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真相 商曜喜欢你,很多年
夏珠让沈以柏帮她去送了这份礼物, 她没那么强大的心脏,也实在不想了解太多那个女生有关的事情。
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忘却商曜,只是因为他一直在身边, 所以总是被干扰。
现在夏珠下定了决心, 就要隔离与他有关的一切。
沈以柏早有预料, 送夏珠回了宿舍,他从书包里取出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
卡片是他仿他的字迹写的, 轻而易举。
至于上面的电话, 也是他早就请好了“演员”, 要将这个谎言天衣无缝地隐瞒过去。
夏珠既然不愿意亲自送过去, 正好,也少了露破绽的机会。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 礼物盒子被沈以柏扔了进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
抬头, 血色残阳氤氲的黄昏天, 仿佛也在为他的胜利做最后的狂欢。
大二这年,沈以柏顺利成为了吴教授的硕士研究生,在夏珠大四这年,他已经是博士后在读了,供职于高能宇宙射线研究院,有着斐然的学术成就,已经是沈教授了。
只要校园里有他开设的讲座,万人空巷, 座无虚席。
如此年轻,如此英俊,又如此天纵英才,不可能不引人注目。
沈以柏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网络视频账号, 但是他在网上的粉丝量庞大无比,任何一个发他学术演讲的剪辑视频,都能爆上千万的播放量。
当然,追他的女生上至研究院优质大龄单身女学者,下至大一新入学的小学妹…
沈以柏对外永远是机器人模式,除了工作相关事宜需要与人交流之外,他几乎不交任何朋友,哪怕是带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教授,他也仅仅保持淡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仿佛没有感情。
再狂热的爱慕者,遇到沈以柏这种高冷中的高冷冰山,也会被浇得透心凉。
去年沈以柏全款在距离学校不远的湖滨高档小区买了一套改善型住房,成了他和夏珠的温馨小窝。
大四上学期,夏珠的考研也进入了最紧张激烈的时刻。
现在就业压力大,哪怕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本科生,也不一定能找到特别心仪的工作,所以夏珠决定要考研。
因为计算机公共课的成绩稍低,错过了大三的研究生推免资格,就必须得参加竞争无比激烈的全国考试。
不管沈以柏日常工作多忙,每天晚上,都会帮夏珠温习功课。
那些必背的文科知识点,甚至包括全套政治试题题库,沈以柏在帮她温习的过程中,都已经全盘记下来了。
偏她每天痛苦地记忆,还总是丢三落四。
同样一起备考的苏理理来家里玩,看到夏珠桌上堆成小山的备考资料,开玩笑说,将来夏珠和沈以柏的小孩,不知道智商会偏爸爸还是偏妈妈。
夏珠下意识地回答说:“最好是像星星一样,是个天才小朋友,人生易如反掌。”
此言一出,正系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做饭的沈以柏,切菜的手敏感地停顿了片刻。
苏理理继续说:“天才小朋友那都是中了基因彩票,不过你和沈以柏的小孩,不管聪不聪明,长相肯定是一流的啦。”
“希望啊。”
这三年平静的恋爱生活,白珍珍看他们俩感情这么好,也没有特别坚决地反对他们了。
夏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他们不能有小孩。
这件事,成了沈以柏心里的一个小疙瘩。
他的基因并不完美,不,甚至可以说是带了某种原生罪恶的诅咒,非常糟糕。
而这件事,已经被夏珠给完完全全忘却了。
再一次提起来,她必然会失望。
因为已经快到真正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毕业之后,他们会领证结婚。
她会真正心甘情愿嫁给他吗,她最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他啊。
沈以柏只能更加严防死守、滴水不漏地将她圈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那段时间,他要的频率增加了,几乎每天晚上,都将她死去活来地折腾到半夜。
仿佛是在通过这件事,努力去证明什么,他想在她最忘情的眼神里,找到她对他至死不渝的依恋…
他在极端困倦的状态下依旧可以保持高强度脑力工作,但夏珠不行啊,第二天昏昏欲睡,她就根本没办法完成学习任务。
所以她拒绝了沈以柏很多次,理由是她需要休息,考研学习。
沈以柏说错了话,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是愚不可及的错误。
就像精密计算万无一失的程序忽然卡了一下bug。
他说:“考不考得上有什么关系,在我身边,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未来的生活。”
一句话,否定了她这几年来所有学业上的辛勤付出的努力。
也让沉浸在他营造的绝对安定关系里整整四年的夏珠,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星星,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夏珠没有生气,她只是平静地问他,“我身上没有任何能被你看见的闪光点啊。”
沈以柏的心脏跳空了一秒钟。
他下意识地想去抓夏珠的手,但她站起身,失望地背着装满复习资料的书包,离开了家门。
那两天,夏珠都没有回家。
她在学习的间隙刷视频,看到说一个up主说,要珍惜你身边会表达愤怒的朋友。
恍然想起来,和沈以柏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她凶过,甚至没有一星半点情绪上的失控表达。
室友们,包括闺蜜苏理理,都总说羡慕夏珠,有个情绪稳定、从不发火的男朋友。
哪怕是大一那会儿,她常和商曜在一起,沈以柏知道她有过“走神”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表达愤怒。
但是…这真的是好的吗?
夏珠看不清沈以柏,小时候,没心没肺她还觉得自己能够拿捏身边这位沉默的小伙伴。
但亲密相处了这么多年,夏珠反而觉得他离自己,如此遥远。
她一点也不了解他!
……
在唐冉冉学姐的介绍下,夏珠认识了一位考了410分的本校在读研究生学长——周段然,夏珠也向他请教本专业考研攻略。
周段然性格开朗活泼,热心助人,长相也很不错,一双桃花眼,和商曜如出一辙。
夏珠请他喝咖啡,他也很热心地解答她的各种问题,预测今年初试真题方向,甚至帮她分析本专业的各个导师性格,将来过了初试之后,联系导师的邮件该怎么发送。
“我觉得你有点像我的一个朋友。”夏珠对周段然说。
“是吗?你男朋友啊?”周段然开玩笑问,“听说你男朋友可是座高冷冰山。”
“不是,是我另外一个朋友,他出国了。”夏珠这几年很少想到商曜,甚至刻意逃避,不要去想他。
“我高考那会儿,也全靠他帮我补习,我成绩其实不大好,如果不是他,我肯定考不上南央大学。”
“那他肯定也是个E。”
“他啊,E得不得了。”夏珠眉梢间带了笑意,“朋友巨多。”
周段然一直盯着她,看了许久。
那天之后,过了半个月,十月份正式报名研究生考试的时候,夏珠向请教周段然报考的问题。
再联系他,却发现,他已经拉黑她了。
其实本来关系就不深,如果因为话不投机,或者觉得不想免费分享经验,拉黑她,夏珠无话可说。
但之前聊天,学长都很主动积极,乐于向她传授经验。
聊得好像还不错,她也没有说什么冒犯的话。
夏珠属于有点内耗型人格,她想不过去,联系了唐冉冉学姐。
唐冉冉告诉她,周段然之前找了份年薪五十万的外企工作,过了三个月实习期就该正式入职了,却被告知,所有实习生都进了,就他没有通过考核。
入职的企业高管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周段然辗转很多关系才知道,这件事和沈以柏有关。
那家外企有外聘的研发团队,外聘了沈以柏教授帮他们做核心技术研发。
“这怎么可能?”夏珠都懵了,“是周学长亲口说的吗?沈以柏根本不知道我最近请教了周学长啊。”
“这件事,周段然根本不敢跟你说,可我不怕沈以柏。”唐冉冉似乎带着一股子火气,义愤填膺地要把这件事捅给夏珠听,“这些年和你有过交集的男生,明里暗里都被你家那位警告和针对过,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本来这事儿我不打算跟你说,商曜走都走了。但这次他做的太过分了,周段然是我介绍给你的,一片好心,被他这样一搞,我反而里外不是人了!他嫉妒心未免太强了吧!”
夏珠的心渐渐沉了底:“你说的…都是真的?”
“像沈以柏这种高智商的天才,大部分男生都没本事跟他硬刚,唯一的一个也已经被他逼走了。”
“你说的是…商曜。”
提到他,唐冉冉学姐满眼都是不甘和惋惜,叹了口气:“你不会不知道,商曜喜欢你很多年了吧。”
夏珠脑子轰然一声,爆开了。
她尴尬地笑了下:“学姐,你在说什么啊。”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你不知道。”唐冉冉如连珠炮一般疯狂输出,“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中间搞鬼?你好好想想吧。”
“我真的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夏珠一个劲儿摇头,拒绝承认这件事,“不可能,商曜有喜欢的人,他有喜欢的女生…”
看着夏珠失魂落魄的样子,唐冉冉又有点儿心软了,看看手机时间:“我得去上班了,你也别想太多,还有两个月就考试了,一切考完再说。”
夏珠走在秋风瑟瑟的校园,道旁银杏叶被风一吹,飒飒飘落,黄橙橙一大片。
她打开了那个昵称为“上药”的对话框,因为两年前换手机,以前的聊天记录也全都没了。
对话框,空空荡荡。
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她的心干涩又闷痛。
她根本没有勇气发送一个字。
不是无迹可寻,那两次商曜醉酒之后的亲吻,她都以为是他认错了人。
真的是么?
夏珠恍然又想起了他临别的那份礼物,送给他最喜欢的女生,精美包装的电子烟花放在她的书包里,卡片上却写着送给别人。
后来,礼物被沈以柏拿走了。
晚上,夏珠回家吃饭。
沈以柏做了一大桌饭菜,点上了浪漫的烛台,仿佛他们之间的矛盾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对她一如既往温柔以待。
也正因如此,这四年,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
根本吵不起来,沈以柏对她太好了,好到周围女生都羡慕,尤其是苏理理,和她男友进入了“痒痒期”,又面临毕业,三天两头大吵小吵不断。
所以她总说,沈以柏性格稳定,真是天选男友了。
“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了。”沈以柏系着格子布围裙,站在厨房里倒油翻炒,背影清隽,身形挺拔,“饿了吃点水果,我买了草莓。”
“你还记得商曜做的那个电子烟花吗?”
炒菜的手顿了顿,他平静地“嗯”了声。
“那份礼物,你亲手交到那个女生手里的?”
沈以柏不再回应,夏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你从小就会模仿我和商曜的字迹,所以那张卡片,真的是商曜写的吗?”
见他依旧沉默,夏珠急了,“沈以柏,你说话啊!”
他从容地将锅里的红烧牛腩倒进餐盘,用纸巾精致地擦掉,餐盘边缘沾染的油腻,慢条斯理接下围裙,将最后一份菜端上桌。
咔嚓一声,打火机点燃了桌上的烛台。
他关上灯,房间里暖光的烛影闪烁,照着他深不见底的瞳眸。
他回过头,微笑着对她说:“老婆,坐下吃饭,我们边吃边说,这些都是小事。”
“这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你跟我,我们仍旧在一起,永不分离,这是大事。”
沈以柏为她盛了饭,递到她面前。
第52章 骗来的 只要你爱我,我就…死而无憾。……
沈以柏越是表现的平静, 夏珠心里就越是憋屈。
好像他什么都不在乎,欺骗了她,也可以当做没事人一样。
有时候, 她真的希望沈以柏能发作一次, 和她大吵一架, 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仿佛总在迁就她。
夏珠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学长, 他给了我很多考研的参考资料。”夏珠故意说这种话激怒他, “他性格很像商曜, 热心肠。”
“是吗?”
“我知道,商曜临走时放在我书包里的电子烟花, 是送给我的, 但那张转赠的卡片是你写的。”
“是。”沈以柏承认了, 将一块牛腩肉夹到了夏珠的碗里, “觊觎别人的女朋友,能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我怎么会怪你。”沈以柏仍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温柔地望着她,“珠珠,我永远不会怪你。”
“他离开之后,这三年, 我从来没有和他联系过,他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知道。”沈以柏淡淡微笑,“对了,我最近在看毕业之后我们婚礼的场地, 选出了几个地方,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砰”的一声,夏珠将筷子拍在了桌上,猛地站起身——
“沈以柏,你从来不对我发脾气,所以你的脾气都用在捕风捉影和威胁其他人上面吗!你不想伤害我,就拼命伤害我身边的其他人!你觉得这是我想要的吗!”
“夏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男人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外人,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反而面目丑陋,乱发脾气,我不是这样的人。”
沈以柏静静地望着她,“你和我在一起,这就是最大的意义,我不会为任何事生气,因为那不值得。”
“周段然学长帮了我,你却害得他工作都没了!”
“他喜欢你,这才是他丢工作的原因。”
夏珠感觉无法呼吸了,眼前这个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少年,她很难将他和曾经与她亲密无间、两小无猜的沈星星联系在一起。
“你真的让我觉得,很可怕。”
夏珠转身跑出了房间。
她离开之后,沈以柏看着满桌的饭菜。
他颤抖的手端起了碗,夹了菜,机械地喂进了嘴里,食不知味。
倏而,手里的碗被他狠狠掷了出去,砰的一声,砸裂了落地窗玻璃。
夏珠下楼之后才发现,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街上没有行人,无边无际的暗夜笼罩这个世界。
不想再折返回去了,她无法面对沈以柏,也不再想听他用平静的语气说他的那一番“道理”。
她冲进了大雨之中,疯狂奔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她只想逃离…
逃得远远的,不让他找到。
路面不平,夏珠摔了一跤,忍着刺疼和全身的冰冷,她扶着膝盖站起来的,却看到不远处的那栋大楼。
那是商曜的loft公寓。
她走进公寓大楼。
用以前的密码试了试,轻松地打开了房门。
家里的沙发桌椅全都崭新如初,甚至没落灰,应该是有定期让保洁阿姨来家里打扫。
夏珠记得商曜临走时对她说过,房间的密码不会变。
虽然她大概率不会过来,但万一呢,如果和沈以柏吵架了,需要找个地方独自待会儿,可以去loft,房子他会一直为她保留。
那时候,夏珠没当一回事,以为他随便说说。
他真的为她将这套公寓保留了整整三年。
她全身都湿透了,不想弄脏床单和沙发,一个人圈在角落里。
正对面就是小猫五颜六色的猫爬架树屋。
她和商曜一起为它安装的,后来他去英国,小馒头也被他带过去了,树屋太大带不走,留了下来。
好希望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小馒头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好想小馒头…
夏珠不敢再想下去。
以前商曜告诉她,他有喜欢的女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那种喜欢。
可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他对她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不断重复,说他喜欢她,很喜欢她…每一次听到,夏珠都会有心如刀绞的感觉。
每一句言犹在耳的“喜欢”,都因为阴差阳错的误会,让她离他更远了。
她很难想象,百无禁忌、勇猛如他,也会战战兢兢,瞻前顾后,害怕说出来之后不可承受的失去…
“我会想办法让她看到我,如果她看不到,说明是我不够耀眼。”
“只要我足够优秀,就会吸引她来我的身边。”
这是他离开的原因。
忽然,强烈的情感如同潮涌,涌上心头。
酸涩,懊恼,愧疚…冲击着泪腺和鼻腔。
但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哭。
流淌出来的眼泪,都是背叛的证明。
夏珠咬着手臂,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深夜,困倦渐渐压上心头,夏珠趴在松软的羊绒地毯上睡着了。
梦里,她并没有如愿以偿看到商曜。
她看到的是与她朝夕相对、深情凝望的那双眼,是沈以柏清隽的面庞。
四年的点点滴滴,如同幻灯片在她脑海里回闪,是他对她千依百顺,无处不妥帖的照顾。
她还梦到当年沈以柏帮她缝补那个坏掉的洋娃娃。
他从来不做太多情绪的表达,只会专注地解决她眼前的问题和困境。
后来,商曜终于出现了。
那个A or B的选择,再度浮现在了她面前。
好在这时候,梦醒了。
夏珠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推她,她睁开眼,看到了黑暗中的熟悉面庞。
沈以柏轻抚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找了你大半夜,总算找到了,我很担心。”
夏珠恍惚地望着他,没有推开。
他头发都湿透了,衣服也湿了,替她擦脸的手背皮肤,冷得像没有温度的尸体。
但他的眼神,却有种令人心碎的温柔。
“怕你遇到坏人的时候,我不在,你会有多害怕。”
“很后悔,没有马上追出去。”
沈以柏在她耳畔,有些失控地说,“我不是你以为的…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珠珠,我的心也会痛,会伤心,会害怕…”
“可你骗了我。”夏珠抬头,望着他。
“我不骗,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是我骗来的,我很清楚这一点。”
“只有和我在一起了,你才会有爱上我的可能性,不是吗?”
他捧着夏珠湿漉漉的脸庞,忘情地吻着她,呼吸炽热,“你看,你的身体明明很爱我,这是大脑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只要你爱我,我就…死而无憾。”
夏珠的手紧紧合了拳,藏在身后。
她爱沈以柏,这是绝对无疑的事情,错过的…已经错过了。
“周段然学长好心帮我,你让他丢了工作。”夏珠嗓音压得很沉。
“你是我好不容易猜得到的珍宝,我不能让任何风险发生。”
他仍旧吻着她,她用力,血腥气息弥漫舌尖。
这刺激他吻得更深。
“夏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听话,跟我回家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那个人已经走了,他背弃你了,不要爱他了好不好。”
“我是活生生的人,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夏珠闭上了眼:“你让我安静呆一晚上。”
沈以柏看看周围,沉声说:“那也不要在这里,我带你去酒店。”
“沈以柏,我快不能呼吸了,你想让我窒息吗。”
沈以柏身形一滞,片刻后,他同意离开了:“我走,但你要答应我,明天会回家。”
“让我想想。”
沈以柏离开时,眷恋不舍地望了她许久。
…….
次日,夏珠从沙发上醒了过来,去浴室冲了个澡。
滚烫的热水冲击着她冰冷的皮肤。
手机响起来,考研搭子苏理理约她去图书馆看书学习——
Li:“小懒猪,今天居然我比你先到,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小珍珠:“就来了,记得帮我占位。”
Li:“已经占好了。”
夏珠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昨晚夜里她在雨里摔了一跤,沈以柏送她的表被摔坏了,玻璃面碎裂,表针也停止转动。
夏珠来到校外一间修表店,让店家帮忙修理。
修理台边,小哥用电笔拧开了表壳,仔细端详检查一番后对夏珠说:“里面都进水了,坏了,这可不好修,建议你换一个吧。”
“能修好吗?”
“说不准,只能试试看,但修理费不便宜。”
“拜托你,不管花多少钱,帮我把它修好。”
“试试看吧,你填一下手机号,到时候我联系你。”
夏珠留下了联系方式,再三叮嘱了店家,务必要将表修好。
晚上九点,苏理理收拾了桌上的书本,看到夏珠还在奋笔疾书地做政治问答题,她笑嘻嘻说:“以前都是你,来得早也去得早,怎么,今天和你家星星闹矛盾了?这么晚还不回去。”
“我把这道题做完,你先回去吧。”
“行,那你早点回去啊。”
“嗯。”
又过了一个小时,图书馆也要闭馆了,夏珠才收拾东西,磨磨蹭蹭地走出去。
她没想好要不要回去…
走出门,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图书馆大厅廊柱旁,手里拿着一柄黑伞。
身形偏瘦削,轮廓清隽。
光线很暗,看不清表情,一双黑沉的眸子藏在眼廓阴影下。
入秋了,他还是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
斯文,精致,纽扣一丝不苟地紧缚着他修长的脖颈。
夏珠走过去,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沈以柏拉住了她的手。
“我已经联系公司那边,重新给姓周的学长发去了offer。”
他嗓音带一点沙哑。
也有哀求。
“我知道错了。”
第53章 窃听 我离开你的决心已定
夏珠永远没办法对沈以柏心硬。
回家之后, 沈以柏在浴缸里放好了热腾腾的水,水里用气泡球弄了许多白沫子,一件件脱掉她的衣服, 帮她沐浴。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 在夏珠泡澡的时候, 陪在她身边。
他很少和她一起泡,哪怕订制的浴缸足够容纳两个人, 甚至三个人。
沈以柏只喜欢坐她身边, 用合适的力度和近乎专业的手法, 帮她按摩头部和肩颈, 让她最大程度地放松在他怀里。
毫无疑问,在性关系中, 沈以柏也属于奉献方。
奉献, 某种时候约等于掌控。
看她在他的掌中颤抖、融化的样子, 不需要其他任何外部刺激, 沈以柏都可以瞬间抵达。
洗完澡后,注意到她膝盖有轻微的红肿,他立刻皱了眉:“老婆,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立刻去柜子里取了两瓶云南白药,一瓶止痛,一瓶消肿,涂抹在了她的伤口处。
晚上, 沈以柏从后面抱着夏珠入睡。
她去洗手间,他就会醒过来,目光注视着她。
担心她会离开。
凌晨五点的时候,他们无声无息地做了一次, 夏珠迷糊间,甚至以为置身梦境之中。
早上,沈以柏和夏珠有过一番恳谈,他很虔诚地半跪在她面前,向她保证,再也不骗她,不伤害她身边的人。
四年的感情终究无法轻易割舍,夏珠原谅他了。
……
那天,在她复习的时候,接到了一通来自海外的号码。
看到那个号码,夏珠的心脏都跳空了,周围沙沙的翻书声远去,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考研自习室有人侧目望了过来。
身边,苏理理也好奇地凑过来,问道:“谁的电话啊?”
“不知道,有可能是诈骗电话。”
夏珠立刻拿起手机,小跑着走出了考研自习室。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苏理理皱了眉:“知道是诈骗电话,还接…?”
电话一直在掌心震动着,夏珠一口气跑到了图书馆两栋楼中间的青青草坪边,犹豫再三,终于接听了电话。
沙沙的电流声,背景音似乎有些喧嚣吵闹,好像有人在说英语。
她甚至听到了呼吸声,一声,又一声。
但对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也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无言地沉默了十几秒之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她紧绷的心弦,也被骤然切断了。
她想,商曜应该是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了。
下一通电话来自修理店小哥,说她的手表修好了,让她有时间过来取。
夏珠没有耽误,出门扫了辆共享单车,径直去了校外的修理店。
店员小哥没想到打电话不到五分钟,她就火急火燎赶过来了,笑着说:“这么快,你是校内的学生吧?”
“是啊。”夏珠急忙询问手表的情况,“彻底修好了吗?”
店员小哥从柜子里取出那块粉钻表,用专用清洁液擦拭了表面,对她道:“这手表能正常走动了,不过里面的微型麦克风进水了,实在修不好。”
“没关系,只要还能正常转动就行。”夏珠接过表,仔细地打量着。倏而,她好奇地问小哥,“你说什么微型麦克风?”
“就是麦克风啊,我还好奇呢,以为你是干记者的,要在表里装这么个窃听的玩意儿,结果你说你是学生。”
他将一个约莫米粒般大小的窃听器,放在绒布上,推给夏珠看:“这东西挺先进的,还有无线传导功能和定位功能,应该不便宜吧?难怪你一定要修好这块表。不过我技术有限,修不好这个,你可以去专业的电子元件店里问问看,或者发回厂家修理。”
夏珠心脏开始狂跳,拾起那枚□□,顿时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你…你是说,这东西可以窃听?”
店员看她茫然的表情,仿佛吃到了什么大瓜,顿时来了兴趣:“姑娘,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手表里装了这东西吧,我看这东西挺旧了,应该用了很久了。”
“你说的窃听,指的就是录音笔一样的功能?”
“差不多吧,所以我说我以为你是记者,要暗访啥的 ,才需要这玩意儿啊,而且它有无线传输功能,可以远程监听。”店家小哥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这表…不会是别人送你的吧?”
夏珠没有回答,她将手表和米粒大小的监听器装好,放回包里,扫码付了款,走出了修理店。
街头,夏珠感觉全身的血液一阵一阵地往脑子里冲,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好冷,还没有入冬,这一阵阵的秋风,却像刀片一样,搜刮着她的身体,掏空了她的灵魂。
恋爱四年,沈以柏送了她不少礼物。
每每出国参加会议,他都会搜寻一些新奇的小物件,送给她。
不算特别奢侈名贵,但包含着他的审美和他的用心。
这块表,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沈以柏…好你个沈以柏…
最信任的枕边人,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他监听了她整整四年!
夏珠只觉得寒风浸骨。
冷得要命,也害怕得要命。
……
晚上,沈以柏带夏珠去吃西餐,他像打扮洋娃娃一样,精心地装扮了她。
夏珠没有抗拒,甚至都没有和他争吵,顺从得真像一只乖顺听话的洋娃娃。
任由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他说什么,她便回应。
沈以柏注意到她手上那块表,好奇地问:“前两天不是说摔坏了吗?”
“嗯,修好了。”夏珠没有质问他窃听器的事情,很自然而然地遮掩了过去,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花了好几千呢。”
“修好了就好。”沈以柏凝望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探寻些什么。
夏珠没有与他对视,津津有味地吃东西。
倏而,他说,“这块表,你戴了很久了,我再挑新的、更好的,送你。”
“我反而喜欢戴旧东西。”夏珠敛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腕上的表,“虽然旧,但很有纪念意义。”
“你喜欢就好。”他不再勉强她。
……
两个月,光阴飞逝,研究生考试结束了,在等待分数的整个假期,沈以柏带夏珠去海边旅居。
他做好所有攻略,租了一间海边度假别墅,面朝湛蓝的大海,背靠葱郁幽翠的山景。
白天,他们提着小桶去赶海,钓鱼,卖新鲜的海鲜回家烹饪,黄昏傍晚时去沙滩拾贝。
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个夏珠没有和父母度过的年三十。
三十晚上,夏珠和父母视频通话。
老爸说出去逛逛也好,她辛苦准备考研一年多,是应该出去散散心。
白珍珍叹了口气,问夏珠:“星星在你旁边吗?”
沈以柏很懂事地离开了房间,去庭院侍弄花草。
她说:“不在。”
“你跟星星这么多年,爸妈相反对也反对不了了,总之,你自己选的男人,自己选择的人生,无论将来遇到什么,都要自己去承担,去面对。”
夏珠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夏成功生怕白珍珍又说出让女儿不开心的话,连忙找补道:“嗐,只要星星对你好,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夏珠看向落地窗外的沈以柏。
一件单薄的居家衫,也能让他穿出某种精致感。
他摘了一片叶子,修长骨感的指尖似乎缀着阳光,手背皮肤冷白,漫布青筋,指甲干净。
夏珠感觉嗓子一阵阵地发紧,喉咙里的酸涩抑制不住地上涌。
她好想念父母,好想念
从未有一刻,感觉自己的处境…如此孤独。
想和父母倾诉委屈,但她不能,也不敢。
挂断电话,沈以柏走进来,看到她一个人放空发呆,从后面温柔地拥住了她:“怎么了?”
“有点,想爸妈。”
“把他们接过来,这边别墅空置很多,接过来一起过年,不用担心费用问题。”
夏珠摇了摇头:“不了,他们过年也要和亲戚们团聚,叔叔伯伯那边…”
“嗯,等你初试分数下来,我们回去一趟,看望他们,也顺便向他们报喜。”
“说得好像我一定考得上似的。”
“你当然考得…”
不等他说话,夏珠忽然抱住了他,将脸蛋贴在他结实的胸口处。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闭上眼,倾听他的心跳,她才会稍有一点点熟悉感。
他还是小时候的沈星星。
“怎么了?”??“沈以柏,不要说话。”
“好。”
沈以柏抱紧了她,此刻陷在幸福的流沙里,畅想他们的未来,策划婚礼如何举办,他们的新家买在哪里,如何装修。
却没注意到,蜷缩在他怀里的小姑娘,小心翼翼隐藏的恐惧。
她再也没有叫过他星星了。
……
二月下旬,初试分数公布了。
夏珠查到了分数,401分,专业全国分数线366,她远超分数线好几十分,进入复试绝对稳妥。
沈以柏很高兴,他立刻着手做功课,帮她挑选适合的教授。
“刘鹃教授和吴凛森教授,他们的课题比较多,如果你想走学术研究方向,就选他们,孙旭严和唐琪教授管学生比较松,不会薅着学生做课题。”他将资料打印下来,一页一页地帮夏珠分析,“看你想不想读博,如果不想的话,选轻松一点的导师。当然,想读博也没关系,不用担心博士论文,有我帮你找资料…”
“沈以柏。”夏珠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报南央大学。”
沈以柏的脑子呆滞了0.001秒。
混乱,恐慌…迅速恢复秩序。
“不想读南央是吗,没关系,别的学校…”
“我不会告诉你,我报考了哪所大学。”夏珠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当然,你要查,肯定能查到。”
夏珠摘下了戴了四年的那块粉色女士表,平静地推到沈以柏面前——
“但我离开你的决心已定,如果你不放过我…我们,就一起去死。”
第54章 邻家少年 爸妈,我们没有分手。
夏珠报的是京大, 远在北方。
夏珠填写报名表的时候,距离考试已经不到两个月了,那时候刚得知自己被沈以柏监听了四年, 夏珠恐惧又气愤。
情急之下, 一时冲动, 她填报了这所遥远的北方大学。
只想逃离,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逃到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最后那两个月, 孤注一掷, 重新系统地研究京大本专业的教材, 搜集京大的真题…
好在,两所大学的专业课本教材是一样的, 真题范围也大差不差, 并不会更难, 之前夙兴夜寐的学习没有白费。
夏珠以极高的分数, 顺利被京大录取。
得知她要孤身一人前往京市,父母惊讶极了,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忽然改变志愿。
分明一开始说的是和沈以柏俩人一起留在夏城。
这小姑娘嘴也严实,临到出发了才告诉他们。
白珍珍迫切地问她:“你要去京市?一个人吗?沈以柏也一起去吗?”
夏珠摇了摇头:“他不去,他在南央大学读博士后,也是南央的特聘教授,不会离开的。”
“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夏成功急忙问,“是吵架了还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怎么没听你说呢!”
“我们分手了。”夏珠知道会承受父母的质问,所以等到要出发才告诉他们。
机场广播已经开始催促登机了。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见夏珠不肯多说,白珍珍是一个劲儿追问,“他欺负你了吗?还是你移情别恋了?谈了四年, 忽然分手,总要有个原因吧!”
“妈,您别问了。”夏珠看了看手机时间,“当初您不是希望我们分手吗,现在…又问这么多。”
“当初我是反对沈以柏和你在一起,但我们越反对,你俩感情倒是越坚定,要死要活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吗,现在说变就变,我不得问清楚啊?”
白珍珍有点儿来气了,“你俩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沈以柏为了你连房子都买了,说分手就分手,感情是儿戏吗!”
夏成功见夏珠不吭声,担忧地问:“珠珠,沈以柏没欺负你吧?”
欺负…
算欺负吗?
夏珠眼睛顷刻红了。
算,他的确欺负了她。
这些年无微不至的照顾,谨小慎微的关怀,也有炽热浓烈的爱意。
唯独,没有坦诚。
沈以柏不信任她。
不过转念一想,的确,她不值得被信任。
毕竟,恋爱之初,她也左摇右摆过。
说到底,是她的错。
念及至此,夏珠忽然明白自己当初一意孤行要离开南央,填报了京大,其实就是在逃避。
她无法面对沈以柏,更加无法面对自己的心。
如果要说错,她和沈以柏都有错。
面对白珍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寻根究底,夏珠只说了一句:“妈,别问了,我和星星已经结束了。”
她提着行李,转身去了安检闸机口,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如果沈以柏问你们,别说我报了京大。”
说完,她转身去了安检口,没有回头,所以,她没看到那个失魂落魄冲进机场的少年,痛失挚爱的绝望眼神…
夏成功转身时,率先看到了沈以柏。
他被他痛苦的眼神刺到,愣了下,走了过去,主动和他说话:“星星,你来送珠珠啊,她已经走了。”
沈以柏眼神紧扣着少女消失的安检闸机口,恍惚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看到夏成功,他下意识地喊了声:“爸。”
嗓音沙哑。
今年初,他就开始叫夏成功和白珍珍爸妈了,俩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本来计划夏珠毕业之后就领证举办婚礼。
所以白珍珍和夏成功也接受了这个称呼。
谁能想到,他们也逃不过“毕业就分手”的魔咒。
“星星,到底怎么回事啊?”白珍珍皱眉问,“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分手了?”
“夏珠想去京大念书,我不让,我们发生了矛盾。”
沈以柏顷刻间收敛了方才的失魂落魄,重新恢复淡定从容的人机模样,微笑着对他们说,“我们没有分手,只是暂时分开,我也想通了,她想去京大这很好。京大比南央大学的实力更强,我等她回来,我们还是会举办婚礼。”
白珍珍有点疑惑,夏珠刚刚明明说的是,别让沈以柏知道她去哪儿了。
显然,沈以柏已经知道了。
“爸妈,我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你也忙。”夏成功说,“我们自己开车回去。”
“这次回来,是为了办交房手续,之前给你们看的新房,明天就交房了,精装修,除过甲醛再空置三个月,就可以入住了。”
梧桐苑小区有拆迁的消息,所以半年前,沈以柏给夏珠爸妈买了套三室的新房,这件事,夏珠还不知道。
“星星啊,既然你和珠珠已经分手了,我们…不好再搬到你家里去了。”夏成功苦笑着说。
“爸,我们没有分手,而且你们从小照顾我,我一直拿你们当亲生父母。”
白珍珍和夏成功对视了一眼。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拆迁的消息还没下来呢,老房子我们姑且再住个小半年,看看珠珠那边怎么说。”夏成功说。
沈以柏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
到了京大,夏珠将自己全身心沉浸在了学习上。
每天泡图书馆,用疯狂的学习填补自己的空余时间。
她的室友、甚至包括导师,都以为夏珠要考博,但夏珠没这个想法。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读博那块料,她只是不想空闲下来,不愿去回想过去的快乐时光,一想到…心如刀绞。
她的室友苏小淇是个超级e人,每天带着夏珠吃喝玩乐,在研一下学期,学校有个台大的交换机会,苏小淇拉着夏珠报名参加。
误打误撞,苏小淇的期末成绩没能拿到公费名额,夏珠却拿到了。
苏小淇家里不差钱,所以就算自费,也一定要去台湾省开阔开阔眼界。
而夏珠,纯粹是为了避开沈以柏。
她很清楚,沈以柏来过几次京大,虽然每次都有刻意避开她,不让她发现,只远远看一眼。
但他那样的顶级神颜大帅哥,在大学校园里怎么可能藏得住自己,只要出现,就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校园论坛都有好多偷拍照。
夏珠不想见他,跟着苏小淇去了台湾省交换念书。
一个雨夜,飞机抵达了台北机场,抵达台大校园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学校没有安排宿舍,所以有安排对接的师姐,在校外711便利店门口接到了她们,将她们安排在了校外的租房中。
两室一厅,房间不大却很安静,房东阿姨看起来很和善,絮絮叨叨地欢迎她们的到来:“我就喜欢租陆生,每次陆生离开,房间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苏小淇开玩笑说:“那是阿姨您运气好,没遇着邋遢的。”
告别学姐和阿姨之后,夏珠跟苏小淇去楼下杂货店买了一些床单被套等生活必需品,潦草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夏珠躺在空寂的出租房里,忽然,无边的孤寂涌上心头。
关上灯,闭上眼,脑海里回闪的仍是这四年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有些事,刻意去逃避。
反而欲盖弥彰。
以前看到过一句话,孤独的时候最想念的人,便是你最依恋的人。
夏珠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苏小淇成天拉着夏珠四处旅游,台北的知名夜市去了好几个,花莲,高雄,桃园,阿里山也提上了旅行日程。
但夏珠没有打算跟她去玩,她每天准时准点上课下课,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为硕士论文做准备。
苏小淇开玩笑说:“不是吧不是吧,你难不成真是为了学习来这儿的啊?”
夏珠说:“不是,但也不是为了玩。”
她只是个逃兵。
空闲的时候,夏珠在校外的一家游戏卡带店里打零工,赚取生活费。
那天午后,她在内间换上制服,准备出去接班。
忽然听到前台传来一道清劲磁性的嗓音——
“请问《诺比亚之心》游戏卡带,店里有预购吗?”
听到这个声音,夏珠推门的手,蓦然间顿住了。
很久,很久没有想起的那抹骄阳般的笑容,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让她几乎快要站不稳,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侧耳倾听。
“抱歉哦,现在这边还没有消息。您可以这周六再过来看看,不保证会有,因为诺亚公司这款游戏卡很爆,很多店都在抢购,我们店不一定能拿到,要碰运气。”
“好,谢谢。”
“没事,不用。”
他转身走出店门,门外有人说:“商总,您想要这卡带还不简单,我马上联系诺亚公司。”
“倒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商曜坐进了车里,“我玩游戏的时间,不太多,只是路过想起了,随便问一下,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挺喜欢他们家的游戏。”
帕拉梅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夏珠走出来,营业员小姐姐兴奋地对她说:“夏珠,你看到没有,刚刚的那个男生,好正点哦!”
夏珠笑着问:“是吗。”
两天后,《诺比亚之心》官网全国发售,夏珠连夜蹲点,第一时间为门店抢到了游戏。
为此,还拿到了老板特许的奖金。
深夜十点,夏珠在整理货架的时候,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您好,请问《诺比亚之心》有了吗?”
“有了有了!”店员小姐姐激动地说,“我这就拿给您,这是我们店员同事熬夜帮您抢到的哦!您看看,是不是这一版。”
“多谢了,我要黄金版。”
“好嘞!帅哥,要不要加个号码,您用wechat还是WhatsApp?”
“抱歉,我只是在这边出差,马上要回去了。”他说。
“啊,我还以为您是学生呢。”
夏珠站在游戏货架边,透过缝隙望过去,看到他的背影。
他穿了件黑色休闲卫衣,戴鸭舌帽,耳上挂了白色的蓝牙耳机,看起来一如当年阳光的邻家少年。
难怪,会被当成学生。
“啊对,那天我听到您身边的人,叫您商总,看来您是商务人士哦!”
商曜笑了笑,不再多言,扫码付款。
“您还没有女友吧,可以留一个手机号码?”
“有。”
一个字,掷地有声。
店员小姐姐失望地不再打扰了。
夏珠的心也跟着狠狠坠了坠,手里的卡带盒子也掉在了地上。
“哎呀,夏珠,小心点呀!”店员小姐姐责怪道,“摔坏了怎么办。”
门口,商曜顿住了脚步。
第55章 公主 你动她一下试试!
透过玻璃窗, 他看到了那个俯身捡拾散落地上的卡带盒的女孩。
她比以前更会打扮自己了,衣品提升了许多,头发柔顺地打在肩上, 眉眼温柔, 鼻梁挺翘。
这么多年后, 再度遇见她,商曜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特别的感觉了。
但他错了, 肾上腺素在快速分泌, 兴奋到手指尖都在颤抖, 可是五脏六腑却在揪着疼…
是真正的生理的疼痛。
疼得他有点想哭。
在小姑娘起身的时候, 他逃避地转身坐进了车里。
怕看到沈以柏出现在她身边,怕多年前的梦魇再度侵袭。
他喉咙一阵阵地发紧, 嗓子干痒难耐。
他低头点了一根烟, 手都在抖…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 担忧地问:“商总, 您没事吧?”
“回公司。”
司机将轿车驶了出去。
……
夏珠整理好散落的卡带,游戏店有几个年轻男生走进来,挑挑拣拣,喧嚣吵闹。
她朝窗外望去,车吹马龙,行人川流。
一切就像是炎炎午后偷眠小憩时,做了一个没来由的仲夏之梦。
她想,商曜应该不记得她了。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身边缺乏热闹, 肯定交往了很多新的朋友,也换了不少女朋友。
早就把她抛之脑后了吧。
新的女朋友也喜欢玩游戏,所以他才会几次三番光临游戏店,哪怕是出差, 也惦记着给她带新发售的游戏卡带。
夏珠想起了学生时代和他一起玩游戏的场景。
商曜游戏玩的好,但从来不会像大部分男生那样,带妹躺赢,满足自己被崇拜或者夸赞的虚荣心。
商曜没耐心,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细致地教她怎么玩,目的是为了让她能够获得进步,而不是成为陪他玩游戏的工具人。
所以夏珠本来不爱玩游戏,因为被他带了这么多年,也能够在游戏里获得很多正反馈,开始喜欢上游戏了。
整个下午,夏珠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下班后,夏珠在711随便吃了点加热的快餐配三明治,回了出租屋。
苏小淇这会儿还在环岛骑行旅游,已经有一周多没回来了。
九点,夏珠百无聊赖,下楼买了点芭乐,手机响起来,是选修课上认识的男同学林伟杰,老师分配了课题任务,林伟杰是他们的小组长。
“Hi,有空吗,一起去逛士林夜市。”
夏珠犹豫了一下,他立刻说,“我还约了其他组员,他们都会过来。”
听他这样说,她也正好从滞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到了士林夜市门口,夏珠看到只有林伟杰一个人,戴着卫衣兜帽,尴尬地对她扬了扬手。
他不太高,但皮肤白,五官清隽漂亮。
很有沈以柏的气质,但比他的颜值,差很远。
夏珠看出林伟杰只约了她一个人,但他嘴硬说还有其他组员,于是她陪他在街边又等了一刻钟左右。
确实,没有其他组员出现。
林伟杰咽了口唾沫,只好对她说:“奇怪,都放我鸽子。”
夏珠不喜欢让人尴尬,于是提议说:“那我们先逛吧,他们如果过来,会打电话。”
“好,好。”
林伟杰和她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半生不熟地走进了士林夜市小吃街。
两边都是小推车摊位,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食物香气混合,伴随着煎炸烧烤滋啦滋啦的声响,交织成了一派热闹的烟火人间。
“那家豪大大鸡排,一定要尝一尝,很好吃。”林伟杰兴致勃勃地带夏珠去到鸡排店门前,却发现拍了长队。
“我先排着,你可以逛逛别家。”他提议。
“好。”
林伟杰开始了排队,夏珠很快就被人流挤到了街边,感觉自己衣兜有动静,回头,对上一个男人贼眉鼠眼的目光。
他转身就跑,夏珠一摸口袋。
完了,口袋空空!
手机被偷了!
她吓得差点尖叫,喊抓小偷,下一秒,那小偷就被人擒住了手腕,狠狠一折,惨叫出声。
夏珠迎上了一双如墨色般深邃的眼眸。
他穿黑色卫衣,戴着口罩,布料撑起侧脸轮廓的弧度,锋利如刃。
小偷连声告饶,他似乎也懒得和他计较,沉沉喃了声——
“滚。”
那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夏珠跑了过去,商曜并没有将手机还给她,悠哉地划开了屏幕。
屏保…是小时候在菁华私小门口拍的照片。
少年商曜一只手揽着夏珠,一只手揽着沈以柏,笑得很阳光。
沈以柏一脸嫌弃,夏珠则呆呆地盯着他。
商曜用她的密码划开了屏幕,睨了眼豪大大鸡排店排队的林伟杰同学,冷笑着说:“瞒着沈以柏,跟别的男的出来约会逛街?”
“不是…”
“你猜沈以柏知道了,会不会卸他一条腿?”说完,他便按下了电话号码。
“我和星星已经分手了。”夏珠解释道,“你不要给他打电话,他不知道我在台北。”
听到分手两个字,商曜脸上浮现一丝“讶异”,但眼底却有了光。
“你是一个人过来的?”
“嗯。”
“旅游,还是…”
“念书。”
商曜抬了抬下颌,嘴角ak都快压不住了:“居然分了,他能同意?”
“所以他不知道我在这边。”
夏珠不想多谈沈以柏,又问商曜,“你呢。”
“有生意在这边,我爸退了,现在我负责公司的事情。”
“哦…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
夏珠斟酌了言辞,对他说:“恭喜你,终于长大了。”
商曜深深地望着她,即便时隔多年,她永远知道他心底的渴望和挣扎。
可她不知道,他不想长大。
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他最想回到的…还是他们最无邪的年少时光。
就在这时,林伟杰拿着两盒炸鸡走回来,笑着对夏珠说:“买好了,夏珠,快尝尝!”
“谢谢。”夏珠接过了炸鸡盒。
林伟杰看到商曜,诧异地问:“夏珠,这是你朋友吗…”
“嗯,是。”
商曜眼神缓慢而有力地审视着他,顿时让他有种如坐针毡的局促感。
很少有男人能招架得住商曜的眼神
就在这时,商曜的手机响了,偏巧不巧,夏珠看到屏幕上跳跃的来电显示——
“公主大人”。
眼睛被刺了下,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林伟杰好奇地问:“你们是还要聊一聊,还是…”
商曜极具攻击性地睨了他一眼,正要说:“我们还要聊,你滚吧。”
却不想,夏珠说:“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林伟杰跟着她走了。
商曜看着他们的背影,攥紧了手机…
就算和沈以柏分开了,她的第一选择,永远都不是他。
……
林伟杰有点儿帅,夏珠记得沈以柏说过,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投入另一段感情。
其实,有想要和林伟杰接触的意思,才会答应一起逛士林夜市。
可是遇到商曜之后,夏珠再看林伟杰,觉得他鼻头有点大,眼睛也有点小。
明明是个帅哥,只可惜,跟商曜站在一起过的男生,除了沈以柏,很难有人持续保持魅力。
总之,再看他,哪哪儿都不对劲。
夜市街尾,夏珠索然无味地跟他道了别。
回去之后,才发现商曜在她手机里输入了他现在的号码。
很烦,很烦很烦。
有女朋友了还来招惹她干什么。
夏珠真的不想为这个人不开心,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沈以柏已经够让她烦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不开心乘以2了。
第二天,室友苏小淇回来了,在家休养两天后,就拉着夏珠一起去基隆玩儿。
夏珠也想散散心,没有拒绝,在渔港吹了两天腥咸味儿的海风。
周一回到课堂上,同桌女生用胳膊肘支她,小声在她耳边说:“快看,来了位旁听的大帅哥。”
夏珠回头,看到了阴魂不散的某人,坐在教室最后排,戴了一个斯文败类的月光银无框眼镜,装成了乖学生的模样。
左耳边,还挂了一枚黑曜石耳钉。
见夏珠望过来,商曜抬起了下颌,嘴角轻佻地扬了起来。
夏珠回了头。
他居然耐得住性子,陪她听了一整天的课,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夏珠收拾书包离开,商曜追上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的书包,挂在自己肩上——
“不带我逛逛校园吗?”
“我对校园也正在熟悉中。”
“正好,一起。”商曜说,“我饿了,请我去你们食堂吃饭。”
“食堂没什么好吃的,带你去别家。”
夏珠带商曜去了一家她常去的小木屋松饼店,要了一份牛肉松饼,装好递给商曜。
两人坐在林荫小木桩凳子,夏珠看着他从容不迫地吃完了一大份牛肉松饼,终于说道——
“我晚上还有课,先走了。”
商曜却拉住了她的手腕,紧得她手臂都疼了:“就算和他分开了,你对我,还是这么冷淡。”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守望,在她的轻视里,变成了笑话。
……
夏珠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心里难受极了。
有女友了还来招惹她做什么。
夜幕降临,她肚子饿的咕咕叫,懒懒地点了一份肯德基外卖。
商曜的电话打过来,她挂断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她终于按下了接听,想骂他一顿,却听他率先开口:“我在楼下,我们有什么话,一次性聊清楚。”
“没什么好聊的。”
“小珍珠,我不是沈以柏那种死缠烂打的舔狗,我有我的骄傲。我们把话说清楚,你要还是这么讨厌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夏珠推开窗户,果然,看到他站在楼下全家便利店门口。
黄色的灯光下,少年黑色的身形高挑单薄,他低头点了根烟,丝丝缕缕雨星子弄湿了他的额发。
夏珠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看到她走出来,商曜扬了扬手,上前说:“别过来,下雨了,仔细弄湿…”
话音未落,一辆车呼啸而过,夏珠眼睁睁看着少年被轿车撞飞了出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太快。
夏珠压根没反应过来。
他倒在马路中间,不知死活。
直到有路人惊慌跑过,叫着快报警,打医院电话,夏珠才尖叫着冲了过去,惊慌失措地捧起她的脸。
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伴随着雨点滴落在了他挺阔的额上。
“商曜,你…你别死啊。”
她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的眼被大雨冲刷的根本睁不开,伸手想去擦她的眼睛,用近乎气息的嗓音说——
“别哭,小珍珠,小事,我一点也不痛。”
……
医生护士用担架将商曜抬上救护车,问他是不是病患家属,夏珠说不是。
她翻出他的手机,找到最近通话最频繁的“公主大人”的号码,拨了过去。
女人的嗓音很尖锐,问清楚了地点之后,告诉夏珠,让她等着别走。
似乎…有点要找她算账的意思。
商曜被送进了救护室,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说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左腿骨折。
夏珠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重重松了口气。
这家伙,一向血厚。
都被车子撞飞了,居然只是骨折而已。
他没有生命危险,夏珠就有点儿想溜了,万一等会儿人家女友过来了,找她算账,她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念及至此,夏珠趁着他还在昏迷熟睡,悄咪咪起身。
刚走出病房门,就看到一位很有气质的卷发女人,踩着恨天高,气势汹汹地走进了病房。
“是你给我打电话?”
“昂。”
女人颈上带着一串漂亮的大溪地黑珍珠项链,披着狐皮小坎肩,个子足足高了夏珠一个脑袋。
她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片刻后,扬起了手——
“我儿子多开朗的性格,这三年,因为你,患上了抑郁症,这才刚好点,你又招惹他出车祸。”
“这笔账,我要跟你好好算算。”
夏珠脑子轰然炸开,愣在原地。
女人的巴掌便要落下来,商曜从病床上滚下来,连扑带爬地冲过去,将夏珠拉到自己身后,死命地护住了,低吼道——
“周絮叶,你动她一下试试!”
第56章 没救 我真的好想你。
周絮叶看出商曜是真的生气了。
商曜虽然有点儿少爷脾气,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事不关己、作壁上观的态度,很少能见他如此暴怒。
而且, 这四年在英国几乎朝夕相处, 他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
这小姑娘, 还真成了他的逆鳞。
他被她搞得这么惨,居然还能这么护着, 真是没救了。
周絮叶冷声说:“我懒得管你, 哪天被她害死了, 你就知道错了。”
“放心, 被她害死了,我肯定夜夜去找她, 不会来吓唬你。”商曜斩钉截铁地说, “你就少操心了。”
周絮叶摔门而出, 但也没有走, 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询问儿子的病情。
台湾的高档私人医院,医生二十四小时待命服务,告诉周絮叶的女士,说病患只是轻微的脑震荡,问题不太大,明后天再住院观察观察,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周絮叶回到病房,夏珠扶着商曜躺在了病床上。
周絮叶冷眼旁观, 全程凶巴巴地责骂他,顺带骂夏珠。但看得出来,她很关心商曜,他稍微有点儿不舒服, 她真是恨不得把全院的医生都拉过来给他会诊。
夏珠叫她周阿姨,周絮叶不近人情地说:“谁是你阿姨,少套近乎,你这样的女生我见多了,自以为有点漂亮,就能将男人拿捏在手,我告诉你,我儿子不是你的那些个备胎…”
“周絮叶!”商曜怒声道,“她是我从小的朋友,你陪我的时间,甚至没我和她相处的一半多,别对她说这种话。”
周絮叶知道自己早几年出国享受花花世界,对儿子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他还愿意叫她一声妈,已经是他难得地心大了。
她忿忿地瞪了夏珠一眼,阴阳怪气说:“护着是吧,对她这么好,人家还是选别人,不选你,舔到最后一无所谓。”
商曜:“老子乐意,关你屁事。”
“你跟谁老子老子的!”
她上前打他,商曜可不想在夏珠面前让自己亲妈教训,拼命反抗,结果骨折的右腿疼得他冷汗直流,脸上冒起青筋。
夏珠连忙说:“商曜,你别乱动了。”
她一开口,商曜果然不再乱动。
周絮叶冷嘲道:“人家说话是圣旨,比当妈的说话还管用。”
商曜:“看在你是老人家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我很老吗!”
“都是当妈的人了,不服老不行。”
周絮叶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老,转头问夏珠:“你说!我很老吗!”
夏珠倒是乖觉嘴甜:“我一开始以为阿姨是他姐姐。”
如此真诚的态度,丝毫看不出实在讨巧,周絮叶瞬间心花怒放:“看来你眼睛没那么瞎,既然不瞎,为什么选别人不选我儿子,我儿子哪里比不上那什么…沈什么的…”
“周絮叶!”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走,行了吧!”
周絮叶女士拎了包,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病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夏珠坐在床边,和商曜四目相对,片刻后,她说:“没想到第一次和你妈妈见面,是这样的情况。”
“我也没想到再度和你重逢,是这样的情况。”商曜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喃了声,“一点也不帅。”
夏珠很想笑,忍住了。
夏珠拿起水果刀,问他要不要吃苹果,商曜本来想装高冷,说不吃,看到她已经开始削苹果了,一把将水果刀夺了过来,苹果也接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削了个薄皮不断线的苹果仁。
夏珠惊讶地说:“手艺这么好了?”
她印象中的商曜,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拿菜刀都会切到手的大少爷。
“他会做的,我一样也学得会。”商曜不忿地说。
那个“他”,夏珠当然知道指的谁,但她不想提及。
商曜将苹果递过去,夏珠没接。
他不满地说:“怎么,他给你削的你就吃,我给你削的,你就不爱吃。”
“不是,你没洗手。”
“……”
商曜不想总和那个人吃飞醋,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从来没输的这么惨过。
输到要滚去异国他乡疗伤。
默不作声地啃完苹果,商曜抬起头,看到夏珠起身准备离开了:“有点晚了,明天再来看你哦。”
“谁让你走了。”
“我明天还有课。”
“我的命比不上你的课,是吧。”
夏珠想了想,点头说:“虽然是公费,但学费确实挺贵的。”
“……”
商曜不会轻易放她走,“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在我病愈出院之前,你一步也别想离开这个门。”
“我还要上课呢!”
“网课。”
“学校哪有网课啊。”
“问题不大,我来安排。”
夏珠知道肯定拗不过他,好在私人医院的病房,客厅起居一应俱全,甚至修得比三星酒店还豪华,休息的地方管够。
“原来公主大人是你妈妈。”
“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你新交往的女朋友。”
商曜轻嗤了一声:“所以你有疑问,那天为什么不直接问?”
“……”
是啊,为什么不直接问。
以前也因为他们之间从来不直话直说,导致了那么多误会和波折。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黏腻和暧昧,商曜坐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除却巫山不是云,夏珠,我错过了让我最心动的那个人,此后遇见的每一座山,都不在是我的巫山,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珠心脏扑通直跳…
这算是…告白了?
她抬头,迎上少年炽热纯真的眸光。
商曜从不吝惜表达爱意,他献祭自己,献祭一颗火热的真心,让她能切切实实感受到…
话音未落,一阵笑声传来,周絮叶推门而入:“商曜你这个狗东西,你要笑死我了!这句话,你酝酿了三年,总算说出来了是吧!”
夏珠脸红了,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
商曜倒是坦然,抬起下颌,对她说:“周女士,你怎么还没走!”
“我是你妈咪,你受伤出车祸,我连今晚的麻将局都推了,专程过来照顾你,你能不能用一颗善良的心对待我!”
说完,她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下来,“亲手给你煲了鸡汤。”
“我谢谢你啊,你煲的汤,狗都不喝。”
周絮叶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汤,递给商曜。
商曜说不吃就不吃,死都不吃。
周絮叶当然有办法治他,端着鸡汤走到夏珠面前:“刚刚阿姨冲动了,说话没伤到你吧?”
夏珠摇了摇头:“没事,阿姨。”
“我也是太生气了,我儿子多好的人,为了个女生,一蹶不振这么多年,谁看了不糟心,你可别生我的气。”
“不会,阿姨。”
她将鸡汤递到夏珠面前:“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夏珠听话地尝了尝,瞬间被咸鸡汤齁到咳嗽。
她想起当初生病发烧,商曜给她煲的那一碗毕生难忘的咸鸡汤。
这对母子的手艺,果然如出一辙。
确实…是狗都不吃的食物。
“来,把它喝光,别辜负阿姨的心意。”
商曜知道他妈妈技术水平,怕好不容易到手的心上人给弄死了,撑着床走过来,夺走了夏珠手里的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省得夏珠磨不过去面儿,勉强自己强行把它吃完。
喝完之后,他干呕了几下,忍着不要吐出来。
夏珠看着都觉得痛苦。
周絮叶眼底眯了笑:“不是说,狗都不吃?”
“我又不是狗,怎么不能吃。”
“行行行,天大地大,商大少爷的道理最大,是吧。”
周絮叶让人抬了一架崭新的轮椅走进来:“这段时间,少出去鬼混,出院了就呆在别墅,好好休养。”
商曜看着那架轮椅:“我又不是残疾人,不用那个,过两天就好了。”
“你好一个给我看看,你这是骨折,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
商曜很固执,坚持不肯用轮椅。
周絮叶简直要被这家伙气死了,转头看到一旁乖乖不说话的夏珠,立马给她使眼神。
夏珠想了想,对商曜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商曜脸色一垮:“谁让你走了,不许走。”
“如果你愿意坐轮椅,我可以暂时请假照顾你,推你出去晒太阳。”小姑娘拿乔道,“毕竟,你是因为来找我才受的伤。”
商曜看了看那架轮椅,又望了望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成交。”
周絮叶女士拧着一高一低的柳叶眉,看着她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儿。
彻底没救了。
……
夏珠倒也不食言,留下来照顾商曜。
是夜,她趴在病床边的小沙发床上休息,闭上眼,却睡不着,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侧过身,看到商曜同样睁着眼。
柔和的小夜灯,照着他锋利的轮廓,漆黑的眸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怪不得她睡不着呢,总感觉后背凉飕飕。
“你怎么还不睡!”
“怕这是一场梦。”商曜躺平了,看着天花板,“怕一梦醒来,我还在英国。而你,既不在我的梦里,也不在我身边。”
这样的梦,他做过好多好多次了。
每一次醒来,五脏六腑都会疼。
夏珠问他:“周阿姨说你抑郁过,是真的吗?”
“她就喜欢夸大其词,不算抑郁,就是心情不好,情绪时常有点低落,连医生都没看,后来自己就好了。”
“对不起,商曜。”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那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个。”
“那你想听什么,我可以说给你听,或者你想问什么。”
商曜…不敢问。
沈以柏始终横在他们中间,他有勇气向她告白,却没有勇气倾听她的回应…
至少现在,他不敢。
“困了。”他作势打了个呵欠,“晚安。”
“晚安。”
夏珠转身闭上了眼,一夜安好无梦,次日醒来时,才发现商曜挤到了她的沙发小床边,和她睡在一起。
睁开眼,便是他根根修长细密的眼睫,缀着清晨床边的一缕阳光。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了,上一次,还是在他小的时候。
这么多年,他五官轮廓已经从稚嫩的漂亮走向了成熟的英俊。
五官肆意张扬,骨相硬朗。
感觉到他睫毛轻颤,睁开眼,醒了过来,夏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过了会儿,她感觉到他缓缓靠近了,接着,两瓣柔软的唇搭在了她唇边。
轻轻地,带着些微颤抖…
能感觉到他很紧张,偷吻了一会儿,赶紧挪开。
夏珠当然更是小鹿乱跳,祈祷他赶紧起身,回到自己床上,才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没成想,商曜见她没醒过来,仿佛吃到糖的小朋友,忍不住又凑了过来,偷亲她。
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夏珠想装睡都快装不下去了。
就在她要睁眼的时候,商曜终于结束了,意犹未尽地看着她,用轻微颤抖的气流音,说了几个字——
“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
第57章 全都要 我陪你等雨停
一周的时间, 夏珠很尽职尽责地在私人医院照顾商曜。
病是早好了,他总是拖延着,直到周絮叶女士亲自将他从病房里揪回了公司, 这才结束了大少爷的快乐养病假日。
夏珠听商曜提起过, 周絮叶的家族生意扎根在这边, 并且外公有意要将公司交托给他搭理,因为周絮叶是外公的独生女。
而他父亲商适的身体每况愈下, 商曜此番过来, 就是将父母的家族集团整合起来, 一并管理。
在遇见他之前, 商曜几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周絮叶一方面不想商曜在这边“乐不思蜀”,办完事, 他还得回大陆去。
另一方面, 她不想他总跟夏珠腻在一起。
现在他外公把家族集团的重担卸在了他的肩上, 加上他爸那边儿, 现在的商曜绝对算是中国最年轻富有的企业家了。
周絮叶看不上夏珠这种家世平平的女生。
虽然有点儿样貌,但她见过的富家淑女千金如过江之鲫,她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就这么平凡普通的女生,居然还能让他儿子失恋到抑郁、心心念念想这么多年!
离谱!
所以周絮叶亲自去了一趟夏珠的学校,本来是想扮演恶婆婆嘴脸,把支票甩她脸上,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知难而退。
没成想,刚下车,便在校门口的街道旁,就看到有几个小太妹欺负夏珠。
原因是夏珠刚刚买水果的时候, 口音让她们觉得很不爽。
“从那儿来滚回哪里去好吗!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夏珠当然不是柔弱被欺负的性格,她推开了女生,嗓音掷地,据理力争地说:“什么滚不滚,嘴巴放干净点,我站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为什么要滚?”
小太妹上前揪住她的头发的头发,正要把手里滚烫的奶茶往她脸上泼,周絮叶走上前来,一把揪过女生的手。
奶茶洒在了她手背上也浑然不觉,:“嘴里不干不净骂谁呢?”
小太妹暴躁地吼叫了一声,推开周絮叶:“你干什么,欧巴桑!”
“叫谁欧巴桑?”
话音未落,周絮叶反手一巴掌扇在了小太妹的脸上,干脆利落,打得她嘴巴都肿了。
看她这样子,夏珠终于明白为什么学生时代的商曜打架战斗力这么强。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小太妹被扇了耳光,自然心有不甘,叫了姐妹过来帮忙,想要打回来。
就在这时,车里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走了下来,将周絮叶挡在了身后。
“你…你们谁啊!要你多管闲事!”
“管闲事?她是我儿…”周絮叶顿了顿,生生把“媳妇”两个字咽回去,抬起下颌,轻蔑地望着她们,“我儿子都不敢欺负她,你们欺负她,不想活了!”
小太妹看出周絮叶不好惹,身边还有两位人高马大的西装保镖,知道再纠缠下去,讨不了任何好处,只能悻悻地离开。
夏珠连忙从书包里翻出湿纸巾,牵起周絮叶的手,擦拭手背上的奶茶印痕:“阿姨,烫到了吗?那边有药店,去买一只烫伤膏。”
周絮叶感觉手背是有点火辣辣的疼,不过倒也不是烫的,而是刚刚甩耳光甩的。
“还行…”
夏珠不放心,还是拉着周絮叶去了街道尽头的药店,替她抹匀了烫伤药膏,怕她疼,边抹边轻轻吹拂着…
周絮叶端详着小姑娘的脸。
确实属于耐看型,皮肤白嫩如奶豆花般,阳光下,有种清甜干净的美,眼神很清澈,而且并不是网红锥子脸线条,她的轮廓很柔润。
如此饱满的脸颊,也绝对是家长会喜欢的…
等等,等等,怎么越看越满意了?
周絮叶想到自己今天是来当恶婆婆的,一把甩开了夏珠的手,只冷冷问了句:“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啊。”夏珠笑着说,“这种霸凌,我小时候就见过了,那时不会受欺负,现在更不会。”
周絮叶看她柔柔弱弱的外表,遇到事儿竟然不慌不忙,眉眼间还有一股坚韧的气质。
但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商曜会喜欢她。
大概,就是日久生情吧,没理由的。
“阿姨,您在想什么?”夏珠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有点儿不大好意思。
“我在想,我儿子喜欢你什么,想了好几天,还是想不通。”
夏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也想不通。
不,是从来没想过,她从来从来…不敢想商曜会喜欢她。
“他的腿,好些了吗?”
“不用轮椅了,撑着手杖能走路,如果不是我把他关在公司,估摸着天天都想溜出去找你。”
“那…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你离开我儿子。”周絮叶直言不讳地说,“想把支票甩在你脸上,再狠狠羞辱你一顿,不过看你刚刚宁愿挨打,也不肯改口,就知道你这丫头骨头硬,来硬的,十有八|九我会遭反噬。所以我就直接问你了,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儿子。”
夏珠沉默片刻,对她道:“阿姨,您放心,我不会和商曜在一起。”
她的回答,倒是让周絮叶有点惊讶,迟疑地问:“是吗,为什么?”
“我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感情,没办法和商曜在一起。”
周絮叶顿时有点破防了:“靠!说到底你还是不喜欢我儿子!”
“不是…”
周絮叶已经不想听夏珠的解释了,她扶着额头,摇着头,不知道是对自己失望,还是对商曜失望:“我听那小混蛋说过,他输给另一个男生了,一个比他更聪明,也更有心计的男生,有机会我肯定要回大陆见识见识,什么样的人,能打败我儿子!走了!玛德…”
周絮叶摆了摆手,转身坐回了车里。
保时捷跑车轰的一声,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夏珠拧着眉,正午的阳光照得她眼睛有点疼。
……
下午没课,在图书馆看书,一直看到了晚上闭馆。
随着人流走还出去,却在大厅看到了商曜。
他杵着手杖,穿着一件衬衫搭黑裤,腿型修长,气质成熟,有种淡淡的雍容感。
很少见他穿衬衫,倒是沈以柏爱穿。
他在图书馆楼下等她的这一幕,也让夏珠想到了藏在记忆阴影里的那个人。
夏珠整理心绪走过去,笑着叫了他的名字——
“商曜。”
商曜回过头:“我走不了路,你过来点。”
“走不了路你怎么来的?”
“保镖把我抱过来的。”
想到他描述的场景,夏珠忍俊不禁,差点捧腹大笑。
看到她笑,他的心态终于放松了些,也提了提唇,笑了。
好怕这几天是一场梦,怕醒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仍在千里之外,仍是别人的女朋友。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想确证这一切。
“所以,保镖把你抱过来,那你要怎么回去呢?”夏珠笑着问他。
他若有所思:“这个问题,是个问题。”
“你还是这么喜欢说废话文学?”
“所以只能靠你了。”商曜瞬间没皮没脸地贴到了夏珠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走不了一点。”
“你现在这不要脸的态度,和你这一身气质,很违和。”
“学沈以柏那种斯文败类气质,所以穿衬衫。”商曜扶了扶他的月光银无框眼镜,“像吗?”
“为什么要学他?”
“因为你喜欢他。”
“……”
空气凝固了几秒,商曜主动岔开了话题:“我的车在校门外,保镖在车上,陪我走过去?”
“好,需要我扶你吗?”
“那太需要了。”
“不扶,想看你像狗狗一样在地上爬。”
“ ……”
夏珠倒退着走,想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不了路。
商曜很会讨她的开心,扔了手杖,蹲了下来。
“喂!”
在他真的要变成狗狗的一瞬间,夏珠跑过去扶起了他:“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是不是真的想落下残疾啊?”
“不是要看我狗爬吗?”
“我怕你妈妈今晚会直接冲过来,撬了我的门,取我狗命啊。”
“有我在,你狗命还长着。”
夏珠捡起了他的手杖,让他撑着,她也扶着他走了出去。
他的身体温度很高,而她相反,皮肤凉凉的。
两个人靠在一起,触感很强烈。
商曜几乎有反应了,只是竭力压回去,一言不合就反应,未免太不纯爱了。
路上,天空飘起了淡淡的雨星子。
到了校外街边,夏珠已经看到他的轿车了,街边就那一辆看起来尤其名贵的豪车,很显眼。
商曜却磨磨蹭蹭不想上车。
他心里有点悲伤,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去那边711坐一会儿,我陪你等雨停,ok吗?”
“这边离我租的房子不远。”
“请我喝水,我渴了。”
夏珠倒是脾气好,点了点头,俩人走到711店门口,商曜坐在了屋檐下的横椅边。
夏珠买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他。
“其实,今天阿姨来找我了。”她坐到他身边,看着屋檐下掉落的雨滴。
“你在这边待多久?”商曜显然不想聊这个话题。
“半年。”
“旅游过了吗?”
“去过基隆,别的地方没去过。”
“行,下周我们去新北,带你去放孔明灯。”
“哎,我还没说要跟你去啊!”
怎么就擅自决定了?
“所以,和沈以柏谈过恋爱,跟我连朋友都不做了吗?”
“不是,这哪儿跟哪儿?”
“我说过,我有我自己的骄傲,你不喜欢我,我不强求,但你别拿我当洪水猛兽。”商曜偏头,漆黑的眸子望向她,“就算做不了恋人,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不是。”
他的心,渐渐沉了底。
赌上所有的骄傲,还是一败涂地。
“那打扰了。”他拾起手杖,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
“我不是…不喜欢你。”夏珠终于将卡在喉咙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心跳,如擂鼓。
而她咬着下唇,唇肉都泛白了…
“可我也喜欢沈以柏,我不知道更喜欢谁,以前选不出来,现在也选不出来…”
“你不是选过他了吗?你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有把握住,同样的机会为什么不能给我?”雨中,他问她。
夏珠忽然语滞…
她被他一针见血地戳到了关键问题。
商曜心脏狂跳着,这一刻,他从雨中折返,扔了手杖连扑带跌、用尽全身力气跑回她身边,跪在她面前,捧起她的脸,吞咽了她全部的呼吸。
这个吻,深情又暴躁,激烈又温柔…
夏珠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却被他按住手腕,落到了他的左胸口。
她抚到了他的心跳,如此有力。
商曜跪在她面前,雨滴顺着他的额发低落,他脆弱又坚韧地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说——
“你给过他的,我全都要…”
“这才公平。”
…….
第58章 不接受 只有她和他
早上, 夏珠收到课题小组组长林伟杰群发的讯息——
“今晚有朱老师的师生聚会party,地址在北区的丛林玻璃餐厅,想参加的同学发1。”
基本上全群的同学都排队接龙要参加聚会。
夏珠不想成为例外, 也按下了“1”, 点击发送。
在这边的研究生课程, 上课的班级同学总共不超过十来人,平日里上课都是在会议桌边进行, 课堂氛围也格外轻松, 类似于讨论会议。
上一次, 还是在上课时间里, 朱老师叫了披萨外卖请同学们吃,边吃边讨论课题。
夏珠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此轻松的课堂氛围, 觉得很好玩, 乐意参加一切课外活动。
傍晚, 夏珠给自己化了一个清爽的淡妆, 穿了件白裙子,走下楼。
巷子外湿漉漉的街道边,夏珠看到穿衬衫黑裤的少年——
林伟杰。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与这一身体面正式的装扮极其违和的红黑相间球鞋。
大概是因为沈以柏,夏珠对人的衣着配饰格外敏感。
沈以柏是个极其讲究搭配的男人,不同的场合穿不同的衣服,并且每一套衣服的搭配,都有着仿佛被计算机大脑精密测算之后的相得益彰。
同时,她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商曜穿西装衬衣的样子。
再看别人, 不是腰部勒紧,就是衬衣领口有褶皱,角角落落都是瑕疵。
心里明知不应该作比较,但她的口味, 也的确被她的两位竹马给养刁了。
“嗨。”林伟杰看到她,脸上挂起了有点尴尬的笑容,“正巧路过你楼下,想着等你一起过去。”
夏珠看出了他的刻意,仍旧不动声色装不知道,和他寒暄:“是吗,那一起吧,今天有多少人啊?”
“班上的同学都会去,十多个,你吃过玻璃小屋那家店吗?”
“没有,那家店好贵,都不敢进。”
林伟杰想让夏珠做坐他的自行车后座,但夏珠有点犹豫,林伟杰看出她不愿意坐他的车,于是推着车,准备和她一起步行走过去。
走了没两步,一辆绚丽漂亮的保时捷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身正装的商曜,从车里下来。
有了真正的对比,才有伤害。
商曜身上的西装外套敞开着,剪裁得体,修饰着他修瘦挺拔的身形,领口纽扣凌乱地散了两颗,看起来禁欲又放荡…
他从容地站在保时捷车前,哪怕一句话都没说,只抬着下颌,镇定自若地望着林伟杰。
眼神如同锋锐的利刃,已经将他架在原地,动弹不得。
脚底下的烧灼感,一点点漫上全身。
商曜有本事让他的情敌自惭形秽,那充满轻蔑的眼神,对所有雄性生物都有效。
除了…沈以柏。
林伟杰明显是有点怯场了,明知故问地问夏珠:“夏珠,你叫了朋友一起吗?”
“…没有。”
商曜上前道:“我来接我的后女友一起去聚餐。”
“后…女友?”林伟杰摸不着头脑。
“自己发明的。”商曜淡笑道,“和前女友意思相反。”
“……”
夏珠压低声音问他:“我去班级聚会,你来干嘛?”
“当然是跟你一起。”
林伟杰被商曜几次三番地冒犯,想到朱老师让他组织这次聚会,于是不善地上前道:“不好意思了,这次聚会只限班级同学,不接纳外人参加。”
“是吗?你说了算?”
“对,我是组织者。”
商曜冷笑着:“那就请你拭目以待,看看我去不去得了。”
他嚣张的样子让林伟杰心里极度不满,转头对夏珠说:“我们过去吧。”
夏珠既不想和林伟杰一起,也不想喝商曜一起,推说现在时间还早,她还要去便利店买点别的东西。
说完丢下两个男人,逃之夭夭,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商曜很淡定,似乎已经习惯了小姑娘的处理方式,偏头对林伟杰笑了下。
林伟杰看着他和他身后的保时捷,心里有点难受。
在绝对财富和地位的优势前,很难有人能保持内心平静,男人更甚。
……
夏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有这种古怪的体质,身边…出现的异性总是双数。
太难受了。
她心事重重地踱步去了校园后门的玻璃餐厅。
绿荫环绕的压制包厢里,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花园喷泉造景,长餐桌边,班上的同学算上朱老师的助教,十来个,热热闹闹聚成了一大桌人。
朱老师是最后的一个进屋,身后跟着一个挺拔英俊的少年。
他一出场,现场仅有的几个女生,眼睛都亮了。
即便是青春洋溢的大学校园,帅哥比比皆是,但商曜这种耀眼的颜值,也确实不可多得。
朱老师向同学们隆重介绍了商曜,说他是周氏集团的总裁,也是他们的博士生学长。
现场响起热烈的欢迎掌声。
商曜偏头望了林伟杰一眼,林伟杰脸色有点难看,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看得出来,朱老师很喜欢商曜,对他说:“随便坐。”
“好,那我随便坐了。”
说罢,他拎着一把椅子,径直来到了夏珠和林伟杰中间。
“不好意思,让让。”
说完也不等林伟家答应不答应,硬挤到了他和夏珠的中间,林伟杰只得被迫往旁边挪了挪,否则的话,他和夏珠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夏珠小声对商曜说:“真厉害啊,我随便选的一个社会学修选课的老师,你都能认识,不愧是E王。”
商曜笑了:“三年前我拿到博士学位时,来台大游学,知名的教授都认识了个遍,都很喜欢我。”
“是,万人迷,谁会不喜欢。”
“你就不喜欢。”
“我…”
夏珠顿时语滞,而商曜就想逼她说出那晚一样的话,说她也喜欢过他。
夏珠闭上了嘴。
很快,一道道菜品端了上来,蚵仔煎、虱目鱼肚粥、大饼包小饼…
整场聚餐,朱老师有一半的话都在夸商曜,她小声说:“你可真行。”
“我行的地方还有很多,有机会给你见识见识。”
听起来像在开黄腔,但夏珠不确定,商曜笑着说:“你可别多想。”
“你没那个意思,怕什么多想。”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意思。”
林伟杰看他们熟稔的样子,心里大概有数了,这段时间和夏珠的接触,能感觉到她心里揣着事儿,特别不开心。
但和商曜在一起,她很放松。
……
吃饭的过程中,夏珠不太喜欢跟人说话,商曜知道她慢热且不主动,但没关系,他最擅长的就是主动。
他起身举杯,对所有人说:“先祝朱老师桃李满天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同学们也跟着举杯,一起祝福朱老师,夏珠也赶紧跟着敬酒。
朱老师又忍不住夸了商曜一顿,说他如何如何厉害,学术上有造诣。
酒过三巡,夏珠脸颊轻微泛红了。
他们喝的是很好喝的凤梨酒,带一点儿酒精,夏珠明显感觉到有点眩晕了。
她真是喝不了一点。
所以后面有任何人过来找她喝酒,商曜都替她挡了下来,夏珠看着他,眼底有水光——
“想灌醉我,为什么又帮我挡?”
“我可以灌醉你,别人不行。”商曜理所当然道,“而且,我不喜欢让你喝的烂醉,睡成一头死猪,也没意思。我想你清醒,但又不要太清醒。”
夏珠靠在了他身上,感受到他身体灼烫的温度,身体渐渐开始发热。
只有他,会骂喜欢的人是死猪,沈以柏就不会。
吃过饭,聚会也散了。
林伟杰见夏珠有点醉意,防备地望了商曜一眼,对她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商曜笑着说:“怎么回,坐你的自行车吗?”
林伟杰看到路边的保时捷。
侮辱性极强,伤害性拉满…
商曜没等夏珠开口,果断扶着她坐进了车里,回头挑衅地望了眼林伟杰。
招架不了沈以柏那个死腹黑,还招呼不了你这小卡拉米?
……
车上,夏珠想按下车窗吹冷风,商曜握住了她的手:“喝酒了吹风,想生病吗?”
“这么啰嗦…”
商曜还是给她开了一点点缝隙,让新鲜空气透进来。
少女双颊绯红,眸光有点涣散,不过脑子还算清醒,不会像以前一样,沾一点点酒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这样…也好。
他也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扶她回了出租的小楼,开了门,敷着面膜刷平板的苏小淇看到商曜,惊呼了一声:“你是谁?”
“我发小。”
“她男朋友。”
两人同时出声。
苏小淇意味深长地笑了:“懂懂懂,不打扰你们,我回房间。”
说完冲夏珠一个劲儿挤眉弄眼,笑嘻嘻地溜回去。
商曜正要扶她回房间,苏小淇又将脑袋探出来:“那啥,你们要安全用品不,我这儿有。”
“不要。”
“不用。”
这个回答,俩人倒真是异口同声,默契度拉满了。
苏小淇挑了挑眉:“玩这么大?行!have a good time!”
夏珠进房间,知道苏小淇八卦的性子,关上了门。
这个动作,却让商曜挑了挑眉。
夏珠知道他想多了,立马又开了门,露了一条缝。
商曜在她整洁的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坐到了她的书桌边,桌上有几本专业课的资料书,他随手翻开,看到书上有熟悉的字迹。
漂亮的簪花小楷,字体斯文,笔锋遒劲。
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她还保留着考研时的复习资料,保留着他给她做过标注的笔记,保留着与他有关的所有…
商曜回头,夏珠已经蜷在单人沙发边小憩了。
脸颊微浮粉,仍有小时候的憨态。
他的心一片柔软。
阖上了笔记,商曜翻找了她的化妆盒,从里面取出卸妆油,抹在一次性洗脸帕上,帮她擦了脸。
她微醒,看了他一眼。
他也看着她。
对视两秒之后,他将手指头伸进她嘴里,试探她的醉意。
夏珠逮着机会,狠狠咬了一口。
“靠!”
“我没醉,你别想为所欲为。”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不是沈以柏那种乘人之危的家伙。”
“你以前又不是没乘人之危过。”
想到以前的事,商曜嘴角浅淡地提了提,眼底有玩味,看着她——
“所以我以前对你做的事情,其实,你都知道。”
夏珠不动声色,湿漉漉的眸子紧扣着他。
他靠近了她,两人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背着他和我搞,特刺激吧?”
夏珠缓慢地推开了他的脸,脑袋偏向一旁,沉声说:“如果你再说这种话,就滚出去。”
“我不想滚,没人能让我滚。”
商曜脸皮一向厚,特别能耍赖,夏珠也拿他没办法。
他坐到了她书桌边,翻着她的书,夏珠脑子昏沉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商曜看到书桌上的相框,相框里是她和爸妈在一起的全家福照片。
相框背面,还有一张照片。
商曜忽然有点不敢看。
他怕看到让他心碎的画面,怕看到她远在大洋彼岸,心里真正想念的那个人…
但不看,又不甘心。
商曜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缓慢地将相框翻了过来。
好在,有他。
那是他们小时候的合影照。
照片里,她在中间,他们两个站两边,商曜非要和她脸贴着脸,而沈以柏则高冷地站在边上,但身体也是贴着她的。
她被他俩挤得透不过气,很嫌弃地皱了眉,像奥利奥夹心饼干。
松了一口气,同时,心揪得更紧了。
“两个都想要,是吧。”他望向熟睡的她,一字一顿地说——
“但我不接受。”
他将照片撕成了两半。
沈以柏那一半掉在了地上。
照片里,只有他和她在一起,顺眼多了。
……
第59章 十分 我不接受你,朝秦暮楚
商曜坐在别墅落地窗边的柜子上, 看了一下午雨。
长腿踮着柔软的地毯,玻璃杯里澄黄的液体翻来覆去。
窗外有朦胧烟雨,他一杯接着一杯, 心里滞涩的情绪无法排遣。
俞凭走了过来, 坐在了单人沙发边, 盯着他看了十分钟。
“很少见你一个人喝酒。”
商曜心情郁闷的时候,会喝酒, 但不会一个人喝闷酒。
他会组局, 找一群人来家里热闹, 看被人喝酒唱歌跳舞发疯, 而他自己,永远是个旁观者, 冷淡疏离。
俞凭端起酒瓶, 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 碰了碰商曜的杯子。
“那女孩不也喜欢你吗, 上就完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俞凭是商曜在英国的同学,现在也是他朋友兼手下。
“她是喜欢我。”商曜冷笑了一声,“她喜欢我的时候,我他妈蠢得把她推出去,现在她心里有另外一个人了。”
“那又怎样,不是分了吗?”
商曜将杯子重重地摔在了桌上,杯角裂口:“我不是沈以柏, 我不接受我的女人…朝秦暮楚。”
“这就简单了,接受不了就换一个。你在她这棵树上吊了四五年,也该走出去了,看看你周围的森林, 有多大。”
商曜已经放过一次手了,这次,他不想放手。
他将杯子里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俞凭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舍不得。
为那个女人,差点抑郁症。
要是她不松口,只怕他孤独终老一辈子都有可能。
“所以你这人啊,就是别扭。巴一思巴依6久留3”俞凭将杯子搁在了桌上,淡声说,“拿不起,又放不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大少爷这样优柔寡断。”
是啊,商曜从来没有如此延宕过。
无论是生意场上的杀伐决断,还是前任关系上的抽刀断水、毫不留情,他从来不会如此游移不定。
俞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真是断不了,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得到她。”
商曜望向了俞凭。
俞凭靠在沙发边,轻松地说:“让她成为你孩子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很少有母亲会为了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抛夫弃子。”
商曜猛踢了他一脚:“你在开什么玩笑!她还小。”
“不小了吧,二十三,还是二十四了?虽然在读书,但也是研究生了啊,你都二十五了,哥,完全可以当父亲了。”
俞凭想起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儿,嘴角绽了笑,“多的不是女人想成为你孩子的母亲,记不记得上次,在那什么世纪酒店,有人高价花钱买你住过的房间垃圾袋,不就是翻找找看看有没有那玩意儿…”
想到这事儿,商曜都反胃。
他不可能对夏珠做这样的事,再不济,也不会用孩子来拴住她。
干不出这种下流事。
“啊,对了,还有一个办法。”俞凭笑着说,“估计你更不愿意做。”
“闭嘴,滚蛋。”
“真不听,那我走了啊。”俞凭放下酒杯,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出门时回头望了眼,商曜捏着紧蹙的眉心。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不争不抢,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吃过大亏,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原本就是必胜局,一手好牌让你打得稀烂,现在你还要装君子,何必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商曜嗓音压得很沉,肉眼可见是不耐烦了。
“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诠,最近一直在向我们公司谋求合作。”
……
清晨,夏珠醒过来,看到桌上残损的照片。
沈以柏那一半已经不见了,照片里只有她和商曜,脸贴脸靠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夏珠怔怔看着照片,迟疑片刻,还是将他们贴在了相框的背面。
那几天,苏小淇新交往的男朋友住到了家里面。
她刚来这边就换了不下三个男朋友,都是本地男生,说过来一趟要是不谈恋爱不是太可惜了吗。
至于有没有结果,不重要。
夏珠觉得,自己如果像她一样想得开,也不至于陷入这种两难的局面了。
苏小淇的这一位现任男友格外离谱,喜欢穿一条菠萝三角裤衩,在家里公共区域活动。
夜间夏珠都不敢出门上洗手间。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家伙上厕所不喜欢锁门,好几次夏珠推门进洗手间,猝不及防看到男人的背影,吓得魂儿都没了。
偏偏她男朋友还总开玩笑,说夏珠占他便宜,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夏珠快烦死了,就在这段时期,商曜约她周末去新北的十分老街玩。
夏珠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
除了台北之外,其他地区很少见高楼大厦。
新北的十分老街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建筑,而这些建筑紧邻着铁道,一个亮眼的风景线就是平溪小火车经过时,可以近距离地观看小火车穿过小镇的样子。
现在是旅游旺季,很多游客川流于狭窄的小镇街道两旁。
商曜仍旧是一身轻松的卫衣,戴一个浅色系无框太阳镜,看起来和校园里的潮流少年没什么两样。
夏珠穿牛仔背带裙,背着薄荷绿的小背包,拿着她前不久兼职赚钱新买的富士相机,四处看看,拍拍。
拍铁轨的时候,潮流少年无意中入了镜。
镜头里的他,镜片折射着太阳光,他整个人笼罩在阳光里,闪闪发光一如十八岁的模样。
商曜从来没有变过。
咔嚓一声,夏珠按下了快门,记录下了他漫不经心的模样。
火车过来时,周围响起了警报铃声。
夏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身后的一个怀抱裹挟到了街道旁边。
随即,火车轰隆隆穿梭而过,急促掠过的气流拍在脸上,发丝凌乱。
他仍旧搂着她的腰,哪怕她已经站定了,他也没有放手,就这样被迫地紧紧贴着他平坦的腰腹,感受着他身体滚烫的高温。
他漆黑利长的眼睛紧扣着她,忽然俯下身,撬开她的唇,强势地挤了进去。
夏珠感觉到后背窜起一阵酥麻,他的手从腰往上,捧住了她的背,一点退路也不留给她,强迫她承受他骤雨般的亲吻。
夏珠心跳如鹿,很快身体就软得不成样子了。
火车飞驰而过,轰隆隆的巨响尽在耳畔,她急促的心跳声却盖过了火车的声响。
直到火车掠过的那一刹那,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夏珠,最后一遍,我要你的答案。”商曜看着她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她从他眼底看到了坚决。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他也没有耐心,再等她慢慢想,慢慢剥离。
商曜粗砺的指腹捏着她的脸蛋,用眼神逼迫她确证这件事,“沈以柏接受你三心二意,只要你人在他身边,你们是这样的玩法,但我不接受。好不容易你才出现在我身边,我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
夏珠平静地望着他:“商曜,我的答案,那天晚上就说了。”
选不出来,所以宁可不选。
她的答案从来不变。
说完,她推开了他。
错过的那些时光,再也没有办法拼凑成完整的爱意。
当年的离开时不忍心将她撕成两半,现在,他想要的完整的她,也同样无法得到。
商曜一直觉得,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不是沈以柏,绝对不能容忍她一边想着别的男人,一边拥有她。
可是,他根本…就放不开手!
痛得撕心裂肺。
那天晚上,他们在十分小镇上放孔明灯祈福。
现在是旅游旺季,小镇上的人会组织人手举办一起放飞孔明灯的祈福活动。
周围孔明灯一个又一个飘向夜空,夏珠对他说:“我查过攻略,十分小镇寓意着十分幸福、十分完美、十分圆满,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许愿祈福。”
商曜看到夏珠的孔明灯上所写的祝福语——
“愿商曜同学,找到属于自己的十分爱情。”
商曜眼底带着讽刺的笑,翻开自己这一面的天灯,上面写的是:“小珍珠,我希望你永不后悔。”
……
从新北回来之后,夏珠和商曜就没再见过面。
心里会觉得空落落的,但她固执地坚持这是正确的选择。
唯有这样,才不会伤害他。
不久后,夏珠从新闻里看到沈以柏意外失踪的消息。
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夏珠辗转从研究室同事的口中得知,他去攀登尼泊尔一侧的珠峰希拉里台阶,后来失踪了。
峡谷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找遍了整个山脉也没有找到。
夏珠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她知道沈以柏喜欢徒步和登山,可是每一次出发之前,他都会做好完全的准备,不会让自己处于绝望的困境中,他的大脑就是风险衡量和检测仪。
如果真的有危险,他根本不会去。
不不,不会是意外,新闻里报道的意外坠亡也不是真的…
一整晚,夏珠都在给沈以柏打电话,可永远是忙音传来。
她给吴教授打电话,给研究院的同事打电话,给所有有可能和他发生联系的人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
节哀。
所有人都认定沈以柏已经死了,意外坠亡。
可夏珠不相信,沈以柏不会冒险,这和他的思维方式根本发生矛盾了。
夏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了解沈以柏的人,他绝对没可能让自己就这么“意外坠亡”。
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夏珠联系了所有可以联系的人,在新闻前蹲守消息,连觉都没睡过。
没有消息,他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凌晨时分,夏珠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没有休息而红肿,她甚至没有哭,因为她坚信沈以柏没有死。
只是失踪。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夏珠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想了很久,她拨通了手机里商曜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商曜,你知道沈以柏失踪的事情吗?”她嗓音沙哑。
“知道。”
“我觉得不是意外坠崖那么简单,搜寻队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你说有没有可能…和他的身世有关…”
“我有过这样的怀疑。”
“是吗,你也觉得有可能吗?”
“嗯。”
“那…你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
电话那端,男人轻嗤了一声,声线温柔——
“电话里不好说,小珍珠,这件事,我们需得面谈。”
“好,我们在哪里见面?”
“来我家,信义区,龙山别墅301号。”
“现在么?”夏珠看着窗外浓郁深沉的夜色,“有点晚了。”
而商曜的嗓音,依旧闲稳淡定——
“着急的人是你,不是吗?”
第60章 落子无悔 你的人,你的心,都给我……
夜雾浓稠, 夏珠打车去了信义区龙山别墅。
别墅位于坡地之上,森林环绕周围,清幽静谧, 雕刻精致的石板路延伸向别墅大门, 两旁是精心修剪的灌木绿植。
路灯晦暗。
别墅大门口有安防严密的持枪保卫, 来回巡逻。
听说这边有权有势的人,大多都居住在这个别墅小区之中, 包括许多政客和富商。
一只蚊子都别想溜进去。
冷风吹得夏珠打了寒噤, 走上前, 安保在她还没靠近时, 便小跑了过来,正色问她找谁。
“我找301号的商曜。”她嗓音带着轻微的颤栗, 大概是因为一路开着窗, 被冷风吹。
但她心里却紧张得发烫。
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安保通过对讲机和301别墅的管家联系, 获得准许之后, 他们派来了一辆黑色的阿尔法保姆车,让夏珠上车,送她去别墅。
车上真皮座椅松软深陷,托盘里有新鲜水果和甜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香薰喷雾的味道。
阿尔法保姆车在盘山路上开了约莫五分钟,停在了一栋庄园别墅前。
半山腰,别墅正对面就是整个台北的夜景,绚烂璀璨。
早已经有西装革履的管家等候在门边, 见到她,尊敬地躬了躬身,含笑道:“夏小姐,商先生在等您。”
说完, 他便引着夏珠走进了奢华的庄园别墅。
厚重的装甲大门打开,夏珠走了进去。
商曜穿着一件黑色的居家衫,盘腿坐在沙发地摊上,拿着游戏手柄,玩他新买的卡带——《诺比亚之心》。
从夏珠的角度望过去,他的背影,和那年她推开他家门看到的十七岁少年,重合了。
事隔经年,他仿佛变了,又好像一点也没有变。
听到动静,商曜头也没回,喃了声:“小珍珠,过来陪我玩。”
夏珠走了过去,看到另一人的游戏手柄早已经准备好了,他是在等她过来。
她按捺着心里的焦虑,坐下来,创建新角色进入游戏,陪他玩了第一关卡。
墙上的旧式时钟滴答滴答,走到了凌晨一点整。
夏珠和他一起走完了新手教程,看他的样子,似乎还要继续玩下去。
她又耐着性子,陪他玩了两局。
终于,关卡结束的时候,商曜扔了游戏手柄,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浓稠的夜雾,低头点了根烟。
白雾袅绕。
“说吧。”
像沙漠中疲惫的旅人终于看到一汪绿洲清泉,夏珠连忙问:“商曜,你有…沈以柏的消息吗?”
商曜走回来,背靠着沙发,懒懒的——
“听说沈氏集团的沈诠,最近跑了趟金三角,大概率和沈以柏的事情有关。”
夏珠的心都揪紧了,强作镇定,嗓音哆嗦着:“你能不能…救救他。”
商曜抬起下颌,审视着她。
夏珠有点不自然,双手交握,捏紧了。
“可以。”他锋薄的唇吐出了这两个字,轻松得像嚼口香糖吹了个泡泡似的。
夏珠骤然松了一口气。
倏而,却听他说道:“作为朋友,当然可以营救,不遗余力;但是作为情敌,我还没那么犯贱…”
他漆黑如狼的眸子,紧扣着面前的女孩,“对吗?”
夏珠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肉里,她明白了商曜的意思。
用这么多年的友谊去说服他显然是徒劳的,为了友谊他当然可以不遗余力去营救沈以柏,但他们不单纯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那…你想怎么样?”夏珠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自他让她深夜前来,她就已经预感到了一些端倪,但不敢确证,直到此刻。
商曜嘴角提了提,用几乎命令的口吻说:“过来。”
夏珠走了过去,他用力将她拉入了怀中,手掌有力地掐着她纤瘦的腰肢,令她几乎动弹不得。
寂静的夜里,他们就这样亲密无间地拥抱着,商曜深深呼吸她发丝间熟悉的味道,怀抱紧得几乎让她窒息。
“在十分小镇上,我问过你的话,现在,我再问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了。如果你拒绝我,那么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的小珍珠。”
夏珠心尖颤栗着…
“你的人,你的心,都给我,只给我一个人,愿意吗?”
夏珠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站在悬崖边上走投无路的人,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生死除外,没有更大的事情了。
夏珠点了点头,用虚弱无力的嗓音对他说:“好,好…你怎么说都好,只要你能救他,只要他能活着回来,怎么样都好。”
商曜一只手轻轻摩挲少女的下颌,另一只手落到她的背上,似乎想要抚平她的颤栗。
她颤抖得好厉害。
“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近段时间应该就会有一个确切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夏珠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了下来。
忽然感觉一阵虚弱,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将她抱坐在了腿上,贴近了她的耳鬓,柔声说:“不管他是死是活,落子无悔了,夏珠,不可以骗我。”
“不会。”夏珠说,“说到做到。”
“这才乖。”
商曜单手解开了夏珠手腕上那块粉色的表,哪怕和沈以柏已经闹掰了,但那块被修好的手表,她依然戴着。
他将那块表随手便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黑丝绒锦盒,盒子里有一个漂亮的镶红钻手镯,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泽。
他将手镯戴在了夏珠的手腕上,对她说:“你是我的了。”
夏珠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商曜这才露出了让她熟悉和安心的笑容。
他眸光下移,落到了少女褶皱的衣服上:“今天我叫你过来,有预感吗?”
“有。”
“那还穿得这么随便。”他指尖把玩着她领口的纽扣,嗓音慵懒拖沓,却又不慌不忙。
“我只是…有点急。”
“从小你就保护他,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嫉妒他。”
第一颗纽扣,被他碾开了,露出了少女白皙的颈子,随即,他又剥开了第二颗…
夏珠有点惊慌地看了看周围,害怕管家或者仆人会看到。
“不喜欢在这里?”
“嗯。”
“跟我来。”
他起身走向木质的旋转楼梯,夏珠慢吞吞地跟着他走了上去,进了他的房间。
第一感觉是空,很空,中间有一张圆形的大床,铺着深色的毯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台红木书桌,满墙都是书架,书架下有一些机械小玩意儿,机器人手臂零件等…
商曜转身,抱着她到了窗边,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很急切,也很凶残…
夏珠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试过那是什么滋味了。
和商曜的感觉,跟沈以柏截然不同。
他有种强烈的迫切感,好像下一秒就是宇宙大爆|炸一般。
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太久了…
都不敢相信真的发生了。
大概因为经验缺乏,他横冲直状,好几次都没有状对地方,夏珠喊了几声腾,他才稍稍收了些力道,大概不愿意服输,他捧起她的脸,碾压着,深深地吻住她。
夏珠也察觉到了他的笨拙和急切,于是引导着,找准了未至,一点点将他受钠了尽莱。
紧、紧得他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她正在将他一点点拖向无穷尽的深渊。
商曜眼底有红血丝,看着她,书福得几乎快要炸开了。
“感觉…怎么样?”他问她。
“别动。”她嗓音有点哑,“有点…太里面了。”
怕他冻起来,她会直接去世。
商曜闻言,握住了她的肩膀,很很桩了她。
……
他是有很刻意地忍耐,掌控时间,因为不想被比下去。
所以结束的时候,落地窗外的远方天空,都亮起了晨曦的微光。
女孩疲倦得几乎倒头就睡,软趴趴地靠在他身边。
他却毫无睡意。
捧着身边的女孩,闻了又闻,亲了又亲。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带她去人迹罕至的孤岛,从此以后就他们两人一起生活,再也没有其他讨厌鬼的打扰。
把她…藏起来。
商曜没有睡意,起身去天台边吹了一早上的凉风,上午去了公司。
俞凭推门而入,笑着对商曜说:“沈氏集团的沈诠沈总,向商先生发来感谢,谢谢您提供的准确消息…”
商曜打断了他:“人现在在哪里?”
“掸邦,沈诠的地盘,他插翅难飞了。”
“告诉他,不要动沈以柏一根手指头。”
俞凭有点不理解了,问道:“您还想他活着吗,没有他,不是更好…”
商曜回想起了年少时三人共处的青葱时光。
他曾经手持利剑,挡在他们面前,发誓要保护他们一辈子。
屠龙少年,也终有变成恶龙的那一天。
商曜指尖熄灭了烟头,没觉得痛,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他活着,听明白了吗?告诉沈诠,不要碰他一根手指头。”
俞凭知道商曜仍旧是放不下儿时的情义,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商曜忽然问:“他怎么会突然跑去爬山?还去尼泊尔那种地方。”
“听说,他是去玉塔寺,向住持求了一张符,要将符纸化在人迹罕至的至高处,才会灵验,所以才去攀珠峰。”
商曜皱了眉。
他那样的人,居然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