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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有人要碎了…… 怎么,江老师心疼我奔……

    狭窄的空间里气氛纠缠暧昧,江南岸微一挑眉,抬眸看着言戒的眼睛:

    “叫我什么?”

    “宝贝。”言戒扬唇笑着露出侧边的犬齿:“不喜欢?不喜欢就不叫了。”

    “……”除了齐虹偶尔爱叫一声“江宝”,江南岸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肉麻地称呼过,说不上不喜欢,就是有点不习惯:

    “随你。”

    顿了顿,他又问:

    “这也是爱情的表现之一吗?希望拥有特殊的、亲昵的称呼?”

    “嗯。”言戒应了一声。

    “那我需要给你换一个称呼吗?”江南岸学到新的知识点,立马应用。

    “看你啊。”言戒又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江南岸有点不习惯,轻轻眯了一下那一边眼睛。

    “这种事硬要规定就没意思了,等你自己觉得是时候对我换一种称呼了再改口,那也不迟。”

    江南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墩布在车下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等到江南岸下车,它索性一屁股坐下,眼巴巴地望着车内。

    江南岸大概是感受到了它的注视,这便从脚底捡起牵引绳打算下车。

    但之后,他动作又顿了顿,看向言戒,问:

    “你要回家是吗?”

    “嗯啊。”

    “明天还来?”

    “当然。”

    “……”江南岸垂眼想了想,第二次把迈出车外的腿收了回来。

    地上刚站起身的墩布歪歪头,又乖乖坐了回去。

    “怎么了?”言戒弯起眼睛笑着瞧他。

    “你家离这里远吗?”

    “还行。”

    “每天几点起床?”

    “六七点吧。”

    “那么早?”

    “嗯,赶上早高峰车不好开。”

    “那你现在回去,几点能睡觉?”

    “我想想啊……现在回去洗个澡玩会儿手机……差不多十二点到一点吧。”

    江南岸点点头,又问:

    “每天这样不累吗?”

    “累并快乐着啊。”

    “那你是不打算停止这种两边跑的生活吗?”

    “嗯啊。你要是能保证每天按时按点吃饭多吃肉少吃草偶尔出去散个步遛个弯,我也可以不来。”

    “……”

    江南岸看了言戒一眼,又收回视线,垂了垂眸子,只道:

    “我家有空客房。”

    言戒没忍住笑了。

    其实言戒在这话之前已经大概猜到了江南岸想说什么,只是故意没递话茬,因为想听他自己说出口。

    他伸手去拉江南岸的手,把他冰凉的手指包在掌心揉搓暖和:

    “怎么,江老师心疼我奔波劳碌还睡不够觉,想邀请我同居吗?”

    “没有。”江南岸蜷了下手指,下意识微微偏过脸,躲开了言戒的视线:

    “只是觉得,既然我没法改变你的决定,那作为既得利益者,我至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比较有效率的方案。”

    “真的?”

    “嗯。”

    “真的——?”

    “走了。”

    “哎——别啊,我想再抱抱你。”

    言戒一把将人拽回来抱在怀里,埋在他颈边亲了好几下也觉得不够。

    言戒知道江南岸是个很独立的人,喜欢一个人待着、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帮助,也不喜欢被人干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方式。

    能让他主动开口邀请另一个人住进自己家,那算不算是他接受、也默许了这个人莽撞地闯进他的世界?

    言戒心里暖暖的,他隔着一层层冬衣摩挲着江南岸的背,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次:“我真可以?”

    “嗯。不想就算了。”

    “想,怎么不想?求之不得。”言戒轻笑一声:

    “我今晚回去就收拾行李,明儿就过来,成不?我睡哪间房啊,离你最近那间能行吗?”

    “随便你。”

    江南岸挣开言戒的拥抱,第三次捡起了墩布的狗绳:

    “走了。”

    “嗯,去吧。”

    言戒笑眯眯地望着他,直到他关上车门,把那张脸挡在贴了深色膜的车窗后。

    江南岸牵着墩布走进大楼,等电梯的时候,他看着小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想着言戒刚才的反应,略微有点出神。

    对他来说只是一条提高效率的建议和一个自然而然的邀请而已,言戒为什么会那么高兴?

    江南岸不自觉扬了扬唇角。

    回去之后,笔记可以再加一条。

    爱情,或许还会让人变得……更容易满足-

    言戒第二天就拉着俩行李箱到了江南岸家里。

    他也才来上海不久,没多少东西,箱子里只装着些日用品和换洗衣物,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乔迁工程,正式住进了江南岸家中。

    省去每天“通勤”的时间,言戒的生活质量确实高了不少,每天睡醒一推门一开门就能抱到他江老师的感觉也棒呆。

    怎么说呢,他们好像比合租室友好一点点,比黏黏糊糊的热恋情侣生疏一点,但对于言戒来说,目前能到这个状态就已经够了,倒也不需要江南岸一夜之间就爱他爱得要死不活非他不可。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平平淡淡,言戒每天按时给江南岸换着花样做饭,陪他看书看剧本看纪录片,晚点再和他一起出门去人少的地方散步遛狗。

    客厅的落地窗很漂亮,玻璃被擦得干干净净,透着外面的景色和阳光。

    下午,江南岸靠在沙发上看剧本,一边看一边拿笔记着什么,言戒没事干,举着小喷壶心血来潮给家里的小叶发财树喷喷水,绕了一圈又回到江南岸身后,俯身从后边抱住他,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还没看完?昨天不就已经给我讲到大结局了?”

    “不理解的地方多看几遍。”江南岸拿着钢笔在剧本上写写画画。

    “哪里不理解?”言戒微一挑眉,顺着他笔尖看过去。

    “感情线。”江南岸用笔尖点点纸页:

    “导演说感情的表达要靠演员的理解,但我想不通,诸葛问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应沉月的,又为什么喜欢她,毕竟他们两人一个太师,一个公主,早知是没有结果的事,一开始为什么要喜欢?”

    “心动这种事又由不得人控制,喜欢也不一定需要一个结果。”

    言戒绕去前面,坐在江南岸身边:

    “可能是应沉月第一次在课上谈论诗文政事时,也可能是在行宫远远看她放风筝的时候。喜欢这种东西又不是一下子突然出现过了标准线,感情是一点点累积的,只是人可能在某个瞬间才能突然意识到这点。”

    江南岸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顿了顿,突然问: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言戒不知道话题为什么扯到了自己身上,他轻笑一声,回忆片刻:

    “还真说不好,但我第一次看你电影海报就觉得你好看,第一次跟你双排就觉得你有意思,真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决赛那晚。”

    这个问题的答案,言戒无比确定:

    “咱们赢了,你回头朝我笑的那一刻。那一瞬间的感觉我现在都记得。”

    “感觉?是什么感觉?”

    “就,心脏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世界都安静了,然后想,我靠,栽他手里了。”

    听见这话,江南岸歪歪头,有些不解:

    “为什么是‘栽在我手里了’?”

    “因为爱上你了我就是你的了呗,脑门上盖个别人看不见的戳,嘿,盖五个大字,‘江南岸专属’!想你爱你伺候你,你让我干什么我都乐意,可不是栽你手里了?”

    “那这跟保姆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保姆伺候你是为了从你手里领工资,但我伺候你是因为爱你,因为高兴,想把你养好,还想让你多瞧瞧我,看见我的真善美,对我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也心甘情愿变成我的。”

    “那我如果爱上你,也要伺候你?”

    言戒真被他那傻样子逗乐了:

    “不用,我可舍不得。”

    他凑过去亲了一下江南岸的唇,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触碰,碰到了却又忍不住加深这个吻。

    江南岸向来不拒绝他的亲吻,他要亲就让他亲,要抱让抱要搂让搂,乖顺得够可以。

    摊开的剧本和笔记本从腿上滑到了地上,书本落地的那一刻,躺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江南岸听见熟悉的铃声,推了言戒一把,叫停了这个吻。

    言戒也没说什么,伸手替他拿过手机。

    来电是齐虹。

    “喂,江宝?”齐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言戒和江南岸的距离很近,依稀能听见手机里的人声:

    “干嘛呢?”

    “……”江南岸总不能说自己在跟人接吻,他想了想,答:

    “学习。”

    “学什么?”

    “爱情。”

    “哦……我前几天给你转的那些情感话题博文什么的你都看了没?”

    “看了。”

    言戒没打扰江南岸打电话,只弯腰从地上捡起他掉落的笔记本和剧本。

    他知道江南岸看东西有做笔记的习惯,但他没有窥探别人私人记录的癖好,原本想合上本子给他放到一边,但偶然瞥了一眼,却从翻开的某页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言戒观察笔记”。

    “?”言戒微一挑眉。

    “唉,我都快愁死了,这快进组了,你理解不了感情戏可怎么办啊。你说说,要能让你现场找个人谈段恋爱感受感受就好了,可惜不能,只能想这种笨办法……”齐虹在那边唉声叹气。

    “你不用担心了。”江南岸垂眸用指甲抠抠沙发的表面:

    “我在学了。”

    “哦?你上哪学了?”

    “有人教。”

    “什么人?”

    “朋友吧。”

    言戒动作微微一顿。

    “朋友?哪个朋友?”

    “言……Spring。”

    “他不是北京人吗?”

    “这段时间在上海。”

    “哦。那行,那先这么着吧。”

    齐虹虽然挺奇怪Spring要怎么给江南岸教爱情,但也没有多问,只简单跟他说了几个未定的工作安排,问了他的意思后就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江南岸把手机放到一边,正想找自己的剧本和笔记在哪,一抬眸,却发现它们在言戒手上。

    言戒合上了那个白色的笔记本,江南岸自然地伸手想去拿,他却一扬手,没让江南岸碰到笔记本的边。

    “江老师待我身边还要写个笔记记一下啊?”

    言戒看着江南岸,扬着唇角,像是在笑,眼睛里却没多少笑意:

    “小春也是你体验角色的一环吗老师?”

    “也算是吧。”江南岸点点头,诚实道。

    言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唇角笑意微敛,放下手里的笔记本,递还给了他:

    “经纪人怕你演不了感情戏让你找个人谈恋爱吗?”

    “提过,但没有硬性要求。”

    “哦……那我是什么?”

    言戒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像是轻笑一声,目光却有点沉:

    “小春跟你这么久,总得有个名分吧?没名分我可不干,我是什么?侍妾、通房丫头、实验观察对象、接吻搭子、朋友……爱情导师?这可不能够吧?”

    “……”

    江南岸没有立刻回答,言戒就那么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看他拿回剧本,把剧本翻到刚才打开的那一页,看他翻开笔记本,看他打开钢笔的笔帽,然后才听他像是漫不经心随口答了一句:

    “……不然呢?”

    第62章 有点难过。 我特么天下第一硬气!!……

    言戒难以形容自己听见江南岸那句淡漠反问时的心情。

    他轻笑一声,习惯性想接句玩笑调侃过去,但扬扬唇,又发觉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他知道江南岸不懂什么喜欢什么爱,甚至对此有点抵触,也察觉到了江南岸突然主动来学着怎样去爱、突然转变态度愿意接受自己的感情有点蹊跷。

    他可以接受江南岸是为了更好地诠释角色才尝试跟他在一起。

    但不能接受在江南岸眼里他们之间甚至算不上在谈恋爱。

    想一想,好像确实,从江南岸主动提出再次尝试接吻的那天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明确承认过他们两个人是在谈恋爱,也没有认同过言戒“恋爱对象”的身份。

    虽然说出来荒诞又可笑,但至今言戒拥有的一切,好像真的都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

    在江南岸那里,这好像不是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而只是一场来得正好的教学而已。

    言戒突然有点疲惫。

    他无声地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点:

    “那你还愿意让我亲让我抱,江老师为了角色,居然能付出到这种程度吗?”

    江南岸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他在笔记本上随手记着人物小传,边答:

    “什么付出?这不是两个人在爱情基础上自然而然会有的行为吗,很正常吧。”

    也是。

    言戒忘了,江南岸是个演员,电影里男女主角为了剧情需要也会亲吻拥抱,就算他自己没有演过,看得也够多了,估计早就习以为常。

    那么逻辑也圆上了,恐怕,无论当初跟江南岸求爱的是言戒还是其他任何人,只要能教会、或者能让江南岸感受到爱情,他估计都不会拒绝,还会像现在面对言戒一样,接受那个人对他所做的一切。

    “……是。”

    言戒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怎样,低头很轻地嗤笑一声。

    他缓缓蜷起手指,看向江南岸,目光略微有些深,连带着语气也发沉:

    “那你知不知道,爱情之上,两个人会做的事不止我对你做过的那些?”

    江南岸笔尖微微一顿。

    他终于抬眸看向言戒,因为他从语气中察觉到言戒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可还没等他开口问,言戒就靠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吻上了他。

    江南岸心里一惊,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言戒便有点强硬地拿过了他手里的钢笔和笔记本扔到茶几上,自己按着他的腰把他推倒在沙发里。

    这个吻十分强势,甚至有点粗暴,江南岸不大习惯,他抵着言戒的肩膀,好不容易挣脱一点,但一声“言戒”还没出口,就被再次吻住。

    江南岸第一次在与言戒的亲吻中感受到一丝类似抵触的感觉。

    不知怎么形容,但他觉得他们两个人不应该这样。

    言戒却丝毫未觉,他摸着江南岸的脖颈,亲亲他的唇角,又埋在他的颈窝吻上他的侧颈。

    屋子里不冷,江南岸只穿了一套家居服,言戒很轻松就撩开了他的衣摆,摸到了他细瘦的腰。

    江南岸的手经常是冷的,但腰部的皮肤却细腻温热,言戒将手掌贴上去,随着心意想继续往上,下一秒,动作却顿住。

    他埋在江南岸的颈窝,在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真几把操蛋。

    他舒了口气,撑起身子,大概沉默了半分钟,才低声道:

    “对不起啊……脑抽了。”

    江南岸看着他,但言戒低着头,垂下的发丝挡住了眼睛,令江南岸看不清他的表情。

    说完,言戒把江南岸掀起一半的衣摆又拉了回去,盖好他那截腰,自己起身道: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南岸没有回答,只扶着沙发慢慢坐起身,目光一直落在言戒身上,像是在观察他的状态。

    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是他说错了哪句话吗,还是做错了什么?

    但言戒没有注意他的目光,只径自走去厨房的方向。

    江南岸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菜、打开水龙头把菜洗洗干净,又从岛台下面拿出案板。

    但在他拎着刀准备切菜之时,江南岸注意到他维持着即将下刀的动作,停了很久很久。

    之后,言戒像是叹了口气,又像是低声骂了句脏话,江南岸没听太清。

    只见他撂了刀,洗了手,走回沙发边拎起抱枕找见自己的手机装进口袋里,没看江南岸,只跟他说:

    “我出个门,晚上你自己吃吧……算了,我一会儿给你点了外卖送过来,别自己折腾。走了。”

    说完,言戒直接走向玄关,从衣架上取了件外套套上,拿了车钥匙就走。

    门开了又合,落锁的声音结束,空旷的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江南岸坐在沙发角落,许久,抬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嘴唇。

    他垂眼看着被言戒扔在茶几上的笔记本,上面被钢笔蹭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啊……

    这是,

    又被讨厌了吧-

    “讲真,鱼儿,我特么太难受了。”

    言戒开了瓶洋酒,“吨吨吨”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顺带着给兄弟也满上。

    胖鱼靠在椅子里,一手夹着烟,神情沧桑地望着对面突然到访的好兄弟,用脚趾头猜猜就知道他这又是为情所困了,不然也不至于不吭不哈地拎着酒上人家里来非要拉着他一醉方休。

    “干嘛啊这是?”他掸掸烟灰:

    “被你那食人花儿怎么伤着了?不进展一切顺利吗,不都住人家里去了吗?”

    “先喝一杯。”

    言戒把酒杯推给他,自己一口闷了大半杯,才道:

    “你知道世界上最小丑的事是什么吗?是特么的我以为我俩都谈上了,结果今天才知道人家全程抱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压根没打算给我名分,就没把我当男朋友!我靠……我他妈都在考虑以后去哪领证了,结果翻开一看,原来丫给发的不是结婚证是他妈小丑执照。”

    “我草?”胖鱼觉得离谱:

    “没把你当男朋友?那把你当什么?炮友??”

    “……也不是。”言戒给自己也点了根烟:

    “没办事儿,哪门子的炮友,炮友都够不上,顶多算他妈个住家老师。”

    “我草??”胖鱼的声调立马上了八个度:

    “你都跟人家住一起了你不办事儿??我他妈真看不起你,你丫不是阳.痿吧?”

    “去你的。”言戒嗤笑一声,掸掸烟灰:

    “他什么都不懂,刚谈上就把人拐床上睡了,我禽兽啊?我是真喜欢他才跟他谈的,别把我想那么下流。”

    “那人又没把你当真,你还在这真情实感,蠢不蠢?”

    胖鱼叹了口气,越想越不是那回事儿:

    “不儿,我说言戒,你自己想想,就你这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啊,你去那娱乐公司花钱砸点资源包几个小明星人还得对你感恩戴德把你当爷伺候呢,就非要吊死在他江南岸一棵树上吗?我早说了江南岸这人性格怪得要死谁跟他处就是纯受罪,你不听,现在难受了?你丫单了快三十年,不是就为了给人当舔狗来的吧啊?”

    “啧,”

    言戒又闷了口酒:

    “什么话?我让你撇了你老婆去另找一个你能乐意啊?”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我都不想说你,你追你老婆那会儿不也是舔过来的?”

    胖鱼摊手:“但我追到我老婆之后我老婆可是认真跟我谈恋爱的,没把我当小丑。”

    “嗐,话也不能这么说……”

    言戒屈指敲敲桌子,觉得话又说回来了: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故意这么对我,他就是不懂,真不懂这些,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你说的,情商低,但就算心里清楚,听见的时候还是觉得怪难受的,真的,听着太伤人了,真没法儿不介意。”

    “……”

    言戒说完,一抬头,就瞧见胖鱼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而后,胖鱼嗤笑一声,调侃道:

    “以前没看出来,你丫还是个恋爱脑。这玩意还需要懂啊?不儿无师自通的东西吗?少在这自己骗自己了,还拿情商低当借口,他要真喜欢你,能用那话刺挠你让你难过啊?说白了就儿不在乎!”

    “啧,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

    言戒叹了口气:

    “我可没自我安慰给自己洗脑,他是真的不懂……算了你也不懂,想笑就笑吧,笑死我得了。”

    “没想笑你,我就是想不明白,大情种给我解解惑呗?”

    胖鱼摇摇头:

    “你说你对那小明星,把他当爷爷伺候着,现在说是谈上了,但从他那找不到情绪价值,也没什么情感反馈,又不睡他,你图什么?图他好看过个眼瘾?家里挂俩海报不一样的效果吗?”

    “不图什么啊,就想把他养好点。唉其实我特心疼他,小孩儿以前也不知道遇见过什么才养成现在那样,你是不知道,他身上……算了。”

    “他遇见事儿是他的事儿,那也不是跑过来折磨你的理由啊?”胖鱼完全不能理解言戒这莫名其妙的奉献精神。

    “不聊了,跟你说不通,你只会把我当傻逼。”

    言戒举起酒杯跟他碰碰:

    “喝吧,陪我消个愁得了。”

    说是不聊了,但俩人喝了几轮,胖鱼逐渐有些上头,越想越气。

    他被人追捧到大的好兄弟怎么能在一个小明星身上栽这么大跟头被人当狗遛?因此一拍桌子:

    “我跟你讲,言戒,你不分就算了,你至少该生顿大气!让姓江的知道你不是个软柿子烂舔狗!让他来挽回你!要他不开口,就说明他没把你当回事儿,这人不要也罢,甩了去追下一个,下一个更好!”

    言戒也喝得有点醉,听过胖鱼的指导性意见,立马一拍手:

    “好!就该生气!什么叫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鱼儿我跟你讲,我特么委屈死了,特么的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对我……我要让他知道,老子也是有脾气的!!”

    “对!就这样!硬气点!!”

    “我特么天下第一硬气!!”

    兄弟俩人喝了大半宿,最后胖鱼实在着不住了,往沙发上一栽,倒头就睡,一闭眼就立马进入深度睡眠。

    但感觉刚闭上眼还没多久,就被一道该死的闹铃声吵醒。

    那铃声催命似的,响了一轮又一轮,胖鱼原本想当没听见,最后实在忍无可忍:

    “言戒!把你那死闹铃关了!不然就把那破手机撇窗户外边去,怎么特么的这么闹人呢?!”

    “……”怒吼果然有用,沙发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言戒摸到自己的手机,终于把闹铃关了。

    胖鱼以为这就是结束,翻个身正想继续睡,却听地板上的人好像爬了起来,没多久浴室传来一阵水声,听着又是洗澡又是吹头发又是刷牙又是刮胡子的,还没个完了。

    胖鱼疑惑地睁开眼,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一脸疲惫但好歹搞干净了个人卫生的言戒:

    “你不睡觉起来折腾啥?昨儿喝到四点这特么还不到八点,你大学生特种兵赶早八啊??”

    “你睡吧,我走了。”言戒打着哈欠,随手抓了两把头发。

    “你走哪去??天国啊??语阎乄”

    “给我宝贝儿买早餐去。”

    言戒叹了口气:

    “生气归生气,不能不管他吧?我不在他又起不来,起不来就不吃,不吃能行吗?唉昨儿晚上给他点的外卖也不知道好好吃了没,天天就为个吃饭操心得要死……走了哈?”

    等门被“砰”一声拍上,胖鱼还顶着一头乱炸的毛独自凌乱。

    什么玩意出去了?

    敢情昨儿晚上撂狠话要给人点颜色的不是他言戒啊?

    这特么才过去半晚上就自我调节好了又宝贝上了?

    妈的,舔吧,你就好好舔吧!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胖鱼倒回沙发上,恶狠狠地搂了个抱枕过来抱住,怒其不争地紧紧闭上双眼。

    大傻逼!!!!

    第63章 有点心疼。 我们在,谈恋爱?……

    其实和兄弟畅饮一晚一夜宿醉过后,言戒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多少。

    只是在他看来,江南岸比自己的小情绪更重要罢了。

    他把着方向盘随着早高峰拥挤的车流晃啊晃,停好车后还溜达去江南岸喜欢的早点铺买了一份奶黄包。

    拎着早餐袋往江南岸家走的时候,言戒在思考,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江南岸。

    冷酷一点让他意识到自己在生气?还是跟没事人似的继续笑嘻嘻和他聊天?

    算了,好歹大人家六岁多呢,不能跟小孩搞冷暴力那一套。

    ……当无事发生也不行,继续乐呵呵就真有点太不值钱了,多少得让江南岸知道自己昨儿听他那话觉得不得劲儿了,不然江南岸意识不到问题,这事越拖越严重,自己以后还得受多少委屈?

    还是得好好跟他聊一聊,至少得给自己挣个名分吧言小春???

    言戒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跟江南岸好好聊这事儿,怎么着才能让他理解自己的心情、明白自己为什么难受,一段开场白在肚子里推翻了好几个版本,在人家门口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抬手去碰门锁。

    人脸解锁通过,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言戒推门进去,发现家里安安静静的,窗帘也紧紧拉着,屋里光线昏暗,估计是江南岸还睡着没醒。

    意料之中的事。

    言戒把早餐放到玄关的台面上,自己换了鞋脱了外套,走向江南岸的房间打算叫他起床。

    但让他意外的是,走进去他才发现江南岸房间的门开着,床上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

    去哪了???

    言戒回到客厅,随手拿起遥控器按开窗帘,正想摸手机给江南岸打个电话问问人在哪,目光掠过时却注意到客厅沙发上躺着个人影。

    电动窗帘缓缓拉开,室内光线随之逐渐明亮,那道影子在眼里也愈发清晰。

    江南岸蜷在沙发上睡着,还穿着昨天那套家居服,身上连条毯子都没盖。

    茶几上摆着言戒昨晚给他点的日料,没吃多少,余下的还在包装盒里躺着。

    这是怎么了,干嘛不回床上睡?

    言戒瞧他那蜷成一团的样子都心疼。

    “江老师?南南?”

    言戒走过去,半跪在沙发旁边,扶着江南岸的肩膀晃晃,又摸摸他的脸:

    “醒醒宝贝儿,怎么在这睡着?”

    江南岸被他晃醒,睁开眼时还有点懵。

    他眯起眼睛,看看言戒,目光越过沙发靠背又看看窗外大亮的天光,才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回来了……?”

    刚睡醒,他的声音带着点闷闷的鼻音:

    “要走了吗?”

    “走?走哪去?”

    言戒皱起眉,拽拽他睡皱的衣服:

    “怎么睡沙发上?”

    “哦,”

    江南岸垂垂眼,答:

    “等你回来。”

    “我……”言戒一哽。

    昨天他走时好像只说自己出去一下,忘了跟江南岸说自己晚上不回来了。

    一想到人就这么傻愣愣地在沙发上等了他一晚上,他心里实在难受: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打了,你没接。”

    “……”

    言戒赶紧拿出手机看看。

    微信一条未读,晚上十一点半,江南岸问他还回来吗。

    来电一条未接,凌晨两点十七,来自江南岸。

    他手机开了静音,两点那会儿已经和胖鱼喝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一二三四五了,手机什么时候来了电话也没注意,一早晨心里又想着事儿,都没来得及打开手机瞧瞧。

    “对不起啊,我没接到。”

    言戒自责得心都揪成一团了:

    “你等那么晚,怎么不进屋睡?瞧你穿这么薄,睡这儿也不盖条毯子,没着凉吧,哪儿难受吗?”

    “没。”江南岸吸吸鼻子,语调淡淡:

    “我有事想等你回来说,进房间可能会等不到。”

    言戒没听懂:“为什么会等不到?”

    “你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如果你悄悄回来又悄悄走了,我不知道怎么找你。”

    言戒听到这才明白江南岸醒后第一句“要走吗”是什么意思。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回来是打算收拾东西走人的吧?

    怎么这么……

    要说开门前言戒心里还有气有委屈,但现在被江南岸这么一折腾,那些玩意算是全散干净了,现在脑子里只剩了心疼和自责。

    言戒叹了口气,抬手理理江南岸凌乱的发丝:

    “不走,我往哪儿走啊?我的错,我昨天情绪不对,自己受不了自己,麻溜跑了,撂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胡思乱想。对不起宝贝儿,下次不这样了,干什么都跟你说清楚。”

    “没事。”

    江南岸轻轻挡开他的手,自己从沙发边找见抓夹,随手把长发夹在了脑后:

    “你昨天在生气是吗?我是做了什么才让你不高兴?是我和虹姐说的那些话,还是我对于你有关名分的那句话的回应让你不满意……很多人说过我说话不好听,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表达方式,我向你道歉。”

    “……”言戒起身坐到了江南岸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从这人的表情和语气看不出什么,但听他这话,言戒的心脏有一瞬的失重。

    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说什么?

    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适应这种感情、没法习惯两个人的生活,还是觉得跟他相处很累,所以要开口跟他结束这段短暂又荒谬的关系吗?

    可能言戒自不量力试图教会他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又或许是他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再纠缠挽留也只会把事情闹得更难堪。

    二人之间安静片刻,再开口时,言戒挪开视线,嗓音有些艰涩:

    “……想说什么?”

    等待宣判的过程总是漫长难熬的,他缓缓蜷起了手指。

    “想说,”

    江南岸声音有些低,顿了顿,又抬眸看看他:

    “我不会说话,也不懂考虑别人的心情,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哪句话让你不舒服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改。”

    言戒微微一愣。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大概猜到了你在介意什么。我可以认真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下一个角色牵扯到我不了解的感情戏,我不会那么快接受你的感情。但我愿意接受你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更多的原因,是我确实很好奇你这个人,也很好奇为什么遇见你之后,我偶尔会出现连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感受。”

    江南岸慢慢地同他描述自己的想法。

    他的思路向来不被旁人理解,但他尽力解释,希望言戒能够听懂:

    “我是很认真地想在你这里学到东西。你教我什么是喜欢和爱,和我做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我接受,然后慢慢学,等会了再用我的方法回馈给你。我以为我们是这种教学关系,你付出,我接受,然后回报,这种模式很合理也很健康。”

    言戒耐心地听着他的话,而后点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你好像不认同我对我们的关系下的定义。”

    江南岸想了想:

    “后来我又想,这种相处模式套在恋爱里似乎也是一样适用的,所以,如果你想的话,我对这段关系的看法和称呼或许可以修改一下。”

    言戒瞧他这认真分析的样子,只觉得心软软。

    他握住江南岸的手,唇角的笑意有点藏不住:

    “修改?改成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

    “……谈恋爱?”

    江南岸微一挑眉,不确定道:

    “我们在,谈恋爱?”

    “对,我们在谈恋爱!”

    言戒深吸一口气:

    “那我的名分呢,我是你的什么?朋友、侍妾、通房、接吻搭子,恋爱导师?”

    言戒再次抛出了这个问题,他想,现在的江南岸应该不会再轻飘飘抛一句“不然呢”出来气他了。

    “恋爱对象?”江南岸观察着他的反应。

    “换个说法。”

    “……”江南岸思索一瞬,如他所愿:

    “男朋友?”

    “哎——”

    言戒昨儿喝了两瓶酒气了大半宿不就为了这仨字吗?

    “再说一遍。”

    “男朋友。”

    “再一遍。”

    “男朋友……”

    “再再一遍。”

    江南岸耐心告罄:

    “你现在下楼去,出小区左转三百米。”

    “去干嘛?”

    “那里有家商场,你可以在那里购买一款心仪的复读机。”

    言戒被他逗笑了。

    他一把将江南岸揉在怀里,大手捋捋他的背:

    “对不起,宝贝儿,我昨儿跟你好好聊聊就好了,都是我不好,莫名其妙闹脾气走了还不接你电话,让你内耗一晚上。以后不会了,有啥事儿我都跟你说,你也一样,以后咱俩谁都别把事儿压心里,觉得有问题当时就提,好不好?”

    “好。”江南岸被他抱着,靠在他肩膀上,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还有香味也盖不住的烟酒味。

    他垂了垂眼:

    “那你不走了?”

    “不走啊,我好不容易住进来的,哪儿舍得走?”言戒扬扬眉,心里某处突然动了一下:

    “为什么觉得我会走?”

    “因为我没给你想要的,你的付出没能从我身上换到相应的价值。”

    江南岸语气淡淡,十分自然道:

    “我让你失望了。”

    听见这句话,言戒的心脏难受得仿佛被一只大手捏成了一团,放开时每一处都泛着酸涩的疼。

    因为觉得让他失望了。

    觉得他会不要他了,所以连房间都不回,就等在外面,等他回来给他道歉、解释。

    所以刚才那些话,其实每一句都是在挽留?

    “不会,南南,别这么想。我很爱你,我是认真想跟你谈恋爱,想好好跟你在一起。我爱你不需要你来回报我,如果你觉得自己做得不好,那也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言戒抱紧了他:

    “我不是说过吗,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放弃你。可能偶尔会闹个脾气,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最重要的,好吗?”

    “……”江南岸张张口,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轻轻叹了口气:

    “……好。”

    第64章 有人知错就改。 温柔阳光落在他唇角,……

    胖鱼:咋,所以你俩这事儿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你就那么不值钱,一点儿气都没生???

    胖鱼原本立誓不会再管自己这恋爱脑朋友的破事儿,但等隔了两天他回北京准备迎接自己度假归来的媳妇儿时,闲着没事干,他还是没忍住抽空在微信上问了言戒一嘴。

    Ring:当然啊,他都那样了,我怎么能生气?

    Ring:你知道吗?他在沙发上等了我一晚上!就为了等我回来跟我解释跟我说对不起。就为这,他着凉病了好几天,到今天说话还闷着鼻音呢!

    Ring:你说说,你说说,我再生气我还是人吗??你压根就,我告儿你,你压根儿不知道我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胖鱼:滚几把蛋!!!

    胖鱼: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嗷,以后再特么在姓江的那受了委屈拉人喝酒你看我不抽你???

    Ring:得了吧,你跟你老婆吵架哪次不是找我喝到半夜再跟个包子似的非要回家去说你老婆不许你夜不归宿?

    Ring:乌鸦不要笑猪黑,咱俩半斤八两,一生一起走啊好兄弟!

    胖鱼这次回了条语音。

    言戒毫无防备点开,听筒里立马爆出一句惊天动地的:

    “滚!!!”

    言戒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按到静音。

    今天天气很好,下午的阳光透过整面玻璃窗直射进来,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江南岸很喜欢落地窗旁边那张躺椅,没事的时候可以在上面晒着太阳窝一整天。言戒瞧着心痒痒,就转头去买了张加宽加厚的,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躺着,坐垫也更软更舒服,方便他搂着江南岸一起消磨时间。

    此时此刻,江南岸就靠在他身上睡着,腿上还摊着没看完的书。

    言戒掐掉胖鱼的语音,紧张地瞧了眼江南岸,生怕把他吵醒。

    好在江老师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就算魔音贯耳也没把他闹醒,他只微微皱皱眉,又无意识地将脸往言戒怀里埋了埋。

    睡着的江老师实在太乖了,跟个小动物似的。

    言戒轻轻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低头用唇贴了一下他的发顶,又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这才收回视线,继续翻着先前没浏览完的手机页面。

    江南岸午休一般睡不久,睡一个多小时自己就醒了。

    他醒后会习惯性睁着眼睛放空一会儿,于是就维持原本的姿势懒懒靠在言戒身上,看着窗外的江景出神。

    “醒了?”也不知言戒怎么发现他睁开了眼,关掉手机放到一边,问。

    “嗯。”江南岸应了一声,但没有起身。

    他枕在言戒肩膀上,喃喃道: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好闻?”言戒微一挑眉,轻声笑道:

    “难道不是一身烟味吗?”

    他烟瘾不重,但也抽了挺多年了,一时半会儿还戒不掉。他瞧见过江南岸身上的烟疤,知道他肯定不会喜欢这玩意,所以平时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住就跑阳台上一个人吸完散散味再回来,但烟草味还是难免沾到身上。

    “一点点,还有别的味道。”

    “什么?”

    “玫瑰花。”江南岸仰头在他颈窝嗅嗅:

    “很像。”

    微凉的鼻尖蹭到侧颈的皮肤,言戒喉结动了动,偏过脸轻咳一声:

    “晚上想吃什么?不许说随便。”

    “……”这个问题把江南岸问住了。

    他想了想:

    “炸酱面吧。”

    “好,一会儿给你做。”说着,言戒摸摸江南岸的手臂,又视察工作似的隔着衣料摸摸他腰腹:

    “养这么久也不见长点肉,饭都吃哪去了?”

    大概是被不小心碰到了腰上的痒痒肉,江南岸下意识蜷了下身子,挡开了言戒的手。

    “哟?”瞧他这反应,言戒一扬眉,使坏偏要往那儿碰:

    “痒痒?来我瞧瞧……”

    躺椅空间有限,江南岸没处躲,只能让言戒按着欺负。

    躲又躲不开,挡又挡不住,江南岸跟他闹着,没忍住扬唇笑了出来。

    就算现在天天跟江南岸住在一起,言戒也很少见他这样发自内心地笑。

    此时温柔阳光落在他唇角,实在让人心动。

    “……笑得真好看。”

    言戒眸子里映着江南岸的影子,顺从本能低头吻向他难得噙着笑意的唇。

    江南岸微微垂下眼,准备接受这个吻,但在二人即将触上的时候,被言戒放在一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出了声。

    言戒真是要气笑了。

    他只能往江南岸唇上轻啄一下,摸到手机一瞧,居然是inBlue的电话。

    “喂,蓝儿,太阳打哪边儿出来了啊您主动给我来电话,还来得那么巧,你打扰你春哥哥人生大事了知不知道?”

    “我想啊?”手机里,inBlue的语气有些嫌弃:

    “你水友在我直播间问好几天了,问你是不是背着兄弟们死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不直播不发动态不发Vlog,还是过年北京鞭炮放得太大声把你炸走了。”

    “那你替我谢谢他们的关心啊!没死,活着呢。”

    “不用替,我开着免提呢,想说什么自己跟他们说吧。”

    “哦,那正好,听好了啊兄弟们姐妹们,春儿忙着谈恋爱呢,就先把你们放一放,等我对象儿不要我了我再去找你们,不要太想我啊!”

    那边沉默两秒,inBlue好心转达弹幕内容:

    “他们说,那你还是去死吧。”

    “嚯,真恶毒。”

    言戒轻笑一声:

    “得,赶紧挂了吧,忙着呢,再见啊!”

    说完,他没有一点留恋地挂了电话扔到一边,而后搂着江南岸就要续上刚才的吻。

    但江南岸却抬手挡住他的嘴唇,自己拿着书从躺椅上起身。

    “宝贝儿,不给亲啦?”

    言戒有点遗憾地瞧着他冷酷的背影。

    “嗯。”

    江南岸抬手伸了个懒腰,衣摆被带起来,露出一截细瘦的腰。

    他背对着言戒,言戒微一挑眉,以目光抚过他后腰脊骨的凹陷,和左右两侧的腰窝,还有……

    还有一片颜色浅淡的烟疤。

    的确如言戒先前所猜测的,那些烟疤从腹部到腰侧再蔓延到后腰,后面的疤痕虽不及前面的多,但也不在少数。

    言戒目光渐深,略微有些出神,直到听见江南岸说:

    “你的确很久没有直播了。”

    “嗯,怎么了?”言戒弯起眼睛笑着看他:

    “多点时间陪着你不好吗?”

    “但你也该分出时间做自己的事,就像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江南岸认真跟他讲道理:

    “谈恋爱之前你是什么样子,谈恋爱之后也不应该改变。主播应该算是你的职业吧,那你不应该搁置你的事业,你可以因为新的旅行计划暂时放下工作,但不能因为谈恋爱放下工作。我最近看了很多有关爱情的理论,我觉得一段关系最理想的状态是丰富你的生活,而不是挤进你的生活然后把你原本拥有的东西替换掉甚至占满你的人生……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他“巴拉巴拉”说这么一大段,言戒撑着脑袋看着他,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深。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没等到回应,江南岸皱皱眉,问。

    “听了听了,当然听了。”

    言戒点点头:

    “我觉得你说得特别有道理,真的,我懂了,爱一个人也不能为他失去自我,谢谢江老师,小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嗯。”江南岸满意地点点头,正想走,但下一秒又被人从身后环着腰抱住。

    “?”

    “我学会了老师。”

    “棒。”

    “这么敷衍?”

    “……棒,棒,你真棒,下次我要比你棒。”

    “哄小朋友呢,让亲一下?”

    “。”

    好像也没有很会呢-

    不知是不是真把江南岸的话听到心里了,那天之后,言戒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

    他一天大概有五六个小时都不在家,赶不上做饭就亲自给江南岸点外卖,自己成天跑在外面,也不知道具体在干什么,江南岸也没问。

    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周左右,后来,他跟江南岸说自己要回一趟北京,顺道把墩布也捎了回去,说是它奶奶想它想得觉都睡不着,再见不到狗就要杀到上海来了。

    对于小狗的离开,江南岸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没说什么,只在言戒离开时悄悄往他包里多塞了几个罐罐。

    言戒这一走又是好几天,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江南岸也没顾上问。

    因为《帝师》即将开机,他接到通知要提前进组,好进行剧本围读和定妆照等前期准备工作。

    准备出发的那天,小孙一大早就来江南岸家里帮他收拾行李,来时还给他带了两大箱各大品牌方寄来的新衣服,一起收纳到他的衣帽间里去。

    “OK啦!这次一走又是好几个月,哥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再检查一下水电气之类的咱们就出发。”

    “好。”江南岸应了一声,自己到玄关换好鞋子,刚把帽子戴到头上,家门突然传来“滴”一声响。

    而后,电子锁开启,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

    言戒。

    “当当当当!”言戒展开手臂闪亮登场,一起出现的还有他身边俩大行李箱。

    但很快他就看清了江南岸这全副武装的样子:

    “哟,要出门啊?”

    “嗯。”江南岸上下打量他一遍,这人和离开时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

    也是,他只走了几天而已。

    “回来了?”

    “回来了,还给你带了惊喜。”言戒神神秘秘地笑笑:

    “走,我带你去看看。”

    “什么?”江南岸微一挑眉。

    言戒朝他打个响舌,也不卖关子,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大红本。

    江南岸定睛一看——

    “不动产权证书”。

    房产证?

    “不是不想让我一天到晚把心栓你身上吗?不是想让我爱情事业两手抓吗?这不,我把你楼下那房子买下来了,还买了套直播设备放进去,以后那就是我工作室。还有,上次咱俩闹矛盾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我住哪,觉得找不见我,喏,现在知道了吧?走,我带你录个人脸和指纹,以后你随便进。”

    说着,言戒想去拉江南岸的手,但同时,家里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哥!我检查好了,咱们快走吧!”

    小孙推着老大三只行李箱,正想招呼江南岸下楼,走到玄关却毫无防备跟言戒来了个脸对脸。

    在意想不到的场景中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小孙的笑容有点茫然。

    看见他和那三个行李箱,言戒显然也懵着:“这是去哪?”

    小孙答:“哥要进组了啊。”

    其实小孙的脑筋还没转过弯来。

    Spring?

    Spring怎么会在这?

    于是疑惑地看向了江南岸。

    但江南岸现在顾不上他。

    因为在这短短一分钟时间里,他发现自己好像又犯错了。

    他其实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毕竟他没有这个意识,但看见言戒期待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好像会让他的期待落空然后变得不高兴。

    没人告诉过他,他也是才意识到,伴侣间必须要做的事,似乎应该有“行程报备”这一项。

    “对不起。”

    江南岸知错就认:

    “我没有提前和你说我的行程安排,是我的疏忽。我对你的新工作室感到期待又惊喜,但临时去和你参观恐怕会耽误行程,所以请原谅我不能陪你完成新工作室启动前的准备工作,对此我深感抱歉。”

    他用棒读的语气向言戒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语言系统紊乱的紧张小孩。

    言戒的表情还停在先前那七分笑意三分茫然,现在听见江南岸的致歉,他哭笑不得,最终还是摇摇头,无奈地笑出了声,就算有点气也被逗没了。

    “好好,走吧走吧,不是赶路吗?我给你搬箱子。”

    路过时,言戒随手给他正了下帽子,又隔着帽子摸了一下他的头。

    傻样儿。

    第65章 有一点误解。 没事儿啊,就想看看你。……

    小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他哥家里看见Spring。

    当时在节目组里Spring这人抢他活干就算了,这怎么节目结束了还追到他哥家里来了???

    三人坐着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司机已经开着后备箱等在了门口,小孙原本想帮着搬箱子,结果听言戒说了一句“我来吧”,然后就茫然地看着他十分自然一手拎起一只超大行李箱走向了商务车,还特别亲切地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利利索索搬起箱子放到了后备箱里。

    小孙磨磨牙,看看自己手边最后一只行李箱,不甘示弱地拎起来送了过去。

    “你们进组拍戏都带什么啊,这么多东西。”

    言戒帮小孙搭了把手,把最后一只箱子放进后备箱,抬手关上了门。

    “衣服、日常用品之类的。主要是衣服,那边很多站姐代拍什么的,哥的上下班穿搭得搞一搞。”小孙答。

    “哦……”言戒顿了顿,问:

    “这一去得多久啊,在横店是吧?”

    “对,横店,估计得小半年了。中途要是采实景也得往别处跑,都不一定,得到时候看安排。”

    “……行吧。”言戒点点头,又绕去车侧面。

    江南岸已经上车了,他坐在中排,言戒走过去靠着车门看看他,顺便侧眸瞥了眼车窗。

    一般商务车的中排车窗是封死打不开的,但江南岸这辆被改造过,估计就是为了他的幽闭,换了一片可以被推开的窗户。

    “要走了?”言戒看着江南岸,问。

    “嗯。”

    “这一去小半年的,真磨人。”言戒叹了口气,但也没办法,毕竟演员这职业就这样。

    他用手比了个电话,放在耳边晃晃:

    “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我手机以后不开静音了,咱随时联系。”

    “好。”

    “你不在我待这儿也没意思,我今天下午回北京,你那边等方便了就告诉我,我去找你。那叫什么,探班?”

    “不用。跑来跑去很麻烦,去做自己的事吧。”

    江南岸语气淡淡,道。

    言戒靠在门边弯着眼睛望着他,而后轻笑着点点头:

    “行,那你去吧,我也走了。”

    “嗯。”

    江南岸抬眸看他,正好见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注意到这个动作,他习惯性扬起下巴,但言戒要给他的并不是一个吻,而是将手落向他的发丝,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顶。

    “一路顺风,江老师,到了得空给我说一声,我走了,拜拜。”

    江南岸略一怔愣,而后微微垂下眼,点了点头。

    车门被言戒关上,车子缓缓发动,言戒的身影很快被抛在了后面。

    江南岸望着窗外,有点出神。

    言戒没吻他?

    有点奇怪。

    今天之前,无论是早安晚安还是分别重遇,言戒都会吻他。

    这个人很喜欢拥抱和接吻,但今天为什么没有?

    他不高兴了?

    是自己的道歉不够诚恳、没被接受?

    还是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好复杂。

    江南岸无声地叹了口气。

    “哥?”正在他为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绪发愁时,小孙在旁边出了声:

    “你跟春哥关系真好啊哈哈哈,刚他说在这边搞了个新工作室?哇,真够巧的居然就在你家楼下,离哥你真近,那以后你俩可以一直一起玩了。”

    小孙其实没太想通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巧的事,Spring来上海搞工作室、恰好买到江南岸家楼下的房子,要不是Spring跟江南岸原本就是好朋友,小孙真要以为这人是他哥的私生饭了。

    不过话说回来,Spring这人又邀请他哥去工作室又帮着搬箱子又说要去探班,小孙没懂他这过分热情的理由,觉得很奇怪,但又想不通,就只能把原因堆到“Spring这个人真的很热情友好”上。

    小孙喜欢乐于助人的人,当然,要是他不抢小孙的活儿干,小孙会更喜欢他一点。

    “嗯。”江南岸点点头,应了小孙的话。

    得到了“他们关系确实不错”的肯定,小孙松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提起来的气,感觉心哪块儿突然安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转身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颈枕递给江南岸:

    “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呢,哥你戴这个休息会儿要不?”

    “谢谢。”

    江南岸接过枕头套在脖子上,却没有闭眼休息,而是继续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出神。

    开车从上海到横店大概要跑四五个小时,如果路上遇见交通拥堵还要更久。

    等江南岸抵达影视城,入住酒店收拾好行李,窗外的天都要黑了。

    整理好行李之后,江南岸换了身衣服,终于得空能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他想起临走时言戒嘱咐他的话,这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框,敲敲点点。

    江南岸:到了。

    言戒几乎是秒回。

    言小春:好的宝。

    言小春:现在有空没?

    江南岸原本想回个“有”,但字都打出来了,外边突然传来敲门声。

    于是他又点到有字前面,加了个“没”,点击发送。

    这个时间也不知道谁会来找他,江南岸过去拉开门,却见门外是戴着鸭舌帽的盛豫加和一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蒙面侠,从她怀里整套《宣史》来推测,蒙面侠应该是姜闪闪女士。

    江南岸侧身让他们进来,姜闪闪如一道闪电蹿进屋内,把书放下一把摘了口罩:

    “放心吧江老师!来时我认真勘察过了,没有人看见我来找你!”

    她真是被无处不在的狗仔和现场怪整怕了。

    “好。”江南岸点点头:

    “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嘿嘿,我来给你还书的,正好遇见盛老师,就跟他一起过来了。”说着,姜闪闪神秘兮兮地朝他眨眨眼:

    “我看见了!盛老师藏着好吃的呢!”

    “也没什么。”盛豫加从拎来的袋子里拿出两个盒子,递给他们:

    “过年回了趟家,这是家乡特产,绿豆糕和其他一些糕点。小山的,这是闪老师的。”

    “哇,还有我的份呢?”

    “当然。”

    盛豫加点点头,目光落到姜闪闪抱来的那套书上,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是小山那套宣史吗?”

    “是的。”姜闪闪点点头:

    “江老师写的笔记可详细了!天知道给我帮了多大的忙,我才能这么快把这玩意啃透。”

    “我看看。”盛豫加伸手拿过一本,随便翻了翻,发现的确如姜闪闪所说,书里几乎每一页都有江南岸的笔记,墨蓝色的钢笔笔墨和油墨印刷的标准字体放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

    盛豫加跟江南岸当室友的时候就老见他在寝室里看书做笔记,但从来没细瞧过。

    他合上书本,问江南岸:

    “可以借给我也看看吗?”

    江南岸自然不会拒绝。

    他点点头:

    “你随意。”

    盛豫加和姜闪闪没在他这留太久,毕竟明早他们还要早起去参加剧本围读,这是个累活儿,晚上得早些休息保证明天一整天的状态。

    江南岸送走他们,又进浴室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才看见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言小春:那等你闲了跟我说一声,太晚就算了,累就先休息。

    江南岸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单手给言戒回了个“好了”。

    还没等他放下茶杯,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言戒打来的视频通话。

    瞥见屏幕里言戒的脸,江南岸还有些茫然。

    他点了接通,但没注意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对准的是他这边摆着水杯和剧本的茶几。

    “哎呦喂,宝贝儿,好不容易打个视频,就让我看你剧本啊?”

    言戒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给男朋友看看脸呗?”

    “?”江南岸没跟人打过视频通话,不懂怎么操作:

    “怎么看?”

    “找找,下边应该有个镜头翻转的图标,点一下。”

    “……”

    江南岸照他说的找到图标点下去。

    然后他男朋友就成功在自己屏幕里看见了他。

    江南岸离屏幕很近,没怎么找角度,摄像头只能拍到他上半张脸、他纤长的眼睫,和没有吹干带着点卷落在前额和脸颊边的头发。

    言戒微微一愣,喉结动了动,轻咳一声:

    “安顿好了?在酒店里吗?”

    “嗯。”

    “刚干什么呢,现在忙完了?”

    “盛老师和闪闪老师来找,现在走了。”

    “哟?可以啊,小朋友聚会?”

    “不算,他们两个人是偶遇,盛老师来送礼物,闪闪来还书。”

    “礼物?什么?”

    “糕点,他家乡特产。”

    “好吃吗?”

    “还没吃。”

    “那你晚上吃的什么?没凑合吧?”

    “没。吃了鸡腿饭,小孙买的。”

    “还行。就算我没看着,吃饭这事儿也千万不能敷衍啊,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行,我一会儿得微信上跟小孙弟弟唠唠,让他把你看好了。”

    言戒半开玩笑,又道:

    “我也回北京了,瞧瞧不?”

    说着,言戒翻转摄像头,给江南岸看了一下他的家。

    言戒家里的生活气很重,墙上挂满了照片,还有一整面墙的玻璃展柜,里面是奖杯和各种各样的模型手办。

    江南岸垂眸看着屏幕,随着摄像头看了一圈他的小窝,又问:“小狗呢?”

    “小狗?小狗在我妈那儿呢,它不跟我一起住。”

    “哦。”

    江南岸点点头,回到正题:

    “找我有事吗?”

    “没事儿啊,就想看看你。本来就好几天没见了,今天那匆匆一面,也没来得及抱抱你。”

    言戒歪在沙发上,笑得散漫。

    “……那我有事儿想问你。”

    江南岸隔着屏幕和他对视。

    “嗯?问。”

    “你今天……”江南岸垂垂眼,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宽松的裤腿,找着合适的用词:

    “不高兴了吗?”

    “没有啊?”言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微一挑眉,用江南岸习惯的思路答道:

    “刚开门看你一声不吭要走的时候确实有点生气,毕竟咱俩谈着恋爱呢,你要进组怎么着也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吧?但你给我道歉了,我也接受了,哪儿还有生气的理由?”

    “嗯……”

    “你为什么觉得我生气了?”言戒追问。

    “因为临走的时候,你没有和我接吻。”

    江南岸道:

    “正常情况下,每次要从我身边离开,你都会要求和我接吻,但今天没有。除了你生气,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

    言戒快要被这荒谬的理由整笑了:

    “不是,宝贝?”

    他坐起身来:

    “今天车里有人啊,你助理在,司机也在,他们还不知道咱俩的事儿呢,就算知道,那当着外人面儿亲你多不好?”

    “不好吗?”江南岸扬扬眉。

    这话触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不好。亲脸颊和碰碰嘴唇那种还好,但接吻这种比较亲密的私人的行为不适合在有第三个人在场,或者公共场合做。不犯法,但不太道德,因为会影响到别人的心情。”

    言戒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而且,还有私心,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那时候的样子。”

    “什么样子?”

    “没什么,啧,就是不能给看。”

    “哦。”江南岸点点头,默默记住了这些话。

    言戒扬起唇角,笑着看着他垂落的眼睫:

    “怎么着,你不会想这事儿想了一天吧?”

    “嗯,是。”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那为什么不一早问我?乱七八糟地憋心里不难受吗?”

    “因为你说等到了得空了再跟你说,你规定了时间和条件,我以为你在那之前不想收到我的信息。”

    “?”

    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言戒真是哭笑不得。

    “怎么能这么理解啊宝儿?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你身上了都,还能不想收你信息?”

    言戒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江南岸在线上那么冷漠,以至于自己前几天回北京竟没收过他一句主动的问候,原来是这个原因。

    “听着啊,从现在开始,如果我生气了、不高兴了、心里硌着了觉得你说的做的不对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如果我没开口,就说明你没有问题,不是你的原因。如果你觉得我哪个地方不对劲,也可以随时开口问我,我不在身边就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看到之后就会第一时间跟你沟通,好不好?”

    听着他的话,江南岸点点头:

    “好,知道了。”

    答得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的,真可爱。

    言戒存了心逗他:

    “知道什么,知道我现在干什么吗?”

    “什么?”江南岸微一挑眉。

    然后他就见屏幕里的言戒扬唇笑了:

    “在教你怎么爱我,南南。”

    第66章 有灵魂发问/// 谈恋爱的终极目的是……

    光承十六年,紫禁城迎来了又一年阳光明媚的和煦春日。

    精心剪裁制作的风筝高高飘在空中乘风而动,风筝线末端持在皇长子应沨手中,其他几位较为年幼的皇子公主便立在旁侧仰头瞧着,只觉得兄长当真厉害,在旁人手中死活飞不起来的风筝,在他手里竟能变得如此听话灵活。

    “皇兄皇兄,给我也玩一玩!”

    应沉月瞧着心痒,拎着裙摆小跑至应沨身边。

    应沨向来宠爱妹妹,这便笑着把风筝线轴递到了应沉月手里。

    不远处,白衣似雪眉目如画的年轻夫子坐在书案边,低头翻阅皇子公主们的试卷。

    学生们天资性格各不相同,有人成熟稳重识大体,有人怠惰顽皮惹人忧,要说哪位能兼顾令人欣赏的才情和令人头痛的调皮心性叫人又爱又恨,便只有那位正持着风筝线的小公主了。

    瞧她一张试卷字迹清秀观点新颖出众,本该拿个甲等上佳,却调皮在试卷角落涂鸦一幅诸葛先生小像,还有他发丝间一朵落花。

    诸葛问云后知后觉抬手摸摸发间,果真从中摘出一朵掉落的桃花。

    “先生!您瞧沉月的风筝飞得高不高?”

    应沉月笑着唤他,诸葛问云抬眸望去,看见她与春日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

    “兄长,再高一点,我要它再飞高点!”

    应沨无奈:“再高当心它断了线,飘得无影踪了。”

    “我不管,飞跑了就求先生再做一只嘛!”

    少年少女笑闹的身影逐渐模糊,化为诸葛问云浓重如墨温柔似水的眸子。

    “卡——”

    导演在此时叫了停。

    “挺好的啊,闪闪就这么演,很灵动!”导演坐在机器后面,拿着喇叭道。

    演员们聚过来,看着取景器里录制的画面,后来画面切换到江南岸的特写,导演盯着看了几秒,抬头瞧瞧江南岸,同他道:

    “南岸也挺好,嘶……但我怎么总觉着哪里差点什么?”

    他自己琢磨片刻,一拍手:

    “看这里,南岸啊,你觉得诸葛问云看见公主那一刻的情绪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话问到了江南岸的盲区。

    他仔细斟酌后,答:

    “她对于诸葛问云来说,是优秀的学生,调皮的妹妹,所以,或许是欣赏?”

    “对,欣赏,可能还有一点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动。就像他头发上那朵落花一样,落下的时候无声无息,他自己也没发觉,直到被人画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这样一朵小花的存在。”

    导演跟他描述着角色的思路,江南岸听着他的话,略微有些出神,直到导演抬手拍拍他的手臂:

    “所以我觉得这个镜头里,温柔是够了,但你流露的感情可以再细腻一点。好了,来来,准备,我们再来一条!”

    ……

    “哎呀,终于收工啦!”

    晚上加了一场夜戏,等导演终于满意喊“收工”时,时间已经挺晚了。

    姜闪闪伸了个懒腰,又揉揉自己的肚子:

    “好饿啊——盛老师江老师,你俩吃夜宵吗?”

    “哦?不要你女明星的自我修养了?”

    盛豫加调侃道。

    之前他跟江南岸约着吃夜宵的时候姜闪闪总是不参与,说要保持身材和美貌,这是女明星的自我修养。

    “哎呀实在是太饿了,我今天一整天就只吃了一份沙拉!修养什么的明天再说吧,好想吃烧烤啊——”

    盛豫加和江南岸对视一眼,而后笑着点点头:

    “好,那今天我请客。”

    卸了妆发回到酒店,江南岸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收到盛豫加发的信息,叫他去自己房间吃夜宵。

    拍戏是个体力活,主演们经常一大早就开工高强度工作到晚上,演员们收工后互相约着补顿夜宵是常有的事。

    烧烤是盛豫加去夜市上买的,拿回来还热着,江南岸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毕竟他们都住在同一家酒店,姜闪闪跟他算是前后脚到,来时还带着女二号阿祈。

    阿祈在剧中饰演一位将门独女,和姜闪闪演的沉月公主打小就是好闺蜜,两位演员在剧外的关系也很好,只是江南岸和阿祈没什么对手戏,跟她还不太熟。

    姜闪闪应该是提前跟盛豫加说了自己要多带个人,因为盛豫加已经在桌上摆好了四套餐具,见她俩来,十分自然地指指套房里的餐桌:

    “随便坐。”

    “谢谢啊。”阿祈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坐下后掏掏自己卫衣的口袋,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掏出来两听啤酒放在桌上。

    “你还喝酒啊?”姜闪闪张大嘴巴。

    “无所谓啊,明天早晨又没我通告,喝点没事,借酒浇愁嘛。再说了,我酒量很好的,这点也喝不醉。”

    说着,阿祈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一口烧烤还没吃,先“吨吨吨”灌了一大口啤酒。

    江南岸微一挑眉。

    他毕竟和阿祈不熟,就没开口说什么,只默默拿了一串烤面包片吃,边听另外三个人闲聊。

    “怎么了?”盛豫加问阿祈:“心情不好?”

    “是啊,失恋了!”阿祈一点不把在座各位当外人,说着,恶狠狠地咬了口肉串,咬牙切齿:

    “世界上的渣男统统出门被车撞死好吗?好的。”

    “我早跟你说了那个梁成不是什么好人啦。”姜闪闪也跟着叹气:

    “世界上的男人都不可信!当然,盛老师和江老师还有我的男性朋友们除外。”

    梁成?

    听见了熟悉的名字,江南岸有点意外地看了阿祈一眼。

    “说起来梁成好像是江老师上部戏的男主角吧?听说他还是空降兵,进组挤走了原定的盛老师,还老想蹭江老师炒CP,戏拍完了还反咬江老师一口,这些事儿是不是真的?”

    吃瓜吃到苦主头上,姜闪闪没忍住八卦问道。

    盛豫加轻咳一声,看了江南岸一眼,点点头:“是的。”

    “好啊,原来死男人不仅在感情上渣,连工作上也是个不入流的渣滓,我真是瞎了眼!”

    阿祈愤恨,开始跟朋友们揭露前男友的滔天恶行:

    “你们知道他追我的时候有多殷勤吗?那情话说得一套一套,连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本来不喜欢他的,但他非说他爱我爱到骨子里了今生今世只对我好让我相信他让我给他一个机会,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喷得像花洒,好了,机会我给了,结果呢?好家伙,刚谈上就哄着人上床,睡完之后态度直接给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第二人格夺走身体控制权似的,谈恋爱之前有多黏糊,谈恋爱之后就有多冷淡,还冷暴力我要跟我分手!”

    阿祈性格大大咧咧,又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能忍吗?显然不能,就留了个心眼。好嘛,这两天被我发现他追我的同时还跟三四个女生搞暧昧,用的都是追我时一样的话术,老油条了!我今天把他揪出来当面对质,这才轰轰烈烈和他分干净!影响老娘一天的好心情,真晦气。”

    一段曲折离奇遇人不淑令人扼腕叹息的爱情故事。

    江南岸看似在认真吃肉,实际上已经竖着耳朵悄悄听了好一会儿了。

    等阿祈说完这些话,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

    “为什么?”

    桌上其他三人明显没想到他会来搭这个腔,有点意外地看向他。

    阿祈也有些懵:

    “什,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不喜欢?”江南岸找着合适的用词。

    “哦——”阿祈叹了口气:

    “不是突然不喜欢,这种断崖式的冷落,只能说明他一开始就不是真心喜欢我。”

    “那不喜欢为什么要和你谈恋爱?”江南岸轻轻歪了下头。

    “因为想睡我啊。”阿祈又灌了一口酒:

    “他自己说的,因为觉得我漂亮,好骗,看着也单纯,想追到手睡一下试试。我就是他的一狩猎目标而已,他追到了也睡到了,目标达成,我对他来说就没什么用了,继续跟我耗着也没什么意思,就冷暴力逼我分手呗。他大爷的,要不是我经纪人拦着,我真要曝光他跟他撕个鱼死网破!”

    阿祈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睡前说得多好听,睡后脸就变得有多快!男人的脑子长在下半身,谈恋爱的终极目的就是睡觉!哎我说闪闪,你最近不是也有朵小桃花吗?我觉得你也小心点吧,你长那么好看,别也被渣男盯上了,你那还是个素人,到时候他万一讹上你,你哭都没地方哭。”

    “啊?我……应该不会吧。”姜闪闪有点不好意思:

    “他是我高中同学啦。”

    “哦?知根知底的还行……我说江老师,你也得小心点。”阿祈话锋一转。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逮着一个就想警示一个。

    “?”江南岸还在想她刚才那些话,突然被她点名,有些懵:“我?”

    “是啊!我看人眼光很准的,我觉得你肯定很单纯吧,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我和你说,现在这世道,不仅渣男多,渣女也很多的!总之你这张脸、这咖位,还是得小心点,少听点花言巧语,千万别被嘴甜的感情骗子骗了。”

    “谢谢你的提醒。”江南岸冲她认真点点头:

    “……但我已经在谈了。”

    语惊四座。

    “噗——”盛豫加喷出了一口水。

    姜闪闪口中叼着的面包片掉到了桌上,因为她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在谈了???”

    “嗯。”

    “和谁啊???这是能说的吗???”姜闪闪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裂了:

    “哪个死丫头吃这么好???圈里的还是素人???”

    “不是圈里的……”江南岸判断了一下言戒的属性:

    “好像也不算素人。”

    “那是什么?网红??”不小心吃到了惊天大瓜的阿祈也跟着好奇。

    “咳……好了好了。”盛豫加及时叫停:

    “吃饭吧,烧烤凉了不好吃。”

    姜闪闪是真的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盛豫加已经这么说了,她继续追问也不太礼貌,只好作罢。

    四个人就感情话题聊了一整顿夜宵,最后各回各家。

    江南岸回到自己的套房,原本打算洗漱完再背会儿词就睡觉,但是对着剧本看着看着,又想起了阿祈在夜宵时说的话。

    感情骗子?

    谈恋爱的终极目的是睡觉?

    江南岸知道自己的长相很出众,不然也没法混到今天。

    相貌是他这个人唯一可取之处了。

    他也知道言戒喜欢他的脸,总夸他好看,这没什么好纠结的,毕竟这应该是他对于言戒来说的唯一的价值。

    但是,睡觉……

    江南岸了解“睡觉”代指的是性.交,从他经历过的一些事来看,男人和男人应该也是可以像男人和女人那样发生性关系的,只是江南岸不知道具体该怎样操作。

    思考片刻,江南岸从手边摸到手机,点开微信,给言戒打了段字发过去。

    江南岸:你想睡我吗?

    言小春:?

    言小春:??????

    第67章 有人突然出现! 小春好想你啊,想你想……

    收到江南岸消息的时候,言戒正悠哉地躺在沙发上边品茶边撸狗,电视里放着江南岸江老师刚刚开通网播的《血默之地》,覃雪儒女士坐在边上,母爱泛滥地给她狗孙儿织毛衣,时不时抬眼瞄一眼电视里的画面。

    “你说说你,成天正事儿不干,一天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在外边疯,你看看别人家孩子哪个像你这样儿……你看的这什么?血呼啦擦杀来杀去的,哎呦啧啧啧……”

    覃雪儒日常吐槽自家儿子的生活状态,说完不忘朝墩布招招手:

    “小布来,咱不跟他混!跟他混没出息!”

    “您说您这,我不回家来吧,您说我没良心忘了您二老,回家来陪您吧,您又说我没出息狗都嫌。我这亲儿子当得可真难。”言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这家是容不下我咯——”

    “我叫你回家来,是叫你一个人回家的吗?我看了你快三十年了还没看够咋的?”

    不提这茬还好,提了覃雪儒就忍不住念叨两句:

    “你上海那个对象儿呢?狗也给你借了,听说你还在那块儿买了套房?光听见打雷没听见下雨,人呢,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跟你爸瞧瞧?”

    “他啊……忙着呢。”

    “忙什么?”

    “忙着工作啊。”

    “人忙着工作你就不陪了?人忙着事业你就更应该给人家做好后勤工作知不知道!你一天天游手好闲不伺候你对象你跑回来干什么你??”覃雪儒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也想啊,但人家工作特殊嘛,出差小半年我也不好跟着。”

    “有多特殊?”覃雪儒不信邪:

    “她是联合国代表啊?你文化素养不够还没法跟着贴身伺候?别给你的不上心找借口!”

    “倒也不至于。”言戒真要被他亲爱的母亲整笑了:

    “他进组拍戏了,我跟着不好吧?剧组人多眼杂,被狗仔拍到也怪麻烦的。”

    “进……你找了个娱乐圈的?”覃雪儒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你不是向来不喜欢他们搞娱乐的吗?”

    “哎,人是会变的嘛。”

    “啧,你变不变不重要,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是不是前段时间特别火的那个……诶叫什么来着?”

    “你看这演员好不好看?”

    覃雪儒还在大脑里搜刮女明星的姓名,突然被言戒这么一打岔,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电视屏幕里,男主角一个人坐在废弃大楼楼顶,伴着清晨的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天边初生的太阳。

    她卡了下壳,接过话茬:

    “挺好看,这不那谁,江南岸吗?是叫这个名字吧?”

    言戒有点意外:“您还知道他啊?”

    “当然,我是什么消息闭塞落后时代的老太太吗?”

    覃雪儒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之前参加那综艺节目,他是你队友嘛,老跟你待在一起那个,是吧?他不是也挺火的?我以前还看过他的电视剧呢,演挺好。”

    “哟……”言戒没忍住笑,正想着再暗戳戳刺探几句,旁边的手机突然一亮,是江南岸的消息。

    言戒立马划开屏幕,等看清江南岸给他发的那句话,他一通猛咳,好险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南南好宝贝儿[爱心]:你想睡我吗?

    发出去一串问号,言戒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翻起来,穿起拖鞋就走。

    覃雪儒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

    “哎你干嘛去?你还没跟我说你对象儿到底哪位呢!”

    “无奖竞猜,您自个儿先琢磨着吧!”言戒头也不回:

    “我宝贝儿被鬼上身了我的亲娘……”

    那边,江南岸还盯着言戒发来的那两串问号,不知道这些标点符号里到底有几个意思。

    不过很快,屏幕页面切换,言戒打了语音通话过来,江南岸随手滑了接通,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南南,谁盗你微信号了?”

    “没。”江南岸蜷起腿。

    “那你那话什么意思啊?突然这么问我……”言戒轻笑一声:

    “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嗯,听到了一点新概念。”

    “什么?”

    “‘谈恋爱的终极目的是睡觉’,还有‘喜欢你实际就是想睡你’。”

    “嘶……”言戒披着外套站在自家小花园里,叉起了腰: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有点太糙了。谁说的这是?”

    “剧组同事。”江南岸得出结论:

    “所以你想?”

    “当然想。喜欢一个人就是对他的身体有欲望嘛,这很正常。”

    言戒大大方方承认。

    “但你没有睡我,也没有提过。”

    “嗯啊。”

    “为什么?”

    “先别问为什么。”言戒没回答江南岸的问题,而是另道:

    “宝贝儿,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理解这件事的?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睡你?”

    江南岸顺着他的话思索片刻,答:

    “你喜欢我的脸和身体,对我好,所以我让你睡,合理。”

    “那你是怎么理解这种‘合理’?跟我睡觉是你回报我情感的方式吗?”

    “嗯。”

    “那就不对。”言戒拉开花园里的藤椅,自己坐了上去:

    “睡觉那是两个人感情和氛围都到位了之后自然而然发生的事儿,要是用作交换,那性质可就变了。所以,等你哪天不觉得这是交换或者回报我的方式了,那我才能跟你走下一步。”

    江南岸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但睡觉难道不是追求某人所希望达成的最终目标?你不是想要什么就要立马得到吗,既然想睡我,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这些?”

    “不不不。”言戒温声纠正着他略有偏差的认知:

    “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单纯地睡你。我追你的最终目标是为了能有个身份正大光明地爱你对你好,想跟你一起生活。要是追一个人的目的是为了睡他,那这种不叫追求,叫人渣。”

    江南岸沉默片刻,也不知到底理解了没有,只问:

    “所以,比起睡觉,你还是更希望我提供给你的价值是感情?”

    “嗯……”言戒觉得江南这种价值来价值去的观念一时半会儿估计无法撼动,再跟他说多点他估计更懵圈,所以应了一声:

    “差不多吧,暂时可以这么理解。”

    “好。”

    “你从哪儿听的这些话啊宝贝儿?我可真得谢谢她,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不过还好江南岸有把他之前说的话听进心里去,有什么想法都主动和他沟通,不然言戒真不敢想自己在他宝贝心里的形象得被糟蹋成什么样。

    “刚刚和盛老师他们一起吃夜宵,聊天的时候提到了。”

    江南岸如实答。

    言戒觉得江南岸比起自己刚认识他时似乎变了很多,现在的他有朋友了,还会跟朋友一起吃夜宵一起聊天,这要是放在以前的江南岸身上,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言戒把手机从耳边放下,退出微信,看了眼自己新换的手机壁纸。

    那是江南岸站姐的最新产出,照片里的他穿着诸葛问云的戏服,倚在小亭边仰头看着身边的桃花树,长发白衣和温柔如水的眸子,哪一处都勾人。

    “唉,我也想和你聊天吃夜宵。”言戒叹了口气,点回与江南岸的通话界面:

    “小春好想你啊,想你想得心都要碎啦。”-

    “当我们补位中单时看见这种嚣张的对家中单我们该怎么做呢?来,小葱慢炖大火煸炒……好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他的人头和蓝Buff都姓春。”

    手机页面里是Spring的直播间,那人在播烈焰圣杯日常排位,江南岸在午休时开小号摸进去,算作午餐的下饭菜。

    “叩叩叩——”

    有人敲门,坐在旁边玩着手机昏昏欲睡的小孙一下子弹起来,伸着脖子瞧来人是谁。

    “江老师——”

    是姜闪闪带着盛豫加上车来,看江南岸还在吃东西,微微一愣:

    “哎呀,你还没吃完午餐啊?”

    她走过来往江南岸桌上放了杯饮料:

    “请你喝柠檬水。”

    “谢谢。”江南岸看看他们:“有事吗?”

    “嗯嗯,我和盛老师想提前跟你对一下下午那场戏的词。你还没吃完的话我俩一会儿再来,或者等你一会儿也成。”

    “好,那你们先坐。”

    姜闪闪和盛豫加也不想来回跑了,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江南岸的房车很大很宽敞,隔音也很好,车外的噪音基本听不到,安静的车厢内只有江南岸的手机在发出声音。

    “说好了他的蓝Buff姓春,谁允许他动Spring的蓝?今日我春某人登高一呼,来日百万雄军替我踏平中路防御塔,为我惨死的蓝霸霸报仇!”

    “诶?你在看老春直播啊?”姜闪闪探头瞧了一眼。

    “嗯。”江南岸咬了一口鳗鱼,其实没怎么关心Spring的局内操作,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右下角的摄像头小画面里:

    “下饭。”

    “啊哈哈,我也喜欢看老春直播下饭,他直播太有意思了。”姜闪闪笑着翻开剧本打算再看两眼词,但下一秒她突然又听见一句:

    “对面打野玩得怎么样?唉你知道小春从来不评价别人,你这问得真让我为难……一般吧,还没我对象儿玩得好。”

    “我对象什么样?那当然是倾国倾城肤如凝脂菩萨心肠甜美可人温柔小意……”

    “啪——”

    江南岸一把关掉手机,因为动作太大,手机从支架上滑下来,脸着地拍在桌子上,发出突兀一声响。

    房车里一时安静得吓人,几个人估计各有各的心事,最后还是盛豫加默默开口:

    “……不下了?”

    “嗯。”江南岸神色如常地推开面前只吃了一小半的鳗鱼饭:

    “对哪场戏?来吧。”

    今天片场收工有点晚,江南岸卸了妆发回酒店时,外面的天都黑透了。

    小孙这两天跟着他在片场跑来跑去,有点感冒,江南岸见他不大舒服,就让他先回房休息,没让他再跑前跑后招呼自己的晚餐。

    他中午那份鳗鱼饭就吃了一小半,之后在片场待了一下午,只喝了一杯柠檬水,胃早就空了,现在饿得有点难受。

    但江南岸对吃饭这事向来不上心,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饿着,懒得精心照顾自己的胃。现在想想,实在不知道吃点什么好,正好房间里还有早晨没吃完的面包,凑合一下就可以了。

    江南岸不爱坐电梯,反正他房间所在的楼层不高,便顺着楼梯间慢慢往酒店房间走,边走边低头摸出手机,点开猫爪APP,顺着账号关注列表进入Spring的主页。

    但Spring好像已经下播很久了。

    江南岸刷新两次,没看到他头像出现直播标识,便转进他的视频专栏。

    专栏里有个新作品,看封面像是他带着自家拖把小狗春日露营的Vlog。

    江南岸点开视频,耳朵上带的蓝牙耳机传出视频自带的BGM。

    他边看视频边走路,因为没看路还被台阶绊了一下,一直慢悠悠晃到房间门口,拿出卡片刷开了门,推门走进房间里。

    但就在他准备将门合上时,门板边缘突然探进一只手将门抵住了。

    江南岸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房门被人从外面重新推开,言戒一手插着兜,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在直播间和Vlog里出现的人现在就这么站在了眼前,江南岸一时有些出神。

    下一秒,言戒的声音和蓝牙耳机里他自己配音的旁白混在了一起:

    “走路别玩手机,走路要看路知不知道?”

    说着,言戒抬手摘下了江南岸一只耳机,他的声音这才在江南岸的世界里重新变得清晰:

    “宝贝儿,做人得有点警惕心,本坏人跟你一路也没发现,就算坏人长得帅如我也不行啊,这堵到家门口了都,还愣神儿啊?”

    第68章 有人要被抓包。 明明他们已经亲吻过很……

    江南岸看看手机里的画面,又抬眸看看眼前真实的言戒,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言戒见状,没忍住笑了,自己迈进房间,反手关上门,然后弯起眼睛,朝江南岸张开手臂。

    而江南岸与他对视片刻,懂了他的意思,便上前两步,主动抱住了他。

    言戒在那一刻的满足感难以言喻,他埋在江南岸颈窝深嗅一下,没忍住亲亲他的耳尖。

    “……想死我了。”

    言戒安静地同他拥抱片刻,想起自己刚才一路跟在江南岸身后看见的画面,微一扬眉,使了个坏,把手背到身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江南岸的手机。

    手机还在播放视频,言戒看着屏幕里熟悉的视频画面,扬唇笑道:

    “哟?我说我宝一个连朋友圈都不屑打开的人怎么突然走路也沉迷手机变网瘾少年了,原来是看我呢?啧啧啧,这样的话,也可以理解。”

    “嗯。”江南岸松开言戒,点点头,摘了耳机,把它和言戒还回来的手机一起放到一边,道:

    “视察工作。”

    “哦?那领导对小春的工作满不满意?小春的事业心有没有及格?”

    “尚可。”

    真是在拍古装剧了,.欲.言.又.止.说话都文绉绉的。

    真好玩儿。

    “你怎么来了?”

    江南岸现在才想起来问:

    “有事吗?”

    “想你了呗。有没有事儿都想来找你。”

    “怎么来的,中午不是还在直播?”

    “嗯啊,一下播就打着飞滴来……”言戒话说到一半,微微一愣,反应过来:

    “你还看我直播啊?”

    江南岸空白一瞬,像是不明显地叹了口气,才承认:

    “嗯……视察工作。”

    瞧着江南岸想溜,言戒赶紧从背后抱住他:

    “不对啊,我关注你了,你进直播间应该有提醒的。怎么,领导视察小春工作还要开个小号微服私访?”

    “……你直播间人太多了,很多人猜到那是我。”

    江南岸安安静静任他抱着:

    “我很久没登录过那个账号了。”

    “哦——”言戒迅速踩到重点:

    “意思是你已经开小号挂我直播间很久了只是我一直没发现是吗?领导这么关心小春啊——”

    江南岸冷笑一声:

    “这么会做阅读理解,你当游戏主播有点屈才,应该去教小学语文。”

    “所以我说对了?”

    “……”

    江南岸没有答是或不是,他换了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来的?”

    言戒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也没拆穿,只亲昵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放开了他,边答:

    “我就播了一小时,然后就过来了。来的时候你们都还没收工,我还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你们拍戏呢。我们小山老师真好看,演得也真好。”

    “?”江南岸有点意外地扬扬眉。

    意思是言戒来了挺久了,在一堆工作人员中混了一下午他都没发现:

    “剧组不让外人进,你怎么进来的?”

    “我?那当然是有自己的办法。”

    言戒神神秘秘地冲他笑笑,抬眼时目光随意扫过这间酒店套间,眼尖地在室内的桌面上发现两包还没拆封的肉松面包。

    言戒在江南岸的用餐问题上拥有着鹰一般的直觉,他立马问:

    “你晚上没吃东西是吧,瞧你们忙忙碌碌半晚上,唉,演员这活儿也不好干啊。”

    “嗯,还没。”

    江南岸答着,微微一顿,仿佛被这话提醒了什么。

    而后,他抬步默默往里面走,路过桌子时,状似不经意地把桌上两袋面包片拿在手里,又借着拿矿泉水的路线把它们藏进了水箱角落里。

    言戒这人在吃饭的问题上格外执着,像一个程序刁钻的NPC,只要触发关键词就会开启惩罚机制,开始给玩家洗脑吃饭千字经。

    江南岸见识过无数次了,如果现在被言戒看见这两片面包……他实在赌不起。

    藏面包的路线是被精心设计过的,他自以为自己这套操作行云流水天衣无缝,殊不知一切早已落进了言戒眼里。

    言戒很努力才忍着没有笑出声。

    他假装没看见,轻咳两声,摸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你看着点。”

    “啊,那行。”

    言戒嘴里应着,边翻外卖软件边走向墙角的矿泉水纸箱:

    “喝你瓶水,吊老师。”

    “?”江南岸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言戒弯腰从箱子里拿水,果然超经意发现了箱子角落里两包肉松小面包,这就拎着包装袋的边角把它们拿出来瞧瞧:

    “咦?面包?”

    假装喝水实际随时监视言戒动向的江南岸飞速挪开视线:“嗯?”

    “装水的箱子里怎么有俩面包?看着还怪香。”

    “咳……”江南岸轻咳一声,盖好自己的水瓶:

    “早晨没吃完的。”

    “哦,我就说嘛,我宝跟我说好了要好好吃饭,肯定不会私藏面包当正餐。”

    “嗯。”

    “也不会因为助理病了拍戏晚了就觉得没人管了懒得好好吃饭用这种小零食糊弄自己。”

    “……”

    “我相信他,他肯定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两只美味的肉松面包当做今晚的晚饭。”

    言戒走到江南岸身边坐下,拎着面包袋在他眼前晃晃:

    “更不会因为心虚担心被我追责所以偷偷把面包藏到纸箱角落里。”

    言戒弯起眼睛,朝江南岸扬扬眉:

    “一定是面包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对吧?”

    “……”江南岸没有说“对”,也没说“不对”。

    他用力点点头,道:

    “我觉得你的推理很有道理,如果你有一天放弃了游戏主播的职业,又不想去教小学语文,那你或许可以考虑去挂牌当个私家侦探。”

    “真的?”言戒笑意渐浓,微微倾身凑近他:

    “那这两包小面包真是罪大恶极,居然敢悄悄躲起来,害我差一点点就误会了,以为我们小山老师私下里并没有遵守和我的约定,不仅打算对晚餐敷衍了事还偷偷藏匿证据罪加一等……”

    言戒此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又或许是江南岸确实心虚的原因,他没看言戒的眼睛,一双手把塑料水瓶捏得“咯吱咯吱”响。

    言戒却还不打算放过他:

    “我们小山老师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对吧?”

    “。”言戒凑近一点,江南岸就往远挪一点,再挪一点。

    一直被他逼到沙发角落,避无可避,只好抬眸直视言戒那双笑盈盈的眼睛。

    江南岸不喜欢撒谎,却又实在不想承认“罪行”然后听言戒的念叨。

    所以,在言戒问出那话的三秒钟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轻轻扬起下巴,凑近言戒,主动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脸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意识到江南岸做了什么,言戒瞳孔地震。

    他……

    他他他……

    明明他们已经亲吻过很多很多次了,但言戒在这种时候还是会变得大脑空白。

    因为这是江南岸第一次主动亲他,即便只是脸颊。

    不行。

    他这明晃晃是为了逃避逼问和掩饰罪行!他言戒是什么人?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放弃向他追责吗?!

    ……好吧。

    他成功了。

    言戒坐直身体,往远挪了挪,轻咳一声,开始疯狂刷新外卖软件,一边抬手蹭了蹭被江南岸亲过的位置:

    “咳,想吃什么?松鼠鳜鱼?佛跳墙?……你们这周围好像也没什么好店啊,不然我附近租个房子自己给你做算了……”

    “不用,清淡一点就好。”

    见刚才那茬过去了,江南岸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悄悄看了言戒一眼。

    其实也没那么难缠,还挺好哄的。

    时间挺晚了,确实应该吃清淡些,言戒在外卖软件里逛了一大圈,最后找了家粥饼铺子,点了两碗白粥几笼虾饺算作晚餐。

    江南岸习惯了细嚼慢咽,吃东西很慢,言戒吃饱了就坐在对面瞧着他看。

    这是他跟江南岸待在一起最喜欢做的事之一,看江老师吃饭实在是赏心悦目。

    “你这次来,要待几天?”

    江南岸坐在桌边小口喝着粥,问。

    “不知道,你想让我待几天?”言戒把问题抛还给了江南岸。

    江南岸答不出来,便换了个问题:

    “你住哪里?”

    “我?我没地方住啊。”

    言戒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开始卖惨:

    “太想你了,什么都不考虑就跑来了,忘记人类到了晚上需要有一张温暖的小床用来睡觉。怎么办呢,只能睡大街,哎刚好我来的时候瞧见这附近有只大黄狗,不然我一会儿下去跟狗哥商量一下跟它挤一挤算了。”

    跟狗抢窝当然是不可能的,言戒来之前就在这酒店里订了房,现在房卡就在口袋里揣着呢,但他就是心眼坏,就想逗逗他吊老师。

    “……”

    江南岸听过他和流浪狗抢窝的宏伟计划后并没有发表意见,只又夹了只虾饺放进口中,垂着眼安安静静慢慢嚼着。

    没有顺着他的话,也没有冷嘲热讽,这反应不大对啊。

    言戒坐在对面观察着江南岸的表情,正想再说点什么打打圆场,却突然和抬眸望来的江南岸对上了视线。

    “你可以住我这。”

    “我……啊?”言戒愣了一下,一时没转过弯来,脑子犯抽:

    “打地铺还是睡沙发?”

    江南岸扯扯唇角:

    “如果觉得两米大床配不上你,那我也不反对。”

    “……配,配!当然配!绝配顶配天仙配!”

    言戒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正笑着想说点什么,却又听见了江南岸的后半句:

    “那你在这,我去隔壁住,那间房也是我的。”

    言戒大大的笑容还没完全出现就停在了脸上。

    就那么僵了几秒,他气笑了:

    “得,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

    以为咱俩快进到千年修得共枕眠了呗。

    但这话说出来也太丢人了,言戒把它咽了回去。

    正好江南岸吃完了最后一个虾饺,言戒暂停这个话题,站起身收拾碗筷。

    时间挺晚了,江南岸明早还要工作,不逗他了,收完垃圾自己回屋睡觉得了。

    但就在收拾包装盒的时候,他偶然瞥到江南岸在桌对面似笑非笑的视线。

    见他看过来,江南岸别开目光,但没藏住唇角那点笑意。

    言戒心里亮光一闪:

    “好啊江南岸,你逗我玩呢是吧?”

    江南岸站起身想走:

    “我只是在帮你测试你方案的可行性。”

    “什么方案?”

    “‘跟狗哥商量一下跟它挤一挤’。”

    好啊,拐着弯儿说他是狗呢这是?

    这回可不能放过他了。

    言戒追过去环住他的腰,净往他痒痒肉上挠。

    江南岸被他闹得失了重心,挣扎时跟他一起摔在了沙发上。

    两个人的重量压得沙发下陷,言戒倒在江南岸身上,倒下时还不忘用手护住他的后脑。

    二人气息纠缠在一起,言戒垂眸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低头吻了一下江南岸笑意未散的唇角:

    “到底愿不愿意和我睡?”

    江南岸的目光从他的眼睛缓缓落到嘴唇,微一挑眉,问:

    “你想睡我了?”

    言戒真是要被弄笑了:

    “想什么呢,我之前和你说的够清楚了吧?现在咱们不说这些,就单纯地睡个素觉。其实吧,我订房间了,本来想着哄你吃完饭就麻溜滚回去孤单寂寞冷,但你一句玩笑把我瘾勾起来了,你得负责。”

    “什么瘾?”

    “小江瘾。江老师又好看又暖和又香,我想抱着你睡。”

    江南岸安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唇角像是勾起了一个不大明显的弧度。

    他没有应言戒的话,只淡声纠正道:

    “我刚才有一句话没在开玩笑。”

    “嗯?哪句?”

    “不知道,忘了。”

    “这也能忘啊?”言戒轻轻弯起眼睛。

    江南岸应了一声,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一下言戒的眉尾:

    “嗯。所以,你希望是哪句,就是哪句吧。”

    第69章 有人天塌了! 有人伸手来抱他,江南岸……

    二人离得很近,江南岸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显得嗓音稍稍有些沙哑,语速略慢,比起正常说话时多出几分温和,听得言戒呼吸一滞。

    “你……”

    “嗯?”

    眉尾的位置被江南岸蹭得有些痒。

    言戒近距离看着江南岸的表情,见他神情自然,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说他蓄意挑逗?但看那淡漠坦然的样子又实在不像,如果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邀请所以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还真是天赋异禀。

    看他直播、看他Vlog、允许他晚上留在身边……

    言戒突然意识到,在江南岸心里,自己好像比原本想象的还要再重要一点点。

    “我不能自己希望啊,这多自私,这种事我得参考我男朋友的意见,毕竟我男朋友又出钱又出人的……你自己说,你想不想我留下?”

    言戒绕过了江南岸的话茬。

    江南岸明显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微微一愣:

    “我……”

    想不想?

    这种问法对于江南岸来说有一点陌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

    他的话停在齿间,半天也没能出口,最后也只挪开视线,变成了一句硬邦邦的:

    “这么多问题,不如你还是去找你的大黄狗。”

    言戒笑了。

    他俯身抱住江南岸,埋在他的颈窝,蹭在他耳边小声问:

    “南南,宝贝儿,其实你也想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想见我,也想和我待在一起?”

    “……”江南岸没有回答,只无意识地捏住了言戒腰侧的衣料。

    “好吧。”

    言戒没等到答案,也没再说什么,只亲亲他的唇角,无比确定地告诉他:

    “我很想你。”

    说完,他撑着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拎起刚收拾好的包装盒:

    “我去扔垃圾,顺便把我行李搬上来。”

    江南岸坐起身看着他:“你……”

    “既然你让我自己理解,那我可就大着胆子放飞自我了?”

    言戒朝他打个响舌:

    “我在这留多久就赖你多久,可别嫌我烦哈,吊老师。”

    言戒哼着歌去楼下溜了一圈,扔了垃圾,又去便利店买了点牛奶面包,再到自己订的房里搬出自己的行李,悠哉地回到了江南岸的房间。

    情侣二人住一间房睡一张床,听起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放在江南岸身上,言戒觉得自己还是得小心点慢慢来,所以一定要等江南岸主动开口,或者完全征得他的同意确认他没有一点勉强,那才可以。

    毕竟,据言戒观察,江南岸好像一只很有领地意识的小动物,有自己的世界和独一套逻辑,思维方式和寻常人也不太一样。言戒要很小心很谨慎地往前探索,才能在不引起他警觉反感抵触甚至应激的情况下慢慢摸进他的世界里,让他感受到“爱”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

    江南岸喜欢在洗澡后睡觉前的那段空闲里看书,现在是工作期间,“看书”这项活动便被替换成了“看剧本”。

    在这段时间里,言戒摆好了自己的行李箱,穿上了自己精挑细选出来最好看的一套睡衣,靠在床头边玩手机边等着为江老师侍寝。

    等再晚一些,到了该睡觉的点,江南岸终于关掉了台灯,合上剧本走到了床边。

    言戒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正想说点什么,抬眸却见江南岸双手抓住自己睡衣下摆,很自然地把衣服掀了起来,露出一大截白皙的腰腹。

    言戒眼睛被这画面一晃,一时什么都忘了,脑子一抽:

    “你干什么?”

    “?”江南岸像看傻子一样瞧着他:

    “睡觉啊。”

    而后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睡觉不脱衣服?”

    “……”穿衣服睡觉怎么着都不得劲,放平时肯定是要脱的,但……

    之前在江南岸家里,他们两个人虽说勉强算是同居,但却是分房睡的,所以,去掉平时在躺椅上一起午睡的那几次不算,今天算是言戒跟自己对象第一次睡一张床。

    言戒觉得自己跟江南岸的恋爱关系好像还没熟到能大大方方在彼此面前宽衣解带的程度,再说穿太少了也容易擦枪走火,所以言戒原本还计划着要矜持一些,衣服什么的就不脱了,谁想他江老师这么自然,三下五除二把上衣扒了个精光就要上床。

    言戒见状,也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抬手脱掉自己精心挑选的睡衣丢到旁边的椅子上。

    再转过来时,他发现江南岸正盯着他看。

    言戒天天健身,身上的肌肉线条很漂亮,江南岸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总算是知道言戒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喂他按时吃饭了。

    比起他,自己好像确实有点白也有点单薄。

    “看什么?”言戒见状,微一挑眉,问。

    “没什么,我的身体没你好看。”江南岸答。

    言戒没忍住轻笑一声:“怎么还比起来了?”

    他伸手把江南岸拉过来,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贴到自己腰上:

    “觉得我好看?”

    “嗯。”

    “那我没白练。”

    言戒弯起唇,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锁骨:

    “都是你的。”

    言戒以前看过江南岸的身体,但也只局限于“看”。

    像现在这样肌肤相贴的程度,还从来没有过。

    没有任何阻碍地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体温,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极为新奇的体验,言戒吻了一次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将亲吻细细密密从江南岸的锁骨往下探去。

    江南岸半靠在床头,手臂搭着言戒的肩膀,借着床头的夜灯看着他埋在自己身上。

    被他碰过的每一寸皮肤好像都酥酥麻麻燃烧起来,像是有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的地方顺着血管和骨骼传达至全身,惹得呼吸都在颤。

    言戒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自控力,不知轻重地开了一个不好收尾的头。

    好在他及时清醒并且强迫自己叫了停,因为吻下去时,他碰到了江南岸腰腹处的那些陈年的伤疤。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这样仔细地看见它们。

    他垂下眼,用指腹轻轻抚过那些痕迹。

    即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疤痕的颜色还在,凹凸不平的触感也依然存在。

    言戒在他腹部的伤疤轻轻落下一吻,才抬头看向江南岸,温声问:

    “这些是怎么弄的?”

    “……”

    江南岸缓缓蜷起手指,同他对视半晌,默默挪开了视线,没有吭声,看起来也不打算回答。

    “没关系。”

    言戒再次给了他一个拥抱,像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背:

    “那就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说完,言戒撑着身子起身下了床:

    “你先睡吧,我去冲个澡。”

    听见这话,江南岸微一挑眉。

    如果不是他的记忆发生了紊乱……言戒晚上应该是洗过澡的。

    他看向言戒,正准备问,但很快,他目光下挪,明白了原因,没说出口的话也哑在了嗓子里。

    浴室很快传来水声,江南岸掀开被子,默默把自己裹起来。

    很奇怪,明明之前已经很困了,可现在闭上眼睛,困意又跑到了九霄云外,怎样也睡不着。

    直到浴室的水声停下,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掀开被子躺到了他身边,一同到来的还有他很熟悉的玫瑰花的香味。

    有人伸手来抱他,江南岸没有反抗,任他把自己搂进了怀里。

    丢失的困意好像在另一个人的温度与气味包裹而来后又自己寻了回来。

    江南岸往言戒颈窝埋了埋,感觉到他似乎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发顶,之后,听见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晚安。”-

    作为江南岸的私人助理,小孙每天要做的事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按时看通告表,确定开工时间和地点,及时买好早餐去艺人房间叫他起床。

    其他家艺人助理应该是不用把工作做到如此细致的,但江南岸比较特别,因为他睡眠质量太好了,外面世界末日都吵不醒他,所以叫他起床这件事只能转人工。

    在剧组期间,小孙兜里一直揣着江南岸的备用房卡,就为了每天早晨能畅通无阻地进他房间把他唤醒。

    小孙很喜欢自己这份工资丰厚还有不定时假期偶尔还能公费旅游的工作,当然,他也很喜欢他的老板,也就是他哥。

    昨天他哥看他有点感冒,让他早早回去休息了,小孙没能照顾到哥的晚餐,实在内疚。

    毕竟他知道他哥一个人吃饭就只会用面包之类的零食凑合,他对不起哥,也对不起进组前自掏腰包一个月转他五千让他给哥开小灶还要记得监督哥按时吃饭的Spring。

    至于Spring为什么要贴钱给哥加餐标?

    不知道,大概Spring就是这么一个慷慨大方热情友好的好朋友吧!

    小孙没纠结具体的原因,只是他现在拿了钱没办好事,实在良心不安,因此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去隔壁街买了丰盛的早点,打算去叫他哥起床开工。

    “滴——”

    房卡刷开套房的门,小孙把早餐袋放到桌上,轻车熟路地走向卧室打算叫他哥起床。

    但走出去一段路,他突然睁大眼睛,在原地呆滞半秒,又原模原样退回去几步。

    他退到卫生间门口,机械地转头——

    跟洗漱台前面正光着膀子刮胡子的Spring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等等?

    是他进错房间了?

    是他眼花了?

    还是他昨天病糊涂了还没好全以至于现在出现幻觉了?

    Spring怎么会在这???

    小孙觉得自己大白天撞了鬼。

    他不信邪,又往卧室冲了几步。

    然后他看见了床上还在熟睡的他亲爱的哥。

    以及略显凌乱明显睡过两个人的大床。

    还有床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丢着的野男人的衣服。

    至于为什么一眼就知道是野男人的?

    ……呵,笑话!

    他哥的衣服都是他亲自收拾的,他能认不出来哪件衣服是谁的吗?!

    小孙咬得牙齿“咯吱咯吱”响,又气又想哭。

    他看看睡得安详的江南岸,又看看胡子刮到一半站在卫生间门口默默注视他的Spring,愤恨地跺跺脚。

    哥!!

    糊涂啊!!!!

    第70章 有大漏勺。 他是我男朋友。

    言戒没想到自己一大早还能在江南岸屋里见到别人。

    不过江南岸睡着确实不容易醒,助理估计得每天揣着房卡进来叫他起床,这活儿干得也不容易。

    瞧那小孩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快化成石头碎为粉末随风而去了都,言戒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来解释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于是他斜斜倚着墙,一边刮胡子一边瞧着小孙,道:

    “其实我能解释。”

    小孙木僵僵转过身来盯着他,一脸幽怨:“请。”

    “如果我说我是到附近旅游来了结果忘带钱包一时身无分文只好求助江老师,结果那么巧江老师就在这儿而且人美心善说可以收留我一晚……我说哇塞还有这种好事所以感恩戴德地在他这住了一夜,你信不信?”

    可能言戒也觉得自己这个解释牵强得有些离谱,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小孙满身幽怨立马增添了一丝愤恨:

    “我看起来很像低智儿童吗?”

    言戒遗憾地耸耸肩:“那我就没办法了,等我刮完胡子再狡辩。先叫你哥起床吧,别耽误事儿了。”

    “……”

    好吧,他说的对。

    小孙按下了心里的怨气,走到床边,两手晃晃江南岸的肩膀:

    “哥,起床了哥。开工!开工!!”

    听见他的呼唤,江南岸迷茫地睁开眼睛。

    放空几秒钟,他看看小孙的脸,再看看床头闹钟里的时间,意识到自己该醒了,于是慢慢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件衣服就准备往身上套。

    但下一秒,他听见了小孙冰冷的声音:

    “那件不是你的。”

    “……”

    江南岸睁开眼睛确认一眼。

    还真不是他的。

    刚开机的大脑缓缓转动,江南岸想起了什么,往自己旁边的位置瞧瞧,没人。

    停顿片刻,他自然地扔开手里那件上衣,重新找见自己的,捞过来穿在身上。

    这期间,小孙一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看,江南岸坦然接受了那些目光,穿好衣服后才抬脸问:

    “怎么了?”

    小孙错开身子,抬手怒指刮完胡子倚在门边看戏的言戒:

    “他为什么在这?”

    “?”

    “他是不是跟你睡一起了?”

    “。”

    “为什么!”

    “……”

    “哦……”江南岸看了言戒一眼,慢吞吞答:

    “他是我男朋友。”

    这六个字一出,屋子里另外两个人都傻了。

    言戒没想着江南岸能这么快跟身边人承认恋情,原本站这儿是想听听他家江老师能面不改色编出多离谱的谎话来哄骗小朋友,谁想江南岸藏都不带藏,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他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唇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有人欢喜有人愁,小孙的意识有点恍惚,就像头顶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将他狠狠劈成了两半。

    Spring……男朋友……

    是他理解的那种男朋友?

    这事应该早就有迹可循了,但小孙以前一直不敢往深想,一直在给自己洗脑他们只是友情。

    可是……

    小孙好崩溃:

    “哥你好歹骗骗我呢?!”

    江南岸有点不解:

    “为什么要骗你?”

    “我……”

    小孙又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哭在自己精心伺候了这么多年的漂亮白菜突然弯了还被猪拱了。

    笑在他哥是亲哥,真没拿他当外人。

    江南岸见小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疑惑地歪了下头。

    再看看小孙身后的言戒。

    言戒站得像个兵,浑身上下写满骄傲,仿佛恨不得把“没错我的确是江南岸男朋友我们是在谈恋爱”一行字打成金的顶在脑门上。

    见他这个状态,江南岸头顶好像有个小灯泡亮了一下——

    他好像喜欢自己这样做。

    “你……你谈恋爱……还是跟Spring谈恋爱……哥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吗???”

    小孙自己消化半分钟,还是觉得没法接受:

    “是不是他哄你骗你了?啊?你喜欢他吗?是不是他说花言巧语迷惑你了??”

    “我知道。没有。不知道,在学。”

    江南岸挨个回答了小孙的问题。

    小孙懵了。

    在学?

    喜欢这玩意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还能学来的??

    果然还是被骗了吧!!!

    小孙想给虹姐告状,让食物链顶端的女人来制裁他们,但是哥那么信任他,连骗他都不忍心直接把自己的恋情告诉了他,自己能转头把哥出卖给虹姐吗?

    小孙在感情与理性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直等他陪江南岸做完妆发到达片场甚至直到午休开始,他都没能做出一个抉择。

    从酒店到片场的路上可能会有站姐和代拍,如果言戒跟江南岸一起出现被拍到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议,因此他并没有送江南岸去片场,陪着吃过早餐后就自己回了房间,等着中午再拎着自己的小饭盒以探班为名去给他宝贝送饭。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湛蓝一片,春日阳光晒在人身上,令人觉出些许暖意。

    片场的主演们都有自己的房车,休息时都待在里面。

    言戒提前问了小孙他们房车的牌号,虽然小孙对他没有好脸色而且极不情愿,但看在他是来送饭的面子上,还是给了。

    言戒哼着小曲找过去,他到的时候,江南岸的车里除了小孙,还有盛豫加和姜闪闪。

    他进去时听见一片欢声笑语,姜闪闪笑得很开心,手舞足蹈,像是在讲八卦。

    言戒拎着饭盒,抬手摘了墨镜,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哈喽啊——”

    姜闪闪话音一顿,愣了一下,转头看见是言戒,有点惊讶:

    “老春?你怎么在这?!”

    盛豫加也有点意外,他朝言戒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又看看江南岸。

    江南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言戒看,言戒抬手朝姜闪闪挥挥,边走过来,很自然地抬手把饭盒往桌面上一放,答:

    “我?我来探班啊。”

    “探班?”

    姜闪闪本来想问“探谁的班”,但脑中过电般闪过几条线索,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多问这一句废话了。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话锋一转:

    “还带了探班礼物呀。”

    “礼物?不是礼物,是江老师的午餐。”

    “哦——”姜闪闪心里一抽抽,忙帮着打圆场:

    “哇塞,你们关系真好,我也好想有一个给我带午餐的朋友哦——”

    言戒轻笑一声,正准备顺着这话再开个屏,但在他开口前,身边另一道声音插进来:

    “他是我男朋友。”

    “……”

    姜闪闪:“?”

    盛豫加:“?”

    小孙:“?”

    言戒:“???”

    江南岸没注意其他人瞪大的眼睛和突然变得死寂的空气,他只悄悄观察着言戒的表情。

    言戒好像有点震惊,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笑得有点无奈。

    见这反应,江南岸默默在心里点点头。

    嗯,他确实喜欢。

    其实事情如何,姜闪闪和盛豫加两个人都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他们原本想当做无事发生就这么平静地装傻下去,但没想到江南岸承认得这么痛快,痛快到他们人都傻了,然后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着同一件事——

    江南岸真的知道谈恋爱代表什么吗?知道他对象和他都是男生吗?知道这种事在现在的环境下是不能张扬的吗?为什么说得这么自然?

    难道在他眼里,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随时塞一嘴这种能引爆微博的大瓜的程度了吗?

    两个人心情复杂,眼观鼻鼻观心,刚才的八卦好像也不好笑了,很快就各自找借口离开了这里。

    午休时间不长,言戒陪江南岸吃完午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他当了半天助理,陪他做妆造、陪他跑片场,正好近距离感受一下江老师的工作生活是什么样。

    今天下午要拍摄的剧情,前情是仇家蓄意报复诸葛问云,却又碍于他的身份动不了他,便将目标放到了他的知己挚友。他提前收到了挚友即将有难的消息,本想前去报信救人,却没想到他拿到的消息其实是仇家故意透露,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引他到场,去目睹那惨烈的画面,给他一个教训。

    诸葛问云心心念念要救挚友性命,骑马狂奔赶到挚友居处,却没想到看见的是挚友一家惨遭杀害,鲜血染红了小院,挚友护着怀中幼女,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友人一家和和睦睦,原本拥有安稳无虞的下半生,却遭飞来横祸死于非命。而这一切,全拜诸葛问云所赐。

    这场是大情绪戏,江南岸和导演确认过细节后,骑在马上独自酝酿片刻,朝导演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而言戒带着工作人员的挂牌,戴着墨镜站在遮阳棚下,望着那边的江南岸。

    剧组每一场戏都是分开拍摄,并没有成片看起来那么连贯,情绪衔接对于演员来说是最大的考验。

    但这对江南岸来说似乎很轻松,他用短短几秒钟时间就能变成另一个人。

    言戒见识过江南岸一秒进入角色的能力,但无论看过几次,每当那个画面落在眼里,他还是会有一瞬的恍神。

    打板的那句“Action”好像是一句咒语,喊之前是江南岸,喊之后,镜头里的人就成为了角色本人。

    章导很看重《帝师》这部戏,找的妆造团队也是业内顶级,给江南岸设计的妆发很好地掩盖了他身上那点冷漠的气质,衬得眉眼温和,若再配上他入戏时改变的气质和眼神,便能将诸葛问云的儒雅诠释到极致。

    他长发束起,一身白色长衫,骑一匹黑马,穿过竹林赶到友人住处,因为太过着急,他下马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来不及整理仪容就冲进小院,却在刚靠近时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还有院中那几具尸体。

    诸葛问云紧绷一路的肩膀垮了下去,他红了眼圈,张张口,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往日与诸葛问云把酒言欢的好友,还有他的父母妻女,都死在了屠刀下。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

    诸葛问云踉跄着扑过去,抱住友人的尸体,眼睛通红,痛到极致便是无声,许久才终于找回声音,发出撕心裂肺一声哭嚎。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被那浓郁到快要凝成实质的痛心和悲伤打动,吵闹的片场都安静了些许。

    爆发式的哭戏持续许久,导演才拿起话筒:

    “卡——!”

    故事在那一刻被叫了暂停,江南岸跪坐在地,自己低着头缓了片刻,才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站起身,回到导演身边看刚才录下的画面。

    章导边看边点头,眼神里都写着满意:

    “过了,特别好。”

    大情绪戏一条过的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说,江南岸点点头,表情早已恢复如常,但眼睛还红红的,眼眶里未流尽的眼泪随着他点头的动作往下掉。

    言戒就在旁边,看着这模样是真心疼。

    他从兜里摸出纸巾,原本想直接给江南岸擦擦眼泪,但想起旁边这么多人,他动作又一顿,只把纸巾递到江南岸手里,让他自己来。

    章导注意到了这边,顺着言戒的手瞧瞧他,感觉这工作人员有点眼生,应该不是组里的人,再看好像和江南岸认识,便随口问:

    “来探班的朋友啊?”

    “嗯。”江南岸点点头,看看言戒又看看导演。

    经他确认,言戒很喜欢自己主动和别人分享他们的关系,还会为此感到满足和开心。

    于是江南岸抬手用纸巾擦擦眼泪,零帧起手,十分自然道:

    “他是我……”

    这三个字蹦出来,言戒立马拉起一级警报,动作比脑子还快,闪电般伸手死死捂住了江南岸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