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只是棋子 莫要忘了祝琼枝是如何折辱……
“银子什么时候送来?”八公主转过头道。
“白日我就找人送到府上。”其实祝琼枝早就猜到了这场赌局, 她会输,只是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翼,希望梅年雪心里顾念着她。
祝琼枝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终究还是她高估了自己。
“什么银子?”七公主冲祝琼枝道, 她见两人一个满脸欢喜, 一个愁眉苦脸, 疑心是八公主欺负了祝琼枝,但她一向纵容妹妹,哪怕她真的做了什么坏事, 她也只会想着遮掩, 而不是指责她, 所以打算问个清楚, 若真是八公主向祝琼枝索要银钱, 她得及时阻止。
祝琼枝低着头道:“是赌注,我输了。”
七公主还要问清是什么赌注, 祝琼枝却不愿再说,她故意岔开话头, “今日很晚了罢,我们得赶紧回去。”
七公主拦住祝琼枝, “等会,梅年雪正带着护卫抓人, 只有抓住这些刺客, 才能找到绑架你们的幕后之人。”
祝琼枝眼睛一亮, 仿若有星星在她眼睛里闪烁, “你是说表姐在抓人,并不是没来寻我。”
八公主一把抓住七公主的胳膊问道:“那你俩谁先来的?”
“一起来的。”七公主道。
原来这场赌局她没输,祝琼枝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
八公主撇了撇嘴, 即将到手的银子,竟就这样飞了。
七公主见状,猜测是跟赌注有关,她看着八公主,道:“说吧,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赌?”
这东西没什么好隐瞒的,八公主直接说了出来,听她说完,七公主笑了笑,“那瑶儿愿不愿跟我赌?”
八公主纳闷地看了七公主一眼,“姐姐要跟我赌什么?”
“赌幕后黑手是谁,赌注十两银子,我猜是六公主。”七公主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姐姐要输了,不可能是六公主,我猜是五皇子。”说罢,把刺客跟她们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七公主。
七公主恼恨般挠了挠头,“是我输了,今日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等回府再给妹妹。”
祝琼枝看着七公主,只觉得她这演技有点差,她分明就是在哄八公主,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眉眼间却带着笑意,应该是看八公主没赌赢,才故意让八公主赢一回,哄她开心。
她们当真是姐妹情深,祝琼枝心头莫名羡慕。
正在此时,梅年雪从前头的月洞门走了过来,就着火光看去,可以看清她脸上失落的神情。
“你没抓到人?”七公主朝她问道。
“这些人的确训练有素,我去搜寻时,已经跑个没影了。”梅年雪道。
“其实我觉得不用审问,也可以猜到是谁。”八公主把她的推测说出来,“应该是五皇子,你们拆散了五皇子的美好姻缘,还把他的同党送进监狱,他肯定对你恨之入骨,所以才会绑架祝琼枝,至于为什么绑我?自然是为了污蔑萧元若,我在萧元若的生辰宴上被绑架,就算没法定萧元若绑架公主的罪名,父皇也会责斥萧元若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八公主说完,眼睛注视着七公主,只等她给自己一个肯定。
七公主笑道:“瑶儿很聪慧。”
得到七公主的夸奖,八公主嫣然一笑。
祝琼枝却在听完八公主一番话后,心头一惊,原来她们什么都知道,应该是派了人时时关注五皇子的动向。
“不是五皇子。”梅年雪双眼微眯,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他命令刺客绑架了殿下和表妹,针对的就是我和七公主,对方想要我和七公主恨上五皇子或者六公主,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凡我们去跟五皇子或者六公主斗起来,斗得你死我活,对方就能坐享其成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幕后黑手为了加重我和七公主的恨意,一定会伤害你们俩,为何你们看起来t?毫发无伤?”
梅年雪直勾勾地盯着祝琼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很想知道她在被带走之后遭遇了什么,虽然她心底里希望祝琼枝毫发无伤,但是她没受什么伤,确实很奇怪。
祝琼枝不敢和梅年雪的目光相触,她别过脸,抿了抿唇,那个杀手的确如梅年雪所说,想扇她巴掌伤害她,但被她用保护罩挡了回去。
可是这怎么能说呢!祝琼枝还没想到搪塞的话,就听到八公主道:“我是大梁八公主,谁敢伤我,那个杀手原本想扇我俩巴掌的,但是还没扇到脸上,他就停住了,应该是想到了伤害我的后果。”
祝琼枝当即松了口气,幸好这个保护罩是透明的,八公主只能这样解释。
梅年雪狐疑地看向祝琼枝,打量了她一会,没再提这事。
八公主看着梅年雪,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断定不是五皇子?五皇子就是动机最大的,你所说的东西都只是推测。”
梅年雪望了一眼四周,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七公主道:“是北安巷一座废弃的宅院。”
“这座宅院曾住着因为犯了谋逆,全家二十口人都被处以极刑的朱家,朱家人身上都纹了一朵香夜花,景顺帝曾经怀疑过那朵花是一个地下组织的暗号,但是没有查出来有关的线索,只能作罢,你说若是景顺帝知道,你们被绑在这里,会对幕后黑手做什么?”
火光照耀下,七公主幽幽道:“父皇若是知道皇妹被绑架到这里,一定会怀疑绑架她的人跟谋逆组织有关,我们这些皇子和公主身上若是有了谋逆的罪名,谁也别想活了,五皇子原本就跟你有仇,你很容易怀疑到他,所以他一定不敢这么做,真正这么做的人,一定是跟我们几个都没有起过冲突的人。”
梅年雪面色凝重,“策划此事的人心思着实缜密。”
祝琼枝看着梅年雪,心中感叹,她怎么能想到这么多东西,她光是听着,都觉得有点晕。
八公主喟叹一声:“那我们岂不是白白被绑架了一回,根本找不到幕后黑手。”
梅年雪定了定神道:“未必,今日查不到,不意味着明日查不到。”
梅年雪的话仿佛有一种蛊惑力,众人当下便觉得,未来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对她们下手的人。
祝琼枝和梅年雪骑同一匹马回去,马背上,祝琼枝被梅年雪拥在怀里,心中满溢着欣喜,梅年雪来寻她了,她做的这么多还是打动了她。
哪怕是回到湘竹院,躺在床上时,祝琼枝心里依旧在想着这件事,梅年雪竟为了借到六公主的人马救她,做了六公主的谋士。
祝琼枝扬起嘴角,心里只觉得梅年雪千好万好。
梅年雪躺在床上眯着眼装睡,见祝琼枝睡着,便起身,翻出湘竹院,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见面。
梅年雪向她道:“我已经做了六公主的谋士。”
老婆婆惊讶道:“您为何要这么快答应?”
梅年雪道:“我在六公主面前,装作是为了表妹才答应,那么在六公主眼里,我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很重要,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轻易叛主,我就能得到六公主的信任,了解她的秘密,逐步击垮她,唯一的缺憾是,我现在羽翼没有丰满,还是有被当成丢弃的棋子的可能,不过确实等不了了,公主被绑架,意味着储位之争已经开始,我必须参与其中,才能搅混水。”
那个老婆婆看着梅年雪,半晌才道:“近日来,我见小姐和那位祝小姐密可不分,老奴只想提醒小姐几句,莫要忘了祝琼枝是如何折辱您的?”
梅年雪淡淡道:“从来没有忘过。”
老婆婆疑惑道:“那祝琼枝对您而言,是什么?”
“她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第42章 祝琼枝也要当谋士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考虑到八公主和祝琼枝的清誉, 两人在六公主生辰宴上被绑架一事,并未外传,而是由六公主进宫面见皇上,将此事如实禀告给景顺帝。
祝琼枝只是侯府二房的千金, 无足轻重, 但八公主是皇室血脉, 此事绝不能轻拿轻放,景顺帝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六公主,威严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 “元若, 那些刺客在你的府上行刺杀一事, 为何你相安无事, 偏偏你的八妹出事了?”
听到景顺帝这么质问自己, 六公主全身登时冷汗直冒,她那套自导自演的戏码, 是瞒不过景顺帝的,幸好没有实施, 否则污蔑不了其他皇子和公主,反而把自己推入火坑。
六公主神情谦卑, 一字一句地答道:“启禀父皇,从一开始那些刺客就没有打算暗杀我, 他们的目的本就是劫持八公主, 所以我才能平安无事地出现在父皇面前。”
景顺帝微一俯身问道:“此话怎讲?”
“事发当日, 那些刺客并没有直接取我性命, 是先把人劫持走,才装模作样地与我府里的护卫打起来,见招架不过, 就跑了,父皇,您想想,若是这些刺客针对的是我,何必先把派人手把八公主劫持走!”六公主垂首把梅年雪教她的话说给景顺帝听。
景顺帝挑了挑眉,手指在龙椅上轻敲了几下,“若是贼喊捉贼,那便说通了。”
六公主揩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父皇,若是儿臣贼喊捉贼,绝不会派人马去寻八公主的踪影,也是因为儿臣的人马寻得及时,才能在当晚就救回八公主,七公主可以为儿臣作证,儿臣绝没有半句虚言。”
景顺帝盯着六公主看了半晌,脸色从凝重变得柔和,他道:“是朕错怪了你。”说完,他双目一凝,冷声道:“江德福,传朕旨意,公主被绑架一事事关重大,决不能让幕后黑手逃脱,命大寺秘密调查此事,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查到幕后黑手。”
“奴才遵命。”江德福道。
江德福从殿内离开后,景顺帝命六公主起身,并且把案上冰碗里的荔枝送给六公主。
六公主接了荔枝,满脸欢喜道:“谢父皇。”
父皇把如此珍贵的荔枝送给她,可谓是独一份的疼爱,说明将来她成为储君的可能性增加了不少,六公主想到进宫之前,梅年雪特意嘱托她如何回答景顺帝可能有的质询,便觉得让梅年雪做她的谋士当真是明智之举,这样的人才若是为其他皇子和公主效劳,只是给她平添一个劲敌而已。
六公主自然懂收服人心的道,回府之后,她把景顺帝留给她的荔枝,分出一颗,赠给了梅年雪。
梅年雪看了一眼新鲜饱满的荔枝,躬身道谢。
连竹漪就站在梅年雪身旁,却没有得到她赠予的荔枝,六公主以为她会心中妒忌,谁知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六公主略觉无趣,便让两个人都离开了公主府。
连竹漪与梅年雪一同走出公主府,眼见两人要分道扬镳,连竹漪含笑道:“先前的试探,还望梅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梅年雪嘴角含笑道:“做谋士的,自然要想法子为主子做事,梅某怎么会因为此事在心里怪罪连小姐,说起来,我也试探了小姐一回,不知连小姐可否原谅我当日的冒犯。”
连竹漪笑了笑,“冒犯言重了,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梅年雪冲她点头,两人分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祝琼枝一直待在房间里等梅年雪,当她看到梅年雪,立刻迎了上去,“姐姐,你在公主府做了什么?”
梅年雪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反倒越过她坐下读书。
祝琼枝忽然觉得梅年雪做了六公主的谋士后,即便她日日都跟梅年雪在一起,她可能也不知道梅年雪做了什么,这样还怎么完成任务,赚洗白点。
祝琼枝眨了眨眼睛,试探性问道:“姐姐,你看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做六公主的谋士。”
梅年雪被她逗得笑意盎然,“六公主恐怕不会同意。”
祝琼枝撇了撇嘴,心底对梅年雪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梅年雪分明就是在瞧不起她。
她扯了扯梅年雪的胳膊,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没用,我会算数。”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别的不能跟古代人比,算数水平绝对碾压古代人。
梅年雪眼皮抬了抬,“六公主那里不缺算账的人。”
祝琼枝叹气一声,“那以后姐姐去哪,我就不能一直跟着姐姐了。”
梅年雪心中一动,注视着祝琼枝,道:“你是为了时时跟我待在一起,才要做六公主的谋士?”
祝琼枝点头:“是啊t?!”
梅年雪定定地看了祝琼枝半晌,这才开口道:“六公主从来不养闲人,妹妹若是想当六公主的谋士,得让六公主知道你的价值。”
祝琼枝顿时犯了难,六公主只想让聪明人做她的谋士,但她可不是聪明人。
祝琼枝当即勾住梅年雪的脖颈,娇嗔道:“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梅年雪拉开自己与祝琼枝的距离:“妹妹,你实在不适合做谋士,不妨放弃罢!”
祝琼枝并不是轻易言弃的人,更何况这事关乎她的性命,祝琼枝干脆豁出去般坐到梅年雪腿上,“你若是不帮我,我就不走了。”
梅年雪看了一眼祝琼枝嫣红的唇瓣,她说什么,梅年雪什么也听不进去,心神全被那水润的唇瓣吸引了去。
梅年雪喉咙滚了滚,一把拉过祝琼枝的手腕,把她拖到床上去,祝琼枝不知所以,她无辜地望着梅年雪,“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其实祝琼枝觉得梅年雪肯定会答应,她那日愿意为了她,违背原先的计划,答应做六公主的谋士,就意味着,祝琼枝在梅年雪心里有一席之地。
不过梅年雪心头的顾虑似乎很大,迟迟没有答应她,反倒一直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琼枝被她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她用力地推了推梅年雪,试图让她不要那样牢牢地将她固定在身下。
祝琼枝咽了一口唾沫道:“姐姐,我有点渴,想喝水,你放开我好不好。”
梅年雪轻笑一声,“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祝琼枝莫名奇妙地看了梅年雪一眼,她求人的态度还不够诚恳吗?
还要她作甚么?
梅年雪撩了撩祝琼枝的头发,正要俯身品尝一下她的唇瓣,不料因为她的动作,袖口的那颗荔枝,掉落了下来。
祝琼枝看到荔枝,眼睛一亮,“那是荔枝?”
其实系统的商城里也有荔枝,但现在的祝琼枝是一个穷光蛋,买不起,不过祝琼枝觉得,就算是买得起,她也不会买,洗白点如此珍贵,她才不会用这么昂贵的洗白点买这种只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
但是她真的很久没吃过荔枝了,祝琼枝直咽口水,她的确不喜欢吃糕点之类的甜食,可是水果自带的甜味不腻,她一直都很喜欢。
梅年雪见她盯着荔枝的馋样,没了兴致,她从祝琼枝的身上起来,把地上的那颗荔枝,剥了皮喂到祝琼枝的嘴里。
祝琼枝一边吃,一边道:“谢谢姐姐。”
祝琼枝吃完后,一脸满足地看着梅年雪,“姐姐,谋士的事?”
“没得商量。”梅年雪道。
祝琼枝颓然地转过身去,不再跟梅年雪提及此事。
梅年雪不愿意帮她,祝琼枝便想到了另一个人,连竹漪,连竹漪温柔善良,想必若是向她求助,她应该愿意帮自己一把。
祝琼枝托丫鬟,寄出了一封信,连竹漪收到那封信后,便如约来到花蹊楼与祝琼枝相聚。
看到连竹漪,祝琼枝款步上前,“连小姐,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连竹漪走到桌边坐下,“不急,有什么事不妨吃完再说。”
祝琼枝不知她是拒绝还是答应,只能先坐下,与她一同品尝佳肴,因为是祝琼枝求人,所以这顿饭自然是她请。
虽然连竹漪不愿意跟她谈事,但却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连问了她好几个问题。
祝琼枝一一回答,连竹漪听完,道:“我记下了。”
祝琼枝歪着头,露出迷惑的眼神,她记下这些干甚么?
连竹漪见状,笑道:“没有人愿意记下祝小姐的喜好吗?”
不管是丫鬟和母亲,还是她一向要好的朋友季芙蓉,记得的都是原身的喜好。
梅年雪会记得吗?祝琼枝不清楚。
祝琼枝摇了摇头,“无人记得。”
“现在有人记得了。”连竹漪看着祝琼枝,温声道。
祝琼枝刚离开淑女堂,梅年雪就发现她不见了,原本正在看书的她,忽然看不下去了,于是坐在小几上下棋,可是下了一会,便觉得下棋无聊得很。
梅年雪只好走出屋子,孟怀丹见到她,打了声招呼,“祝琼枝说要在我们花蹊楼请客,我以为请的是你,原来不是啊!”
梅年雪当即问道:“她在花蹊楼的哪个位置?”
孟怀丹说与她之后,还想再跟她聊几句,便见梅年雪匆匆离去,似乎遇到了什么着急的事。
梅年雪刚一来到包厢,便见小二端了一盘蜜酥饼过来。
“她不爱吃。”梅年雪和连竹漪异口同声地道。
小二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瞬间意识到自己端错了,连忙躬身道歉。
小二离开后,梅年雪站在原地,看着连竹漪,眼神锋利。
第43章 查出幕后黑手 她有婚约在身
祝琼枝没有察觉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她心里喜滋滋的,原来梅年雪知道她的喜好。
连竹漪迎上梅年雪的目光,笑吟吟地问:“梅小姐怎么突然来这里?”
梅年雪没有回答她,转而看向祝琼枝:“妹妹, 那件事, 我答应了。”
祝琼枝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 这样的话,她就不必求助连竹漪了。
连竹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问道:“梅小姐说的是何事?”
梅年雪淡淡一笑:“是家事。”
梅年雪说了是家事, 连竹漪若是再问, 便有些不礼貌了, 连竹漪垂眸不语。
梅年雪坐下来与两人一起吃饭, 不过梅年雪没吃多少, 便端起茶杯饮茶,祝琼枝对她的性子很清楚, 知道她吃饭饮茶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倒是连竹漪,方才一直追着她问问题, 现在却如此沉默寡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祝琼枝心中觉得蹊跷, 却想不出个所以为然, 待两人吃完, 放下筷子, 连竹漪开口问道:“祝小姐要我帮什么忙?”
祝琼枝摇了摇头,“没什么,那件事已经解决了, 这顿饭就当是酬谢小姐帮我解困。”
连竹漪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说完,便和两人拱手作别,祝琼枝想送她,还被她拦住了,祝琼枝只能默默地看着她走出花蹊楼。
梅年雪的目光紧盯着祝琼枝,手指扣在茶杯的边缘上不动,“以后若是碰到什么事,不必求她。”
祝琼枝撇撇嘴:“你又不会什么事都答应我,所以我才有求别人的时候。”
梅年雪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半晌才道:“那你也不该去求连小姐。”
祝琼枝心下好生奇怪,便问道:“为何不能去求连小姐,连小姐很关心我的。”
梅年雪扫了她一眼,冷冷道:“她怎么关心你了?”
祝琼枝便把连小姐问的问题,一五一十地告诉梅年雪。
梅年雪眉峰蹙起,道:“连小姐不是良配,她有婚约在身。”
祝琼枝是看过原书的人,当然知道连小姐有婚约在身,她还知道,连小姐的夫君当晚暴毙,连小姐因此变成了寡妇。
也正是因为连小姐身上的婚约,连小姐才没有成为皇妃,景顺帝在初闻连竹漪才名的时候,就想把她许配给四皇子,得知她幼时就被指腹成婚,才作罢。
大梁是允许女子再嫁的,但是原书里的连竹漪并没有再嫁,她和梅年雪一样,似乎都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
祝琼枝不知梅年雪为何提起连竹漪的婚约,她回道:“我知道,但是姐姐为何要提及连小姐的婚约,我又不会和连小姐成婚,她是不是良配,并不是我在意的事。”
梅年雪听到她这么说,仿若冰山消融,嘴角扯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妹妹要一直都不在意才行。”
祝琼枝回道:“当然。”
连竹漪的便宜夫君新婚之夜就暴毙,她在意什么?就算没有暴毙,只要两人琴瑟和谐,不像孟怀丹一样被逼自戕,她才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
听到祝琼枝的保证,梅年雪不再多说,她话锋一转道:“若是想做六公主的谋士,有些东西务必精通,否则六公主问起来,妹妹什么都不知道,只会闹笑话。”
“姐姐让我精通什么?”祝琼枝疑惑地看着梅年雪。
梅年雪道:“我会十篇策论给妹妹,妹妹先把那十篇策论背会,熟记了那十篇策论,妹妹就能对‘政’与‘制’,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祝琼枝欲哭无泪,十篇策论啊,她得背多久。
毕竟是她央求梅年雪帮她做谋士,即便祝琼枝不想背,梅年雪布置的作业还是得完成,祝琼枝苦着一张脸应道:“好。”
梅年雪看着祝琼枝道:“很难吗?”
“不难。”祝琼枝违t?心道,虽然她心里不情愿,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她必须做的。
“那就一日背一篇,十日之后,我来检查妹妹背诵得怎么样。”梅年雪道。
祝琼枝捧着脸道:“姐姐,你觉得我一日就能记住一篇策论吗?你当初背这十篇策论花了多少时间。”
梅年雪漫不经心道:“一天。”
“”祝琼枝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她就不该问。
这十日,祝琼枝夜以继日地背诵策论,总算磕磕巴巴地背了下来,梅年雪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太过苛责。
梅年雪道:“一会儿,我会带妹妹去公主府,妹妹就向六公主禀报,说你已经知道了,谁是幕后黑手。”
祝琼枝瞪大眼睛看着梅年雪,“姐姐,那个人是谁?”
梅年雪道:“今日,我又去了一趟朱家宅院,在那里找到了滚落在地上的令牌”
“是那些刺客身上的?”祝琼枝问道。
“是,当时我们来得太快,而他们走得太急,所以掉下了一块令牌。”梅年雪徐徐道:“是大梁的虎贲军令牌。”
祝琼枝惊讶道:“那姐姐怎么查到的幕后黑手?虎贲军令牌只能证明这些杀手以前是虎贲军的一员。”
“大皇子曾经率领虎贲军,前往西北平叛过。”梅年雪盯着祝琼枝道。
“只有大皇子跟虎贲军有过接触的机会,幕后黑手应该是就是他了。”祝琼枝道。
梅年雪点点头。
“那令牌呢?”祝琼枝急切地问道。
梅年雪把怀里的令牌递给她,并道:“你就说是你在宅院里找到的。”
祝琼枝接过令牌的时候,注意到梅年雪手上有着一道道划痕,她当即问道:“姐姐,你的手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划痕?”
“那座宅院废弃了很久,杂草长得很高,被草划伤的。”
祝琼枝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梅年雪在草丛里寻找东西的身影,连大寺都没找到的东西,却被她找到了,不过就是因为她比那帮人更有耐心,愿意一寸寸地搜寻。
祝琼枝低下头,睫毛轻颤,“要不,还是姐姐你去跟公主说谁是幕后黑手。”
梅年雪身形一滞,冷声道:“你非要让我的苦心白费吗?”
祝琼枝不敢再提,她找来伤药,给梅年雪涂上。
涂药的时候两人离得很近,梅年雪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甜甜的,令人想要咬一口。
片刻后,祝琼枝抬眼看向梅年雪,道:“姐姐,涂好了。”
梅年雪淡淡回道:“嗯。”
因为梅年雪手上的划痕,很容易被六公主发现端倪,所以她戴了手套去见六公主。
公主府里,祝琼枝站在六公主面前,向六公主呈上令牌,依照梅年雪所说,告知六公主幕后黑手是谁,并且向六公主自荐,想当她的谋士。
六公主笑道:“你是梅年雪的表妹,又查出了幕后黑手是谁,自然够格当我的谋士,日后你和梅年雪一起来我公主府议事吧!”
祝琼枝拱手道:“谢殿下赏识,琼枝自当竭尽全力,为殿下效劳。”
六公主淡淡地扫了一眼祝琼枝,转而看向梅年雪:“你的手受伤了吗?怎么戴着手套。”
梅年雪垂眸道:“回禀殿下,倒水喝的时候烫伤了,伤口有些难看,不想碍殿下的眼,所以戴上了手套。”
六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梅年雪一眼,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就让两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祝琼枝看着梅年雪,问道:“姐姐,方才殿下是不是知道,真正找出幕后黑手的人是谁?”
“是。”梅年雪道。
“那殿下为什么还允许我做她的谋士?”祝琼枝疑惑道。
“殿下只是想用你来挟制我而已。”梅年雪道。
祝琼枝心中一凛,权力斗争当真残酷,而她竟然这样不知死活地参与其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梅年雪称帝的那一天,祝琼枝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面看。
正好看到祝容仪和丫鬟站在街上左顾右盼,似乎要找什么人,驻足了一会,没看到人之后,她们便继续往前走。
祝琼枝忙回头道:“姐姐,我看到了祝容仪。”
梅年雪探出头往外看,意识到有什么古怪,她心中一凝,警惕心起,于是朝驾驭马车的师傅道:“跟着二小姐。”
“悄悄跟,不要让她发现我们。”梅年雪嘱咐道。
第44章 五石散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不会让我死……
祝容仪和她的丫鬟没走多久, 就拐到一个胡同里不见了,祝琼枝和梅年雪见此,赶忙下车,为了不让祝容仪发现她俩, 两人只是站在胡同口, 趴着墙往胡同里面看,
只见祝容仪和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在一起,那名高大的汉子一脸凶相,两臂的肌肉几乎要把衣服撑裂开。
祝容仪看了一眼丫鬟, 丫鬟便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金子给那名壮汉, 那壮汉咬了一口金子, 确定是真的之后, 就把手里的一包东西递给了祝容仪, 祝容仪神色凝重,和壮汉说了几句话, 就要往外走。
祝琼枝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只依稀听见, “是真货吗?”之类的字眼。
正思索间,祝琼枝被梅年雪拉到了一间首饰铺里。
祝容仪经过首饰铺, 没有发现她们,她攥紧手里的东西, 低着头往前走, 而那名壮汉沿着街道朝南走, 和祝容仪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梅年雪拉着祝琼枝跟上那名壮汉, 壮汉很快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他转过身子,正要发火, 梅年雪道:“市井无门路,偏往黑市行。”
壮汉听到这句话,立马变了一副脸色,“不知二位小姐要买什么?”
梅年雪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祝容仪的身影,才低声质问:“你们的货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侯府的小姐都要买我们的货。”怕她们不信,壮汉特意补上一句。
“侯府小姐?她怎么可能买你们的货?不会是你诓我们的吧!”梅年雪冷然问道。
“你知道那句话,那你应该也知道,很多东西,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别说是侯府小姐,哪怕是天潢贵胄,来买我们的东西的人都不少。”壮汉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多说,你到底买不买,不买的话别耽误我时间。”
梅年雪笑嘻嘻道:“当然买,我只是听说过那句话,还没买过黑市的东西,见您身姿魁梧,不像市井中人,才试探着这么问,您有什么推荐的吗?”
“那里的好东西可多了,有一样东西,吃了可让人飘飘欲仙。”壮汉悄声道。
梅年雪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那侯府小姐买的也是那样东西?”
壮汉警惕心起,“我们要保密,客人买的什么东西当然不能说。”
“是我不懂事了。”梅年雪尴尬地笑了笑,“那东西一包的话,价格是多少?”
“一锭金子。”壮汉道。
“你们所有的东西价格都是一样的吗?”梅年雪挑挑眉。
“当然不是,每样东西的价格都不一样。”壮汉当即回道。
梅年雪笑道:“好,我知道了,我就要那样东西。”
“这一批货现在已经没了,下一批货在三日之后。”壮汉四处打量了一下,没见到巡逻的官兵,指了指祝容仪与他交易的地方道:“三日之后,就在那胡同里交易。”
梅年雪颔首。
壮汉离开之后,祝琼枝挽了梅年雪的胳膊问:“姐姐,你们说的东西是什么?是和祝容仪买的东西是一样的吗?”
梅年雪看了一眼祝琼枝,“是。”
因为这里不方便细说,直到两人坐回到马车里,梅年雪才开口道:“那东西是五石散。”
“五石散?”祝琼枝只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具体是什么功用,她一点也不清楚。
梅年雪正色道:“五石散是张仲景发明,用来治疗伤寒的药物,在魏晋时期,大为流行,不过魏晋名士们吃五石散,不止是为了治疗伤寒,而是为了身心的欢愉,大量食用五石散的人往往会感觉服用之后‘心加开朗,体力转强’,如此强劲的药物怎么可能没毒,很多服用五石散的人都会猝死,没死的人也会上瘾,一天不吸食五石散,就感觉身心不适,还会神志不清行若癫狂,书里把这种人容若槁木的样子,称为鬼幽。药王孙思邈称此物为猛毒,前朝好几个皇帝,就是吸食五石散而死,大梁吸取了前朝的教训,为避免五石散祸国殃民,严令禁止大梁子民贩卖五石散,吸食五石散,凡被发现者,不仅失去为官的资格,还有可能被下狱,处于极刑。”*
这不就是毒品?祝琼枝心中纳罕,t?梅年雪方才旁敲侧击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是为了确定,祝容仪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祝容仪为什么要买毒品,她是为了给自己下毒吗,祝琼枝心头一震,抬眼道:“姐姐,我有些担心。”
梅年雪当然知道她的担心是因何而起,她安抚道:“我们知道了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就能防患于未然,从今日起,你吃什么喝什么,都要万分小心。”
祝琼枝点了点头,不过她总不能一直活在提心吊胆当中,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吗?
梅年雪看出祝琼枝在忧虑什么,她道:“祝容仪好似一条毒蛇,总是在吐信子,如果想彻底解决她,就得把她的牙齿拔了,让她再也咬不了人。”
祝琼枝忍不住一抖,“怎么拔?”
梅年雪双眼一眯,“妹妹听我的就行。”
祝琼枝想到她也向那名壮汉买了五石散,她一把攥住梅年雪的手,“姐姐,你为什么要买五石散,你想做什么?”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梅年雪眼眸深沉,带着料峭寒意。
“不要。”祝琼枝摇头,虽然祝容仪一直在害她,但她一点也不想祝容仪吃下五石散,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祝琼枝不喜欢沾满血腥的自己。
梅年雪盯着她,嘴角扯出讥笑的弧度,“祝琼枝,你何时变得如此仁慈了?”
祝琼枝瞬间哑口无言,她欺辱过梅年雪,却对祝容仪如此仁慈,兴许梅年雪觉得她太过双标,才会如此生气。
孽债难还啊,祝琼枝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只要我们不中招就好了,何必对祝容仪下此毒手,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梅年雪倚在车厢上,阖上双眼,没有回她。
祝琼枝敛下眉眼,只能时时看着梅年雪,不让她出手了。
半晌,梅年雪才道:“当周围都是豺狼时,你的仁慈之心只会害死你自己。”
祝琼枝只拿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姐姐,你那么聪明一定有法子,让她从此住手,同时又不会伤及她性命对不对?”
“而且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不会让我死的。”祝琼枝眨了眨眼睛,笃定道。
梅年雪看着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沉吟道:“我只能保证她死不了,也不会中五石散,但其他的不能保证。”
祝琼枝顿时松了口气,这对于出手狠辣的梅年雪,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两人回到湘竹院,恰巧祝容仪也站在门口,三人的视线彼此交错,祝容仪立马收回视线,回到屋内。
祝琼枝心头莫名好奇,她是怎么想到买黑市的五石散害人的,祝容仪是大家闺秀,终日只在侯府和淑女堂奔波,对这些东西应该不怎么熟悉才对。
此外,祝容仪已经很久没有对她动手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下这种狠手,祝琼枝思索不出祝容仪的动机,也没等到祝容仪下手,却等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六公主进攻觐见景顺帝的时候,看到大皇子正在景顺帝面前禀报,已经抓到刺客,就是虎贲军的人,因为大皇子先行出手,六公主手中的令牌没法把大皇子治罪,只能成为佐证虎贲军的人刺杀自己的另一证据而已,景顺帝固然对大皇子有所怀疑,奈何他神情诚恳,一副担忧皇妹,夜不能寐的样子,景顺帝便没有处置大皇子,只是下令将那些被逮捕的刺客一律处死。
那日六公主回到府内,大为光火,摔了好几个花瓶瓷碗,不过此事已成定居,谁也没办法,六公主只能寻找下一个机会,再来报生辰宴刺杀之仇了。
到了休沐的那一日,祝琼枝和梅年雪一同回到家中,祝夫人准备了上好的饭菜,为两人接风洗尘。
不过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筷。
祝夫人给祝琼枝夹了几块红烧肉到她的碗里,“吃啊!都是你喜欢的。”
祝琼枝依旧没有动筷子,她看了一眼梅年雪,似乎是在问她能不能吃。
梅年雪看向祝夫人,“姨母,你今天做的饭菜除了你还有谁动过。”
祝夫人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我一直在厨房看火,饭菜是由孔嬷嬷为你们端过来的。”
梅年雪向孔嬷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就请孔嬷嬷先动筷吧!”
孔嬷嬷连忙摆手,“那怎么行,主子没有动筷,下人怎么能先吃,那不合规矩。”
“孔嬷嬷,让你吃,你就吃,没有什么所谓的不合规矩,尤其是这碗红烧肉,还请嬷嬷细细品尝。”梅年雪忽然高声道。
孔嬷嬷看着那碗色泽鲜亮的红烧肉,夹了一块,还没送入嘴里,便跪在地上哀声道:“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背叛主子。”
祝夫人震惊道:“你做了什么?”
孔嬷嬷老泪纵横:“二小姐让我把一包粉末状的东西撒进那碗红烧肉里,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祝夫人指着孔嬷嬷,满脸不敢置信:“你跟了我二十年,你怎么敢?怎么敢?”
孔嬷嬷低垂着头,不敢与祝夫人的目光相触,“那是侯爷的女儿,她的吩咐我不敢不从,而且她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给生病的女儿治病,夫人,是我错了。”
祝夫人颤声道:“你女儿生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会帮你。”
孔嬷嬷自知有错,只一味地哭嚎,希望可以得到祝夫人的怜悯,免于受罚。
梅年雪看向孔嬷嬷,双眼弥漫着寒意,“嬷嬷,你错了就得受罚,但是功可以抵过,不知嬷嬷能否去跟祝容仪说一声,表妹吃了红烧肉,并且日后她要你做什么,一定要及时禀报给我们。”
孔嬷嬷伏地叩首道:“谢主子恩典,老奴一定按照您说的做。”
祝琼枝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忐忑不已,她要开始演戏了。
第45章 引人上钩 姐姐,我好看吗?
祝容仪得到孔嬷嬷那边传来的消息后, 特意来西院瞧一瞧祝琼枝的情况。
她一进院子,就见祝琼枝如穿花蝴蝶般乱转,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祝容仪勾起嘴角, 旋身到她跟前, “琼枝姐姐, 你这是怎么了?”
祝琼枝没有回应她,反而双手捧住自己的脸,笑呵呵道:“我好开心。”
然后祝琼枝张开双臂, 双足轻点, 如同陀螺一般滴溜溜地旋转, 梅年雪看她这幅样子, 无奈扶额。
祝琼枝瞥见梅年雪的脸色, 立刻停止旋转,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 实在是常年跳舞养成的习惯,一旋转就停不下来。
好在祝容仪没觉察到奇怪的地方, 只觉得祝琼枝看样子就是中了五石散的毒。
祝容仪报复心起,狠狠地揪了一下祝琼枝的头发, 祝琼枝被她薅得生疼,却不知是否要表现出感觉到疼痛的样子, 只好继续傻呵呵的笑。
祝容仪看她这幅样子, 更加得意, 转身欲走, 却被梅年雪叫住。
梅年雪走近祝容仪,笑道:“二小姐,您头上掉了一个虫子, 我替您拿下来。”
闻言,祝容仪吓得花容失色,她就站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是可能有虫子掉到她头顶的,她颤声道:“快快帮我拿下来。”
梅年雪伸手在祝容仪的头顶摸了摸,然后使力抓了一把她的头发,祝容仪头皮一紧,疼得尖叫起来,“你在干什么?”
“帮二小姐捉虫子,那虫子都往头发里面钻了!”梅年雪一边说,一边拽祝容仪的头发,直到祝容仪的头发被她搞成乱糟糟的样子,梅年雪才停手,她握紧手心,道:“这虫子就在我手心,已经被抓到了。”
祝容仪疼得五官都扭曲了,她摸了摸头顶,怀疑头皮都被梅年雪拽下来一块,忽然,她想到梅年雪可能是在替祝琼枝报复她,便盯着梅年雪,喝道:“把你的手心摊开,我看看那是条什么虫子?”
梅年雪摊开手掌,上面什么都没有。
“虫子呢?”祝容仪厉声斥道。
梅年雪无所谓道:“应该是跑了吧!”
祝容仪正要开骂,梅年雪侧身从树上捏了条青虫,给祝容仪看,“哦,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祝容仪吓得退后几步,也不跟梅年雪计较,飞也似地跑了。
见祝容仪离开西院,祝琼枝凑到梅年雪跟前,反思道:“方才确实是我演得太过了,我下回收着点演。”
梅年雪直勾勾地盯着祝琼枝,目光带着森然冷意。
祝琼枝不解其意,扯了扯梅年雪的袖子,“姐姐,你生气了吗?”
梅年雪嗤笑一声,“你把她当小姑娘,她可不会把你当小姑娘。”
祝琼枝知道她t?在说祝容仪扯她头发的事情,她微微咬唇,道:“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拽我,等有机会,我也去拽她的头发。”
祝琼枝当然知道方才梅年雪已经帮她报复了,可是见梅年雪怒气未消的样子,应该是气她不争气罢,祝琼枝这么说,就是告诉梅年雪,她并不会一直忍让。
梅年雪扫她一眼,话锋一转道:“妹妹,你头发乱了。”
祝琼枝脖子一扭,看了一眼肩头的头发,她今日挽的是飞仙髻,看起来俏皮可爱,被祝容仪这么一拽,一部分头发散乱下来,发髻都不成型了,祝琼枝不用想,也知道这幅样子见不得人,她喊道:“春桃,帮我重新梳下头。”
在淑女堂时,祝琼枝都是自己梳头,到了家里,自然是让丫鬟帮忙,春桃听见小姐的声音,应了一声,还没走过来,就听见梅年雪道:“我帮她,你去忙吧!”
春桃看向祝琼枝,祝琼枝朝她点了点头,春桃笑着道一声好,就转身去洗衣服了。
祝琼枝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头发被梅年雪攥在手心,细心梳,祝琼枝竟觉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如果梅年雪始终这样待她,该有多好。
梅年雪给祝琼枝梳了一个单螺髻,再斜插一支银簪,为祝琼枝平添了几分婉约之美。
祝琼枝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她仰着头看梅年雪,“姐姐,我好看吗?”
见她迟迟不回应,祝琼枝又问了一遍,“好不好看?”
这时,春桃掀开帘子走过来,她道:“梅小姐,夫人让您过去。”
梅年雪便放下手中的银梳子,从祝琼枝的屋子里走了出去。
祝琼枝低下头,默不作声,春桃看着祝琼枝的侧脸呆呆出神,“小姐,你好好看。”
“表姐可没那么觉得,我问她,我好不好看,她都没有我。”祝琼枝叹了口气。
春桃纳闷道:“小姐,你为何要在意梅小姐觉不觉得你好看?”
祝琼枝心里咯噔一声,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梅年雪对她容貌的看法?
祝琼枝反驳道:“没我没在意。”
春桃笑道:“只要小姐以后的郎君觉得小姐好看就行了,小姐无需在意他人。”
祝琼枝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不会有郎君,此话,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春桃愣住,“是奴婢失言了。”
春桃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乱想,祝琼枝即便继承爵位,也会嫁人,怎么会没有什么郎君,除非?春桃不免想到和其他丫鬟闲聊时听到的一些事,据说有些女子偏爱和女子谈情说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春桃压下心头的猜测,摇了摇头,她家小姐绝不可能做出那等有违纲常的事情。
祝夫人把梅年雪叫来,不为别的事情,正是为了祝容仪下毒一事,她道:“你的计划,我知道,年雪,你和琼枝不同,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希望你能帮我查一件旧案。”
“什么旧案?”梅年雪和祝夫人相对而坐。
“祝容仪对琼枝下手,背后极有可能有人授意。”祝夫人缓缓道。
梅年雪心头一震,“您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怀疑夫君的死到底是不是个意外!我希望你能帮我查一查,和那人有没有关系?”祝夫人似乎陷入了回想当中。
梅年雪何等聪明,不用祝夫人点明就猜到了祝夫人怀疑的是谁?
其实这些天,她也在想,祝容仪不曾踏足江湖,如何能知道从黑市那里买五石散,定然是有人给她出了主意,而那个人应该是一个老道而且狠辣的人,现在答案很清楚了,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祝容仪的爹,文信侯祝佑凌。
梅年雪向祝夫人保证道:“姨母,我一定帮您查清楚真相。”
祝夫人露出笑脸,“拜托你了。”
淑女堂的休沐日一般只有两日,这两日但凡是祝琼枝爱吃的菜,都被祝容仪要求下了五石散。
以至于回到淑女堂再见到祝容仪时,祝琼枝那颗宽容的心荡然无存,此刻的她做魏晋名士装扮,穿宽袖长袍,实在是方便了她行事,祝琼枝跳到祝容仪面前,她抽出腰间的匕首,装作双眼迷离的样子,“这里怎么有蛇?”
祝容仪今日穿的确实是件青色衣裳,但是心智正常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将她与一条蛇联系起来,不过在祝容仪心中,祝琼枝是中了五石散,才癫症发作,所以她一点也没怀疑。
只见祝琼枝拿着一把匕首朝祝容仪挥来挥去,虽然没伤到她,但也把祝容仪吓得够呛。
她大喊:“舍监,祝琼枝她疯了,她疯了!”
祝琼枝指着祝容仪露出癫狂的笑容,“你才是疯子,这里有蛇都不知道!”
“我今日一定要让这条蛇记住,我祝琼枝不是好惹的,看她还敢不敢咬我。”祝琼枝咬着牙道。
因为祝容仪的喊叫声,湘竹院很快来了很多人,她们把院子堵得水泄不通。
季芙蓉看着神志不清,一直嚷嚷着要杀蛇的祝琼枝,露出担忧的眼神,“琼枝,你怎么了?这里没有蛇!”
祝琼枝突然亢奋道:“谁说没有蛇,有,我看见了!”
季芙蓉忙上前几步,扯了一下冷眼围观的梅年雪,“表妹到底怎么了?你和她成天待在一块,应该知道罢!”
梅年雪摇头,“自从那日休沐回去,表妹就是这样子,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舍监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若是有什么病也好及时医治。”
祝容仪听见梅年雪的话,心中越发觉得胜券在握,她见舍监已经拨开人群来到两人跟前,急忙道:“舍监,你看她这副模样像不像是石发了。”
众人一听,尽皆哗然,她们都听说过何为石发,怎么会有女学生敢吸食五石散,真是不要命了。
梅年雪盯着祝容仪,道:“你可知道吸食五石散在大梁是一个不小的罪名,一旦落上这样的名号,不仅不能参加科举,还要被逐出淑女堂。”
“我当然知道,所以哪怕祝琼枝是我姐姐,我也不能为亲者隐。”祝容仪铿锵有力道。
梅年雪高声道:“吸食五石散罪不可恕,但污蔑同窗吸食五石散,也应当面临惩罚,若是随口污蔑,就能给人定罪,长此以往,淑女堂恐怕会大兴诬告之风。”
“此话有。”舍监点了点头,她转向祝容仪,“你敢担保祝琼枝是中了五石散的毒吗?如若不是,你可愿意面临跟吸食五石散一样的惩罚。”
祝容仪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我敢以列祖列宗发誓,祝琼枝绝对吸食了五石散,若我污蔑,我会自愿离开淑女堂,永不参加科举。”
第46章 真相明 二小姐自尽了
祝容仪的话掷地有声, 在众人听起来,她一定是十拿九稳才敢这么说,还有她眼里笃信的光芒,怎么也不像是空口胡说, 说不定亲眼目睹了祝琼枝吸食五石散。
人群当中有不少人看着祝琼枝, 掩口而笑, 这些最喜欢看见别人倒霉,只要别人倒霉,她就开心。当然, 也有人心地善良, 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 生怕祝琼枝真的犯了大错, 被逐出淑女堂, 这其中最着急的就是季芙蓉,她额头沁出细汗, 双手颤抖得厉害,只见她来到舍监面前, 想要把舍监拉走,“舍监, 祝容仪一向讨厌琼枝,她说的话怎么能轻信, 您平日事务繁忙, 不要为这点小事烦心了。”
舍监回头看着季芙蓉, 冷冷道:“这怎么会是小事, 任何有关五石散的事情都不是小事,五石散这东西极其容易成瘾,若是广泛流传, 只会危害国本,你试想一下,农民不耕地,商人不经商,官员不管事,都在家中吸食五石散,醉生梦死,我大梁还怎么抵御外邦的入侵,百姓如何能够安居乐业?”
季芙蓉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心中惭愧,不敢再去拉扯舍监,可是祝琼枝的状态实在诡异,她看过书,知道吸食五石散的人一般都是她这副模样,季芙蓉脑中嗡嗡作响,怎么办?
季芙蓉看向梅年雪,只见梅年雪神色不变,似乎对祝琼枝的遭遇漠不关心,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季芙蓉恨不得拎起她质问,是不是她为了报复琼枝,给她下了五石散。
祝琼枝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自顾自的傻笑,任谁都能t?感觉到她身上的欢乐,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种欢乐接近癫狂之态,已经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情态了。
舍监纵然博闻多识,也不能直接断定祝琼枝吸食了五石散,她把祝琼枝拉到淑女堂的药房交由医师诊治。
医师的手搭在祝琼枝的脉搏上,她心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误诊,那就是毁了祝琼枝的未来,所以神情格外认真。
须臾,医师道:“她的脉象正常,实在不像是吸食了五石散啊!”
“不可能!”祝容仪冲到医师面前,一双黑眸逼视医师道:“一定是诊断错了,大夫,您再诊一回。”
那医师眉毛一横,挥手道:“诊多少回,都不会变,她脉象正常,心跳平稳,根本没有吸食五石散。”
祝容仪指着祝琼枝,神色狰狞,“吸食了五石散的人通常都会身体发热,为了散热,往往会穿宽袖长袍,如果不是吸食了五石散,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打扮,还有她那癫狂的样子,正常人哪里做得出来。”
医师看了祝琼枝一眼,露出了然的微笑,“那你得问她,而不是问我。”
梅年雪似恍然大悟一般,道:“妹妹近日来迷上看戏,又喜欢读魏晋时期的诗歌,便一时兴起,想要仿古人狷狂的样子,过一过戏瘾,竟引来二小姐怀疑表妹,吸食五石散,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祝容仪身形一滞,因无法承受指控出错的事实,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她双目直视着梅年雪,神情绝望,“是你,是你设局害我。”
梅年雪嘴角含笑道:“分明是你口口声声污蔑表妹,怎么是我设局害你,二小姐,你刚污蔑错了人,怎么还不长教训,又要冤枉人!”
舍监甩了甩袖子,“看来此事真是个误会,祝容仪,你自己发的誓言,你还记得吗?”
祝容仪顾不得千金的仪态,欲要上前打梅年雪,被舍监拦了下来,“放肆!你把淑女堂当什么了!祝容仪,你学的那些诗书礼仪呢!”
祝容仪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舍监,求您,不要让我离开淑女堂。”
人群当中有人讥笑道:“方才你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怎么能食言?”
“祝容仪,是你亲口所言,若是污蔑,你会离开淑女堂,现在算怎么回事?”舍监冷笑一声。
戏已经唱完,祝琼枝自然不必再演,她看着祝容仪,道:“二妹妹,若不是你执意要毁了我,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
季芙蓉接着祝琼枝的话往下说:“自作孽,不可活。”
祝容仪被如此羞辱,面色青白交加,她往后看去,只见药房门口站着一堆人,这些人脸上似乎都带着讥讽的笑意。
难以言喻的痛苦涌上祝容仪的心头,她捂住脸,低着头跑了出去。
闹剧结束,众人四散而去,祝琼枝和梅年雪也离开了药房,到了晚上,祝琼枝的胸口依旧闷闷的,虽说她们成功化解了这次危机,但祝琼枝并没有如释重负,为了爵位,祝容仪可以加害血脉相连的姐妹,为了争夺帝位,梅年雪不得不亲手除掉自己的兄弟姐妹,祝琼枝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无穷无尽的斗争中,只有梅年雪称帝,才算结束,可是在此过程中,她得面对多少肮脏血腥的事情?
季芙蓉走到祝琼枝身边,拍了拍祝琼枝的肩膀,打断她纷乱的思绪,“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祝琼枝摇摇头,“没什么。”
季芙蓉猜她是担心文信侯为难她,便安慰道:“文信侯若是知道此事,应当不会为难你,毕竟你才是那个被污蔑的人。”
梅年雪嘴角扯出讥笑的弧度,似乎是觉得她说的话太过荒谬。
祝琼枝看到梅年雪的神情,疑惑道:“姐姐,你是觉得文信侯会对我出手吗?”
梅年雪盯着屋里闪烁的烛火,道:“也许文信侯会先对祝容仪出手。”
祝琼枝不解其意,“姐姐为何这么说?”
季芙蓉巴不得压过梅年雪,她反驳道:“文信侯一向疼爱祝容仪,怎么会因为此事斥责她,梅年雪,这回,你一定说错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祝琼枝打开门,看到来人是春桃,惊愕道:“春桃,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我娘让你给我送什么东西吗?”
春桃喘着粗气道:“是二小姐。”
“二小姐怎么了?你慢慢说。”祝琼枝心想,该不会是祝容仪在家中闹事要文信侯处置她吧!
“二小姐自尽了。”春桃道。
祝琼枝瞬间睁大眼睛,面色雪白道:“人没了?”
“没,还活着,被丫鬟及时发现救了回来,二小姐是因为被侯爷打了两巴掌,才想不开自尽,现在正在老太太的房间里,什么东西也不吃,老太太让你回去。”春桃答道。
春桃的话让祝琼枝松了口气,家中发生如此大事,她当然得回去。
祝琼枝回头看了梅年雪一眼,真是料事如神,连这个都想到了。
季芙蓉想到方才她断言梅年雪说错了,便觉得脸上无光,连找补的心思都没有了,匆匆离开祝琼枝的房间。
祝琼枝和梅年雪坐着马车回到了侯府,侯府内灯火通明,祝琼枝径直来到老太太住的院子里,只见大厅里站着乌压压的一大片人,他们听见脚步声,一齐望了过来。
柔珠姑娘起身朝祝琼枝道:“老太太知道您受了委屈,所以特意交代,让文信侯当面给您道歉。”
祝琼枝还以为薛氏叫她回来,是让她安抚祝容仪的情绪,没想到是让文信侯给她道歉,她连忙摆手道:“祖母,不必了。”
薛氏声音洪亮道:“怎么不必,容仪这孩子都说了,此事是她爹让她干的,自然该由你二叔父给你道歉。”
祝琼枝心头一惊,竟然是文信侯让祝容仪干的,不过为什么祝容仪突然把此事说出来,是因文信侯打了她两巴掌,她心中生恨吗?
祝琼枝朝祝容仪看过去,她脸上顶着两个清晰的巴掌印,小脸肿得很高,看起来文信侯下了狠手,祝琼枝刚要发问,便听得文信侯道:“母亲,祝容仪犯下此等大错,本就该受罚,我只是扇她两巴掌,让她知错,谁知这孩子性子如此倔强,竟然要上吊,还污蔑她父亲,母亲,您千万不要听她信口胡说。”
祝琼枝只觉得这文信侯配不上做一个父亲,祝容仪犯了错,已经受到惩罚,他又以什么立场打她,是觉得她让自己蒙羞了吗?
梅年雪看着文信侯,笑吟吟道:“侯爷,此事到底是不是您教唆二小姐干的,只需让我审问一下二小姐就好了。”
文信侯愣住,眸中闪过一丝慌张。
薛氏道:“那就由你来审问容仪,让她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
梅年雪捏了捏袖口,朝祝容仪发问,“二小姐,我想问你,你为何要处处针对表妹?”
祝容仪神情漠然道:“我针对她,是因为她讨厌。”
祝琼枝看了一眼梅年雪,不知她为何要问这个问题,祝容仪讨厌她,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梅年雪凝视着祝容仪,一字一字道:“你对表妹的讨厌到底是因为你真的讨厌,还是因为有人常常跟你灌输你应该讨厌表妹。”
祝容仪心头一惊,她转头看向文信侯,面容悲愤道:“是爹爹,是他天天在我面前说琼枝姐姐比我聪明,比我伶俐,比我会讨祖母欢心,我才这么恨她!”
第47章 生死相随 梅年雪俯身吻了下去
“混账, 为了逃脱罪责,竟然要编排亲生父亲,真是反了天了。”文信侯怒气填膺,大声喝道。
祝容仪眼含泪水道:“我没有编排父亲, 父亲还经常骂我没有一点用, 说我若是拿不到爵位, 就草草把我嫁出去,哪天我死了,他也不会来看我一眼。”
薛氏听不下去, 起身指着文信侯大骂:“祝佑凌, 你还是人吗?祝容仪就算拿不到爵位, 也是你的女儿, 你竟然如此残忍, 不仅要把她随意嫁出去,还要诅咒自己女儿早死, 你把你女儿当成什么了,那些圣贤书, 你都读狗肚子里了吗?”
文信侯躬身一揖道:“母亲,您不能听她胡说, 我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她为了把脏水全泼到亲生父亲身上, 已经口不择言了。”
突然, 祝容仪的丫鬟跪下来道:“老祖宗,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只要小姐在家,都是我侍奉小姐,我从来没有听过侯爷对小姐说那样的话, 小姐自从构陷大小姐失败后,就一直失魂落魄,兴许是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屈辱,才想到把罪责都推到侯爷身上,只是可怜侯爷那么疼爱小姐,现t?在却要受到小姐的污蔑。”
祝容仪瞪大双眼,右手指着丫鬟,难以置信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薛氏的目光从她三人的脸上掠过,最后定在梅年雪身上,她道:“你觉得他们谁说的是真的?”
梅年雪微微抬头,道:“老祖宗,还请您允许我去他们两人的房间里搜查一番,兴许能在侯爷和二小姐的房间里找到证明他们所言真假的东西。”
听她这么说,文信侯面色微变。
薛氏道:“你去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查清楚是在说假话。”
梅年雪微微躬身,转身走出。
祝琼枝紧随其后,她挽住梅年雪的胳膊,“姐姐,你等等我。”
梅年雪回头看了祝琼枝一眼,握住她的手,朝前走去。
梅年雪先去了文信侯的房间,文信侯的书房和卧室是用屏风隔断开,祝琼枝跟着梅年雪先在书房里翻找东西。
书房的东侧有一个架子,上面陈列着很多书和名贵器物,祝琼枝随意看了一眼,只觉得这里面根本没有可以证明文信侯说谎的东西,难道梅年雪在找别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跟着梅年雪做,总没错,所以祝琼枝也学着梅年雪,把架子上的每一个器物都拿到手里细细察看,祝琼枝找了一会,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便往架子的最顶端看去,只见最顶上有一个一指宽的竹筒,祝琼枝把竹筒取下来,凝神细看,这竹筒表面没什么奇怪之处,里面却出乎意料的放了一根骨头,祝琼枝当即吓了一跳,竹筒从她手里掉落,骨头从竹筒里摔出来,“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梅年雪凝神看去,那分明就是人的指骨。
祝琼枝吓得魂都丢了,话也说不利索,“那是什么什么骨头?”
“是狗骨头,不用怕。”说完,梅年雪捡起那根骨头,揣到怀里。
祝琼枝没有看清,就把东西丢了,自然相信梅年雪说的话,她拍了拍胸口,心中暗道,怎么可能是人的骨头,是她多心了。
梅年雪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就没在文信侯的房间里停留,拉着祝琼枝去往祝容仪的房间。
祝容仪房间的书案上陈列着文房四宝,祝琼枝随意翻了一下案上的宣纸,上面写的都是《孟子》里的句子,有些句子还抄了很多遍,祝琼枝侧头看向梅年雪,“姐姐,你看这东西足以证明吗?”
这应该可以证明祝容仪被文信侯罚抄了。
梅年雪点了点头,然后她俯下身,从床底扒拉出一个箱子。
梅年雪打开箱子,祝琼枝凑过来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的是一大摞宣纸,每一张宣纸上都是重复的句子,可见文信侯没少罚她抄写。
祝琼枝看向梅年雪,只见她盯着案上的香炉,一动不动,便道:“姐姐,你发现什么了吗?”
“你有没有发现这间屋子的香味过于浓烈。”梅年雪道。
“是。”祝琼枝一进屋就感觉到了,浓烈得太过反常。
“可是这意味着什么?”祝琼枝疑惑道。
“她熏的香都是安神的香,祝容仪每日都要点大量的熏香才能入睡,你说是谁让她忧思难眠?”
祝琼枝睁大眼睛道:“是文信侯,文信侯一定给了她很多压力,才会让她每夜都不得安眠。”
“走罢,我们把看到的一切禀告给老祖宗,老祖宗心里应该会有数。”梅年雪道。
老太太听完梅年雪和祝琼枝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看向文信侯,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一般,“你整日里就是这样疼爱女儿的吗?这么一大摞,我日日抄佛经,都抄不了那么多,容仪得抄多久!”
文信侯额头沁出涔涔冷汗,“母亲,容仪不听话,我才罚她,她若是听话懂事好学,儿子怎么会罚她抄那么多。”
老太太不想听他辩解,训斥道:“你到现在还不思悔改,你看看容仪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明明年纪尚小,却每夜都不能安眠,侯爷,你也是从小养在我膝下的,怎么会这样教女儿。”
文信侯低头道:“母亲,您从小没有养过我多久。”
闻言,薛氏煞白了脸,祝佑凌其实不是她的儿子,是她夫君养在外面的外室的孩子,后来那外室病死,祝侯爷把只有三岁的祝佑凌领到她面前,让她照顾,她不是没有伤心过,但也还是把他认下,只是心里有隔阂,所以很少亲自抚养他,都是交给府中奶妈看着祝佑凌,薛氏没有想到他会记到今天。
薛氏摆了摆手,“从今日起,容仪就跟我一起住,你不必来我这里请安了,我不想看到你。”
文信侯拱手道:“是,母亲。”
祝琼枝看了一眼文信侯,薛氏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他,也是,他是侯爷,哪怕真的教唆了祝容仪害人,薛氏也只能轻拿轻放,毕竟一家子人都仰赖着他。
翌日,祝琼枝本以为梅年雪要跟她一起回淑女堂,谁知梅年雪没有跟她一起上马车,反而道一声,“我还有事。”便转身离开。
祝琼枝跟了上去。
梅年雪回头道:“你不能跟着我。”
“为什么?”祝琼枝歪着头问。
梅年雪突然把祝琼枝拎到墙上,掐住她的喉咙道:“害怕吗?”
祝琼枝咳了一声,“害怕。”
“我要去的地方都是我这样的恶人,所以别跟着我。”梅年雪发狠道。
祝琼枝摇了摇头,“不,我要跟着你。”
既然那么危险,她更要跟着了,否则梅年雪万一遇到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她还怎么救她。
梅年雪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无奈叹道:“祝琼枝,你要黏我到什么时候?”
祝琼枝粲然一笑,“生死相随。”
祝琼枝说这话可没什么别的含义,她就是单纯想表达自己,时时刻刻都想跟着梅年雪的一颗心。
梅年雪听到她说的话,怔住,片刻后,她道:“生死相随这样的誓言,别轻易许。”
“为什么?”祝琼枝纳闷道。
梅年雪扫她一眼,“因为很扯,说的人是胡说,信的人是天真。”
“哦。”祝琼枝挽住梅年雪的胳膊,她才没有胡说,她的命和梅年雪的命连在一起,梅年雪若是死了,她也别想活了。
可是这话不能跟梅年雪说,祝琼枝只好随意敷衍了一句,“好,我以后不说了。”
谁知,听她这么说的梅年雪,脸色忽然冷了下来,直到祝琼枝陪她来到黑市入口,神色也没有和缓。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黑市的入口其实也在闹市,不过不是在明面上,而是在地下,梅年雪走入一家客栈,说了那句暗语之后,老板就带着她来到地下密道处,在进密道之前,梅年雪拿出两个摊神面具,递给祝琼枝一个,祝琼枝戴上后,和梅年雪一起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走到地底,才看到有人在叫卖东西。
他们叫卖的东西和市井上卖的东西不太一样,祝琼枝穿书那么久,都没见过,这些人察觉到两人的存在后,都朝她们望了过来,祝琼枝只觉得他们的目光让自己害怕,她瑟瑟发抖道:“姐姐,你来这里作甚么?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梅年雪缓缓道:“十几年前,有个人死了,那人似乎是吃了黑市才有的断肠草而死。”
祝琼枝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姐姐,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你不认识。”梅年雪道。
梅年雪这话就是不想让祝琼枝知道的意思,祝琼枝没有再问。
梅年雪拉着祝琼枝来到一个闭眼的小贩面前,问道:“你知道这里卖断肠草的人在哪吗?”
那人睁开眼,笑道:“黑市的东南角正在举行祭祀活动,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应该往那边去了。”
梅年雪道了声谢,拉着祝琼枝往东南角走,这里人潮如织,所有人无一例外地戴上了摊神面具,正在跳舞,梅年雪拉着祝琼枝挤进去,刚想询问,就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朝梅年雪道:“能跟我一起跳吗?”
祝琼枝拦住那个女人,“不行。”
见祝琼枝如此坚定,那个女人不再邀请梅年雪,祝琼枝就拉着梅年雪跳了一会儿,跳动的火光照耀着两人舞动的身姿,只见一人的舞姿轻盈灵动,一人只知僵硬扭动,祝琼枝看着梅年雪,笑道:“原来姐姐不会跳舞。”
梅年雪一双黑眸幽幽地盯着祝琼枝,“是,我不会。”
祝琼枝更加得意,她轻轻推了梅年雪t?一把,嗔道:“你也不是什么都会嘛!”
梅年雪取下自己的面具,“那妹妹教我好不好。”
“好啊!”祝琼枝盯着梅年雪,心中甚是疑惑,她为什么摘下面具,不摘下面具,她也可以教她啊!
梅年雪不止摘下自己的面具,还把她的面具摘下,祝琼枝心内更加迷惑,正要询问,梅年雪揽住祝琼枝的腰,将她压向自己,俯身吻了下去。
第48章 吻 这个蛊要解,必须要肌肤相贴
祭祀台上的火焰熊熊燃烧, 冥用纸钱在空中乱飞,主持祭祀的巫婆原本在叽里咕噜不知道念些什么,见状,睁大了眼, 嘴巴微张, 愣怔不语, 那些戴着面具舞动的人也都停下舞步,向她们这边望了过来,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镬中炭火毕剥作响的声音。
梅年雪含住祝琼枝嫣红的唇瓣, 先是浅啄低饮, 似乎是觉得不够, 梅年雪箍住祝琼枝盈盈一握的腰肢, 强行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梅年雪的攻势又凶又急, 祝琼枝想逃却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祝琼枝莫名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鲜美多汁的水蜜桃, 被人拿在手里吸吮,梅年雪几乎要把她嚼碎了一口咽下去, 祝琼枝受不住,推了她一把, 梅年雪从祝琼枝的唇瓣上移开, 看了她一眼, 但见祝琼枝双颊绯红欲醉, 眼尾泛着潮红,嘴唇晶亮湿润,自有一股娇憨的媚态, 比那刻意的更勾人,梅年雪心思一动,复又吻上,这一吻,就不知道吻了多久,祝琼枝的力气敌不过她,只得缴械投降,舌尖被她卷得又酥又麻,身体也在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
待梅年雪放开祝琼枝,祝琼枝又羞又恼,扬起手,就想给她一耳光,谁知梅年雪像没了力气一般,倚在她肩头,低声道:“妹妹,我中了情蛊,是方才邀我跳舞的女人给我下的,她是苗疆人。”
祝琼枝看过很多小说,当然知道情蛊的厉害之处,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让梅年雪遇上了,她收回手,托住梅年雪,颤声道:“那可怎么办啊!”
“你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再说。”梅年雪微微喘息道。
黑市很大,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并不难,祝琼枝把她带到一处没有火光照耀的地方,轻声询问:“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是很好。”梅年雪声音沙哑道。
祝琼枝心头懊悔极了,若是她不帮梅年雪拒绝那个女人的邀约就好了,那个女人也不至于恼羞成怒,给梅年雪下情蛊,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祝琼枝喏喏道:“姐姐,我该怎么帮你。”
黑暗中,梅年雪盯着祝琼枝,沉吟片刻道:“这个蛊要解,必须要肌肤相贴。”
祝琼枝低下头,沉默不语,她也想过和心爱的人欢好,虽然没有设想过那个心爱的人会是何种模样,但是绝不是为了解开情蛊,才和对方缠绵。
可是梅年雪应该是等不了的,祝琼枝心一横,脱掉了身上的撒花烟罗对襟衫,露出素雪抹胸来,然后靠在梅年雪怀里,等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欲望。
梅年雪掐住祝琼枝的腰,把她抵在石壁上,含住水润嫣红的唇瓣,毫不怜惜地掠夺起来。
眼泪从祝琼枝的脸颊滑落,这附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经过,更何况这还是她的第一次,竟要在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
梅年雪含着祝琼枝的唇吸吮,不一会儿便尝到一股咸味,梅年雪顿了顿,把祝琼枝的外衣捡起来,给她重新穿上,“走罢。”
“可是你需要”祝琼枝收住眼泪,怯怯道。
“无碍。”梅年雪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祝琼枝的脸颊。
祝琼枝心中愧疚更甚,都怪她,害得梅年雪这么难受。
两人从黑暗中走出,祝琼枝紧紧握住梅年雪的手,心神不宁,她得赶紧找到卖断肠草的人,然后跟梅年雪一起回去。
然而祝琼枝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到卖断肠草的小贩,祝琼枝抿了抿唇,面色极度赧然,是她拉着梅年雪跳舞,耽误了正事。
正在这时,一名身穿麻衣,斜倚在石壁上的女子,懒懒道:“你们要买断肠草?”
祝琼枝点头。
那人直起身,朝祝琼枝搓了搓手,“我知道他在哪,但是你得花点小钱。”
祝琼枝从荷包里拿出几两银子,正要递给她,被梅年雪拦住,梅年雪犀利的目光往她面上一扫,“你可知道断肠草长什么样子?卖断肠草的人相貌如何,年方几何?”
麻衣女子神态慌张,“不就是草的样子吗?你问那么多干嘛?”
梅年雪嗤笑一声。
祝琼枝立刻醒悟,质问道:“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怎么还来诓我们的钱?”
麻衣女子没有料到梅年雪这么聪明,一眼就看出她的谎言,她反唇相讥道:“谁诓你们钱了,不给就不给,你们自个找去罢!”说完,拂袖而去。
祝琼枝叹了口气,“莫非今日找不到人了?”
梅年雪凝神思索,半晌道:“妹妹,你看祭祀台上是不是有个酒缸,地上放着很多空碗。”
祝琼枝点头,“可是这又意味着什么?”
“说明祭祀结束后,那些参与祭祀的人都分到了酒喝,卖断肠草的小贩应该也喝了不少,估计是躺在哪里打盹,否则的话,我们应该能听到叫卖声,不至于谁也没见到他的踪影。”梅年雪缓缓道。
祝琼枝双眸一亮,醉酒的人走不了太远,他应该就躺在附近的哪个角落里。
确定了搜寻的方向,找人就快得多,不过多时,两人在距离祭祀台十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靠着石头呼呼大睡的酒鬼,这人把怀里的包袱抱得很紧,仿佛那就是他的命根子,梅年雪翻开他的包袱,看到里面的东西,当即转头道:“是断肠草。”
祝琼枝眉眼松快许多,“那要叫醒他吗?”
“不用。”梅年雪摇了摇头,这人睡得很熟,叫应该也叫不醒,梅年雪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到他包袱里,再从包袱里拿出一根断肠草,转身离开。
黑市的出口和入口不太一样,两人穿过密道走了很久,才见到天日,当刺眼的日光照到祝琼枝脸上,祝琼枝抬手挡了挡,这一挡就让她没有看到穿街而过的季芙蓉,梅年雪却看得一清二楚,她揽住祝琼枝的纤腰,把她整个人压在自己怀里,抵到墙上。
祝琼枝以为梅年雪情蛊发作,急得都要哭了,生怕梅年雪直接在街上把她怎么了,她道:“姐姐,我们去找大夫看看好不好。”
梅年雪把祝琼枝按到自己胸口,道:“别出声。”
季芙蓉一瞥眼间,见梅年雪压着一个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快步上前,调侃道:“梅年雪,真没想到你如此出格,当街就敢调戏小姑娘。”
梅年雪沉默不语。
季芙蓉难得见她如此,促狭道:“这就是送你香囊的女子罢!你说说你,有了心仪的姑娘,怎么不跟我们说。”
梅年雪淡淡一笑,“有机会会说的。”
季芙蓉哈哈大笑,“好,我等着。”
季芙蓉压根没想过被梅年雪抱着的那个人会是祝琼枝,她道:“琼枝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文信侯难为她了吗?”
“没,她在家里待着。”梅年雪道。
“那就好,我今日出门是受了掌教的吩咐,出来采买一些东西,就不和你多聊了,告辞。”季芙蓉只身离去。
待季芙蓉不见踪影,祝琼枝从梅年雪的怀里挣脱开,“姐姐,为何不让我跟季芙蓉打招呼。”
梅年雪摩挲了一下祝琼枝的唇瓣,“妹妹这样子见不得人。”
祝琼枝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姐姐说的是。”
“那姐姐的蛊怎么办?该找谁治。”祝琼枝抬头问道,侯府是有大夫的,可若是让对方治,梅年雪的情况不就会传出去吗?
梅年雪轻声道:“我认识一个人,她对苗疆的蛊虫很是熟悉,就算治不了,也应该有一些疏通的办法。”
祝琼枝和梅年雪回到侯府后,祝琼枝就坐在屋里等梅年雪把那人找来,约莫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了敲门声,祝琼枝打开门,看到梅年雪身边的中年妇人,微微怔住,她怎么觉得这人的相貌有些熟悉,可是祝琼枝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
那人进屋之后,梅年雪把门关紧,走到她面前,让她给自己号脉。
妇人的手指搭在梅年雪的手腕上,良久,叹息一声,“这个蛊,我也解不了,只能缓解,若是不缓解,人恐怕要没了。”
祝琼枝心内大骇,“怎么缓解?”
妇人似乎觉得t?难以启齿,“一般的情蛊是让男女欢爱的蛊,但这个蛊是必须女女之间,有了亲密的接触才能缓解,只要每隔三日,有女子与梅小姐亲热,梅小姐被情蛊引起的灼热就能缓解。”
“没有别的疏通的法子吗?”祝琼枝问。
妇人扫了一眼梅年雪,坚定道:“没有。”
祝琼枝的心猛地一沉,她呆呆地坐在小几上,默不作声。
梅年雪送妇人走出侯府,直到两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偏僻处,妇人道:“小姐,您让老奴说您身上有情蛊是为了掩人耳目?难道小姐有了喜欢的女子?”
妇人挠了挠头,她怎么也想不通梅年雪让她编造她身上有情蛊的用意。
梅年雪淡淡道:“我让你做的事照做就行了,无需多问。”
妇人欠身道:“是,小姐。”
第49章 死因明 你多喜欢我一下就好了
春桃见小姐没有回淑女堂, 反而在屋里待着,心中不免担忧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春桃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 忽然听见里头传来“嗯啊”的破碎声, 以及“啧啧”的声音。
春桃脸色顿变, 急道:“小姐,你遇到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春桃, 你不要进来。”祝琼枝出声阻拦。
春桃是个忠心的丫鬟, 小姐的命令从来不会不从, 只是她一想到屋里传来的奇怪的声音, 一颗心就忍不住突突跳动, 不多时,梅年雪从祝琼枝的屋子里走出来, 看见春桃,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春桃僵硬的身体倏然放松下来, 屋里待着的是表小姐,那应该没什么事。
春桃径直走到祝琼枝身边, 刚想调侃一句,却看到祝琼枝唇瓣水润红肿着, 似乎是被人滋润过, 再联想方才听到的声音, 春桃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春桃的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不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走向不归路。
春桃眼睛一转, 便想好了拆散她俩的说辞,她道:“小姐,奴婢总觉得表小姐不是一个良善之人,您为什么要和她如此亲近。”
祝琼枝抬头看了春桃一眼,“春桃,表姐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言毕,祝琼枝摸了一下唇瓣,这情蛊可真厉害,连梅年雪这样清心寡欲的人都会化身饿狼,幸好这情蛊,并不算是顶级厉害的,她只要每隔三日让梅年雪咬她,摸她就可以帮她缓解。
祝琼枝心底不觉得这算亲吻,她以为亲吻应当是温柔的,给人春风化雨般的舒畅感受,而不是凶狠的,急不可耐的,恨不得把她碾碎了,揉碎了。
祝琼枝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梅年雪咬她时的样子,她对她心爱的人也会这么凶狠吗?
蓦然,祝琼枝拍了拍自己的脸,梅年雪哪里有什么心爱的人,她在原书里完全是一个冷血到极致的人。
“小姐”春桃还要再言,被祝琼枝截住话头,“春桃,要不要和表姐亲近,我心里有数。”
想到梅年雪的嘱咐,祝琼枝冲春桃道:“春桃,你去六公主府,请六公主派些护卫到侯府来。”
春桃应声而去。
半个时辰后,柔珠忽然出现在门口,“老祖宗请小姐去祠堂。”
“去祠堂?”祝琼枝一头雾水,老祖宗怎么会突然让她去祠堂。
柔珠面色肃然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祝琼枝起身道:“我这就去。”
祝琼枝来到祝氏宗祠,但见大门上面高悬一匾,写着是“祝氏宗祠”四个大字,宗祠内布置肃穆,锦帐高挂,彩屏张户,上面正中大木龛中放着列祖列宗的神主牌位,祝琼枝一眼瞥见早逝的父亲祝佑仁的牌位,她心头一震,心中有股莫名的酸楚。
薛氏是有诰封的人,但祝琼枝是第一回见她穿朝服,她心里惊奇,却不敢问,祭祀的时候一般都要分昭穆立定,祝琼枝站好后神情恭敬地看着祖母,只见她点了香烛,摆在香案上,拈香下拜,众人随之跪下,拜完之后,薛氏起身,看着一大家子人,道:“你们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文信侯就站在薛氏身后,他也不知为何昨日还不让她请安的老太太,今日却愿意让他祭奠,他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薛氏道:“今日是琼枝的父亲祝佑仁进学堂读书的日子。”
众人面面相觑,这日子有什么好祭奠的,通常都是在特殊的节日或者是祭日祭奠逝去的人,为何老祖宗让他们在这么不要紧的日子前来,还穿得这么郑重?众人心中均感疑惑。
祝琼枝的母亲像是知道什么,神色悲伤地望着老祖宗。
而文信侯听到这个名字,如遭雷击,他脸色发白,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薛氏扬起手,柔珠端着一个托盘而来,托盘一侧,放着茶壶茶杯,另一侧用一方手帕盖着某样东西,薛氏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朝文信侯道:“这是我让人用金银花泡的茶,《本草经集注》里说金银花久服轻身,长年益寿,你应该会喜欢的。”
文信侯盯着那杯茶,神色紧张,不敢去喝。
“你是觉得老身会害你吗?柔珠,把你从药房里买的金银花给他看。”薛氏道。
柔珠点了点头,掀开那方手帕,文信侯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后,神色立时大变。
祝琼枝疑惑地看着祖母,那不是断肠草吗?为何祖母说是金银花?
“看清楚了吗?”薛氏提高音量道,“喝吧!”
文信侯接过茶杯,双手颤颤巍巍的,那杯茶还没送到他口中就摔了。
薛氏听到茶杯摔碎的声音,登时把那根断肠草扔到他脸上,“你认得这是什么对不对?”
“金银花和断肠草极为相似,当年我儿佑仁犯了风寒,大夫给他取了金银花这味药材让他泡水喝,是不是你偷偷调换,把金银花换成断肠草,设计毒死了他。”薛氏目光冷冷地逼视着祝侯爷。
文信侯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母亲,兄长分明是被风寒夺去了性命,您是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当年大夫查验过尸身,确实是中了风寒而死。”
“当年佑仁死得突然,除了让大夫查验过之后,谁都没见他最后一面,你就将他草草下葬了,而当初的那个查验尸身的大夫早就离开侯府,不知去了哪里!此间种种,有那么多蹊跷,我竟然忽略了,实在是因为我没有料到人心可以歹毒到这种程度!”薛氏强忍悲愤,指着他道。
文信侯想到了什么,顿时冷静下来,“母亲,儿子不管谁跟您说了什么,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儿子只希望您清醒一下,不要被有心人蛊惑。”
“这是从你的房间里发现的,你告诉我,这是谁的指头?”薛氏紧盯着文信侯,神色凛然。
看到薛氏手掌心的那根指骨,文信侯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呆立不动,这东西怎么到了她手里。
文信侯猛然看向梅年雪,他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狠意,似乎是要活剥了梅年雪。
梅年雪在文信侯的注视下,上前几步,“侯爷,您若是不承认,大可以开棺验尸,看看姨父身上到底有没有少一块指头。”
文信侯握紧双拳,目眦欲裂,此事一定是梅年雪查明的,是她屡屡坏自己的好事。
文信侯抬起一只手,瞬间,侯府的仆役们将他们团团包围,文信侯站起身,看着薛氏道:“母亲,我给了您安享晚年的机会,是您不珍惜。”
薛氏望着这些仆役,高声道:“老身是‘一品太夫人’,谁敢动我!”
文信侯笑吟吟道:“母亲,纵使您冤枉儿子,儿子孝顺,也不会伤害您,但儿子毕竟是圣上钦点的朝廷命官,是一等文信侯爵,决不允许外人污蔑!”他转头冷冷道:“来人,把梅年雪抓起来,按照家规,痛打五十大板。”
仆役听从文信侯的指令,把梅年雪压制住,梅年雪被人按在地上,既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
祝琼枝急得鼻尖沁出汗来,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梅年雪要她请六公主派护卫来,大概是算到了这一幕,可是公主的护卫来得也太慢了,再不来,梅年雪就要被打死了,眼见板子要重重落下,祝琼枝扑到梅年雪身上,替她挡了一板子。
“哎呦!”祝琼枝疼得叫起来。
梅年雪把她推开,方才面不改色的人突然眉头蹙起,“你在做什么?”
祝琼枝抱紧梅年雪,低声道:“姐姐,没关系,你多喜欢我一下就好了。”
只要有了好感度,她就有洗白点,有了洗白点,她就能买治伤的药了。
梅年雪怔住,她朝祝知清喊道:“把你姐姐拉走。”
祝知清t?一直都在场,但她才八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梅年雪要挨打,琼枝姐姐扑了上去,替她挨了一板子,她心中本就为琼枝姐姐担心,听到梅年雪这么说,直接上前,把祝琼枝拖到自己身边。
祝知清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人,但对付一个祝琼枝,绰绰有余,祝琼枝被她拉着,动都动不了。
这回没有人替梅年雪挨板子,梅年雪被重重打了一下,她面色苍白,却一声不吭,硬是挨了五个板子,在第六个板子即将落下的那一瞬,外头有人喊道:“六公主到。”
六公主带着她的重甲护卫来到侯府,她扫一眼四周,懒洋洋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动私刑?”
文信侯朝六公主作揖行礼,“殿下,此事是臣的家事,外人不宜插手。”
六公主倾身笑道:“家事?我听了半天,怎么觉得不像是家事,而是应该让刑部插手的人命官司。”
祝琼枝心头一惊,原来六公主早就来了,那她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偏偏让梅年雪挨了好几个板子,才来救她。
文信侯的声音略微慌张,“殿下,臣的确是冤枉的,所以才要打这人板子,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六公主笑而不语。
祝琼枝看着只把这件事当成趣事的六公主,内心充满了绝望,难道就没人对付得了文信侯吗?
第50章 祝琼枝袭爵 这样就暖和了
梅年雪强撑着起身, 目光凌厉如箭:“侯爷,你说你是冤枉的,可是你得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年有人亲眼目睹你将金银花换成断肠草, 这么多年对方隐忍不发, 就是怕侯爷报复她, 如今她就住在倒座房里,侯爷敢不敢过去跟她对质。”
文信侯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
“难道侯爷不敢过去跟她对质吗?”梅年雪冷声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 本侯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说出这种话的人定然是在诬陷本侯。”文信侯向梅年雪怒视一眼。
“既然这人目睹了一切, 为何不到我们面前陈说。”六公主的手指抚了一下头上高耸的随云髻。
“那人腿脚不好, 平日就在倒座房里做针线活。”梅年雪恭敬道, 她被人打得站都站不稳,只能弯着身子说话。
“好, 本侯就与她对质,只是若是她说谎, 不仅她要遭殃,你也要遭殃, 还得再加五十大板。”文信侯森然道。
“若是那人说谎,梅年雪任由侯爷处置。”梅年雪低头道, “只是我担心侯爷会直接把人给杀了, 所以侯爷能不能先让您的属下留在这里, 只有您, 六公主,琼枝和我一起去那里对质,我相信六公主听了那人的话, 一定可以做出最公正的评判。”
文信侯还未思索好,便听六公主道:“怎么?侯爷不敢吗?”
文信侯抬起头,与六公主凌厉的眼神相触,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文信侯心思一转,答道:“只要六公主同意,臣没有什么意见。”
文信侯之所以敢答应,是因为他心里有底气,那日并不是他亲自去厨房将金银花换成断肠草,而是交由自己信任的小厮去换,换完之后,他就把那人杀了,所以哪怕真的有人看到了这一切,看到的人也一定不是他。
祝琼枝看了梅年雪一眼,不知梅年雪为何让她过去,不过正合她意,她也想知道那个绣娘会如何说。
四人一同来到倒座房,梅年雪指着其中一间房道:“就在里面,还请侯爷跟我过去。”
文信侯一进屋,梅年雪就把门关紧,文信侯道:“你关门干甚么?六公主还没进来。”
梅年雪朝文信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文信侯暗道不好,正要冲出门,便见一个老婆子在他身后举着一个棍子,朝他后脑勺敲下去,文信侯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双目圆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我是一等文信侯爵,你竟敢直接杀人?不怕官府抓你吗?”
梅年雪从腰间取下水囊,把水囊里的水全都灌进文信侯嘴里,“要想官府抓人,得有人报案,侯爷,您觉得老祖宗会报案,还是您唯一的女儿祝容仪会报案,或许侯爷觉得您的结发妻子会报案,只可惜她向来疼爱祝容仪,因为侯爷您害她前途尽毁,已经好几日没有您了。”
梅年雪说的话字字诛心,文信侯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哪怕我害了她另一个儿子,她也决不可能亲眼看着我去死。”
梅年雪面带讥讽冷笑,“侯爷您恨了一辈子,甚至因此生出嫉恨,杀了兄长,不就是因为母亲薄待您吗?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了。”
梅年雪蹲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濒临死亡的文信侯道:“你不是老祖宗的亲生儿子,是老侯爷的外室所生。”
文信侯双目突出,瞳孔扩散,似乎是无法承受残酷的真相,他嘴唇微张,咒骂了几句,便说不出话来,呼吸之声也渐渐微弱。
梅年雪举起手中的水囊,这里面装的都是用断肠草泡的水,正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些都是他应该得到的下场。
梅年雪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六公主看着她神情自若的样子,震惊道:“你可知道你杀的是谁?他是一等侯爵,朝廷命官,梅年雪,你不想活了吗?”
梅年雪跪地道:“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了。”
梅年雪比谁都清楚,六公主是救不了她的,也许她不愿意救,只要六公主一走,她就只剩死局,没有生途了,即便六公主愿意救她,把此事呈报给景顺帝,当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证据早就消失,文信侯再疏通一下关系,一旦他活着回到侯府,可不就是五十大板那么简单了,也许文信侯会把她折磨至死。
只有文信侯死,她才能活!
六公主狠厉道:“你以为我会保你吗?”
梅年雪指了指祝琼枝,“殿下,想必您听说了文信侯府要将爵位传给女子的事情,只要文信侯一死,表妹继承爵位,表妹就能举侯府之力,为您效劳,文信侯还活着的时候是中立的,哪个党派都没投靠。”
梅年雪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倘若文信侯还在,六公主就没法得到侯府的助力,可是文信侯一死,祝琼枝继承爵位,她能让整个侯府投靠六公主,对六公主而言,当然是文信侯死了,对她更有利。
六公主看了一眼祝琼枝,问她:“你继承爵位之后,真的会举侯府之力助我吗?”
祝琼枝点头。
六公主拊掌大笑,她看着梅年雪道:“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狡猾的女子,梅年雪,幸好你是我的谋士,否则我只想现在就把你杀了,免得你日后成为本公主的心腹大患。”
祝琼枝看着梅年雪,心中大骇,所以梅年雪是故意引文信侯前来,杀了他,她一开始就做好了杀人的打算?
祝琼枝不是为文信侯的死感到惋惜,而是她作为一个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大学生,对于杀人这事,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梅年雪敏锐地捕捉到祝琼枝眼睛里的恐惧,梅年雪冷笑一声,明明给过她选择,她选择了留下,现在又这副模样。
梅年雪敛去眉眼间的戾气,道:“殿下,您愿意赏识梅某是梅某的荣幸,梅某怎么敢与六公主为敌,那样岂不是辜负了‘狡猾’之名。”
梅年雪这话暗暗抬高了六公主,六公主嘴角含笑道:“方才来得晚了,你可心中怨恨?”
梅年雪垂头道:“殿下来的时间刚好,救了梅某一条小命。”
六公主见她如此识时务,不再难为她,她扶了扶头上的金镶玉步摇,道:“文信侯暴毙而死,此事就这么定了。”
梅年雪欣喜道:“谢殿下。”
六公主一离开,祝琼枝便朝梅年雪道:“姐姐,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梅年雪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祝琼枝道:“姐姐,你怎么不说话,肯定很疼罢!”
梅年雪朝祝琼枝伸出手,祝琼枝握住,梅年雪轻声道:“不疼。”
“但很冷。”梅年雪补充道。
很冷?祝琼枝摸不着头脑,今日是艳阳天,怎么会冷。
梅年雪突然抱住祝琼枝,“这样就暖和了。”
祝琼枝侧过头看着靠在她肩上的梅年雪,她的嘴唇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祝琼枝环住梅年雪的身子,抱紧她,原来她也会怕。
两人只在倒座房外待了一会,便回到了祠堂,祝琼枝按照梅年雪所说,并没有直接把文信侯t?已死的消息告诉大众,而是说文信侯已经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六公主让他先回屋自省,不日就会让刑部处此事。
众人听到此话,都唏嘘不已。
三日之后,文信侯暴毙的消息才在侯府里传开,虽然有人怀疑此事古怪,但也没人去查,更没有人特意把此事禀告给官府。
祝琼枝所当然地成了承袭文信侯爵位的人,毕竟祝容仪已经丧失了在淑女堂学习的资格,轮不到她来继承爵位,祝知清的年纪又太小,担当不了大任。
这日,祝琼枝趴在案上认真地写请帖,她的袭爵典礼要邀请的人可不少。
其实祝琼枝直到现在,都有种不可思议感,她感觉自己就是躺赢,所谓爵位之争,她根本没做什么,就轻轻松松赢了。
梅年雪看着祝琼枝写下连竹漪三个字,她道:“你希望连小姐来?”
祝琼枝点头:“当然,连小姐应该也想来。”
梅年雪站起身,“连小姐就由我来招待吧!”
祝琼枝扫了梅年雪一眼,梅年雪要帮她分担,她当然却之不恭。
祝琼枝笑道:“好啊!”
袭爵典礼当日,梅年雪站在门口,把连竹漪迎到院子里,谁知走着走着,天空忽然下起一场大雨,还夹杂着雷声阵阵。
连竹漪跑到游廊下躲雨,她抬眼一看,梅年雪冲入雨中,直接奔回西院。
连竹漪低下头,没再看,因为她的鞋子湿了。
祝琼枝正在屋子里打扮,听到暴雨把窗子打得啪啪作响,她手微微颤抖,春桃见状,问:“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害怕雷雨天。”祝琼枝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偏偏是这一天下起暴雨。
似乎有人走来,祝琼枝略有所感地回头一看,只见梅年雪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
祝琼枝疑惑道:“姐姐,你怎么不先躲雨?”
“喜欢淋雨。”梅年雪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