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醉生梦死
奚斐然已经不是曾经的毛头小子了,无论从心上还是生上都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成年人。
而且还是个身体素质远超出同龄人的成年人。
刚才在会场里滕时只觉得他高,比房间里的大部分白人都高,恐怕得接近一米九,而现在被他按在床上强吻却更真实的感觉到了他的强壮。
那个吻原本还是试探的轻吻,食髓知味后立刻变成了猛烈的进攻。
奚斐然西服外套下紧绷出清晰的肌肉轮廓,按在滕时肩上的力道简直像铁锁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奚……唔!”
滕时想要躲开,但那吻太炙热了,完全是情绪汹涌到了极点的宣泄,他的舌尖被撬开,奚斐然的舌头在他的唇齿间疯狂地攻城略地,滚烫的窒息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滕时活到现在还从没被人这么亲吻过,本能的抗拒让他猛的去推奚斐然的胸口,却发现奚斐然像是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滕时,”奚斐然抓住他乱动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着,含混地说:“哥……”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欲-念,滕时的头皮都炸了。
上辈子奚斐然不是小心谨慎又自卑的,宁愿把爱意烂在肚子里也不敢轻易碰他的吗?
这辈子这家伙就像是发-情的野兽!
完全不一样!
“停……你给我下!”
滕时猛的甩开他,用尽全力一脚踢在了奚斐然的腰眼上。
那一下真的不轻,奚斐然闷哼了一声松开了他的唇,捂住了自己的侧腰。
滕时立刻向后挪,后背死死抵在床头上,戒备地喘息着盯着奚斐然。
奚斐然抬眼看向他,眼里满是委屈和受伤:“哥。”
滕时的心颤了一下,他这辈子最受不了奚斐然这种眼神,每当看到这种眼神他就会想起奚斐然父母死去的那天,他落寞的样子。
滕时狠心咬牙指向门口:“你给我出去。”
奚斐然紧盯着他,不说话。
“出去!”
滕时厉声道,然而下一秒他的胃里忽的传来一阵剧痛,情绪激动导致了更严重的胃痉挛,刀捅似的剧痛让他双手按住胃部痛苦地弯下了腰。
奚斐然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猛扑上床一把抱住了他:“你胃疼成这样,一个人熬得过去?”
滕时痛的身子后仰:“不用你管……”
胃里像是刀割一样,撕心裂肺的剧痛痉挛让滕时痛吟出声。
“不用我管用谁管?”奚斐然不由分说掌根熟练地按下去,发狠地贴着他的耳朵质问,“祁南瑾?滕禹?还是滕玟?”
“呃……”滕时痛的浑身发抖,他被奚斐然桎梏在怀中,奚斐然的双臂像是铁牢一样锁着他:“除了我没有人能让你不疼,只有我。”
滕时根根没有挣脱的力气,他太痛了,仿佛所有的疼都集中到了胃部,逼得他痛苦地仰起头。
脆弱的脖颈就那么暴露在奚斐然面前,白皙的皮肤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奚斐然感觉自己的大脑里紧绷的弦啪的断了,一口咬了上去。
“唔!……”
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把滕时最脆弱的部分咬在嘴里,仿佛控制住了他的命门,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的瞬间流过全身,史无前例的激动几乎把他淹没。
求求你们了,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你们了。
救命,求求了
压抑了四年的火苗在这一刹那化作了冲天的大火,奚斐然感觉自己被烧着了,那股致命的热正顺着他的脊髓涌遍全身,就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战栗。
差不多得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了。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第26遍了。
跪了行吗求求了。
“哥,”奚斐然揉按着滕时的胃部含混地说,“我喜欢你。”
滕时剧烈挣扎起来,奚斐然一把抱住他不让他挣扎,带着发狠的疯狂:“这些年我每天都想着睡你,想得发疯,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是你欠我的,你把我丢到大洋彼岸那么多年,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你欠我一个补偿。”
滕时捂着胃声音发抖:“你想让我……这叫什么补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求求你们了,求求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我们这些年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你敢说你一点都没对我动过心?”奚斐然的亲吻从滕时颈侧滑向锁骨,逐渐变得急不可耐。
他知道这是有悖世俗的,是不能被接受的,但是他的指尖划过滕时的胸腹,酥麻的战栗瞬间涌过全身,立刻就激起了更高的贪念。
真的对不起。
滕时不可置信:“我和滕禹和滕玟难道不是朝夕相处?……你真是疯了!”
“我没疯,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奚斐然眸色深暗:“这些年我想了又想,你把我送走的根本原因不是奚家和滕家的恩怨,你和滕仲云并不亲近,并不存在你从中为难的局面,以你的心智完全可以做到镇定旁观,不参与不插手就够了,根本没必要把我送走。”
滕时胃里剧痛,难受得蜷缩起来,奚斐然一把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哥,你是怕你也喜欢上我吧?”
仿佛什么无声的东西在胸中炸裂,滕时翻身就要逃。
奚斐然顺势抓住了他的脚踝,猛的拉近自己。
本就崩开了扣子的白衬衫被轻而易举地拽下来丢在了地上。
“奚斐然!……”
焦灼顺着血管爬满全身,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再也无法忍受。
跪下来了,求求你们了。
滕时连蹬带踹地剧烈挣扎,奚斐然一把扣住他的腰,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
像是某种愤怒的发泄,却又带着无比的亲昵,在滕时身上烙下只属于他的深深的烙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给你们跪了可以吗,求求你们放过我。
“啊……”滕时痛的抓住他强壮的手臂。
“你有没有想过我?”奚斐然像野兽似的贪婪地吸附着他身上奶糖的香气,言语中透露着威胁。
滕时眼尾发红:“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成……”
奚斐然凶狠地堵住了他的唇:“我不信。”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了,我改了24遍,求求你们了求求了
我热爱祖国,热爱正能量,两个人谈恋爱不行那就不谈了,求求你们了
这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思念汹涌决堤,在情意的加持下化作了无边无垠的巨浪。
奚斐然的智都在滕时的声音中灰飞烟灭。
荒诞和真实,凶残和温柔,醉生梦死中奚斐然抱紧了滕时,像是要把他融入血肉中。
四年了,一千多个日夜。
他没有一刻不在想滕时
滕时也想他吗?
一定是的,奚斐然深信不疑,哪怕滕时不承认,也一定是的。
奚斐然忽的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因为害怕滕时和别人谈恋爱,而每次都跑到滕时的大学里给他送饭还和他并肩出入学校时,滕时脸上的表情。
那是无可奈何的纵溺,亦如现在。
爱意深入灵魂,仿佛一切都得到了印证。
奚斐然激动到手指都战栗起来,亲吻着滕时崩溃的侧颜,在他的耳边呢喃着那个在心里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滕时……”
滕时浑身被汗水浸透,颤抖得连声音都几乎无法发出。
“我爱你。”奚斐然在他耳边轻声说。
*
第二天清晨,科技展会的横幅已经从酒店门口撤下去了,大部分从国外来的嘉宾都已经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滕时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痛。
电话铃声是从地上的西装口袋里传来的,他刚要抬手去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从地上把他的手机捡了起来。
滕时看到了一双修长强壮的小腿,再向上,是男人腰上随便缠着的浴巾和上方健硕的腹肌。
“祁南瑾这么早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奚斐然擦着湿漉漉的短发看着来电显示,当着滕时的面按下了接通。
滕时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祁南瑾已经叫了起来:“阿时你还没回国呢吧?靠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我给你打了一晚上电话都没人接。我一会儿来酒店接你,我带你去我爸的度假山庄玩两天吧。”
滕时张了张口,却感觉自己的喉咙哑得厉害,后腰更是酸的像是被货车碾过。
他有些痛苦地按住腰侧,下一秒却感觉床上一沉,奚斐然坐到了他旁边,帮他按起腰来。
滕时的身子瞬间绷紧,猛然起身就要离开。
奚斐然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脖颈,指尖温柔地按着,俯身在他耳边,带着点威胁:
“别动,你想让祁南瑾听见吗?”
滕时俊美的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下颌线条绷紧,咬住牙关低下头。
奚斐然爱死了他这幅隐忍的模样。
这让他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征服乐趣,尤其是还看到滕时还有点无可奈何的纵容,就仿佛电流窜过脊髓涌入心脏似的。
“前两年就想带你去了,你一直忙,这回你好不容易来了M国可别那么着急走了。”
祁南瑾兴致勃勃,说起来就没完。
“我爸这些年投了好几个疗养性质的度假山庄,景色都很绝,最近的这个就在加州,阳光沙滩海景房,咱俩住个一两周的玩一玩怎么样。你也该休息了,别总那么无休止的工作了,等到七老八十再享受不晚了?怎么啊阿时?”
“唔……”
“阿时?阿时?你怎么了阿时?”
奚斐然的指关节按在滕时的腰窝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往下顶。
一下,一下。
滕时的睫毛都在抖,感觉自己的后腰连同下肢都酥了,奚斐然总能找到自己最受不了的位置,就像昨天晚上逼得自己崩溃到绝望时一样。
“没事……可以。”滕时强忍住喉间的战栗,“下午吧,我上午有点事……”
祁南瑾一愣:“你的嗓子怎么了?感冒啦?”
奚斐然笑的坏极了,手指坚硬的关节移动到滕时的后腰最酸痛处,忽的用力按了下去。
“嗯!……”滕时一声闷哼脱口而出,“下午两点。”
电话仓皇挂断的一瞬间,滕时猛地翻身,一拳揍在了奚斐然的脸上。
那一拳毫不留任何余地,奚斐然被揍的微微后仰了一下,摸了一下嘴角,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滕时下床抓起地上的衣服,飞快地穿上,他的腿都在发软,身子也有些不稳。
奚斐然似笑非笑爱地擦掉嘴角的血看着他:“要走了?”
“这次科技交流会后,我会整合所有的资源,着手把飞车推向市场,”滕时冷硬地穿上外套,“人工智能部分我需要和智语合作,到时候合作意向会发到伊藤的邮箱。”
只谈生意不谈感情,如果不是滕时脖子上的红痕还在,奚斐然几乎要以为他们俩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一拳仿佛就是滕时全部的态度了。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奚斐然的眸子暗下来。
滕时冷冷回眸,扣上袖扣,那一刻他又变回了淡然的滕总:“你觉得呢?以前我当你是弟弟,现在……”他漠然扫视奚斐然健硕的身体,“你只是我一夜情的炮-友罢了。”
奚斐然脸色骤变,猛地扑下来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我的AI智能产品下个月就要发售,到时候智语会有爆炸性的增长,我很快就会跟你平起平坐,滕时,你休想甩掉我,我会和你并肩站到科技界的最顶端,只有我能配得上你!”
“配得上我?”滕时轻佻地笑起来,那一瞬间他绝美的容颜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妖艳,他轻轻拍了拍奚斐然的脸蛋,“小屁孩。”
说罢滕时转身就走,重重地甩上了门。
一墙之隔就是滕时自己的房间,他从上衣口袋内侧掏出自己的房卡,推门而入,猛地关上了门,拴上了防盗锁。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滕时身体里紧绷的弦仿佛一下子断了,他仰起头,后脑靠在了门板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本来用苦肉计只是想让奚斐然不要记恨自己,不要走极端,没想到竟然把自己搭进去了。
一闭眼,眼前就是昨晚的疯狂,滕时简直无法细想,一想他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那是奚斐然啊!
他从小白团子一点点当弟弟养起来的奚斐然!
滕时崩溃地捂住脸。
为什么奚斐然会变成这样,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吗?他自认为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却不曾想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活了这么久,这辈子加上辈子,从来没有一刻能像现在一样让他感到绝望。
之后要怎么办?
他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奚斐然?
从智和情感上滕时都完全无法接受,他更无法接受的是,内心深处,昨晚他竟然感觉到了欢愉。
在疯狂的缠绵中,从未有过的感觉第一次被发掘,竟是那样的舒服。
滕时头痛欲裂,四肢酸痛,再也支撑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再重活一次算了。
温热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映照在房间里,将金色的光辉撒在滕时柔软的发丝上。
昨天事后奚斐然帮他洗了澡,滕时那时候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却还隐约记得,奚斐然无比珍惜又温柔地帮他擦遍全身。
仿佛就和从前自己胃痛时一样,奚斐然细心地照顾着他。
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呢?
滕时痛苦地闭上眼睛。
“哥,你是怕你也喜欢上我吧?”
滕时不愿意再回想,他感觉浑身都沉重得厉害,好像发起了低烧。
一种隐秘的不适从身体深处蔓延开,逐渐转化为了似有若无的绞痛。
滕时神色恹恹,脸色也有些苍白,翻了个身,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小腹。
这身子真的是……胃不疼了,肚子怎么又难受起来了。
第142章 旧爱
祁南瑾的父亲这些年的产业做得很大,已经从传统制造业发展到了商业地产、医疗之类的板块。
作为跨国集团公司的少爷,祁南瑾这些年在圈子里的地位高得吓人,有好多人费尽心力想要扒上他,一掷千金邀请他出来玩,祁南瑾却对这些性质缺缺。
他真正的爱好在生物医疗,不得不说滕时当初给他选的这条路无比适合他,泡在实验室里研究微生物的吸引力远比和一帮狐朋狗友出去玩大,祁南瑾有的时候甚至废寝忘食,学术论文都发表了好几篇,在圈子里也算是个奇闻。
不过什么爱好都比不上滕时对他的吸引力,知道滕时同意来度假山庄玩,祁南瑾简直撒了欢,还盛情邀请了滕禹和滕玟也一起来。
祁家的度假山庄并不是挨着某个海岸风景区里,而是直接买了一整片海岸线,圈起来了一大片地,把豪宅别墅都建在风景最好的位置。
祁南瑾带着三人进入主别墅大堂的时候,滕玟一抬头就叫起来:“我的妈呀瑾哥,你这穹顶简直能把人闪瞎。”
“这个啊,”祁南瑾看了一眼,“这里的主装修风格是水晶装饰,我爸找了个大师设计的,这个穹顶好像用了40万颗水晶,不少网红来这打卡呢。”
“40万颗,”滕玟两眼都冒光,“按一颗水晶20块算,这个房顶都得800万。”
“差不多吧,”祁南瑾对于酒店的这些细节只是在他爹唠叨的时候听过一嘴而已,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的产业,勉强记住40万颗已经是很难得了,“我一听数字就头疼,幸好当初没接我爸的班,要不然整天搞这些,我都得烦死。”
滕玟一阵啧啧,心中有些躁动。
他和祁南瑾不一样,他对各种涉及钱的东西都无比感兴趣。
滕玟最大的愿望就是接手家里的产业,他有野心,也有对数字的敏感,但奈何也有两个过分优秀的哥哥。
滕禹现在把持着滕仲云的大部分产业,这么多年的时间把滕家的各个产业都做得风生水起,完全是天选继承人。
有滕禹在,滕玟永远都出不了头。
而滕时的飞车产业正在挤压传统汽车行业,未来甚至会和滕家形成对立,滕玟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焦虑。
祁南瑾带着三人逛了一圈,最后来到二层的露台,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趴在露台的玻璃上,整个海岸线一览无余。
“怎么样,我家这地方好不好?”祁南瑾凑到滕时身边,滕时正放下手机,手机上是手下的消息,说产业园大佬胡安已经和蒋洲成的JOSEN公司解除了合约。
“挺好的。”滕时收起手机夸赞道,“以后在这里养老也不错。”
“还说呢,”祁南瑾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处海岸线,“那边就是我家的高端养老院,我爸前两年刚收购的,以前也是个专业的机构建的,但是那家老板去世了,我爸就接过来了,以后咱俩都上这来养老,我住你隔壁。”
滕时淡淡笑了:“希望可以。”
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加州金光海岸的暖光照在他俊美的容颜上,在皮肤上闪着细碎的微光,祁南瑾忽的莫名想起了童话中最后变成泡沫的美人鱼,心头微微跳了一下。
滕时的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太对味,就好像……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到老似的。
好好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我们去海边玩吧。”祁南瑾提议。
几人离开别墅不久,大堂里就走进来了一个男人。
他的身材高大,轮廓俊美深邃,独特的阴郁又强悍的气质让前台的小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帮我开一套房。”那人把一张黑卡按在了前台的桌子上,沉声道。
正是下午,阳光已经没有那么晒了,沙滩上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晒太阳,海里也有人在冲浪,欢乐的尖叫声不时地传来。
滕时没打算下水,就换了一套休闲的开衫和短裤在沙滩上的躺椅上躺着,滕玟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过一会儿又浮上来,玩得不亦乐乎。
祁南瑾看得心痒痒,他本来是游泳健将,可是自从十六七岁被滕时强烈建议不要游泳之后就几乎再也没玩过水。
“阿时……”祁南瑾可怜巴巴地试探。
滕时看了看平静的海面,犹豫了一下,道:“你想去游就去吧。”
“真的?”祁南瑾立刻跳起来,“那我可去了!”
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应该没事。滕时点了一下头。
等祁南瑾下水扑腾起来,滕禹才在滕时身旁的椅子坐下,虽然是出来度假,滕禹依旧穿得很板正:“为什么不让他游泳?”
滕时腹中的不适好像越来越厉害了,似乎还有些发低烧,他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祁南瑾在水里开心的样子:“害怕他出事。”
“是你的预知梦吗?”滕禹看着他。
滕时点点头。
“虽然是预知梦,但也不一定都会成真对吧,”滕禹回头看向拍打在岸上的海浪,“总能避免掉一些事情的。”
“确实是,按照时间来看,应该已经避免掉了,但是我不敢掉以轻心。”滕时深吸一口气,忍过一阵绞痛。
海风很清新,天气很好。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这本该是个很享受的午后。
滕时喜欢和滕禹聊天,可能是因为滕禹是他亲缘关系上最亲近的人,也是母亲去世后最懂他的人,他和滕禹之间虽然有很大区别,却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很像。
“你要是难受就先回去吧,我帮你看着。”滕禹说。
滕时惊讶地抬眼。
“你身子怎么样我难道看不出来吗?”滕禹把浴巾丢到他身上,正好盖在滕时的肚子上,“从酒店离开到现在,你按过好几次肚子,脸色也不好,是昨天着凉了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滕时忽的有些心虚:“……晚上没盖好被子。”
“这么大个人了还蹬被子,你就是缺个人照顾你,你也到了岁数了,周围优秀的女人那么多,尽快选一个结婚算了。”
滕时哭笑不得地抱住浴巾:“你怎么开始操心起这事来了,你自己还没着落呢。”
“每次一说这话题你就转回我身上,现在说的是你。”
滕禹不接他这一套:“还有,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每次我一看你你就在走神,出什么事了。”
滕时诧异地呼吸一滞,没想到滕禹竟然能敏感到这种程度。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心里再乱也只在脑内波涛汹涌,却不曾想还是被发现了端倪。
“公司上的事?”滕禹眯起眼睛盯着他,观察这他的表情又摇摇头,“不是,是其他事。”
滕时的心跳徒然加速,滕禹忽的身手摸向他的脖子:“脖子怎么了?”
脖子上粘着遮挡吻痕的创可贴。
因为位置比较靠近锁骨,所以只露出了一点点,却还是被滕禹一眼发现。
滕时猛地按住:“不小心蹭破了。”
“严不严重,撕下来我看看。”
滕禹不由分说就要撕他的创口贴,却忽的听到身后一声惊慌的尖叫。
水里有个穿着比基尼的女生大叫着扑腾上岸,指向水里:“救命!我朋友好像溺水了!”
岸上一片骚动,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能看到距离岸边很远处一个人在水里起起伏伏,没有什么水花,只有手不时地大张着伸出水面。
女生焦急哭嚎:“她冲浪被拍进水里了,太远了我游不过去!你们谁水性好救救她啊!”
“在这等我!”滕禹脱掉上衣就往水里冲去。
那一刹那滕时心里忽的闪过一个很离奇的场景,是上辈子滕禹第一次把他的未婚妻带回家时说过的话:“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晴晴在海边落水,是我把她救了起来,一见钟情。”
滕禹冲进水中,与此同时冲进水中救人的还有三四个水性好的游客,水中的滕玟和祁南瑾也都向那女生挣扎的方向游了过去。
然而忽的,滕时只看到一道修长的倩影从自己的视野左侧远处一闪而过——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穿着白色超短裙的修身泳衣,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
那动作一气呵成,漂亮的让人几乎要赞叹,就像一条灵活的鱼,水性好到离谱。
滕时从来没有见过游得那么快的人,滕禹已经是他印象中水性相当好的,可那女生却从滕禹身旁轻松超过,甚至还回头看了滕禹一眼。
只见那女生以让人震惊的速度向着那落水女生的方向游去,转瞬之间就到了,一把抓住了在水里挣扎的人,干脆利落地拎出了水面。
其他的人也陆续游到,众人合力把女生救上了岸。
“都让一让,让人缓一缓!”
落水女生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滕时快步过去给她披上一件浴巾,看到那女生的面容的一瞬间心里顿时猛然一颤。
是她。
孙晴晴,滕禹上辈子的未婚妻。
孙晴晴脸上挂着水珠,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她长得非常漂亮,是那种很灵动又可爱的长相,是任何男人都忍不住想要保护的类型。
她的闺蜜一把抱住她号啕大哭,孙晴晴还没有从溺水的惊恐中恢复过来,有些呆滞的抱着闺蜜喘息着。
滕时心如擂鼓。
上辈子,孙晴晴和滕禹的爱情没有好结果。
当时两人的爱情进展得非常顺利,就像是天作之合,孙晴晴性格活泼天真,正好融化了滕禹冰块似的冷清,两人很快订婚,而就在还有一个月还要结婚的时候,滕禹为了满足孙晴晴的生日心愿,带着孙晴晴去了南境旅游。
当时飞车已经普及,但南境因为经济不太发达,飞车的普及率并不高,为了给孙晴晴最好的婚前旅行,滕禹放下面子找到了当时和他关系紧张的滕时,朝他借一辆飞车。
就是这辆飞车造成了后面的惨剧。
滕禹在驾驶飞车的过程中,飞车忽然出现故障,从高空坠落,孙晴晴当场死亡,滕禹九死一生,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
号称史上最安全交通工具的飞车,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故?
自那时起,滕禹和滕时从不合变成了死敌,滕禹对滕时恨之入骨,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在之后的商战中,屡次对滕时下死手……
如果这一世滕禹和孙晴晴再相爱,那么之后会不会也是同样的结局。
滕时只觉得心脏的声音在耳膜里砰砰狂跳。
上辈子飞车事故的真相到他死都没有查出来。
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悲剧?
如果他现在拉着滕禹离开这里,是不是就能彻底避免后续的事情。
可他又凭什么决定滕禹的人生?剥夺滕禹获得爱情的权利?
等等,滕时忽的想到,这次救起孙晴晴的不是滕禹,而是……
“刚才……是谁救了我?”被救的孙晴晴已经缓了过来,她的瞳孔恢复了清明,立刻抓住了一旁离得最近的滕禹的手:“是你吗?”
滕禹摇头,他的神情克制而疏离,好像并没有对孙晴晴有不一样的悸动:“不是我,是……”
滕禹的视线扫向四周,寻找着一个身影,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有急切的感觉。
人群后露出一张美艳的脸,白色的泳裙在阳光下闪烁着水珠的微光。
滕禹的呼吸猛地静止了,如果细看就能看到他的瞳孔深处都微微放大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他前不久刚在小巷里英雄救美,后续又相谈甚欢的那个人。
白裙的韩濯在滕禹身边蹲下来,牵起孙晴晴的手柔声道:“是我救的你,我叫小荷。”
第143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滕时乍一看只觉得叫小荷的白色连体泳裙女生很眼熟,但是还没等他细看,滕禹已经猛地站了起来:“你……你怎么在这?”
滕时的眼睛都睁大了。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滕禹有这样的表情,像是开心中带着一丝羞赧和不知所措,还要强装做很淡定的样子,以至于连说出来的话都结巴了一下。
“这么巧,”韩濯笑起来,“刚才在水里我就觉得像你,我们真有缘分。”
滕时困惑道:“你们认识?”
滕禹克制地点了一下头,韩濯倒是亲切地摸了一下滕禹的手臂:“前几天我被几个老外骚扰,是他出手相救的。”
滕禹的脖子飞快的涌上了一层红。
韩濯漂亮的狐狸眼扫过滕禹那没穿衣服的上身,刚从水里出来,那漂亮的肌肉正在阳光下线条分明。
“之前没看出来啊,”韩濯似乎是舔了一下嘴唇,“身材不错。”
滕时目瞪口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滕禹好像抖了一下。
他那冷若冰霜、不近女色、天生性冷淡的大哥,好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几乎局促不安起来。
等等……等等!上辈子滕禹情窦初开的对象不应该是……
滕时转过头去,只见旁边的滕玟正两眼冒光地看着孙晴晴我见犹怜的苍白小脸,热切又关心地询问:“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回房间吗?”
天崩地裂!滕时几乎眼前一黑。
老天爷开始乱点鸳鸯谱了!
滕禹爱上了叫小荷的陌生女子,滕玟看上了他上辈子的大嫂!
直到晚上回到房间里,滕时的震惊都没有消散,他浑浑噩噩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心想自己是管还是不管。
有必要让滕禹重新喜欢上孙晴晴吗?
上辈子可是没有什么好结果,就算是尽力避免他们去南境游玩,谁又知道命运会不会找到其他方法夺走孙晴晴的性命。
孙晴晴的死是他和滕禹断绝关系的直接导火索,或许放任不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更何况,现在他还管得了吗?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没有办法撤回了吧。
滕时喝了一口水,心思还在别处,忽的感觉小腹中一阵剧烈的绞痛,就像是肠子都被绳索绞紧,绳索上还带着倒刺,狠狠勒进了脏腑血肉里。
咣当!
手中的水杯掉落在羊毛地毯上,滕时被剧痛直接压弯了腰,抓着桌沿缓缓蹲了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眼前发黑的混沌中恢复过来些许,额头上已经全都是冷汗。
肚子怎么这么疼……
滕时紧按着小腹趴在了椅子上咬着牙,疼痛一阵阵地袭来,让他几乎没有力气站起来。
这些年他的肠胃已经差到了像是纸糊的程度,虽然破罐子破摔不怎么费心努力地养了,但也相对比较注意入口的东西,生冷的几乎不吃,他知道疼起来一次有他受的。
昨天吃什么了?
滕时努力回忆着。
好像没吃什么不对的,就是晚宴的时候为了钓到奚斐然喝了不少酒,但是已经被胃疼惩罚过了。
喝完酒之后……某些被强行压制的疯狂画面忽的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滕时脑子里嗡的一下。
小混蛋昨天晚上,有没有戴那个?
没吃过猪肉但是总见过猪跑,滕时的表情一点点裂开了。
昨天晚上他喝了太多的酒,对于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
如果真的没有,事后虽然奚斐然抱着他洗澡了,但是估计因为没经验,也没彻底清干净。
“……”滕时无声的骂了一句趴在了手臂上,平生第一次因为那种东西肚子疼,真的羞耻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忽的,阳台上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滕时下意识抬起头,把手从肚子上放下来。
祁南瑾给他们三个人安排了海岸线上视野最好的一栋大别墅,前后都是落地窗,后窗对着一片椰树林,生态环境很好,夜晚的时候风吹起来,树影黑漆漆的晃动着。
是野生动物吗?
滕时没有力气去看,只想等着那动物自己离开,然而下一秒却恍惚听到了敲窗声。
咚咚咚。
滕时抬头,奚斐然的俊朗的脸正在窗外冲他笑。
“……”
滕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下一秒那个幻觉又非常不要脸的指了指窗户的卡扣,示意滕时给他开窗。
滕时:“……”
见滕时没动静,奚斐然干脆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钢丝,三两下就把滕时的窗户撬开了,然后堂而皇之地拉开落地窗门跳了进来。
“想我了没?”奚斐然笑着坐到了滕时对面的地上,也学着他一样趴在椅子上和他对视,“看见我什么感想?”
滕时面无表情:“祁南瑾家的别墅安保措施该加强了。”
“还行吧,防盗系统其实弄的不错,不过被我入侵了而已,”奚斐然抹了一把胳膊上的灰,“我就住你旁边的别墅,防盗系统撤掉就简单了,外面的管道比梯子还好使,我半分钟就爬上来了,你干嘛这个姿势趴着?”
“你不要准备新品发布会吗?”滕时扭过头去,“赶紧走。”
昨晚刚经历过那种事,滕时根本没有做好再见奚斐然的准备,这家伙竟然厚脸皮地自己找上门来了。
“哪怕是一夜情的炮友也有个情字在,我来看看你不行?”奚斐然说。
滕时闭上眼趴在胳膊上,仿佛自己聋了。
奚斐然看着他:“其实你今早摔门而去说我们是一夜情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气得想要发疯,恨不得把你绑起来,然而后来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我了解你,你总是口是心非,你肯定也是喜欢我的,要不然怎么随身带着我的戒指?”
“你可真有自信。”滕时冷笑,“觉得好看随便当个装饰戴有什么问题。”
奚斐然忽的笑起来,撩起自己的短袖背过身去:“那这你又要怎么说,你要是不喜欢我,昨天能那么动情,我后背都被你挠出那么多道印子来?”
食髓知味,昨晚是奚斐然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晚上,不只是自身的愉悦,更是在看到滕时的表情时,那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他确信滕时也达到了极致。
“哥,你昨天也很喜欢的吧……”
滕时打断他,抬起头:“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一直骚纠缠我?”
他的桃花眼深邃乌黑,一般人对上那双沉静的眸子,往往都会心生胆怯,对自己产生怀疑,然而奚斐然不是,他太了解滕时了,知道滕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有利还是不利,有把握还是没把握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甚至越心虚表现出来的就越冷静。
“没错,我就是这个打算,”奚斐然放下衣服下摆,支着脑袋微笑着看着他,“我要熬到你承认你也喜欢我为止。”
滕时的后背上都微微渗出了冷汗,现在的奚斐然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小时候这小混蛋心思单纯的像是透明的,一眼就能被看透,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而现在的奚斐然则表现出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要脸,这种态度却恰恰是最深不见底的,因为你无论做出什么反应,他都是同样的回答: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要这么干。
“那你这辈子是不可能等到了,我根本不喜欢你。”滕时微微咬牙。
“你尽管嘴硬吧。”奚斐然放松地向后靠,双手撑在身后:“反正你欠我的,你把我抛弃四年,害得我那么痛苦,肯定是要补偿的。”
补偿两个字奚斐然加重了读音,带着某种毫不掩饰的暧昧。
滕时趴在椅子上不搭他。
“我数着日子呢,哥,你一共抛弃了我1587天,四舍五入1600天。一天补偿一次,你一共欠我1600次。”奚斐然注视着滕时的双眸,眼底暗色躁动,“1600次,以你的体力状况,就算一周做一次的话,要做30多年才能还完。”
滕时简直被他气笑了:“做梦呢吧。”
“这还没算利息,算上利息的话,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奚斐然一把握住他放在椅子上的手,“要不要现在就还一笔?”
“你就算是算到下辈子我也不喜欢你。”滕时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抬手甩开他,“你是我养大之后放生的小奶狗,仅此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是只白眼狼。快走开,别烦我了……唔!”
话音未落小腹中一阵剧痛,像是毒蛇在肠子里翻滚撕咬,滕时早就在强撑着,终于再也受不住,痛得趴回了椅子上,按住了小腹。
奚斐然脸色骤变,一把攥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滕时疼得冷汗直往下掉,脸色都白了:“被你气的……”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住小腹的衣服,攥成拳头往肚子里顶。
奚斐然看得心惊肉跳,跳起来绕到椅子这边扶住他:“今天又吃什么了?”
滕时痛的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抵着肚子,下颌的线条都绷紧了。
奚斐然简直气急攻心,这些年他不在滕时身边,最怕的就是滕时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现在看来滕时果然不出所料的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得一塌糊涂,昨天都敢当着他的面喝酒,谁知道平时怎么随心所欲呢!
“操……操了!你是不是今天又喝酒了吗?你真的……滕时你真的是……”奚斐然气疯了,“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心里没点数?非得把自己疼死你才开心是吧!”
滕时猛地推开他:“用不着你管!”
他这一推的力气竟然出奇的大,还带着愤怒,奚斐然竟然被他推的后退了半步。
然而滕时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疼的脸色煞白地弯下腰,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两步摔进了床里,捂着小腹浑身颤抖地蜷缩了起来:“啊……”
奚斐然哪里还顾得上和他生气,立刻飞扑上床抱住他:“到底吃什么了,嗯?告诉我,告诉我我好叫人对症送药。”
“滚开……”滕时痛的想死,双手一起死死掐着小腹,只觉得里面像是刀子在捅。
“好好,我滚,我帮你揉揉就滚行不行?”不得不说奚斐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非常适合做老公的,无论媳妇怎么发火,他都不会被自尊心束缚住恼羞成怒,颇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奚斐然不由分说的把手伸到滕时的手掌下,试探地按下去。
以他这么多年帮滕时揉肚子的经验来看,疼的是小腹的位置更靠下一些,但按起来不凉也不硬,不像是吃坏了也不像是着凉。
“呃……别按……”
要命了,滕时肚子疼得受不了,而罪魁祸首还在这里一个劲儿地按他的肚子:“疼死了!……”
疼得狠了,语气中就带了怨气。
奚斐然还在焦急地找原因,不知道滕时是为什么疼,他没有办法叫人送药来:“我就再按一下,乖,别乱动。”
“还不是怪你!……”滕时痛到崩溃终于脱口而出。
奚斐然愣住了,几秒钟之后,忽的像是被雷劈了,从滕时怨愤崩溃的语气中恍然大悟似的读懂了什么,说话都结巴了:“难……难道是昨晚?”
滕时痛苦地捂着肚子蜷缩起来,不再看他一眼。
奚斐然震惊得整个人都不对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仓皇得几乎不知所措:“可是我明明帮你清干净了。”
他为了昨晚准备了四年,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在内,包括善后,但是论和实践终究不一样,说到底他也是一个第一次经历的青瓜蛋子,看上去经验丰富,但实际完全是新手。
滕时痛的几乎脱力,攥着床单按着肚子,长长的睫毛上都氤氲了湿气,看上去可怜极了。
奚斐然心疼疯了,内疚得恨不得扇自己,扑过去一把抱住滕时:“我错了,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揉揉。”
滕时感觉自己的小腹里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大闹天空,把他的肠子攥成一团又用力地扯开。
奚斐然的揉按仿佛加重了这种天翻地覆的感觉,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疼到几乎受不了,然而下一秒,滕时忽的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就要起身。
奚斐然吓了一跳:“怎么了?”
滕时用尽全力翻身下床:“洗手间……”
第144章 默许
滕时翻身下床直奔洗手间,奚斐然紧跟着冲过去,被滕时啪的把门甩上锁在了外面。
“滕时!”奚斐然咚咚咚地拍门,“打开让我进去!”
“进你妹……呃……”
滕时在洗手间里的半个小时奚斐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产房外的孩子他爸,心疼得都要碎了,起初还能听到滕时压抑的痛苦呻-吟,到后面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如果当时更仔细些,滕时那会遭受这些?
他在外面焦急地来回踱步,忍不住扇了自己几巴掌。
“滕时?怎么样了滕时!你说句话!”奚斐然趴在门上拼命地想透过磨砂玻璃往里面看,终于再也忍不住就要踹门闯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水声,然后没多久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滕时捂着小腹虚弱地靠在门框上,整个人近乎虚脱,额前的碎发全湿了,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失去血色的嘴唇上还有被咬破的干涸血渍。
他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整个人直接软倒了下来,奚斐然猛地上前一把接住他。
怀里的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仿佛碰一下就要碎掉,奚斐然心疼得发慌,抱紧滕时把他牢牢圈在怀里安慰道:“排出来就好了。”
滕时在洗手间的时候,药已经送到了。
当然,是叫人顺着窗户阳台扔上来的,奚斐然不敢惊动其他人,以滕时的自尊,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他和自己的关系,估计会受不了的。
奚斐然抱着滕时回到床上,揉着滕时平坦的小腹,低声问:“肚子还疼吗?”
滕时躺在他怀里虚弱地呼吸着,他的衣服被奚斐然撩上去了半截,白皙的腰腹露在外面,剧烈的绞痛已经变成了绵长的闷痛,但还是很难受,微弱地点了点头。
奚斐然心疼不已,吻了一下他的脸,给他喂下药和电解质水,继续帮他揉肚子。
滕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他在洗手间里差点疼没了半条命,好几次被剧烈的绞痛折磨的几乎晕了过去,几秒钟后又被痛醒,反反复复简直像是在经历酷刑。
奚斐然的怀里很暖,那结实的胸膛比小时候宽阔强壮得多,枕起来很舒服。
宽大有力的手在自己腹部揉着,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动作依旧没有半分的生疏,每一次打圈都能精准地推过最痛的地方,把疼痛舒缓下去。
滕时疲惫的身子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躺在奚斐然身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窗外的海风轻轻吹着,海浪拍打着沙滩,能听到静谧的白噪音。
奚斐然的心里忽然有种很安宁的感觉,很难形容,就是觉得非常平静又幸福,想要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
他张开手指,发现几乎可以盖住滕时整个腹部,小时候滕时那看起来高大的身形,不知从什时候起已经变得一只手就能抱住了。
角色互换,曾经被保护的人,变成了守护者。
奚斐然低头凝望着他绝美的容颜,忽的发现自己的心愿就是这么简单。
就这样让滕时一辈子依靠在自己怀里,被自己照顾着。
“哥,”奚斐然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滕时,想要和滕时说说话,“我是不是揉得很舒服?”
滕时缓缓抬起睫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没人比我揉得舒服吧?”
滕时不他。
奚斐然继续磨他:“你就承认你也喜欢我吧,我都看出来了,咱俩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能帮你揉肚子,还能每天帮你做饭洗碗收拾屋子,咱们有这么多共同语言,你寂寞空虚的时候我还能给你暖床,而且我活还好。”
“……”滕时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奚斐然虽然没听见他说什么,但是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嘴形是“好个屁”。
奚斐然笑出了声,使坏地勾住他的腰:“不承认啊,那咱们再试一次?”
滕时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下意识地想逃,被奚斐然一使劲直接圈了回来。
滕时的肚子还疼,这样一动又难受得够呛,他一手按着小腹一手崩溃地抓住奚斐然的胳膊,终于欲哭无泪:“我要被你折腾死了。”
他还虚弱着,声音中带着磁性的沙哑,眼波里含着氤氲的水汽,一句普通的话在奚斐然耳中却多了难以言喻的暧昧,奚斐然只觉得一股电流刷地涌遍全身,手指尖都微微发了麻。
被什么折腾死了?被自己的……
奚斐然的耳朵瞬间红透了。
本来没什么的一句话被他脑补出了无数种暗示,之前他只觉得内疚,现在忽然反应过来滕时是因为是他弄得太深了而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内疚的同时心里竟然升起了某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激动。
滕时感觉他按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忽然不动了,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奚斐然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面红耳赤地抓住自己的手:“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
滕时抓起一旁的枕头就砸在了他身上。
直到夜已经很深的时候,滕时的身子才慢慢恢复了过来,能下地走动了,奚斐然却不让他多动,滕时本想在电脑上处点公司上的事情,弄了没几分钟就被奚斐然又挟持回了床上。
“你到底要在我这里赖到什么时候?”滕时摘下眼镜无可奈何地叹气。
奚斐然对他伸出手:“手机呢,给我一下。”
“要干什么?”
奚斐然夺过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把我的好友加回来。”
滕时哭笑不得,看着奚斐然恶狠狠地通过了他自己的好友申请,然后把备注改成了“最爱的阿然”,还置顶了聊天框。
“你真的够了。”滕时无奈地笑,“能不能长大点。”
奚斐然扑过来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你知不知道,你用这种说教的语气跟我说话的时候特别性感,让我特别想让你看看我到底长没长大。”
滕时颤抖了一下抓住了他的肩膀:“……我肚子疼。”
这种变相的求饶让奚斐然很受用,他放开了滕时的锁骨,只是抱着他躺下。
“滕仲云估计不久就会知道你回国的消息,”滕时松了口气,飞速扯回自己肩膀被拽下去的睡衣,“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和他硬碰硬,能躲则躲。”
奚斐然心情愉悦地揽住他的腰:“是在关心我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奚斐然的轮廓越发深邃,面部的混血感甚至比小时候药更强,从外形条件上来看完全无可挑剔,一米九的精壮身材配上那张俊美的脸,无论是谁被他抱在怀里,恐怕都会脸红心跳。
然而滕时几乎已经对他的动手动脚和调情麻木了,对他伸了伸手:“把我手机拿过来。”
奚斐然递给他,滕时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发给了奚斐然一个文件。
“这是?”奚斐然在床上没动,也没拿出手机,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念出了文件内容,“AI全视觉眼镜的电池优化方法,兼容性测试失败的原因分析……”
“我给你了一份你在未来推广AI的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和对应的解决方案。”滕时说。
这都是他上辈子的记忆,奚斐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他就帮他走得更顺一些。
滕时在奚斐然的眼前挥了挥手:“你现在已经实现把手机内容直接通过AI传输信号到大脑里了吗?”
未免有些太快了,比上辈子还要早几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出来的文件可能有些就不适用了。
“还没有,”奚斐然心如擂鼓,视线重新聚焦在滕时脸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现在还只是把手机内容投屏到隐形眼镜上而已,不过哥你说得对,把电子设备信号通过AI技术直接传输到大脑里确实是我的下一步目标。”
他又忍不住扫视着这份漂浮在他眼前的文件,激动得连呼吸都加快了。
滕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他给的这份文件正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
奚斐然心潮翻涌,他不知道滕时怎么会对自己的研究方向那么清楚,又怎么会对未来可能遇到的那些问题那么有远见,但是他知道了,滕时是在乎他的。
他本以为滕时这四年对他漠不关心,但一个漠不关心的人怎么会做到这个份上?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滕时亲手敲下的,花了多少的心思,花了多少的时间?
“哥,”奚斐然喃喃,“你也太爱我了吧。”
滕时移开目光:“随手写的而已,别压着我,我要倒杯水喝。”
奚斐然忽的俯身下来挡住他,滕时的呼吸一滞。
两个人近在咫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奚斐然轻声说:“哥,你不想看看我的隐形眼镜吗,我刚做出来的时候,实验室的人都激动疯了。”
滕时的喉咙上下涌动了一下,这个距离,他甚至可以看清奚斐然虹膜的颜色,那是偏深的栗色,像是家中后院里秋叶的梧桐树叶。
“很厉害。”滕时凝视着他的眼睛。
奚斐然的声音很温柔:“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你懂的太多了,拥有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该有的眼界。”
滕时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你不也是一样吗。”
奚斐然笑了:“所以我们是绝配。”
下一秒,他温柔地搂住滕时的脖颈,深深地吻了上去。
滕时下意识抓住了奚斐然的肩膀。
只要他稍微用力,那就是一个推开的动作。
手指蜷缩起来,许久,却终究没有用力推开,滕时闭上了眼睛。
罢了,随他去吧。
说到底,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分不清什么是爱,等到他真正成熟了,就该知道现在的爱意有多么荒谬了。
那时候不需要自己推开他,他也会自己离开的。
*
“你昨天晚上怎么回来这么晚?”清早,滕禹一边喝咖啡一边问。
滕玟咬着华夫饼,眼神有点躲闪:“哦,昨天落水的那姑娘受了惊吓,我怕她闺蜜一个人处不了,就陪着她们多呆了会儿。”
滕禹扫了一眼他的手背:“那是度假区里电影院的观影印章吧,陪着陪着就陪到电影院里去了?”
滕玟迅速缩手面红耳赤:“我那纯属做好人好事!在境外遇到同胞不就得多帮衬吗?还说我,你昨天不也回来的很晚?我进门的时候你刚换鞋。”
滕禹端杯子的手一顿,缓缓地放下,淡定地说:“有点公司上的事情。”
“才怪,你肯定也是陪小荷出去了?去哪了?附近的商场??”
“只是在沙滩上走了走。”滕禹恼羞成怒,“我是你哥,我管你天经地义!我去哪了关你屁事!”
“哈!我就知道你也对小荷美女心怀鬼胎!”
两人对视的瞬间,交锋的电流噼里啪啦乱响,忽的又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滕时呢?”滕禹问。
“不知道啊。”滕玟摇头,“还睡着呢?”
滕禹这个时候已经淡定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昨天就肚子不舒服,可能歇着呢,别叫他了。”
滕玟点点头:“一会儿让服务生给他送点好消化的到屋里去。”
两人无话可说,气氛有些尴尬,各自埋头吃饭。
滕禹边吃边刷平板,过了一会儿,忽的眉头一皱,大骂了一声:“操!”
滕玟吓了一跳,滕禹平时虽然脾气一直很暴躁,但一般都是冷若冰霜,很少气到直接爆粗口的时候。
“怎么了?”
滕禹的表情有些扭曲,把平板推到他面前:“还记得之前的软银动力项目吗,当时有好多家公司都在抢,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抢到,但是我最近做起来才发现这个项目实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做,简直是费力不讨好,于是我让手下调查,发现我们当初被骗了。”
“怎么回事?”
“是韩家做的局,他们故意制造出软银动力很香的假象,引诱我们去追,在我们的精力全部被软银吸引的时候,他们用力大笔资金投了铭领动力的项目,那才是真正的好项目!他们这一招声东击西直接抢占了动力市场的先机,”
滕禹咬牙切齿:“玩阴的韩家真是一绝!”
“韩家老头子那么大岁数了还这么精?啧,真是没想到。”滕玟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韩老头,是韩濯,韩老头的儿子!”滕禹磨牙嚯嚯,滕玟完全相信如果韩濯在的话能被滕禹生吞了,因为滕禹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想吃人,“现在韩濯掌握着韩家的大部分决策权,那家伙就是只千年的狐狸!”
“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他,”滕玟回忆了一下,“他好像不怎么公开露面。”
“他精着呢。这些年我们好多次都被他玩得团团转,如果不是滕时几次提醒,恐怕真有可能被他玩死,”滕禹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回忆了什么,表情很一言难尽,“这家伙从小就是个阴险的狐狸,没想到长大了更是。”
滕玟惊讶道:“你以前认识韩濯?”
滕禹似乎很狠咬了一下牙,道:“不算认识,见过一面。”
第145章 旧怨
“认识,但也说不上是熟识,只能说是短暂的接触过一次,”滕禹的表情有种一言难尽,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让他尴尬又愤怒的事情,以至于有点恼羞成怒,“我对他印象很不好。”
滕玟立刻露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滕禹喝了口牛奶:“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没来滕家。当时圈子里有个很盛行的游戏,叫继承人之战,说白了就是那些大人们无聊搞出来的生存游戏,有点类似于电影饥饿游戏的简化版,各个家族的孩子聚在一起,丢到一片设置了各种障碍的林子里,只给一些基本的补给,等到七天之后谁第一个从林子里,谁就能被认定为最有能力的继承人,获得丰厚的奖励。不过后来因为过于危险,逐渐就取消了。”
滕玟点了点头,心里十分庆幸自己没被安排参加这样的活动,像他这种天生缺乏运动细胞的只怕第一天就要哭着求人把他救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当时我无论从哪方面条件来看都是最可能的赢家,进入林子的第一天我就按着线路图找到了一条最完美的路线,沿着河边一路往前,可就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看见前面不远处地上跪着一个小女孩。”
滕玟不知道小女孩和韩濯有什么关系,认真地继续听滕禹说。
“那小姑娘看起来和我年龄差不多大,身上穿着白色蓬蓬裙,裙子上全都是泥,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气,”滕禹说,“我当时先是惊讶,因为我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跑在我前面,我的速度明明已经非常快了,更惊讶的是她一个姑娘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滕玟:“你这是歧视,姑娘也可以很厉害的。”
滕禹摆了摆手解释:“还真不是歧视,这个游戏太考验体能和心了,过程中各种危险都有,晚上睡觉都有蚂蝗往你身上爬,悬崖峭壁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所以女孩们大概都会在前三天就纷纷退出,最后剩下的全都是皮糙肉厚的男孩。”
“那姑娘怎么了?”滕玟问。
滕禹:“我看她神色痛苦,怕她是受了什么伤,也顾不上把她当竞争对手,赶紧过去帮忙,到近处才发现她好像是喘不过气来。”
“喘不过气?”
“对,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我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都快不行了,睫毛上全是眼泪,颤抖地抬手往河边指,我一看才发现河里漂着一个书包。”滕禹说,“怪不得她难受成这样都没有发出求援信号,原来是东西全掉河里了。”
滕玟:“你给她捡回来了?”
滕禹点头:“包里有药,我拿出来给她吸了,后来她缓过来之后告诉我是哮喘,我当时真的很心疼她,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想的,让她参加这样的比赛。”
“长得好看吗?”滕玟两眼冒光,已经脑补出一出大戏,滕禹英雄救美之后和小美人两情相悦,结果韩濯突然出现,两男夺一女,从此结仇。
滕禹又露出了那种一言难尽的仿佛吃了粑粑的表情:“好看,满脸泥都能看得出眉清目秀的。”
不仅好看还很粘人,抱着他的腰不撒手,软声细语地说“谢谢你”,是个人都扛不住。
“之后呢之后呢?”滕玟等不及要听八卦。
滕禹目光躲闪:“一个女孩子,又有哮喘,我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在林子里荒野求生?所以她说能不能让我带着她一起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俩一起翻山越岭,捡到果子先给她吃,遇到猛兽我先冲,晚上我叉鱼她生火,她睡觉我守夜,对她百般爱护和照顾,她也很懂事又贴心,还给我擦汗,帮我摘身上的蚂蝗……”
滕禹不好意思说,其实他那时候连他俩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最后一天……”滕禹深吸一口气。
滕玟激动万分:“这个时候韩濯终于出现了!”
说实话他觉得在这个故事里韩濯出现得有点晚了,但是没关系,真正的情敌只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
“出现个屁!”滕禹终于暴跳如雷,“老子和她手挽手走到了林子的出口,就差几步就能迈出去,她忽然一脚踹在了老子后腰上,旁边就是一个坑,我直接就掉进去了,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拿下了第一的奖杯,还冲我抛了个媚眼!”
滕玟被这种展开惊得目瞪狗呆:“啊……啊?不是,韩濯呢?”
“她就是韩濯!”滕禹咆哮,“他妈的这个死变态从小就喜欢男扮女装,骗老子感情!哮喘什么的都是装的!就是想把老子当成免费保镖!”
“……”
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刚才被滕禹拍歪了的餐盘在桌上转圈圈。
滕玟三观尽毁,许久才合上长大的嘴,结结巴巴地安慰:“哥……你好惨。”
滕禹冷哼一声,按住餐盘:“没事,过去这么久,这件事已经刺激不到我了。”
滕玟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心中默念“才怪”。
“也算韩濯实相,这些年从没再在我面前出现过,”滕禹了衣领狠狠咬牙,“否则我一定要把他打得哭着叫爸爸。“
正说着,门铃叮咚一声响。
小荷穿着天蓝色连衣裙,探头对着门里的滕禹娇美一笑:“今天有空吗?一起出去玩啊。”
滕玟就看见,他那上一秒还是包公脸的大哥态度瞬间180度大转变,腾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走过来,用滕玟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温柔语气低声道:“有空,你想去哪玩?”
*
滕时决定对奚斐然采取自然放任态度,他知道奚斐然是什么脾气,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来劲,反倒是顺着他,奚斐然才有可能自己觉得无趣而放弃。
要是一般人,恐怕面对着一米九混血大帅哥的热情攻势早就没有抵抗力了,但是滕时仿佛是因为从小看着奚斐然光屁股长大,对于这种程度的男色早已心如止水,哪怕奚斐然使出十八般武艺来撩拨他,滕时都表现得根本不为所动。
奚斐然为此十分苦恼,他非常确认那天晚上滕时一定是也感觉到了爽的,但是又不敢再来一次,他怕滕时的身子受不住,更让他在意的是滕时心里到底喜不喜欢他……奚斐然确信滕时是喜欢的,但是他始终找不到方法来确定。
就这样一直过去了一个星期,滕时白天和祁南瑾在海边玩,晚上又要被奚斐然钻被窝软磨硬泡,明明是休假来的,却硬生生的熬出了两个黑眼圈。
“最近晚上没睡好?”祁南瑾关切地问,“是不是床上用品不舒服,我让人换一批过去。”
滕时刚打完一个哈欠,漂亮的桃花眼底像是含着水,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是公司上的事情。”
“你啊,出来玩都不知道放松一下。”祁南瑾心疼得要命,“明明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大,你却越来越累,这样下去图什么?老了之后又得用金钱来换健康。”
滕时苦笑,他虽然是搪塞祁南瑾的,但是却被莫名戳中了心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他上辈子死亡的日期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辈子他能活到老吗?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和他的仇怨到达了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看他和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命运似乎是可以改变的,否则现在他应该和滕禹斗得死去活来。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和奚斐然的人生轨迹这辈子和上辈子完全不同,最后奚斐然却依旧殊途同归的爱上了他。
这种不确定性就像一片阴云似的笼罩在滕时的头顶,每当他幸福轻松的时候,就会被这片阴云带来的寒意所警告,被冰冷束缚住手脚。
“咦?怎么走到这来了。”祁南瑾带着滕时在度假区的林子里遛弯,走着走着就走远了,抬头一看已经到了一片陌生的区域。
“好像走到高级养老院这里了。”
第146章 竞争
高端养老院的外墙在金黄的阳光下反射着细密碎闪的微光,滕时对于自己的后半生暂时没什么规划,显得兴致索然,祁南瑾倒是很有兴趣:“要不要进去瞅瞅?”
“养老院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不能仗着自己年轻不想着以后啊,走走走,进去看看,来都来了。”祁南瑾勾着他的肩膀拉他进去,“对了,姥姥姥爷以后如果在崇景待腻了也可以过来,我老爹对他的养老院最自豪了,据说这里的设施都是最先进的,而且相当智能,是市面上最顶尖的一流养老社区,堪比五星级酒店,最主要的是这里特别安全……”
正说着,养老院门口小步跑来一个穿戴整齐的保安,对着祁南瑾敬了个礼:“少爷,不好意思今天下水道堵了,味道不好,您还是请回吧。”
祁南瑾:“……”
滕时憋着笑:“最先进?”
祁南瑾原本是想显摆给滕时看的,没想到竟然丢了面子,而且是他老爹最引以为傲的项目,这简直是太不可容忍了,老天爷好像总是故意想让他在滕时面前丢丑。
“好端端的怎么就堵了?”祁南瑾梗着脖子,“而且这么大个社区难道全都堵了?一个管子而已,我们绕路就行了。”
保安拦不住,祁南瑾带着滕时就闯了进去,捏着鼻子绕过被黄色封条围起来的施工地段,就进了养老院社区深处。
进了里面就有点样子了,滕时环顾四周,这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养老院,而是一个个小别墅,建筑风格非常有设计感,走在园区里就像是走在欧洲小镇上一样。
似乎是每个小别墅里住着一户老人,护工一栋配一个,滕时和祁南瑾走过的时候,看到有护工在阳台上晾衣服,有的在花园里浇花。
祁南瑾总算是找回了场子,得意洋洋道:“我爸说了,他当初接手这里的时候特意找了欧洲的设计师,这里的每一栋房子外观都不一样,而且每个房子都配备独立的安保系统,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安全和隐私。”
滕时点点头,其实对于来自未来的他来说,这种建筑的安保都是古早的风格,等到人工智能出现,非常容易就能攻克这些安保系统,不过对于当前这个年代来说,确实是很先进的。
能住到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祁南瑾的父亲抓住了隐私和安全这一点非常明智,这片社区估计会在之后的十几年里大幅度升值。
祁南瑾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耀这这社区有多牛逼,滕时听着,眼底隐隐藏着点笑意,虽然祁南瑾总说自己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感兴趣,那是因为他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事情,如果他真正做起来,只怕不会比老祁差。
只可惜他上辈子没有这个机会,意外这种事情,真是无法预料。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社区里相对僻静的地方,这边的建筑主要以深色系为主,建筑密度也更低,给人一种很静谧的感觉。
滕时打眼一扫,本来没觉得哪里特别,却忽的被一座别墅吸引了视线。
之所以注意到这座别墅,是因为它太隐蔽了,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在树林的遮挡后面,阳面的光都被挡住大部分。
正常来讲如果建筑的采光被影响到这种程度是非常失败的,说明设计师没有考虑到植被的生长问题,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只要把窗前的树砍掉就可以了。
可是这座别墅偏偏没有,它仿佛故意隐藏在暗处,又仿佛被人故意遗忘在这里。
“啧,最近怎么总收到垃圾消息,”祁南瑾放下手机走过来,上下扫了一下这座别墅,“这的价格肯定便宜,没准都没人住。”
滕时点点头,却忽的感觉有点不舒服,仿佛是被人注视着似的。
他猛然抬头,竟发现别墅的三层窗户里,有个人坐在暗处看着他。
那真是能把人吓得冒冷汗的程度,屋子里没开灯,由于外面比屋里亮,窗户上的反光很明显,非常用力看才能透过反光看到屋子里的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从滕时的位置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那视线几乎称得上是直勾勾的,看不见和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色瞳仁,只能依稀看到浑浊的眼白。
“喂!看什么呢?”祁南瑾忽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滕时吓了一跳,再抬头时,却见三层的阴影中的那个人消失了,再细看,发现是窗户的窗帘被拉上了。
是那人自己拉的吗?还是房间的护工?
“那间房子里刚才有个人在看我。”滕时对祁南瑾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是吗?”祁南瑾也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感觉有些瘆人,“可能是一个人住久了吧,对路过的人都比较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滕时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去那栋别墅看看。
“咱们去看一眼吧。”滕时说。
“啊?”
“你刚才也说了,老年人一个人住得久了,估计很久没见过护工以外的人了,”滕时说罢快步朝着那栋别墅走去,“我们去跟他聊聊天,就当是了解这里的居住环境了。”
“喂!咱们都不认识他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社牛了!”祁南瑾赶紧追上去。
然而忽的,他俩的手机却同时响了。不约而同,两种不同的铃声混合在一起,仿佛什么不详的预兆。
滕时停下脚步,和祁南瑾对视一眼,后者同样莫名其妙,两人一起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汇报内容大同小异:
就在刚刚,滕时的别墅进贼了!
别墅里倒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滕时的电脑在。
两人火速赶回滕时在海边的别墅,一路上滕时的心跳都异常的快,别东西倒也罢了,但是他的电脑里有记载着未来发生的事情的文件夹,一旦泄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家的时候滕禹和滕玟都不在,只有度假区的安保人员站在门口,滕时推门而入,祁南瑾紧跟在他后面上楼,一边问保安:“怎么回事?”
“少爷,就在刚刚别墅的安保系统忽然报警,我们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从滕先生的窗户跳出去,我们派人去追了,但是人没追到。”
有那么一瞬间滕时心里还有一丝侥幸,那人或许是偷偷潜入他房间等着他回家的奚斐然,然而一推开门他的心就凉了,房间里杂乱不堪,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底朝天,明显是来过陌生人。
滕时二话不说冲向自己放着电脑的行李箱,拉开的一瞬间猛地松了口气。
电脑还在,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看看都丢什么了?”祁南瑾着急地问,他真是没想到自己邀请滕时来度假竟然还能出这种事,度假山庄安保这么好,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一起盗窃,怎么偏偏被滕时赶上了,真是太背了。
“丢了一块手表,一对钻石袖扣,好像还有一对墨镜。”滕时大概了一下,“其余的可能还有些小件,都不是太贵重的东西。”
安保人员一个劲的道歉,说是他们管不力,滕时淡淡摆摆手,让他们采集了一些证据,就让他们出去了。
“怎么会出这种事呢,”祁南瑾简直要抓狂,“阿时你放心,你丢的这些东西到时候我赔给你。”
滕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之间说这个干什么,无所谓的。”
祁南瑾内疚万分,一屁股坐到滕时的床上:“原本请你来是想让你好好玩玩的,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这种幺蛾子。”
“不怪你。”滕时温声道,“这种事谁也没法预料。”
话虽这么说,滕时心里却有点隐约的疑虑,这起盗窃明面上看起来是冲着钱来的,但是滕禹住在一层,携带的贵重物品也不少,可贼偏偏费力爬上了二层,更像是专门冲着他的房间来的。
电光火石间滕时忽的产生了某种奇怪的猜测:如果盗贼本身的目的并不在于偷盗,而是在于把他引回来呢?
这个想法毫无根据,完全是出于滕时这些年培养出来的直觉。
可是为什么呢?把他引回来做什么呢?
“要不要今晚搬到我那里住?”祁南瑾看似随口一提,“出了这种事,你睡在这里也不踏实,咱们晚上可以一起打游戏。”
以前很小的时候,祁南瑾总是喜欢溜到滕时家过夜,那个时候滕家还不住在现在的大庄园里,只是一栋普通的别墅,祁南瑾家当时和滕时家住在一个社区里。
每次祁南瑾考试考砸了,把老祁气的拿着扫把追着他满院子跑的时候,半夜就会跑到滕时家避难,或者干脆就是没有由,想滕时的时候就会过来。
滕时体质弱,一到晚上就犯困,可每次听到他敲窗户还是会立刻惊喜地爬起来。
两个孩子就一起在屋子里打游戏,打累了就在一个被窝里聊天,聊到深夜才会睡着。
滕时总是比祁南瑾先睡着,祁南瑾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很喜欢看滕时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垂在眼帘上,呼吸平稳而悠长。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祁南瑾也会觉得安心,有种世界都平和柔软下来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滕时比他小一岁,是这种年龄差距让他从见到滕时的第一眼时就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每当滕时熟睡了之后他就会抱住滕时,心里想着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都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可再之后,滕时的母亲去世了。
半夜从自己家跑出来的变成了滕时,祁南瑾打开门,看见的总是滕时发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
滕时的睡眠变得不再安稳,往往会在梦中翻来覆去,祁南瑾心痛地安抚住他,却依旧无法平息怀中的颤抖,第二天醒来,滕时的面容总是比前一天更加憔悴。
祁南瑾每天都看着滕时日益消瘦下去,就像是被从身体里抽取了灵魂,桃花眼里都失去了神采,他尝试着想让他开心起来,却都无济于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滕时甚至不再来了,他把自己蜷缩在了一个硬壳里,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开。
祁南瑾难过极了,他向神明祈求,让滕时好起来,哪怕让他不再依赖自己也可以,只要让他好起来。
他的许愿似乎真的被神明听见了。
某一天,他忽然接到了滕时的电话,滕时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活力,他告诉他,他从家里逃了出来,要借他的飞机去江临,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
从那以后滕时越发的好了起来,仿佛那层名为悲伤和自暴自弃的壳碎掉了,露出了重生之后的鲜活灵魂。
但是滕时的生命中也又多了另一个人,奚斐然。
滕时再没有来过他家过夜。
祁南瑾看着滕时和奚斐然感情渐渐加深,看着滕时对奚斐然露出曾经只对自己展露的笑容,那一刻他的心里酸酸的,竟不知道当初的许愿是对还是错。
大概是对的,祁南瑾想,没有什么比滕时好起来更重要。
他只是不甘心。
不过老天似乎还是眷顾他的,四年前奚斐然不知何故被滕时送出了国,从那以后和滕时再无交集,他又成为了滕时身边唯一的朋友。
四年了,有些深藏在心里的感情埋得太久,已经躁动到几乎压抑不住。
什么时候才是表露心迹的时机?
虽然之前失败过一次,但谁就能说第二次也会失败?
再等下去,难道等着再出现一个奚斐然?
不能再等了。
祁南瑾盯着滕时的双眼,又道:“我房间超大,晚上咱们还可以去海边看星空,今晚的天气据说很好。”
滕时想了想,奚斐然昨天说他有公司有事就急匆匆走了,一整天都没有露面,大概率今晚都不一定能回来。
这么多天滕时被奚斐然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早就想溜走却苦于无处可去,如今总算是有了好去处。
况且,也真的好久没跟阿瑾好好叙旧了。
“行啊。”滕时点点头,“今晚我去你那。”
第147章 疯狗
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祁南瑾原本还想带滕时去哪转转,但是滕时说他还有个约,有个朋友带着他的学生来拜访。
科技圈是个很大的圈子,全世界每天都有无数的创业者蹦出来,但同时也是个很小的圈子,真正厉害的凤毛麟角就那么几个。
大多数所谓的创新和专利都是把前人的东西拿出来改了又改,冠上一个好名头推出来,像是爬台阶似的,步子谨小慎微又缺乏创意。
像滕时这样直接拿斧子劈山,开出一条新道的,完全是神一样的存在。
每天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抱上他的大腿,大部分都被滕时的秘书直接推掉了,不过也有例外,比如今天这位W国计算机领域的教授威尔逊。
滕时在早些年上学的时候受过他的照顾,这次威尔逊带着他最优秀的学生过来,滕时没有直接拒绝。
“等会你见了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威尔逊领着一个长得很俊俏的西班牙裔男生走进别墅区,“虽然有我的面子在,但是滕时收你为徒的概率依旧很低,我这些年从没见过他带过谁,不过哪怕就是让他帮你指点一二,都是非常值得的。”
卢卡斯有些紧张地了一下西装领口,他是MIT里最顶尖的学生,还没毕业就被无数公司疯抢,但只有像他们这种在行业里的才知道,滕时的厉害远超过任何大企业最厉害的科研团队,像他这种水平,只是够到了和滕时见面的门槛而已。
“他才不到30岁。”卢卡斯吸了口气。
威尔逊深深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年龄能代表什么?我这半辈子的成就,或许都比不上他四分之一。”
卢卡斯心中愈发骇然,跟着威尔逊走进别墅里。
侍从带着他们来到里屋会客室,恭敬地敲开门,滕时就坐在书桌后,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丝绸的质地优雅而高级,衬得脖颈如雪一样白。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来,从书桌后站起来,对着威尔逊笑了一下:“老师您来了。”
威尔逊连忙上前握了一下滕时的手:“我哪敢自称您的老师,只不过曾经给过一些不成熟的建议而已,这是我的得意门生卢卡斯,卢卡斯,这位就是滕时,你的大前辈……卢卡斯?”
卢卡斯几乎看呆了,滕时说话的语气淡淡的,目光平和宁静,卢卡斯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仿佛冷冽的泉水中荡着桃花,清冷的淡然和浓烈的美艳融合,达到了某种微妙的极致平衡,让人下意识被那当中的疏离所震慑,却又忍不住被其中的魅色所吸引。
卢卡斯猛然回过神来,大步上前握住了滕时的手,耳根满上一层红晕:“久仰大名,我是卢卡斯。”
滕时和他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
威尔逊开始向滕时说明此次的来意,卢卡斯是他手下最优秀的学生,如果能跟在滕时手下,一定能给滕时很大帮助,同时也能让他本人受益匪浅。
“如果是想进我们公司的话,以卢卡斯的履历没有问题,直接去找人力报到就可以了,”滕时合上眼前的资料,“但是如果是想跟着我学习的话,不好意思,我不带学生。”
“我知道您没有收徒弟的先例,”威尔逊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却还是想要试试,“但是卢卡斯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他身上的某些特质和您的非常相似。他也一样不受制于思维的局限,热爱创新,您应该看看他发明出来的产品,每一件都精妙得让我吃惊,获得过不少国际大奖……”
卢卡斯忽的脱口而出:“让我跟在您手下做什么都行!我一定会把我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的滕总!”
滕时看着他,淡淡笑了:“卢卡斯迪亚兹,你的名字我听过,我也丝毫不怀疑你的优秀,你来自于精英之家,父母都是高级教授,你本人也研究成果无数。我不收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
卢卡斯愣了一下,没有懂他的意思。
“想要从更好的人那里取得经验更上一层楼,这是人之常情,”滕时说,“但是再好的苗子,只要跟着别人学,思维一定会固化。你的面前是一片旷野,一旦跟在别人后面,你就会下意识走别人走过的路,尤其是当这条路非常宽阔且明亮的时候。”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滕时平和的声音。
“只有一种人适合做我的学生,他一无所有,所以有破釜沉舟的狠劲,他崇拜我,却不迷信我,他有自己的使命和目的,他的意志不会因为我而改变。我带着他走进旷野,他会在我身后蹒跚学步,然后会走了之后立刻从我身旁跑开,开辟出新的旷野。他的想是超越我,而不是成为我。”
滕时看向窗外,明亮的光映照在他的眼底,不知想到了什么,笼上了温柔的神色:“我这辈子只收过一个学生,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
等待着吃晚饭的时间,祁南瑾在房间里一直不停地忙着打电话。
“对,露天晚餐,沙滩边要一闪一闪的小彩灯,很有氛围感的那种。不要圣诞彩灯!要金黄色的!闪起来像星星似的那种!”
“海里的烟花准备好了吗?确定远程操控没问题的吧,我手机按一下它就能发射出来的对吧,今天晚上我要表白,准备了那么久如果没成功你们就死定了!”
祁南瑾愤愤然挂了电话。
为什么自己的手下那么笨!真是笨死了!
一点场地布置都搞不明白!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手下办事不力,祁南瑾今天莫名的非常烦躁。
他平时对待下属的态度一直非常好,今天却好几次险些骂人,吓得手下们一个个都屁股着火似的忙活起来,一点也不敢怠慢。
祁南瑾一仰身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被柔软的床品包裹着,闻着被子上淡淡的茶香,暴躁的情绪却没有怎么缓解。
他早就想要和滕时表白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但是现在他决定不等了。
老天都在帮他,要不然怎么度假山庄这么多年没出过一次盗窃,偏偏滕时在的时候就赶上了呢。
祁南瑾安排了海边的露天烛光晚餐,又把房间布置得温馨华丽,就等着今晚。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他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如今却心脏一个劲儿的发颤。
滕时会拒绝他的表白吗?
n多年前,他在机场外面试图强吻滕时,下场有多么惨烈他还记得。
如今奚斐然不在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已经没了,滕时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这一次,应该会不一样的吧。
手腕上的电子手表震动起来,祁南瑾还以为是手下发来的消息,点看一看却发现是一条垃圾短信。
一条看不出内容的乱码。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但祁南瑾的瞳孔却骤然缩紧又放大,仿佛有一股暴怒的电流顺着他的手腕传遍全身。
怎么又是垃圾短信?
今天收到十几条了。
他忽的暴怒,跳起来把桌上的茶具全都摔到了地上,紫砂碎裂爆发出巨响,碎片散了一地。
“操!!操!”
祁南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就感觉全世界的怒火都汇集到了他身上,烧得他要发疯。
“发了那么多条还发!拉黑了还发!!烦不烦!!”
稀里哗啦!
祁南瑾在房间里疯狂摔杂,巨大的动静引来了楼下的管家,众人战战兢兢地围在外面探头,谁也不敢上前:“少爷这是怎么了?”
直到屋里没有东西可以砸了,祁南瑾才粗喘着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
明明他上午和滕时在一起的时候还很开心,现在却那么生气……
等等,我刚才为什么生气来着?
仿佛忽然又冷静了下来,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祁南瑾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环顾了一下满屋狼藉,只觉得一阵迷茫。
“少……少爷?”门口的手下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您没事吧?”
祁南瑾看了看自己的电子手表,表盘漆黑,刚才的垃圾消息已经被他划走了。
他愣了一会儿,道:“没事。”抖了抖身上的玻璃碴,又思考了一下,“帮我把房间收拾一下……不,准备一件新房间吧,晚上阿时要来和我一起睡。”
*
夜晚的海风轻轻吹拂过沙滩,星空璀璨,空气中扬起海风的咸,给人一种很平静的感觉。
滕时到的时候祁南瑾已经坐在那里了。
沙滩上摆着两张椅子一张桌子,金色的装饰灯挂在海岸旁,随着微风轻轻晃着。
桌上摆着红酒果汁和佳肴,蜡烛跳动的火苗被玫瑰花包裹在当中。
“这是干什么?”滕时笑着坐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求婚呢。”
祁南瑾拄着下巴看着他笑,滕时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浮着一层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你喝酒了?”滕时微微蹙眉,看向祁南瑾面前的红酒杯,果然看到了杯底残余的红色液体。
“等你等得太久了,”祁南瑾看着他的眼睛低声缓缓地说,“就先喝了点。”
滕时有些内疚,下午他见完了来拜访的两人,又让人去查了住在养老院偏僻别墅的老人是谁,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些时间。
“我陪你喝一点。”滕时端起红酒瓶就要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却忽的被抓住了手腕。
“不用,”祁南瑾另一只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给自己满上,“你胃不好,喝果汁吧,酒是给我一个人的。”
话虽然这么说着,他却抓着滕时的手没有放。
他的掌心很烫,像是着了火,滕时下意识地一缩手,却被更用力地攥住。
“阿时,我们认识有多久了?”祁南瑾看着他,那醉意朦胧的眼神有些深得让人看不清。
滕时看着他平静地道:“二十多年了。”
“人这辈子有多少个二十年?”祁南瑾笑起来,手腕上的电子表似乎有些漏电,手背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以前我总觉得时间还长,现在看看已经没有随便挥霍的奢侈了,我们都快三十了,要是放在以前的年代,孩子都该有了。”
“你这是怎么了,”滕时淡淡笑,“忽然有年龄危机感了,叔叔催你了吗。”
滕时此时的语调很温柔,他的声音有种很特别的华丽的低沉,就像是抚摸过丝绸的感觉。
祁南瑾曾经无数次沉溺于这种声音,今晚却莫名觉得焦躁,下午那种奇怪的愤怒又翻涌了上来。
别用这种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跟我说话,祁南瑾想。
对,就是这种成熟的语气,好像我是什么都能被你一眼看透的晚辈。
他感觉滕时完全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却始终在毫无心负担地装糊涂,这让他简直更焦躁,几乎到了恼羞成怒的程度。
“他没催我,但是我有点着急了。我想尽快安顿下来,”酒精作用冲上头,祁南瑾只觉得血液在血管里沸腾,躁动得非比寻常,仿佛有什么压抑太久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但是发现我做不到,每次想到未来,我的心里就总是记挂着一个人。”
“人的心里可以有很多位置,并不冲突。”滕时说。
祁南瑾握着滕时的手猛然用力,如果很仔细地听几乎能听到滕时手骨被挤压的声响:“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滕时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从你十六岁那年开始,就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那种感觉我形容不出来,就像是你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你喝多了。”滕时轻声说,“我和以前没有区别。”
祁南瑾感觉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他忽然觉得很委屈,自己就像是绝望的船只漂浮在大海上,看不到一点靠岸的希望,他越奋力地划桨,却离想之地越来越远。
“你不问我记挂的人是谁吗?”祁南瑾紧盯着滕时。
滕时的眉头越皱越紧:“阿瑾你……”
祁南瑾双眼发红:“我心里那个位置是你的,从二十年前开始到现在,始终是你的,以后也会是你。”
滕时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厉声道:“你晚饭之前吃什么其他东西了吗?”
祁南瑾这个状态不对!非常很像是注射或者吸食了什么让人亢奋的违禁品,连瞳孔都是针尖大小的一个点。
M国对这种东西的管远没有H国强,难道说祁南瑾……
滕时浑身发寒,一把翻过祁南瑾的手臂,想要检查他的血管上有没有针眼。
祁南瑾却忽的猛然把他推倒在了座位上,掐着他的脸狠狠吻了上去。
酒吧乐队悠扬的JAZZ里,韩濯在昏暗的灯光中晃着酒杯,嘴角勾起,醉意朦胧地看着不远处吧台旁帮他拿酒的滕禹,红裙随着他晃动的小腿微微摆动着。
滕禹背对着他,常年健身的身体包裹在衬衫里,每一寸肌肉都若隐若现,紧绷的线条透露出不自知的雄性的性感,弯腰的时候宽肩和细腰的线条尤为明显,韩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然而忽的,他手机里蹦出一条提示,韩濯看了一眼,神色忽的变了,立刻发了一条消息出去:“你在干什么?你动那东西了?”
“东西发明出来,不就是要用的嘛。”蒋洲成的回复在屏幕上亮起。
韩濯眯起眼睛,妩媚的眼型在暗处竟有种森然的冷冽:“技术还不成熟,出了人命你担着。”
“滕时在科技论坛上摆了我一道,我只不过是还回去而已,哪怕真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查出来。”蒋洲成无所谓地说。
冰冷的颜色映在韩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他修长的手指按下几个字:“你真是条疯狗。”
“多谢夸奖。”蒋洲成微笑着回复,“祝你我都能如愿以偿。”
第148章 控制
这已经不是祁南瑾第一次亲吻滕时了,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化作了某种易燃的油,在手指触碰到滕时脸颊的一刹那轰然燃爆。
那皮肤太柔软细腻了,哪怕最昂贵的丝绸都比不上一星半点,祁南瑾用力捏紧滕时的脸颊。
滕时被迫张开嘴,淡粉色的唇上闪着细碎的水光。
他就是这样,哪怕什么都不做都美得让人心悸,祁南瑾瞬间亢奋到不可救药的程度,狠狠吻了上去。
“唔!……”
好甜。
无声的东西在心里炸裂,祁南瑾几乎战栗起来。
他仿佛沙漠中尝到甘泉的人,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完全符合他所有的幻想。
祁南瑾意乱情迷地搂住滕时的腰,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把他据为己有。
原来也没有那么难。
祁南瑾忽然觉得很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这样做,他好像被某些不存在的东西束缚了太久,就像是透明的塑料薄膜,明明稍微用力就能撕碎的,可他却一直不敢,白白让别人占据了先机。
滕时像是被烫了一样猛地弹了起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使劲地想要拽下来:“阿瑾!”
感受到了反抗的祁南瑾却忽然被变得愤怒,猛地掐住滕时的腰,把他整个人掀翻压在了餐桌上。
稀里哗啦!
桌子上的食物撒了一地,酒瓶从桌上滚落到了沙滩上,鲜红的酒水渗入白沙中。
滕时痛的表情都扭曲了,祁南瑾的大拇指都几乎陷入了他腹部单薄的肌肉里,他百分百确认他的肚子一定已经被掐青了。
滕时咬牙怒道:“祁南瑾!松手!”
祁南瑾充耳不闻,他就像是被什么夺了舍,完全没有往日里的样子,整个人无比强硬。
从小祁南瑾就喜欢运动,骑马拳击马拉松,甚至大学的时候还获过运动会的前三,浑身的都是精壮的肌肉,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太出来,一发起狠来滕时才发现他和祁南瑾的体力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滕时无论怎么挣扎都推不开。
滕时知道祁南瑾现在肯定不正常,但是这种不正常已经超过了他所能容忍的极限。
他忽的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容忍奚斐然胡来,却不能容忍其他人,哪怕这个人是祁南瑾。
“放开我!”
滕时抬脚就照着祁南瑾的胸口踹了过去,却没想到祁南瑾的反应能力丝毫没有变慢,猛地抬手攥住了他的脚腕。
因为身体不太好,滕时一直很瘦,那脚背白皙的皮肤上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凸起的漂亮踝骨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祁南瑾缓缓起身,看着他清瘦的脚腕,只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其实现在已经不在思考了,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成了一团虚幻的虚无,只剩下被扩大了无数倍的躁动情绪和生物的本能。
他的脚真好看。祁南瑾想。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机会摸过滕时的脚,那太奇怪了,似乎只有情侣之间能有这种难以启齿的特权。
“可是他现在属于你了,你可以尽情的做你想做的事情。”心里有个声音如是说。
“他是你的了。”
祁南瑾情难自禁,侧头亲吻在了滕时的脚背上。
滕时只觉得脑子中轰地一声炸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他的束缚,撑起身子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响之后,一切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滕时按着腹部剧烈喘息着,他的衬衫被撕扯得一片凌乱,扣子都掉了两颗,后背全是殷红的酒渍,看上去狼狈不堪。
祁南瑾的头偏向一边,过了几秒,才缓缓转过来盯着滕时。
他的眼神幽暗发亮,仿佛丛林中饥饿许久的野兽,有那么一瞬间滕时感觉自己几乎觉得不认识祁南瑾了,自己好像变成了他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他啃得连渣子都不剩。
“阿瑾你……”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祁南瑾轻声问,每一个字在舌尖滑过,都带起疯狂的躁动,心底里压抑的爱在无数次的拒绝中化作痛苦和恨意,“碰一下都不行?”
这太荒谬了,滕时想。真的太荒谬了。
他试图唤醒祁南瑾的智:“你现在不正常,我怀疑你被人下了药,冷静一下,我去叫医生……”
不正常?
周围的海浪沙滩仿佛都化作虚无,祁南瑾的视野中只有滕时被扯开的衬衫露出的白皙的胸腹。
那精致的锁骨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隐约能看到收到裤子里的狭窄紧实的腰线,每个细节都极具致命的诱惑力。
我不正常吗?
祁南瑾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怎么能有一个人美艳而不自知到这种地步。
“因为他的美丽不是给你看的。”心里那个声音又阴冷地笑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合适的恋爱对象,备胎都不算。”
“这么多年你深爱着他,但是他从来都不回应,难道是他没发现吗?以他的智商,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只把你当普通朋友罢了,哪怕你再努力再深爱他,都是无济于事。”
“将来他的美丽会绽放给其他人,他会在其他人的床上用最动情的眼神看着那人,用力抓住那人的肩膀,在意乱情迷中发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过的餍足的低喘。”
“哪怕你再跟在他身边二十年,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滕时知道现在跟他说不通,趁他发呆的间隙立刻挣扎着从桌上下来,扑向自己掉落在地上不远处的手机。
祁南瑾猛然回神。
滕时只听到背后风声呼啸,还没来得及就被祁南瑾猛然扑倒按进了海浪里。
“我就是不正常怎么了!我喜欢你喜欢了二十年!我他妈就是个疯子!”
“咳咳!……阿瑾……”
冰凉的海水猛的漫过他的头,腥咸的海水一股股灌进他的口鼻,滕时剧烈挣扎,祁南瑾双眼血红,骑在滕时身上死死压着他,手臂上的电子表无声的释放着电流,任凭他挣扎:“你不跟我你跟谁?你凭什么不要我!除了我又有谁配的上你?”
咕噜噜……
海浪呼啦涌上来,喉管里被挤出一大股气泡,窒息的痛苦让滕时剧烈挣扎起来,然而这样的动作却让祁南瑾更加凶狠地把他往水里按:“想跑!?你想跑到哪去!你是我的!”
海水再次淹没头顶。
滕时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爱丽丝仙境般的梦,梦中他的身体变得很小,从时空的隧道钻进去,看见了过去和未来的自己。
他看见小时候祁南瑾为了帮自己摘树上的风筝而掉下来摔脱臼了胳膊,还笑着跟他说一点都不疼,他看见滕禹和滕玟在他住院后偷偷来探望,在他醒来前又匆匆离去,他看见自己孤独地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台下是崇拜的芸芸众生,他看见城市上空穿行着无数的飞车,因为拥挤而失控的社会秩序再一次变得有序……
他好像做了很多事情,又错过了很多事情。
这就是走马灯吗?
画面忽然变幻,似乎来到了另一个时空隧道。
他看到一个孩子向自己奔来,白白的像个小团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格外惹人怜爱。
他看见孩子恶狠狠地说,以后要把自己欺负他的都还回来,他看见自己半夜里轻轻打开房门,抱住因噩梦而哭泣的孩子哄他入睡,他又看见孩子骄傲地把获得的奖杯摆在他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把公司获得的荣誉奖牌挤到后面,他还看见自己突发疾病的时候,已经长大孩子心急如焚地背着他往医院跑……
是了,我活了两辈子。
滕时忽的意识到,自己这一辈子的一幕幕里,全都是奚斐然。
祁南瑾扯下自己的衣服丢进水里。
在混沌和亢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有种心悸的慌张,但是他无法细细思考,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子屏障生生切断了他的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被迫受愤怒驱使,只能不停的做下去。
阿时呢。
混沌的大脑闪现出现实的场景,他似乎看到了滕时在海水中窒息的痛苦神情,又似乎只是幻觉,他下意识想要松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只能继续不能停止。
“他是你的,做什么都可以。”那个声音说。
然而下一秒,哗啦一声巨响,祁南瑾整个人忽的倒在了海水里,紧接着被拎起来又是一拳,打得嘴里都冒了血,又扑通一声摔回了海里。
濒临窒息的滕时只觉得一个人猛地把自己从水里拽了出来:“你没事吧!”
滕时呛咳出了一大口水,只觉得自己被猛的抱紧,他下意识以为是祁南瑾,立刻挣扎起来,那人却抱得他更紧。
滕时听出了他的声音。
奚斐然的手都在抖:“是我。”
滕时不挣扎了,精疲力竭地倒在奚斐然怀里喘息。
奚斐然刚从外面赶回来,去了滕时的别墅发现没人。
打听了一下听说滕时今晚要去祁南瑾那住,于是就往那边走过去想看看情况,在路过海岸的时候,忽然看见祁南瑾正发疯似的把滕时往海里按。
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儿,滕时只怕要被祁南瑾活活淹死了。
滕时缓过来了一点,想要说话却几乎发不出声音,刚才的喉咙的痉挛还没有彻底恢复,只能吐出两个字:“阿瑾……”
正说着祁南瑾已经晃晃悠悠从水里站起来了,朝着滕时的方向就走了过来。
那一刻滕时忽的看见奚斐然的脸色无比的可怕,那简直是要杀人的神情。
根本来不及拦,奚斐然放下滕时径直朝着水中的祁南瑾冲了过去,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把人死死地压进了水里。
第149章 病毒
奚斐然四年前的体格和祁南瑾差不多,但是他家里的基因原本就是高个子,再加上这四年里奚斐然一想到滕时把他抛弃了就生气,一生气就疯狂健身,以至于现在浑身都是精壮的肌肉,祁南瑾已经完全比不上了。
被按到水里的一瞬间祁南瑾立刻剧烈挣扎起来,然而奚斐然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掐着他的脖子,祁南瑾就连抬头都做不到,张口就灌进去了一大口水。
“奚……”岸边的滕时强撑着爬起来想要阻止,然而刚一开口喉咙就一阵痉挛,跪倒在地剧烈呛咳不止。
奚斐然把祁南瑾按进水里又拎起来,又一拳揍上他的脸:“老子四年见不到他一眼!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你呢!你他妈幸福成这样还不知足!求爱不成就要对人下死手!”
祁南瑾被他打得满脸都是血,又瞬间被海水冲洗掉,因为奚斐然又把他按回了水里。
奚斐然真的想要打死他。
这几年来他嫉妒祁南瑾嫉妒得要发疯,自己不在滕时身边,祁南瑾一定会趁机而入,虽然按照时间来说,祁南瑾和滕时做朋友的时间比他在滕时身边的时间更久,但是奚斐然就是无法忍受滕时身边有除自己之外的人在,尤其是这个人还同样对滕时有非分之想。
每当被嫉妒折磨得不行的时候,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祁南瑾一定会对滕时好。
可是现在,他却亲眼看见祁南瑾在侵犯滕时。
“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奚斐然又把他狠狠拎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混蛋!”
祁南瑾的整个脸都被他打得面目全非,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无力地抬手。
“奚斐然!……”岸边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嘶吼。
奚斐然又要揍下去的拳头猛地顿在了半空中,回头只看见滕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别……别打他……”
奚斐然的心脏猛的一颤,攥着祁南瑾衣领的手瞬间收紧了。
祁南瑾做出这种事情,滕时竟然还护着他。
“别……”滕时实在是太难受了,他想告诉奚斐然祁南瑾可能不是出于本意,但是身体的情况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再说出一个字。
他刚才窒息得太久,又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海水,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远处的海里的场景已经不太真切了,滕时在模糊中看到祁南瑾苍白的被水浸透的脸,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紧,痛得喘不过气来。
……
“很抱歉,祁先生死于溺水。”
太平间的温度很低,金属的停尸柜被拉出来的时候,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上一世的回忆清晰得太过真实,无论是听觉嗅觉还是视觉,都没有被忘记分毫。
祁南瑾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灰白,那往日一直微笑着的唇角平平的,像是在做一个并不太开心的梦。
滕时抚摸上他的脸,手指触碰到的冰凉让他不敢相信是真的,甚至以为触碰到的是仿真玩偶一类的恶作剧。
“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漂浮在水面上,已经晚了。”公事公办的声音很低沉,“这是个意外,请节哀。”
滕时喘息着:“不要……”不要伤害他。
体力终于透支到了极限,滕时终于支撑不住再次倒了下去。
奚斐然看了看手里半死不活的祁南瑾,又看了看岸上虚弱伏地的滕时,眸中暗色翻涌,攥着祁南瑾的手背上因为用力,青筋一根根崩了出来。
海浪拍打着他的大腿,只需要稍微向下一按,祁南瑾的脑袋就会被他按进水里,为试图伤害滕时的行为付出代价,如果按得再久一点,这个竞争对手就会彻底消失掉。
僵持了几十秒钟,奚斐然再次低头看向祁南瑾,沉默了半晌,忽的把他向下一按——在水里涮了涮,然后提出了水面。
滕时精疲力竭,只听到身旁咚的一声重响。
奚斐然把祁南瑾丢在了岸边,一屁股坐到了滕时身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
大概两天后,加州的高级病房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祁南瑾惊恐地抓着镜子举在跟前:“我的脸!我英俊帅气的脸呢!这妖怪是谁!”
滕时同情地抚摸着他的呆毛(整个头部唯一能下手的地方):“会变回来的,别伤心。”
“这怎么回的来!我的脸都肿成猪头了!我的卡姿兰大眼睛只剩一条缝了!谁干的!是谁干的!”祁南瑾声嘶力竭,“我一定要把我的点滴瓶塞进他的菊花里!!”
罪魁祸首奚斐然在一旁淡定地喝着什么:“你的胳膊也脱臼了,大概率是没有那么大力气的。”
滕时夺走他手里的小瓶子:“别偷喝我给阿瑾买的保健品。”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祁南瑾更崩溃了。
“呜呜呜我不帅了,阿时你还会爱我吗?”祁南瑾顾不上他,举着两只被包成木乃伊的手绕过丧良心的奚斐然,想要抱住滕时腰,“我这个样子只怕要一辈子需要你照顾了。”
“别想了,”奚斐然拎住他的小拇指强行把他拎了回去,“鉴于你做出的事情,我哥不打断你的腿把你做成人彘就不错了。”
祁南瑾满头问号:“纳尼?!”
几分钟后,在奚斐然的叙述下被补充了当晚记忆的祁南瑾目瞪狗呆:“我……我竟然试图对阿时图谋不轨?”
奚斐然幽幽道:“如果不是我和我哥有心灵感应,察觉到他有危险及时赶过来,他就要被你淹死了。”
“你回忆一下,当天晚上入口的有没有什么感觉不对劲的东西?”滕时问祁南瑾,“有可能被人下了药的。”
祁南瑾挠了挠被包成粽子的头,细细想了想:“好像没有,在当晚吃饭之前我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唯一入口的就是别墅酒店的矿泉水,都是密封的。”
滕时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只是想要确认一下,毕竟祁南瑾刚被送到医院他就立刻叫人检测了他的血液,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祁家叔叔也立刻对别墅里展开了调查,所有的食物都被排查了一遍,甚至派人挨个沙发摸看看有没有被插上针头,但是都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你们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祁南瑾的声音低下去,“我的记忆就截止到我在沙滩上喝酒等阿时而已。”
祁南瑾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后怕,如果不是奚斐然忽然赶来,那么滕时真的有可能被他淹死。
这样的后果他根本接受不了,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中。
是谁干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祁南瑾低下头,放在床单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奚斐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在那之前你还记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任何异常都可以。”
祁南瑾有些痛苦地按住脑袋,他的记忆非常混乱,像是被什么强行搅乱过似的。
“那一天非常正常,我什么都没吃,也没有见过任何奇怪的人,就是在别墅里呆着而已。”
有一段很模糊的记忆,他似乎躺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透过那人的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坐在驾驶舱里,却只能看不能操控,
祁南瑾心跳的频率越发加快,旁边的仪器甚至发出了滴滴滴的声响,滕时一把握住了祁南瑾的手:“阿瑾。”
滕时的手指常年都比正常人的体温要凉一些,触碰到掌心的时候,祁南瑾猛地颤抖了一下,被那熟悉的温度从自责又混乱的漩涡中拽了出来。
“你需要休息。”滕时温声说。
祁南瑾艰难地张了张嘴。
“查证的事情我和奚斐然去就行。”滕时看着祁南瑾的眼睛,他的瞳孔很黑很深沉,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有的时候祁南瑾总有一种错觉,好像他比自己成熟许多。
祁南瑾忽然很想哭。
这其实是很奇怪的,人在成年之后很少会有哭泣的冲动,尤其是男人,这种功能好像已经随着责任和阅历的增长而消失了,但是面对着滕时的安慰,他忽然感觉很委屈,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再一次地被原谅,但是也又一次的错过了。
“阿时……”祁南瑾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情绪还算正常地低声道,“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滕时淡淡笑了,“又不是你的错。”
所有的暧昧和荒诞的求爱,在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中散了。
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什么都没有变过。
“咳咳!”一旁忽然传来一声爆咳,奚斐然若无其事地在鼻子前挥了挥手,“这谁送来的百合味道真浓,呛死我了。”
祁南瑾还想多抓一会儿滕时的手,可惜奚斐然不由分说地把滕时的手拽了出来,那动作实在迅速又霸道的有些过于明显了。
“滕时也需要休息,”奚斐然清了清嗓子,“他昨天也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今天才能下地。”
祁南瑾顿时更内疚了:“啊……啊那……”
奚斐然:“你先歇着,我带阿时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滕时被奚斐然拽着往外走,忽的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祁南瑾道:“记得喝我给你的保健品,都是胶原蛋白,对你破相恢复很有用。”
祁南瑾瞬间再度崩溃,捂脸嚎叫:“我才没有破相啦!我这只是暂时性的肿而已!”
滕时安抚他:“好啦,肿就肿,一定记得喝,实在不行设个闹钟……”
“等等!”祁南瑾忽的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奚斐然:“我会照顾好阿时的你放心吧。”
祁南瑾一口老血横在胸口,勉强咽了下去挣扎道:“不是,是有关我为什么会忽然发疯的!我记得那天我的手表好像一直在收到垃圾短信。”
奚斐然猛地站住,回过头来。
滕时皱眉:“垃圾短信?”
“我也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祁南瑾有点犹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只是每次看到那些短信我就心情莫名烦躁,后来手表好像还有点漏电,扎得我手腕一直刺痛……”
奚斐然的瞳孔猛然一缩,急问道:“你的手表呢!”
祁南瑾愣了一下:“之前一直戴着……”
他还没说完,奚斐然已经猛地拉开了门,拽着滕时冲了出去。
“去哪!”滕时跟着他一路狂奔,奚斐然拉着他一直冲出了医院,到了地下停车场。
私立医院平时来的人并不多,深蓝色的玛莎拉蒂停在无人的僻静处。
奚斐然跑过去,打开车后备箱一顿翻找,滕时问:“手表在你这?”
“当时祁南瑾住院后,他的贵重物品我都让人帮我收起来放在了我后备箱里,”奚斐然边找边说,“如果他的手表当时没有掉到海里,那应该就在……找到了!”
跟祁南瑾的手机放在一起的,有一块红色的最新款电子手表。
奚斐然的心脏狂跳,拉着滕时一起坐进了玛莎拉蒂后座,直接把电子表连上了笔记本电脑。
“好在是防水的,”屏幕的微光反射在奚斐然的眼底,“没坏。”
滕时看着他飞快地解析着手表的参数,屏幕上闪过一片片复杂的代码,奚斐然敲击键盘时就像是钢琴大师敲击琴键一样。
滕时忽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坐在奚斐然旁边,教他写代码的时候。
那种傲人的天赋,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惊艳。
“果然。”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停了,奚斐然倒吸一口凉气。
滕时看着屏幕上的东西,神色顿时凝重了下来:“是病毒。”
手表的内置的系统文件已经全都被拆分解码,奚斐然自制的AI分析软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把藏在层层隐蔽代码之后的真正罪魁祸首揪了出来——那是一个很高端的病毒程序,直到此时此刻,还在不停的迭代运行。
“AI病毒。”奚斐然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眼底波澜翻涌,竟然有种莫名隐秘的激动,“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成功运行的AI病毒,这东西除了本身极其智能以外,还能操控电子手表给人体提供某种特定的能量波……靠!设定这种病毒的人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你是说,他实现了AI和人体的联动,就像你现在所做的业务一样?”滕时瞳色幽深。
“没错,”奚斐然几乎没有办法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我至今还没有遇到谁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以为市场上只有我有这种能力,看来是我视野窄了。”
滕时忽的道:“我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
奚斐然:“谁?”
滕时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他:“你父亲。”
第150章 失控
奚斐然的父亲是个天才,滕时从很早的时候就说过,哪怕是他带着从二十年后过来的技术回到现在,依旧是这么觉得。
奚沛恒写在手稿里的那些东西,完全是超出这个时代的,如果他能活着,那么AI技术的发展一定会更顺且更早,或许也就没有奚斐然什么事了。
上一世滕时见过那些手稿,在他被蒋洲成囚禁的那段幽暗时间里,蒋洲成曾抓着他的头发逼迫他参观过他的地下室,手稿连同那枚黑色尖晶石戒指一样被当作战利品炫耀过。
这一辈子,那些手稿依旧在蒋洲成手里。
奚斐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目光变得阴沉,但仇恨在时间的沉淀中变成了某种更深的东西,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一点就炸,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已经与性格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平常人难以解的深不见底,他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
“我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奚斐然说,“如果蒋洲成掌握了这样的技术,会对我产生威胁。”
“不要轻敌,”滕时轻声提醒他,“他不只是一个剽窃者,他的脑子或许比你想象的更聪明。”
奚斐然侧过头来看他,他的容颜十分俊美,在停车场这种昏暗的灯光下,轮廓更为清晰明显,那双深邃的眸子冷静而淡然,有那么一瞬间滕时竟然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但又不完全一样,奚斐然的气场更为雄厚而有压迫感,给人一种更加危险的感觉。
滕时知道为什么——奚斐然经历过比他更沉重而残忍的过往,以至于磨砺出了更粗粝的锋刃。
“你说这些,”奚斐然的薄唇线条似乎勾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我可以解为,是愿意帮我吗?”
“我没这么说。”滕时避开他的目光,自从奚斐然回来,他就很少直视他的目光,“你已经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了,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你的事我不参与,之前帮你列出单子来已经是越界。”
“这么狠心?”奚斐然看着他。
车里的温度似乎忽然开始缓缓升高,滕时被那目光注视着,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奚斐然的目光仿佛化作实质,抚摸上他的领口,探进了他的锁骨深处。
他想要找借口开门离开,刚起身离开座位半毫米,放在座位上的那只手就被猛地握住了。
滕时下意识一抽,却没抽出来,奚斐然的力道加大,温热的掌心牢牢地握着他,指尖在他的指缝中抚摸着扫过:“急着干什么去?”
“回去看看阿瑾。”
“他没事。”奚斐然笑着,却让滕时感觉到了危险,“刚才握着他的手那么久,我就握一下而已都不行?”
那轻描淡写的问句里,滕时听出了浓重的醋意,奚斐然甚至不掩饰。
滕时的身子有些僵硬,他想要动一动,奚斐然却忽的一用力,在他的肩膀上一推,滕时直接被推得向后倒去,后背咚的一声抵在了车门上。
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人说话,空气闷热而安静,两个交织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似乎都重了。
滕时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奚斐然居高临下,健硕的身体存在感显得太强烈,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空间,让他有种无处可逃的错觉。
“别那么孩子气。”滕时试图劝服他。
奚斐然冷笑一声,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了,但是奚斐然学得很快,他的吻技和第一次那种横冲直撞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带着暧昧的挑逗,滕时退缩他进进攻,用缠绵的惬意骗取放松警惕,又再一次变本加厉,舌尖着他的唇齿,像是某种玩弄。
滕时很快被吻得浑身发软,根本无法招架,他抓住奚斐然的肩膀试图推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他的心并非如止水,在这种浓烈的爱意中他的身体和心灵一样都有了回应,滕时紧紧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
他忽的意识到,他真的不排斥奚斐然的亲热,甚至……有点喜欢。
“哥,”奚斐然叫着他,“哥……”
他很喜欢这么叫滕时,比连名带姓地叫更喜欢,这个称呼让他有种归属感,仿佛他和滕时天生就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但是滕时却忽的被他喊醒了。
这是我弟弟。
他猛地推开了奚斐然,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奚斐然怔然向后,表情有点受伤。
滕时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心跳还很快,但是他已经用半秒的时间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挡住自己身体的变化。
“别闹了。”滕时说。
奚斐然的眉头皱起来。
滕时拉上自己被拽到肩膀的衬衫,扣上被扯松的扣子:“明天把滕禹滕玟送回国,我再陪阿瑾住几天,你是回J国还是H国?”
奚斐然:“你去哪我就去哪。”
倔脾气,就算是不让他跟着自己,他也不会听话。
“随你吧。”滕时不想再和这个危险生物在闷热的车厢里共处一室,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下一秒,他的腰忽的被猛然圈住,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拽了回来。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
奚斐然把他死死抱在怀里:“再和我待一会儿。”
那语气中透着威胁,炙热的呼吸咬在滕时耳边。
小混蛋犯起混来根本不讲道。
滕时用力挣扎,双脚乱踢,却被他更用力地抱紧,滕时的心里忽的发慌,下一秒不祥的预感得到了印证,奚斐然的手猛的探下去攥住了他,低笑出声:“我就知道。”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了,滕时反手就要推开奚斐然,然而这次奚斐然没给他机会,强壮的手臂抓住他胳膊,把他整个人翻过来双手按在头顶,压在了后座上。
“奚斐然你又干什么!”
滕时这才意识到,他原以为一直是自己对奚斐然纵容,但奚斐然也在对他纵容。他真的发起狠来,自己根本不可能挣脱得了。
“为什么不承认呢,哥,”奚斐然语气温柔至极,眼神发亮,“你明明也很喜欢。”
滕时想要否认,想要用上位者的威严呵斥小混蛋的僭越,然而张口就是一声发颤的低吟。
奚斐然故意的。
但他又很温柔,和第一次时的鲁莽强硬形成鲜明的对比。
滕时浑身都在发抖,红晕从耳朵蔓延到白皙的脸颊,紧咬着牙关才没有再发出声音。
奚斐然越发温柔,照顾着他的情绪,观察着他每一个微小的反应,在他露出愉悦的端倪的时候变本加厉。
滕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如同溺水的人一样攀着奚斐然,脊背像是绷紧的弓,死死守着自己最后的防线。
然而强行和欲望抗争是不智的,更是不可能的。
智的边缘一次次被冲击,终于在奚斐然又动的时候再也扛不住。
沉沦的感觉是很奇怪的,滕时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向了高空,浑身上下从脏腑到四肢都不再属于自己,他很少有这种失控的感觉。
重生之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知道这个世界会发生的所有事情,哪怕有超出预料的事情,以他的智商和资历都可以轻松解决。
他像是一个站在时间之外的旁观者,把一切都掌控在五指之下,却逐渐丧失了亲历者的新鲜感,有的时候,他几乎麻木到了无趣的地步,这种感觉在奚斐然离开的那四年尤为强烈。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能走到顶点,却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于什么。
他告诉自己,这是一种使命,人类社会的发展需要他去推动,所以他逼着他自己往前走,压抑住自己的情感,控制着前进道路上的每一个选择,不曾出错,也一刻都不曾停下过。
但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太狂傲了,世间万物运行千年,他最多占个100年,在时间的长流中还不及一瞬,却自大得把自己当作世间万物的主宰,妄图给自己冠上分。
世间万物,历史长河,人类社会生生不息,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有当下自己的人生是真实的。
脖子上无形的绳索仿佛一下子松了,滕时猛然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在窒息中生活着。
如果为自己而活,好像也没有那么大逆不道。
在被抛到欲望的顶点时滕时克制不住的仰起头,抱住了奚斐然的脖子。
“哥……”奚斐然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从来没有想到滕时竟然会有哪怕一丝的主动,他被史无前例地鼓舞,又生怕滕时只是一时情动,立刻低头吻住他,“我爱你。”
这一次,滕时没有抗拒地下意识扭头,他抬起手,在空中犹豫片刻,仿佛抚摸似的,落在了奚斐然的发间。
***
祁南瑾好的很快,没几天就出院了,滕时回到了H国,奚斐然没有一道,他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直接出现在滕仲云面前。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滕时对于未来又有了新的判断。
他之前不知道祁南瑾的死亡原因,上辈子的时候一直都当作是意外,但是这一世祁南瑾差点溺水,背后的真正原因是蒋洲成。
滕时了一下时间线,上辈子祁南瑾去世的时候,正好是蒋洲成追求他不成开始恼羞成怒的时候——是因为嫉妒和报复,蒋洲成才杀死的祁南瑾吗?
滕时合上笔记本电脑,俊美的容颜如同冷玉寒冰,对手下沉声道:“送我去蒋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