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三春重聚且心齐
忠襄伯一家回京了。
忠襄伯一家去林家了,林家太太是忠襄伯的亲妹妹,很正常嘛,不奇怪。
但是……忠襄伯和威平将军府贾家……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忠襄伯当初可真是说到做到啊!
贾家:
老太太自从贾赦回京就冷这个脸,王夫人更不可能去忠襄伯府看见邢夫人的嘲讽脸,至于贾政……
贾政本就是个爱面子的,原先已经吃过了闭门羹,如今贾赦一家子都回来了,他更不想再去贴冷屁股了。
一家子就这么僵着。
直到忠襄伯府的大姑娘迎春,邀请贾府的两位妹妹前往忠襄伯府中赏花。
王夫人恨恨咬牙,她才不想送两个女娃去邢夫人那里!昔日自己稳稳压着的邢夫人,如今却是伯爵夫人,诰命在自己之上不说,自己还是捡人家一家子不要的爵位和诰命,她丢不起这个脸!
贾政和老太太却是心中一喜。
“迎春这孩子,不枉老婆子我疼她那么多年,那逆子冷心冷情,不念亲情,迎春却是个好的。”
贾政也道:“她们三姐妹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大哥能让迎春邀请两个姑娘,想来也只是还憋着一口气罢了,心里还是有母亲的。”
老太太面色和暖,人老成精地叮嘱道:“小姑娘们的聚会,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王氏是个心眼眼界小的,她怕是也不愿去送两个姑娘。”
“但府里的姑娘出门,身边没人我也不放心。”
老太太对鸳鸯道:“就让鸳鸯陪两个姑娘去忠襄伯府吧,鸳鸯跟了我多年,办事妥帖,我放心!”
贾政对此不发表意见,直言母亲说得对,说得好,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鸳鸯对此也比较满意,老太太这是重视她呢。至于老太太的心思,她也明白,是让她看看忠襄伯府是个什么情况呢。
听说琏奶奶已经有了几个月身孕,也不知道平儿怎么样了。
以平儿的能力和在府中的名声,若是当初平儿愿意留下来,日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当初还道她糊涂,现在看来,倒是平儿看得远了,有当初的忠心在,想来平儿如今,应该也有了名分吧?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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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李宫裁作为前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文学功底自不用说,以往三春的课程几乎都是李宫裁负责。
但是如今李纨拼死给自己找了个机会出去了,脱离了这个牢笼,探春和惜春的老师就要重新找了。
想来没有两三个月,她们两个的老师是不会有着落了,这个时间预测,还是往好了算。
探春和惜春同病相怜,明明是公府小姐,却只能报团取暖。
探春放下手中的鸡距笔,这心静不下来,字又如何练得好?
惜春听到笔放在笔搁上的声音,抬头一看,随即也放下了勾线的笔和拿在左手随时准备换上的笔。
探春对侍书使了一个眼色,侍书便拉着入画一起在外面守着。
她们已经收到了迎春的帖子,也得知了是鸳鸯送她们去忠襄伯府。
姐妹俩从书案后起身,坐在了一起,惜春平日看着少言少语,但实际上惜春心底都清楚得很。
“这府中,是愈发的混乱了,好歹是大伯回来后我们第一次去府上,无论太太是否愿意,这后宅女眷相邀,也该太太带着我们去才对。”
“更别说如今要给宝玉相看婚事,太太连这等气量都没有,又如何让其他人家看重?”
探春也是一脸愁容,明明可以和迎春相聚是一件喜事,但是再看府中的接招,就……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探春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眸染上了无奈之色,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可惜我们人微言轻,说再多也是无用,反倒会惹了麻烦。”
姐妹俩相顾无言,齐齐叹息,少顷,惜春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说起宝玉相看亲事,能相多久我不知道,但我倒是想起你了。”
“下个月你也十三了,也就两三年,再晚一点,三四年,家里迟早会给你相看亲事,如今宫里有个娘娘,为了府里的面子,王夫人也会给你找个不差的婚事,府中如今虽乱,三四五年,还是能撑下来的。”
“如此一来,你也算熬出头了。”
探春摇头,嘴角都是苦笑,“太太哪里会在这上面上心,尤其是现在老祖宗让太太给宝玉相看婚事,府中要是再多个管事奶奶,我怕是会成下一个婆媳斗法的工具了!”
“而且我们两府的名声,前两年都那样了,如今底下的人愈发趾高气昂,名声只会更差,愿意和我们府里联姻的,又要面上好看的,内力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是从一个泥潭去往另一个狼窝罢了!”
探春看向惜春,“倒是你,你以后真打算绞了头发做姑子不成?”
惜春眼里满是对东府的厌弃,“东府也就外面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哪怕我在荣府生活,可我始终是东府出来的,与其高不成低不就,还被人挑肥拣瘦各种嫌恶,倒不如在佛祖底下清修。”
“我老子就是修道的,我作为他女儿修佛,府里还能有人管我不成?”
惜春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却不是针对探春,而是心里憋了许久的气,她真不想跟东府沾上关系。
修佛……探春却不太好好这条路,青灯古佛的苦日子,哪里是惜春能过的?别看来府里的小和尚过得都还不错,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探春看惜春的模样,显然是已经自认没有其他道路可选了,在没有解决方法前,探春也没有再反驳惜春的话,总不能连可见的退路也给她否了。
姐妹俩说了许久的悄悄话,但是房门一开,两人便恢复了大家闺秀的得体模样。
纵是等到鸳鸯来带着她们一起去忠襄伯府,她们也没有表现出异常。
待到了忠襄伯府,鸳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伯府,雕梁画栋,假山异石,奇珍异草,若是放在普通人家,倒也富贵,可这到底是伯府,真要算起来,也有些寒酸了,远远比不过宁荣二府。
鸳鸯也知道回去后该如何说,能让老太太顺心了。
鸳鸯去拜见了邢夫人后,也顺势去拜见了王熙凤。
“见过奶奶,多年未见,奶奶比之前更雍容华贵了,若非容颜依旧,奴婢都不敢认呢!”
鸳鸯这话倒不是恭维,以鸳鸯的眼界,王熙凤如今身上的穿着是比不上在荣府时候的,那时候的王熙凤见客,身上的衣料都是缂丝这等珍贵品阶的,远超现在王熙凤身上的“普通”唐锦类布料。
但是王熙凤如今身上的气质和从容,却更让人发自内心的恭敬。
鸳鸯一时间想不到原因,她并不清楚,这是因为王熙凤如今得到了足够的底气和尊重,她不需要再以华丽的外衣去彰显自己的地位和财气,更别提王熙凤在平安周那两三年,相当于自己创业了,还读了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鸳鸯,王熙凤没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平儿和鸳鸯相处得不错,毕竟大丫鬟之间,也得相互帮衬。
见鸳鸯来,态度客客气气的,又给腹中孩儿的带了礼物,说话又好听,王熙凤自然也给了笑脸。
“快起来,可别快打趣为了!若是要平儿知道了,还得笑话我呢!”
鸳鸯甜笑道:“平儿向来尊敬奶奶,哪里会笑话您了,何况我说得不也是实话吗?”
“只是奶奶既然说起平儿,我这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她呢?莫不是如今她嫌弃我了?”
现在王熙凤身边的丫鬟,可陌生得很。
嘴上这样说,但鸳鸯却是开玩笑的语气,平儿的人品如何,她还是有信心的。
王熙凤和鸳鸯说话也舒心,闻言满脸骄傲道:“我在平安州也有产业,如今都交给平儿负责了,她还没那么快忙完。”
平安州的产业重心转移到京城,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只要平儿能在她生产前回来就行,她不着急!
王熙凤见鸳鸯脸色诧异,有些不可置信,也不瞒着,说:“平儿跟了我多年,当初去平安州,也只有她不离不弃,我已经将她认作了义妹,脱了奴籍,就是她以后出嫁,她的嫁妆也是我出,让她风风光光从忠襄伯府出嫁!”
以前她压着平儿不给平儿提姨娘,也是怕平儿先生下儿子,婢生子和妾生子还是不一样的,当时的她本就是一叶孤舟,得不到保障,她哪里敢赌?
但是一去了平安州,她就知道,她想再多也没用,也彻底明白,她终究只是把平儿当做奴婢,而平儿却一直忠心待她。
消了奴籍,是她唯一能为平儿做的,但即使这样,平儿还是一直陪着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她好,她知道,尤其是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
所以,她这两年一直觉得愧对平儿。
但是她也知道哪怕平儿是她义妹,从忠襄伯府出嫁,以前的经历也难遇到真正的配得上她的人。
种种原因下来,她就下了决定,和迎春进行了商量,好在迎春本来也没打算回京后还一直经商,她们便把平安州的产业都给了平儿,她们俩只要部分分成,不仅是给平儿足够的底气,也是给她足够的资历。
然后等三年后,朝廷或许会再招女官,到时候以平儿荣国府的工作经历,独自管理产业的经历,她就不信选不上一个女官!哪怕是最低等级的九品,平儿以后也不用愁了!
说来也是她们时运不好,今年年初那么多事,她又怀了孕,生生错过了。
琏二奶奶竟然如此大方!鸳鸯瞳孔微微一震,王熙凤口中平儿的现状,实在是让她好生羡慕,哪怕她并不知道王熙凤还给平儿安排了以后的女官之路,但并不妨碍,她知道,平儿和她不一样了。
平儿脱了奴籍,她不羡慕,她虽然是奴婢,可是大家族的奴婢比贫民百姓日子好多了。
可王熙凤的意思,分明是王熙凤把平安州的产业都送给了平儿,能让王熙凤口称产业的,会小吗?
更何况还被王熙凤认作义妹,以后出嫁忠襄伯府是娘家,再是妥帖稳重的鸳鸯,都不禁酸了,但很快,鸳鸯就调整好了心绪。
“奶奶可真是个大善人。”
鸳鸯发自内心道:“平儿能遇到奶奶,也是福气,等以后平儿进京了,我可要让她请我喝一杯!”
王熙凤这两年看惯了世态炎凉,自然看见了鸳鸯的情绪变化,谁还没个小心思,但鸳鸯能这么快看开,甚至打趣平儿,就足以说明鸳鸯的心性,平儿有个真心的姐妹,她也高兴。
“那我替她答应了,她要是不当应,你来找我!”
由平儿拉进了两个人的关系,左右王熙凤也无聊,两人也聊得开心,鸳鸯借此打探忠襄伯府如今的情况,王熙凤也借此打听贾府的现状,两人都言笑晏晏,好一个和谐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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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处:
探春和惜春都真心的为迎春高兴,尤其是看着迎春院子的摆设和下人的恭敬。
探春和惜春再怎么说也是公府出身的小姐,眼界也还是在的,也不像下人婆子眼睛里只有钱财,她们需要懂得更多。
她们一路走来,能看出大伯府里的一切都没有逾矩的东西,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府里的下人虽然还少,但一个个的也跳不出错,尤其是先前迎春身边的那位嬷嬷,看着虽然严肃,但就是给人很厉害的样子!一举一动就像是把规矩刻在了骨子了,却又不是那么刻意。
如今姐妹相聚,没有外人,三人抱在了一起,好生激动了一番。
“一别多年,我们可算是再见了。”
“看见迎春你如今苦尽甘来,我和惜春也觉得高兴。”
总归不是和她们一样无望了,她们仿佛在迎春的身上,寄托了自己的向往。
迎春在接下来的交流中,愈发发现了这个问题,而在迎春看来,这个问题的发现,意味着,两位妹妹几乎已经快对未来没有了期望。
这不应该,尤其是探春,惜春她还信能不管不顾出家,探春骨子的不服输,怎么会呢?
可是一想到如今贾府内部的混乱,迎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夫人作为嫡母,探春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婚事也脱不开她,但是王夫人如今是越老越……
迎春眼里划过一抹坚定,“二位妹妹,未来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准,但是,在没有既定之前,一切都说不准。”
“你们可看到了刚刚那位嬷嬷?”
探春和惜春对这个嬷嬷印象很深,点头。
迎春道:“这位嬷嬷是宫里出来养老的映袖嬷嬷,如今在院子里帮我调教下人,也教我各种以后可能用到的规矩礼仪,技多不压身,二位妹妹不若以后趁来我这儿的时候一起学学?”
宫里给了两个想出宫退休养老的嬷嬷,一个映袖,一个是清圆。映袖主要负责教导迎春,和快速教导邢夫人,而清圆负责王熙凤生产出月子前管事和教导翊姐儿礼仪,等王熙凤生产出月子后再进行辅佐,或者说,让王熙凤手段更为进退从容。
探春眼眸一亮:“这真的可以吗?”
这可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没点人脉和手段,有钱也不好请。
以王夫人的眼光,和老太太需要的门面,等府中不得不考虑她的婚事,她嫁的人家,八成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人家,或者说,她被“卖”给府中高攀不上的人家。
那么,宫里嬷嬷见多识广,若是在映袖嬷嬷这里能学到点手段本事,哪怕是多一些见闻眼界,以自己靠着脑子和见识,再有林姐姐那里林花著雨的底气,她未必不能杀不出一条路!
惜春倒是有些迟疑,说白了,在她看来她以后的路也就是那样,宁府还能一朝biu亮不成?
不过学一学似乎也没坏处,也是迎春为她们考虑的心意。
“多谢迎春!”
看家她们答应,迎春也笑了,她们一起长大,若是自己明明能帮一把,却见死不救,她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对于探春的顾虑,迎春道:“映袖嬷嬷人很好的,你们放心吧。”
当然,府里给人家的工资,还是要适当加一点的,这一点,迎春也坦然和她们二人说了,亲兄弟明算账,不是感情不好,而是什么都说开,反而不容易造成误会。
探春充满斗志的回到贾府,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这是她提升自己的机会,府里,给不了她这样的机会。
都说大伯不顾念亲情,可在她看来,狗屁!忠襄伯府,迎春的安全,自己的生机,可都是人家大伯自己拼命博来的!
映袖嬷嬷见两个贾府的姑娘回去了,再看了眼迎春,带着点看小辈的柔和道:“姑娘可是找到了路?”
在映袖嬷嬷看来,和迎春这个主家小姐相处,可太轻松了。
迎春笑道:“一切都瞒不过嬷嬷的眼睛,只是……只是还得靠嬷嬷呢~”
映袖嬷嬷不在意笑笑,“姑娘请说。”
听完迎春的说法,映袖直接就答应了,“这有何难,她们也不能常来,能学多少,全看她们的用心,姑娘已经做得很好了。”
贾家那脏污之地,培养出来的女儿竟个个不差。
映袖在宫中多年,看人的本事早就锻炼了出来,她一打眼,就看出了探春的不俗,但凡换个出身,或者是如今忠襄伯的女儿,怕是王妃也当得!
既答应了迎春教一教这两个姑娘,她也合该尽力,没准就结了个善缘,以后有用呢。
人呐,眼光还是要放长远!
作者有话要说:
探春即将提高技能点,惜春随时想摆烂中~
(探春和惜春都还小,还没到脱离贾府的时候,文案都有明示的哦,她们都会有自己的路,也会各自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第102章 拒绝接招小职员
探春和惜春回了贾府,没多久老太太就见了她们,表面上是询问迎春的情况,实际却是打探迎春的心思还能不能拉拢。
“迎春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我们还约好了,下个月,姐妹们一起半个诗社,不时聚一聚呢。”
探春顺着老太太的话,笑着分享在忠襄伯府的趣事和她们姐妹间的感情。
老太太听到她们还要约,也是连连点头,“好好好!”这才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
“迎春是个好丫头,我这个做祖母的,哪怕见不到迎春,听到她好,我也放下了一桩心事。”老太太意有所指道。
惜春一如既往的无事不开口,却用手绢点了点自己的唇,掩饰住自己的不满,这话说得,就差直说迎春不来拜见您,要么是迎春不孝,要么是不让迎春来的贾赦不孝了,就这还说为迎春好。
老太太与太太相比,的确老太太对她们更好,但是老太太也更为府中考虑,在老太太心里,荣国府大于宝玉大于其他人。而他们这些其他人,随时可以抛弃。
惜春不开口没人会觉得不正常,但是探春却不行,不能让场面冷下来,尤其是这种时候,一旦应对得不好,对迎春大大的不利。
想到分别前邢夫人对她们的嘱咐……
探春神色陡然升起一阵尴尬,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惜春跟着蹙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神色莫名,明显不欲在这个话题停留。
老太太见状,“在家里,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不成?”
探春艰难的咬了咬唇,终于开口,“不敢瞒老祖宗,只是……哎!”
“今天大伯也在府里,我们本欲去顺道拜见,不然说出去不成礼数,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老太太皱着眉点头,是这个道理,两个姑娘是知礼的,只是……莫非贾赦还给两个姑娘家幺蛾子不成?
“却不料伯母说,说我们两家已无干系,我们是女眷,就不用……不用拜见男主人了,还说……是大伯的意思……”
探春磕磕碰碰说完这段话,头低得很低,手绢在手中不自在的绞着,心中很是不平静,一旁的惜春只娥眉微蹙,抿唇不语,眼神却有些不满。
一番唱念作打下来,老太太紧紧握住拐杖,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不在意道:“你们大伯……罢了,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懊悔,早知道,这两年不该不闻不问,老大这是彻底离心了。
若是想以孝道让他服软,怕是不行了,不仅不行,还容易把他的反骨给逼出来,倒时候又要乱咬人……
“鸳鸯,你再跟我说说忠襄伯府如今的情况。”
……
爱看热闹,爱吃瓜,算是我朝人民一直以来的传统了。
忠襄伯回京后,关于他们家的瓜就没有停过。
甚至赌坊中,关于忠襄伯到底会不会去贾府,已经成了赚钱的手段了!
无论忠襄伯去不去,有人赢有人亏,但赌坊永远是庄家!
他们眼睁睁看见忠襄伯一家去了林家,又看见贾家的小辈去了忠襄伯府,又几日过去……半个月了,贾琏这个好色坯子竟然都去国子监安生读书了???
但忠襄伯依旧老老实实在家,依旧是个宅男。
压忠襄伯服软的人,一个个哭爹喊娘,比老太太还难受呢!
好在殿试也开始了,大家又开始关注新的热点了,忠襄伯府周围的围观群众,这才散了去。
学子们具都打乱了顺序排队进场,与摆放好的座位上作答。
筠哥儿的年龄和身高,无疑成了最亮的崽。
当然,但凡心态差了一点,这么多的注视和压力下来,这轮考试也就完了。
好在筠哥儿向来是个心大的,这才多少人?这点关注就能压垮他?想什么呢?
筠哥儿淡定地整理思绪打草稿,任他风吹雨打,嘿,我就是风吹不动。
不过筠哥儿不紧张,旁人倒是为他紧张了个遍。
“三姐有些心不在焉?是担心林家郎君?”
因为炼丹,不,或者说因为商泓懂得药理,三公主本身又对药学医学感兴趣,一来二去两人便混熟了。
三公主眼神心虚,嘴硬,“我担心什么,你小小年纪,竟学会打趣长辈了!我这不是被要背的东西难住了吗?”
商泓面露无语,但是偶像包袱让他控制住了一系列的不雅举动,你才多大就长辈了?书上的内容你不早就烂熟于心了吗?
“林小郎君只差个状元就是三元及第了,如今这些书生,走到这一步,学识都差不了太多,不过是看谁的策论更得圣心,你觉得,林小郎君的论点行文,会不得圣心吗?”
“我这不是,怕万一吗……”
商泓不再言语,却不觉得会出意外。
殿试这个排名赛,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会出,你文章再好,皇帝看不顺眼也能刷下去。
若是按他猜测,但凡这个林筠会试乡试有一次不是第一,没了三元的可能,林筠夺得探花的可能性就很大。
要说为什么?双探花父子,多好听?公主嫁探花,多好听!
这就是朝堂与皇权。
南方:
方家人佛道两家,佛祖菩萨,文曲星武曲星,能拜的全都拜了一遍,希望保佑他们外孙高中状元。
黛玉制作了孔明灯,于夜晚放飞。
“你还不放心那小子?”储睢觉得他弟子有些多虑了。
黛玉看着孔明灯越飞越高,神色中其实并无担心,“总得走走流程,不然到筠哥儿那儿,就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了,权当哄一哄他了。”
储睢有些不理解这俩姐弟的腻歪,但很机智的没有多话,而是心想着:筠哥儿的成绩越高越好,若真出了个状元,嘿,你看人家十二岁就状元了,你知道人家读书多用功吗?你们不羞愧吗?你们还有什么脸不认真读书……这话术的例子不就来了吗?
而筠哥儿也不顾所望,当真得了状元!
“一甲状元,进士及第第一名——金陵省姑苏籍——林筠!”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十二岁的状元骑马游街,风头硬生生改过了身后的探花,但是俊美探花郎一点也不介意,因为……
朝着探花郎扔手绢香囊的都是姑娘们,而朝着小状元扔东西的,都是……姑娘们的长辈们!
林筠,正式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别人父母的梦中情娃。
“生子当如林家子!”
“他林如海好福气啊!”
“老夫想收林筠为义子!”
“夫君你要不去林府请教一下林大人的教子秘诀?”
……
林如海使劲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压低自己略有些激动的声线,“咳咳,我没怎么教他,是老师们教得好。”
“哎呀呀,还好啦还好啦,他运气比较好。”
“多谢多谢,也是这孩子侥幸~”
……
鹿鸣宴等各种宴会一一参与完,筠哥儿直呼比殿试还累,至少殿试只有一科。
林家子中状元,林家的下人都得到了赏钱,林如海和贾敏这些天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如海看着躲懒的筠哥儿,也心情美妙,却还是理智下来提醒道:“明天你也该去宫中感谢两位陛下的教导了,今晚早些睡,养好精神。”
筠哥儿哼哼两声,表示听到了,在躺椅上翻了个面,蹭起来,“爹,那若是遇到这个新的义忠亲王,我该如何应付?”
这个义忠亲王身份可是敏感得很。
这就罢了,他要进宫,太上皇那里万一义忠亲王陪着怎么办,据说太上皇给外宠爱这个义忠亲王。
林如海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缕了一会儿长须,道,“若是在大明宫碰上了,该行礼行礼,若是没碰上,那就随缘,顶多按照忠顺王那样相处。”
筠哥儿表示明白。
若是太上皇明知他要去,还召义忠亲王,那就太刻意了,无论太上皇是什么心思,他都不能太亲近,面上礼节不出错就行。
若是没碰上,那就更好,万事大吉,至少太上皇还没糊涂,或者……义忠亲王是个聪明的。
见筠哥儿脑子清醒了,至少现在不困了,林如海趁热打铁,继续叮嘱,“你已授从六品翰林修撰,像你们这种新进翰林的,一般都是最好的打工人,你不用把时间太过浪费在这上面,以后有了新的需要编撰的项目,你争取个负责人或者副编修就行,当下的时间你先沉淀自己。”
“你宋师叔现在已经升了太常寺卿,不在翰林院,你师兄还在里面,有问题问他,以及——别带坏了你师兄。”
筠哥儿满头问号,他怎么就带坏他师兄了?他多乖多听话啊,确定不是师兄本来就满肚子黑水?
宋然宋怀杉也是一甲进士,走的正统升迁升内阁的路线,如今升到了太常寺卿,下次便是去礼部吏部担任侍郎,再任尚书,最后进入内阁。
而他师兄田渊虽然不是一甲出身,但也考上了庶吉士,从翰林检讨做起,再慢慢往上升。
如今田渊也已经是正六品侍读了,当然很大程度有,是因为有人带着的缘故。
别看升迁路线明明白白写在那儿,但实力,运道,人脉,你总得占一个,不然一样是能干坐到老。
对于爱好摸鱼的打工人而言或许是福音,但在这个货与帝王家,在这个文可提笔安天下的时代,都考上进士了,又有多少人能忍受籍籍无名,抱负不得施展呢?
尤其是,大部分人对自己的定位,也根本不是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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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义忠亲王没有在这儿出现,太上皇和筠哥儿叮嘱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筠哥儿的错觉,太上皇似乎是没有什么精力了。
去年年底到现在才多久,身体一下子差了这么多?
还是说,义忠亲王找到了,那股念头没了,支撑身体的气少了一股,所以才愈发显露出疲惫?毕竟太上皇本来也年岁大了,都69岁了。
若是之前,筠哥儿定然会说一句让太上皇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但是现在,人家已经有了孙子了,自己也已经是皇帝的臣子了,有些话,不该说,说了,就是僭越,再被有人心挑唆,就成了对太上皇不怀好意,诅咒太上皇身体,也不是没可能。
而今天过后,他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因为在南书房读书而时常进宫了,因为他已经是官身。
豫王在小太监在大明宫外的必经宫道上,堵住了筠哥儿。
马车里,看着盖着薄毯装虚弱的豫王,“偷摸摸”出宫无比兴奋的三公主,还有走疑似走面瘫路线谁也不爱的义忠亲王。
筠哥儿看向装傻的晋王,晋王视而不见,又看见凌小小以一副过来人模样给义忠亲王指点到哪儿了的凌小小……
筠哥儿:&#*……@#)
一个个都是皇亲国戚,都不需要考量,逮住我坑,生怕我过得太轻松是吧?
许是感受到了筠哥儿的怨念,义忠亲王三分愧疚两分怀疑四分退让道:“三姐,我对外面不熟,也不认识人,不然我还是回去吧。”
啊!好茶!
“没事没事,都认识的,不是说好了去大哥府上吗?”
“是不是还和筠哥儿不熟?你别害羞,筠哥儿人很好的,我和二哥早就打算让你们认识认识的。”
凌小小瞬间卖了某个排行老二的人。
筠哥儿:……
凌小小安抚了小堂弟,又对筠哥儿道:“堂弟和十一叔一样对道法和炼丹颇有见解呢!”
“宫中太医不是不敢教我医术吗?我这些日子好多不会的都是找堂弟求解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凌小小变卦如此之快,只是,淑妃娘娘和帝后不阻止吗?这不是不是意味着义忠亲王这颗雷,帝后并不担心?
若是如此,那当今的底气和自信,倒是长了不少。
筠哥儿再度看向商泓,和其对视,商泓竟也不退,四目相对。
半晌,两人默契的撇开视线,马车中的氛围无声平和下来。
京中晋王府:
“好你个筠哥儿,我们不找你,你就不找我们是吧?”
大皇子一来就往筠哥儿这儿扑,许久没见面的两人直接过起了招,没一会儿就滚在了地上,要多没形象就多没形象。
晋王妃于情于理都该拦着,凌小小果断抱住大嫂:“嫂嫂莫担心,他们有分寸,出了事父皇会教训他们。”
晋王妃:??
再看豫王,将嫂嫂和凌小小护至身前,伸着头像是吃瓜的猹,还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叠瓜子分给他们。
再看义忠亲王,眼中的无语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是那么的同病相怜……
晋王妃:“可是这……有损……”
豫王咳咳两声,“又没人看见。”
丫鬟仆人瞬间作鸟兽散,机智得一批!
唯二正常,还没被污染的晋王妃和义忠亲王:离离原上谱。
打了一架的两个人心情舒畅,“舒坦!”
晋王熟练地揽着筠哥儿的肩膀,“要我说,你就该学明玕,考个武状元,以后跟我一起去山西,去那北夷地区杀他个七进七出!”
筠哥儿把晋王的手扒拉开,“别把重量靠我身上,累!”
又道:“你这个问题,你可以去和陛下商量,我倒是不介意再去考个武状元,就是不知道流程怎么走。”
看着哑火的晋王,筠哥儿哈哈一笑,“君子不立危墙,你想要七进七出,难哦!倒是等明玕考了武状元,以后上陈杀敌,或许可以替你完成心愿哈哈哈!”
“我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将军哪儿有不上阵杀敌的?谁敢拦我,我把他踢开!”
筠哥儿跟着拍巴掌闹腾,让晋王加油。
晋王幽怨的看着他,又看着豫王,豫王直接视若无睹转过头。
晋王再次看向筠哥儿,筠哥儿:……
“你就不再继续问吗?!”
筠哥儿装傻,“问什么?”
问你没有军费没法七进七出怎么办吗?
笑话,他就是个刚出职场的小新人,还打不得高端局!
至于要是说要自筹军费,就更不可能了!不是钱能不能凑够的问题,而是国库是国库,私人是私人,不能混为一谈!要不然让以后打仗的将军怎么办?
晋王就藩还有四年呢,晋王也该自己想办法呢,好歹是一个亲王!
晋王:“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了……”
众人一阵恶寒。
筠哥儿也不装了,“滚蛋!你都解决不了的,别来霍霍我,别忘了以前策论的东西我都没解决呢。”
晋王把头发挠成了鸡窝头,整个人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豫王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拉着筠哥儿把主人家抛在一边,带着堂弟和妹妹聊天去了。
我的亲大哥诶,筠哥儿现在就只是个翰林修撰,筠哥儿不俗也是以后不俗啊,你这真是异想天开啊!
筠哥儿和豫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哪里是军费的问题,常规的军费是有的,但是要像晋王这样主动向外出击,估计还是大规模,这是国策的问题,筠哥儿是不要命了才会接招。
就是开海,都还是太上皇和当今出题后他才去破题的,还只能缓缓图之,晋王太着急了。
回到林府后,筠哥儿整整琢磨了半个时辰,才对新提拔上来不久的小厮云松道:“你去一趟醉月楼顶层,说我明天会去。”
既然义忠亲王会炼丹,那就告诉忠顺王吧,让他们两位道友切磋去,都是千年的狐狸,别来霍霍他,管他有没有目的还是凑巧,他懒得去猜。
不过到时候真的要全力开海的时候,倒是可以把宗室力量扒拉到一条船上,他从不做亏本买卖!
第103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修书,修史,查找文献,整理奏折文书,送入内阁……
对于刚入翰林的新人,就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会先熟悉各部文书,熟悉各种递送流程,还得会尽快熟悉如何担任皇帝笔辞,管理文渊阁(也就是藏书楼)……
当然,有田渊这个师兄在,林筠很快便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田渊能在这些年就晋升侍读,已经是速度很快了,这就是背后有人和不跟皇帝对着干的好处。
而升职,便需要——项目。
所以哪怕很多时候,翰林院的基层官员在完成自己手中的任务后,都会在翰林院中,文渊阁中,充实自己的知识面,不一定能获得大项目,但是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涉猎面广了,见识多了,自己试着编纂文选之类的,也同样是加分项,出众者甚至能在史书中留下一笔,所以在翰林中,学习氛围远超其他部门。
当然,也有翰林更清闲,这个时代书籍珍贵的原因。
不然你去户部憨嘻嘻的问一句:“大家怎么不摸鱼编书呀?”
户部的算盘能把你敲去见太奶。
田渊见筠哥儿转了转脖子,活动了手腕,开始整理桌面,就知道筠哥儿打算开溜……是打算去文渊阁中工作了。
“下午要不要等你?”
筠哥儿连忙点头,给师兄抱了一拳就给垫着脚飞快的溜走了。
不少翰林纷纷抬起头,嘴角不由得扬起,摇了摇头,打趣的看着田渊:“当初常乐(yuè)才来的时候年岁也不大,倒是沉稳得很,你们师兄弟还真是一动一静,互补了。”
田渊早就成婚了,虽说男子二十及冠取字,但是提前立业,能独当一面了,也会由家长取字。尤其是田渊名字本就是两字,直呼名字多数时候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取字后也方面同僚间称呼。
常乐便是田渊在入翰林后,林如海给他取的字。
而筠哥儿现在无字,也是因为大家都还称呼他为筠哥儿,有志之年都未到,称筠哥儿也实属正常。
且筠哥儿的年龄太小了,才十二岁,翰林大人们很难去一个十二的同僚起什么坏心思(抛开想当他爹),更别提筠哥儿的南书房老师一个个都不简单,他们更不会去针对。
就是怎么说呢……
筠哥儿现在还跟个孩子一样,不太正经!
“不过筠哥儿天天去文渊阁,如此好学,不怪年少就中举了。”
“是啊,前两天我让他试着草拟文书,只稍加修改便能发出去。”
……
而被讨论的筠哥儿,已经到了文渊阁中。
文渊阁汇聚了古往今来的名家经典,史书典籍,就连国外的一些外语书籍,也会有所收录。
这里也是中原文化底蕴的集中地,是历史的结晶。
每每走入其中,筠哥儿便会升起一阵万丈豪情,内心也前所未有的骄傲,这是华夏才有的底蕴。
筠哥儿轻声在文渊阁中行走,径直走到了他目标的地方,从书架上取出少有人观看的一本番邦典籍……
……
走出文渊阁,筠哥儿脚步停下,回头。
身后跟着出来的翰林友好地笑了一下,他没怎么见过这人,这谁?
“翰林侍讲甘永哲,见过林修撰。”
甘永哲……筠哥儿想起来他是谁了,这也是个奇才,一甲进士,榜眼出身,升侍讲也已经七八年了,嘿,就是不能继续升了,不仅如此,讲学的内容也都给他停了,平时也就需要查文献或者顶班的时候会叫上他,就这样在翰林院蹉跎了七八年。
筠哥儿之所以会知道,还是田渊跟他聊天时候说过。
筠哥儿发现,他师兄真的细致,连这么边缘的人物,他都能清楚,还记得给他说,这还不算,这么久的事了,他还知道人家为什么会被边缘化。
为什么呢?据田渊听八卦得来的消息,是因为甘永哲不仅是从应天书院出来的,还好巧不巧,得到过甄家的资助,然后在甄家落马的时候,帮甄家说了话。
又好巧不巧,当时二皇相争激烈,甄家是一定要落马的,并且案发后数额过于巨大,牵连也深,而甘永哲,也就因此一直没有上升了,毕竟他出身微寒,还真没后台,而同窗的进士,也因为大多都是太上皇势重之时考入的,当杠杆向当今倾斜后,同届的进士,能用的又有几个?
他还能没牵扯到案件中真的犯事,就已经是幸运了。
不过他一个人还能一直安然无恙的待在翰林院这么多年,应该还是有能力手段,或者有一定不可替代性的。
但是,再好巧不巧,林筠姓林诶,扳倒甄家那个林诶。
筠哥儿只是一个呼吸间,便带着一分茫然两分突然手足无措三分礼节四分友好道:“原来是侍讲大人,我这刚来翰林不久,唐突之处,还望甘侍讲勿怪。”
甘永哲挂着微笑,右手向前一别,两人一边往前走,甘永哲一边道:“既然林修撰听过我,那我也有话直说了。”
不是等等??
筠哥儿有一瞬间没绷住,他那么良好的演技,放到现代怎么都值一个小金人吧?哪里出问题了?
或许是体谅筠哥儿毕竟小,甘永哲笑了笑,道:“这些年坐冷板凳,官场的各种官司,人情冷暖,演技都看了个遍,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林修撰有片刻的抗拒我。”
得,原来如此,以后注意。筠哥儿总结着经验。
既然甘侍讲都如此摊开来说,那筠哥儿更不惧了,也直说:“那不知甘侍讲找我何事?”他今天在看书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视线,他一出来就发现有人跟着出来。
甘永哲却道:“我常年无事,文渊阁里的书我熟得不能再熟,存放番邦典籍的书架,几乎没人会去查阅,所以你一去看了那里的书,我就知道了,我好奇是谁会连着几天查看番邦文化的书籍,于是我见到了你,见到了不仅在番邦文献的书架前,还在工艺技术区域前。”
甘永哲有些低垂着眉眼看他,“我见到了一个,真正着眼于海外的翰林。”
筠哥儿抬头,眼神凌厉,包含警告的看着面前的翰林侍讲。
甘永哲却从怀中取出厚厚的一叠,对筠哥儿露出一个安抚和示弱的笑:“我不会蠢到去威胁林家的公子,这只是我为自己的未来,做的一次争取罢了。”
甘永哲后退了几步,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筠哥儿皱着眉回了文渊阁,找了个地方,看了一张内容,随后呼吸一重,瞳孔不由得睁大,快速扫阅了一张张内容后把这一叠宝贝都塞到了自己怀里。
糟糕,这人真是个大宝贝!他好心动!
但是这个人,太难把控,不仅是因为这人坐冷板凳有林家的原因在,而是因为,就是坐了冷板凳,这人心态也一直很稳,并且一直没有放弃提升自己,随时寻求机会,并且——发现风口。开海,陛下是一定要开的,不仅仅是惩治市舶司。
再有一个,他竟然还在这些年中认识了海外过来传教的传教士!还能从传教士口中获取到有效信息,有些东西是这些番邦书籍上根本没有,或者来不及更新的,而他在他的鱼饵中加了进去,让自己根本没法抗拒。
这样的人,也极为危险。
诚然他是一位大毅力者,这样的人抓住机会后总是能成功的。但,筠哥儿无法确认,这人是如何让传教士吐出真东西的,他呢?他有泄漏什么吗?毕竟,文渊阁的书,太多。
等筠哥儿再次走出文渊阁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炷香了。
筠哥儿走得有些快,师兄可能都等了一会儿自己了,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看见了义忠亲王闲庭信步地往这里走来。
筠哥儿:……
你说好巧不巧,义忠亲王也看到了他,还跟他颔首示意,哦豁,想溜都不行了。
既然无法反抗,筠哥儿只能含笑上前打招呼了,“见过亲王殿下,殿下这个时辰应当才下课一会儿,殿下果真好学。”
义忠亲王扶起筠哥儿,平易近人道:“既然和大哥二哥,还有小小他们都熟悉,在我这儿又何必多礼?倒是生疏了。”
筠哥儿笑笑,严谨道:“毕竟来往还有的官员,失礼了就不好了”。
又对义忠亲王身边的小太监打了个招呼,“原来竟是钱公公,上次都没看到你,我还纳闷你去哪儿了呢。”
钱公公可是周公公的徒弟,义忠亲王当真受宠,只是废太子之子有如此荣宠,真的没有问题吗?
一般情况下不是富养着就行?
小钱子见筠哥儿认得自己,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蒙太上皇看重,如今奴婢就跟在义忠亲王殿下身边了。”
“前两天殿下出宫,奴婢没有跟着,如今碰上了,在这儿给林修撰补送上恭喜了!”
筠哥儿也没有别扭,乐着收下了钱公公的贺喜。
见他们说完,义忠亲王竟然还记得筠哥儿的话,回道:“我底子比旁人差一点,所不时在文渊阁来借书,如今碰上了,待会儿筠哥儿可要一起用膳?”
筠哥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了,“这怕是要辜负殿下美意了,我今天已经和师兄约好了,若是失约了,在翰林中,我和师兄都不好看。”
这便是说他不是故意不给面子的了,而是翰林中都知道他和他师兄已经有约,当然失约后果并不严重,只需要义忠亲王让小太监去说一声,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但筠哥儿话说到这儿,义忠亲王也清楚筠哥儿的心思了,“那倒是不巧,那林修撰慢走,我先去借书。”
筠哥儿告退后,转身离开,带着一阵微风,筠哥儿脚步未停,可鼻子却动了动,今天的义忠亲王身上,有一股药香?还挺好闻?
不过几天这个时间不是才下课吗?哪儿来的时间炼丹药沾染上味道?
这得平时炼多少丹药才能腌入味儿?前两天也没闻到啊?
筠哥儿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却想不出哪儿不对。
看着筠哥儿离开,义忠亲王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除了炼丹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模样。
口中却问道:“你挺熟悉林家公子?我感觉他不想与我接触。”
钱公公恭敬回答:“前些年林公子还没有全力备考的时候,都在南书房和两位殿下一起读书习武,也经常出入大明宫得太上皇抽考指导,只如今林公子已然入仕了,为避嫌,没有传召林公子也不会主动进宫了。”
所以殿下放心,不是你的问题,是林公子自己避嫌的问题,不止避你一个。
义忠亲王若有所思点点头,不再多说,也转身往文渊阁走。
田渊果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见他一副脱离苦海的模样,“这是遇到什么事儿绊住了?”
筠哥儿让田渊弯一点腰,在他耳边小声说:“碰到了俩!”
田渊拍了拍筠哥儿帽子,“回家说。”
田渊本就是筠哥儿师兄,林如海正儿八经的入室弟子,田父又找到了适合他这个老实人的工作在外认真打拼,田渊虽然在京城租了一个房子,但是也会不时去林家侍奉老师,他去林府,再正常不过。
“我会给你再详细打探一下的这个甘侍讲,你先不忙着回绝,也好生研读一下上面的内容。”
筠哥儿点头,“有劳师兄了,无论甘侍讲人如何,至少这东西是有用的,便是我不和他合作,他写的东西我也不会昧着。”
可以少一个朋友,但是不能硬生生多一个敌人。
对此,田渊和林如海都十分满意。
林如海这时候问田渊,“常乐你心细,这些年在翰林院,就目前而言,你觉得甘侍讲是个怎样的人?”
田渊沉思了一会儿,道:“他文学素养很高,我好几次遇到他都是在文渊阁里,有时候谁谁谁突然忙不过来了,让他帮忙,也不会出问题,除了甄应嘉那件事他发言不谨慎遭了,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点。”
林如海:“我会去问问怀杉,他曾经是翰林学士,他那里应该都有记录。”
“其实我很好奇,如果仅仅是发言不当,他又找不到其他错点,应该不至于一直没压着不晋升,没有因言获罪的道理,甄应嘉这事儿毕竟已经太久了。”
师兄弟二人都明白了,甄家怕不是牵连他的主要原因。
一家子说清楚该如何做后,筠哥儿也不愁了,安心的看甘永哲写的东西。
而后的几日,筠哥儿在翰林院照常如旧,在文渊阁中遇到甘永哲后两人也没过多的交流,平淡的互相见了礼打个招呼,对方没有催问,筠哥儿也没表态,两人都十分沉得住气。
这日休沐,筠哥儿来到了醉月楼。
听月丹说,忠顺王这几天都在醉月楼喝酒。
穿过热闹的戏台,直达顶层,筠哥儿走进忠顺王的房间,掀开帘子,里面已经满是酒气。
筠哥儿虽然也喝酒,但酒量真的一般般,现在还没怎么练出来,闻到这个浓重的酒味当下就脸黑了,手掌赶紧并在一起扇风,鼻子都快熏废了!
筠哥儿哭着一张脸把窗户什么的都打开,从房间里找出一把扇子哐哐哐扇风。
“你被王妃赶出家门了?”不然怎么这么一副死鬼模样?
忠顺王手里摇摇晃晃着酒杯,也不说话,就睁着一双眼直溜溜看着他。
筠哥儿一个哆嗦,把酒杯从他手里拿来,把酒壶之类的全部让人拿出去。
等月丹派人送上醒酒汤后,筠哥儿也不顾什么尊卑了,站在椅子上就给忠顺王给灌进去了。
忠顺王皱着眉,不舒服,却也没反抗,老老实实喝了醒酒汤,打了个满是酒味的饱嗝~
筠哥儿:呕!
忠顺王拍了拍喝水喝饱了的肚子,眼神算不上迷糊,其实也没怎么醉。
见筠哥儿这副模样还笑得一脸欠揍,“你都当官儿了,你爹还没让你锻炼酒量?这是溺爱啊,我可得说说林大人了!”
筠哥儿抱着一个橘子闻橘子的味道,也没怼忠顺王,好歹是自己狐朋狗友,“你到底是遭受什么打击了?有什么坎过不了的?说出来我高兴高兴?”
话是这么说,可筠哥儿脸上的担忧也是真的。
忠顺王苦笑了一下,“你觉得,义忠亲王那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筠哥儿眨了眨眼,“说实话,我看不透,不过太上皇对他挺好,钱公公都给了他。”
见忠顺王没反应,又道:“小小对他感官不错,两位殿下也是。”
想到之前他给忠顺王说的义忠亲王会炼丹,筠哥儿脑瓜子转了半天,“你莫非是和人家切磋炼丹,输给了小孩儿受打击了?”
忠顺王却直勾勾看着他,道:“他在练延寿丹。”
啪嗒咕噜乓——
筠哥儿手中的橘子,掉了……
什……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参考明朝,明朝后面文渊阁基本就作为内阁的办公场所了,普通人很难进,这里文渊阁还没有和内阁办公场所合二为一哈,就是单纯的藏书楼(主要是作者取名废)
第104章 立太子以正东宫
筠哥儿手抖有些抖,语气有些颤,“什,什么丹?”
他这么小就耳背了?
忠顺王轻轻呵了一声,“你没听错。”
刺啦——
筠哥儿慌张地从椅子上起身,把窗户,房间门都给关上,也不矫情那些酒味,严肃的回到桌前,“他才多大就炼这种……”
不,主要是:“这丹药是他自己吃还是……”
忠顺王到底喝了那么多酒,又听到筠哥儿直击重点的询问,头真的有些炸疼。
筠哥儿也不催他,好一会儿,忠顺王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这件事有些复杂,他会一些道法是真的,因为一些原因,他寿命有损。”
“他没有藏着自己炼丹,公开练的丹药也都是一些正常的调养身体补气血舒筋活络等正常的丹药。”
“但我这些年丹书和古籍,道法也不是白研究的,他身上的味道不对,正规的道士现在谁还敢用金属类炼丹,但是他敢……”
“被我发现了,他还说金属是有毒,但有毒也要看怎么用,用多少,他在尝试达到阴阳五行相生的状态……”
总之一句话,他在练延寿丹长寿丹这种,根本不可能的玩意儿!还用了有毒之物!
筠哥儿暂且没有心思去想义忠亲王会寿命有损,总归现在他都不知道,就合该不该他知道,他不会主动去越界,但是,古往今来,延寿长生等丹药,道士这种话题,一直都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
“你没制止他?”筠哥儿却不信没制止。
忠顺王看似招猫逗狗,不干正事,但是在政治上他从来没有选错过,现在的亲王中,除了皇帝的亲儿子和这个特殊的义忠亲王,谁有他日子过得潇洒?
不,或者说,他比皇子还潇洒,这样的人,碰到这样问题,他不可能装作看不见,因为一旦装作看不见,以后出了事他脱不了干系,皇帝心中一定会有疙瘩。
“怎么可能。”果然,忠顺王制止了,但是,“但是他不听我的,还说他没有轻易尝试,很多都是弃丹,他直接让人给毁了的,少数觉得可以尝试的,都会先让喂给兔子或者老鼠试药,还说他用过,感觉还可以。”
“殿下告诉陛下了吗?”筠哥儿问。
告诉当今了吗?那要是当今也感兴趣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好心办了错事?
可要是不告诉陛下,是不是你内心觉得陛下一定会受蛊惑?
而且,宫里的动静,陛下当真不清楚吗?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钱公公和周公公有没有联系,太上皇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去跟皇兄说了,这种事情我不可能不告诉皇兄。还怕皇兄心动,特意跟他说世上没有延寿药之类的,跟秦皇汉武吃的那个一样,都是假的,往凶了处说。”
也亏得他是皇帝亲弟弟,换个臣子根本不敢这样说,但就是因为他是亲弟弟,所以必须得往严重处说,这是他的态度。
“皇兄很严肃的说他会处理,这我是相信的。”
“但是父皇……”
筠哥儿心下一沉,难不成太上皇真的……
忠顺王带有些头疼的笑了笑,眼中却俱是沉重,“皇兄说他已经劝了义忠亲王,也安排了最好的御医负责调养那孩子身体。更是把周边的太监宫女换了一遍,不给义忠亲王再乱来自己给自己喂毒的机会。小钱子这等义忠亲王的近人,只能有一个结果,一个都不可能留下活口。
筠哥儿今天已经受够了惊吓,现在反而异常冷静,只不过,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厌恶,太监宫女,一切都由不得自己。
忠顺王叹气,“所以我担心,父皇其实知道这件事,父皇比皇兄担心义忠亲王多了,不然也不会安排小钱子。”也……年岁大多了,更容易被延寿,长寿等打动。
筠哥儿扯出一个难看得不行的笑,“不都是猜测吗?既然都已经告诉陛下了,我们能想到的,陛下肯定能想到的,你这样醉酒,莫非不相信陛下,你让陛下怎么想?”
忠顺王手一顿,顿时苦笑了一下,“难为你还记得提醒我。”
筠哥儿吐出一口浊气,也很心累,“也难为你还记得拉我入坑,这就不是我这种小虾米该知道的事。”
忠顺王没有反驳,只道:“为人子女,哪儿能不担心,父皇就差把你当孙子了,你不该动动脑子?”
筠哥儿叹气,“别想占我便宜。”现在咱们平辈论交,你倒好,想当我爹辈?
好一会儿才道:“只要太上皇没有表现出来,我们就没有办法。”
而只要太上皇透露出吃丹药的意思,朝臣就会跳出来反对。
总不可能自己跳到太上皇跟前说不许炼丹吧?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筠哥儿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焉了吧唧回了家,报应啊,就不该脑子一抽让忠顺王去接触义忠亲王,就该无视的!
忠顺王还在那屋里,筠哥儿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忠顺王双手捂脸,心情异常沉重,他没有跟筠哥儿说的是,父皇和皇兄又吵了一架,皇兄以侄子身体为由,将侄子暂时送到了避暑的皇家园林里修养,还让商夫人也跟着去照顾侄子,一点没让父皇的人插手。
父皇气得和皇兄大吵一架,第二天便病了,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而老年人身体越差,越容易起邪念……
让忠顺王买醉的是,皇兄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在这个时间段强硬的把侄儿送走。
诚然原因说得过去,可对于父皇来说……
人呐,还是要糊涂才好,他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他吐噜嘴告诉筠哥儿,是一时冲动,也是知道筠哥儿脑子里主意多,又重情,可筠哥儿避而不谈,那只能说明,筠哥儿也意识到他不能插手。
枉他之前竟天真的以为,父皇和皇兄真的没有矛盾了。
原来,只要父皇在一日,和皇兄的矛盾就一日不会停止,不可调和。
醉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清醒,回王府招猫逗狗了。
轰隆隆——
浓厚的乌云终于降下了大雨。
皇家园林里:
商泓不太高兴的喝完了御医给的药,这个御医头发花白,并非是当天他进宫给他看病的。
老御医见商泓喝了药,满意抚了抚银白色的胡须,“殿下年轻,身体恢复快,这副药喝完了,就可以不用喝了,用药膳调理即可。”
商泓闷闷嗯了一声,有些不情愿。
老御医也不在意,继续叮嘱:“殿下在医药上面天赋卓绝,又何苦自欺欺人?”
“您相信老臣,只要不再糟蹋自己身体,七八十岁老臣不敢保证,五六十岁还是有的。”
商泓却道:“天命难改。”
老御医呵呵笑了,“那您苦练毒……额,苦炼丹药又是为何?”
“天地人三才,人力这三分之一,影响力可不小,端看如何使用,殿下以为如何?”
商泓来了兴趣,“您懂道?”
“略懂一点。”
……
老御医出了房间,从回廊上往自己住处走,身旁的太监一脸恭敬,“还是您老有办法,殿下成天想着炼丹,也就您能劝动殿下了。”
老御医笑了笑,“还是商夫人指点有方。”
而房间里,没人后,商泓一双眼格外的沉静,安静地看起了书桌上的书,却不是易经丹经等书籍,而是原本被在底部的古文精选。
商泓,哪里有一丝执拗于寿命,执拗于道法的模样?
**
筠哥儿没有把今天和忠顺王的谈话往外说,连自家老爹也没有告诉,这种事情,本就不该他知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当今突如其来试探老爹呢?只有老爹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做出的反应才是正确的反应。
林如海从不给筠哥儿开空头支票,很快就给筠哥儿查清楚了甘永哲这个人。
甘永哲真正被一直卡着无法升上去的原因,是因为甘永哲是榜下捉婿,妻子出身唐家,而唐夫人的嫂子,是宁郡王的同胞姐姐,而宁郡王,便是太上皇的十五子,在盐课案后入护国寺祈福的十五殿下,封郡王还是人家都有了一个子嗣后看着不好看才封的。
毕竟当时的宁郡王是低调处理,也没有获罪说原因,但是老大人们鼻子灵敏得很,恰好本就和宁郡王有一丝丝干系的甘永哲,又说错了话,自然而然,便不可能升迁了,尤其是在当时两位圣人斗得火热的时候。
但底下的普通翰林就不知道这么多,只以为是甄家的原因。
这一年年的,二位陛下也没有怎么神仙打架了,但是官场,不做,就不错。也就没人会冒险给甘永哲升上去了。哪怕后来宁郡王也成了亲,生了子,封了郡王,但是宁郡王不得圣心这一点可没变,他们何必呢?
筠哥儿和甘永哲开诚布公的谈了谈。
文渊阁内,周围都没什么人的地方,两人“巧遇”了。
“甘侍讲这么多年没有升迁,心中可有怨?”
甘永哲眉目放松了些许,愿意问,就代表他的机会来了,“起起伏伏,很正常,享受了好处,就得回报,也得做好被收回的代价。”
他受了甄家的资助进京赶考,哪怕他只是其中之一,他也不能忽视这份恩情,所以他会为甄家说话。
他妻子贤良淑德,恪守妇德,他的生活品质可以说全都有赖夫人,他没理由因为宁郡王的关系就自甘堕落,埋怨旁人,没有夫人,他也不可能有安心在翰林院充实自己,等待机会的底气。
“我有一个好夫人。”
甘永哲道。
他给了筠哥儿答案,他知道他不升职和什么有关。
他不清楚宁郡王具体做了什么,但总归受了厌恶,所以要出人头地,他只能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他早早就听说了林筠。
小童生,砸戏楼,排话剧,当今嫁女,上皇重视,南书房读书的臣子……
在林筠动了连续番邦书架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前两年的市舶司,那时候,似乎也是林筠去了姑苏不久?
或许是巧合,但官场中,没有人会相信巧合。
他意识到,他的机会,或许到了……
他连续几日没日没夜把过往番邦海外的有关资料重新整理出来,赌一个可能。
上天是眷顾他的,他赌对了。
筠哥儿道:“事先说好,至少几年时间。”
开海涉及的利益太大,尤其是漕运,利益团体牵扯太深,朝廷官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知道。”
这才正常,他不差这么点时间。
筠哥儿把书放回书架,说了一句“今年三甲-陈海盛。”
两人背向而行,但却达成一致。
陈海盛,也参加了今年的科举,三甲同进士,排名也靠后,但至少是个同进士。
这半年的时间他会在各大部院寺监去观政学习,发表“论文”,以参加庶吉士的考试。
不留下来,他可以走三甲的常规路子,外任,从七品知县干起,不过他熟悉的是海洋,是造船,所以他想留下来。
而让甘永哲去找陈海盛,也不是因为筠哥儿懒,把事情推脱给别人,而是陈海盛是个工科技术人才,祖上还有海商的相关经验,甘永哲又是个理论性人才,还能从传教士口中套话,他们可以做到最有效的互补。
以及,陈海盛如今只是诸多备考学习的“实习生”中的一个,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事以密成,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越低调越好。
四月
三皇子的百日宴
皇帝接见在京官员,皇后接见命妇,庆祝三皇子闻人济的百日宴。
筠哥儿也有幸参加了宴会,并且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能当官的,没一个是简单的,筠哥儿听着老大人们退口而出的吉祥语,彩虹屁语录,以及对三皇子的祝福和夸赞,那叫一个长了见识,明明见都还没见过三皇子,啧啧啧。
等皇后把三皇子也抱到这边后,当今熟练的接过孩子,抱得姿势特别标准!
气氛在这个时候到达了高潮,拍马屁的声音都更响亮了!
筠哥儿有些好奇地往上看,别说,他还真没见过三皇子长啥样,真有老大人他们吹得那么可爱?
三皇子是个活泼好动的,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也不怕生,肉乎乎软软的手扒拉着当今,要转身过来看看,皇后帮着三皇子转身,三皇子咿咿呀呀还动了起来,向百官们招手。
别说,筠哥儿眼睛一亮,还真可爱!
筠哥儿凑到林如海耳边,“爹,三殿下的脸看起来很好捏,手感应该不错。”
林如海:……
一巴掌拍到了筠哥儿脑袋上,“你给我悠着点!”
而老大人们更激动了。
“陛下,三殿下眼眸灵动,目光清明,见人不惧而颇具气势,小小年纪就懂得打招呼,天资卓绝,陛下定无忧啊!”
卧槽这哪里来得愣头青!
老大人们顿时一惊,什么叫陛下无忧,是哪里的无忧?你这么不谨慎很容易出问题的啊!
然当今听罢哈哈大笑,“天佑我大燕哈哈哈!”
当今这话一出,老大人们顿时也不顾这个愣头青了,立马跟着道天佑大燕。
“啊啊!”
百日的胖娃娃也似乎想要赞同,双手双脚拍了起来,逗得帝后满脸开心,看得筠哥儿一脸羡慕,爹有没有可能,再给自己生个弟弟玩儿?
当今乐不可支,突然发现皇后暗戳戳戳了他一个,示意他看那边,当今一看,就看到一脸垂涎的筠哥儿,顺着皇帝的视线,众人跟着看,眼巴巴的筠哥儿当即一个冷颤,收回了视线。
看我干嘛?吹彩虹屁呀!
当今笑骂:“筠哥儿你收收你眼神,这是朕儿子,喜欢小孩儿让你爹给你生去!”
林如海当即变成了同僚打趣的对象,筠哥儿嘿嘿一笑,不以为耻,“陛下您说什么呢,臣只是看殿下肉嘟嘟的,一看就是有福的,羡慕哩!”
拍马屁,他也在进步!
孩子肉多,那就是养得好,就是有福气!这是大大的高兴事!
说起高兴的事,当今神色一变,认真看向百官:“朕自登基以来,已有整整十年,十年间,朕夙夜兢战,唯恐有负父皇看重,有负黎民百姓。江山之重,国本之重,朕,不敢怠也。”
“今,三皇子闻人济,是为嫡长,理应正位东宫,以正国统,今立为皇太子……”
中宫嫡长,最是正统,虽才百日,能不能长成还说不准,但是今天这位小殿下看起来身体也的确不错,何况……太子祭拜天地,也没有这么早的,至少还有几年呢,太子懂事还早,总归陛下早早立储,也是好事。
又是这么个大喜日子,可没人会触霉头。
太子,就这么定了。
没有人不要命的问今晚太上皇怎么没表示。
只是,正位东宫……
陛下继位后,可是刚继位时,可是为表示孝心,一直住在东宫,大明宫一直是太上皇所住。
如今,仅仅只是立太子的正经言辞,还是……意有所指?
明明是个大喜的日子,可是回了家的官员们,也就心大的,和没心眼的,睡得安稳。
这里心大的,并没有点名道姓某个林家子。
“爹我去洗漱睡了啊,娘你看着爹,我怕爹今晚要熬夜。”
林如海:……
贾敏:……
“哎……陛下这到底有没有深意……”
“夫君觉得呢?”
林如海和贾敏并肩往屋内走,“哪怕当时没有,也一直有。”
皇帝住在东宫,哪里说得过去。
都十年了,陛下也不是当初的傀儡了。
十年……
林如海抓住了脑海中的灵光。
当今专门点了一个十年。
林如海哈哈大笑,“睡觉睡觉,今晚早些休息!”
倒是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不是了,竟然让陛下主动示意。
第一次站队,业务还真有些不熟练,脸红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当今: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第105章 百官的梦中情娃
东宫,帝后看着已经握着小拳拳熟睡的小儿子,心中一片柔软的同时,也不由得升起万丈豪情。
以后的天下,就要交给这个小布点了,自己这个当爹的,总不能让以后的儿子小瞧了自己。
“十年了,朕退了十年,这天下,稳住了,朕却总是睡不安慰。”
“如今朝堂之上,忠臣良将甚多,陛下也该放心了,快了。”
帝后而后相视一笑。
不过今晚皇帝的兴奋程度有点高,丝毫没有睡意,皇后干脆道:“瑞露和灵芝他们还在清点贺礼,陛下可要去看看?”
“去!”
当今想也不想就拉着皇后的手去清点这些大人们送给小太子的礼物。
拿着已经规整的单子看了看,金锁,金镯,长命锁,蓝天暖玉,精致的虎头帽,启蒙书……
有钱的送贵的,没钱的送心意,五花八门,却也常规。
“林家送的什么?”当今突然问道。
想到今晚筠哥儿看小太子的眼神,当今心里突然不得劲,凑过去跟皇后道:“梓童,朕现在就让筠哥儿在詹事府任职,会不会早了点,那小子是个不着调的,别到时候把咱们儿子给拐跑了。”
皇后哭笑不得:“陛下在开玩笑呢,咱们麟儿本就乖巧可爱,林家子一时喜欢也是正常的,何况林家子也没闹出出阁的事情,可见是明理的,既如此,他喜欢麟儿,是好事才对。”
人家又不是傻的拐太子,本就是给太子的辅臣,感情就是要好才好的。
当今还是有些担心,在他看来,小太子哪哪儿都好,他真怕筠哥儿那个跟老十一一样的混不吝一样动了心思把小太子拐出宫玩儿。
“陛下,娘娘,林大人家送了不止一份,您过目。”
朝堂上姓林的不止一家,瑞露却能准备找出林如海一家的,这就是帝后身边伺候的眼力见。
“还算筠哥儿有良心,单独送了一份。”当今心情又好了起来,觉得筠哥儿比起老十一还是很乖的。
侍女甚至及时送上了筠哥儿的贺礼。
当今也不管这是自己儿子的礼物了,在皇后的不赞同的目光下,直接给拆开了。
当今一双眼陡然火热了起来,这是一张拼图,但是拼图的内容却是地图!一张囊括了中原和周边地区,还有部分海洋区域,海上岛屿的地图!这是一份半成品的世界地图!
但是即使这样,也足够让当今心动了,这就是这些年的“四海计划”带回来的成果之一——海外的世界。
不仅如此,还是成套的,比如说中原东南方航行不远,还有一个群岛,还有单独的群岛的地图,可想而知刘二和外出的紫麟卫做得多么细致,也因为细致,所以慢,所以这份世界地图还没有全部展开。
但这成果,已经足够不易。
“这臭小子!这么重要的东西,太子才多大,没个三四岁能玩儿这东西吗?!”
当今一边骂一边把这一套的拼图给包好,脸上的红润分明就是激动,“等太子大了早就蒙尘了,还是朕给太子保管才好。”
抱着拼图边走边叨叨:“没成年的小娃娃就是不懂送礼,送礼都送不对!”
送什么太子,还没给自己汇报呢就给太子那小屁孩儿,太不懂事了!
皇后:……
皇后眼神警告一番忙碌的宫女,让她们保管好嘴,自己留下来加班清点,陛下今晚怕要通宵“玩游戏”了。
又对灵芝道:“明天让匠造司做一些孩童用的拼图出来,给太子补上。”
不补上小太子就真少了玩具咯!
深更半夜,被子中的筠哥儿无意识打了个喷嚏,把自己裹得更加严实,呼呼呼~~~
第二天的早朝,官员们早早就到了,大人们三两个的凑一起,嘀嘀咕咕,且一个个眼神都很是严肃,显然对尽早的朝会很重视。
林如海与宋怀杉也走在了一起,两人都十分默契,仅仅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对方的心思,而后老神在的慢慢挪到自己位置。
京兆府尹贾雨村也看见了林如海,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不再多言。
大明宫:
太上皇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周公公送来了丹药。
这丹药,正是小钱子在义忠亲王那里记下来的丹方,由道士进行仿制,验证,加工得来的丹药。
“怎么还是上次的一点没变?”
周公公腰弯得厉害,“陛下,小殿下那里我们安插不到人手,外面的道士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不出错,不敢私自创新。”
“逆子!”
哗啦——
托盘和丹药被掀在地,殿内的宫人跪了一地。
太上皇眼中冒火,“如今翅膀硬了,连泓儿都敢从朕身边抢走!”
“泓儿是能诛妖的!泓儿为自己炼制的延寿丹,再不完美,那也是泓儿眼光高,那也是真药!那逆子就是怕朕活得久了!”
“丹药有没有作用,朕还不知道吗?!”
“三孙子才多大?周岁都没有就敢立太子!早夭皇子和早夭太子的区别他是一点不顾忌!”
“他哪里是要立国本,他是要逼朕!他是要逼朕!他要造反!”
哪怕是之前他看似的退步,为整个闻人家的权势主动削减四王八公,消耗他们的底蕴,让他们罪证增多,可前提是,他和皇帝本身就是一家人,以及——他仍旧是处于教导的地位。
就像是省亲造园子,皇帝最初并不愿意,但皇帝还是妥协了,哪怕怕担史书上的骂名,但毕竟能实际上起到作用。所以太上皇依旧处于主位,在不损害切身利益的情况下,皇帝一直是妥协的状态。
最直观的,便是这么多年了,皇帝依旧老老实实的住在东宫,没有让太上皇搬离大明宫这个皇帝才应该住的宫殿,这个权力的中心。
但是现在,皇帝不忍了。
在嫡长子出生后,先是阻拦他延寿,再是现在——剑指大明宫,以祖宗法统。
宫殿内的宫人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还能活命吗?
天下岂有皇帝造反一说?
他们生怕皇帝从外面走进来,来一句:太上皇何故谋反?
“说话啊!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不成?!”
离得最近的周公公一双眼满是绝望,自从太上皇开始吃丹药,这脾气是越发的暴躁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力。
现在这种情况,谁敢说话?谁敢附和?
便是太上皇您现在在朝堂,您这样问,满朝文武也没人敢作死发言啊!
“滚!都给朕滚!”
宫人哗啦啦就扯出殿内。
周贤也想溜,但是他屁股刚一挪动,“周贤,张道长还没回京?”
“启禀圣人,还未回京。”
太上皇站在空旷的宫殿离,茕茕孑立,蹒跚地在宫殿内晃荡,“逆子……一个个都是逆子……”
“朕培养了太子多年,太子不思报恩,竟造反逼宫,逆子……”
“老二老三他们,也都是逆子,太子的位置也敢伸手要……”
“老十一也是逆子,跟着张道长学了那么多年,一点也不知道给朕炼延寿丹……”
“全都是逆子……”
“哈哈哈哈哈,逆子,逆子!”
宫殿的桌椅盆栽倒成一片,太上皇仍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得清醒。
直到……
“周贤!去给贾敬传旨!让他给朕炼长生丹!若是炼成,朕恢复他们贾家的爵位!”
“快去!”
“诺!”
周贤这个大太监,也不得不抓紧机会,迅速离开,让其他人进去看着太上皇,免得出问题。
而自己,去玄真观,寻贾敬。
周贤擦了擦额头的汗,贾大人,您自求多福吧,谁让你当初不剃头出家修佛,非要去修道。
道家虽好有头发,但是人家和尚不会涉及炼丹,保脑袋啊!
不管了,自己出门这趟,晚一点再回来吧,希望回宫的时候,让太上皇搬离大明宫的旨意,已经下达了。
周贤可不认为,当今都如此示意了,会不做好完全的准备,毕竟,这种事要是做不成,那就是不孝了,做成了,那才是天家父子恩情,父慈子孝,太上皇主动搬离大明宫养老。
但是周贤想多了,迁出大明宫是次要的,集权才是主要的,迁出大明宫,只不过是一个象征,一个标志罢了。
所以,今日的朝会,注定会“拖堂”。
朝廷官员,会迎来大规模的职位变动,没用的,直接贬谪,有用的,放在外面磨一磨,心在太上皇那里却有能力的,先明升暗贬放着……
反倒是最先被官员提出来的如今太子已立,陛下也应该搬离东宫,被搁置在了一旁。
筠哥儿还没机会上朝,今天筠哥儿没有溜去文渊阁,而是早早靠着自己的脸找了个小太监,给了他银子让他去御膳房给他点一些包子类的方便拿着食用的吃食。
今日的朝会果然结束得很晚,朝廷原来早朝结束后是有廊餐(工作餐)的,但是后来因为开销太大,就给取消了,大人们只能自己早上吃点,或者有预估的提早备好。
筠哥儿如今上班了,自然不能让自家老爹饿着回去。
刚一下朝,林如海一出大殿,就发现外面喧嚣了起来。
竟是筠哥儿在和认识的大人们打招呼,不仅如此,还在发吃的!田渊这个沉稳的弟子还在一旁辅助,有些乱,但是……好香!
似乎是林如海的视线太凝实了,筠哥儿雷达一动,抬头就看见了林如海。
“爹!”
又对老大人们道:“老师,诸位大人,我爹来了,你们自己分一下哈!”
“哈哈哈好好好!”
“嘶,还有点烫!”
“这小子真会算时间。”
“林如海好福气啊!”
林如海就看着筠哥儿从官袍的袖子里拿出用油皮纸包着的包子馒头,眼睛biu亮的看着他,“爹,给你的,先吃点垫着肚子,不好带水也怕你噎着,没给你准备太多。”
林如海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压都压不下去,“你个小子,官袍是拿给你这样霍霍的?”
另一旁的户部侍郎陈侍郎哈哈一笑,“林大人,你快吃吧,再不吃就冷了,哎呀,真香!”
陈侍郎也是之前在南书房给皇子们上过课,熟悉筠哥儿,这次他们这些有过相处的老师,还有翰林院的上司,这小子都给照顾到了,还真是会端水。
不过可惜的是,他有两个包子,但是不得不分一个给尚书大人,哎!
没分到的,饿着肚子,职位还不够抢下属东西的大人们:……
这一天,气不顺的不仅有太上皇,还有无数饿着肚子回家的朝臣。
于是:
“你个混账!这么简单的书都读不会!你知道小林状元不?人家都能在翰林院给自家老子准备干粮了!”
翰林院?干粮?什么跟什么!
无辜挨了骂的诸多官二代们:啊啊啊啊啊林筠你这个魔鬼!能不能不要在奇奇怪怪的方面也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家长说帮忙管理红包,能信吗?
贾敬:有人为我发声吗?(扶脑袋.jpg)
第106章 君臣谈陆氏王朝
玄真观,贾敬听着周贤公公传来的口谕,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他当初到玄真观修行,是为了避祸表态,也是为了清净。
结果现在,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贾敬还想再抢救一番:“周公公,这世上哪里有……”
“贾道长,圣人旨意,哪里是我们能置喙的,话,咱家已经带到了,道长不送。”
说完不等贾敬继续再问,便头也不回的溜了,生怕被贾敬抓住。
贾敬:……
吸气,呼气,不要生气……
命都要没了还憋着不生气干嘛啊淦!
贾敬气得直接一脚踹翻了丹炉乒乓作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
到底是哪个混账不要命的,竟然让太上皇有了吃丹药延寿的心思!
贾敬来回走动,双手背后,年迈的脸上竟是一派肃杀。
他是炼丹的,他自认他炼的丹药也不错,但是这和延寿,和给太上皇吃完全不一样的,但凡太上皇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一家子都完了!尤其是太上皇本来就年岁大了,根本赌不起。
这个丹,绝对不能炼,但是太上皇圣意已经下达,他拒绝也没有好果子吃。
贾敬深吸气,再次睁眼,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为了不满门抄斩,只能委屈自己了,家里是靠不住的……
**
今天回家的林如海嘴角就没有压下来过,回到了家里跟贾敏说了还不够,还又写了一封信,让人往姑苏那边寄去,给玉儿分享分享。
贾敏看不得他这个显摆的样子,“筠哥儿孝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至于吗?”
林如海声音中的快乐根本掩饰不了,“夫人,百官下朝,那么人前面,这不比筠哥儿中了状元还长脸?”
“夫人没看到那些个同僚的眼神,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哈哈哈哈,可惜筠哥儿还是我儿子,不是他们的哈哈哈。”
“行了行了,也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收敛点得了,还嫌你不招人妒?”贾敏心中也吃味呢,她不是输在娃儿不孝顺,是输在她没机会上朝啊!
不止贾敏和百官酸,后来得知下朝后“盛况”的当今也酸,酸自己的小太子还太小,又算大儿子是个憨的,根本不知道学着点,二儿子又是精贵的,他反过去担心儿子还差不多。
“正好,去把筠哥儿叫过来,朕有事问他。”
当今拿出昨晚从小儿子哪儿抢过来的拼图,拼图已经被打散,只拼了一小部分,当今照着原图一一拼接,心里不禁道:一块做得也太小了,真费眼睛,他得和筠哥儿提提可以意见,下一次送得如何改进。
筠哥儿在翰林院当值,见万公公来请,很快就收拾好了桌面,跟着万公公走。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当今心情愉悦地招手,“哈哈免礼,快过来!”
筠哥儿也不客气地起身凑了过去,眉毛不由得上挑,他就说他这个礼物准备得很独一无二吧?
不过陛下也真是够够的,就不能来问他要吗?非得把小太子的给顺走。
当今可不知道筠哥儿在心里怎么腹诽他,乐呵呵地摸着对照拼图的原地图,道:“你说说你,这么重要的东西,就随意给了济儿,他才多大,看得懂吗?”
筠哥儿对于顺毛还是很有一套的,“太子殿下早早接触也好,玩儿的时候技能锻炼思维,又能提前对世界有个认识,寓教于乐,免得殿下枯燥,迟早会用到。”
“臣也不是不给陛下,这不是怕陛下以为我玩物丧志吗?”
不是担心陛下你玩物丧志,是我这个做臣子的还小,怕你觉得我沉迷完了,都是我的错,你没错,哎!这些大人真难哄。
当今一听果然笑了,“你上次说要科举,今年年初汇报得简略得很,明显是底下的人给你代笔的,没有你写得清楚,朕还以为你就糊弄过去了,结果还藏着一手呢。”
“今年是科举耽误了,加上内容多,就想着考完后整理细致再说,之后入了翰林又碰到了点意外收获,臣还在继续赶工呢。”
“哦?”
意外收获?当今来了兴趣。
筠哥儿把甘永哲这个人现在当今这里过了一边,“这个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给的内容很及时,那些个传教士仰慕我们的中原文化,羡慕我们的金银,却也觊觎着我们的技术,很多东西他们自己都藏着捏着,甚至打着传道,文化入侵的主意,也幸好我们中原文明一直以来都树立了强大的自信,不让我们被外来文化影响。”
“但是,”筠哥儿语气沉重,指着中原这块地区,“陛下,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一直立于世界之巅,我们足够强大,一旦被他们抓住机会,他们便是恶狼,会贪婪的撕咬我们的血肉。”
“陛下请看这块区域,再看这块,他们的征伐从未停止……”
因为是当今的突然召见,筠哥儿只能凭着记忆口述,但筠哥儿并未出错,当今也听得认真,那些传教士来中原国土,大燕朝廷对于他们并没有多加干涉,只要不出问题,也没对他们有多少警惕,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蛮夷。
甚至听着他们说,他们的国家常年战乱,百姓苦难,于是仰慕中原王朝,他们还会油然而生的升起骄傲,然后,给予他们一些指点。
但是随着筠哥儿换了一个方式描述外邦的掠夺与历史,当今敏锐意识道,外邦的洋人,他们骨子里没有经过文化的熏陶,他们不是以和为贵的华夏子民,他们,追求的是盲目扩张——
而看着这张地图,若是有一天,他们经过海洋,来到了华夏的海岸呢?
“水师,海军,迟早要加强训练,还有战船,可归根结底,粮食和钱一个都不能少!”当今一语中的。
“朕记得今年的报告中,说是有随时播种的地方?也是海外,还是我华夏遗民?”
筠哥儿颔首指着一块群岛,“陛下请看,是这里,群岛的这一部分,基本上都是前朝逃亡出去的遗民,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已经在这儿自立为王,国号“南齐”,王室为陆姓,我朝成立后,他们立刻上书派使团前来,尊我们为宗主国。”
当今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一说,朕想起来了,但是,鸿胪寺从开国到现在,接待了数次宗属国,可都是直言只是弱小贫穷的国度……”
当今冷哼一声,“他们腰包鼓了,穷的倒是国库了。”
对此,筠哥儿不发表评论,反正现在火烧不到他身上。
等当今冷静后,筠哥儿继续道:“他们那里因为气候原因,常年高温多雨,水稻等种植,一年两熟还是三熟,端看勤奋程度。”
“南齐那里的百姓,大多对中原一直都还留有认同感,渴望回到故土。”
当今眼睛一亮,不过下一瞬便熄灭了,道:“王室没有这个心思。”
不然也不会让南齐在外多年。
“臣想的是,南齐这个位置太妙了,不仅是粮食的基地,还是一个绝佳的港口和航行的补给点。且一旦控制这个区域,附近的小国也能通过经济,文化等手段,让他们不至于生乱,影响我们本国国土。”
“哪怕是以后传教士他们的国家,要来侵略我们的国土,至少南方这边,可以通过海南和南齐国土这个辐射范围,做到有效的防护和反击。”
当今低下头,看着比自己低了一个头还多的筠哥儿侃侃而谈,仿若看到了以后的小太子,他想,他以后的太子,也一定这样的自信,一定这样风华绝代,举手投足间,翻云覆雨。
“但是没有理由出兵。”当今抚摸着这块区域,目露渴望,筠哥儿所想,何尝不是他所想?只是这个南齐,是他们的宗属国不说,还是同样肤色的汉人遗民国度。
华夏自古以来都是礼仪之邦,所有的对外征战,其实都是反击战,哪怕是打得最凶的汉朝,那也是匈奴先来欺负我们,我们只是复仇,只是没想到地盘越大越大,我们从来没有侵略过其他国家。主动占据他国,这不符合我们千年以来的文化。
筠哥儿没有反驳,也没有打算过主动出兵,他会提这个南齐陆氏王朝,也是因为,这里是汉人栖身的国度,应当回到华夏的怀抱,只是需要方式。
“和亲。”当今道。
大部分百姓都渴望回归,那么,其实最主要的是解决王室宗室等一些列勋贵。
筠哥儿沉默片刻,道:“不妥。”
当今:?
“我知陛下心思,和亲看起来,的确不错,可是陛下,我们要的是整个王朝,和亲,哪怕我们国家是大国,但是公主过去,依旧没有足够的政治权力,且王室也不会不防着公主。”
筠哥儿道:“而且陛下,现在的宗室,能找得出一个宫斗,政治,心性,以及野心足够的宗室女吗?”
“要想内部瓦解南齐陆氏,取代他们的政权,还能名正言顺,要以和亲的方式,那我们需要的是吕武,萧刘这样的女子,还得是自己甘愿,不然,只会是竹篮打水。”
“但是,陛下想必清楚如今对女眷的要求和女德的标准。”就算人家有野心,谁敢表现出来?
当今沉默在了原地,显然,他认可了筠哥儿的话。
当今不禁埋怨起了如今的理学,要是汉唐时期那样开放,马上培养都来得及,何至于像现在一样束手束脚?这可是一个属国!这可是粮仓!这可是以后他们反击番邦流氓的有效补给点防御地!明明可以走简单模式取得的!
“和亲暂且不行,出兵更不行,那只有蚕食分化其勋贵内部矛盾了。”当今这些年也不是白当的皇帝,很快就有了方略。
不过当今却叹气道:“利以诱之是最优解,但是我们自己的国库都还没填满。”
“当务之急,还是开海,以获取利益,积攒实力。”
当今对筠哥儿道:“你做得很好,密切关注这里的情况,有消息随时来告诉朕。”
“微臣遵旨。”
“朕听闻你挺闲的,等过段时间东宫空闲出来,朕会令你担任左赞善,你脑瓜子灵活,年纪小,多趁机教导一下太子,让太子对学习感兴趣。”
被大老板知道自己摸鱼的筠哥儿,立马脆声应了下来保证自己教好太子!
当今哪里看不出来这人心虚了?他就是故意的,谁让他这个皇帝勤勤恳恳一堆事,可不得敲打敲打摸鱼的臣子?
“得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下去吧。”
“臣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筠哥儿:家人们谁懂啊,大老板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摸鱼了!
吕武:吕太后和武曌
萧刘:辽国萧太后和大宋刘太后
第107章 贾府作死上大分
林筠已经退出去了许久,当今还是看不够似的看着桌面的地图。
南齐(陆氏王朝)和其他外邦国家最大的不同点,就是他们也是汉人。
而这一点,恰是关键,尤其是人家本就认了中原为宗主国,完全没有了理由出兵。
而要以利诱之内部集团,再进行分化,如何诱?
外邦的红毛黄毛们,会将丝绸,瓷器等当做奢侈品,但是汉人遗民打拼下来的国家,即使珍视丝绸等,但他们未必没有带去自己的技术,不会像外邦人一样好诱。
以及:南齐陆氏一直瞒着自己的粮食产量,可见有不小的心思。
“宣裘衡。”
当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和亲是最优解,公主带着护卫队和技术人员,从上到下完成政变,这才是不落人口实,还能避免掀起战乱。
公主受宠,怕在外不安全,多带一点人护卫怎么了?不恨正常吗?
至于以利诱之,也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去查如今的宗室,勋贵家中的千金品行能力,暗中记录下来,已经定亲的,和太小的,暂不考虑,这件事情,一直跟进着,随时更新流动。”
“是!”
筠哥儿那小子,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就是看不惯和亲,可现在这种情况,如他所说,哪里是和亲,这分明是去“夺帅将军”!
他还就不信了,这些个宗室勋贵的女儿,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可想到现在的风气,还有那些个宗室勋贵自己对国家有多少忠心都还不一定,当今又真的怀疑了。
哎,偌大的金山放在眼前,却缺少了锄头去挖啊!
当今这里在为未来谋划着想,当初眼光深远的太上皇却如年迈无法在清醒的狮子。
太上皇浑身都有了一股子暮气,但他本人却无法感受得到。
得到今□□会的消息,如今的太上皇没有了当今有能力的高兴,明明之前他也有教导当今。而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反制的能力。
“圣人,今日陛下并没有同意您迁宫……”
太上皇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呵呵声,“他是不同意吗?他是等朕自己表态。”
是太上皇自己要迁宫给当今腾地儿的,不是儿子要求的,他仍然是个孝顺的帝王!
“朕这个儿子,怕是要来个三辞三让。”
哪怕太上皇被延寿迷了眼,但抛开延寿以外的东西,他基础的判断也还在。
如太上皇所料,当今几番退却,表示一切以太上皇这个父皇为主。
但是不到半个月,大安宫就修缮重装完毕,太上皇,也终于搬出了,这个他住了几十年的大明宫。
这代表着,太上皇终于,彻底离开了权力中心,再没有插手的能力。
以太上皇为首的诸多无实权的勋贵,都不免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压迫。在京的北静王府邸,最近更是人来人往。
贾家:
老太太面容肃穆,脸上也皱纹也掩盖不住眉间的愁容,“太上皇彻底失势,如今元春在宫里,怕也是愈发难过了。”
想到上一次他们都选了省亲,如今……
“若是元春能怀一个孩子,无论男女,至少元春的地位就稳了,几让王氏在这方面想些办法,看有没有什么助孕之类的秘药。”
贾政代替王夫人和元春一口答应了下来,又道:“母亲,据手下人来报,陛下发难那天,宫里的周太监去了玄真观。”
老太太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玄真观!这是贾敬清修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圣人或许还有后手?”
贾政道:“这是北静王那边得来的消息,薛家女如今得北静王喜欢,薛蟠地位水涨船高,宝玉从薛蟠口中得知的,或许有用。”
老太太神色中轻松了几许,“好啊,我就说送薛家女入王府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这不,还是得有人。”
“这样,你去找珍儿,让他抽空去看望他老子,做儿女的,还是得孝顺。”
“儿省得。”
**
探春和惜春收到了迎春的消息,因为如今大伯有了爵位,老太太很是高兴她们能够继续和伯府来往,也给了她们去伯府只需要和太太说一声的特权。
探春还没走到太太的房门前,还没有转过拐角,就听见窗户里传来太太和老爷的声音。
探春几乎是立马示意侍书安静,随后往四周看,竟无一个丫鬟婆子,这不对劲,太太的院子里不能没有人,除非是把人支开太太老爷要说事。
可是要支开的话,却没有人发现她们进来了,那就说明底下的人已经不服管到无药可救了。探春秀眉微蹙,这些个家生子,那里是下人,分明就是倒反天罡在做主子!
探春应该马上离去,她不愿意平白惹老爷太太不快,这对她生活没什么好处。
可是里面的声音让她脚步僵在了原地。
“助孕的方子?若是有,我膝下也不至于才三个孩子!”
“那有没有可能让王家找到一些秘方?”
王夫人声音不由得大了一瞬:“秘方?!元春可是你女儿!这种秘方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这是怀孕,有可能死的!”
探春的手不禁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睁得老大,老爷他……
“那你是有?”贾政直接抓住重点,并理直气壮进行反问:“既如此,下次进宫见娘娘,记得交给娘娘。”
似乎是太太没反应,贾政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拼一把,元春能好过?如今家里怎么样你还不清楚?老圣人都移居大安宫了!”
“你就不想想宝玉吗?”
探春拉着侍书的手,咬着唇,一步步慢慢后退,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在一个假山后面拍着自己胸口。
“侍书,今天听到的,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一旦说出去,我们都有可能没命。”
侍书也吓得不轻,连连点头。
主仆二人好一会儿才调整好面部表情,若无其事地往太太院子里走。
她们二人来太太院子根本没掩饰,太太院子必须要明面上去一次。
这次院子西侧墙门多了个偷懒回来的婆子,见到探春过来。
“二姑娘来了?太太还在礼佛呢,容老奴去禀告一声。”
“有劳。”侍书上前往婆子手里递了一些孝敬,果然,婆子脸色更好了,“姑娘放心,有老爷在,太太不会怎么样的。”
这就把太太给卖了。
探春笑着点头。
却不料,这一次王夫人说,她送她们姐妹俩去忠襄伯府。
回到自己卧室后,探春疲惫地坐在了榻上,一双眼,忧心忡忡。
“侍书,你觉得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侍书一直伺候探春,直到自家小姐过的什么日子,如今再看老爷太太对自己亲生嫡出的女儿尚且如此,那对自家姑娘呢?对他们这些下人呢?
侍书没有隐藏的对探春道:“姑娘,太太怕是想让迎春姑娘进宫,毕竟都是贾家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何况……何况太太向来自信。”
探春有些难看地扯出一个笑,带着点绝望:“大伯既然有魄力分宗,又如何肯牵扯进来?”
“侍书,我如今才算是彻底看明白,大伯当初多么有先见之明。”
探春握紧了侍书的手,她自己都有些颤抖:“我也十三了侍书,薛家姑娘也是这么大,就被送入了北静王府……”
甚至,她比如今的迎春更好掌控,她生母和弟弟,都在府里,她一无所有。
侍书咬牙,“姑娘,老爷既然要求的是秘药,那就说明已经排除了您。”
探春却道:“那只是因为现在的我还小,人家宫中也不缺人,哪里由得贾府擅自做出,可是两三年后就不一定了,若是还有大选,她们一定会送我去应选。”
“我的婚事,怕是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了。”
探春没有继续说的是,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她都会是一并带走的炮灰。
她只觉得整个贾府都没有救了。
私自带秘药入宫,牵涉宫妃和皇嗣,这是嫌贾家败落得还不够快吗?一旦被发现,哪里还有两年后?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贾家再是树敌,也没有那么快都斗垮贾家,可是从内部就不一样了,老爷太太不仅没有以强硬的手腕在内部自杀自灭扒出祸虫,反而自己在家点了一把火,这不是生怕家里垮得太慢吗?!”
到了迎春处,探春她们没有率先跟着映袖学习,而是不吐不快,先和迎春说了这件事。
“我如今,也算是彻底看清家中了,没一个清醒的人!”
哪怕是惜春,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惜春愈发坚定了一定要早早去做姑子,而迎春则是唏嘘,若是老爷太太还在贾家,今年自己也一十有五,怕是要被老太太她们直接送入宫中替元春生子了。
迎春:“那今天王夫人亲自来……”
探春冷笑,再没有了和气的表象,“还能是为了什么?总归,你心里也有个数,我怕王夫人单独找你。”
迎春和惜春都有些担忧的看着探春。
探春看到她们担心的眼神,缓了缓情绪,竟还挤出一个笑容,“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已经知晓了他们的打算,逃又逃不了,那我为和不对自己好一点?便是要利用我,也该拿出点真本事来。”
探春平端升起几分战意,“还得谢谢迎春你给了我机会,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我会拼了命的学的,在这儿要学,回了贾府,我还要她们自己找人教我学!”
惜春和探春是相处最久的两姐妹,她哪里看不出探春是已经到了绝路,才这样给自己信念,让自己坚持下去?
惜春对东府西府一并厌恶了起来,“他们男人享受荣耀,偏生要我们女眷去拼命,王夫人一边心疼自己女儿,一边把别人女儿和自己女儿当做工具,就为了老爷们的门楣?说得族谱里有我们的名字一样!”
“探春,要我说,这两年你尽管学,之后若真要你的肚子,干脆逃出去吧!”
迎春和探春第一次震惊地看着一直说要做尼姑的妹妹,惜春竟然有如此想法?
“进去是死,逃出去还有一丝可能。”惜春道:“如今家里尚且有些势力,何不趁早弄来两份身份户籍,等以后逃出去还有用。”
“得林姐姐相助,我们还存了不少银子,也还能按时去取,若真的万不得已,了无牵挂又如何?”
“探春,贾环在如何也是贾家的男丁,王夫人再不满,老爷不会让她对贾家子嗣出手,贾环在,赵姨娘就在。”
逃出去九死一生,不逃出去,生不由己。探春沉默了下来,竟有了一丝意动。
第108章 丹药一次性吃饱
宁荣二位国公,让贾家走向了兴盛,一姓双国公,谁不艳羡?
偏生人家兄弟不仅有本事,还兄弟齐心,关心好得不得了,便是他们已经作土,他们的儿孙关系依旧亲近,正常情况,宁荣二国公看到都应该会老怀欣慰。
但若是宁荣二国公知道他们后代作死也一起亲近,两位国公怕是要当场气得魂散了。
这不,西府的老太太大老爷刚出了“精妙绝伦”的注意,马上就想到了东府,诶,当场就给东府分发了工作,东府这个宗主贾珍还就乖乖听了。
贾珍不仅听了,还觉得这个时机,他也有了勇武之处,辛辛苦苦赶到了玄真观,虽然有点怵自己老爹,可是想到自己是为了整个贾家,自家老爹不能把自己赶走吧?总该给自己透点底吧?
然后他发现,似乎事情,有点超乎了意料……
贾敬见到贾珍一来就心生不妙,让他滚回去,“贫道已是出家人,不问俗事,施主请回吧。”
贾珍不仅没听出来弦外之音,反而有些不满道:“爹,我是来看你的,你怎么还不让我进去?”
“我这个做儿子的,还不能来看爹了?”
贾珍觉得自己是于公于私都要来了,他都来了,岂有不进去的道理?
拉着一堆的东西就让家仆给贾敬搬了进去。
好歹还有下人,贾敬忍住了怒气,毕竟贾珍现在是宗主,不能太给他没脸,但也因此只能让贾珍给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再看贾珍主动让哪些家丁先回去,贾敬脸色马上就跟泼了墨一样,贾敬作为贾家唯一一个考了进士的读书人,以他的脑子哪儿能看不出贾珍来此是别有用心?
贾敬直接不满地呵斥道:“谁让你来的?西府的老太太?”
贾珍一愣,点头。
“混账!”贾敬顿时劈头就是一阵怒骂,“你是要害死我们东府吗?!”
贾珍从来没见过贾敬如此红脸的模样,一时间呆在了原地,“爹……”
“我宁愿我不是你爹!”贾敬也不再怒斥,但是眼里的怒火,直直盯着贾珍,却让贾珍头皮发麻,双腿发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爹您这是说什么话,儿子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您跟我说啊,我改!”
贾珍觉得他爹真的是贾家最好的一个爹了,你看贾宝玉贾琏两弟弟,什么都要被管着,但是他呢?他爹早早就去修行,把家业爵位都留给了他,没人可以管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他爹不要他了?难不成要让他把爵位给蓉儿?这不能够啊!他多孝顺啊!
贾敬却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他现在每天炼毒丹喂自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不连累家里?
他这些年没尽到过父亲的责任,让贾珍长歪了,也没尽到宗主的责任,早早撂挑子,却没有在珍儿续娶的时候阻拦西府老太太,取了个不能担任宗妇的儿媳,以至于无论内外,宗主宗妇之权皆旁落得厉害。
他麻痹自己,他能活着就不错了,不能再多贪心。
所以太上皇的口谕到后,他选择了自己吃毒丹,吃个半死不活,太上皇看到他没有能力,还为了给他炼丹落得如此下场后,至少不会再怪罪他家人,就是炼丹一事被皇帝知道,他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这里的丹药,一颗没给太上皇。
但是没想到,周贤来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了就算了,西府老太太竟然还让珍儿过来问。
珍儿这个没脑子的,来也不知道低调的来,还大张旗鼓带这么多东西来。
“以后西府那边的吩咐,就当没听到吧。”
在贾珍的不解中,贾敬自顾自道:“族中,你若有时间管,不孝子弟尽管收拾,开除家族都可以,你才是贾家宗主。”
好苗子你就赶出去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有你赦叔的断腕决心,好歹也给我们一脉留点苗子以防万一。
“你妹妹也十一二了,西府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想起来她的婚事,给她多留点嫁妆。我这儿的东西,给她留一半。
若是西府不打算插手她的婚事,又或对你妹妹婚事乱来,我记得她对佛家学说感兴趣,让她学我去佛寺清修,你堂叔会照拂她的,既有家产傍身,又背靠伯府,不比嫁人舒服。”
这个堂叔,自然是贾赦,而非贾政。如此一来,既转移了部分家产,以后贾府真的落败了,又还能有点余钱,看在为惜春费心的份上,惜春也不至于一点不伸手。
“回吧,回去西府问的话,便说我时日无多了,周贤是代太上皇来看情况的。”
贾珍总算是抓住了重点,“时日无多?爹!你……”
贾珍这才发现,他爹的脸色,似乎从进门之前开始,就一直不好,原来,这不是被他气的吗?
“回吧……”贾敬确实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回之前,你将我屋里的丹炉等给砸了吧,他们再问我身体,你就一副不便说的模样,却得让他们知道,我是炼丹炼出毒丹自己吃坏了身体……”
贾珍原本笔直的背就这样弯了下来,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这个从没有管过他的老爹。
他好色,无视法纪,作恶多端,脑子也没怎么用过,但,他也听得懂好赖话,听得懂——遗言。
贾珍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来错了……
贾珍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玄真观,回去后更是打闹了一顿,见谁怼谁,无差别攻击。
而这些,贾敬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在知道,他取出瓶子里的十几颗“延寿丹”,一次性吃了个饱。
**
探春二人回到贾府,就得知贾珍今天受了刺激,连老太太劝他也不给面子,闹了好大的笑话。
派人去打听后,才知道,竟然是在玄真观清修的敬大伯身体不行了,得了重病,贾珍忙着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呢!
探春和惜春闻言都有些怀疑:怎么这么巧?在这个关节骨?
忠襄伯的贾赦也不相信,怎么会这么巧?尤其是他得到的消息更多,将其串连起来,哪怕不是太上皇是为何事,但贾敬如今这个要死了的状态……
三日后,贾珍上面,求贾赦帮他请一请医术高明的太医。
贾赦看着消瘦许多的贾珍,思虑片刻,终究道:“好。”
贾敬炼丹药把自己炼废了……
贾赦缺少的线索,拼上了,太上皇,竟开始求长生?!
不,不对……
贾赦历经太上皇,废太子,当今,以及……义忠亲王……
他比谁都知道太上皇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时候开始信的?什么时候开始转向长生的?
【快给朕孙儿看看身体,受了那么大的罪,可得好生调理】
【你就先住在宫里】
【寿数有损】
【娘亲呢】
【还望贾叔能瞒住娘亲】
【殿下必然是动用了秘法】
【到头来还得朕孙儿自己解决】
……
自认什么都见过的了贾赦,竟惊出一身冷汗,手都差点拿不稳杯子。
想到义忠亲王能对妖道虚以为蛇那么久,还能一击即中的反杀,
再想到自己还给了殿下留给义忠亲王的后手,
以及义忠亲王对生母的在意,
贾赦无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太上皇迷上丹药,究竟有几分义忠亲王算计?是为了复仇,还是不满,还是其他原因?
当今立太子,迁宫的当口如此巧合,又是否有义忠亲王的手笔?
当今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这真的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能布局做到且安全而退的吗……
自己,没有得罪义忠亲王吧?
第109章 鸿胪寺卿的改变
贾家所代表的老旧势力,大多都已经无缘朝堂中心,贾敬更是早已白身,也就贾珍这一去一闹,才让贾敬病重这一消息给传播了来。
但也仅仅如此,除了太上皇怒斥贾敬不中用没本事外,也没多少人关注了,因为陛下已经入住大明宫,而东宫,正式成为太子的宫殿。
相应的,詹事府的人员也要有所行动了,虽然现在太子还小,但太子已立,被选中的詹事府成员,就得去报道。
而又因为太子还小,詹事府成员还有许多空位等着人去补,想上进,想得圣心的官员,这不得攒足了劲儿?
其中林筠这个林如海之子担任左赞善,其他人见了,也只能道一声恭喜,谁不知道林家得圣心?只是不料这么快就直接给人安排左赞善罢了。但这好歹也有个预料。
而让翰林同僚惊呆了下巴的,是坐了七八年冷板凳的隐形人甘永哲甘侍讲,竟成了詹事府洗马??
透明这么久的人,是怎么让陛下注意到的?
不仅注意到了,还给升了职,詹事府洗马可不是给太子养马的,洗马可是掌管着经史子集,制度典章,还有图书等的挑选,编撰……
他们承认这个人墨水是足够的,但是资历呢?林筠这个正儿八经的有后台的才从六品左赞善,这个甘永哲凭什么?
这可是事关太子的教育!
底层的翰林同僚难以忍受甘永哲这个透明人有机会大展拳脚,因为陛下对太子的重视,他们连詹事府的校书、正字都挤得头破血流,更别提看到有这么个不如自己的摘了洗马的大桃子了!
就连今年同科的榜眼探花都有些不解。
“这甘侍讲莫非是走了谁的后门?平时一声不响,如今还真是一鸣惊人,林修撰可要当心了,谁知道甘侍讲藏着什么呢?”
说话的是上一届考进来的庶吉士,如今担任翰林检讨,能力如何不清楚,能考进来学问肯定也不差,但心思一看就不少。
此话一出,不说田渊皱眉,就是今年进来的榜眼探花二位,也不禁有些恼怒,在外翰林院都是一体,可在内一样有细分,同一年的总是更亲近。
于榜眼是今年一甲前三中年级最大的,已经三十有三,林筠在他眼中都可以当他儿子了(如果可以的话),再加上又是同届,闻言直接反怼过去:“是非干己休多管,甘侍讲如何和你有关?还是你质疑陛下选人的公正?”
这分明就是挑唆林筠出头!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我绝无质疑陛下的意思,只是担心陛下被人蒙蔽……”
“那你是觉得陛下蠢咯能被人蒙蔽?”筠哥儿撑着下巴,轻轻反问,好笑地期待着回答。
怎么的?甘永哲就是我捅到陛下面前的,你这是来骂我来了?
“我劝检讨大人还是努力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吧,不是耍耍小聪明就能一飞冲天的,还是要脚踏实事啊!”
筠哥儿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尤其是本来就对自己没好意的人,还是个不聪明的人。
他说甘侍讲走了后门,谁不知道他林筠背后也有后台,这不已经是潜规则了吗?现在你拿这个在我面前猜忌别人还让我去对付他?
您怎么想的?您的散馆考试竟然能过?您竟然没在三年里得罪人?
周探花也跟着补刀道:“入翰林也有一月,我却少有听闻甘侍讲,即便这样,陛下也能找到相应的臣子,为贤以任,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一直在看热闹不参与的大人们也跟着道圣明。
留下麻爪的小检讨,还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人。
田渊摇了摇头,对筠哥儿道:“既然任命一下,你也该去和甘洗马接触接触,以免到了詹事府还不熟,让别人看笑话。”
田渊这话一出,不仅给了筠哥儿正大光明和甘永哲相处的理由,还把事件性质定义成了两人都代表翰林颜面。
同在翰林的一直听戏不说话的侍读学士闻言,停下笔立马道:“常乐说得不错,詹事府现在各方都在角逐,可不能让其他部门抓到我们翰林错漏,说我们只知道钻营,那我们翰林院可没处说理去。”
侍讲学士也道:“胡兄所言甚至,据我所知,国子监那边还想插一脚,说他们懂教育,笑话,他们懂个什么教育?我们翰林院的同僚,哪一个不是进士出身?他们国子监教的东西,和教太子殿下能一样吗?他们有我们熟悉文书熟悉朝政吗?”
翰林院的高层们就翰林院人才更适合詹事府的工作进行了热烈的探讨。
醉月楼包厢内,甘永哲满怀感激的敬了林筠一杯酒,“多谢林大人相助!”
“永哲兄何必如此客气,叫我名字便是。”筠哥儿也没夸大自己作用,“我也只是把永哲兄做的告诉了陛下而已,而陛下如何安排,却不是我能插手的。”
又道:“陛下既然让永哲兄担任洗马,就是知道甘兄有这个能力,可见甘兄这些年,并没有耽搁,不过是厚积薄发罢了。”
甘永哲却并没有任何一点对林筠作用的轻视,只是上达天听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尤其是他的背后还牵扯宁郡王。而陛下竟然让他担任洗马,可见是调查过他,直到他混迹在文渊阁的藏书中多年,“陛下……当真是大气。”
陛下都愿意给他这么个大的机会了,那他以后的官途,只要能力足够,就不会被一直打压了。
“容某再问一下林兄弟一句,陛下既让我担任洗马,那东宫图书的收集,是否可以……”更加灵活一些?
筠哥儿挑眉,“甘兄的职责,我就不越权了。”
这话一琢磨,甘永哲顿时笑了,又举杯饮尽。
**
“太太,二奶奶,林家少爷来了。”
在和妾室们打牌的谭太太和二奶奶有些吃惊的对视了一眼,谭太太忙放下叶子牌:“老爷今天休沐,是还没回来?快让人去找老爷,把林公子请到正堂。”
“英娘你去把囡囡抱来给他舅舅看,我先过去。”
又对院里的侍妾道:“你们继续玩儿着,我去去就来。”
谭太太是个有心的,英娘和林家有干亲是真,但平时两家往来都较为随意,也会递帖子让有个准备,今天老爷休沐,筠哥儿突然前来,想来是有什么事情。
“小子今天贸然前来,打扰谭姨了。”
谭太太脸上笑得慈爱,“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你能过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巴不得你多来几趟,让家里沾沾文气呢!”
筠哥儿有些脸红道:“谭姨折煞我了。”
两人唠了一会子家常,单英就将女儿给抱了过来,筠哥儿见状也马上起身,“大姐!这是外甥女?”
英娘见筠哥儿在远处就伸长了脖子,抱着女儿笑着走进,“囡囡叫舅舅,嗯?舅~舅~”
“啾……丘~”
小外甥女是个有颜控属性的,葡萄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筠哥儿的脸,双手摇啊摇,“舅!邱!”
筠哥儿把手伸到两个小爪爪前,被软乎乎的小手抓住,还迎上一个灿烂的笑脸。
筠哥儿一动不动地任由外甥女抓住,生怕自己动作不小心大了把小姑娘惹哭。
婆媳二人一看筠哥儿僵硬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英娘更是道:“弟弟不用担心,囡囡大气得很,不常哭的,弟弟要不要抱一抱?”
筠哥儿呼吸都仔细了几分,“我我我……我抱?我没抱过孩子……”
英娘笑着把小姑娘递过去,帮着筠哥儿调整抱的姿势,“自家的孩子,我和太太还看着呢,你怕什么?”
“囡囡是个小好色鬼,巴不得你抱她呢!”
“啾啾~”
小家伙鹦鹉学舌地学着这两个字,发音也越来越标准,筠哥儿越看越欢喜,“真乖,真聪明!”
“咱们囡囡才一岁多一点,就会说话了,真棒!”
筠哥儿丝毫没有察觉,他声音不知不觉夹了起来。
越抱越自然,筠哥儿也能分心和英娘谭太太说事情了,“我给囡囡带了一些玩具过来,都是轻巧的,不会伤着磕着的,免得咱们外甥女无聊,对不对~”
“啊拉~”
“嗯?囡囡说什么呢?”
“哇~捞~”
英娘笑着翻译:“这是跟着学后面的字,学无聊呢。”
“呢~”
囡囡小姑娘很喜欢这个大哥哥,啊不是,是舅舅,很快就在舅舅怀里躁动了起来,还试着要抓住衣领攀爬,志向大着呢!
筠哥儿一边护着一边任由小姑娘玩闹,“说来惭愧,我今天来,是想向大姐和太太请教如何带孩子呢。”
“我这不是被陛下认命了左赞善吗?太子虽然还小,但我也不能不干活,所以关于孩子这方面,还是得来请教请教,在家里我问母亲,母亲光说,我这也是没概念不是?”
谭太太也是知道这个事儿的,听到筠哥儿是带着目的来偷师的,她介意吗?她不仅不介意,她还高兴着呢!
说白了,詹事府更多的是负责太子学习方面的内容以及工作上的辅助,生活照顾方面东宫难道没人?
但筠哥儿此番过来这话代表什么?代表太子这么小,陛下就要让筠哥儿和太子接触,这不是培养感情是什么?
而现在筠哥儿过来咨询孩子方面的问题,他们当然是全力帮助指点了!何况林家姐弟之前也一直对外甥女很好,逢年过节,或者离京回京前后,哪一次没有过来?
这次专门来找他们,是记得他们呢!
“说什么请教,你这愿意学,我们还会瞒着不教不成?”谭太太还打趣道:“不仅要教你,你这来了,我还要放高标准呢,这以后啊,你自己生了孩子,也有经验待了不是?”
筠哥儿老脸一红:“还早呢……”
“早~”
“看看看!”筠哥儿激动地蹭蹭外甥女:“囡囡都说早呢!”
英娘摇头,“都说外甥像舅,我看呐,哪里是外貌像舅舅,分明是胳膊肘向着舅舅!”
筠哥儿当场就嘚瑟了起来。
谭太太和英娘给筠哥儿说了一堆需要注意的育儿经,以及抱孩子的各种技巧,和摇晃哄睡的弧度,甚至是一些摇篮曲,三个大人累不累不知道,反正外甥女是玩儿高兴了的
而筠哥儿,立志要卷就要认真卷,从各个细节上面卷,陛下不是说他摸鱼吗?他那是摸鱼吗?他那是君子待时而动,是充实自己等地啊时机!在教导太子方面,他要让陛下看到,他才是最认真的!
他就不信了,他培养不出来一个公心大于私心,百姓为重的君主。
太上皇和当今都各有优点,但弊端也不少,太子教育,他是一定要插手的,太子老师算什么,潜移默化的影响才是最厉害的。
而对于筠哥儿如此大的野心,太上皇和当今却一无所知。
太上皇只以为筠哥儿的野心顶多在朝堂权力和政策,却不知道筠哥儿的野心在思想。
而当今,更多的是一种有才的,都扒拉到碗里,给儿子的心思。
当今同样重视皇权制衡,但相比太上皇,对臣子更多了一丝信任。这也是让筠哥儿萌生了这种胆子的原因。
当今啊,只要不损害他名声,他就更听劝,而筠哥儿,觉得他完全能糊弄过去,嘻嘻。
谭亚禅接到下人的消息回到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太太和儿媳教林筠带娃的温馨中带点滑稽的场面。
谭亚禅:??
筠哥儿学带孩子干嘛?谁家男人带孩子的?就算是带太子也只是太子大了后负责学问啊?
好在谭亚禅没有真的问出来,不然短时间内不要想有好日子过了。
而筠哥儿见谭大人回来了,也把小姑娘还给了英娘,显然是准备说事,婆媳二人也就撤退了。
谭亚禅见状也知道是有事情了,不过心里有些疑惑,这些年俩家往来,可少有涉及政事,虽然他也知道,他如今能担任四品鸿胪寺卿,怕是也有看在林家的关系上,但至少两家面上是没有谈这些的。
“谭叔,我这次贸然前来,主要是想在您这儿了解一些事情。”
都算自家人,筠哥儿也就开门见山了,他也不喜欢弄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谭亚禅也喜欢筠哥儿这种干脆劲儿,“我们两家,也不拘这些虚礼,筠哥儿说就是,叔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筠哥儿也就直说了,“叔在鸿胪寺也这么多年了,想来也接待过不少宗属国和番邦小国?”
谭亚禅有些意外筠哥儿会对此感兴趣,筠哥儿现在,一是在翰林院学习,二是兼任太子府左春芳左赞善,如今突然问周边国家,这是为何?
不过在谭亚禅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东西但凡在朝久一点,多问一点人就知道了,在鸿胪寺,也不过比旁人多知道一点细节,多知道一点鸿胪寺里接待外宾的油水,额……这个不能说,说了他这个鸿胪寺卿也做不下去了。等等,筠哥儿不会就是想知道这个吧?不然筠哥儿问这个干嘛,何不问林大人?所以……不会是陛下的意思吧?是陛下要敲打他们了?
谭亚禅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好像面前的不是儿媳弟弟,不是亲戚,而是来查他的。
谭亚禅眼神一瞟,一边说一边思量,怕自己说错话。
为了不涉及鸿胪寺内部的潜规则,谭亚禅反而将那些周边国家的来访接待的情况说得很细,听得筠哥儿连连点头,眼中兴味甚浓。
于是等谭亚禅说完部分饮茶解渴之时,筠哥儿夸赞道:“叔您口才真好,跟听故事一样,茶楼中的说书先生要是都有您这口才,那茶楼还不每天爆火?”怪不得谭叔在鸿胪寺任职呢。
鸿胪寺是什么机构?鸿:声也;胪:传也。鸿胪寺,在中原王朝历史中,鸿胪寺在汉时就有了,主管外交和番外事务。对外代表的,就是国家的形象,传达的,是国家的声音。无论在之后的朝代如何演变,鸿胪寺里的官员,形象,礼仪,口才,都是必备的基础技能。
筠哥儿的本意是用通俗的话语来赞叹谭亚禅这个做叔叔的口才能力,但是无奈谭亚禅自己爱想多,于是在谭亚禅心中想的是:
谭大人你这口才也不能浪费了,正好,等陛下清查了鸿胪寺,谭大人以后也有了谋生的路子,免得说陛下不近人情!
所以筠哥儿有些不解地看着脸色突然有些紧张的谭亚禅:??
“呵呵,筠哥儿说笑了,跟你说着,叔这一时没收住,倒是说了不少废话。”尴尬,掩饰,心虚。
筠哥儿还在恭维:“哪里哪里,叔你说的都是细节,可见叔平时有多用心仔细。”
“只是叔,你觉得那些个宗属国国力如何?王室财力,百姓生活又如何,可能从接待和沟通中有所印象?”
如今谭亚禅已经是鸿胪寺卿,鸿胪寺的记录他也应该明白才是。
谭亚禅看着突然问这些的筠哥儿,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喉咙咽了咽,“筠哥儿你此行是为了……”
筠哥儿看谭亚禅如此模样,再如何也看清谭亚禅的紧张了,筠哥儿沉思片刻,道:“谭叔以为,鸿胪寺设立是为了什么?”
“接待小国又是为了什么?”
“小子今日来,真只是私下来往,想着鸿胪寺作为接待安排外宾的机构,探查对方的来意和该方的实际情况,应当比旁的机构官员更加清楚。”
筠哥儿想着说都说了,又是自家人:“今日我所言,也全是肺腑之言,只谭大人也是我叔叔,故而多问了一句,想到了一些事,毕竟……我听闻,南齐陆氏,粮食产量颇高,又有橡胶木等珍贵材料向外兜售,其富饶程度,怕是超乎想象……”
可在鸿胪寺的历年来的说法中,南齐等小国,穷啊!都得仰仗我们中原王朝这个宗主国!东西也不要命的往外送。
“今日让叔多心,是小子的不是,小子多言之语,也望叔多加思考,涉他国内情之言,勿复他人耳。”
“小子先行告退,叔勿送。”
谭亚禅思索着筠哥儿的一言一行,久久无言,就是谭太太送了人回来,谭亚禅还在那里悟道。
“你们爷俩说什么呢?傻了?”
谭亚禅听到谭太太的声音,起身,有些激动的握着谭太太,“夫人,这鸿胪寺卿竟也不好当啊!”
不等谭太太明白,又道:“贤侄这是来警醒我,又给我送机缘了啊!外邦小国,险些误我性命啊!”
谭太太一愣,神色担忧,“性命?何至于如此严重?”
谭亚禅却不再细说,未探清附属国情报,以至国库连年损失,往小了说是失职,往大了说是卖国,尤其是鸿胪寺历代以来的潜规则,这些个附属国会送一部分东西给鸿胪寺,宗主国赐下的回礼也会被留下少许,两头吃,这也是鸿胪寺难开张,但是开张就暴富的原因。
但是牵扯上附属国乱来,隐瞒国力,卖惨等,鸿胪寺便彻底有罪了。
你说常年以来都这样?但是现在你就是鸿胪寺卿,有问题肯定是找你。以往的鸿胪寺卿不一定逃得了,但是现任的他一定逃不了。
所以他死定了吗?当然不是,不然筠哥儿也不会刻意提醒,那难道是让他提前做好假账?当然不是,这玩意儿谁做谁加快死亡。
筠哥儿给的是第一手信息,陛下要对鸿胪寺改革了,对周边国家,附属国,甚至是朝贡的政策进行改革了,不是陛下不维系周边国家的关系,而是减少自己的冤枉钱,更有效的进行维系。
而他们这个常年摸鱼的部门,将迎来第一轮风暴。
他这个鸿胪寺卿是迎风起飞,带领鸿胪寺拥有更多的权限和作为,还是被风吹到,陛下砍树重栽,就看他能否把握得住机会了。
“夫人,贤侄大恩呐!”
“为夫这些日子会比较忙,有劳夫人照顾好家里,英娘和孙女儿更是要照顾好,贤侄那边若有需要,只管满足就是!”
他谭亚禅,也要搏一把了!
站在了陛下改革的风口他要是都飞不起来,那还真不如回家养老了,好歹还安全,能留有性命。
而筠哥儿则哼着歌轻快的回了家,到了书房,稍作思考,提笔挥就,待字迹已干,将其折叠,“有劳师父交给陛下那里。”
谭叔自己心虚,又这么快就上道领悟,那计划也可以加快了。
陛下如今已经真正意义的正位,那在这一年之中,也该有政策的变动。
而这政策的变动,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都同样重视,也同样不希望有误。
这是这个帝王执政手段和侧重的体现,也是臣子去分析帝王该如何应对的研究实例。
“不过我还小,就只能交给爹爹咯,反正爹的身体这些年也越来越好了,也该做些史书留名的实事了。”
他这个小娃娃,还是陪太子读书玩耍的好。
有爹娘的孩子,就是好哦!
“姐姐也快收到信了吧,也不知道姐姐黑了没,瘦了没,哎,太让人操心了!”
第110章 汉时丝路今重启
林筠在这些日子,基本就是翰林院和东宫两头跑,你说詹事府?太子还太小了,还没那么快入詹事府学习呢。
但林筠也知道蛋糕不能独吞,否则只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他提议可以将一些寓言故事或者说有启发的成语,名言等改编成小故事,讲给小太子听,耳濡目染,等以后大一点入了詹事府也能快速进入状态。
目前詹事府的成员们都表示同意,并且在筠哥儿的基础上迅速做了补充,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能走到这一步的,要么背后有乡绅世家支持,要么有绝对的情商和能力,尤其是,他们年纪都不算小,他们对于小孩儿每个程度能学多少,心里也有个数。
于是他们也开始轮流去见太子并试图引起太子的兴趣,而林筠因为颜值和年纪,以及真的能“夹”,完全没有老大人们的严肃和面子,一举夺得小太子芳心。
老大人们对此也只是笑笑,表示羡慕不来,而后大手一挥让林筠多来陪太子“玩耍”。
他们都看出了林筠对太子的喜欢和教导的争取,也知道自己不开口,林筠自己也能趁年龄优势,在这一两年占据优势,因此大方让渡。
而林筠也知道他们能看出来,但毕竟他只是个后辈,流程规矩不能乱,谁先打破规矩,谁就会被围攻,被掀桌。
而鸿胪寺内部则陷入了茫然,他们鸿胪寺一年也就忙几次,鸿胪寺卿这几天在乱忙什么?
金陵姑苏,一条船扬帆北上。
朝堂:
“陛下,臣左都御史林海,弹劾鸿胪寺上下尸位素餐,不辩真假,任由番邦使臣糊弄,窃我国库之银,滋他国野心,损我朝民利,助他国国民,其罪之恶,若不加制止,与叛国何意?”
鸿胪寺卿谭亚禅心道:来了,终于来了!
“陛下!臣冤枉啊!”
作为鸿胪寺卿,谭亚禅不得不出来顶上,哪怕他以前知道陛下要动手,却不能确定陛下究竟要动到哪一个地步,如今也是真的豁了命出来搏一把了,好歹有个准备,但准备再多,也得先行喊冤,先把戏台给搭起来。
鸿胪寺少卿也跟着出列,更是指责林如海哗众取宠,胡乱攀扯,鸿胪寺上下清清白白,矜矜业业,岂能被人诬陷叛国乎?
礼部官员也随之出列,望陛下圣明,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而礼部尚书却没有立马出手,而是疑惑地看了眼林如海和谭亚禅。
林如海作为左都御史,监察百官,一般的弹劾不需要他出手,只需要让手底下的来做就行,而谭亚禅和林如海有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结果林如海如今一出手就是针对鸿胪寺?是大义为公,还是当今有意林如海大义灭亲?
又示意了礼部的其他官员,让他们暂且勿动,看看情况再说。
当今严肃道:“叛国之罪,不可胡言。”
又对万公公道:“把奏折呈上来。”
万太监接过林如海奉上的奏疏,交到当今手上,底下的百官看着当今展开奏折,目光在奏折上移动,随即,怒气上涌:“混账!”
“把这奏折给诸位臣工都看看!”
奏折随之在百官中传阅,而看过的臣子无一不是又羞又怒。
羞的是,他们自诩天朝上国,竟一直被周边小国欺瞒,数次当成提款机冤大头薅羊毛,而他们竟没有察觉发现。
怒的是,那么多朝贡的回礼,那么点破烂带回去那么多东西,那可是他们的钱!他们的钱!有没有谋取百姓的钱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到手的钱肯定是少了!
而礼部尚书则脸色深沉,鸿胪寺的回扣,除了打点鸿胪寺自己,多数时候也会给礼部一些,若是真的算起来,他们礼部也逃脱不了责任。
“陛下,臣请严查!”
“陛下,番邦小国如此欺辱宗主国,实乃有异心,臣请战!”大皇子及时出列,抓住机会请战。
“陛下,臣请战!”
“臣请战!”
随着大皇子率先出声,一众武将也跟着出列表态,多年没打仗,他们武将地位愈发低迷,好不容易有了几乎,自然不能放过。
“陛下不可!”户部尚书赶紧站出来道:“如今国库空虚,周边国家也并非都是我朝附属国,其来朝贡也是为表尊敬,鸿胪寺有罪,但我朝既已给出了,便没有再以此为由出兵的道理。”
“若是出兵,一则国库无余粮,加重百姓负担,二则使周边小国物伤其类,不利于周边稳定,如此,受苦的,便是周边地区的百姓,还请陛下三思!”
原本观察的礼部尚书也不得不出来,“陛下,王尚书言之有理,周边邻国虽从我朝打了秋风,但俗语云,远亲不如近邻,也正是有几十年来的朝贡体系,因为我朝的慷慨,这才让我们一直维持了周边地区的稳定,若是陛下此时发兵,实乃师出无名,让小国以为我朝穷困矣!有失我朝颜面。”
礼部尚书一言既出,武将们顿时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周边安定那是我们呕心沥血,豁出命去打出来的!不是求和买出来的!”
礼部侍郎出列:“孔将军此言差矣!孔将军将太/祖设定的朝贡贸易定义为和亲,意欲何为?!”
“你你你……你强词夺理!老子的意思是那些个小国不把他们打服了,他们只会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朝堂之上,孔将军是谁老子?!”
“刘尚书!孔将军话是粗糙了点,但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转移话题!”
谁也没想到,户部王尚书会出面怼礼部刘尚书,只见王尚书神情严肃,眼带黑光,怒指礼部道:“刘尚书,我且问你,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你忘了这些年我朝国库损失了多少钱粮吗?!”
“南部摩挲国,其国擅造琉璃,每次朝贡所带宝物皆为凡品,我中原王朝怜其无依,哭其百姓,赠金银珠宝数十万,良种若干,丝绸绫罗数不胜数……可前后两三个月后,必有珍惜琉璃流入我国土壤,窃取我朝民众金银!”
“西部邱耀国,胡椒,香草……”
“西部闵蓝国,多……”
户部尚书越是背诵林如海奏折,眼眶越是红:“那可都是国库的钱!”
“陛下,臣不同意开战,是因为国库承担不起,朝贡体系臣也认为无错,错在有人心生贪念,玩忽职守!”
“陛下,此风断然不可助长!刘尚书轻飘飘的一句揭过,不过是自己怕担责罢了!”
刘尚书没想到户部尚书会当场反咬自己一口,这老狐狸!
“王尚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户部王尚书冷笑:“谭大人,你觉得呢?”
这是提醒众人,鸿胪寺在我朝,可是归礼部管辖的!
刘尚书反问道:“王大人?你是在威胁谭大人?”
不料这时候谭亚禅却俯首道:“启禀陛下,臣自上任后接待周边诸国,皆是按照旧例,依例而行,不敢乱来,更是上报礼部核查,陛下可派人详查。”
礼部尚书心中狠狠盯着谭亚禅,他已经感觉到他被针对了。这谭亚禅是疯了要玉石俱焚吗?对他有什么好处?!
谭亚禅还在继续:“臣斗胆,鸿胪寺上下的确有错,然如今鸿胪寺早已不同汉唐之鸿胪,臣等便是想探查,也一无人手二无职权,实乃有心无力,更不敢坏了规矩。”
“鸿胪寺同僚们哪一个不是拥有一腔热血为国报效,只是鸿胪寺虽为五寺之一,但早已成为礼部的分支,同僚们再有雄心,亦是有心无力。”
礼部侍郎也早已认识到不妙:“陛下,此人已经开始胡乱攀咬!”
谭亚禅当场大声打断施法继续道:“陛下容禀!我等都是带着一腔热血进入朝堂,实不忍我泱泱上国被人蒙蔽!”
“臣斗胆!臣罪在不敢上报,压抑于心多年,望陛下允臣戴罪立功,将这些年被周边国家骗取的银钱给赚回来!”
户部尚书眼睛一亮,要是真能赚回来,还不是得归国库?幸好这波配合自己打得好,果然,林如海不会这么对自己亲家!
陛下这是要改制礼部和鸿胪寺?怕是不止!不过无所谓,这一波,户部都赚了!
礼部之人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户部一个个巴不得添油加火,却听陛下道:“哦?你的意思是,都是礼部的错?”
礼部众人自然喊冤。
鸿胪寺在朝的人也一个个出来指责礼部。
当今却道:“鸿胪寺的意思是,你们礼部收了这笔钱,刘爱卿?礼部可收了?”
刘尚书被僵在原地,收了吗?收了,但是鸿胪寺自己肯定也有,但是他能承认吗?
可还不等他多言,当今已经不给他舞台展示,对谭亚禅道:“朕如何相信你们鸿胪寺是被迫的?”
嘶……臣工们哪里还看不出陛下的心思,这心眼偏到咯吱窝了,这不是默认鸿胪寺顶多一个从犯的罪吗?
林如海这时出来道:“陛下,有关周边诸多邻国的特产和实际情况,皆是谭大人联合诸位鸿胪寺同僚,通过以往的记录和各部门的存稿,市场的变化,日夜不休整理出来的。”
有林如海打配合,谭亚禅赶紧接着道:“臣不敢有负圣恩,只能与诸位同僚一起,将丹心交付于陛下。”
“望陛下看在我等回头是岸的份上,从轻发落,准予戴罪立功!”
王尚书当即道:“陛下,臣以为,鸿胪寺既有悔悟从良之心,又有抽丝剥茧,以小见大,管中窥豹的能力,何不允其戴罪立功呢?国库,也确实需要增项了。”
“谭爱卿准备如何弥补错漏?”
“臣愿重走汉时丝绸之路,开拓周边经济,将周边诸国的钱财光明正大的赚回来,以补国库之失。”
“臣将于丝路之途详记周边国家风俗民情,人文地理等内容,以录我国书库,扬我国威,为后人记。”
“若发现有对我国心存歹念者,亦能早日让我朝有所准备。”
“还望陛下应允。”
“陛下,臣等鸿胪寺官员,愿随谭大人重走丝路,以肃我朝国威,传我朝声誉,方不负鸿胪之名!”
太常寺卿:“臣附议。”先不说如海和他的关系,分礼部的权,断礼部的手,他现在作为太常寺卿,就可一定要插一手。
太常寺主祭祀,也与礼部密不可分,就像他下一次升迁,就是礼部侍郎,直接进入礼部,但是谁让他现在还不是呢?
且在他看来,各个部门,哪怕再有关联,职责还是要越清晰越好,趁此机会整改,只会是好事。礼部高高在上太久了(太常寺视角)。
光禄寺卿:“臣附议。”礼部有难?加火!谁让礼部的天天给他们找事情?
大理寺卿:“臣附议。”鸿胪寺重整,各部们细分权责,他们大理寺卿也想要!
太仆寺卿:“臣附议?……!”五寺就他一个了?他不能落单啊!
吏部尚书李大人也出列道:“陛下,如今礼部内部混乱,致使鸿胪寺多年没有发挥应有的能力理应整改,臣请附议。”
刑部尚书彭大人道:“陛下,臣请先查证礼部是否贪赃枉法,窃取国家财务。”
“臣……”
如今的朝堂本就在太上皇迁宫之时有过调整,林如海等人趁机发难,只要不蠢的,到后面都能看出当今的目的——重开丝路。
也由此,让他们看到了当今实际掌权后的政治风向,陛下,不是个愿意守城安分的,也自然,不是一个脾气好欺瞒的。
而礼部,只能任自己倒霉了,谁让当初,太上皇禅位后,你们一言不吭呢?当时可以说时机不到,不敢。
那太子出生后呢?立太子后呢?你们礼部一直装傻不跟,那就是政治不正确了。
礼部,刘尚书,只能说,输得不冤。
而鸿胪寺,则将锅毫不犹豫扔给了礼部,偏生礼部还擦不干净,因为礼部自己就是黑的。
但是百官为什么不继续深究鸿胪寺?
因为重开丝路,向西跃进,并不是一个好差事,这个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一个不小心,真的会因公殉职的,哪怕带着部队代表国家,都还有水土不服呢,水土不服,严重是能要人命的。
而若是鸿胪寺真有能力带回来金银,带回来异国志,如此大功,抵了罪又如何?人家凭本事让人闭嘴的。
早朝上没有争论出一个绝对的结果,但那只是还需要流程,还需要……大佬们再详细的商讨,而不是代表,礼部过了这一关。
等黛玉回到京城的时候,鸿胪寺事件已基本平息。
礼部礼部与鸿胪寺,太常寺等的权责重新做了相应的区分,例如在之前,官员衣着是否得体这种事情,也是鸿胪寺在负责,现在重新交回给了礼部自己。
礼部尚书抄家,查抄出其私自收取异国回扣,窃国之财,数百万两,判处斩立决。
但哪怕是礼部的其他人,也没有敢为其求情,因为……还需要尚书大人大义,担大部分责任,只能借刘尚书头颅一用了。
礼部内部的官职又是一番调整,礼部尚书之位空缺,由原礼部侍郎郭大人升尚书,而原太常寺卿宋然,补礼部侍郎空缺。
鸿胪寺如今真正独立。鸿胪寺卿不受礼部管辖。
如今的鸿胪寺主要负责的就是外交事务与番邦事务。如外国使臣的吃,住,行,文化引领,我国形象的宣传保持,还有对他国文化,舆情,风俗等的了解,记录……
而鸿胪寺内部,又专设一出使队伍,专门负责国与国之间的经济交往。
但这个队伍,却没有多少人敢加入,哪怕他们知道,他们这一次能逃脱,是因为有了出使丝路的这个方案,但仍旧有人看不清形式,或者不愿意吃苦,不愿意看清,固执的以为,是因为谭亚禅和林如海的揭发和告密,才导致了现在的鸿胪寺如此“危险”。
谭亚禅对此不再多劝,但凡有心,就能看出这个临时的出使队伍,一旦回来,就不一定会在鸿胪寺了,前程也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本就有失职之罪,现在还安缩与鸿胪寺里,等他们这些人在外打拼回来后,鸿胪寺怕是会完全换一批新人了。
“爹爹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爹爹身体本就不好,就不能不去吗?”黛玉担忧的目光看着林如海。
林如海却只是揉了揉黛玉的脑袋,见黛玉如今的脸色愈发红润有光泽,哪怕是赶路回来,却也没有再因旅途劳累而生病。
“玉儿又长高了些,爹看着你如今健健康康的模样,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现在却只觉理所应当。”
林如海笑着道:“玉儿担心爹爹,和以前爹爹担心玉儿,何其相似,是也不是?”
黛玉仔细看着自家老爹,似乎,自家老爹,也的确很久没有生病了?
“爹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自然,不然爹也不敢揽这一桩差事。”其实,自从夫人死劫躲过,英莲获救后,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好,或者说,越来越正常了。只是这些,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但他想,家人是能看出来的。不然夫人和筠哥儿也不会不阻止,黛玉也不会只是担心了。
玉儿啊,真要觉得自己不行,怕是直接就让筠哥儿出主意把我给直接拦下了。
黛玉的担忧虽然无法消除,但是见林如海坚持,也不再做忧心的女儿神态,让林如海额外的担心。
“那爹要注意安全,不要离朱将军他们太远,不要掉队。”
“愿爹爹和诸位大人,安全归来,愿我朝国威赫赫。”
鸿胪寺的官员做情报的打探收集,物品商品的交易合作,而林如海这个新任户部侍郎,则随之出行,负责对外的国与国的之间的一些意外情况的负责。
而朱将军,则是一行代表中原王朝的军队,毕竟,他们的重点,其实不在于行商,而在于以行商为外表,打开国与国之间长久互贸的一个通道。
他们代表的,是中原王朝的态度,这才是这一行,还需要带这么多人的原因,文与武,国家形象与文化的传播宣扬,将在这一路,绽放于历史长河中,经久不息。
而一旦他们再度打通这一条路,中原的商人们嗅觉最是灵敏,自然会紧紧跟上,这商人一通商,这商人赚外邦人赚得多了,上缴的税也多了,国家也富裕了,交易也流通了,新鲜玩意儿多了,百姓也能花出去钱了,这才是真正的国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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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爹爹能不能赶在我及笄的时候回来?”
林如海等人往西重新丝路,筠哥儿作为林如海家属,自然而然请了一天假,如今姐弟俩回到林府,筠哥儿坐在椅子上,黛玉在他身后编头发,他也不敢反抗,他哪里知道他爹会给他来个背刺啊!
他爹竟然说有他的主意啊啊啊!
爹你是远走高飞公费出差了,我不一样啊!姐姐还没南下回姑苏啊!
所以面对黛玉再度像小时候一样拿他的头发当试验品,他完全没有了理由反抗啊!
再看黛玉问的话,筠哥儿更加心虚了,他十二,黛玉今年也十三了,还有两年就及笄了,啊这,两年看起来远,但是人家三藏一个人跑去西天那时间……
虽然现在我们是代表国家正规部门,也有一定的路线不至于迷路,还有朝廷给的后勤和底气。
但是……两年怕是……额,有点难回来哦……
“嗯?”
黛玉轻轻扯了扯手上的小辫子,看着镜子里筠哥儿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哼哼两声。
“迎春姐姐邀请了去她家,还有探春和惜春妹妹,湘云妹妹,你陪我去。”
筠哥儿送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是小事儿,不打紧。
然后……
镜子前,筠哥儿格外乖巧的淑女坐,拿折扇挡住自己的脸,肉眼可见的生无可恋。
黛玉从筠哥儿手中夺下折扇,“来,拿这个折扇,这才更配。”
筠哥儿都快哭了,“姐姐,我错了,我还要见人呐呜呜呜……”女装在广东那是任务,也没人认识自己,过段时间就忘了,可现在是京城啊啊啊啊啊!
黛玉挑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没有马上反驳,就是可商量,但是嘛,代价还是要有滴。
据郁离所说,少爷姑娘出发的时候,姑娘和太太都是极为高兴的,出门前还一起作画吟诗,好不诗情画意。
至于少爷为何不笑了,哦,他们少爷天生就不爱笑,绝不是因为被当做洋娃娃摆弄了半天。
不过,洋娃娃是啥玩意儿来着?
再据知情人士云松报道,林家少爷一连好几天都鬼鬼祟祟,在家里试图寻找些什么,甚至妄图贿赂姑娘身边的羽鸢雪雁,惨遭告密,啧啧啧。
而当下,姐弟俩则到了忠襄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