火,心里冒出个主意,凭什么他就不能睡在暖和的屋子里。

    那是谭雷第一次盗窃,他摸进了一户人家,翻到了主人的旧手机,卖了五十块钱。他第一次觉得钱这么好赚,从此走上了偷窃的路。还给谭雪洗脑,让她辞了工作,他可以养她。

    恰好谭雪在工厂里受了欺负,很坦然地接受了谭雷的照顾。

    俩人租了一套旧房子,白天谭雪去外面踩点,晚上谭雷去偷,两人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转折点就是谭雷被打那天,谭雷被打折了一根肋骨,谭雪要送他去医院,他不去,就躺在家里养着,结果遇到了爆炸。

    谭雷被炸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谭雪深受打击,谭雷一死,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了亲人。城里的墓地贵,谭雪买不起,就把谭雷的尸体火化了,把他的骨灰带回去,葬在老头儿老太太身边。

    谭雪在破旧的老屋里呆了一夜,天亮后就离开了。

    她学着谭雷的样子偷窃,一开始很顺利,后来被抓了,坐了两年牢。出来后,打算找份工作,哪怕挣钱少,心里踏实。

    可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一个人,彻底堕入深渊。

    ……

    阮晴和萧景赫从一家会所出来,这是第三家会所了,都说没有见过谭霜。萧景赫怕她气馁,给她打气,“咱们去下一家,说不定有人认识她。”

    阮晴把名单上的会所名字划掉,下一家叫四通达会所。

    四通达刚开始营业,侍应生们站成两排,经理在训话。经理瞧见他们进来,问他们什么事。

    阮晴先拿出警官证,又拿出照片,“让你的人看看,认不认这个人。”

    经理拿过照片看了几眼,把照片给下面的人。大家传着照片看,突然有一个声音道:“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阮晴无异于听到天籁,终于有眉目了,“你认识她?”

    那个侍应生的年纪不大,一双大眼睛很机灵,“我记得当时她和梅梅姐在一起。”

    经理解释,“梅梅是我们这里陪酒的,她们上班晚,还得再过一个钟。”

    “打电话给她。”

    经理赶紧去打,不一会儿跑过来,“她马上到。”

    十多分钟过去,一个哈欠连天的人进来。她先扫了眼经理,径直走向萧景赫,笑意盈盈,“你找我啊。”她穿着恨天高,声音甜的发腻。

    “你认识她吗?”萧景赫把谭霜的照片给她看。

    梅梅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这不是小雪吗,怎么了?”

    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最近见过她吗?”

    “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我想想啊……哟,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

    “把你知道的她的情况告诉我们。”

    “这……”梅梅笑,眼神朝萧景赫身上瞟。

    萧景赫穿着黑色的夹克衫,里面套简单的白T恤,腿长肩宽,脸好看,正常的女人见到他都要多看两眼,别说梅梅这种陪酒女了。

    阮晴朝萧景赫使眼色,萧景赫勾了下唇角,很不经意的一笑,让梅梅瞪直了眼,他说:“我请你喝酒。经理,开个包厢。”

    经理忙开了最近的包厢,叫人上了几瓶好酒,萧景赫亲自给梅梅倒上。

    梅梅翘着二郎腿,大冷的天气,穿着丝袜,她拿起酒杯,慢慢转着,眼睛不离萧景赫,“现在干警察的,颜值都这么高吗。”

    萧景赫靠在沙发上,也翘起二郎腿,“你要是不想在这里说,可以去警局,顺便查查除了陪酒,你还有没有做过别的。前几天,我们刚端了个窝点,抓了许多失足女。”

    梅梅的脸一僵,喝了口酒,“我跟你开玩笑呢。小雪嘛,她是我妹。”

    “怎么认识她的?”

    “她来这里应聘,说只要给钱,什么都干。经理最喜欢这样的,再加上小雪长得好,当天就留下了。她很能喝,一晚上喝好几瓶,脚都不带打绊的,赚的小费也最多。

    有的客人手不干净,在她身上摸,她也不恼。后来,有客户出钱多,她就跟人家出去了。有一就有二,为了钱,小雪经常跟客人出去。不知道是她长得漂亮,还是活好,好多人冲着她来,经理都让她三分。

    小雪开始挑选客人,被挑中的很得意,没有被挑中的,隔天就来找她讨说法,有一次还打起来了,把小雪的脸打坏了。

    小雪当下就把那人的耳朵给咬下来了,经理一看出事了,赶紧让小雪走了。”

    “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再见过她,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听说是个孤儿,还被人强bao过,才走上这条路。”

    “强bao她的人是谁?”

    “听说也是干会所的,叫什么我不知道。”梅梅轻呷口酒,仿佛看到小雪站在面前,“小雪刚来我们这的时候,男朋友劈腿,她那时候干什么都带着股狠劲,估计心里憋着气。”

    梅梅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张看,眼睛里的惊讶越来越浓,“这都是小雪?”

    “是,她现在叫霜姐。”

    “霜姐?!”梅梅更惊讶,“霜姐竟然是她,看不出。”她拿出一张照片,“我见她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这竟然是整容后的。”她突然明白,小雪的脸为什么会被打坏。

    “你知道霜姐?”

    梅梅自嘲地笑笑,“混会所的,谁不知道霜姐啊。我还在想为什么霜姐不找我,我也想多赚点钱。”

    “你跟谭雪的关系怎么样?”

    “我那时候挺照顾她的,还留她过过夜。这死丫头,忘恩负义,发财也不拉我一把。”梅梅一说到钱,就有些咬牙切齿。

    “她住哪里?”

    梅梅摇头,“她很少好说自己的事。”盯着萧景赫看了一会儿,道:“我有一次听到小雪打电话,听到她喊泰哥。”

    泰哥?阿泰?

    萧景赫和阮晴对视一眼,看来还得再去一趟漫语会所。

    ……

    漫语会所,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萧景赫亮明身份,值班经理告诉他,阿泰今天没有来。值班经理给阿泰打电话,电话一直响,没有人接。

    萧景赫问他,阿泰住哪里。值班经理说不知道,他说只有老板知道。

    值班经理又联系老板,老板一听找阿泰,直接把地址发了过来。

    萧景赫和阮晴赶过去,天已经黑透了,街道两旁的招牌亮了起来,花花绿绿的。

    阿泰住在一处集装箱搭起来的楼房里,一共两层。从外面的楼梯上到二楼,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萧景赫照例拿出铁丝,摆弄了一会儿,门开了。屋里很暗,插座上零星一点儿灯亮着。

    萧景赫从后腰上摸了下,想起来没有带木仓,他朝阮晴做个口型——小心,摸到墙上,按亮了开关。

    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光亮,阮晴眯起了眼。阿泰坐在沙发上,头朝后养着,左手臂平着放在沙发的靠背上,左腿曲着,右腿翘在茶几上。

    阮晴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从口袋里摸出鞋套穿上,一边往里走,一边戴手套。

    茶几上有大片喷溅血迹,沙发被血浸湿,阿泰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她动了下阿泰的手臂,尸僵正是最硬的时候,死了至少12个小时。

    萧景赫打电话给痕检和法医,联系附近民警,封锁现场。

    阿泰住的地方很大,一层有健身房和半片篮球场,二层是卧室、客厅和游戏房,勘验的工作量很大。

    阮晴先检查了尸体,尸体的中刀位置和前两起汽车杀人案一样,但是更深,一刀毙命。在死者身上找到了手机,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没有储存人名。

    阮晴把号码记了下来,发给毛宇。

    痕检和法医很快赶到,屠小龙叹气,“怎么你们队每次遇到杀人案,都是一串。”

    萧景赫:“二队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不也是一串。”

    屠小龙:……

    “你可别当着童海的面说,他最近为了这个案子,一点儿火星就炸。”

    萧景赫笑,等他们的案子破了,二队的案子还没有破,那才是真的炸。

    屠小龙检查过尸体,得出的结论跟阮晴推断的无二。

    阮晴一寸寸检查房间,在卧室的烟灰缸里发现了燃烧不充分的纸片。把烟灰缸端起来,仔细分辨后,脸上一喜,她像发现了宝贝,举着烟灰缸到萧景赫面前,“队长,烟灰缸内有名片,谭霜的鼻子歪了,你说她会不会去名片上的地方。”

    简世国和贺仲明一直在排查市内的整容医院,一直没有发现谭霜的踪迹。

    萧景赫:“立刻拿回技术科,让他们还原!”

    ……

    某家私人医院。

    一个戴着帽子,脸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声音很冷,带着异样的清脆,“我找广新民医生。”

    护士:“有预约吗?”

    “你跟他说是泰哥介绍来的。”

    护士打了个电话,说:“你去吧,直走拐弯,右手边第一个诊室就是。”

    女人走过去,没有敲门,直接打开。

    广新民正在摸着一个女人的脸,告诉她整了哪里会更好看。他看到来人,不高兴地抬高声音,“还没有轮到你,出去!”

    女人走近他,广新民越发生气,“我说话,你没有听到吗?我让你出去!”

    女人已经走到他身边,用东西顶在了他身侧。

    广新民的身子一僵,声音有些发颤,“你要干什么?”

    “让她出去!”

    广新民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她的声音太特别了。

    第28章 汽车杀手(八) 二更合一

    阮晴一直捧着烟灰缸, 生怕里面的灰散了,她拿到技术科,技术科的同事一看, 眉毛就皱了起来。

    阮晴:“名片燃烧的不充分, 可以复原的,麻烦了, 这是重要物证, 牵涉好几条人命。”

    技术科同事接过去, “等着。”

    阮晴不时看手表,时间紧迫, 必须尽快找到谭霜, 再晚一步,怕是又要丢一条人命。

    萧景赫靠着墙,眼睛跟着阮晴动, 他看起来气定神闲, 其实心里比谁都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越急的事,表面上越是不慌不忙。

    技术科的门终于开了, 拿着一张打印纸出来, “就复原这么多。”

    萧景赫拿过去,名片大小的阴影上, 突出几个小字——市、隆、民、翠园、37。

    阮晴伸着脖子看, “市是津口市, 隆……看这个位置应该是医院或者公司名称,民的位置在名片的正中间,字又大,应该是名字, 翠园、37是地址。翠园……路……”

    阮晴翻地图,拉大翠园路,从头到尾,号牌带37的,“找到了!隆新整形医院,翠园路137号。”她又到专门查询的企业网站上,输入隆新整形医院,“法人叫广新民,正好对上!”

    萧景赫:“打电话叫老简他们,立刻去隆新整形医院。”

    两人往外跑,萧景赫开车,放上警报器,警报器轰鸣着离开市局。阮晴给简世国打电话,在隆新医院汇合。

    此时,隆新整形医院。

    广新民浑身发抖,腰侧抵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敢动。这个女人是疯的,随时可能开木仓。

    广新民:“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杀了我,走不掉的。”

    谭霜走到他对面,手用布包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另一只手摘掉脸上的丝巾。

    广新民啊了一声,“你的鼻子……”

    谭霜的鼻子朝右边歪着,左边的鼻孔几乎成了一条线。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鼻子发红,有发炎的征兆,“给我恢复鼻子。”

    广新民:“那得去手术室。”

    “就在这里。”谭霜不放心他去外面,怕他跑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给你恢复,得开刀。”

    谭霜将黑黝黝的洞口抵到他太阳穴上,“只能在这里,其他的你想办法。”

    广新民的脑袋上直冒冷汗,举起双手,“我给护士打电话,送工具过来,开刀得打麻药……”

    “不用。”谭霜怕他使诈,“我忍得住,打电话!”

    广新民拿起电话,拨了护士台的号码,“朴护士,你去手术室把我那套手术工具送到我的诊室。……对,就是那套……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拿你就去拿!”

    广新民挂了电话,又举起双手,“你冷静点。”

    谭霜找了个地方坐下,黑黝黝的洞口依然指着他,“我很冷静。”

    “你的鼻子刚做好吧。”

    谭霜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广新民:“你找谁做的?简直完美。”

    谭霜依然不说话,却把黑黝黝的洞口抬高了,广新民立刻噤声。

    诊室的门被敲响,广新民立刻站起身,谭霜跟在他身后,用木仓抵住他的后腰。

    广新民打开门,见到护士怔了下,护士笑容灿烂,“广医生,你要的工具。”说着朝里走,“我给您放桌上哈。”她的眼光瞥向谭霜。

    谭霜虽隐在广新民身后,但是广新民并未正面对着护士,而是保持着刚才开门的姿势,侧身看她。

    护士与谭霜擦身而过,要将工具放在桌上时,突然转身,猛地冲向谭霜。将托盘连带上面的工具,狠狠砸向她的脑袋。

    谭霜反应不及,伸手去挡,护士一脚踢向她腹部,谭霜吃痛,朝后退了几步,撞在洗手池上。

    广新民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忘了反应。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出去,同时冲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击谭霜。

    护士却早两人一步,按住谭霜,卸掉她手上的木仓。

    护士拆掉缠在木仓上的布,露出黑色的物件,哪里是什么木仓,只是一根涂了黑色油漆的铁管。

    谭霜恨恨地瞪着护士,“你不是护士。”

    “护士”哼了声,出示警官证,“你被捕了。”

    五分钟前。

    萧景赫和阮晴赶到隆新整形医院,询问护士广新民在哪个诊室,是否有包着脸的人过来找他。

    护士很惊讶,说有一个。

    两人正在商量冲进去的可能性,简世国和贺仲明也赶到了。四个人对付一个女人,绰绰有余,关键看怎么解救人质。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便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阮晴脱去护士服,拍拍广新民,“你也一起。”

    广新民脸色发苦,看一眼满脸恨色的谭霜,心里发颤,“警官,我一定配合。”

    对谭霜的审讯很顺利,她交代了事情始末。

    那个时候她还叫谭雪,出狱后,想过安稳日子,找了份在超市理货的工作,虽然累,心里踏实。

    做了半个多月,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她坐过牢,罪名还是偷窃,就辞退了她。

    谭雪拿着半个月工资,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想到了谭雷,当时他没有钱,也是睡在这里。

    谭雪裹紧了自己,躺在长椅上,盘算着明天该去哪里。

    夜深了,公园里又黑又冷,谭雪蜷缩成一团。

    慢慢的,她感觉不到冷了,周身很暖和,身体慢慢舒展开,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下来,睡了很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厚实的外套,外套很大,能将她整个包起来。

    她盯着外套发呆,外套上隐隐散发出尼古丁的味道,她将头埋进去,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心安。她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给她的,就在长椅上坐着,希望能再见到他。

    到了晚上,她隐隐期待见到那人,可是那人没有出现。谭雪很失落,盖着长外套躺在长椅上,手伸到了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件东西,她拿了出来,是一个名片。

    名片上写着漫语娱乐会所,阿泰,下面是地址和电话。

    谭雪欣喜若狂,叠好衣服,抱在怀里,去找漫语会所。

    她没有会员,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每出来一个男人就问是不是阿泰。

    会所的侍应生看她可疑,报告给了阿泰,阿泰出来,认出了自己的衣服。

    谭雪自我介绍,十分感激阿泰,把衣服还他。

    阿泰没有接衣服,问她是不是没有地方住,谭雪低下了头。阿泰笑着说没关系,他们正缺人,可以安排工作给她。

    谭雪不相信地瞪大双眼,告诉他自己曾经坐过牢。

    阿泰笑着说没关系,带她进了会所。

    会所内的奢华震惊了谭雪,她本以为她见过的已经够繁华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如果在这里上班,那一定能赚很多钱。

    阿泰给她介绍会所,告诉她,在这里的人能拿多少工资,客人给多少小费,谭雪心动了,小声说要来这里上班。

    阿泰打量她,说上班要穿制服,她这样不行。

    谭雪点头,知道自己穿的太寒酸。

    阿泰又说,要是她不介意,现在就可以上班,先让别人带她。

    谭雪没有地方可去,巴不得立刻上班。

    阿泰带她到更衣间,把她交给一个叫茜姐的人,茜姐留着到肩头的卷发,涂着红唇,她搂住谭雪,笑嘻嘻地对阿泰说,都包在她身上。

    谭雪把阿泰的衣服小心放好,换上茜姐给的衣服,衣服上有难闻的香水味,穿上后露出大腿,谭雪咬咬牙,只要能赚钱,她不介意。

    茜姐带她熟悉环境,告诉她,大家都是陪着客人喝酒,其它的都不用做。

    谭雪问茜姐有没有住的地方,茜姐笑,说给安排。

    谭雪想着只是喝喝酒,就能拿高工资,还有住的地方,哪里有这样好的事,庆幸自己终于时来运转。

    阿泰在吧台喝酒,招手叫谭雪过来,给了她一杯酒,说要试试她的酒量。谭雪为了得到工作,一口气喝了下去,她第一次喝酒,酒很辣,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看到阿泰笑,却没有看到阿泰朝茜姐使眼色。

    谭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喝酒,头晕晕沉沉的,她跟阿泰道歉,说自己喝醉了。

    阿泰拉住她的胳膊,往怀里带。谭雪靠在他的胸膛上,只听到一下一下的心跳,脑袋渐渐迷糊。等她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映入眼睛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她又怎么了?

    艰难起身,一阵哗哗的水声传来,她看过去,门半掩着,声音从里面传来。床边扔着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女人的衣服她很熟悉,先前还穿在身上。

    谭雪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脑袋里嗡嗡直响,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浴室的门打开,阿泰裹着浴巾出来,嘴角半扬,“醒了,要不要洗洗?”

    谭雪沙哑着声音开口,“为什么这么对我?”前一刻还对他感激涕零。

    “这是来我这边上班的规矩。”阿泰冷着脸穿衣服,“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拦着。”反正已经吃干抹净。

    谭雪紧紧抓着床单,几乎将下嘴唇咬破,艰难吐出三个字,“我不走。”她坐过牢,找不到工作,要是出卖身体能得到安稳的生活,她愿意。

    阿泰笑起来,夸她识时务,他说会给她安排一个好一点儿包厢,保证她一晚上赚的比以前一个月赚的都多。

    谭雪正式在会所上班,真的只是陪酒,客人有特殊需要的,会安排别人。谭雪的酒量越喝越大,赚的也越来越多,可她还是跟阿泰保持着关系。

    阿泰对她不错,他是除了谭雷外第二个对她好的人。谭雪的心慢慢朝他靠拢,每当看到别的女人跟阿泰说笑,她就嫉妒,恨不得把那个女人的脸撕烂。

    不久后,会所里来了新人,据说是退学的大学生,长得很漂亮,会说英语,很得阿泰喜欢。

    谭雪失了宠。

    谭雪给阿泰打电话,主动上门找他,可是阿泰看都不看她,把她轰了出去,她知道,他家里去了那个大学生。

    大学生成了会所新宠。

    茜姐劝谭雪想开点,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谭雪不服气,不就是英语吗,她去学。谭雪报了个专门培训英语的班,没想到竟然在语言上有天赋,学了一个月,比人家学了一年的都说的好。

    谭雪很得意,在阿泰面前邀功,她也会说英语。阿泰高兴,又带她回了家,她又重新得宠。

    茜姐说她厉害,从来没有见过阿泰回心转意。

    谭雪越发努力学习英语,说的也越来越流利,还学会了化妆,做西餐,阿泰被迷得团团转。

    谭雪曾经想过,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她也不会杀人。

    可惜,老天似乎不高兴看到她如愿。

    有一天,她陪客人喝酒,客人对她动手动脚。谭雪笑着躲开,说他有需要,可以找专人过来。那客人偏偏相中了她,谁都不要,想要用强。

    谭雪劝不动,气急之下打了他一巴掌。客人被惹恼,揪着她的头发,连打了好几个耳光。谭雪的嘴巴里都是血,脸都麻木了。

    客人扒她的衣服,谭雪剧烈挣扎,她叫泰哥。

    包厢的门被推开,阿泰带人进来,见到她被客人压在身下,笑着对客人说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客人指着被打的脸,要阿泰给说法,阿泰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客人拖走了谭雪,谭雪叫泰哥,阿泰当没看见。

    谭雪哭喊挣扎,被蹂躏一夜,天亮后,被扔在了大街上。

    大冷的天气,衣不蔽体,谭雪被冻得瑟瑟发抖。她恨客人,可她更恨阿泰,他竟然不管她。她跑到漫语会所找阿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

    阿泰冷冷地告诉她,在他心里,她只不过是个玩物。

    谭雪无法接受,她打碎了阿泰面前的酒杯,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他一个耳光。

    阿泰反手回过去一个,让她滚!

    谭雪心醉了,走在漫长的大街上,心如坠入冰窖。她一点一滴回忆与阿泰的过往,猛然发现,从一开始,阿泰就没有对她投入过感情,她只不过是他在公园的长椅上捡到的宠物。

    谭雪哈哈大笑,是她太蠢了,付出了真心。

    抬头看向天空,黑乎乎的,只有零星几颗星星,反而是旁边的别墅区,灯火通明。她突然想起了哥哥,要不是那个人打他,他不会躺在出租屋里,也不会被炸死。

    谭雪记得那家人住哪里,她要替哥哥报仇。

    谭雪重新收拾了自己,将黄色的头发染回黑色,穿上素色的裙子,套上米色外套,穿着白色球鞋,化了淡妆,从陪酒女变成了清纯大学生。

    谭雪咬牙拿出大部分的钱,租了一套别墅,又买了一条狗,专门挑杜辰儒跑步的时候遛狗。

    一来二去,就跟杜辰儒勾搭上了。

    谭雪说她父母在国外,她一个人住,为了取得杜辰儒的信任,她还故意说英语。

    杜辰儒果然上当,他也是个不安分的,明里暗里暗示谭雪,谭雪假装听不懂。

    圣诞夜,下了好大的雪,谭雪知道时机到了。她把家里的电线扯断,打电话给杜辰儒,说家里没电了,她害怕。杜辰儒立刻让她去他家,还说家里就他一个人在。

    谭雪说她怕,不敢去。

    杜辰儒特意来接她,谭雪穿着睡衣,露出光洁的小腿,套了件开衫,紧紧抱着自己,十分害怕的样子。

    杜辰儒立刻心疼得要往怀里带,谭雪挣扎着,说她害怕。

    杜辰儒安慰她,给她套上羽绒服,带她躲避着监控,进了家门。

    一到家,杜辰儒就忍不住了。谭雪推她,说自己正要洗澡电就断了,浑身黏腻的难受。

    杜辰儒立刻带她到卧室的浴室,还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她穿。

    谭雪摸着衣服,想到了阿泰。男人是不是觉得,在女人需要安慰的时候,送上一件衣服,女人就会感激涕零,她心里冷笑。

    杜辰儒的呼吸急促,他是真的等不及了。他要抓谭雪的手,谭雪却拿起衣服,蒙到了他的脑袋上,娇笑着,“别急呀。”

    她把杜辰儒推倒在床上,杜辰儒却还在笑。谭雪拿出早就藏好的匕首,狠狠刺向了他。为了刺的精准,她天天在家里练,一刀绝对命中要害。

    杜辰儒喊叫着,挣扎着。

    谭雪拼死劲摁住他的衣服,抽出匕首,又在相近的部位下去一刀。

    杜辰儒的身体chou搐了几下,不动了。

    谭雪紧紧握着刀柄,原来这就是杀人的感觉,捅进肉里,并不会受多少阻碍。

    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她要将哥哥没有带走的东西,统统带走。

    谭雪拿起蒙着杜辰儒头的衣服,将所有能找到的值钱的东西全部包进去,做完这些,又将房间内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全部打扫一遍。

    雪又下了起来,很大,鹅毛一样。谭雪抱着偷来的钱财,沿着杜辰儒带她走过的路线,回了别墅。

    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房东,要退房,她的父母来接她去美丽国,剩下的房租她不要了。

    房东自然高兴,让她尽管走。

    谭雪离开别墅,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到黑市,把所有东西都典当了。拿到钱后,买醉了两天,在酒吧看到新闻上播杜辰儒的死讯。

    她低下头,快速离开了酒吧。

    夜间的津口市,分外的大,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公交站上巨大的整形广告牌吸引了谭雪,她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去了整形医院。

    问诊的医生长得很帅,她看到他胸口的标牌上写着唐旭尧。唐医生问她整哪里,她说随便,只要看起来不像她就行。

    唐医生给她看整容方案,告诉她整哪里,她只是点头。

    跟唐医生约定了手术时间,她就上了手术台。手术后的自己,真的变了,虽然还有以前的影子,却是另外一个人了。

    她顶着一张新脸,到处乱走,没有人在意她,也没有警察找她。

    可她仍然感觉到无尽的孤独,想着买套房子,有了地方住就好了。可她还是感觉到孤独,晚上睡不着,一睡就做噩梦,实在熬不住了,就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喝醉了就睡着了。

    天天醉生梦死,钱很快花光。她要找工作养活自己,可是除了喝酒,她什么都不会。她不想回漫语会所,决定去别的会所试试,去了好几家,最后四通达录用了她。

    在这里,她认识了梅梅。梅梅比她大两岁,总是叫她小雪,很照顾她。她的酒量好,有的时候一晚上能陪两个包厢的客人,她又能赚到很多的小费了。

    客人永远改不了动手的毛病,这次她没有发火,她笑着迎合他们,反正她的身子已经破了,她无所谓了。

    慢慢的,她成了会所的头牌,很多人指名要她,她很高兴,终于可以让所有人注意到她。

    四通达的生意也因为她好起来,有一天,她接到阿泰的电话,阿泰让她回去,还说开高工资,他仿佛忘记了谭雪曾经甩过他一个耳光。

    谭雪狠狠拒绝了他,她要让他知道,离了他,她能过得很好。

    好景不长,客人因为谭雪打架,谭雪的脸被打坏,必须手术恢复。

    为了手术费,她低价变卖了房子,她跟唐医生说,她要再换一张脸,唐医生有求必应。解开纱布那天,谭雪照了很久的镜子,她说我不想叫谭雪了,雪这个字太软了,我要叫霜,霜比雪冷。

    改了名字的谭雪,连说话的声音都冷了,她不想再出卖自己的身体了,她要做妈咪。她在各个会所里流连,要到了很多小妹的电话。

    都准备妥当后,打电话给阿泰,说有生意要谈。

    见到阿泰,谭雪比想象中平静,她说大家都叫她霜姐,她手上有小妹,想跟会所合作,利润五五分成。

    阿泰虽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他的电话,但她说的生意,他很感兴趣。

    他们约定先做两单试试,效果好,再继续合作。

    谭雪挑的小妹长得漂亮不说,还很会哄客人,会所里有了很多回头客。

    阿泰跟谭雪的合作越来越频繁,谭雪也成了各个会所的红人,很多人想跟她搭上关系,她都是冷冰冰的拒绝了。她只单线联系,电话卡用一次,扔一次,别人永远找不到她。

    极致的神秘,让谭雪在圈子里的影响变大。她享受着这种感觉,但是心里的空虚越来越大,她需要慰藉。

    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广新民。

    广新民长得文质彬彬,说话轻声细语,最重要的是他是整容医生。她的脸需要定期修复,有了广新民,能省去很多麻烦。

    两人很快走到一起,可是广新民是个花心大萝卜,两个月后就有了新欢。

    分手那天,谭雪抚摸着匕首,匕首身上泛着冷光。她说你该庆幸我现在脾气好,不然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广新民吓坏了,好几天不敢回家。

    等他回去,发现家里被洗劫一空,名片扔得到处都是。他知道是谁干的,可他不敢报警,害怕谭雪找上门来。

    谭雪又拿着洗劫来的钱去整容,唐医生劝她,不要频繁动刀,对身体不好。谭雪不听,她已经对整容上瘾,唐医生只好给她微调。

    谭雪整容越来越频繁,钱也越花越多,好在她能赚。

    可是这样的生活,她觉得无趣,她想找点刺激的。

    在莱西会所,她见到了邵雄,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第29章 汽车杀手(九) 杀人的感觉让人上瘾……

    起先, 她只是想靠近他,毕竟现在的她就像是活在夜里的幽灵。

    她看他的目光,总是充满着渴望, 有的时候她会想, 如果她也像邵雄似得有一对宠爱她的父母该有多好。

    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她不喜欢见他那些朋友,总是一身黑衣隐藏在他左右。

    大概是邵雄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每次她出现, 他总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可这种兴奋并不能持久, 尤其是当邵雄知道她是会所的妈咪后,他无法接受, 远离了她。

    谭雪第三次被男人抛弃, 她的心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她拿出那把沾了血的匕首,一边把玩着,一边给邵雄打电话, 她说最后再见一面吧, 就当是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邵雄不愿意, 她便威胁他,不见面, 她就去找他的父母。邵雄妥协了, 去了她约定的地点,载她上车。

    谭雪突然说想兜风, 希望他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邵雄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 载她出了城。

    谭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饮料, 让他喝。邵雄不疑有他,喝了一大口。慢慢的,他感觉到视线模糊,脑袋发沉。

    谭雪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要么停在路边休息下。

    邵雄停了车子,靠在椅背上休息。

    谭雪突然拿出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腹部。

    邵雄的脑子已经不听使唤,可是腹部剧烈的疼痛唤起了一部分脑部神经,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谭雪,“为什么杀我?”

    谭雪拔出匕首,舔着上面的血,狞笑着,血腥的味道让她兴奋。她没有回答邵雄的问题,而是拿出邵雄的手机,对着刷了脸,然后解锁,再拆走行车记录仪,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离开了。

    这次的杀人比起上次,她镇定了很多了,她去黑市找人,付了一部分手续费,把邵雄卡上的钱全部取出来。她时刻关注着案件的进展,发现警察找不到她,她兴奋地到处乱逛。

    这种兴奋就像吸食了du品,让人上瘾,可也很快消失。

    生活变得寡淡无味,她需要新的刺激。这次,她不想跟男人玩游戏了,她要挑选猎物,一击即中。

    她特意约了客人去漫语会所,她要在这里挑选猎物。

    中间发生了小插曲,谭雪没有放在心上,喝醉酒撒酒疯的女人到处都是,她也没有想过,撒酒疯的这个女人最后把她送进了监狱。

    客人在阮晴他们走后骂骂咧咧,她让小妹安抚客人,客人的火气总算散去。

    谭雪起身去洗手间,出来不小心撞到个人,那个年轻人一脸怒气,指着她骂,“没长眼睛吗!走路不看路!MD,女人真是讨人厌!”

    谭雪多看了他几眼,今晚就是他了。她等在拐角处,看他出来,进了包厢,她记住了这个包厢,打电话给其中一个小妹,让她到包厢里,找这个男人。

    小妹很听话,将男人哄得脸红耳热,要带她回家。

    小妹按照谭雪给的说辞,会所不让接客,让男人去通天桥附近等她,她说她住在那边,去她那方便。

    男人不疑有他,去了通天桥,然后看见一个跟小妹穿着相似的女人,主动打开了车门。等人上去,他发现人换了。

    他听她说,我妹妹说她突然来那个了,不方便,让我来。

    男人看她长得比刚才的小妹还要漂亮,兴奋地在她的脸上拧了一把,“去哪儿?”

    谭雪把地址给他看,“去这里。”那是一处排屋。

    男人诧异,“你住这里?”

    “我男人的,他不在家。”

    男人诧异过后,就是无尽的兴奋,偷,总是比光明正大更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谭雪准备了矿泉水,拧开了瓶盖递给他。

    男人张着嘴让她喂,谭雪笑眯眯喂给他。她掐算着时间,紧紧抓住扶手。男人的脑袋开始迷糊,他甩甩头,眼前的道路像蒙着一层雾,他怎么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转头看向谭雪。

    谭雪的眼神冷冰,嘴角抿起残酷的弧度,瞬间刺入他的右腹部。

    男人下意识打方向盘,车子撞向路边的护栏,“为什么?”他不明白,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杀他。

    谭雪戴上手套,从他身上摸出手机,照样用他的脸扫开屏幕,解锁,拆走行车记录仪。

    男人想要起来,可是他的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开门离开。临死前他在想,他那不喜欢他的父亲该舒心了。

    其实谭雪根本不知道男人叫单丛羽,他只是倒霉,成为了她的猎物。

    谭雪看着自己的双手笑起来,“杀人的感觉让人上瘾,尤其是匕首刺入□□的那刻,噗的一声,声音太好听了。”谭雪哈哈大笑,而后盯着阮晴,“警官一定很熟悉这种感觉。”

    阮晴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萧景赫敲敲桌子,“为什么杀阿泰?”

    “我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活不了,我也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曾经我那么爱他,他呢,怎么对我的!他把我当宠物,宠物……哈哈……”谭雪几乎疯魔,她的鼻子依然歪着,配上她疯癫的表情,犹如从地狱来的饿鬼。

    谭雪摸摸自己的脸,“警官,我死之前能不能把鼻子修补好,我想体体面面的离开。找唐医生给我补,我信任他的技术。”

    “你差点杀了他。”

    “他太聪明了,竟然猜到了杀人的是我,还把我的病例藏了起来,我不能让他活着。”

    阮晴暗忖原著中男二的设定就很聪明,果然,他没有辜负这个设定。

    萧景赫:“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本应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事关唐医生,我们要征求他的同意。”

    “他会同意的,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们黑市帮我洗钱的人。”

    果真如谭雪所说,唐旭尧同意了。手术那天,好几个警察在手术室里,生怕谭雪突然发难。唐旭尧却很镇定,完成了手术。

    随后,谭雪供出了帮助她洗钱的黑市头目,警方清洗了黑市。

    谭雪被关押,等待审判。至此,汽车杀人案告破,一队队员终于有时间休息了。

    在案件告破的第二天,二队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也终于抓到了凶手。

    在食堂,郭局表扬了两个队,一队队员各个容光焕发。阮晴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最喜欢破案后的感觉,那种荣誉和成就感是做任何工作都比不了。

    二队队员却各个神情严肃,他们比一队早接案,比人家晚结案,人家破的是连环杀人案,还顺带端了个洗钱的窝点,他们就只是破了一起抢劫杀人案。

    东方岩的脸色很难看,他心心念念地要破案,要碾压萧景赫,结果呢,连阮晴都比不了。他听说阮晴跟着萧景赫到处找线索,表现出色。他呢,在案发现场找错线索,导致调查方向偏离,走了不少弯路。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在学校表现优异,怎么到了工作上就啥也不是呢,他超级郁闷。

    秋露露担心地看着东方岩,发信息安慰他。可是东方岩无心看,他说过要比萧景赫强,就一定要做到,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比任何人差。

    ……

    阮晴睡了个饱,她现在的日子过得特别舒心,工作顺利,感情上也跟东方岩断了关系,父母不催她谈恋爱,哥哥也很宠她。

    想到阮曜,阮晴叹了口气。原著中,阮曜是个恋爱脑,她怀疑阮家出事,跟阮曜的恋爱脑有关系,可她现在没有证据,阮曜也还没有碰到那个人。

    阮晴觉得有必要给阮曜上上课,让他知道恋爱脑要不得。

    阮曜最近在跟着阮培良学习企业管理,不是开会就是见客户,在家里的时间很少。

    阮晴给他打电话,问他人在哪里。

    阮曜在公司开会开的头疼,难得接到妹妹电话,“快来救我,我在公司。”

    阮晴驱车到公司,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公司大楼是阮家自己的产业,一共23层,除了18到23层是自己用外,其他的全部出租。

    阮家开始是做食品加工的,随着社会产业化进程的加快,投资了房地产、酒店,如今又投资做软件。

    阮曜是学软件开发的,他看中了游戏产业,想成立一个游戏开发部门。

    阮晴去的时候,阮曜正在跟阮培良谈论游戏开发部门的成立细则。

    阮培良见到女儿,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休息好了?”

    阮晴点点头,她的脸色红润,眼睛亮晶晶的像汪了一潭水,穿了件紫色短款大衣,黑色裤子,脚上依然是短靴。短发拢在脑后,化了个淡妆,十分清爽利落。

    阮培良越看越喜欢,这么漂亮的女儿,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

    阮曜也是满心欢喜,摸摸阮晴的头,“我听说你们破了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个女人。”自从孩子们进了市局,这几家大人都明着暗着打探局里的消息,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几家皆知。

    “是啊,她就是利用男人好色的心理,借机接近他们,再把他们杀了。哥,以后遇到女人你可要小心点,留个心眼。”

    “哈哈,你放心,你哥的眼睛亮着呢,绝对不会让她们有机可乘。”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阮培良也道:“晴晴说的有道理,阿曜,你可别小看女人。”

    “我知道了爸,我会留心的。”

    阮晴见他真的听了进去,放下一半的心,现在只等着那人的出现。

    阮晴在公司里呆到下午三点多才回家,江玉来了,和徐彩华聊的正嗨。

    江玉见到阮晴,满脸是笑。

    阮晴也笑,“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封家,封家想跟东方家联姻。封家的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想背靠东方家,就想到了联姻的主意。”

    “封媛?”阮晴诧异,原著中也没有这一段,她揉揉太阳穴,看来剧情真做不得准了。

    江玉道:“封家跟东方岩年龄相当的只有封媛了,不过封媛的名声不太好,东方刈不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

    若不是因为谭雪的案子,阮晴根本不知道封媛和很多男人有关系,没想到江玉竟然知道。

    江玉:“你们家刚和东方家退婚,封家就上赶着,我估计早就有想法了。”

    怪不得原著中封媛一直撺掇阮晴,原来还有这一层。阮晴暗暗撇嘴,封媛要是喜欢东方岩,光明正大地去追,总是搞原主干什么。

    江玉握住徐彩华的手,“幸好你们跟东方家退婚了,不然封家还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呢。”

    徐彩华点头,“也不知道都看中东方岩什么,一个个的上赶着。”她剐了阮晴一眼。阮晴摸摸鼻子,干笑几声。

    江玉拍拍她的手,摇摇头,徐彩华笑起来,对着阮晴道:“坐过来,江阿姨给你带了套化妆品过来。”

    江玉有自己的化妆品公司,当年萧铭只是拿钱出来让她玩玩,没想到做出了名堂,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品牌。她经常给阮晴带化妆品,原主没有动过,都收在柜子里,她看不上。

    还是阮晴来后,把化妆品理了一遍,过期的扔了,没过期的拿出来用。

    阮晴:“谢谢江阿姨。”

    “不用谢,都是阿姨自己家里的。对了,听小赫说你们有几天假期,我们打算出去玩一下,你们也一起吧。”她朝徐彩华眨眨眼,徐彩华收到信息,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晴晴,你陪妈妈一起去。”

    就她们那点小九九,阮晴看得明明白白,她也不想揭穿,便答应下来。

    江玉很高兴,“明天就出发。”

    阮晴:……

    “这么快?”

    “这不是怕你们有突发案件吗,能快尽量快。”江玉被放过好几次鸽子后学乖了,要去哪儿就立刻马上。

    阮晴笑,“我去收拾行李。”她上了楼,手机在口袋里响。贺仲明在群里发消息,问大家这几天假期怎么安排。

    阮晴:【被安排了。】

    萧景赫:【+1】

    简世国:【+1】

    叶永辉:【+1】

    贺仲明看着聊天屏幕嘴角抽抽,合着就他一个闲人。

    贺仲明:【不跟你们玩了。】

    阮晴已退出群聊。

    萧景赫已退出群聊。

    简世国已退出群聊。

    叶永辉已退出群聊。

    贺仲明:……

    你们这帮坏人,欺负人!

    第30章 都到齐了 看戏看的兴致盎然

    阮晴坐在车内, 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绿树丛荫。

    徐彩华在补妆,念叨着,“每次你爸都不来, 说什么忙, 我看是懒得陪我。”

    “爸的公司确实忙,这不是有我陪你吗。”

    徐彩华瞥了她一眼, 收起补妆镜, “算你有良心。”

    阮晴笑, 又转头看窗外的风景。车子上了桥,桥下是潺潺溪水。有小孩子拿了渔网捞鱼, 也有小孩子在搬石头, 发现了小螃蟹,捏在小手上,高兴地给爸爸妈妈看。

    阮晴不自觉勾起唇角, 天真的孩子总是招人喜欢。

    车子的速度慢慢减缓, 停在了一幢民居前。民居装修的很有特色, 外墙用青色的砖砌成,故意做旧, 门上挂着红艳艳的辣椒, 窗户上贴着喜庆的窗花。墙上本来爬着很多植物,因为进入初冬, 叶子掉光了, 只有藤蔓爬在上面。

    几只慵懒的猫趴在门口的蒲团上晒太阳, 来了人只掀起眼皮看了眼,继续不顾死活的趴着。

    民居的老板小跑着出来迎接,“你们来了,房间已经留好了。”

    阮晴拎着一个箱子, 身上背着个包,跟在徐彩华身后。

    萧景赫走在最面前,进了屋。

    屋内的装修很复古,长木条桌,漆成咖啡色的木椅子,长条桌上放着茶具,茶壶在咕咚咕咚冒着泡,屋内溢满茶香。

    民居的老板道:“各位的房间安排在二楼,推开窗能看到外面的溪水。”说着上了楼。

    打开房门,房间内是套二居室,布艺沙发,白瓷的茶几,冰箱、电视各种设备配备齐全。两间卧室,主卧大些,配有洗手间,次卧小些。

    老板:“另外一间在隔壁,相同的配置。”

    萧景赫拎着行李往外走,阮晴把行李放到主卧,身上的包扔在次卧。

    老板:“我们这有特色菜,客人们反应都不错。”

    快到中午了,阮晴也饿了,便跟着老板去点菜。

    餐厅就在刚才上来的一楼隔壁,装修仍然是复古的,悬挂着灯笼,墙壁上挂着水墨山水画,桌椅仿制古代的,整个餐厅古色古香的。餐厅里坐了不少人,有一家人带着两个孩子,父亲在训斥大女儿,让她安分些。

    阮晴找了个四人位,她不知道哪些菜好吃,就按照老板推荐的点了些,要了一壶茶。

    萧景赫过来,坐在她对面,拎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还以为你不会跟着来。”他穿了件黑色的短款大衣,里面只穿了件衬衫,头发很顺滑的趴在额头上,少了几分凌厉。

    阮晴笑,“我这么孝顺又听话,当然要陪妈妈出来散心。”

    萧景赫像听到笑话,乐出了声,他给自己倒茶,端着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徐彩华和江玉两人过来,各自坐在儿女身边。

    萧景赫给两人倒茶,徐彩华看萧景赫的眼神充满了慈祥,江玉看阮晴的眼神也充满了关爱。

    服务员端菜上来,先是鲜虾鲍汁海参、锅仔牛蹄花、素炒时蔬、又有松茸鸡肉浓汤、泉水官燕、水煮干丝,四个人,菜不少。

    萧景赫照顾着三个女人吃饭,阮晴低头喝汤,汤很鲜,她已喝了两碗。

    隔壁桌的家长还在训孩子,惹得好几桌客人侧目。有人劝孩子还小,骂骂就得了,还有人说要训孩子到外面训,影响食欲。

    阮晴扫了几眼,女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扎着羊角辫,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孩子的妈妈抱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三四岁,她在给儿子吃饭,完全漠视,如同被训的孩子不是她的。

    父亲有几分凶相,留着短发,墨镜挂在脑袋后面,他粗鲁地拽过女儿,把她拎到椅子上,“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就把你扔了。”

    小女孩打个哭嗝,不敢大声哭了,只是流泪。

    阮晴叹息,做他们家孩子还真是可怜。

    突然,有个人走到小女孩身边。那人穿着纯白的大衣,大衣到脚踝,里面穿毛衣裙,头发披散下来,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衬得人特别温柔。

    她蹲在小女孩身边,把一大盒巧克力塞到她手里,摸摸她的头,说:“乖,不哭了。”

    小女孩不敢拿,眼神去瞟爸爸,爸爸点了下头,她才敢拿在手里,“谢谢姐姐。”

    “不用谢,不哭了啊。”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多人都在看她。

    在她身边的男人一脸骄傲,仿佛写着:看,这是我的女人。

    阮晴翻个白眼,这个世界太小了,到哪里都遇到他们。

    两个人正是秋露露和东方岩,东方岩拉着秋露露的手,坐到一旁的空桌上,极致温柔地道:“想吃什么?”

    秋露露:“我不挑食,都听你的。”

    东方岩拿起菜单点菜,点的自然都是秋露露喜欢吃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很多人吃了一嘴狗粮。

    徐彩华去看女儿的脸,见她一脸平静,放下心来。江玉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她总是担心太多。

    东方岩正在给秋露露倒茶,又有人进来了,直奔他们那一桌。

    阮晴啧一声,热闹喽。

    封媛踩着高跟鞋,嘎达嘎达的声音在餐厅内回响。

    她穿着粉红色长款皮草外套,背着个驼色的包包,带着毛线帽,帽子外露出夸张的大耳环。她在东方岩的另一边坐下,挽着他的胳膊,嗲声道:“阿岩,你走那么快,也不等等人家,人家的脚都走酸了。”

    阮晴摸摸腮帮子,你的脚没有酸,我的牙酸了。

    东方岩抽出胳膊,冷着脸道:“我们不熟,麻烦你去别的桌坐。”

    “可我不认识别人啊。”封媛眨巴眼,委屈地嘟起嘴。

    东方岩一指阮晴,“那桌你认识。”

    封媛看过来,笑眯眯的脸冷了几分,“不熟。”

    “你和阮晴是闺蜜。”

    封媛眉开眼笑,“我就说阿岩你一早就注意我了,连我闺蜜是谁都知道。”

    东方岩:……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就不明白了,他只是想跟露露好好的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这么多麻烦事。好不容易跟阮晴退婚,又来一个封媛。

    东方岩:“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封媛笑,“你哪儿哪儿我都喜欢,你都改了吧。”

    东方岩:……

    他握住秋露露的手,眼神里表达歉意。秋露露摇摇头,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

    这一幕刺痛了封媛,怎么着,当着我的面拉手手。

    封媛冷冷瞥着秋露露,“东方叔叔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他说找个日子,把婚事正式定下来。那个秋露露是吧,你就别缠着我未婚夫了。”

    东方岩彻底恼了,“封媛!请你离开!不要再插手我和露露之间的事。”

    “我没有插手啊,只是实话告诉她而已。她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东方叔叔是不可能同意她嫁给你的,她的家世配不上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走是吧,我走!”东方岩拉着秋露露的手,“露露,我们走。”

    秋露露笑着点点头,封媛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阴沉,“除非你跟东方家断了关系,不然,我们的婚事不会终止。”

    东方岩顿住,“谢谢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看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男人的身材颀长,穿着黑色大衣,拎着个行李箱。

    东方岩和他对视,眼神里的敌意很明显。

    阮晴真想吹一声口哨,人到齐了。

    东方岩挡在秋露露面前,像炸毛的狗,“你来干嘛?”

    唐旭尧无辜地笑起来,“我来度假啊。”他看向秋露露,“露露也来了啊。”

    秋露露点头,“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我们出来逛逛。”

    “做你们这行的,有假期不容易,是要好好逛逛。”唐旭尧笑得人畜无害。

    东方岩如临大敌,他看出来了,今天就是他的倒霉日,早知道就不出津口市了。

    唐旭尧拎着行李进来,瞧见了阮晴和萧景赫,笑着上前,“萧队长,阮警官,你们也在啊。”

    萧景赫同样看戏看的兴致盎然,“是啊,出来……逛逛。”

    唐旭尧笑,“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吧,我一个人,有点无聊。”

    萧景赫颔首,唐旭尧:“我去放行李,等下过来找你们。老板,我的房间在哪儿?我走错路了……”他的声音逐渐远去。

    门口的人还在对峙,封媛也要跟他们走。

    东方岩咬牙,既然大家都来了,他为什么要走,他拉着秋露露坐回去,“咱们不走了。”

    封媛拍手称好,秋露露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有种不好的感觉,该不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吧。她默默吃着菜,在和东方岩的关系中,一直是东方岩处于主导地位,秋露露默默跟随,既然东方岩说不走,就不走了吧,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

    民居附近以当地的风土人情为旅游卖点,这是离津口市最近的,有特色民族风情的地方。这里的建筑建造于两百年前,保存完整,很多古建筑爱好者,慕名而来。

    吃好饭,阮晴一行四人,不,应该是五人,唐旭尧加入了队伍,准备到古街上逛一逛。

    古街上有许多游人,他们在古建筑前拍照留念,有的跟随导游,听古建筑的介绍,还有单独的游客,只为拍古建筑的照片。

    徐彩华和江玉走累了,找了家咖啡店休息,让三个年轻人逛。

    阮晴很喜欢这里,这里的建筑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置身其中,能让人忘却自身的烦恼。

    她跟在导游后面,听她讲关于古建筑的故事。等她听完才发现,萧景赫和唐旭尧不见了。

    阮晴诧异,这俩人竟然把唯一的女士,她,给丢了。索性跟着导游走,边走边听,竟将古建筑逛遍了,天也暗了下来。

    手机在口袋里响,阮晴接起来。

    萧景赫道:“你在哪里?过来听戏。”随后发了定位过来。

    古建筑的正中央有个戏台,每缝3、6、9会有演出,演的是古城的故事。

    传说古城最早是一片荒地,有一个姓姬的家族逃难到这里,他们见这里风水好,便定居下来,建造了古建筑。他们自称是周文王姬昌的后代,建造了宗祠,还造了戏台,每逢重大节日都要演出,以祭祀先人。

    而戏里唱的就是这个故事。

    戏文里说,姬氏家族最早建造的时候,总在封顶的前一天,建筑无缘无故地倒塌。族里有懂风水的人看了,说是原来占据这块土地的人,不同意他们定居在这里,如果要执意定居,就要献上祭品。

    族里有声望的人商量着,找童男童女献祭,献祭的人家得享百年的供奉。

    有的人家心动了,反正吃不饱,养不起孩子,倒不如献祭了,换百年子孙安稳。

    看到这里,阮晴想走,这什么年代了,还宣传这个。

    徐彩华看得津津有味,按住她,“不准动,听完再走。”

    阮晴耐着性子听,族里挑出来两个孩子献祭,封在了棺材里。在献祭的头一晚,两个孩子被族里拥有正义感的青年偷偷放走。

    族里的人知道后,把青年绑了起来,要用火烧,重新献祭。青年的朋友们,奋起反抗,救了青年。他们发现了建筑总是倒塌的原因,原来是地基不稳,有一块地基里含有流沙,随后加固了地基,建筑得以建造。

    姬姓家族此后便定居在这里,盖了一幢又一幢的建筑。直到现在,姬姓家族还在,只不过搬到了楼房里,这里就成了旅游景点,给县里创造营收。

    为了表彰姬姓家族的贡献,大家统一表态,把县名改成了姬县。

    戏唱完,徐彩华和江玉满意地升了个懒腰,徐彩华道:“饿了,去吃饭吧。”

    五个人吃完饭,赶回民居。

    民居的院子里点亮了灯,游客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聊人生。

    中午在餐厅里打孩子的爸爸和母子也在,唯独不见小女孩儿,阮晴暗叹一声,进了屋。

    玩了一天累了,阮晴早早洗完就钻了被窝,拿了本书看,看着看着,直犯困,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有个人喊孩子不见了。

    职业习惯使然,阮晴跳下床,拉开窗帘,见是那位打孩子的父亲在哀嚎,“求求大家帮忙找找我的女儿,她不见了,她还这么小,天又这么冷,要是跑丢了该怎么办啊,我和孩子的妈,怎么活啊。”

    游客们劝他冷静,说不定孩子自己去哪里玩了。

    孩子父亲垮着脸,“她出去玩会跟我讲,她真的不见了。”

    阮晴盯着他的身影,眼神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