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沐浴 梅年雪把祝琼枝从浴桶里抱了出来……
因为那匹发疯的马, 祝琼枝不仅摔伤了胳膊也摔伤了腿,一连好几日,都只能躺在床上,由梅年雪投喂饭食, 祝琼枝起初还是很抗拒的, 毕竟梅年雪的性子难以捉摸, 万一哪日惹怒了她,梅年雪现在对她的照顾,只会让她罪加一等, 奈何她的胳膊实在抬不起来, 端不了碗, 只能让梅年雪把饭送到她嘴边。
这日, 梅年雪端了一碗藜麦鸡肉粥给祝琼枝喝, 祝琼枝喝完后,觑了梅年雪一眼, 欲言又止。
“妹妹,有话直说。”梅年雪有所察觉, 凝视着祝琼枝的双眸道。
“我想沐浴。”祝琼枝的声音很低,脸上现出红晕, 她已经好几日没洗澡了,身上又黏又腻, 这话本来不该她提, 毕竟以她之前的状况想要洗澡, 必须得靠梅年雪, 可是梅年雪偏偏不提,她只好一直等,等到现在, 实在等不下去了。
“妹妹,一个人可以吗?”梅年雪问道。
祝琼枝睁圆了双眼看向梅年雪,这说的是人话吗?她明知道她的伤还没好呢!应该是不想帮自己洗澡罢,祝琼枝在心中叹息了片刻,道:“好了许多,洗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梅年雪向祝琼枝上上下下打量许久,道:“是该洗了,我去打些热水过来。”
梅年雪转身出了房间,提来热水,注满大半个浴桶,再把拌了桃花粉的澡豆放入一个小瓷碗里,做完这些,梅年雪留下祝琼枝一人待在房间里,她去门外站着。
祝琼枝掀开薄被,脱下身上的亵衣,起身靠近浴桶,她走得格外艰难,每走一步,腿都疼得厉害,终于,祝琼枝走到浴桶边,她扶着浴桶,想要迈进去,谁知她一只脚入水后,另一只脚却怎么也迈不进去,祝琼枝心中急躁,手一用力,脚底便因重心不稳打滑,连人带捅都摔在地面上。
梅年雪听到动静,闯入屋内,只见祝琼枝浑身湿了大片,狼狈地躺在地上,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羞,她的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一只手举在胸前,却遮不住乍泄的春光。
梅年雪快步上前,也不管她身上的水会弄湿自己,直接把她抱在怀里道:“为什么要逞能?”
祝琼枝抓住梅年雪的衣服,依偎在她怀里,“你不愿帮我洗。”
梅年雪微微一怔,道:“我帮妹妹洗了,万一?”
祝琼枝睁着澄澈的眼睛问道:“万一什么?”
“没什么?”梅年雪顿了顿,道:“我可以帮妹妹洗,但妹妹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祝琼枝懵懂地问。
梅年雪拾起一个白布条道:“蒙上眼睛。”
虽不知梅年雪为何要求她这么做,但祝琼枝此时此刻只能依赖她帮自己,便答应了她,蒙上白布条之后的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心神也变得脆弱了许多,她紧贴在梅年雪的胸口,生怕梅年雪将她丢下。
梅年雪抱着祝琼枝踏入重新装满热水的浴桶,将手中搓好的澡豆,涂遍她身体的每一处,梅年雪的指腹略微有些茧子,抚过她的t?肌肤时,带起一阵阵颤栗,祝琼枝仿似有些受不住,她倚在浴桶边缘,微微喘息。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梅年雪披了件碧色披风去开门,见是拄着拐杖的季芙蓉,梅年雪道:“琼枝在洗澡,不方便见客。”
季芙蓉握紧手中的糕点,眉眼一横道:“那你为什么会在屋里?”
梅年雪笑道:“因为我在帮她洗。”
季芙蓉望向梅年雪,目光犹如淬了冰的利刃:“不用你,我可以帮她。”说着就要推开门冲进去。
祝琼枝听到季芙蓉这么说,急忙喊道:“芙蓉,姐姐帮我就够了,你不要进来。”祝琼枝不怕别的,就怕季芙蓉看到她身上的那朵香夜花,多一个人看到,她就多了一重危险。
季芙蓉听到这话,手中的糕点蓦然掉落下来,她嘴唇紧抿,手指深深嵌入掌心,脸崩得紧紧的,盯着梅年雪看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梅年雪轻笑一声,回到屋内,她把祝琼枝从浴桶里抱了出来,用干净的柔软大巾裹住,但见祝琼枝玉白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娇艳美丽,不可逼视,梅年雪看得略微失神。
祝琼枝想把布条拿下来,却被梅年雪拦住,祝琼枝以为她是不想把布条拿下,正要询问,那个布条就被梅年雪亲手揭了下来。
梅年雪凝视着祝琼枝,道:“我要和杨微雨见一个人,你等我回来。”
“谁啊?”祝琼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张映秋。”梅年雪道。
“她不是疯了吗?你去见她作甚?”祝琼枝更加困惑了。
梅年雪举起手中的解药,漫不经心道:“我会让她清醒过来,只有清醒地看到自己没了一切,才会痛不欲生。”
祝琼枝看着梅年雪,心中不禁一凛,幸好她已经不与梅年雪为敌了。
狱中,张映秋穿着囚衣待在角落里,自言自语:“一只蚂蚁,两只蚂蚁,三只蚂蚁,都是不自量力的蚂蚁,得全都杀了,哈哈哈哈!”
梅年雪向张映秋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张映秋自然是听不懂的,直到过了许久,她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冲梅年雪和杨微雨傻笑:“嘿嘿,嘿嘿!”
梅年雪看准时机,拉住她的肩膀,把解药送进她嘴里。
张映秋渐渐清醒过来,她看到周围的一切以及站在她面前的梅年雪,不敢相信地捂住头:“不对,这是梦,一定是梦!”
杨微雨盯着张映秋冷冷道:“张映秋,这不是梦,你爹已经被革职,你们全家都下了大狱。”
“怎么可能!你放屁,我爹是当朝首辅,我娘是平真长公主,朝中谁敢为难我们!”张映秋狠狠瞪她一眼。
“当今圣上!”杨微雨掷地有声地说道:“你爹和太监总管李进喜来往密切,还让他偷盗皇帝玉带,你以为圣上会饶恕你们吗?”
张映秋身子一晃,指着梅年雪道:“是你,是你陷害我爹,一定是你陷害的。”
梅年雪眼神淡漠地看着张映秋,并未答话,杨微雨开口道:“张映秋,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还记得一个叫赵恬儿的女孩吗?”
“她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杨微雨,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要害我!”张映秋对着杨微雨喊道。
“一年前,你在京城纵马驰骋,撞到了一个去买香料的女孩,你见她失血晕倒,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疾驰而去,而她却成了残疾,从此只能用一条腿走路,她就是赵恬儿,我的丫鬟。”杨微雨面色悲伤地说道。
“你就为了一个丫鬟与我为敌?”张映秋愤恨道
“丫鬟怎么了,她也是人,张映秋,你轻贱他人,为所欲为,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杨微雨怒道。
张映秋看着两人,眼睛里流露出灰败之气,“我的下场?不可能,我爹一定可以东山再起,还有我娘,她是长公主,圣上怎么可能这样对她的亲姐姐!”
梅年雪盯着张映秋道:“你娘已经被褫夺封号,跟你一样待在狱中,你就别妄想了。”
张映秋摇了摇头,神色恍惚,“不可能,不可能!”
梅年雪不想再跟她争辩,转身离开,杨微雨紧随其后,等到两人回到淑女堂,杨微雨朝梅年雪说道:“那本《银瓶浪事》是我的书,我会跟舍监说明是我诬陷祝琼枝,只希望她可以体谅我。”
梅年雪向杨微雨瞧去,“你从哪弄来的那本书?”
杨微雨笑道:“我特意让人寻来的,那本书不涉及男女情爱,写的是女子之间的情爱,你感兴趣吗?你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借你,里面会教很多姿势体位之类的。”
梅年雪回绝:“不用了,我不看。”
待到两人回到湘竹院,梅年雪突然顿足道:“你借我一本吧!”
杨微雨笑道:“好。”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在湘竹院停下,一个陌生的锦衣女子从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中走下来,她冲梅年雪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梅年雪的女子。”
梅年雪道:“我就是。”
女子笑了笑道:“原来是你,你设计陷害当朝首辅,你可知罪!”
她旁边的丫鬟道:“六公主问你话呢!愣着干嘛!”
梅年雪跪下道:“殿下,民女从未陷害过当朝首辅,民女只是用了一计让首辅露出马脚。”
六公主拊掌大笑:“好,很好!既聪明又机灵,我等你主动去我府中拜访。”言毕,六公主转身上了马车,离开此地。
梅年雪望着扬尘而去的马车,目光沉了沉。
恰好听到这一切的季芙蓉得知是梅年雪设计把首辅拉下马,心头大惊,她走到梅年雪身边道:“梅年雪,咱们能不能去那边说会话。”
梅年雪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到离湘竹院较远的偏僻处,季芙蓉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求你。”
梅年雪疑惑道:“什么事?”
“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抢琼枝。”季芙蓉直言。
梅年雪失笑道:“你可知大梁不允许女子与女子之间成婚。”
季芙蓉道:“这不重要,即便无法成婚,我也想跟琼枝一生一世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抢,如今琼枝不讨厌你,你们朝夕相处,而且你还那么聪明,能够把首辅拉下马,如果你跟我抢琼枝,我永远都抢不过。”
梅年雪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为何不抢?”
季芙蓉缓缓说道:“梅年雪,我知道你是注定要入仕的人,你肯定需要助力,我爹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我姨母是皇上的妃子,我祖母曾经也跟先帝一起上过战场,我们家在整个京城是有势力的,只要你不跟我抢琼枝,我可以向列祖列宗发誓,但凡你需要我,我会拼尽全力帮你。”
“琼枝未必心悦于你。”梅年雪道。
“她现在的确不心悦于我,但如果你跟我抢,我连一成机会都没有了,梅年雪,你想好了吗?到底需不需我的襄助。”季芙蓉急切地问道。
“好,我不跟你抢。”梅年雪沉吟片刻道。
第22章 深夜刻碑 你会送我去死吗?
祝琼枝一直躺在床上等梅年雪回来, 然而只等到了季芙蓉,季芙蓉给她带了很多东西,譬如东巷李记的糕点,枣泥酥和杏仁酥, 还有一支亮得闪瞎人眼的赤金牡丹富贵步摇, 季芙蓉边把这些东西拿给她看, 边激动地说:“这支步摇,是我从如意坊买来的,我一看到, 就知道你会喜欢, 还有这两样糕点, 都是素日你最喜欢的, 为了养伤, 许久没吃了罢!”
祝琼枝望着季芙蓉,抿了抿嘴, 无论是璀璨夺目的首饰还是甜到发齁的糕点都是原身所喜欢的,而她喜欢典雅的首饰, 不喜欢打扮得浮夸惹眼,喜欢吃辣口的食物, 不喜甜食,季芙蓉, 你要送的那个人不是我。
季芙蓉见祝琼枝没有她想象当中那么高兴, 不解道:“琼枝, 这些东西,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以前你都很喜欢。”
祝琼枝胸口不禁发闷,她该怎么跟季芙蓉解释,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祝琼枝顿了顿,笑得有些勉强道:“喜欢,怎么不喜欢!”
季芙蓉听到这话,脸色蓦然由阴转晴:“你喜欢就好,这糕点都是刚出炉的,若是放久了就没那么好吃了。”说完眼巴巴地看着祝琼枝,似乎要亲眼看着祝琼枝吃下去。
祝琼枝盯着这两样糕点,迟迟不动,半晌,她说道:“我刚吃完东西,暂时吃不下,等到了半夜,我肚t?子饿了再吃。”
季芙蓉闻言,略微有些失落:“好。”
祝琼枝想到还没回来的梅年雪,她伸直了脖子,四下观望,却没有找到她的身影,便问道:“姐姐让我等她,为何没有回来,你可知她去了哪?”
季芙蓉忽然提高了音量道:“我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提她,你以前也不这样啊!以前咱们有那么多话说。”
祝琼枝低下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哀伤,芙蓉,你那个无话不谈的好友并不是我,我只是来自异世界的一缕孤魂。
季芙蓉见祝琼枝低头不语,压制住心头的怒气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希望咱们可以回到从前,你像以前那样讨厌梅年雪,像以前那样和我玩闹。”
祝琼枝摇了摇头,决心给季芙蓉一个痛快,“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季芙蓉冷笑道:“是梅年雪,是她害你变了对不对?祝琼枝,她心里根本没有你。”
祝琼枝道:“芙蓉,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我,我都不可能像以往那样欺凌她,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些让她误会的话。”祝琼枝不由得抚上自己肩头的刺青,她是真的不想再被刺一朵花了。
季芙蓉忽然想到她与梅年雪的交易,她冷静下来道:“反正你只要知道唯有我是真心待你就好。”
祝琼枝冲她粲然一笑:“我自然知道你待我好。”
季芙蓉语气重新变得温柔:“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季芙蓉离开之后,祝琼枝看了一眼那两块糕点,略微有些头疼,上回在戒律堂,季芙蓉送的糕点,她也没吃,不过离开前,她是把糕点放到了供桌上,当做贡品供奉给菩萨,这回屋内没有菩萨,若是直接扔了未免可惜,若是送人又该送给谁呢?
正在这时,梅年雪回到屋中,祝琼枝支起身来,朝梅年雪说道:“姐姐,这是芙蓉送的两块糕点,你要吃吗?”
梅年雪瞧了一眼那两块糕点,含笑道:“杨微雨应该喜欢,我去送给她。”
梅年雪拿着两块糕点径直走到祝容仪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祝容仪开了门,看到来人,道:“你怎么会来找我?”
梅年雪温和地笑:“琼枝送你两块糕点,你吃不吃。”
祝容仪睨了一眼糕点,道:“她送我糕点?该不会给我下毒吧!”祝容仪一把夺走梅年雪手中的糕点,扔到地下,狠狠踩了一脚,随后对梅年雪道:“你就跟她说,我已经吃了。”
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祝容仪狠狠地关上,梅年雪站在门口,低眸笑了笑,转身回到她和祝琼枝的房间。
祝琼枝的伤养了足足半个月才好,这日,祝琼枝穿戴整齐地站在梅年雪面前转圈圈,“姐姐,你看,我已经完全好了。”祝琼枝在穿书前是学过舞蹈的,而且因为学舞蹈受了很多伤,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穿到书里后,受的伤会比学舞时受的伤还多。
梅年雪见祝琼枝足尖轻点的轻盈姿态,疑惑道:“妹妹,你学过舞?”
祝琼枝也不知道原身有没有学过,只好故作自恋道:“姐姐是夸我翩若惊鸿,有仙女之姿吗?”
梅年雪:“”
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她们房间的窗子,祝琼枝不由得一惊,“是谁?”
梅年雪道:“无碍,是祝统领。”梅年雪上前几步,打开窗子。
祝雅姝直接从窗子外跳了进来,她朝梅年雪道:“陛下在楚天围场被刺杀了。”
祝琼枝忙问道:“那圣上可有事?”祝琼枝心头巴不得他赶紧死,省得梅年雪再费心谋划。
“无事,圣上英明神武,早已料到会有人在围场刺杀,所以当天率先出现在围场的人并不是圣上,而是一个穿着龙袍的禁卫军,那人替陛下挡了毒箭。”祝雅姝道。
祝琼枝心头愿望落空,泄了气般站在一旁。
梅年雪向祝雅姝问道:“那几个刺杀的人的是何下场?”
祝雅姝笑道:“当然是当场毙命,死无全尸,梅年雪,我此次来就是想找你问问,如何加强兵防,护卫君主?”
梅年雪思索片刻道:“应当防患于未然,若是等到陛下被刺杀再做防范,就有些晚了,你应该做的事是对靠近陛下的人做更加严谨的检查,只有在这一关做好,才可保证陛下的安全。”
祝雅姝拱手道:“领教了。”得到回答的祝雅姝跳出窗子,飞速离开了湘竹院。
祝琼枝看向梅年雪,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梅年雪瞧见她的神色,道:“想问什么直接说吧!”
“姐姐,此事跟你有关吗?”祝琼枝开口问道。
梅年雪看着祝琼枝,眼眸深沉:“知道的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祝琼枝低下头,不再追问。
当夜,梅年雪见祝琼枝已经入睡,便翻身下床,穿上便衣,走了出去,祝琼枝听到动静,悄悄跟在她身后,还没走几步路,祝琼枝就被梅年雪察觉,梅年雪一把抓住祝琼枝的肩膀,质问道:“你跟踪我?”
“姐姐,你为何要一个人在半夜出去?”祝琼枝缩着肩膀,怯生生地问。
“因为有些事情,只能在半夜做!”梅年雪面无表情道。
“那我可以跟着你吗?”祝琼枝弱弱地问。
“祝琼枝,有些事情你掺和进来,对你没什么好处!”梅年雪望着祝琼枝警告道。
“可是我已经掺和进来了,不是吗?”祝琼枝一字一句地说道。
梅年雪定定地看了祝琼枝半晌,道:“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许你会后悔。”
祝琼枝盯着梅年雪的眼睛,道:“不会。”
梅年雪轻笑,“好啊!那你随我来。”
梅年雪带着祝琼枝来到了淑女堂的后山,这里到了深夜,愈发显得阴森可怕,祝琼枝只能紧紧抓着梅年雪的胳膊,缓慢地往前走。
到了一个乱石成堆的地方,梅年雪停了下来,捡起一块方形石头,蹲在地上刻字。
“木兰察!”看到上面的字,祝琼枝念了出来,“姐姐,这个叫木兰察的人是谁?”
梅年雪把方形石头立在地上,从祝琼枝的方向看来,竟像一块墓碑,她身子一颤道:“这人死了吗?”
梅年雪淡淡道:“是,是被我害死的。”
“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祝琼枝颤声道。
梅年雪逼近祝琼枝,“她赠给我毒药和解药,我却告诉她可以在围场刺杀景顺帝,送她去死。”
祝琼枝明白了一些,“她是那个暹义国的奸细吗?”
“没错。”
“姐姐,她只是刺杀失败了而已。”祝琼枝试图安慰道。
“如果我一直都知道她会失败呢?”梅年雪看向祝琼枝。
“景顺帝是在夺嫡之争胜出的人,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杀死,更何况,我很了解景顺帝,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直接在围场冒头,让别人有机会刺杀我。”梅年雪笃定道。
梅年雪看着露出恐惧的神情的祝琼枝,双手按住她道:“我不杀伯仁,但我会送伯仁去死,这就是我,你看明白了吗?”
“姐姐!”祝琼枝声音颤抖地唤她。
“祝琼枝,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突然性情改变,但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想找死,最好离我远远的。”梅年雪眯了眯眼,冷冷道。
一阵风吹过,只穿着轻薄的衣衫的祝琼枝抵不过这股寒风,她抱紧双臂,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
梅年雪看着她这幅模样,笑道:“那么怕冷,还想接近我?”
突然,祝琼枝抓住梅年雪的胳膊问道:“姐姐,你会送我去死吗?”
第23章 不值得的人 可是你就是我的姐姐,这是……
梅年雪的衣带在风中猎猎飘动, 她静立原地,一双秀目凝视着祝琼枝,打量了她许久道:“这世间人人狡诈无信,没有任何人值得我放下当下之利去追逐虚无缥缈的情义。”
祝琼枝松开手, 虽然梅年雪没有正面回答她, 但那一番话当中的含义, 任谁都听得清楚明白,在梅年雪心中,她也是不值得的人。
祝琼枝心下莫名沮丧,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接受系统的任务, 到底是为了什么?
系统又为什么选择她作为宿主?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没有惊世之才, 也没有过人的智谋,如果她再聪明一些, 恐怕就能知道如何让梅年雪信任她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傻愣着, 没有任何头绪。
梅年雪见祝琼枝松开手,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她扯了扯嘴角,转身便走, 还未走两步, 祝琼枝跟了上来, “姐姐, 你走慢点,这天太黑了,我害怕。”
梅年雪定住, 回身问她:“为什么还叫我姐姐?”
祝琼t?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怯怯地问:“不能叫吗?可是你就是我的姐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梅年雪怔住,目光定在祝琼枝不解的脸庞上,盯了她半晌,忽然,她垂眸一笑,“祝琼枝,很好,很好。”
很好什么呀,梅年雪在打什么哑谜?祝琼枝一头雾水,她上前拉住梅年雪的手,走至她身前,探头问道:“姐姐,什么很好?”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祝琼枝借着月光能够清晰地看到梅年雪眉眼间漾起的笑意。
祝琼枝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她说的话很好笑吗?
就在这时,祝琼枝的脑海里传来系统的电子音,【洗白点+10,恭喜宿主的洗白点达到22分,可以在商城购买的一级商品已增至10种,欢迎购买。】
怎么突然就增加了10洗白点,祝琼枝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前期那么努力,洗白点都是一动不动,陪梅年雪出生入死,也没博得她的好感度,今日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
祝琼枝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君威难测,梅年雪的心意像风一样难以捉摸,既然猜不透,祝琼枝就不猜了,她就当中了意外之财,一路蹦蹦跳跳地陪梅年雪回到了湘竹院。
因为梅年雪方才在后山刻碑,手上沾染了不少灰尘,脏兮兮的,梅年雪便端了一盆水放在小几上洗手,回去的路上祝琼枝一直牵着梅年雪的手,手上难免蹭到一些,便也把手放在水里洗,还没洗几下,祝琼枝突然兴起,双手掬了捧水,往梅年雪脸上泼。
梅年雪被泼了满脸的水,生气道:“你是小孩子么?”
“琼枝本来就是小孩子呀!”祝琼枝捧住双脸道,笑话,她才15岁,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摇曳的烛光之下,祝琼枝明艳的脸上露出娇憨之态,让她的美多了一层灵动,比素日更加勾人,梅年雪盯着她,喉咙不觉干涩,半晌道:“睡觉!”
“哦。”祝琼枝脱了外衣,吹灭烛火,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祝琼枝略有些头疼,虽然她已经完成了系统的第一个支线任务,但第二个支线任务尚未有任何进展,而且因为白如练神出鬼没,她连向她请求收梅年雪为关门弟子的机会都没有。
这日,她和梅年雪正在竹林里上射箭课,梅年雪搭弓射箭,一连射中了好几只小鸟,祝琼枝正为她高兴时,一个穿着宽袖大袍的女人跑到竹林里喊道:“我的鸽子呢?我的鸽子呢?”
祝琼枝看到那人的模样,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怎么会是白如练?
白如练蹲在地上,看到被射中腹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鸽子,哀恸道:“我的‘双喜’啊!你死的好惨啊!”
白如练转头对众人质问道:“是谁射了我的鸽子。”
祝琼枝看了一眼梅年雪,面露悲色,怎么就这么不巧呢?
祝琼枝上前几步,认领道:“是我射的。”
白如练当即否认,“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哪有那本事!”
梅年雪强行忽略在她一旁疯狂使眼色的祝琼枝,主动上前道:“白掌教,是我射的。”
白掌教的双眼中顿时喷薄着怒火,“你给我过来。”
这时,教射箭的弓师走了过来,劝道:“她是无心之失,我们在上课,射天上的鸟就是上课的内容,还请白掌教大人有大量,宽容她一回。”
“不可能,我必须教训她。”白如练冲梅年雪喊道:“你跟我回我的白栖园。”
梅年雪低头道:“是,掌教。”
祝琼枝自然不会让梅年雪一个人去白栖园,万一在园子里出了事怎么办?所以她也跟了上去。
祝琼枝跟着白如练刚走到门口,就见梅年雪定住,她道:“这个园子是依着五行八卦术所建。”
白如练听到此话,笑道:“你倒是很懂。”
祝琼枝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踏入园子,还没走几步路,就见前面的门在没人动的情况下,缓缓打开,白如练指着那间屋子里的鸟兽道:“这些都交给你照顾了,梅年雪。”
只见那间屋子里尽是些喜鹊鸽子鹦鹉,还有几头鹰,立在屋子的房梁上,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看着她们
祝琼枝举起手道:“我也来。”
白如练摇了摇头,“我一向公允,该是谁承担的,就让谁承担,你不准帮她!”
梅年雪道:“我一个人就够了。”说完,走进屋子,门又砰的一声自动阖上。
祝琼枝看着白如练,道:“掌教,您”
白如练指着祝琼枝,“你不许为她说情!”
祝琼枝面露难色:“掌教,其实我是想请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白如练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想请求您收梅年雪为关门弟子。”祝琼枝恳求道。
“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何来关门弟子一说啊!”白如练懒洋洋地说道。
“掌教,我是希望您给梅年雪私下授课,梅年雪本就聪明过人,若是得您指点,想必能更上一层楼。”祝琼枝缓缓说道。
“你都说她聪明过人了,又何须我的指点。”白如练扬起手,示意祝琼枝不必再说。
祝琼枝眉头紧皱,这可怎么办?不完成任务,她可是要被抹杀的啊!
她打开脑海里的系统,只见商城里新出现了几个东西,有蛋糕,牛奶,水果,还有现代的镜子之类的。
祝琼枝凑到掌教跟前道:“掌教,我家里刚得了几个西洋那边来的小物件,您需要不需要?”
“贿赂我?”掌教睨了祝琼枝一眼道,“我劝你放弃,我心匪石,不可改也。”
祝琼枝彻底没招了,她颓丧地靠到一边的树上,耷拉着头,一言不发。
仔细想想,掌教其实是因为梅年雪的坚毅才选择收她为徒,而不是因为她的聪明,所以只要让掌教看到梅年雪的坚毅不就行了,祝琼枝眼睛转了转,心头有了主意。
就在梅年雪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祝琼枝大改往日之态,她朝梅年雪颐指气使道:“你,过来,本小姐叫你呢!”
祝琼枝想的主意就是她来充当霸凌者,让梅年雪在她摧残之下展现坚毅的一面。
梅年雪看见祝琼枝这幅熟悉的模样,脸色沉了沉。
见梅年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祝琼枝心头一紧,但戏已经开唱了,还是得演下去,她得执行任务,祝琼枝厉声道:“你杀死了掌教的鸽子,掌教只罚你照顾她的动物,那是掌教心善,你不该主动地把掌教的园子打扫一遍吗?”
祝琼枝拿起立在墙边的笤帚,扔给梅年雪,“还站着干嘛,扫啊!”
梅年雪接过笤帚,扫了起来,就在这时,祝琼枝赶紧把白如练唤来,并道:“掌教,您看她在我的教训之下乖乖扫院子呢?”
白如练被祝琼枝的变脸技能震惊了,她狐疑地看着祝琼枝,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祝琼枝指着梅年雪,大声道:“掌教,您不知道吧,她在侯府的时候,没少被我欺负。”
白如练的视线从祝琼枝身上移开,落到梅年雪身上。
祝琼枝硬着头皮说下去,“她被我扇过巴掌,抽过鞭子,但是你知道吗?这人就跟一头倔驴一样,死活不服软,掌教,您说我是不是应该更狠一点。”
白如练淡淡道:“你已经够狠了。”
“掌教,我觉得还不够,我觉得应该把她打断腿,在大雪天扔到山里,只有这样,她才会懂,什么是尊卑贵贱?”因为祝琼枝的想象力有限,所以她只能拿原书里祝琼枝所做的一切来说事。
“你可真是心狠手辣。”白如练如实说道。
祝琼枝看向白如练,“那白掌教,您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白掌教疑惑地看着祝琼枝,“做点啥?我可不像你那么心狠手辣。”
祝琼枝欲哭无泪,怎么回事,怎么和她想象的发展不符啊!不应该看到梅年雪的坚毅之后,收她为徒吗?
待梅年雪把整个院子打扫干净,白掌教也不知跑到了哪里,祝琼枝倚在墙上,正寻思怎么解决这个任务时,梅年雪欺身逼近,她个子比祝琼枝高半头,祝琼枝整个人都被她笼罩在阴影之下,“妹妹,你方才说要把我打断腿,在大雪天扔出去,是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呢?”
第24章 为梅年雪受伤 求姐姐宽恕妹妹一回
祝琼枝结结巴巴地道:“我哪里会那样对姐姐, 只是我见掌教对姐姐生气,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让掌教对姐姐生起怜悯之心,兴许就会宽宥姐姐犯下的过错,姐姐, 你想想, 我是不是只在掌教面前才说这种话。”
祝琼枝不禁在心中赞叹自己的机智, 这样一来,梅年雪应t?该就不会追究她在言语上的过失了罢!
梅年雪定定地注视着祝琼枝,拇指不住地摩挲祝琼枝的脸颊, “妹妹的鬼主意倒是多, 可是妹妹为何觉得掌教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怜悯我呢?白掌教一向神出鬼没, 没见和谁亲近过, 妹妹是从哪里了解的她的性情呢?”
祝琼枝没想到梅年雪一下子就找到了她言语上的漏洞, 她慌张道:“姐姐,我也只是想试一试, 若是试不成功,只能另寻他法, 求姐姐宽恕妹妹一回。”
祝琼枝没有办法,只能对梅年雪撒娇, 希望她不要继续追究下去,否则她觉得她暴露的漏洞只会更多。
祝琼枝并不知道她娇嗔时的模样有多勾人, 几根青丝落在她雪白的脸颊上, 分明清澈的眼睛, 却流露出一股媚态, 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像裹了蜜一样,带着令人酥爽的甜腻。
梅年雪直勾勾地盯着祝琼枝, 面无表情道:“再说一遍。”
“什么?”祝琼枝不明所以,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梅年雪的提示,祝琼枝寻思,梅年雪应当是吃软不吃硬的,所以是要她多服软?祝琼枝便娇嗔道:“求姐姐宽恕妹妹一回。”
大概重复了五六回这样的话,梅年雪终于放过了她,祝琼枝正要往门外走,梅年雪却拉住了她。
祝琼枝困惑地看向梅年雪。
梅年雪道:“你走那个门是出不去的。”
祝琼枝不信,白栖园的门是月洞门,无人看守,如何出不去。
梅年雪见状,只好陪她一起走,两人踏过月洞门,祝琼枝欣喜道:“这不是出去了吗?”
谁知她抬眼一看,她依旧身处于白栖园内,白掌教还在不远处的回廊朝她们微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祝琼枝大惊。
梅年雪道:“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院子依照五行八卦术所造,便会形成盘旋往复的道路,你走那个门,定然是走不出去的。”*
白如练走近她们,“杀死了我的鸽子,怎么还想着离开,别想了,什么时候你们把我的鸽子喂得白白胖胖的,让它们生出一个小鸽子,你们才能离开。”
祝琼枝急忙说道:“掌教,我们还要去上淑女堂的课。”
白如练挥手道:“我已经跟其他掌教说了,你们两个就留在我这里,记住了,看好我这里每一只鸟,每一头鹰,若是哪只飞走了,我都会很生气的。”
祝琼枝奇怪道:“掌教,既然您害怕这些鸟儿飞走,为何不用笼子关着他们呢?”
白掌教侧头去看祝琼枝:“倘若是你,喜欢被笼子关着吗?”
祝琼枝怔住,道:“我知道了,掌教。”
白掌教既然是让她和梅年雪看守她养的鸟,自然连住的房间都没给两人留,只是让两人守在门外,时时看着这些鸟。
到了夜里,梅年雪见祝琼枝蹲在地上频频点头,便道:“你倚在我肩头睡吧!我看着这些鸟。”
“不不不,我也得看着。”祝琼枝捏了一下手,令自己清醒清醒。
梅年雪的视线落在祝琼枝瞬间泛红的手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一刻钟后,梅年雪感觉到身后的门被打开,只见一头鹰从门里冲出去,飞到了屋檐上。
祝琼枝瞧见那只鹰立在屋顶上,忙喊道:“你快下来。”
老鹰置若罔闻,两只锋利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瓦片,两颗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凝视着她们,仿佛在嘲笑她们的弱小。
梅年雪转头朝祝琼枝道:“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屋顶上抓它。”
“我也去。”说着就要跟上去。
梅年雪拦住了祝琼枝,斥道:“你上的去屋顶吗?”
祝琼枝闻言,停下脚步,她确实上不去。
只见梅年雪沿着廊下柱子往上爬,直到攀上屋檐,才翻身上了屋顶,在屋檐上,她缓步朝那头雄鹰走去,正当她要抓住那头雄鹰时,雄鹰突然展开翅膀,飞到东面飞檐上,梅年雪只好转头去东面抓她,刚一靠近,那头鹰就飞到了南面的飞檐上,就这样来回好几次,梅年雪始终没有抓到那头鹰。
祝琼枝看着被折磨得满头大汗的梅年雪,心中忽然下定某种决心,她掏出怀里的小刀,在自己白嫩纤细的手上狠狠划了一道,顿时血流如注,那头鹰闻到血腥味,一抖翅膀,猛冲下去。
梅年雪当即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她抓住在祝琼枝手上猛啄的鹰,脸色惨白道:“祝琼枝,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
只见祝琼枝的手被老鹰啄得见了白骨,祝琼枝疼得泪流不止,“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又不聪明,我只有这个办法。”
梅年雪的两只手拽着老鹰的两条腿,视线落在祝琼枝的手上,始终没有移开,明明是那样娇嫩的手,现在却成了一团好肉都没有的可怖模样,梅年雪眼睛酸涩,竟不忍细看。
听到动静的白如练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边打哈欠边道:“怎么那么吵?”
白如练站在门口凝神向两人看去,见祝琼枝的手上满是鲜血,她一个箭步冲过来,问道:“你这是?”
白如练微微转头,瞥见抓着鹰死死不放的梅年雪,心下了然,她的脸上蓦然闪过一丝愧疚,白如练冲梅年雪道:“跪下,梅年雪跪下。”
梅年雪抱着那头鹰跪在白如练面前。
白如练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老师,而你是我们鬼谷子第三十一代传人。”
“你要记住我收你为徒,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祝琼枝,梅年雪,你最好到死都记住这一点。”
【恭喜宿主,完成第二个支线任务,同时宿主增加了三十个洗白点,现在宿主已经有了52个洗白点,可以在商城购买更多商品。】
系统的电子音在祝琼枝的脑海里响起,可惜她没有听见,祝琼枝疼到晕厥,被梅年雪抱到白如练的房间里。
祝琼枝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几天,当她醒来时,梅年雪正在她身旁看书,见她醒来,立刻把书合上,朝祝琼枝关切地问:“妹妹,现在还疼吗?”
祝琼枝点了点头,“疼!”
梅年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色。
祝琼枝捂住自己的手,心想,她完成任务了,洗白点会不会增加一些,祝琼枝打开系统,果然看到自己的洗白点增加到了五十二个,祝琼枝连忙翻看商城,找到可以治愈伤口的良药,这东西是二级商品,需要五十个洗白点换,祝琼枝毫不犹豫地换了。
药拿到手,却不能当着梅年雪的面换,祝琼枝对梅年雪道:“姐姐,我想换衣服,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梅年雪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她道:“我帮妹妹。”
“不,不用了。”祝琼枝赶紧换个借口,道:“姐姐,其实我是想吃东西,姐姐能不能帮我买一些吃食过来。”
梅年雪看了眼祝琼枝,道:“好。”
见梅年雪走出房间,祝琼枝把那管药拿出来,往自己的伤口上抹,抹完之后,祝琼枝通体舒畅,手也不疼了,祝琼枝心想,系统还是有点用处嘛。
而她手上的疤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祝琼枝不禁大喜,看来她得多弄些洗白点了,这商城的东西也太好用了!
半个时辰后,梅年雪回来了,手中提着食盒,她坐在床边道:“我给妹妹带了好几样菜,妹妹想吃什么?”
祝琼枝打开食盒,发现梅年雪竟然给她买了鲍鱼回来,她哪里来的钱买的鲍鱼。
梅年雪看出祝琼枝脸上的疑问,道:“之前去皇宫,陛下赏赐了不少钱。”
祝琼枝觑了一眼梅年雪,她记得在原书里,梅年雪即便节衣缩食,也从来没用过陛下给的赏钱,难道是为了她才破例。
是觉得愧疚?想到自己受伤的手,祝琼枝不禁生出一股无名火,若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也不必对自己下那种狠手,这一切都要拜梅年雪所赐,虽然她心底里知道和梅年雪的关系没多大,但祝琼枝就是要把这次受的苦归咎于梅年雪,她捂住重新被白布包扎起来的手,冲梅年雪道:“姐姐,我渴了,你能不能给我倒杯茶来。”
梅年雪起身,给祝琼枝端来一杯碧螺春。
祝琼枝喝了几口道:“我不喜欢,姐姐,你能不能换杯茶。”
梅年雪换了一杯龙井,给祝琼枝端来。
祝琼枝依然说不喜欢,梅年雪只好再换一杯来。
这回端来的茶是普洱,祝琼枝终于开口说喜欢,然而还没等梅年雪坐定,祝琼枝又指使她道:“姐姐,我不喜欢这个t?杯子,这个杯子上面绘的是海棠花,我更喜欢梨花,姐姐能不能换个杯子来。”
梅年雪握住那个杯子 ,露出一个微笑道:“妹妹,还有什么要换的,不如一口气说出来。”
祝琼枝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道:“这件,我也想换了,不知姐姐有没有空帮我去成衣铺子里买一件一模一样的,一定要一模一样的。”
这是明晃晃地在为难梅年雪了,她这件衣服的料子是极其稀有的,京城当中本就没有几件,更何况一模一样的。
梅年雪凑近祝琼枝:“好啊,妹妹想要什么,我必能帮妹妹办到。”
祝琼枝觉得梅年雪离得太近了,想要推开她,谁知那个纱布本就包得很松,一动之下,直接掉到了床上,梅年雪见祝琼枝的手跟往日一样白皙柔嫩,上面没有任何伤疤,震惊地看向祝琼枝。
第25章 勾魂的邪祟 没有势那就造势
祝琼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姐姐,我们祝家有一种名叫抚痕胶的神药,可以促进伤口愈合,抚平疤痕, 我就是用了那种药, 才恢复得这么好。”
梅年雪唇畔扬起笑意:“妹妹, 这几日一直都是我在照看你,你躺了三日,我也守了三日, 也就今日离开妹妹半个时辰, 妹妹才刚醒来, 只能在这半个时辰的间隙涂抹抚痕胶, 我可从没听说过, 天下间有此等神药,只用半个时辰就能将一只溃烂的手光复如新, 妹妹到底是神仙,还是邪祟?”
祝琼枝料到她不会信, 转头趴在床上,一副爱谁谁的模样, “我知道姐姐不会信,但事实如此, 我若是神仙, 何必受那么多苦, 我若是邪祟, 姐姐的命早被我索走了。”
梅年雪愣了愣,把祝琼枝拉到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也有第三种可能, 妹妹的确是邪祟,但不知自己是邪祟。”
祝琼枝觉得梅年雪冤枉了自己,她不甘地推开梅年雪,“姐姐分明是对我有偏见,我哪有做邪祟的本事。”
梅年雪把祝琼枝白玉般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细细观摩,“妹妹莫要瞧不起自己,这世间的邪祟,不只是索命,也有勾魂的。”
祝琼枝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梅年雪话里有话,可是她又不知她话中是何意,还想再追问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白如练朝里面喊:“梅年雪在吗?”
祝琼枝连忙捡起白布把手缠得严严实实。
梅年雪上前两步把门打开,白如练看了一眼祝琼枝:“你醒了,手还好吗?”
祝琼枝看向梅年雪,生怕她戳破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惶恐。
梅年雪向白如练道:“好多了,但毕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仍需休养。”
祝琼枝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梅年雪竟然没有戳穿她!
白如练说了几句关心祝琼枝的话,便转头对梅年雪道:“你拿了书跟我过来,我要校验一下你这三天所学。”
梅年雪颔首回道:“是。”
两人离了房间,祝琼枝自然不需要再伪装,她把白布拆开,纳闷道,梅年雪,你为何要帮我保密?
你会一直帮我保密吗?
祝琼枝心头莫名忐忑起来,梅年雪今日爱护她,不代表明日依旧会爱护她,她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北屋内,白如练道:“人人都说鬼谷子传人拥有纵横捭阖之能,可以左右天下,这些不过是世人的夸张之语,我们虽精通紫微斗数,略知天命,却和凡人无异,无法左右天下大势,真相是,鬼谷子传人所谓的通天之智,全仰赖于一本兵书,一本可以帮助天命之人统领天下的兵书,那本兵书你看了三日,有何想法?”
“学生自拿到那本书之后,日夜通读,读到一些语句,不禁有茅塞顿开之感,只是学生尚有一事不明?”梅年雪跽坐在桌案一侧,与白如练相对。
“何事?”白如练问道。
“书上说,用兵讲究天时和地势,学生在想,不止用兵,做任何事都是如此,都要顺势而为,但若是没有势呢?”梅年雪看着白如练,问道。
白如练眉毛上挑,微微勾起嘴角:“没有势那就造势!”
梅年雪顿住,随即站起身,朝白如练拜了拜:“谢老师指点。”
梅年雪做了白如练的弟子之后,白如练便不再要求她帮她守着那些鸟,而是让她自由活动,祝琼枝同样也可以回到湘竹院,不过为了把戏做全,即便回到湘竹院,祝琼枝的手上依旧缠了好几圈白布。
祝容仪见到祝琼枝又受伤,少不得冷嘲热讽,“你怎么回事,天天不是这里受伤,就是那里受伤,那么脆弱,不如早日放弃跟我争爵位,我怕你这身子骨,即便承袭了爵位,也熬不住。”
祝琼枝回击道:“不用二妹妹担心,我身子骨好得很,二妹妹不知道吧,在白栖园时,白掌教可疼爱我了,看到我受伤,白掌教心疼得不行,送了很多东西给我。”
祝容仪生气道:“不可能,白掌教对淑女堂的学生一向一视同仁,从不会特别关照谁!”
祝琼枝把梅年雪捧在手里的衣服拿给祝容仪看,得意道:“你看这是掌教送我的衣服,你有吗?”
那件衣服上的图案是泼墨而成,一看就是白如练的风格,祝容仪气得吐血,为何无论到哪,祝琼枝都能收获她人的喜爱,在家里时祖母处处偏心她,到了淑女堂,连一向待人冷淡的白掌教都会对她另眼相待,祝容仪瞪了祝琼枝一眼,扬长而去。
祝琼枝觉得祝容仪就跟哈士奇一样,每天冲她吼两句,她才开心,而她也喜欢上了这种把祝容仪气得跳脚的感觉,祝琼枝把衣服还给梅年雪,不好意思道:“姐姐,方才借用了掌教送你的衣服气祝容仪,你不会生气吧!”
梅年雪淡淡道:“生气。”
“?”怎么和她想象的回答不符,祝琼枝道:“那姐姐要如何才能消气?”
梅年雪挑眉:“只要妹妹不在我面前说假话,我便能消气。”
祝琼枝愣住,原来她还是希望她能把她身上的所有秘密告知于她,可是她从异世界而来这种事怎么可能跟她说,祝琼枝只好回道:“那姐姐不妨多想想在我身上做了什么事,或许这样就能消气。”
就在这时,杨微雨出现在祝琼枝身后,她探出头问道:“她在你身上做了什么事?”
杨微雨笑容促狭,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正经的画面,梅年雪忙道:“杨微雨,你莫要以己之心度人之心。”
杨微雨歪着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祝琼枝望着杨微雨,想到书里的她在月圆之夜死了,现如今剧情改变,能够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她面前调侃她,祝琼枝不禁眸中含笑,道:“微雨,你还活着真好。”
杨微雨斜了祝琼枝一眼,“你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要死了。”
杨微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站在一旁的梅年雪却在听到祝琼枝的话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杨微雨,祝琼枝,终于找到你们俩了,淑女堂门口,你们的家人给你们送了点东西过来。”舍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听到这话,祝琼枝和杨微雨立刻向前飞跑,到了淑女堂门口,祝琼枝见到母亲,直接抱了上去,“娘,你怎么来了。”
祝夫人看着祝琼枝缠着白布的手,眼眶微微湿润道:“孩儿,你又受伤了吗?”
祝琼枝忙把手背在身后,“娘,我没什么事,真没什么事。”
“因为最近你一直受伤,所以娘给你绣了个带有平安字样的香囊,只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受伤了。”祝夫人关切地说道。
祝琼枝的脸上露出动容之色,她接过香囊道:“娘,您绣的香囊真好看,我会日日佩戴在身上的。”
另一边,杨微雨看着跛着脚给自己送东西过来的赵恬儿,愠怒道:“谁让你过来的,你身子不好,为何不在家休息,是家里那帮人给你脸色看了?”
赵恬儿握住杨微雨的手,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微雨。”
杨微雨的目光定在赵恬儿嫣红的唇瓣上,想倾身过去亲她,忽然想到这是在外面,忙退后站好道:“过几日休沐,我就能回去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好。”赵恬儿秀美的脸上露出恬静安然的笑容。
“女儿,娘不会像别的母亲那样绣东西,娘就送你这一箱东西,你拿回去好好用,不够用再跟娘说。”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富态女t?子说道。
听到这名富态的妇人中气十足的声音,祝琼枝忍不住看了过去,只见她的女儿好奇地掀开箱子又匆忙关上,虽然只开了一刹那,但是足以让在场所有看到的人震惊,那一箱子里装的竟然全是银子!
真是财大气粗啊!祝琼枝心道,想必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京城商会的会长孟夫人。
孟怀丹抱着沉重的箱子,和母亲告别,“娘,这么多够用了,您回去吧!”
祝夫人见祝琼枝一直盯着那箱银子,问道:“女儿,你也想要银子?我这里有几两碎银”
祝琼枝拦住祝夫人,“娘,我身上的银子够用,您不用再给我。”
和祝夫人告别后,祝琼枝余光眼角瞥见靠在角落里的梅年雪,她看起来好像很落寞,想到梅年雪凄惨的身世,祝琼枝走了过去,她冲梅年雪道:“姐姐,我想给你绣一个香囊,你要吗?”
梅年雪没有母亲送给她香囊,所以她想送给她一个,好让她不那么难过。
梅年雪抬眼看向祝琼枝,眼睛里尽是错愕。
杨微雨听到祝琼枝的话,上前几步,朝祝琼枝说道:“你可知送香囊的含义?”
祝琼枝茫然不解,问道:“能有什么含义?”
梅年雪扣住杨微雨的手腕,阻止住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好啊!那就谢谢妹妹了。”
答应了给梅年雪绣香囊,自然就不能食言,祝琼枝每日下课回到湘竹院后,就给梅年雪绣香囊,不过她的绣工实在是很差,针脚也很别扭,祝琼枝自己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好在梅年雪一直没露出嫌弃的神情,祝琼枝便有了勇气继续绣下去。
这晚,祝琼枝正在绣香囊,因为困倦,眼皮一直抬不起来,她揉了揉眼睛,去够案上的水,谁知一不小心没拿好,杯盏里的水洒在身上,没把她正在绣的香囊打湿,倒把母亲给她的那个香囊打湿了,祝琼枝只好取下香囊,拿到外面晾晒,湿了的衣裳,也一并拿出去晾晒。
翌日清晨,祝琼枝被敲门的声音吵醒,她随便披了件衣裳,惺忪着眼睛走出去,“怎么了?”
孟怀丹拿出祝琼枝的香囊,怒道:“我床底下的银子不见了,可我在那里发现了你的香囊,祝琼枝,你可真是不要脸,同窗的银子,你也偷?”
第26章 梅年雪智解困境 贵人的小小警告
祝琼枝听到此话, 心中一冷,全身如堕冰窖,她咬着下唇道:“我从来没偷过你的银两,应该有人拿了我的香囊放到你那里, 故意诬陷我。”
孟怀丹冷笑道:“你每日都将这个香囊佩戴在身上, 谁会有机会偷了去诬陷你。”
“昨晚, 我的香囊沾了水,所以我拿出去晾了。”祝琼枝急忙解释。
孟怀丹摸了摸手中的香囊,高声道:“这香囊分明就是干的, 都这个境地了, 你竟然还敢撒谎?祝琼枝, 若是你还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就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祝琼枝望着孟怀丹手中已经干了的香囊, 脸色白得吓人,如果不是扶着门框, 她觉得她当下就会晕过去。
祝容仪在一边嘲讽道:“想不到我们侯府的千金,竟然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 真是把我们侯府的脸都丢尽了,平日里我娘也没有短你们母女的吃穿用度, 你何须如此?”
祝容仪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当然要尽情嘲讽祝琼枝一番, 但她也怕别人觉得是侯府待祝琼枝不好, 才害得她当小偷, 所以特意强调侯府从不曾亏待她, 是她自己不要脸皮,跟侯府无关。
听到动静来这边看的学子越来越多,她们围在祝琼枝门口, 议论纷纷,祝琼枝心神恍惚,听不清楚,只听见她们提到“小偷”,“无耻”之类的字眼,现在是辰时,天刚露出云肚白,祝琼枝却觉得太阳很大,大到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祝琼枝握住门框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觉得她快要坚持不住了,谁来救救我,祝琼枝在心中呐喊。
“孟怀丹,表妹昨日确实把香囊拿出去晾了,我可以作证。”只见梅年雪施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目光冷冽,下巴微抬,无端让人觉得她说的话有分量,湘竹院渐渐安静下来。
孟怀丹被她不容置疑的语气惊住,她挺直脊背,定了定神道:“整个湘竹院,谁不知道你是她表姐,你说了不算。”
梅年雪盯着孟怀丹,笑得漫不经心:“谁不知道表妹曾经当众扇我一巴掌,我帮谁也不会帮她。”
“那可不一定。”祝容仪开口道。
梅年雪指了指孟怀丹手中的香囊,道:“孟怀丹,表妹的确在昨晚把香囊拿出去晾晒,经过一夜,香囊的表面应该已经干了,但里面的香料未必是干的,倘若是湿的,你能否为冤枉表妹道个歉呢?”
孟怀丹一边念叨着不可能,一边摸了摸香囊里面的冰片和麝香,她震惊地抬起头:“是湿的。”
梅年雪缓缓说道:“在没有经过太阳暴晒的情况下,香囊里面的香料是很难干的,那个小偷摸了摸香囊,觉得是干的,便拿出去陷害表妹,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梅年雪转而看向祝容仪。
祝容仪被她看得不自在,急忙为自己辩解:“我确实跟孟怀丹一个房间,也确实和姐姐关系不好,但不是我偷的,更不是我陷害的。”
祝琼枝瞪了一眼祝容仪,她才不信不是祝容仪干的,张映秋不在,整个淑女堂最恨她的人就是祝容仪。
孟怀丹也侧过头来,盯着祝容仪:“真不是你吗?”因为方才才冤枉过祝琼枝,孟怀丹不敢贸然下结论,但在她心里已经锁定了祝容仪就是那个小偷。
“不是她。”梅年雪开口道,“祝容仪和表妹关系确实不好,如果有机会也一定会陷害表妹,但她不会用偷你银子的方式陷害你,孟怀丹,祝容仪绝对不敢得罪你。”
虽然梅年雪是在帮祝容仪辩白,但祝容仪总觉得她言语中讽刺了自己,祝容仪目光闪了闪,神情尴尬地别过头。
祝琼枝向梅年雪投来困惑的目光,“那会是谁?”
“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有痕迹,孟怀丹,你昨夜是不是觉得睡得很死,一整夜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梅年雪朝孟怀丹问道。
孟怀丹若有所思地点头,“没错,我昨夜睡得非常死,我还以为是我睡眠好,但现在想来,着实奇怪。”
祝容仪忙道:“我昨晚也是酣睡了一整夜,根本不可能去偷她的箱子。”
“装满银子的箱子一定是非常沉的,即便是动作极为敏捷的大盗也一定会弄出动静,把你吵醒,你却和祝容仪一样,酣睡了一整夜,孟怀丹,昨天你有没有用了什么安神的香,或者喝了别人递来的茶。”梅年雪问道。
孟怀丹听到这话,向后走去,把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提到众人面前,“昨日就是她说,她娘得了一批上好的茶叶,特意来送给我和祝容仪,还亲手给我们两人奉茶,我以为她在讨好我俩,万没料到存此祸心。”
那个女子被孟怀丹抓到,也不辩解,直接承认道:“的确是我,孟怀丹,你的银子,我过几日就会送回,你把我带到舍监那里吧,无论怎么惩治我,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祝琼枝朝她怒道:“沈荷,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
沈荷一脸淡然道:“那只是凑巧,谁让我偷银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你晾的香囊呢?”
梅年雪轻笑,“当然不是凑巧,即便你不用香囊诬陷表妹,也会用别的东西诬陷,妹妹,你去翻一下你的妆奁,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祝琼枝转身回屋,翻了好一会儿,发现果真少了一件首饰,她大吃一惊,回头对梅年雪道:“姐姐,确实少了一支赤金牡丹富贵步摇。”
梅年雪冲沈荷道:“你原本想用你偷的那支步摇来诬陷表妹,但是无意间看到了那个香囊,你觉得表妹很少用那支步摇,不如用香囊诬陷表妹,更能让众人快速认定表妹就是小偷。”
季芙蓉才从房间里出来,就听到梅年雪说她送给祝琼枝的步摇被偷,她抢上前去,“沈荷,那是我送给琼枝的步摇,你快还给我。”
沈荷看了她一眼,并无二话,直接转身回到房间里,找到步摇还给她。
沈荷这反应实在太奇怪了,只要别人怀疑她,没有任何反抗,没有任何辩解,祝琼枝盯着她问道:“沈荷,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沈荷摇头道:“我没t?有幕后主使,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只是我有一句话转告梅年雪,待价而沽者,终为贾所弃。”
梅年雪闻言,若有所思地盯着沈荷,半晌道:“也请你转告她一句话,梅某感谢贵人赏识,但梅某才疏学浅,人也愚笨,无法堪当大任。”
祝琼枝被这两人的谜语对答搞得迷迷糊糊,正想询问,沈荷已经被孟怀丹拉走,交给舍监处置了。
等到人群散去,只有两个人在房间内待着时,祝琼枝向梅年雪问道:“姐姐,你方才是何意?那个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是六公主,六公主针对你是为了警告我,前段时间她让我来她府中拜访,我迟迟不来,六公主觉得我不想投效她,她很生气,才会用这一招来警告我。”梅年雪皱眉道。
祝琼枝觉得有些奇怪,原书里,梅年雪最初效忠的就是六公主,为何六公主主动来拉拢她,她反而拒绝呢,“姐姐,为何你不愿意成为六公主的谋士?”
“如今我羽翼未丰,不适合成为任何人的谋士,在我的设想里,要等一年之后,我才会参与皇权斗争,现在一切来的太快了。”梅年雪直言。
“我不懂,为什么太快了?”这一切不就是她想要的吗?祝琼枝不解道。
“现在成为六公主的谋士,只是在当六公主的棋子而已,下场说不定就跟沈荷一样。”
梅年雪的话瞬间点醒了祝琼枝,对于六公主而言,谋士或许不仅仅是出谋划策的人,也是“黑手套”,沈荷的母亲只是一个翰林院典簿,所以六公主利用起沈荷来毫无负担,沈荷也不敢不服从六公主的指令,比沈荷更无权势的梅年雪,倘若在现在这个时候成为六公主的党羽,只会死得更惨。
原书里,梅年雪并没有在各大皇子和公主招揽时,立刻选择出投效的对象,祝琼枝原本以为是没决定好投效谁,如今想来,应该是梅年雪觉得自己羽翼未丰,不适合投效某个人,“那六公主会放过姐姐吗?”
“不会,所以我要让其他皇子和公主也看到我的才能,一条街如果只有一家店,掌柜的自然敢对客人不敬,可一条街若有很多家店,选择权就到客人手里了。”梅年雪扬唇一笑,似乎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作甚么。
祝琼枝心中莫名紧张起来,皇权斗争可真复杂,如今只是被六公主小小警告一下,就要面临身败名裂的危险,后面又会迎来什么风浪呢?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祝琼枝朝门口喊道:“谁啊!”
“是我,孟怀丹,祝琼枝,我来给你道歉。”孟怀丹道。
祝琼枝错愕,她真没指望孟怀丹给她道歉,毕竟像她这样家世的人,一定心高气傲,祝琼枝一打开门,就见孟怀丹郑重道:“适才是我误会了你,害得众人对你指指点点,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孟怀丹虽然是道歉,但脸上一点自尊受损的模样都没有,祝琼枝心中不禁敬佩,虎母无犬女,不愧是京城商会会长的女儿,能刚能柔。
祝琼枝忽然想起来原书里孟怀丹的结局,她嫁给了五皇子,以全家之力帮助五皇子谋取皇位,却在嫁给五皇子的一年后,上吊自杀。
书中关于她的结局,只有寥寥几笔,祝琼枝看到的时候,也从未深思过,如今看到活生生的人,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种想法,她能否阻止这场悲剧发生?
孟怀丹见祝琼枝呆愣在原地,笑道:“过几日就是休沐了,不知两位可否与我去花蹊楼一聚?我做东!”
祝琼枝回过神来,“好啊!”
梅年雪也冲孟怀丹点了点头。
她们坐上孟家的马车,来到花蹊楼门口,祝琼枝一下马车,就见孟怀丹露出少女怀春般的娇羞,向一个男人走过去,她抱紧那个男人的胳膊,温声道:“萧郎!”
祝琼枝心中一震,那人该不会就是五皇子吧!
第27章 薄情之相梅年雪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
孟怀丹和五皇子正处于浓情蜜意的时候, 要想拆散恐怕难得很,祝琼枝顿时犯了难,她转头看向梅年雪,眼睛眨了眨, “姐姐, 我觉得孟怀丹的情郎面像不太好。”
梅年雪望向祝琼枝, 凝神倾听。
“姐姐,孟怀丹的情郎眉毛细长,嘴唇薄, 一看就是薄情之相, 固然相貌英俊, 但一定不可依靠, 不会厚待自己的妻子。”祝琼枝说这话是希望梅年雪也能意识到五皇子的薄情, 能帮她出出主意,若是能直接出手帮她拆散孟怀丹与五皇子, 那就再好不过了。
梅年雪闻言,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嘴唇, 旋即一笑:“原来妹妹是在指桑骂槐。”
祝琼枝陡然一惊,她怎么忘了梅年雪和五皇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两人的长相有三分相像,梅年雪也是细眉薄唇, 她猛地摇头:“姐姐, 不是”
祝琼枝一急, 便双手都搭在梅年雪的胳膊上, 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梅年雪的视线落在祝琼枝娇美的面庞上,因为急于解释, 她肌肤沁出薄汗,衣领微微滑落,露出香夜花的一角,梅年雪帮祝琼枝整了整衣领,顺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拉到怀里,附在她耳边轻笑:“妹妹真好捉弄。”
坏,太坏了!祝琼枝嗔了梅年雪一眼,她还以为梅年雪真的误会了她,心中害怕得很。
孟怀丹挽着五皇子走到梅年雪面前,“你们在闹什么?”
梅年雪扫过冷眼打量她俩的五皇子,对孟怀丹道:“妹妹在开我玩笑。”
“什么玩笑,说来听听。”孟怀丹略带好奇地问。
“妹妹说我细眉薄唇,一看就是薄情之人,将来若是有了夫君,必定会克死夫君。”梅年雪轻启薄唇道。
此话一出,孟怀丹的视线便从梅年雪身上转移到五皇子身上,五皇子也是细眉薄唇,孟怀丹不禁心中一凛,道:“面相之说都是骗人的,做不得数。”
梅年雪听完,哀叹一声:“我也这么希望,只可惜不止妹妹这么说,我年幼时碰上过的算命先生也这么说,说我将来的夫君必定命短。”
孟怀丹又细细打量了五皇子一回,声音中带了些恐惧,“真的吗?”
祝琼枝见孟怀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敬佩,梅年雪这招实在是绝,不仅提醒了孟怀丹,还不会受到五皇子的怀疑,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把自己也连累了。
五皇子看着孟怀丹,温声安抚:“怀丹,你还记得了善大师怎么说我们的吗?他说我们是金玉良缘,你是信大师的话,还是信乡间算命先生的话?更何况我待你如何,你应当清楚,我只希望和你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孟怀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五皇子道:“萧郎,我一定不会和你分开。”
孟怀丹和五皇子的双手紧握,看他的眼神仿佛能拉丝,祝琼枝别开头,揉了揉眉心,五皇子竟然三两句话就把孟怀丹动摇的心拉回来了,不得不说景顺帝生的这几个孩子,不仅样貌像他,性情也都像他,个个都非常狡猾,难对付得很。
五皇子望向梅年雪,“怀丹跟我说她要招待自己的两位同窗,一个叫梅年雪,一个叫祝琼枝,你应该就是受父皇重赏的梅年雪,我原本还在心里为十公主没有拿到手的布老虎而惋惜,今日得见,却觉得,你如此聪慧过人,模样也好,难怪父皇一见到你,就起了慈爱之心。”
祝琼枝抬眼看向五皇子,心下大骇,五皇子这番话看似是在夸奖梅年雪,但语带机锋,五皇子莫非看出了梅年雪是故意说那番话的?
祝琼枝不禁为梅年雪捏一把汗,这回是她拖累梅年雪了。
梅年雪向五皇子作揖行礼,“殿下,请恕梅某疏忽大意,冒犯了殿下,民女自小无人教养,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是不够人情练达,民女方才说那番话,绝无讽刺殿下之意,不过终究是民女失了分寸,还请殿下责罚。”
五皇子盯着梅年雪,半晌才笑道:“你不用自谦,能够得父皇赏识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祝琼枝也忙向五皇子作揖行礼,“殿下,是我把面相之说告诉姐姐,如果殿下要罚,就罚我。”
孟怀丹望向五皇子,“萧郎,是我问她,她才说的,你真的要打算罚她吗?”
五皇子的视线在孟怀丹和梅年雪之间徘徊,片刻后,他道:“当然不会责罚她们,她们是你的同窗,又是无心之失,为何要责罚?”t?
孟怀丹释然一笑,道:“萧郎,你真好。”
虽然五皇子放过了她们,但是祝琼枝依旧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孟怀丹在这儿,五皇子绝对不会放过她和梅年雪,梅年雪已经够聪明了,做事情不露任何痕迹,但是在上位者面前,他们哪管你是不是无心之失,只要说了,只要妨碍到他,就有可能受罚。
祝琼枝看向斜刺里的孟怀丹,她只要看着五皇子,脸上就会露出羞涩的神情,似乎根本意识不到眼前的人是一头饱含野心的狼。
只能再寻机会提醒她了,祝琼枝垂下眼帘寻思道。
花蹊楼是整个京城最有名的酒楼,祝琼枝却从未踏足过,原因无他,太贵了,一顿饭就要用上不少银两,祝琼枝每月是领侯府的月例过活的,她们那一房固然有庄子田产,但是也和孟怀丹这样的人家比不了,并无那么多的银子可以挥霍。
祝琼枝一进到花蹊楼,就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她仰头看去,只见这座楼的内部和外部一样画梁雕栋,金碧辉煌,虽只有四层楼,却格外开阔,每一层楼都让人一眼望不见尽头。
祝琼枝随着孟怀丹拾阶而上,来到第二层,孟怀丹指了指正中间铺着花果瑞鸟纹栽绒地毯的开阔场地道:“到了晚上,在这里,会有京城最善舞蹈的舞姬表演,我们尽可以大饱眼福。”
祝琼枝望着那贴着金箔的莲花纹地砖,心中感慨,这里可真是富贵之地,销金之窟。
祝琼枝跟着孟怀丹进入包厢后没等多久,就有小二鱼贯而入来上菜,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子,祝琼枝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相比于这些菜肴,她更好奇今晚的舞蹈,谁让她自小就学舞蹈,总是忍不住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终于等到了晚上,祝琼枝和孟怀丹她们坐在上首,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水晶帘,忽然,琵琶声响起,以月牙白锦绣流苏面纱遮面,手持团扇,一色雪青色轻纱罗裙打扮的舞姬们拨开水晶帘,徐徐走入众人的视线当中,她们抬起纤纤玉手,轻轻翻动,犹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在台上翩然起舞,望着台上的舞姬,祝琼枝在心中暗暗和她们较量,她学过古典舞,若是给她时间,她一定也可以像她们一样在台上大放异彩,祝琼枝侧头看向梅年雪,只见梅年雪专注地盯着台上起舞的舞姬,眼睛都不眨一下,祝琼枝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她还没见她神情那么认真过,就这么喜欢吗?
原书里,也没描写梅年雪喜欢看人跳舞啊!原书里,她最喜欢的明明是批奏折,跟群臣探讨国家大事,活得就像个苦行僧,怎么现在就成了耽于声色之人。
祝琼枝越想越难受,心道,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跳给你看,不过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祝琼枝绞着手中的帕子,最终还是受不住折磨,扯了一下梅年雪,梅年雪侧过头来,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妹妹何事?”
“有那么好看吗?”祝琼枝问道。
“是很好看。”梅年雪淡淡道。
祝琼枝捏紧帕子,正要发作,梅年雪低声道:“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有一个舞姬一直跟不上动作。”
祝琼枝向台上望去,发现后排的确有一个舞姬不仅跟不上拍子,动作跳得也很僵硬,实在不像是练过的,花蹊楼怎么会允许这样的舞姬上台?
孟怀丹也发现了,她脸色阴沉地看着台上,想等一舞结束,教训一下管事的人,毕竟花蹊楼是她家的资产,舞姬跳不好不仅让花蹊楼没面,她自己也觉得没脸。
台上的琵琶声停歇,舞姬们给台下的贵客行礼,接下来就是贵客们给赏金的时间,这是花蹊楼一贯的规矩,也是花蹊楼的敛财方式,对于这些达官贵人,只要高兴,给多少的都有,每场给赏金最多的客人,会被尊称为“一等贵客”,写成条幅挂在花蹊楼的外面,仅仅只是为了这牌面,一掷千金的官员或者富商们也不少。
跳舞结束之后的舞姬们,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一个写着名字的牌子,这是方便客人们知道该给谁赏金。
“方掌柜,赏小红十两银子。”一旁的堂倌喊道。
“六六公主,赏小芸五十两银子。”堂倌有点不敢置信,六公主竟然也来了,堂倌朝六公主遥遥行了一礼,其他客人听到她提到六公主,都不敢安坐于位置上,而是站起身,朝六公主行礼。
“七公主、八公主,赏小曲五十两银子。”堂倌抹了抹脸上的汗,怎么今天来了那么多贵人。
“大皇子,赏小茵五十两银子。”堂倌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她高声喊道:“三公主,赏兰馨五十两银子。”
祝琼枝朝后望去,那些公主皇子们也恰好向她们这边看来,祝琼枝心猛地一跳,收回视线,这几个皇子公主竟然默契地只赏五十两银子,看来是在尽力地维持一种表面上的和谐,然而就是这种和谐,才会让人觉得,表面的波澜不惊,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浪。
“刘御灿,赏青莲一百两银子。”堂倌错愕地看向青莲,她就是今天跳得最差的舞姬,竟然还能有人赏她一百两银子。
其他舞姬更加疑惑,她凭什么?有些没有收到赏银的舞姬,眼睛里闪过压抑不住的妒忌。
本来脸色阴沉的孟怀丹,听到有人赏了青莲一百两,面色稍缓,她们花蹊楼是为了赚钱才开的,即便这人跳得不好,只要有贵客愿意送银子给她,那就是她的本事,不过跳成这样,还是得说几句,待这些客人都散去,孟怀丹把教她们跳舞的苏妈妈叫来,“你是怎么教她们的?那个青莲怎么跳得那么差!”
苏妈妈道:“青莲平时跳得很好,不知为何今日到了台上就跳得那么差,而且我去教训她,她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可能是家中有事,影响到了她。”
孟怀丹厉声道:“无论她平时跳得有多好,在台上表现成这样,就是她的问题,你多督促她练习!”
苏妈妈道:“我省得。”
梅年雪听到苏妈妈的话,手托着腮,若有所思。
翌日,孟怀丹跑到祝琼枝和梅年雪面前,气喘吁吁地道:“出事了,青莲死了!”
第28章 找到杀人凶手 真相只有一个
祝琼枝惊问:“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她是被人杀死还是自戕?”
孟怀丹叹气道:“是被人杀死的,捅了好几刀,死状实在惨烈,我已经让钱掌柜去步军统领衙门递状, 请求刑部派人验尸, 刑部应该不久就会派人前来。”
祝琼枝想到昨日看到的青莲,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杏仁眼,虽然面纱遮面,看不清她整张脸的样子, 但想必是个美人, 竟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祝琼枝长叹一声, 向孟怀丹问道:“你觉得会是谁杀的她?”
孟怀丹略一思索, 道:“说不好,但我觉得应该是在那些舞姬当中, 昨日她得到那么多赏银,那些人对她心生嫉妒, 从而下手是有可能的。”
梅年雪凝视着孟怀丹的脸,道:“你来这里恐怕不止是为了跟我们说这件事。”
孟怀丹目光炯炯地望着梅年雪, “那日你帮祝琼枝洗清嫌疑,我觉得你聪敏过人, 想请你帮我们花蹊楼侦破此案, 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我已经在浑水当中了。”梅年雪道:“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若是我找到凶手, 几位公主或者皇子向你问及此事,希望你能够提一下我的名字。”
孟怀丹心念一动,原来她是想当谋士?那得把想法子把她拉到五皇子的阵营里, 此人只能当朋友,不能做敌人
梅年雪见她呆呆出神,又问了一遍。
孟怀丹回过神来,点头道:“没问题。”
梅年雪和祝琼枝又一次坐上孟家的马车来到花蹊楼,第二次来花蹊楼,祝琼枝的心情和上一回大不一样,脸色凝重许多,因花蹊楼被迫关门,一楼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原本豪奢华丽的场所,竟然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想到后面的院子里死了一个人,祝琼枝只走了几步,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梅年雪向孟怀丹问道:“楼上厢房的客人们都在吗?”
“都在,因为花蹊楼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所以我早就让护院把花蹊楼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t?出去。”孟怀丹指了指后院,“你要去楼上?可是舞姬是在后院死的啊!不应该先去看尸体吗?”
祝琼枝眨着一双疑惑的眼睛,望着梅年雪:“姐姐,你觉得楼上的客人是凶手?”
“不,我还不确定,我要去找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个人,那就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如果有这个人,我想我们能够通过这个人找到凶手。”梅年雪快步走上楼梯。
到了三楼后,梅年雪叩开每一个客人的房间,探头往里看去,见里面没有自己要找的人,便道声歉,关上房门,当她们走到廊道尽头的厢房门口,梅年雪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这时,孟怀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觉得自己看错了人,高估了梅年雪,孟怀丹没好气地道:“你到底要找什么人?”
梅年雪没有会孟怀丹,她在紧闭的门扉前等了半晌,没等到有人开门,便朝屋里喊道:“打扰了,希望可以开下门。”
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什么事?别来烦本大爷,莫名其妙死了人,就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孟怀丹开口赔笑道:“我是孟怀丹,我们要找个人,希望您可以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只要看到您的房间里没有这个人,我们立刻就会退出去,不再打扰您。”
那人听到是孟家的千金,立刻噤声,过不多时,门被打开,只见一个身穿水绿色衣裳的女子站在门口,声音娇柔道:“我们这间房,只有我和少爷,应该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梅年雪看到眼前眉目清秀的女子,粲然一笑:“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女子顿时脸色大变,“为什么是我?”
梅年雪对孟怀丹身后的护卫道:“拜托你把她抓起来。”
护卫看了孟怀丹一眼,孟怀丹冲他点头,那人便立刻上前几步,把那个女子按住。
“为什么要这样待我?”女子失声尖叫。
女子口中的少爷也立刻走上前来,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丫鬟抓起来?”
祝琼枝侧头看向这名男子,认出他就是昨日赏青莲一百两的刘御灿,纵然送了青莲这么多银子,嘴上却没有任何对青莲的怀念,甚至在抱怨“莫名其妙死了人”,祝琼枝心中不免感叹男子的薄情。
梅年雪冲后面站着的另一个护卫道:“把他也抓起来。”
护卫立刻上前,按住刘御灿的肩头,使他动弹不得,刘御灿大喊:“我爹是内阁侍读学士,你们凭什么动我!”
“因为你是杀人凶手。”梅年雪道。
此话一出,祝琼枝和孟怀丹皆是心中一震,祝琼枝看向梅年雪,问道:“姐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梅年雪向祝琼枝伸出手,“妹妹,借你手帕一用。”
祝琼枝递给梅年雪一方手帕,梅年雪接过,上前一步,把手帕覆在那名丫鬟的脸上,遮住她的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梅年雪朝祝琼枝问道:“妹妹,你看这双眼睛熟悉吗?”
“这是”祝琼枝大骇,颤声道:“这是青莲?”
“她当然不是青莲,她只是伪装青莲的人,因为青莲被杀,不能上台跳舞,所以刘御灿就出此下策,让他的丫鬟代替青莲登台,恰好她们两人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梅年雪望向刘御灿,“都有一双漂亮灵动的杏眼。”
刘御灿恶狠狠地盯着梅年雪,喝道:“你没有证据!”
“证据就是当天青莲的表现,一个擅长跳舞的人,会因为心情低落,就变得四肢僵硬,仿似没有学过跳舞一般吗?”梅年雪冷然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祝琼枝喃喃道,她学过跳舞,所以她知道,学过跳舞的人往往柔韧性都很好,哪怕忘记动作,也不会像昨日那个假“青莲”一样跳得如此僵硬。
“昨日苏妈妈说,青莲被她责备的时候,低垂着头不说话,那不是因为青莲心情低落,而是她不能说话,眼睛像,声音却不可能像,若是开口说话,必然会被人认出来。”梅年雪的声音冷冽,宛如落了霜雪的山泉。
孟怀丹垂眸回忆,倘若事实的真相是这个的话,那么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我的丫鬟从来没有扮过青莲,青莲的死也与我完全无关。”刘御灿重申道。
梅年雪继续道:“此事当然与你有关,你昨日大张旗鼓地赠青莲一百两银子,就是为了让其他舞姬嫉妒青莲,好让刑部的人怀疑青莲的死跟那些舞姬有关。”
刘御灿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眸色愈发深沉,牢牢盯住梅年雪道:“我堂堂内阁侍读学士之子,为什么要杀区区一个舞姬?”
“这个答案,恐怕只要在青莲的屋子里找一找就能知道,或者说在你的屋子里也能找到。”梅年雪说完,祝琼枝立刻走进厢房,她翻找许久,在厢房里找到了一张画像。
祝琼枝打开画像,只见画上女子抬起玉腕,舞动着纤细的腰身,婀娜多姿,那双眼睛漂亮灵动,正是跟眼前的丫鬟一模一样。
梅年雪指着画像道:“你这幅画像留在了厢房里,应该是因为你想送,却没有送出去,青莲拒绝了你送她的画像,也拒绝了你对她的求爱,你便愤而杀之,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到你的头上,你让你的丫鬟扮作青莲,试图瞒天过海。”
刘御灿脸色一白,看向孟怀丹,“孟小姐,您这么纵然您的同伴污蔑我,不怕五皇子生气吗?”
孟怀丹心头一跳,莫非他投效了萧郎?
梅年雪愤怒道:“刘御灿,你不用搬出五皇子,我朝律法明文规定,杀人者,处于极刑,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孟怀丹连忙道:“萧郎从来没有参与过此事,刘御灿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把萧郎扯进来。”
刘御灿看着两人,露出一个诡异莫测的笑容。
梅年雪看见他的笑容,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苏妈妈急忙跑过来,向孟怀丹道:“小姐,仵作那边已经验过尸了,刑部派来的两位司官也抓到了凶手。”
孟怀丹不敢置信地问:“什么凶手?凶手明明就在这啊!”
“小姐,您在说什么胡话,凶手就是跟青莲住一间屋子的薄烟,她已经认罪了,两位司官也把她抓走了。”苏妈妈叹气道,“竟然只是因为嫉妒就犯下此等大罪,女子的嫉妒心当真可怕!”
“不可能,苏妈妈,你能不能让那两个司官过来,重新审讯。”孟怀丹急切道。
“小姐,您怎么变得这么糊涂,人都走了!”苏妈妈道。
刘御灿直起身子,冲按住他的护卫道:“放开我!凶手已经查到了,没听见吗!”
那两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松开了刘御灿和他的丫鬟。
刘御灿嗤笑一声,从梅年雪的身边走过,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当然逃得过!”
第29章 我要你抱我 你可以每天抱我一下吗?……
从花蹊楼回来之后, 祝琼枝感觉梅年雪身上有着压抑的怒气,虽然她的脸色看起来如常,遇到同门也可以笑着打招呼,但是她看过原书, 书里的梅年雪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皮笑肉不笑, 还会不停地用大拇指摩挲食指。
祝琼枝掏出怀里的香囊,要送给梅年雪的香囊,她已经绣好了, 迟迟没送出去, 只是因为她觉得太丑了, 她本想在香囊上绣一只凤凰, 谁知绣着绣着, 连她自己也看不出绣的是什么了!
祝琼枝把香囊背在身后,走到梅年雪面前, “姐姐,我有一个东西送给你。”
此时, 房间内烛火耀耀如银,梅年雪坐在案边读书, 听见祝琼枝的声音,连眼都没抬, 只轻轻道一句:“放在上面。”
祝琼枝略微有些失望, 她把香囊放在梅年雪的书卷旁, 看了一眼凝神看书的梅年雪, 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祝琼枝转身走向自己的床,还没走几步, 就被梅年雪揽住腰肢坐到她的大腿上,梅年雪的动作吓得祝琼枝脸色微变,“姐姐?”
梅年雪举起案上的香囊,“这个香囊真丑!”
祝琼枝气得站起身,好歹也是她辛苦做的,怎么能那么说!
梅年雪把生气的祝琼枝按在怀里,“太丑了,所以这个不算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祝琼枝完全没意识到她已经被梅年雪的逻辑绕进去了,她本就不欠她礼物。
“你!”梅年雪淡淡道。
祝琼枝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t?了,她望向梅年雪,忐忑地问:“姐姐想要我做什么?”
梅年雪环住祝琼枝的腰肢,将她压在怀中,头倚在祝琼枝的肩头,“让我抱一会。”
梅年雪的声音带着些疲倦,祝琼枝不忍推开她,便任由她抱着自己,梅年雪抱得很紧,眉峰微微蹙起,脸上似乎有着化不开的忧愁。
她应该很累吧,一个人要对抗那么多人,今日还遇到了那么糟心的事,明明已经找到了杀人犯,却不能将对方绳之于法,祝琼枝在脑海中努力搜寻原书的细节,没有想起任何关于这起案件的只言片语,大概是因为此事与主线无关,所以原书里提都没提。
虽然梅年雪抱得有些紧,但因为她的怀里还算温暖,所以祝琼枝没觉得特别难受,过了许久,梅年雪抬起头,松开祝琼枝,祝琼枝心头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洗白点+1,恭喜宿主,宿主的洗白点增加到了三个,还请继续加油!】
让梅年雪抱她,居然还能增加一个洗白点,祝琼枝喜出望外,一天一个洗白点,一百天不就一百个洗白点吗?
祝琼枝双眸亮晶晶的,宛如两颗黑曜石,“姐姐,你就抱这一会儿,不再抱一会儿吗?”
梅年雪盯着祝琼枝,眸色深深。
祝琼枝又道:“或许姐姐,你可以每天抱我一下吗?”
祝琼枝心里是为了洗白点,可是这话落在梅年雪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梅年雪勾住祝琼枝的下巴道:“妹妹,有时我真不懂你想要什么?”
祝琼枝睁着无辜而明亮的眼睛,娇嗔道:“我要你抱我。”祝琼枝心中略感无语,明明是梅年雪主动来抱她,现在她央求梅年雪来抱自己,她又不抱了。
梅年雪自以为了解了祝琼枝的意思,其实她和她是一种人,都会被欲念左右,既然这样,何不成全你我,梅年雪的手伸向祝琼枝穿的碧绿色襦裙,想要把她的衣服直接撕开。
祝琼枝被梅年雪的动作吓到,梅年雪眼睛里的情绪,也让她看不太清,她退后几步,道:“姐姐,我不会背叛你的,你还要在我身上刺花吗?”
梅年雪收回手,伏在祝琼枝的肩头苦笑,她就不该用正常人的想法忖度祝琼枝。
否则的话,她就会变成跟祝琼枝一样的傻瓜。
祝琼枝并不知道梅年雪在心中嘲讽自己,她捂住自己的衣襟,觳觫道:“一朵就够了吧!”
梅年雪扫了一眼祝琼枝,“嗯。”梅年雪从她身上退开,回身往床边去。
祝琼枝瞥了一眼桌上的香囊,既然梅年雪不喜欢,她就把它拿回来,谁知她的手刚碰到那个香囊,就被梅年雪按住,梅年雪道:“妹妹,送出去的东西可不能要回来。”
“可是你觉得它丑。”祝琼枝撇了撇嘴道。
“不丑,你绣的这只凤凰生动逼真,我很喜欢。”说几句违心之语,对梅年雪并不算难事。
祝琼枝心底雀跃,看来她绣的没她想象的那么差,否则梅年雪怎么可能看得出来绣的是只凤凰!
“那你可要日日戴着。”祝琼枝叮嘱道。
次日清晨,梅年雪确实按照祝琼枝叮嘱的那样,将香囊戴在身上,只是祝琼枝没有想到,梅年雪的做法,会给她引来一波嘲笑,几乎每一个经过梅年雪的女子,都会掩口而笑,像季芙蓉这样直爽的性子,看到如此蹩脚的绣工,自然忍不住停步说几句,“梅年雪,这是你自己绣的香囊?怎么那么丑?”
梅年雪回道:“不是我绣的,别的姑娘送我的。”
因为太丑了,祝琼枝脸上挂不住,所以没有直接承认是她绣的。
季芙蓉眼睛转了转,在心里猜测到底是谁送的,首先不可能是祝琼枝送给梅年雪,以往她让祝琼枝送自己,祝琼枝总是拒绝,说那是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之物,怎么能送给她,而梅年雪家中并无其他姐妹,母亲也早逝,只可能是她的情人送她的,季芙蓉心头一松,想到梅年雪已经有了情人,更加不可能跟她抢祝琼枝,便揶揄道:“这么丑,你竟然还留着,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梅年雪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跨过季芙蓉,走到孟怀丹跟前,问道:“薄烟的家在哪?你搞清楚了吗?”
“就在花蹊楼附近,她们家以卖油为生,我带你们过去。”孟怀丹问道:“是薄烟认罪,你为何要去找她的家人?”
梅年雪浅淡一笑,“一个人若是没有自戕的心愿,是不会主动送死的,除非她的死,可以给她的家人带来巨大的利益。”
孟怀丹震惊地抬起头:“你是说宰白鸭?”
祝琼枝在梅年雪抬脚的时候,就跟了上去,所以也听到了这句话,宰白鸭这个词,她只在书上见过。
所谓“宰白鸭”,就是有钱、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里遇有人命官司时,以重金收买贫寒子弟或无业游民来顶替真正的凶手去认罪伏法。因为这些顶凶者为了钱财而主动去送死的行为就好像是因贪利而被人任意玩弄、宰杀的白鸭,故被俗称为“宰白鸭”。*
用钱就可以买来人命,用钱就可以逃脱罪责,哪怕晨曦的暖辉照在她身上,祝琼枝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世界还有公道可言吗?
见梅年雪要走,祝琼枝转头对季芙蓉道:“芙蓉,帮我们跟掌教请假。”
孟怀丹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帮你俩请过假了。”
祝琼枝向她道谢,心中不禁敬佩她做事的妥帖。
季芙蓉好奇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祝琼枝笑了笑:“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季芙蓉摸不着头脑,还要再问,却见三人已经离开了。
薄烟的家在东和巷,拐几个弯就到了,到了他家门口,孟怀丹没打招呼,直接让人撞了进去。
一个额头满是皱纹,衣服上都是油渍的妇人看到孟怀丹,惊恐地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孟怀丹抬起手向后面的护卫示意,护卫走上前来,把一个箱子搬到她面前,“你不就是为了银子才卖你女儿吗?这个箱子里装的都是银子。”
妇人笑道:“我不知道这是何意?”
梅年雪冰冷的视线射向妇人,“不要装聋作哑,你儿子身上的衣服料子是锦缎质地,这种料子的衣服,你卖一年的油也买不起。”
祝琼枝看向在一旁玩耍的六岁男童,心中甚是悲痛,他的姐姐成了囚犯,他却穿着这样昂贵的料子,无忧无虑地玩耍。
妇人把她的儿子拉到身边,抱紧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女儿薄烟在京城第一名楼当舞姬,不至于连一件衣裳也买不起。”
祝琼枝胸口愤怒上涌,她道:“你也知道是薄烟在花蹊楼当舞姬,供养你们全家,你们为何要送她去死!”
“我从来没有送我女儿去死,那是她的命!”想到自己措辞上有些错误,妇人立刻改口道:“她犯下命案,是我们教养不周,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去死,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祝琼枝心头愈发难过,明明是顶替他人受死,受益的还是她家人,她母亲竟然还说是她罪有应得,祝琼枝只觉得这世界有太多荒谬之处,居然有父母为了钱财可以送女儿去死!
这一家人贪财,可是那个妇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箱子看过,梅年雪凌厉的目光扫过妇人,冷冷道:“看来,那人不止用金钱堵住了你的嘴,还用权势堵住了你的嘴。”
孟怀丹道:“他只是内阁侍读学士之子,在京城的权力并不大,你用不着害怕他!我爹比他有权势多了!”
妇人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祝琼枝醒悟道:“看来她背后之人的权势比你还大,难道是五皇子?”
忽然,孟怀丹拔出护卫的剑,直刺向祝琼枝的喉咙:“闭嘴!”
第30章 翻供 不准害怕我!
祝琼枝一张俏脸吓得雪白, 慌忙往后退,梅年雪忙上前道:“孟怀丹,你冷静一些。”
孟怀丹的剑尖往前去了一些,“冷静?她空口无凭污蔑萧郎, 你让我如何冷静?”
梅年雪把祝琼枝挡在身后, 紧紧盯着孟怀丹, 目光森冷,“孟怀丹,你怒不可遏是因为祝琼枝在污蔑五皇子, 还是因为她有可能说对了?”
孟怀丹持剑的手止不住地颤动, “萧郎心地仁厚, 善恶分明, 绝不会做出包庇罪犯的肮脏事。”
祝琼枝心中困惑不解, 孟怀丹平日也是一个通情达之人,怎么一碰到五皇子的事, 整个人就会丧失智,是非t?不分。
孟怀丹瞪视两人, 嘴上仍在为五皇子做辩解,“你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只是猜测而已,猜测做不得数。”
梅年雪嗤笑一声, 不想再和她论, 她转头看向那名妇人, “你真的觉得是你女儿出于嫉恨, 做出杀人的恶事吗?”
这个苍老的女人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那是当然,刑部那边已经查清了真相, 即便我不愿意承认,也只能接受事实。”
梅年雪忽然提高声音,“花蹊楼建立至今,从没出过这样的恶性事件,兴许你们一家都是这样的恶徒,也许你的儿子将来也会犯下同样的罪行。”
那个妇人抱紧儿子,喝道:“不可能,我儿子很乖,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这样想,别人可不会这么想,薄烟杀人的事情不久就会传遍整个东和巷,以后谁还敢上你们家买油!谁都会觉得你们一家子都是十恶不赦之人!”
梅年雪字字句句都刺痛了妇人的心,她们家在东和巷住了几十年,邻里街坊都熟悉,最怕被人戳脊梁骨,她当然可以选择换地方生活,但是换了地方生活也不能改变曾经熟悉的人对她的非议,一想到要被街头巷尾的老婆子嚼舌根,这个卖油的妇人心里就难受得很。
见她双眉紧锁,面露难色,梅年雪开口道:“如果她是我的女儿,我会在门口张贴一张纸,告诉所有人,此女罪大恶极,玷污了祖宗的名声,不配做我的女儿,亦不配入祖坟,她被行刑之后,谁都不会赶赴刑场,收她的尸骨。”
妇人听完梅年雪的话眼睛一亮,这人的主意甚好,如此以来,旁人肯定会觉得她们是非分明,敢于大义灭亲,不过这名妇人固然读书不多,但是在市井中混了这么多年,心眼并不少,她打量了一眼梅年雪,心中疑惑,此人方才还在怀疑薄烟杀人的事另有隐情,怎么突然变了一副面孔,帮她们出主意!
梅年雪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原本以为此事另有文章,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孟怀丹是花蹊楼的主人,她说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妇人闻言,彻底放下心来,她道:“我们都是老实本分谋生计的人,哪里会想到薄烟做出这样的事情,您出的主意甚好,我这就让老头子按照您说的写一张纸贴在外面,只希望那些非议可以就此停歇。”
梅年雪笑了笑,“当然会停歇,众人只怕都会赞扬你这种大义灭亲的行径。”
祝琼枝不解地看了梅年雪一眼,梅年雪为何要引导这家人与薄烟断绝关系?
莫非?
祝琼枝心中豁然一亮,这招的确很绝,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愚孝之人翻供。
薄烟的父亲写完之后,就把那张纸贴在了自家门外,只要有人经过,都能看到那张纸。
而梅年雪就在这家人关上大门之后,把这张纸揭了下来,放入袖口当中。
孟怀丹冷冷地看了梅年雪一眼,没有说话,祝琼枝也没再跟她提五皇子的事情,三人一同来到关押薄烟的监狱里。
听到狱卒说有人来看自己,薄烟的眼睛亮了亮,然而当她看到来探望的人里并无自己的家人,薄烟的眼睛瞬间变得黯淡,“这里阴暗潮湿,三位贵人来这里作甚么?”
“薄烟,我是来看你的,我知道你没有杀人,青莲的死疑点很多,只要你愿意翻供,刑部肯定会派人重新调查此案。”祝琼枝望着青莲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不,青莲就是我杀的,是我出于嫉妒杀了她。”青莲不敢直视祝琼枝的眼睛,她别过头道。
“为了不关心自己的家人送死,值得吗?”梅年雪注视着薄烟,眸色乌沉如墨。
“值得不值得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更何况父母给了薄烟生命,倘若薄烟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就是薄烟的过错。”薄烟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默认了她是为了家人才顶替他人受死,她后悔地咬了咬唇,补充道:“我只恨我犯下这样的过错,将来不能再孝顺父母。”
梅年雪把那张纸丢给薄烟,眸中带着讥讽的笑意,“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孝顺的爹娘,为了面子,就要跟你断绝关系!”
薄烟拿起那张纸念了起来,念到“此女不配为人,亦不配为人女”,声音发颤,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
“你心里顾念着他们,他们却从来没有顾念过你,薄烟,你真的执意要为了这样薄情的家人送死吗?”
梅年雪说的话纵然无情却直击人心,薄烟蹲在角落里,哭得泣不成声,半晌才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好,我要翻供!”
离开监狱后,祝琼枝想到薄烟方才那样痛苦的神情,内心一阵酸楚,薄烟愿意送死,无非是希望家人过好一些,可是她哪里想得到,她的家人打心底里就没有爱过她,祝琼枝坐在马车上,侧头看向梅年雪,她也是如同薄烟一般的可怜人,她的父亲不仅从未顾念过她,还杀了她的母亲。
察觉到祝琼枝的视线,梅年雪忽然开口:“不要拿那种眼神看我。”
“姐姐,我只是”祝琼枝咬住下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梅年雪倾身逼近祝琼枝,捏住她的下巴道:“我不是薄烟,也不是你心里的可怜人,再拿那种眼神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祝琼枝没有料到梅年雪会露出如此暴戾的一面,她颤声道:“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谨记。”
祝琼枝缩到车厢的一侧,不敢再靠近梅年雪,梅年雪见她如此,强行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不准害怕我!”
祝琼枝低垂着头,喏喏道:“知道了!”
薄烟翻供的事情,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开,想到刑部那帮人不日就会查到自己身上,刘御灿跪在五皇子脚跟前,道:“殿下,求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没用的废物!就因为一个女人,给我惹出了多大的篓子!”五皇子狠狠地踢了刘御灿一脚。
“殿下,本来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要怪只能怪孟小姐和她的那两个同窗,也不知道她们对薄烟说了什么话,竟然能让她改口!”刘御灿阴鸷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怨气。
“你是说孟怀丹带着她的两个同窗去了监狱?”五皇子道。
“是啊!其实我觉得此事跟孟小姐无关,是那个梅年雪执意寻求真相,这人既聪明又狡猾,那日在花蹊楼,她直接就查出来我是凶手。”刘御灿抬头道。
五皇子想到梅年雪之前说的话,双眼一眯,冷冷道:“此女断不可留。”
刘御灿欣喜道:“殿下,您尽管吩咐,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刻找人杀了她。”
五皇子摆了摆手,喝道:“蠢货,做事一定要不留痕迹,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那您的计划是?”刘御灿问道。
还没等五皇子回答,下人们匆匆赶过来道:“殿下,孟小姐来了。”
五皇子给刘御灿使了个眼色,刘御灿立刻绕到屏风后面藏起来。
孟怀丹走进五皇子的书房,问道:“萧郎,我有件事想问你。”
五皇子露出温和的笑容,“什么事?”
“萧郎,你帮过刘御灿吗?”孟怀丹单刀直入。
五皇子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刘御灿做了什么事,需要我帮他?”
孟怀丹松了口气,她道:“我就知道你没有。”
五皇子把孟怀丹抱在怀里,“是谁说我帮了他?”
孟怀丹连忙摇头,“没,谁都没说,是我自己多心。”
五皇子从手边拿出一样首饰,冲孟怀丹道:“这是我找人从云南那边买来的翡翠耳珰,你看看喜不喜欢。”
孟怀丹笑道:“喜欢。”
五皇子又拿出两盒茶叶道:“这两盒茶叶是从云南运过来的,都是极品茶叶,上回我见了你的两个同窗,却没有准备见面礼,这两样就当做见面礼,希望你帮我转送给她俩。”
孟怀丹接过那两个盒子,道:“好呀!”
待孟怀丹离开,刘御灿问道:“殿下,那两盒茶叶有问题吗?”
五皇子眸中精光一闪,“那两盒茶叶都有毒,只要喝了必定会精神失常,而且这种毒和别的毒不一样,不会立刻起效,所以不会怀疑到我。以孟怀丹爱吃醋的性子,她必定不会说是我送的,倘若是孟怀丹以自己的名义送出这份茶叶,梅年雪应该没有什么警惕心,会直接喝下茶叶。”
刘御灿拱手道:“还是殿下机智过人,属下远远不如。”
回到湘竹院后,孟怀丹拿着两个盒子,走到祝t?琼枝和梅年雪面前,道:“我有两样礼物送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