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理亏，或者担心娘几个找事再闹起来，这一天小三和私生子都没有出来露面。
包括大姑沈冬梅在内的这些亲戚表现的也跟没事人似的绝口不提昨天的事，见到面该招呼还招呼，依然亲亲热热，完全没有昨天剑拔弩张吵起来的尴尬感。
就……挺让人佩服的。
沈青时来之前都做好再淦一场的准备了，没想到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她有点遗憾。
昨天当面骂小三骂亲爹真的挺爽的，以后可能都找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了，可惜。
这一天过得风平浪静，或者说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大家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就连亲爹都没过来碍眼，他们基本不说话，互不搭理。
见此，沈青时表示，她又不属鸡，逮谁叨谁，当然不会没事找事。
爷爷出殡这天，来的人更多了。
一些之前只简单回来祭拜一下就走了的表亲晚辈都回来了，像大姑家的孩子，小姑家的孩子，二姑家的孩子，还有些沈青时不认识的亲戚，人很多，唢呐声起，随着一声吆喝，棺材抬起，孝子贤孙随在后面，哭声如绵延的海浪，一重重蔓延开去。
现在的农村还可以土葬，等再过个三四年吧，就要被强制火葬了。
沈青时扶着妈妈走在后面，母女俩哭得都很伤心，沈东几个则跟在小叔身后，按理，儿子要跟着爹，但今天爹身边跟着小三和私生子，那还有啥说的，直接泾渭分明。
对于小三和私生子出面送葬这件事，谁也没法说啥。
毕竟人家现在上位成功是合法的了，真为这个闹起来，不占理，也让人看笑话，以为他们多稀罕亲爹似的。就连最可能有情绪的亲妈，都是冷漠无视脸，表现的非常体面。
送葬流程在上午十点多结束，回来就是上桌吃席。姜芳刚才哭得狠了，人有些疲惫，她不打算继续留下，昨晚就跟孩子商量好了，事办完就走。
她现在的身份到底尴尬，也不想和小三私生子有什么交集，下次再回来，应该是老爷子过三年除服脱丧的时候了。
娘几个直接去了顾淮越停车的地方，沈北去喊了小叔沈广平过来。
沈广平听到二嫂子现在就要带几个孩子走，有些着急，“咱、咱、咱娘刚才还、还问你，二嫂子，你、你、你等吃、吃完饭再、再走。”
姜芳说不用了，“我就不去看老太太了，省的见面还要哭一场，回头让孩子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而且回来好几天了，城里生意也不知道咋样了，得赶紧回去看看。”
沈广平知道这都是托词，真实原因双方也心知肚明。他想了想，叹口气，“那、那行，二嫂子你、你跟孩子都、都好、好顾着自、自己，路、路上开车慢、慢点。”
车子启动，看着依然站在那里朝着车子挥手的小叔，沈青时想，和老家、老家这些人的交集可能到此，就差不多画上个休止符了，尽管不会断了联系，但感情和感情，关系和关系再不会像从前。
她爸有了新老婆，新的孩子，沈家跟他们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
想想，多少有点伤感。
但没办法，人有亲疏远近，就像大姨跟她妈亲，这些姑姑叔叔伯伯自然也只会跟她爸亲。
回去感觉比来时速度快，下午四点多就到家了。这些天真的麻烦顾淮越很多，而且本来丧礼结束是可以留下吃席的，结果席没吃上，只在休息站对付吃的盒饭，这让姜芳特别过意不去，说什么都要请他到饭店吃大餐。拒绝都不行，必须去。
顾淮越有些无奈，沈青时见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说，“妈，小顾叔叔好几天没回来了，吃饭也不急于一时，回头找个大家都空闲的时间再一起吃饭吧。”
闺女都这么说了，姜芳也不好继续坚持，等和顾淮越分开，关上门在自己家，姜芳点点沈青时的脑门，觉得她刚才的话是在拆台，会让人误以为她请客的心不诚。
沈青时无语，换了鞋和她妈讲道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老板，陪着咱们回去那么多天，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你非要拉着他吃饭，他也吃不踏实呀！”
姜芳：“道理我能不懂吗？但态度得摆出来，我这刚提两句，你就替他拒绝了，这显得我多不诚心。”
沈青时：“……”合着她妈是觉得刚才推让拉扯的时间不够。
归置好东西，让几个孩子先洗澡，姜芳把脱下的丧服妥帖收好，三年后除服是要在老爷子坟前烧掉的。
沈青时高考完当天就回了老家，都没来得及去回学校对答案估分。现在不比以后，可没有手机微信让她能随时跟学校保持联络，线上对答案。所以她洗完澡第一件事就是先用家里座机给班主任打电话。
曾老师早等急了，接了电话连忙说，“你要是方便就现在来学校一趟，尽快把分数估出来，这样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沈青时当然说好。姜芳问她，“刚才还喊累吵着要补觉，这会怎么就精神了？”
沈青时嘻嘻，“谁让我有责任心呢！”
姜芳白她一眼，搁下手里准备拿去洗的衣裳，“走吧，我开车送你。”
沈青时说不用，“我打车去就行了，都挺累的，别开车了。”
她收拾妥当就出了门，也是巧了，正好碰上同样要出门的顾淮越。
沈青时哈的笑出声，“小顾叔叔，你不会是要去公司吧？”
顾淮越显然也是刚洗完澡，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一身休闲服，帅得像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他声音温和，“是去公司，你呢，要去哪？”
沈青时说去学校估分，顾淮越挑眉，“那正好，顺路捎上你。”
路上两人说起填报志愿的事，顾淮越问她担不担心，沈青时说不担心，“我觉得我考得很好。”
顾淮越：“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考砸了，会不会后悔之前拒绝保送的事？”
沈青时没好气瞥他一眼，“我都说考得很好啦。”所以没有如果！
顾淮越哑然，他也是好意，怕小丫头自信心爆棚，结果成绩一出来却不如人意，所以提前做个预防。哪想到人家不领情，瞧那嘴巴撇的，啧。
沈青时之前参加了数学竞赛，成绩还行，却没到可以面试进清北的程度。有几所高校过来接触，想把人提前招走，不过沈青时没同意，一是招她的高校她不是很满意，二是重生回来努力学习这么久，她还是想靠自己拼一把，也算是为这些年的日日夜夜画个完美的句号。
把车停到学校门口，顾淮越叫住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的沈青时，“估完分先别走，我大概四十分钟忙完，你如果提前出来就在学校门口等我一会儿。”
沈青时不想老麻烦他，“你这么久没去公司，事情肯定很多，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啦。”
顾淮越：“听话。”
沈青时：“……噢。”
学校高一高二还没有放假，新高三估计还要补课，现在也没有双减政策，后面很多年补习班会像雨后春笋般泛滥成灾。
沈青时到了办公室时，班主任已经在等她了。
曾老师把人领去教室，填满答案的高考卷子一张张递过去，沈青时几乎过目不忘，对答案很快，除去语文英语作文没办法估分，其他都是理科，计分很容易，最后成绩一相加，曾老师脸上的笑怎么也盖不住。
哎哟，这整不好今年的理科状元就是沈青时了！
被老师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沈青时不出意外在校门口看到了顾淮越的车。他这人特别守时，偶尔迟到也不会超过五分钟。轻车熟路的上了副驾，不等他问，沈青时已经得意洋洋，“我成绩贼好！”
顾淮越失笑，小丫头还记仇呢！
“恭喜恭喜，”他发动车子，“为了庆祝你的优异成绩，请你吃大餐。”
沈青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妈要请你吃饭你都没同意，她要是知道我让你请客，肯定要凶我！”
顾淮越温声说没事，“去吃牛排好不好？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就当是迁就我。”
沈青时：“……行叭。”
回到家，沈青时先说了喜讯，成绩稳了。然后才和老妈报备来回搭了顾淮越的顺风车，还一起吃了牛排的事。
姜芳：“……”
沈青时先申明，“是他饿了，我才不得不陪着一起吃的。”
姜芳都无语，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正忙着给大儿子收拾吃的，这孩子刚才订了晚上九点的机票要回上海，说是明天有场考试，今晚不走怕明天赶不及。
沈青时跑去找大哥，沈东正和人打电话，见她进来，指指椅子，让妹妹先坐。
挂了电话，沈东笑她，“又逗妈开心了？”
沈青时嘿嘿，“哥，你大三结束，大四怎么安排的？”
沈东：“咱家超市开两年多了，生意一直不错，运营流程基本也吃透了，后面我准备把重心放在这上面，计划未来一年内在东明市开四到六家分店。”
沈青时哇，“可以可以，我支持！”
她吸取之前教训，坚决不对哥哥的事业规划指手画脚。而且家里也负担得起哥哥的计划，自从姜寨的房子盖好重新招租，八层楼，除去一楼留着自家住，剩下全租出去，每个月单收租就有好几万，加上串串店、超市收益，这两年虽然家里又买了房子铺子，但也根本不缺钱。
沈东揉揉她头发，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方形礼盒：“来，这是庆祝你高考结束的礼物。”
第42章 怏怏
哥哥送的礼物是一台直板手机，诺基亚最新款的彩屏机，价格十分美丽。
这两年手机开始慢慢进入普通家庭，但高昂的价格还是会劝退许多人。黑白屏已经让大多家庭望而却步，何况是彩屏机，这玩意儿都算手机界的劳斯莱斯了。
沈青时一脸认真的听哥哥介绍这款手机的功能，发短信，收彩信，可以听收音机，内置小游戏，java应用……功能似乎也不少，但日常能用得上的却不多。
见识过后来的智能机，现在的老式手机当然无法让她多么喜欢。但这是哥哥花了大价钱送给她，庆祝她高中毕业的礼物，意义大于实用价值，沈青时特别捧场，一直哇哇哇，还扑到哥哥身上来了个熊抱！
“谢谢哥，我太喜欢啦，之前妈说等我拿到通知书就给我买手机，她都挑好了，翻盖的黑白屏，特丑！”
沈东无奈的敲了她脑门一下，“不许在妈面前嫌东嫌西。”
沈青时握着新手机笑颜如花，“知道啦！哥你真的太好了！”
等姜芳知道儿子送给了闺女一台价格非常非常不便宜的手机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给她买这么贵的手机做什么，将来她要去外地上学的，到时要住校，拿这样的手机多招眼！”
她倒不是心疼钱，家里现在条件挺好的，真不是舍不得，主要是觉得闺女年纪本来就不大，又要一个人跑那么远去读书，长得还这么招人，这要是再让人看出家里有钱，不定会招惹什么牛鬼蛇神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不放心孩子的人身安全，怕她被人欺负被人骗。
沈东笑笑，“妈，你的顾虑我明白，但现在去哪不是先敬衣裳后敬人？咱不说比别人要多高调，多显摆，至少不能让人瞧不起是不是？人家看青青家庭富裕，首先会高看她一眼，这样就能替她挡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而且首都那地方卧虎藏龙，比咱家富裕的人太多了，咱家这点钱真算不上什么。”
沈青时嗯嗯嗯，“我哥说的对！”
姜芳：“那也不许炫富！你手里有多少钱我一清二楚，等你过年回来我要查的，但凡少得多了，我和你没完！”
沈青时：“……”
她这两年做翻译赚得确实不少，满十六岁后办了身份证，去银行开了户，目前存款复数开头六位数，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家里给生活费。
但她老妈不同意，“我挣钱是干啥的？还不是给你们花的！家里的钱都不要了，是不是以后家也不要了，连我也不要了！”说着说着眼眶还红了。
沈青时：“……”
她腻歪过去，搂着妈妈的肩撒娇，“妈～我将来就算不结婚也不能不要你啊！要不你给我在北京买套房吧，以后你想我了，去看我，或者咱们一家到北京玩也能有个落脚处呀。”
姜芳看向儿子，“东子，你听这话耳熟不？”
沈东忍笑，“去年青青也是这么劝你在上海给我买房的。”
沈青时一点不以为耻，就腻着亲妈，“买吧买吧，首都的房子以后肯定升值，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多划算啊！”
姜芳：“嗯，这话听着也熟。”
沈东把妹妹拉过来，“别撒娇了，房子已经买了，上个月我跑过去办的手续，三房两厅，120平，离A大很近，在你名下。”
沈青时：“哇！！！”简直意外之喜！
姜芳嫌弃的拍她一下，“一惊一乍的干啥！天天听你在我耳边叨叨房价便宜，买了就是赚到都听出茧了，我能不往心里去吗！”说着去看一直围观一直不吭声的沈南沈北，“将来等你俩考上大学也一样，考到哪，妈给你俩把房子买到哪。”
沈青时忙撺掇，“妈，我二哥目标是做我大哥校友，你赶紧在上海再买一套得了，省得到时房价一涨多花冤枉钱！我弟就买到北京，将来哪怕他考到别的地方，北京的房肯定不吃亏！”
沈北：“姐，你真是把咱家的钱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青时白他一眼，“闭嘴！”
沈北委屈的去看妈，姜芳没搭理他，而是询问的看向长子。
家里每年收入非常可观，但再可观，高收入也是这两年的事，存款还没有累积起来，并没到可以同时买三套房的地步。
虽然北京上海的房子不是很贵，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长子计划把超市扩成连锁模式，这个投入同样不是一笔小钱。
沈东还没开口，沈青时已经跑回房间拿自己的存折和银。行卡了，她往茶几上一拍，“我借给家里的，以后记得还我！”
姜芳：“以前都是说给，现在怎么成借了？”
沈青时：“给我哥的创业之路提供源源动力！”
姜芳：“……”
沈东好气又好笑，但心里是感动的，他将卡收下，“行，这钱是我借的，如果超市能按我的计划开起来，生意也不错，那这钱我给你换成股份，以后每年都给你分红。”
沈青时：“哥，那你就吃亏啦！”
沈东只是笑笑，他神色认真了些，“哥不吃亏，给你心甘情愿。”说着又对亲妈说，“妈，我花家里钱创业，所以我也要给你股份，沈南沈北也有，不过青青有投资，所以会比沈南沈北占股多，这个不许有意见。”
姜芳摆手，“我不要你的，沈南沈北也不用给，都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楚。”
沈东却坚持，“要的。”他看看时间，“这事等我放假回来咱们再细说，我该出发去机场了。”
＊＊＊
大哥回学校去了，家里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沈青时高考结束也没有放飞自我，她勤勤恳恳的继续给顾淮越打工做翻译。
是的，没错，这两年的翻译工作一直是顾淮越给她的，有他自己公司的，也有从别的公司帮她接的，小顾叔叔真的是个大好人！
这天，家里人都出去了。妈妈有自己事业，二哥和弟弟临近期末还没有放假，表姐在超市，岑阿姨家里有事今天请假，只沈青时自己在家写曲子。
顾淮越公司最近研发了新游戏，是款解密类单机游戏，问她有没有兴趣搞创作，写两首背景乐，价钱五位数。
那必须有兴趣啊！
两年前，她的曲子也才卖两千而已！
她很投入，一边写一边在钢琴上弹奏，涂涂改改，家里门铃就是这时响的。
沈青时起来去开门，她先从门上猫眼往外瞧，看清楚是谁，直接皱眉，原路返回，假装家里没人。
亲爹上门准没好事，何况她自己在家，讲真，有点怕，万一亲爹一言不合直接动武，那她可就吃亏了。
门铃一直响，后来改成大力的拍门，还喊上了，喊她妈的名字，沈青时烦死了，正想要不要给妈妈打电话，她手机突然来了消息，是顾淮越。
【没在家？】
沈青时回：【在家。】
顾淮越：【需要我帮忙把你爸爸劝走吗？】
沈青时：【需要需要，家里就我自己，我不敢开门。】
顾淮越那边没回消息，但片刻后外面就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五分钟，顾淮越发来消息：【人走了，没事，别怕。】
沈青时一点不怕亲爹，她只是担心自己会吃亏而已。跑过去打开家门，顾淮越正站在门外，一把把他拉到家里，然后大门再一合，完美！
顾淮越：“……”他准备回对门自己家来着。
沈青时：“我爸有说来干嘛的吗？”
顾淮越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好像是和抚养费有关。”
沈青时翻白眼，“我大哥二哥都成年了，我都快十七了，现在谈什么抚养费，谁稀罕！”
顾淮越：“这个还是要等你妈妈回来做决定。”
沈青时：“我家的串串老店一直没挪地方，他不去店里反而来家里，一看就不诚心！”
顾淮越好笑的看着她，“店是没挪地方，但是档次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你爸可能觉得你妈妈把店面搬走了。”
沈青时瞪他，“你怎么老替他找借口！”
顾淮越：“我只是实事求是。”见她要炸毛，又安抚说，“当然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劝你妈妈最好不要和他有金钱上的来往，抚养费不会给很多的，你家里也不缺这点钱，不如不接触。”
沈青时满意的嗯一声，“我就是这么想的。”
顾淮越：“如果真的想让他彻底找不到，最简单的办法是搬家。”
沈青时有点心动。她看他一眼，“舍不得中国好邻居。”
顾淮越显然被这句话逗的心花怒放，笑着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爸妈准备搬走了，这边房子我也不打算继续住。”
沈青时震惊，“怎么这么突然？”
顾淮越：“我父母已经决定把家里公司交给我哥打理，他们要退休享受生活，我外公外婆还健在，人在杭州，只是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我爸妈打算去那边养老，同时也可以给长辈尽孝。”
沈青时稍稍一算，他外公外婆至少得有九十往上了，这可真是长寿！
她问，“那你呢？住哪？”
顾淮越：“我有自己的房子，之前住这里是我爸要求的，现在他们要去杭州了，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公司搬到杭州去，只能暂时分开。”
沈青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她怏怏的，“那咱们以后就不能经常碰面了。”
顾淮越没忍住，在她头上揉了揉，“你马上要去北京读书，原本也不能经常碰面了。”
沈青时：“这怎么一样，至少我寒暑假回来可以经常见啊。”
顾淮越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工作原因，我会经常去北京出差，到时可以去看你，就怕次数多了你嫌我烦。”
第43章 别墅
搬家的决定并不难下。
在知道沈广为主动找上门要谈抚养费的事时，姜芳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无论他准备像当初离婚时承诺的一把拿出十万块给这边，还是想要按月给抚养费，都没有让她心动。
是，钱送上门谁不想要？蚊子再少也是肉。
再说身为孩子父亲，出钱是应该的。
但时至今日，当金钱对她来说不再是遥不可及无法赚取的存在时，前夫于她而言，就变得单纯很多。
留恋，或者不留恋，二选一而已。
显然，她对他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所以她选择搬家找清净。
这辈子都不再有交集才好。
但搬到哪，是个问题。
这些年，除去张寨的宅基地自建房，北京上海给孩子买的两套房，家里房产还有四套，门面房三处。
房子是真不少，但适合一家子居住的大房子只有张寨的一楼自建房。
可张寨这两年发展太快，外来人口很多，不说外面，单她家六十多个房间都已经全租出去了，想想这入住率，真的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是不愿意带孩子回去住的。
然而，大儿子走之前刚算过账，真的是挤不出来买新房的钱了。
沈青时也有点为难。
不到万不得已，家里房子坚决不能卖，卖了就亏大发了。
“要不……我二哥跟我弟的房子先不着急？缓一缓，咱先自己换套大房子？”楼市大涨还需要时间，短期一两年内会小涨，却不会爆发式井喷。之前她想着早买下早安心，既然家里挤一挤就可以达成目标，那就尽量不要拖。
但现在出了点小意外，但就没必要太死板了，当然是自己住的房子更重要。
姜芳：“……要不，用店面抵押，找银·行·贷·款？”
沈青时：“别！”
“完全没必要啊，”她说，“咱又不是拿不出钱，找银·行借什么，身上背了债多难受，利息也高，白白给银·行送钱，要真是急用，贷·款就贷了，问题咱们没到那地步呀！”
姜芳：“我想给家里买栋别墅。”
沈青时：“……”
姜芳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你说的，房子以后会越来越值钱，咱家里人多，将来你们四个再一结婚，生了孩子，一家子最少十几口，就算不在一起住，那逢年过节的，都得回来吧，小房子挤得多憋闷，既然决定搬家，干脆一步到位，买栋别墅，上下几层，还带院子，你哥今年都二十了，结婚快得很，一结婚就有孩子，家里有院子，孩子也跑的开。三环那儿新开的楼盘，别墅老漂亮了，我都路过好几回了，明天咱就去看房，该给你二哥你弟买房，咱还买，就按计划来。”
见闺女欲言又止，姜芳安慰她，“别怕，妈现在挣钱老厉害了，银·行·贷·款没那么吓人，咱家肯定还得上。”
沈青时：“……我当然知道能还得上，只是觉得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轻轻松松赚钱就可以了呀，妈，你想买别墅我不反对，给我二哥和我弟准备的房钱完全够付首付了，直接走房贷就行，商业贷·款利息很高的，这个我真的不支持。”
姜芳愣了愣，“这俩利息不一样吗？”
沈青时：“对，不一样，利息相差很多。”
姜芳看向沈南沈北，“你俩咋想的？”
依然围观全程的沈南沈北：“……”终于轮到我们发言了吗！
沈南：“听青青的。”
沈北：“我姐说得都对！”
姜芳想了想说，“那这可都是你俩亲口答应的啊，房子迟两年再买，以后可不许说我偏心。”
沈南沈北：“……”我们原本也不着急啊。
他们几个达成了一致意见，然后沈青时就给远在上海的大哥打电话，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并详细描述了自家老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决定，讲真，她都没想过买别墅的事。可能还是受前世影响，上辈子太穷了，到死都在努力赚钱还债，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都不敢想，何况是别墅！
也是一叶障目吧。
不过买别墅真的挺好，空间大了，有院子，家里养两条狗，她妈以后没事可以种种菜养养花，趁着房价便宜，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入两套别墅当做投资，比小区楼房更有升值空间。
以前是真没到。
沈东听后对此表示了支持，“既然决定了，那就尽快买吧，不过房子装修需要时间，这期间那个人可能会继续来家里，如果凑巧见到了，那就大大方方接待就是了，给钱就收，不用把话说得那么绝，也不要让他知道咱们准备搬家的事，虚与委蛇，懂吧？”
电话开的免提，他的话家里人都听见了，至于‘那个人’指的是谁，不用解释，都知道。
沈青时看妈，姜芳对着电话说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沈东：“还有，妈，咱们要搬家的事也不要告诉外人，自己人知道就行了，万一谁说漏嘴……”
姜芳：“记住了，我出去肯定谁也不说。”
然而保证谁也不说的姜女士，第二天就告诉闺女，“你小顾叔也在那个别墅区买房了！以后咱们还是邻居！”
沈青时：“……咱不是下午才去看房的吗？”
“是下午啊，”姜芳说，“刚才我回来正好碰到小顾，说起搬家的事，我就打听他准备搬到哪，结果他一说，你说这巧不巧，咱们和他是真有缘啊。”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小顾说咱们要是在那边买房，他能替咱家拿到内部价，能便宜好多钱呢！”
沈青时：“……这样不太好吧，都是人情，房子可不是别的，真钱白银呢，咱们以后可以还他人情，但他欠人家的人情怎么还？”
姜芳想想也是，“那该是多少就多少吧，明码标价，不占人家便宜。”
沈青时嗯，心里却想，顾淮越那人做事向来周全，这会儿可能已经开始摇人走人情了。
她回房间拿手机给他发消息，问在不在。
顾淮越回了个问号。
沈青时：【房子不要替我们拿内部价了，没必要为这个欠人情。】
顾淮越：【是不想欠我的人情？】
沈青时：【你的人情我不介意欠下呀，但我不想你为这个欠别人的人情，不好还。】
一墙之隔的顾淮越看到这条消息，心里顿时一暖，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他回复：【这处别墅区是我很好的朋友家里开发的，他们留的有一定内部名额，不给我也是给别人，别担心，我们关系很好，内部价他们也有的赚。】
沈青时还是觉得这样不好，顾淮越突然打电话过来，她愣了下，直接接了。
顾淮越语带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之前还说舍不得我，现在就后悔了？”
沈青时：“……一码归一码。”
顾淮越：“青时，你完全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们认识三年了，关系一直很好，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沈青时：“我们是朋友啊。”还是关系挺好的朋友。
顾淮越：“那就不要在这件事上拒绝我，一个内部价而已，既然有途径可以省钱，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乱花冤枉钱？钱很好挣吗？”
沈青时无语，这人完全是在偷换概念。
顾淮越的声音依然带笑，“听话，适当的接受别人的帮助也是一门学问和良好的社交礼仪。”
沈青时：“……我说不过你。”
顾淮越：“那说明我是正确的。”
沈青时：“说明你比我能说会道。”
顾淮越莞尔，“曲子写得怎么样了，方便我现在过去听一下吗？”
＊＊＊
有了顾淮越做中间人，房子买的非常顺利，不仅价格优惠，交了首付，房·贷下得也很快，完全一条龙服务，从选房到买下，没有一点不愉快的。
房型加上地下室一共四层，前后都带花园，占地面积的话，不算花园就有两百多平了，里面非常宽敞，以后三代同堂完全没问题。
大事落成，一家人心里都踏实了。真是钱花哪哪好。
姜芳刚去见了顾淮越推荐的装修公司负责人，这会儿一边吃西瓜一边和闺女絮叨，“人家那装修公司真的很专业，还会用电脑制图，可先进了，咱家的装修图一周就能做出来，到时你跟我一块儿去瞧瞧。”
沈青时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噢一声。
姜芳皱眉，“之前来月经从来不疼，这次怎么疼得这么厉害。”
夜里偷吃两盒冰淇淋的沈青时：“……”
姜芳：“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瞧瞧？”
沈青时：“……我躺躺就好了。”
家里门铃响了，岑阿姨过了片刻进了沈青时房间，跟姜芳说，“是孩子爸爸。”
姜芳把没吃完的瓜随手交到岑阿姨手里，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开门。
岑阿姨见沈青时跟着要下床，忙拦了，“瞧你小脸白的，别乱动了，我出去看着，肯定不让你妈吃亏。”
沈青时无奈，到底没坚持，“岑阿姨，有事你就喊。”
岑阿姨心说，喊你有什么用，你这小身板还不如我呢！
第44章 成绩
沈广为确实是来谈抚养费的事的。
上次过来，因为老爷子去世的事他也没心情多打量。现在瞧瞧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子，一时五味杂陈。
熟悉的是房子的结构，陌生的是家具摆设全换了，看上去很新又很上档次，说明这两年这边过得没他想的那么糟。
收回打量的视线，沈广为重新看向对面打扮知性又得体的前妻，“我说得支付方式你觉得怎么样，同意的话就签个合同，从下个月开始每月15号打钱给你。”
姜芳唇角泛着冷，每个月青青和沈北一人二百抚养费，沈东沈南已经成年，每月一百，呵，这是侮辱谁呢！
她以为，即使离婚，即使闹得有些难堪，既然他主动找上门，至少，会更有诚意些。不说一把给出十万，哪怕四个孩子一个月给一千呢，这也是当爸的心意。
现在可好，一个月六百，眼看青青今年就要读大学，学费他是一点不问。大儿子还说给钱就接着，接什么啊，人家为这点钱还让她签合同呢！我呸！真签了才是丢人！还是小顾说得对，能没有金钱往来就不要有金钱往来。
清清白白挺好！
“你走吧，”姜芳说，“离婚的时候就说了，孩子归我，抚养费什么的就不要提了，拿这点钱养你小儿子去吧。”
沈广为听了就很不高兴，“你什么意思！我来送钱还送出错了？什么叫‘这点钱’？嫌少是不是？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谁离婚还给成年的孩子出抚养费的！我够仁至义尽了，你以为我在外面赚钱多容易？我现在有多难你根本不知道！人家外面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给你一个月六百还嫌少，也不想想你一个月起早贪黑的能挣几个钱！”
姜芳倒是没生气，她就是觉得挺无语的。
六百，很多吗？
她给店里普通员工工资一个月都开到一千了好吧！
突然明白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姜芳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也不用大喊大叫，咱俩都离婚了，你过得好不好，挣钱难不难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真不要你的钱，孩子我养得起，以后别没事突然找过来，我就很感谢你了。”
这话一出来，可想而知，沈广为只会怒火更盛，他声音越发拔高，“要不是青青故意在老爷子灵堂上嚷嚷说我不给抚养费，我会过来主动送钱！？当初是你说让我净身出户，孩子归你，是，我是说了会给你十万，但这房子是我买的，抵不了十万？别占了便宜还卖乖，嫌少就直说，不用跟我耍心眼想多要钱！”
姜芳：“……房子是我买的，你只是出了首付。”
沈广为：“那是不是我出的钱！”
姜芳：“当时咱俩还没离婚。”
沈广为：“那我净身出户了，我够意思了！”
姜芳也有点生气了，正要说什么，沈青时终于偷听不下去跑出来打断道，“话不能这么说，当时你跟我妈还没离婚，房产是夫妻共同财产，房贷一直是我妈在还，而且同意离婚的前提是你净身出户，这和抚养费可不是一回事！”
姜芳一愣，才反应过来，差点被绕进去！
沈广为现在看见这个闺女就头疼。
以前多好的孩子，瞧瞧现在被她妈教成什么样了！目无尊长，伶牙俐齿，不尊敬长辈，一点礼貌都没有！当时还在她爷灵堂上出言不逊，大吵大闹，没一点教养！
就她这样的，哪怕能考上大学，能上好学校才怪了！
“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沈广为训斥。
姜芳当然护闺女，“我闺女爱说啥说啥，这是她家，你管得着吗你！”
沈广为：“你！”
沈青时小腹坠得厉害，烦躁的摆摆手，“行了，我们几个真不缺你这几百块钱，真不用给，你赶紧走吧。”
沈广为：“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嫌钱少，你自己能挣多少钱！”
姜芳很想回一句我闺女月入过万，但想想还是别夸了，万一沈广为利益薰心打起别的主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沈广为这人，她是不抱期望的。
沈青时冷漠脸，“……都说不要你的钱了，你还要怎么样？就非得让我们收你的钱？”
沈广为：“……”他何苦在这受气！好心当作驴肝肺！
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算了，这是你自己不要的，将来别怪我，说我不养你。”
沈青时：“嗯嗯嗯，不怪不怪。”
沈广为气个倒仰，还要说什么，姜芳已经烦了，“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报警！”
沈广为：“……”要不是可怜孩子，他才不跑这一趟，不识抬举！
＊＊
晚上跟哥哥打电话说起这事，沈东也是无语，他原本想着亲爹毕竟是好意，给的抚养费不要白不要，没必要为这事再起冲突，顺着他又何妨，等他们到时把家一搬，以后谁能找到谁。
却怎么也没想到亲爹能抠成这样，一个月六百就算了，到底是心意，让他不能忍的是竟然还要签合同？！
这是想要用合同套着谁？是不是以后他但凡有点事就能拿合同出来找他们四个要钱？毕竟白纸黑字写着人家出了抚养费的！
不是他小人之心，是他们这个爸啊，真的没什么底线。
沈东：“既然把人气走了，估计短期内不会再上门了，这样也好，对了，高考成绩要出来了，紧张吗？”
沈青时：“我都知道我成绩很好我紧张什么呀！”她笑嘻嘻的，姜芳进来给她换肚子上的热袋，“给你哥打电话呢？”
沈青时说是呀，姜芳说，“你舅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想过来咱家看看我，你问问你哥，啥时候能放假回来。”
沈青时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我哥要考到七月的，妈你别想了。”
她舅舅，一个自私、没担当、不付出一直想要索取、上辈子她妈给了他不少钱，但等她家里出事，连五百都不愿意借的一个奇葩长辈。
如果让他知道她家里现在的家境情况，沈青时：“……”
挂了哥哥的电话，沈青时拍拍床，“妈，咱俩得谈谈。”
姜芳疑惑脸，“谈什么。”
沈青时：“我舅是好的，但我妗子那人不太行，咱家的实际情况你不许告诉我舅，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三天两头找你要钱。”
姜芳：“你舅没那么没出息！”
沈青时：“……”这是什么姐姐滤镜！她舅有出息才有鬼了！
“那不是有我妗子吗？今天说孩子病了，明天说想买车差点钱，后天说家里想做点小买卖，你给不给？”
姜芳：“那肯定给啊，都是正事！”
沈青时：“……不许给，你这样是要害我舅，你当姐的咋能这样没有原则呢！我舅这人老实，就适合踏踏实实上班，他要钱你就给，那很容易学坏啊，万一丢了工作，我妗子怨不怨你？而且你拿钱给他，他转头把钱给他媳妇了，我妗子再拿咱家的钱养她娘家，咱家是冤大头啊。”
姜芳：“……那肯定不行，你妗子娘家跟咱有啥关系！”
沈青时：“对嘛，所以说，财不外露，别整的咱家多有钱似的，哪来的钱啊，我二哥我弟的房子还没影呢！我大哥马上回来创业，哪哪不要钱？你把我舅惯出毛病，升米恩斗米仇，以后估计姐弟都没得做。”
姜芳：“……他知道我开店。”
沈青时：“知道就知道呗，开店还要给员工发工资，现在物价上涨，哪不要钱啊，也就基本保持收支平衡。”
姜芳：“你舅知道咱家有房。”
沈青时：“……没说多少套吧？”
姜芳：“那倒没有，张寨的宅基地也没说。”
沈青时：“那你就咬死咱家就现在住的这一套房子，将来要是搬到别墅，就说把这套房子卖了还房贷了。”
姜芳：“你这……咋跟防贼似的？”
沈青时：“我还不是为了你，妈，咱得低调，我大姨家那么困难都不让你帮忙，我姐在咱家待两年了，从来不跟我大姨姨夫说咱家的事，这样亲戚才能处的长久。”
姜芳：“……那，行吧，等会我跟你二哥你弟还有你姐，对了，还有岑大姐都交代一声，别说漏嘴了。”顿了顿，“就感觉怪别扭的，亲姐弟还要瞒着，有钱还得偷偷摸摸。”
沈青时：“……等以后我们都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妈你使劲炫富都行，但是现在，我们还有点稚嫩，再等等，好吗？”
原来孩子是怕守不住家业。
姜芳感觉鼻子酸酸的，她想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没人能抢走他们的东西，想说你舅舅不会那么没脸没皮干下糊涂事，但……到底没说出来，孩子是害怕，是没安全感。
在舅舅来之前，沈青时的高考成绩先出来了。
省理科状元。
虽然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等成绩真的出来，一切才尘埃落定，家里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实处。
姜芳高兴坏了，再没想到她姑娘真能是高考状元！全省第一啊！太争气了！
“请客！必须请客！把咱家亲戚朋友都请过来！还有你们老师同学，有多少请多少，全请到市里最好的饭店！妈有钱！妈最乐意花这个钱！”
沈青时：“……也不用这么高调。”
姜芳：“你别管了，这事就听我的！现在不高调什么时候高调？！你是全省第一啊闺女，你咋不激动呢！”
沈青时：“……”
第45章 采访
她妈问她怎么不激动。
沈青时确实没有因为高考成绩起出什么涟漪。从重生到再次踏入校园，取得的所有成绩在沈青时看来都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她是重生的，她有金手指，她的记忆力加成太大了，如果没有这些附加项，她依然只能是平平无奇的沈青时。
不是天才，不是神童，不是学霸。
就普普通通而已。
现在取得的所有成绩在她看来都像是走捷径得来的，是老天给的福利。因为她有前世的经历，因为她有金手指，所以她表现的比普通人要优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有了这些加成的情况下依然是个学渣一事无成，那才奇怪吧？
不是不高兴，是达不到那个兴奋值，也可能是因为她现在看着年轻，其实心态已经老了？
讲不清，反正她很淡定。
顾淮越上门过来祝贺，手里拎着沈青时爱吃的水果零食，姜芳就说他，“小顾你再这样以后可不让你进我家的门了啊，每次来都拎东西，这是干嘛呀，咱们就住门对门，都是自己人，真不能这样老拎东西！”
顾淮越脸上带笑，“青青成绩这么好，我要是空手来多对不起她，嫂子你就当这是奖励她的，以后我肯定注意。”
姜芳是真的很喜欢顾淮越这个小老弟，年轻有为，长相英俊，大高个，有学识，脾气好，真的是哪哪都挑不出缺点，她但凡周围有年龄合适条件相当的姑娘，一定介绍给他，太优秀了，多好的大小伙子！
沈青时跑过来一把拎走顾淮越手里的袋子，笑嘻嘻的道谢，然后俏皮的说，“小顾叔叔你别听我妈的，她不让你进，我给你开门！”所以零食水果不用客气，尽管拎过来！
姜芳没好气的瞪过去，“瞎说什么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顾淮越目光温和的看着沈青时，笑着说，“嫂子，青青这是不跟我见外，挺好的，你都说咱们是自己人，所以嫂子你应该向青青学习，不用总跟我客气。”
姜芳：“……”到底谁客气啊！
晚上要一起吃饭，岑阿姨特意做了大餐，鸡鸭鱼虾牛肉羊肉一样不缺，吃过饭沈青时把顾淮越拉到房间让他听她写好的曲子。
沈北：“妈，我小顾叔就这么进我姐房间啊。”
姜芳啊，“咋了？”
沈北：“男女授受不亲。”
姜芳一巴掌糊他脑袋上，“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小心我扒了你的皮！你小顾叔跟你姐有正事，啥也不懂就胡咧咧！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
沈北：“……”
姜芳继续喷儿子，“再说钢琴在你姐屋里，他不去你姐屋能去哪？你今年也不小了，以后说话能不能过点脑子，咋能什么话都乱说！这要是让你小顾叔和你姐听见了成啥了，得多尴尬！”
沈北：“……妈，我错了。”
姜芳：“嗯，写暑假作业去吧，你们老师说你这学期比上学期浮躁，成绩都下滑了，明天我就去给你报补习班，下学期就初三了，心思收一收，中考起码给我考个市重点，市重点都进不去，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沈北：“……”宝宝委屈，宝宝不敢说！
围观全程的沈南：“……”默默的，默默地走出餐厅。
沈青时把两首曲子都弹了一遍，弹完看向自己的甲方，等待老板点评。
顾淮越想了想说，“整体还行，但我觉得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
沈青时：“到底少了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顾淮越啧一声，笑了，“我形容不出来，但感觉上确实是缺点什么。”
沈青时觉得有那味儿了。
前世那种被甲方要求一次次改方案那味儿有了！
她以前学得广告设计，毕业后进了一家小广告公司，工资不高，屁事不少，每天996就算了，加班还不给加班费，还有个啥也不懂的老板亲戚做上司，每每回想都令人窒息。
真就是上班不如狗，类死不如鸡。
想到前世，沈青时的眼神就想叨人。
顾淮越被她瞪的莫名想笑，在她头上揉了揉，“可能是钢琴音色问题，要不我带你去录音室瞧瞧，试试别的音色？”
沈青时炸起的毛瞬间被抚平，但嘴上还假惺惺的，“要不你找别人写吧，我觉得我是江郎才尽了。”
“怎么就江郎才尽了，”顾淮越把人从琴凳上拉起来，认真与她对视，“别妄自菲薄了，你的曲子写得挺好的，是我吹毛求疵想要追求完美，”说着笑了一下，“给咱们省状元添麻烦了，麻烦咱们省状元给个面子，明天陪我走一趟？”
沈青时没忍住翻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说话！”
顾淮越伸手比了一下，“你是不是长高了？快到我下巴了。”
沈青时眼睛亮了亮，跑出去找到卷尺，又风风火火跑回来递给顾淮越，“你帮我量一下。”
顾淮越觉得这小丫头真是好哄啊，一边接过给她量身高，165多一点，沈青时哈的笑出声，“高了三厘米！我以后一米七肯定不是梦！”
顾淮越：“女孩子发育早，身高…”
“你不许乌鸦嘴！”沈青时拍他一下，顾淮越莞尔，唇角笑意加深，“行行行，我们省状元的身高一定可以一骑绝尘突破一米七大关！”
沈青时：“……”啧！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学校打电话，说是省台的记者临时过来采访，希望沈青时可以立即赶到学校。
沈青时不是很想接受采访，没兴趣，也烦曝光。
但老妈却说，“为啥不接受！这不仅对你好，对你们学校的招生宣传也很有帮助，这三年你可没少拿学校奖学金，你们学校老师领导也对你不错，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青时都无语，她拿奖学金是凭实力又不是学校做善事。
姜芳才不管这些，“你这状元分量挺重的，我记得你们曾老师说学校好像要给五万做奖励是吧？钱到手了吗？”
沈青时：“……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她只能无奈和顾淮越发了消息说明情况，顾淮越回得很快，【没事，改天也行，我这边不着急。】
沈青时却不想拖拖拉拉：【我尽量缩短时间，这边结束我给你打电话，你来学校接我，咱们直接去录音室。】
采访很顺利，沈青时虽然不想出这个风头，但她面对镜头却一点不紧张，侃侃而谈，言而有物，加上长得漂亮又上镜，普通话标准咬字清晰，很难相信这只是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
太从容了。
采访结束，记者小姐姐私下和她说，“你底子这么好，将来其实可以考虑播音主持这条路，国家电视台很多主持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后进入这一行的。”
沈青时笑笑，“我喜欢安静点的工作。”
走出学校大门时，顾淮越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坐进去系上安全带，顾淮越发动车子，沈青时和他讲采访过程。说到记者小姐姐的提议时，顾淮越讶然，“那看来你表现的是真的不错了。”
沈青时哼哼，顾淮越又说，“那你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沈青时：“我要学数学的，将来就做研究吧，这样圈子简单点。”
顾淮越觉得也挺好，播音主持的圈子离文娱圈太近了，那是个名利场，小丫头那么好哄，确实不适合复杂的工作环境。
虽然也有文人相轻的说法，做研究不代表就可以生活在象牙塔，但至少相对来说好一些。
两人在录音室待了四个小时，终于将曲子搞定。甲方爸爸顾老板当场结了工钱，还请她吃了大餐，这一天过得很是充实。
接下来的两周沈青时都很忙。
她这个省理科状元含金量很高，几乎每天都有记者想采访她，还有张寨村支书特意召开了村民大会，现场奖励了沈青时十万块钱。再有母校市一中，街道办，区内的几家企业公司也相继给了奖学金，零零总总一相加，单单是奖学金沈青时就收了二十多个！
就这，还是沈青时拒绝了想要找她做广告代言的各类诸如保健品啊、文具啊这些乱七八糟的厂家，否则再多个一二十万松松的。
姜芳都替她可惜，“多好的，你咋就是不同意，这不是白白把钱往外推？”
沈青时：“这些厂家都不靠谱，就比如那什么提高智力的药，是药三分毒，万一谁家孩子吃出问题了人家找我打官司怎么办？还有文具，质量很容易参差不齐，人家买到不好的，不得在心里骂我啊！妈，不是什么钱都能挣的，咱家收入还可以，没必要为这点利益给自己找麻烦。”
姜芳：“……那行吧。”又说，“你舅请到假了，后天过来，你大姨和姨夫，还有你小姨一家子到时都一块儿过来。”
沈青时哦，“住的酒店要提前订吧，妈你算下亲戚来多少，我来订房间。”
姜芳：“……订什么酒店啊，直接住家里就行了。正好你大哥也不在，现在大夏天的，在客厅铺个凉席，你那屋你二哥他们那屋都能睡人，你小姨跟大姨和我睡就行。”
沈青时：“……不，还是订酒店吧，我舅我姨都是为了给我庆祝的，咋能让他们住的不舒服，你放心，住酒店的钱我出，一定要让我舅和我姨他们住得舒舒服服宾至如归！”
第46章 宴请
舅舅大姨他们是坐客运大巴来的。
一行十个人。
舅舅家三口，大姨和大姨夫，小姨和小姨夫，还有小姨家的三个孩子。
沈青时跟着妈妈一道去车站接的人。
至亲时隔多年再相见，必定要唏嘘感慨一番的。
沈青时挨个喊了人，妗子是个能说会道的，拉着沈青时的手不住的夸，“哎哟，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这走在路上我都不敢认！咋这么好看呢！咱家青青小时候长得就灵性，瞧瞧，现在考个状元回来了！二姐，你这是熬出头了啊！”
姜芳肯定要谦虚，“也就学习能拿出手了，娇气的很，天天在家气我！”
沈青时：“妈，昨天你还说我是小棉袄。”
姜芳：“大夏天的小棉袄，可不热死个人！”
沈青时：“……”
姜芳是开车来的，小轿车当然装不下这么多人，沈青时找了两辆出租车，舅舅一家三口带着小姨家的表弟坐一辆车，小姨小姨夫带剩下两个孩子坐一辆车，大姨大姨夫就坐姜芳开的车。
妗子先围着沈青时家的小轿车转了一圈，嘴里啧啧啧，“二姐真是了不起，现在车都会开了，这车不便宜吧？”
姜芳：“也不贵，买好几年了。”
沈青时催促，“咱先去酒店吧，怪热的。”
好些年没见，大姨和大姨夫都老了许多，大姨今年还不到五十，牙都掉光了，犹记得当初在寮市，她妈妈住院时，大姨和大姨夫来医院照顾她妈妈，当时的大姨看上去虽然也憔悴，但真没有现在这样仿佛已经年过六十。
沈青时转过头和大姨说话，“大姨，你这牙怎么掉的这么厉害？”前世她们家日子过得一团糟，真没心力关心这个，现在一切重来，自然是希望可以力所能及的关心下曾经对她家伸出过援手的亲人。
姜慧一直笑呵呵的，“早几年牙疼得厉害，就用火碱自己烧，哪知道把牙都烧坏了。”
沈青时嘶，这得多遭罪啊！
她倒是不会问咋不去医院这样的问题，这话跟‘何不食肉糜’差不多。
为啥不去医院？
当然是没钱舍不得啊！
大姨夫就是个普通农民，一辈子只会种地，早几年表姐还没来这边超市帮忙，大姨又不要她家的钱，平时报喜不报忧的，挣的都是血汗钱，生大病都不一定去医院，何况是牙疼，在农村根本不叫病，去医院才是异类。
沈青时看开车的妈妈，“妈，回头领给我大姨去医院看看牙吧，看能不能装个假牙。”
姜芳还没表态，大姨姜慧先不同意，“看啥牙啊，我这嘴里还有几颗好牙，够用了。别为我花那个钱，我这么大年纪了，不值当。”
姜芳：“大姐，美美都这么大了，马上该找对象了，你把牙整整，到时找亲家也显得体面。不为自己想，你为孩子想想！”
提起闺女，姜慧有些迟疑了。
大姨夫这时说，“那先去让先生瞧瞧，要是花钱多咱就不装假牙。”
在老家，很多人习惯把‘医生’喊做‘先生’，沈青时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来，却听出了普通老百姓对医生这个职业的尊敬。
至少她感觉的出大姨和大姨夫就对医生挺敬畏的。
沈青时打定主意给大姨换牙，倒不在这时非争个同意不同意。她妈估计也是这打算，就转移话题问起庄家收成，这时大姨突然说，“芳，美美的亲爸亲妈前两天到家里来了。说是想把美美认回去。”
姜芳一听就皱眉，“当初不是说好的，他们这辈子都不认孩子，现在咋还反悔了！”
大姨夫就叹气，“可能是听说美美这两年在外面打工挣钱了，那边美美的亲弟好像得了啥病，要花不少钱。”
沈青时：“……”前世可没发生这事！
姜芳有点生气：“现在这边把孩子养大了就想回来捡便宜，世上哪有这好事！哥，你当时就没拿笤帚把人打出去！”
姜慧说，“人家好商好量的，咱咋好动手打人。”
姜芳无语，恨铁不成钢，“都被人欺负上门了还好商好量！姐，你这性子能不能改改，咱不找事也不能怕事！美美亲爸亲妈有啥脸上门认亲，这么多年哪怕给孩子送过一口吃的，一件衣裳那也算是他们当爹妈的一点心意，结果毛都没送过！要是我当时直接就把人轰出去，再去他们家门口骂几天，看他们还敢不敢上门！”
沈青时：“……”我妈原来这么牛批的吗。
姜慧两口子坐在后面嗫喏着也不敢吱声了。
沈青时出来打圆场，“这事别瞒着我姐，回头和她说说，看她是啥想法。”
姜芳想想，没反驳，她是二姨，原本也不该替大姐家做主。
酒店很快就到，离她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沈青时订了四间双人房，酒店看上去挺金碧辉煌的，瞧着就贵的那种。
妗子还说去家里挤挤就行，住酒店多贵，沈青时就拿忽悠她妈的一套说辞出来忽悠长辈。
没办法，她是真的不喜欢没苦硬吃，十个亲戚全挤去家里，不是待一天，是最少七天！
想想都令人窒息。
等都安顿好，看看时间，快中午了，酒店旁边是家大酒楼，包间沈青时提前定好的，二哥跟沈北都在那边等着了。
姜芳问沈南，“你姐呢？”
沈南，“我姐说她再晚一会儿，盘完货再过来。”
姜芳就跟大姐和姐夫夸，“美美做事特别细心负责，这孩子现在盘货算账啥都会，以后等她成家了自己开个店做老板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话把大姨和大姨夫听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就没放下过。
“二姐，咋没见东子？”舅舅江启程突然问。
姜芳说大学还没放假，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她把菜单递给大姐夫，“哥，你看有啥想吃的，今天咱轮流点，每人最少点两道菜。”
“二姑，我也想点菜！”
说话的是舅舅家的独生女姜朵朵，小表妹今年刚十岁，开朗活泼一点不怕人，不像小姨家的三个孩子，别说乱跑了，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当然和家庭环境有关。
舅舅一家住在市里，妗子在信用社工作，好歹是吃公家饭，舅舅现在煤矿上班，是名工人，他们就一个闺女，自然千娇百宠。小姨家的条件也就比大姨强一点，同样是靠种地为生，但孩子多，压力很不小。
等表姐赵美美到时，菜上得差不多了。一大桌子人，就妗子问题最多，一会儿打听房子，一会儿问起车子，又说起生意，问一年能赚多少钱，真就是有什么问什么，主打一个不客气没有边界感。那嘴叭叭的，忒能说了，要不是沈青时在一旁随时打岔，她妈可能真hold不住。
吃过饭，舅舅他们表示还不累，想去家里坐坐。
那肯定不能拒绝啊，离得也不远，索性都走路，车子先留酒店这。
到了家，岑阿姨把切好的水果端过来，还给孩子们拿了饮料。长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参观，参观完了都坐到客厅，妗子一脸羡慕，“二姐，你这日子太好了，家里还请保姆呢！这房子也好，这么大，装修的这么漂亮，家具也新，还有空调冰箱，这得花不少钱吧！哪像我们家那房子，跟这边比就是个狗窝！”
姜芳打哈哈，“也没花多少，装修买家具都是找的熟人。”她牢记闺女前些天说得，财不外露，也记得那天闺女忍着肚子疼和她说让她再等等，等他们几个都再大一些，就让她这个妈随便炫富。
现在，不是时候。
那既然不是时候，她就必须不能太招摇。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带着亲戚吃吃喝喝，到处转转玩玩，再给几个大人几个孩子买衣裳买鞋子，还给舅舅大姨小姨三家各买了台手机，钱真就是嗖嗖的花，当然了，把人哄得也都开心的不行。
第三天是谢师宴，姜芳这回是真的大出血，订的酒店和席面都是最高规格，亲朋好友，加上闺女的同学师长领导，还有张寨关系不错的村民，村长村支书这些领导包括在内，满满当当坐了二十五桌，那个热闹劲哟，反正沈青时不想再经历
第2回 。
她就像个吉祥物，她妈领着一桌一桌的敬酒，当然，她不喝酒，喝得饮料，她老妈也不可能喝酒，喝的水。
主打就是一个高兴，致辞的时候她妈还哭了，感性的不行。
沈青时敬完酒就借口上厕所出去透透气。
太累了，脸上要一直挂着笑，嘴角都笑僵了。她揉揉自己的腮帮子，后脑勺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沈青时不高兴的扭头，一眼对上顾淮越的大帅脸。
他长得最好的地方是眼睛和嘴巴，眼是桃花眼，日常看人的时候会显得温和没有攻击性，长时间对视，就会有种深邃专注，仿佛一往情深的错觉。嘴巴是薄唇，人家说薄唇的人凉薄，但顾淮越的薄唇真的很适合他这张脸，凉薄不凉薄的没感觉，性感倒是真的。
沈青时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哪个女人，啧！
“我要靠脑子吃饭的，小顾叔叔你不地道，学霸的脑袋是能随便拍的吗？”
顾淮越被她逗笑，抬手意思意思给她随便揉了两下，“到这边躲清净的？”
沈青时嗯，“我脸都僵了。”又拍拍肚子，“饮料也灌饱了。”
顾淮越：“我刚刚随了五千。”
沈青时：“……哈？”
顾淮越：“你请我单开一桌吃点东西。跟我同桌吃饭的都在喝酒，我不出来的话等会就要被灌倒了。”
沈青时：“……不是，你意思一下随二百不就得了，给五千干嘛呀！”她亲舅舅也才给二百好吧，大部分人都随了一百，也有随五十的，同学什么的当然不会收他们的礼钱，倒是很多人都送了她礼物。
顾淮越回她一个微笑，“因为我钱多。”
沈青时：“……”
第47章 三姨
谢师宴圆满结束，沈青时回到家顾不上换衣裳，先把礼簿找二哥要过来，翻了两页，果然在宾客名单里看到顾淮越的随礼金额。
五千元整。
是今天来宾里的第一豪。
第二豪则是张寨村支书随了三千，第三豪是以前的房东张爷爷给了两千。
家里这会儿没外人，岑阿姨吃完席就让她回去了，今天带薪休息一天。表姐闲不住，非要去超市继续搬砖，大姨他们在酒店休息，娘几个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姜芳问闺女，“瞅啥呢！放心，礼钱妈不要，全给你。”
沈青时：“礼钱给我干嘛呀，刚才酒店开那么多桌不要钱？以后回礼不要钱？”又说，“刚才小顾叔说他随了五千，我瞅瞅是不是唬我呢。”
姜芳让小儿子给她倒杯水，和闺女掰扯，“我是你妈，宴席这钱该我出，回礼肯定也是我回，你别啥都往自己身上揽，一码归一码。还有你小顾叔确实给了五千，你二哥当时就和我提了，我倒是想退回去，人家小顾就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你说这让人咋还回去嘛，等以后的，以后他结婚了我翻倍回给他！”
结婚回礼什么的，沈青时：“……也行吧。”
沈南这会儿拉开挎包拉链，把今天收的钱呼啦全倒茶几上了，视觉效果直接拉满。娘几个也不废话，一起动手开始数钱。
钱数完，再和礼簿的金额比对，没有误差，一场宴席收了五万多的礼钱，沈青时知道宴席花了差不多三万，烟酒饮料花了八千多，给她学校老师领导准备的礼物花了一万左右，零零总总算下来，其实算是持平了。
如果顾淮越没给那么多，还可能赤字。
沈青时把钱推过去，“妈，这钱本来也不该我收，奖学金你就没要，非让我自己留着，这钱我再留下我良心真的会痛，很难受的。”
姜芳皮笑肉不笑，“有钱拿良心痛就痛呗，你痛又不是我痛，我要是把这钱收了，就变成我难受了，你是想自己难受还是想妈难受，你挑一个。”
沈青时：“……”真的，她觉得她老妈最近口才见长，快说不过她了。
沈南：“要不让我痛？”
沈北：“我也想感受这种痛。”
姜芳挨个给了脑崩，“想感受这种痛就自己争气！”
礼钱沈青时到底是自己收了，隔天就存进了银行。一场高考，她挣了三十多万，加上这段时间卖给顾淮越的两首曲子还有翻译工作，清空的存折又逐渐丰满起来。
知识是真的可以改变命运的。
今天又是陪舅舅他们出去吃喝玩乐的一天，小姨家的三个表弟妹跟她慢慢熟悉起来，日常交流不再那么拘谨，话就多了一些。
小姨家的二女儿叫雯雯，比沈青时小五岁，在商场逛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厕所，这小表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沈青时说，“表姐，能不能给巧巧姐他们也买个新书包啊？”
沈青时愣了愣，“巧巧姐？”
雯雯说，“三姨家的巧巧姐呀，还有磊磊哥和香香，他们都老可怜了，书包上都是补丁，学校可多人笑话他们，我妈说是因为三姨没了，巧巧姐他们后妈不好，老打他们，还不让吃饱饭，日子可苦了。”
沈青时有一瞬的恍惚。
她对这个去世的三姨的印象非常非常少，没见过，前世也只听她妈妈随口提过一两句，更别说这个三姨留下的孩子了，既没见过，也没打过交道。
沈青时不好和小表妹实话实说，她先点头应下，“行，等你们回去前再给他们买，现在不着急。”
晚上回到家，沈青时还没问她妈三姨的事，老妈先跟她商量，“你舅说不想在煤矿上干了，他现在被安排下井做矿工，你说这下井多危险的，一个不注意就……”
沈青时哎呀，“妈，你可别犯糊涂！我舅现在这工作五险一金俱全，工作稳定工资不低，将来退休还有退休金，现在下岗的人那么多，到哪找这么稳定的工作！”反正前世她老舅一直平平安安干到退休，别说意外了，伤都没伤过。而且她舅所谓的下井，不是真的挖矿，而是负责开升降机运输，危险系数极低。
姜芳为难：“下井可不是儿戏。”
沈青时：“你不是说我二舅姥爷在煤矿上是二把手吗，你别听我舅的一家之言，试着和我二舅姥爷联系联系，问清楚再说，要实在是危险，再想别的法子。”
二舅姥爷前世帮她家许多，可惜她那个亲爹不正干，说是一起搞工程，结果骗了二舅姥爷许多钱，为此两家彻底翻脸，好好的亲戚关系就这么毁了。
姜芳一脸犹豫，沈青时问咋了，姜芳说，“我都多少年没去看过你二舅姥爷了，哪有脸再去见他。”
沈青时：“那不是特殊原因吗，二舅姥爷是长辈，肯定不会怪你的啦。而且你现在开了五家店，还有一栋楼，年入百万，这就是底气啊！”
姜芳：“……现在店里营业额还达不到年入百万，就六七十万。”
沈青时：“加上收的租子，都一百多万啦！”
姜芳：“……那我回头找你舅要联系方式？”
沈青时：“嗯嗯，要吧要吧，亲戚是处出来的，我舅姥爷虽然是个官，但咱也不求他办事，你怕啥！”顿了顿，说起刚才逛商场时小表妹提起的三姨家的孩子。
姜芳皱眉说，“你三姨当初跟家里断绝关系，非要嫁给你三姨夫，把你姥跟姥爷都气病了，说是老死不相往来，就真的再没来往过，你姥跟你姥爷去世她就没回来奔丧，心狠。她是得了癌没的，临终也没叫我们这些姊妹，也就你小姨性子好，住的近，这些年可能看孩子可怜会帮衬一下。”
沈青时心说难怪前世她妈基本不提三姨，原来是这原因。
“那……回头给三姨家的孩子买点东西让我小姨捎回去吧，再给点钱，多少帮一把？”
姜芳嗯，显然不是很想多谈这个已经去世的妹妹。
娘俩刚说完话，表姐气冲冲回来了，“二姨，你跟我爸妈说，我不回去相亲！相啥亲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相亲，我是找不到男人吗，非得靠人介绍嫁给个庄稼汉！”
沈青时眨眨眼，她记得前世表姐嫁的姐夫好像姓孟，是大姨那边同村的，表姐婚后不怎么幸福，为了生儿子躲计划生育，颇受了一番苦楚，后来姐夫在外面打工还出轨，表姐为了孩子不得不忍气吞声。
这辈子既然她回炉重造，那表姐为什么不能换个活法换个婚姻对象？
姜芳，“……你爸妈也是好意。”
赵美美：“反正我不回去相亲，要找我就自己找，盲婚哑嫁都是啥年代的事了！”
沈青时：“姐，你这不算盲婚哑嫁，相亲不等于就要结婚。”
赵美美过来扯她腮帮子，“你哪边的？”
沈青时求饶，“跟你跟你，我站你这边！”
赵美美满意，过来搂着姜芳的胳膊撒娇，“二姨，你得帮我，这两年我也存下钱了，回头我就在这边付个首付，以后就留在城里发展，我不想回老家，也不想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姜芳若有所思，“你爸妈是不是和你说那边的事了？”
赵美美怏怏的嗯一声，“他们不要我，把我扔了，要不是我爸妈把我捡回去，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二姨，那边我肯定不认，也不想回去和那边掰扯，就想留在城里安安生生踏踏实实的挣钱，将来把我爸妈都接过来养老。”
姜芳想了想说，“相亲的事你不愿意你爸妈也不能逼你，回头我和他们说，不过你今年确实也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赵美美哎呀，“知道啦，那个，其实我最近有个人选。”
姜芳来了精神，“是谁呀？我认识不？”
赵美美腼腆的笑笑，“就那个往咱家超市送饮料的。”她说了一个品牌，姜芳恍然，“小孙呀，他还没结婚？”
赵美美：“没结婚，他妈之前得病，家里花了不少钱，人去年走的，他爸小时候就没了，现在家里就剩他自己。”
沈青时问：“……那他是不是欠债很多啊？”
赵美美声音小了点，“是欠债了，大概十几万吧。”见二姨皱眉，赵美美赶忙说，“二姨，十几万其实也不多，孙兵现在挣得也不少，一个月多了能拿五六千，少了也有两三千，一年赚个四·五万没啥问题，他家里有房，小货车也是自己的，要是加上我的工资，账不难还。而且他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这样将来我爸妈就能跟着我生活，我也不会有婆媳矛盾，多好的。”
沈青时点头，“有房有车，没爹没妈，确实是好人选。”
姜芳没好气瞪她一眼，“你懂啥，万一是个白眼狼，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也没个约束力。”
沈青时：“我姐都了解这么清楚了，妈，你不会以为我姐现在是单身吧？”
姜芳蹭的一下去看外甥女，赵美美也瞪了眼表妹，然后对着二姨讪笑，“就……才确定关系没多久。”
姜芳：“……”
沈南沈北上补习班还没回来，沈青时被赶出家门去给对面的顾淮越送提子。顾淮越正在和人打电话，开了门示意她自己进来，就继续跟人谈事情，说得英文，应该是一通国际长途。
等他挂了电话，沈青时已经把提子洗好装盘摆茶几上了。
顾淮越挑眉，“我们省状元今天挺勤快啊。”
沈青时瞥他一眼，“能不能不要叫我省状元了，我都要听出心理阴影了。”
顾淮越莞尔，递给她一个提子，“你来的正好，我之前提的那个牙科专家回来了，这两天就能安排你大姨去面诊，等会你和你妈妈说一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好提前预约。”
沈青时说，“随时都可以呀，你什么时候约到，我大姨什么时候面诊。”
顾淮越看着她，“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沈青时捧脸，“很明显吗？”
顾淮越表情认真，“一般人瞧不出来。”
沈青时：“……”
第48章 自省
顾淮越见她一脸无语，就往她手里又塞了个红提，“要不要和我聊聊？”
沈青时对他，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
她近来压力确实有点大，重生很好，福利很多，但同样的，自从爷爷提前了两年去世，她心里就老不得劲了，总感觉很多事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沈青时开始有些畏惧与前世的一些不同。
很怕因为她的蝴蝶效应，会再次发生不好的事情，这让她感到惶惶不安。白天笑哈哈，晚上则经常失眠做噩梦，有时夜里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就不敢睡了。
她把提子塞嘴里，一边嚼一边苦恼的说，“我一直觉得我家没有我不行。”
顾淮越：“比如？”
沈青时：“不用比如啊，咱们两家认识这么久了，你作为旁观者应该感觉得出我在我家的分量吧。”
顾淮越忍下唇角的笑意，认同的点头，“是，你分量很重。”
沈青时：“由此就可以得出结论，我的一些观点言论会影响到我家里的方方面面。”
顾淮越问，“所以，有什么问题？”
沈青时：“问题有点大。”她说，“就比如我爷爷去世这件事，如果我没有坚持让我妈和我爸离婚，那我爷爷奶奶可能还在和我们一起住，这样，我爷爷大概就不会死。刚刚我表姐说她不想回老家相亲，她喜欢上了给我家超市送货的小孙，我觉得这样挺好，但我又担心会不会因为我的认同，导致我表姐选择了一个不好的恋爱对象，由此导致将来婚姻不幸？她如果以后不幸福，我今天的一些话和行为是不是就是帮凶？”
“我最近一直很矛盾，我父母离婚我乐见其成，我爸就是个人渣，他配不上我妈。我表姐有自己的想法，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但我就是怕，你懂我的意思吗？就那种没办法控制的害怕，我怕某些原本不该发生的坏事会因为我的这些自以为是的干涉发生，这让我很内疚，很……窒息。”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直到顾淮越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沈青时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自己擦眼睛。顾淮越脸上的笑意早没了，他有些心疼面前的女孩儿，也真的没想到隐藏在她开朗笑容后面的，是如此沉重的枷锁。
“青时，一个人只有一颗大脑，一颗心脏。人的思维和判断力大部分也取决于大脑和心脏，用心去感受，用智商判断可行与否，这有什么为问题呢？我觉得你进入了一个误区，你将一件事像思维导图一样不停的扩展和延伸，A与B之间的矛盾，你要牵扯上CDEF甚至G。”
“你父母离婚，那就是离婚的事，爷爷去世是另外一件事，和你父母离婚没有任何关系。他去世，该为此负责的不是你，应该是他的子女和伴侣，你将别人的责任强压到自己身上，并为此苦恼，那我问你，假如你知道爷爷可能因为你父母离婚而在未来某一天遇到祸事，你就不支持父母离婚了吗？为了爷爷可能遇到的危险，让你妈妈一直委屈度日？”
沈青时吸吸鼻子，“我要我妈离婚。”
顾淮越揉揉她的发顶，“所以内疚？”
沈青时轻轻的嗯。
顾淮越：“问题是你知道你爷爷会在那一天去世吗？”
沈青时扁扁嘴，“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内疚？”
沈青时张张嘴，顾淮越敲了下她脑门，“话题回到原点，还是那句话，你爷爷去世该负责的是他的子女和伴侣，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将事情无限制的去延伸，你钻进死活同了傻丫头，照你的认知，我出门散步，给了乞丐两块钱，因为我给了他两块钱，他买到了馒头填肚子，却因为吃得太急噎死了，我是不是要为此负责内疚哭兮兮？”
沈青时：“……”
“再比如你表姐自己找对象这事，这和你又有什么关联呢？她如果不喜欢，她就不会去找这个人，因为她优先做了决定，选择了这个人，进而告诉了你，你出于尊重和自己的判断，说了一些认同的话，请问，你是观音菩萨吗？还要为她的以后买单？她结婚生孩子都归你管？她吵架你伤心，她痛苦你痛苦，她给你发工资吗？她的钱会分给你吗？她的孩子会喊你叫妈吗？”
沈青时：“……”
“傻姑娘，我发现你情商真的不高，哪有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好事怎么不见你纠结？学习学得有点傻了啊。”
沈青时：“……”沈青时伤心不下去了，恼羞成怒的瞪过去，顾淮越往她嘴里塞了个提子，又捏捏她鼓囊囊的小脸，眼神温柔极了，“别总想着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只能为自己负责，听话，少操点心，难怪现在才长到165，就是因为想太多才长得慢。”
沈青时：“……”
虽然和顾淮越聊天有点气人，但跟他聊过后沈青时确实觉得身心都轻松了。
大概是真的钻牛角尖了，也可能是因为重生，所以责任感比较重，会不自觉的为家人为至亲考虑更多，觉得既然有前世的记忆，那这一世既然有能力，就尽量避开不好的，让大家都幸福不是理所当然吗？
可就是这个理所当然，让她压力过大，直接心态崩了。
顾淮越说得对，她不该将事情无限制的去延伸，她是人不是神，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哪怕有前世记忆也不可能！
因为太看得起自己，所以让自己身心疲惫……沈青时想起那年哥哥第一次提出想要开商场她直接否决的事，从那时起就该引以为戒的。
无论是对大哥，还是对家里其他人，管太多，操心太多，不见得都是好事。
从这天起，沈青时慢慢调整心态，她不再一味的去做决定。妈妈怎么对舅舅，那是他们姐弟的事，她老妈今年四十多了，作为晚辈，没必要将她当做随时可能上当受骗的孩子去指手画脚，给钱又怎样，给就给了，她妈有自己的判断力，她赚的钱她做主，二哥将来想学什么专业，她可以提建议，却再不会试图去改变去劝说，小弟学习不好又怎样，他努力了就行，像老妈子似的管教完全没必要。
人只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这句基本烂大街的话，只有切身经历了，才能真的体会出话中真谛。
前世记忆可以作为参考为她避开很多不好的事，却不代表她真的全知全能，自己认为的就一定是对的？
不是的，没有人可以总是都对。
她觉得是为家人好，家人会不会在心里觉得她霸道？
也许现在还没有，将来就不一定了。
**
一周后，大哥考完试放假回来，跟舅舅他们见面吃了饭，隔天舅舅和小姨一家就先走了。
没办法，舅舅跟妗子都有工作，小姨和小姨夫不放心家里的地，至于大姨，则因为口腔问题有点严重，还要留一段时间治疗。
大姨和大姨夫对表姐相中的那个孙兵挺满意的，但多少有些别的顾虑。
大姨私下和她老妈说，“美美长得就那样，矮墩墩，还有点胖，眼睛也小，不说丑，但肯定算不上好看。咱自己孩子是啥样咱自己知道，小孙长得不错，人也活泛，还有房有车，你说为啥能看上美美？我跟你哥想着，估计还是看上你这个二姨家的条件了。”
当时家里也没别人，大姨跟她妈聊天门都没关，沈青时在客厅听得一清二楚。
她：“……”
虽然表姐长相一般，但也算耐看，人活泛，能说会道，做事踏实不死板，性格也好，有耐心，能力也突出，那个孙兵怎么就不能是看上她姐这个人了？
姜芳在里面也是这么和她大姐说的，“……咱家美美有人格魅力，大姐，你别瞧不起孩子，美美这条件在城里一点都不难找对象，好看不好看只是皮相，能不能过日子才是根本！小孙那人我也算认识两年多了，那孩子人品可以，我都找人侧面打听过了，一点花花事都没有，特别孝顺，也是个过日子的人。”
姜慧：“我不是看不起孩子，我是害怕，你说我跟孩子她爸一点本事都没有，她也没个兄弟……”
姜芳直接打断她，“东子几个不是她兄弟？你就别胡想八想的，你的福气都在后头呢！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肯定不让咱自己孩子受委屈！”
沈东晚上回来，他今天开车跑一天做市场调研，第二家超市连锁店很重要，位置、人流量、门面大小都要规划清楚。
一家子一起吃饭，沈东说起自己选定的几处门面，和家人一起商量，正讨论的热闹，家里门铃响了，一个很意外的人。
沈东透过猫眼瞅了瞅，不认识，但还是给开了门，一个老头，他怕啥。
门开了，问找谁。老头说找姜芳，“姜芳是不是住这？”
姜芳已经从餐厅出来了，她问儿子，“谁啊？”
沈东还没答，就听老先生大声问一句，“是不是芳？”
姜芳直接愣住，她往门外打眼一瞅，尽管路灯不是那么明亮，但也足够看清那是谁。似不敢相信，过了片刻姜芳才哎呀一声，“二舅！”
第49章 开学
苏文育不是自己来的，带了随行秘书和司机。
秘书司机将礼盒水果搬进来就走了，人家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相比于自家懵逼的孩子，姜芳真就是又惊又喜，一会儿张罗给二舅沏好茶，一会儿又跑去厨房切水果，还让沈南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两度，屋里太凉，年纪大的人容易吹感冒。
苏文育叫住又要往厨房跑的外甥女，“别折腾了，你过来咱俩说说话。”
姜芳从兴奋转变为拘谨，只需要一秒钟。
她别别扭扭坐过去，干巴巴问，“二舅，是不是启程和你说我住这的？”
苏文育嗯，“听说你离婚了？”
姜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讪讪点头。
苏文育：“你弟说把我电话给你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姜芳头又矮了一寸，手紧张的搓来搓去。
“我……我哪有脸啊，这么多年没去看过您，就想着缓一缓……”
“做好心里建设。”沈青时帮她老妈说出来。
话俏皮，惹怒了亲妈，逗笑了舅老爷。苏文育瞅外甥女，“你瞪孩子做什么，青青多争气，省状元啊，咱家多少年了，就出来这一个，再说孩子是给你解围呢，你也是，老大不小了，做事怎么这么不着调，别说这些年没去瞧过我，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只要有事找上我，你舅也给你做主！”
姜芳眼眶一下就红了，有些伤感的说，“我前些年过得是真不好，从老家到寮市，从寮市到东明市，家是走哪扔到哪，过得像逃难的，最难的时候肚子都差点填不饱。是到这边后，几个孩子吵着让我做点小生意，日子才慢慢有起色。二舅，我也想亲人，也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去看看你，但是我怕啊……”
“妈，这叫近乡情怯。”沈青时又多嘴。
姜芳：“……”姜芳没好气，也感伤不下去了，“来来，你来替我说。”
沈青时吐吐舌头，苏文育替外孙女说话，“孩子是心疼你，不想你难过。”他又看向沈东沈南沈北，满意的收回视线，“你啊，前半生苦，好在养了四个好孩子，先苦后甜，人生也算圆满。”
姜芳笑笑，“是，几个孩子都争气，东子在上海X大上学，过了暑假就大四了，学得工商管理，这阵子忙着家里超市开连锁店，沈南学习还行，也快高考了，准备跟他哥做校友呢，沈北差点，学习比不上他哥他姐，明年也该高中了，我不指望他考上多好的大学，能上个一本就行。”
沈青时心说她妈好凡尔赛啊，还上个一本就行……这话要说出去不知道要气死多少人！
苏文育：“你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听启程说，已经开了五家店了？”
姜芳说，“生意还可以，每年也能挣点，孩子多，我现在辛苦些，孩子以后就少受苦。”
苏文育：“也要注意身体，量力而行，孩子都年轻，让他们打拼嘛，你把孩子护得跟鸡仔似的也不行，得放手让他们闯。”又说，“我是来这边开会，想着时间还不算晚就过来瞧瞧你跟孩子，婚离了也好，当初你要嫁，你爸你妈都不同意，现在回头看看，是不是后悔没有听你爸妈的？”
姜芳露出苦笑，“是我看错了人。”
苏文育：“启程跟我说想停薪留职，出去做点小买卖，这事你知道吗？”
姜芳诧异，“他和我提过，我当时没同意，说要考虑考虑。”
苏文育：“考虑啥啊考虑！你就是瞎胡闹！我和你说，不许给他钱做生意！就让他在我眼皮底下干活！”
姜芳为难。
苏文育：“你也不想想，他要真是那块料，我这个当舅的能捆住他不让他发达？他就不是那块料，耳根子软，人也懒，能力还不行，踏实上班还能有个督促，出去做生意就是给家里招祸，芳，小四家里现在混的也可以，你说启程为啥不找他四姐要钱？”
姜芳：“……”
苏文育：“你跟你四妹闹得不来往，这是你们姐妹的事，我不掺和，但你当姐的，不能一味纵容弟弟，别觉得你弟多能耐，他是真不行，就适合拿死工资。再说开升降机能累到哪？就守在那按下按钮，这活还不够轻松？一个月工资加补助两千多，还有五险一金，这待遇还不行？”
姜芳：“……”
等苏文育离开，姜芳气得连拍好几下沙发。沈南：“妈，幸亏当时青青拦住你，不然我二舅姥爷估计要生你气。”
沈北：“我舅这活也算下矿？他就站在矿边上，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矿塌了，能砸到他一根脚指头不。”
沈东：“你俩闭嘴吧！没看咱妈气得都快哭了！”
姜芳：“……”
姜芳：“…”
沈青时给妈妈揉揉肩，逗她，“妈，你不会真要哭了吧？”
姜芳没好气，“哭啥呀，我又不是你弟，受点委屈就爱哭鼻子！”
沈北：“我啥时候哭鼻子了，妈你别冤枉我！”
沈南：“上个月咱妈不让你跟同学出去玩，你不就哭了。”
沈北：“我就哽咽了一下，哽咽，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流！”
姜芳懒得搭理斗嘴的俩儿子，她跟大儿子和亲闺女抱怨：“你舅脑子就不够数，他跟我说要下矿，给我吓得两天没睡好觉！结果倒好，在矿边开升降机！他以为这事能瞒很久吗？我都找他要二舅电话了，他还把咱家地址给了你们二舅姥爷，我跟你们二舅姥爷是一辈子不联系？还是他以为我不会打听他工作的事？！明显会拆穿的谎言，他图啥啊！”
沈青时跟大哥面面相觑，讲真，他们也不懂舅舅在想什么。
姜芳还在吐槽，“更可气的，你二舅姥爷话里话外都把我当没脑子的暴发户，说什么小四现在混的也可以，呵呵，就老四聪明我傻呗！！！”
沈青时：“……”
大姨和大姨夫在八月上旬回了老家。
顾淮越介绍的牙科专家确实不错，大姨来时的豁口牙，走时变成了两排瓷白新牙。花费不菲，但这钱花的值，妈妈还带大姨去染了发，新衣穿上身，整个年轻了七八岁不止，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期间舅舅来了两回，一次是提做生意的事，被老妈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2回 是跟妗子吵架了，他工资卡老婆保管，手里没钱，就来找二姐救济。
姜芳私下跟沈青时说，“不是你舅想做生意，肯定是你妗子想折腾，她那人我还不知道，鬼精鬼精的，踩高捧低，最势利眼。看咱家这边有俩钱心思就活络了，你舅心里不乐意，才说出那些不着调的谎话，故意让我戳穿，他才能跟你妗子有个交代！”
沈青时：“……噢。”呵呵。
现在日常，他妈不仅会接到大姨那边的电话，舅舅妗子小表妹朵朵的，小姨也会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和她妈唠两句，甚至三姨留下的三个孩子也和妈妈通过一回话，这通电话让她老妈难受了两天，最后决定每个月给那三个孩子寄五百块钱，让他们能继续学业，也算全了跟老三的姐妹情了。
家里来往的亲戚多了就是这样，家长里短，烦心事多了，但老妈脸上的笑也多了，大概，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沈青时已经很少对妈妈的日常社交做出评判了，她高兴也好，生气也好，甚至吃亏也好，都不多加干预，鲜活本就是该有酸甜苦辣咸。
她老妈现在，其实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的。
而她，也开启了新的征程。
是的，大学开学了。
一家人开车去得北京，找顾淮越借的他的七座车。
到了地方，先去新房子那边落脚。
给沈青时在北京买的房子离A大很近，小区环境不错，装修也很新，家具家电都是新买的，完全可以直接入住。之前沈东问妹妹要不要重装，沈青时看过照片觉得没必要折腾，先住几年，等以后毕业再说。
除了沈东，娘几个都是
第1回 过来，前后参观了下，觉得还成，就是房子有点大，一个小姑娘住怪让人不放心的。
沈青时：“哎呀，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平时住校，就周末回来洗个衣服放松下，而且这边安保也挺好的，肯定安全。”
沈东：“可以装套监控，大门、客厅都需要。”
姜芳这会儿可不会心疼钱，“行，装吧，妈出钱。”
沈青时：“客厅就不用了吧，多不方便。”
姜芳：“我宁愿你不方便，”又跟沈东说，“窗户的护栏也装一下，咱们走之前要装好，每个房间，包括浴室都要装。”
沈青时：“……”算了，随便吧。
第二天去大学报道，填表，交费，领东西，找宿舍，艳阳高照的大夏天热死个人。
新生宿舍刚建城没两年，今年才正式投入使用。宿管阿姨还跟她妈说沈青时是赶上好时候了，老楼那边又破又小，宿舍都是六人间，用的公共卫生间，这边每间宿舍四个人，寝室内还自带厕所，甭提多舒服了。
沈青时寝室在二楼，她可能是第一个来报道的，床位都是空的。
上床下桌的形式，她挑的左边靠窗位置。专门在家订好的海绵垫，大小正合适，铺好床，套好被子，又把行李打开一一将东西归置好，就没在寝室多做停留，娘几个想逛逛校园，主要是让沈青时熟悉下，别到时连学生餐厅都找不到。
沈青时：“……”
第50章 寝室
沈青时报名早，现在距离正式开学还有几天时间，正好可以一家人在北京来个五日游，好好逛一逛大北京。
家里日子虽然越来越好，挣钱越来越多，但讲真，真没有一家人一起出来旅游过，最多在东明本地黄河边转一转看一看，或者到公园动物园瞧瞧，其他的，别说北京了，他们本省的旅游景点都没打卡去过。
主要是忙，腾不出时间，忙赚钱，忙学习，忙各种事。
可能，也没那个玩儿的心。
这次机会难得，首都呢，能玩的地方太多了，什么长城八达岭、天安门、故宫、颐和园、天坛、雍和宫……能观光的景点实在太多，每天行程都排得很满。现在北京这边还不限行，外地车辆也能自由进出，景点门票更是不用预约，主要旅游的人也没有后来黄金周什么的人那么多，自己开车想去哪去哪，非常方便。
一连玩了五天，钱花了不少，纪念品买了一堆，照片胶卷都用空了不知多少，但真的很开心，非常开心。
第六天一大早去看了升旗，回来补了两个小时的睡眠，下午两点前沈青时这边的防盗窗安装完毕，监控也调试好，沈东开车，一家人把他们家的新晋大学生送到了学校。
这时候寝室里的人已经来齐了，姜芳热情的把买的零食饮料一一分发给同寝的另三个小姑娘，和她们说了会儿话，就客气的离开了。
沈青时拉着妈妈的手一路把人送到车前，姜芳摸摸闺女漂亮白皙的小脸蛋，“和同学好好相处，我看那几个小姑娘性子都挺好的，别轻易和人闹矛盾，凡事只要不过分，能包容就包容，但也有个度，要是过分了，绝对不要忍，人善被人欺知道不？咱来这里是学习的，我警告你啊，不许谈恋爱，不许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不许和男同学走太近！你还小呢！弄不好就被人骗了！到时吃亏的都是女孩子！”
沈青时：“……妈，类似的话从我高考完你就在说，我保证，一定不谈恋爱，不和男生走太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放心吧，我三十岁前都不考虑终身大事的！争取做一个让你骄傲的老姑娘！”
“又胡说！”姜芳嗔怪的拍她一下，“钱该花花，别省着，虽然我不提倡太招摇，但也别委屈自己，好好吃饭，学校的饭菜要是不好吃就下馆子，怎么舒坦怎么来，要是两千的生活费不够，你又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就给我打电话，我转给你。”
沈南幽幽的在一旁插话，“妈，我也舍不得花自己的钱。”
沈北：“我零花钱一星期才二十，我说什么了吗？”
姜芳没好气，“再咧咧你俩零花钱一人扣一半！”
沈南：“……”
沈北：“……”
同人不同命，羡慕嘤嘤嘤。
沈东在一旁看得好笑，“妈，该叮嘱的都叮嘱了，青青知道怎么安排，你别担心，时间不早了，让她回寝室跟同学熟悉一下，明天就开始军训了，估计还要开班会，领衣服，忙着呢。”
姜芳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满心满眼的舍不得。沈青时本来还笑嘻嘻的，这会儿也有点难受，上前抱住妈妈的腰，“好啦好啦，我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回头把我笔记本电脑搬到寝室，咱们还能视频，哪天我想你了，晚上坐飞机，周末再回来也行呀，现在交通便利，无非就是花点钱，只要我愿意，我一周回家一趟都行！”
姜芳：“……”她把闺女推开，“那还是算了吧，机票多贵，这钱买点什么不好！”
沈青时：“……妈，你也太现实了。”
姜芳：“乖，在学校好好待着，别瞎折腾，有空我就来看你，不许偷偷跑回家。”
送走了家人，沈青时心里空落落的，重生这么多年，乍然离开熟悉的家人，属实有些不习惯。
回到寝室，沈青时把桌子重新规整了一下。女孩子之间的相处，有时候很麻烦，有时候也很简单。沈青时主动重新做了自我介绍，又抱怨了下妈妈刚刚叮嘱的不让她谈恋爱的事，话题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然后寝室的四个女孩儿，最大的20岁，来自江苏，最小的沈青时还不到17，中间两个都是19岁，一个天津的，一个东北的。
“难怪你妈不让你谈恋爱，你太小了！”二十岁的齐妍感叹道。
天津的李佳艺好奇的问，“你怎么还不到17啊，是上学早吗？”
沈青时解释了下当初跳级的事，其实要不是那时老校长拦了一下，把她想读的六年级改为五年级，她去年就该读大学的。
东北的胡乐乐哇哦，“竟然跳级了啊，你好厉害！”她们都是按部就班上学，齐妍因为身体原因还留级了一年，沈青时这个小姑娘，估计在整个班级中都是最小的。
女孩子话题比较琐碎，聊完沈青时的年纪，就聊齐妍的身体，还聊到胡乐乐的高中男朋友，真就是从不熟到熟悉只需要几个小话题。
从聊天中就能高感觉出，齐妍脾气最好，南方人，长发，个子小小的，应该刚过一米六，说话温吞吞，长得秀气白净。
李佳艺家庭条件可能比较优越，及肩短发，人有些娇气，脸上还化了妆，穿着时髦，长相明艳，说话嘎嘣脆，但也不难相处。
胡乐乐是东北人，大咧咧的，扎个长马尾，圆圆的脸蛋，嘴角笑起来还有梨涡，很可爱的长相。说起自己高中的早恋对象一点不含蓄，还说高一的时候她就去过男朋友家，男朋友他妈当时给了她一千块钱的红包。
沈青时三个单身妹子听得直呼哇哦，李佳艺问，“你男朋友考到哪个大学了？”
胡乐乐：“跟咱同校，他学计算机的。”
齐妍：“你们真好，能在一起上大学，都很优秀。”
沈青时鼓掌：“感天动地，感天动地！这要不是真爱，什么是真爱！”
胡乐乐被她逗得哈哈哈，“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就是瞧他顺眼长得帅！”
李佳艺：“瞧他顺眼就是爱啊。”
齐妍认同的点头，她瞧瞧时间，哎呀一声，“快五点了，走吧，通知的五点开班会！”
班上都是学数学的，理科生本就是男多女少，何况是数学专业，他们班女生统共就八个人，正好凑齐两个宿舍。
辅导员姓柴，二十多岁的样子。有些微胖，说话时脸上带笑，似乎脾气挺好。
班会先讲了些纪律要求，大家做了下自我介绍，然后选了班委，讲了讲军训安排，至于课程这些等军训结束后再另行通知。
这一串流程其实和高中也没差多少，都是熟悉的味道，万变不离其宗。真要说不同，就是自由度高了，以前是老师追着赶着提要求，监督这监督那，大学里基本全凭自觉。
自律性不好的人在这时就容易掉链子，接受大学校园的毒打。
从第二天起，水深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大太阳一晒就是一天，虽然中间也休息，但真挺遭罪。尤其前头几天，身体机能都不适宜，一天光站军姿就够呛，晚上回寝室，齐妍脚底板都磨出泡了，胡乐乐友情提供缝衣针，喷点酒精让她自己挑破。
齐妍：“……我不敢。”
李佳艺：“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我来！”说完不等拒绝，她蹲下直接把针拿过来，手一戳再一挤，水泡破了。
齐妍：“……”没来得及喊疼，结束了？！
沈青时拍手，“厉害厉害，手法娴熟，一看就是老手艺人！”
李佳艺没好气的捶她一下：“什么老手艺人！我小时候练舞，脚上水泡不知道磨破多少个，她这才哪到哪啊！”
沈青时：“哇，佳佳你学舞蹈的啊，难怪你身材这么好气质这么佳，天鹅颈大长腿，你做咱班的文艺委员真是名副其实！”
李佳艺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低调，低调。”
胡乐乐噗嗤笑了，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李佳艺不好相处，没想到是自己看走眼了。瞧她刚才一点不嫌弃，二话不说就蹲下帮齐妍戳水泡，很明显，这也是个热心的好姑娘。
她们寝室的姑娘，个个人美心善！
好幸运！
军训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一点点适应，也只需要一周时间。虽然每天都很累，但也过得很充实，和班里的同学也渐渐熟悉起来。大家都是学霸，在高中时哪个不是风云人物？单单是省状元他们班就有四个，在A大，真就是很难狂起来，你厉害人家比你更厉害，你卷，人家只会比你更卷。
现在还没开始正式上课，但每天军训结束后提前自学的人不知凡几。他们从入学开始就有明晰的学习规划和未来打算。
沈青时前世今生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学霸，从紧张到麻木再到紧张，她以为大学后自己可以稍微轻松一下，但不行，太卷了，真的太卷了，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落下。
她开学前还信誓旦旦跟她老妈说就算进了大学，每年的奖学金也一定照拿不误。
现在看，海口夸的太早，flag立得太早。
军训一个月，班里同学基本都晒黑了几个度，沈青时从小就晒不黑，把李佳艺给羡慕的。
“我防晒霜用空了六瓶！！整整六瓶！！结果有什么用！！！沈青时，我恨你！！”
沈青时：“……你该恨厂家，他们防晒霜不给力。”
李佳艺瞧着依然白净无暇的同寝姐妹，嫉妒使她面目全非，扑过来挠她痒痒，“我要发泄！我要出气！！！”
沈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