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书库 > 其他小说 > 自古颜控克病娇 > 第 20 章【VIP】
    第 20 章   乌瓷古镇(九)

    没长脑子都晓得他现在状态不对。虞菀菀下意识要拿符箓揍他。

    但他没灵根,这一下必然会受伤。

    就这犹豫的瞬间,她双手被举过头顶,衣襟被扯开,那几张符箓软绵绵地飘落。

    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血脉偾张,少年滚烫的呼吸如疾雨般密密麻麻落下,一口咬上她的锁骨。

    就咬在那日她咬他的地方。

    卧槽。哥们你在干嘛?

    虞菀菀一瞬就绷直了背,手紧攥成拳,浑身战栗发抖,若不是他摁着双手都能跌落在地。

    颈窝处沾了点滚烫的炽热。是从他两颊坠落的汗滴。

    少年掌心依旧灼热,牢牢箍住不许她动作,自己亲吻的动作却不停。

    虞菀菀突然惊恐地有个大胆猜测,他这不是发烧,是中药。

    但怎么中的啊?

    薛祈安咬住她的锁骨,像狗咬肉骨头似的,用力留下自己的标记。再顺着血脉流淌的方向,一路往上亲。

    唇凉而柔软,是和掌心截然不同的温度。每一下都能引起阵颤栗,空中还有股隐约的异香。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以身解药的古早剧情吧?

    “薛祈安,”在他又一次凑近时,虞菀菀忽地用力撞上他的额头。

    这一下撞得很用力,薛祈安额头红一块,像被撞懵似地怔怔看她。

    攥手腕的力度一松,虞菀菀趁机把手抽出来,去揉了揉他的耳朵,很严肃说:

    “我建议我们去躺着来,因为站着很累,而且这个墙硌人。”

    死过一次的人心态这方面确实是无敌的。

    虞菀菀已经认真地发现,这事优势在她。

    薛祈安意识不对后赶走她,但她找过来,说明主动在她。

    他出力亲她,说明他是服务方。

    最重要的是,他很漂亮又很弱,翻脸不认人她随时能把他干掉。

    优势在她,她赚!

    许是中了药的缘故,薛祈安比平日还敏感,耳朵一触就跟蹂.躏似地发红。

    好像刚才压着她亲的人不是他。

    那股恶劣劲头上来了,虞菀菀干脆用双手揉弄他的耳朵。

    少年怔怔看她,也不晓得那番话听懂多少。

    雾蓝色眼眸湿漉漉的,活像受欺负似的委屈。

    虞菀菀于是更真诚提议:“以及,不要熄灯。看见你的脸会让我体验感比较良好。”

    “可以吗?”她戳戳他的唇角问。

    这一戳好似突然叫他回神。

    “师姐,”

    少年攥住她的手,替她扣好衣襟,嗓音微微发颤说:

    “不要来找我。”

    他化作道银色流光夺窗而出。当啷当啷被撞碎的阵法,像流星熠熠生辉的长尾。

    哎。

    懂不懂那种苦茶子都掉了,结果对方不仅帮她把苦茶子穿好、还自个儿提裤子走人的感觉啊?

    虞菀菀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沉重叹了口气。

    她现在就这样。

    一想到看不到她的娇娇小漂亮被情.欲淹没,她还有点小失落。

    说归说,虞菀菀当然还是要去找她的小师弟。

    鬼知道他那状态怎么回事。

    不像中药,不像感冒。

    喔好像还不用灵气就能干一些牛轰轰的事。

    门窗阵法都破了。虞菀菀却还是从屋顶走的。

    她要把人家的屋顶修好。

    三两下把撬开的木板放回原处,木屑拍干净,虞菀菀从木屋外爬下来,满意看自己杰作。

    轰隆!

    虞菀菀满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间木屋在她面前倒塌成无数木片。

    她慌乱掏符箓,记得有一个可以物归原样——有了!

    掏出来的瞬间,木片忽然飞起,如时间逆流般木屋在她眼前重建。

    只是很奇怪,它的大小缩小一半。原先比两个虞菀菀都高,现在只堪堪和她平齐。

    木屋的位置也很奇怪。

    它后头,那片浓郁黑暗像海胆一样弹出很多乌黑的软刺,要将木屋吞没,却难前进分毫。

    虞菀菀站的这儿草长莺飞,一派春天盎然景象。

    木屋像光影镇守者般张开无形的屏障,严实守在原地

    一时半会看起来不会有问题。

    当务之急是找到薛祈安。

    虞菀菀丢了张标记符在原处,随时有需要就准备回这儿。

    体内那股软绵绵的不适感随薛祈安的落跑而稍稍缓解。

    灵力交互就是这样。挨得越近,影响越强;挨得越远,对方留下的气息越微弱。

    把脖颈的系带重新绑好,虞菀菀往足下施了张加速符,无头苍蝇般四处找着薛祈安的踪迹。

    想她上一次这么奔跑时,还是放学去饭堂抢饭。

    虞菀菀快累成狗了,想想家里的鳖,好像比她过得还舒服。

    她只能安慰自己,薛祈安秀色可餐,这何尝不是种抢饭呢?

    一路上也在留心薛明川和白芷的踪迹,却未见人影。

    不晓得跑了多久,虞菀菀彻底想趴地上时,体内他的气息突然变得很浓烈。

    那股灼热焚烧般的不适,还夹杂着冬天洗冷水澡的酸爽。

    哥们你在干什么啊?

    虞菀菀差点给他跪下了。

    是那儿吗?面前有片奇形怪状的森林,她试探往前走几步,薛祈安的存在果然变得触手可及。

    虞菀菀不再犹豫,一头扎进森林里。

    林子正中有条很蜿蜒曲折的碎石子路,铺着的碎石子却好似玻璃般剔透,每步踩上都有嘎吱声。

    在外头时森林看起来是绿色的,走近时才发现它们都生着银色树皮和叶子,树干也像棒棒糖一样扭曲。

    树底有倒着生长的银蘑菇,有比脸还大的毛毛虫。

    也有只银白色的兔子捧个石头吃,听见脚步声嗖地一下不见了。

    头顶太阳熠熠的金光落入林子时,都变成了冰凉银光,像照进片白银铸就的森林。

    虞菀菀不自觉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往林子深处走。耳边似乎听见丁零当啷声,像满是银饰的匣子被翻找着。

    四周渐起白雾,势要将入侵者吞没。衣衫浸湿地粘在身上,寒凉刺骨。

    忽然间,银色林子就到了尽头,虞菀菀眼前一亮。

    银镜般的湖面占据整片视野。

    波光粼粼,即使起了风湖面也不见半点涟漪,好似是片质地纯净的银子。

    还挺漂亮的啊。

    虞菀菀不禁晃神刹那。

    突然间,腰间被冰凉滑腻的物什缠上。来不及惊叫,噗通一声,她被拽进湖中,呛了一口水。

    腰上的东西如蛇般缚住她,一圈圈收紧,冰凉湖水灌进口中。

    无数银色的小鱼从身侧游过,还有星星点点闪着银光似水母般的浮游生物。

    湖底被映出几分亮堂,却都没压过面前庞然大物鳞片泛出似月光游弋般的亮银色。

    那是只通体银白的……龙?

    虞菀菀仓皇中只来得及用张敛气符,惊愣地看着这仅在《百妖志》图谱中出现过的物种。

    银龙在海中央俯首望来,冰凉的金蓝异瞳隐约有着嗜血寒意,如锁定猎物般锁定住她。

    虞菀菀硬生生从那只雾蓝色的眸中窥出几分熟悉感。

    她试着感受了下,嗯……

    虽然有些奇幻,但鉴于她本身在的世界就挺奇幻所以其实也不是大问题。

    “薛祈安。”

    虞菀菀拍了拍腰间的尾巴,很严肃说:“你勒我倒是没意见,但能不能松点儿呢?我快被勒死了。”

    事实证明,人性是不会变的。他现在还是乖乖松开尾巴,举着她凑到眼前。

    龙首也凑过来,像在认真研究她是谁。

    我是你爹。

    虞菀菀很想说,但忍住了:“我是你全天下第一漂亮的师姐。”

    龙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虞菀菀:“?”

    看在他今天不是人的份上,忍了哈。

    虞菀菀猜他今日的反常,还有突然跑走都同化龙有关,拍拍他的尾巴宽慰:

    “不是人也没关系,反正你今天本来也挺不干人事的。”

    “……?”

    他头顶应该生着龙角的地方有两个小啾啾,看起来很可爱。

    虞菀菀忍不住摸了摸,这下是真心实意在说:“变成龙比变成蟑螂好吧?起码真得很漂亮。”

    就是因为太漂亮了,她根本就没法对传闻里凶残暴戾的物种生出恐惧。

    换成蟑螂就看她跑不跑呗。

    那两团小龙角忽然变成粉红色的,银龙喉间发出阵极浅的闷哼。

    虞菀菀还要再看,突然被一尾巴拍回岸上。

    ……哥们,你刚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短短一会儿,虞菀菀第二次坐在草坪上。这次更糟点儿,她浑身湿透了。

    她冷得打个哆嗦。

    来时那条路忽然听见嘎吱嘎吱声。有人来了。

    薛明川是误入这片森林的。

    他本来是在找白芷,白芷行事总大大咧咧,难免不被妖怪骗了受伤丧命。

    方才察觉到股磅礴妖气,薛明川立刻往这里赶。

    远远看清岸边浑身湿漉的少女,乌发淌水,身形纤细,背影美艳若妖精。她旁边好像还有人,忽然间冒出来的,影子把少女完全笼罩。

    怎么看也不正常。薛明川手无声息地搭在剑柄,走近才骤然展眉:

    “虞姑娘?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他从头到脚打量着她,眉头又轻蹙,总感觉她的气息有哪儿不对。

    很像被大妖标记后,不许其他妖族再靠近的那种气息。

    但具体是哪种妖他却看不出来。

    尚未打量完,视线忽然被件白色外袍拢住。少年修长的身形完全挡住他的目光。

    “关你什么事?”

    他的语气已经相当不客气了。

    薛祈安把姑娘家揽入自己怀中,指尖银光一闪,她浑身便干爽如初。

    少年摁住她的脑袋,掀起眼皮冰凉望来:“薛家的教养就教会少主您这样盯着她打量?”

    像被侵犯领地的小兽,隐有几分戾气,怀里的少女已然被裹成粽子。

    薛明川猛地反应过来是自己目光太冒犯了,人姑娘家浑身湿透的。

    “抱歉,是我失礼了。”

    他忙行礼道歉:“我非有意,只是察觉虞姑娘气息有异,恐您涉世未深,被善骗的妖族蒙骗。”

    特地展开灵识,将整片森林极快搜索一遍,尤其那片诡谲的银湖,却都一无所获。

    难道是他多心了?

    薛明川轻拧眉,目光停留在少年少女身下那片湿漉的草坪,若有所思。

    “喔,不要紧。”虞菀菀把脑袋从薛祈安的衣服里钻出来,脸被捂得红扑扑。

    当着薛明川的面还敢用妖力呢。

    虞菀菀一巴掌拍了他的指尖,用目光提醒。

    不晓得他懂没懂,少年眉眼极轻一弯,映衬着林间熠熠的银白亮光。

    就是很漂亮啊。

    又乖又漂亮。

    默然片刻。

    虞菀菀忽地揪住他的手指,一本正经说:“怕你迷路。”

    指腹反复轻揉着他的指尖。那片皮肤果然很快轻轻泛红。

    虞菀菀更起劲了,做贼似地瞥眼他,指尖悄悄往他手腕挪去。

    “师姐。”

    忽然听见他喊。

    “嗯?”

    “你说谎时都不敢看我。”

    虞菀菀正要反驳,忽地发现她确实现在就不敢看他。

    她:“……”

    攥着的指尖被毫不留情抽走,耳边还有少年似嘲笑般的轻笑。

    银林内并没有太多诡异物种,偶尔几只意图攻击的小妖都被薛明川眼疾手快杀灭。

    快离开森林时,薛明川问:“虞姑娘是从哪儿来的?”

    知道他要问的其实不是这个,虞菀菀摇摇头:“我没看见白姑娘,但你想去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麻烦虞姑娘了。”

    有标记符的效果在,找到木屋就一瞬的事。

    他们并没有用符箓加速,怕错失白芷的踪迹。

    “虞姑娘许是不知道,这灵界内妖族众多,都善于伪作人形。趁其毫无防备时,再将人吞噬殆尽。”

    法器内的空间叫灵界。

    薛明川知道本来不出意外的话,这回任务很简单,来的都是新入门弟子。

    他好心提醒,回头时却愣了愣。

    少女正拿着条青绿发带,一圈圈往少年的手腕上缠。低垂乌睫,神情专注,好似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惯常不喜人靠近的少年也由她去了,打着哈欠懒洋洋看着。

    斑驳日光穿过枝叶罅隙,替他们镶了道金玉般的暖洋金边,温馨又赏眼。

    ……进展这么快了?

    薛明川还没想好怎么提醒虞菀菀,他们就发展到情侣间系发带宣扬占有欲的一步了。

    “喔,我在听。”

    见他转头,虞菀菀甚至还飞速把他的手往身后一藏,欲盖弥彰。

    少年抬眸看他,残存的温和顷刻间化作凉淡雪尘,一点笑意都懒得给。

    薛明川只能叹气,和虞菀菀接着说:“妖族都心狠手辣、毫无良知,虞姑娘如遇见了务必斩杀殆尽,不可心软。”

    “妖也分好坏吧。”虞菀菀忍不住说一句,手背在身后把她的发带打个蝴蝶结。

    刚刚她才发现,薛祈安腕上那小片龙鳞还没褪去,给薛明川看见那还得了。

    “虞姑娘不可天真。”

    薛明川正色:“这一路上,人族的白骨纵横,我也杀了不少这套路子的妖族。妖性顽劣,罪无不赦。”

    小说里薛明川和白芷就是这样。

    昨日她可能不太在乎,今日……她身边就有个妖呢。

    薛明川任何一句说妖族不好的话听起来就变得挺别扭了。

    明知说服不了他,虞菀菀还是要反驳,衣袖忽地被轻轻一扯。

    她的掌心被一勾,像猫挠了一下,痒痒的。

    尚未回头,少年微凉的呼吸便已至耳后:“师姐有闲情搭理他,不如和我多说说话呢。”

    “我只在乎师姐啊。”

    这句话他音量压得很低,温柔含笑,却莫名有种诡谲的寒凉。

    如那团冰冷湖水般再度将她淹没。

    他离得近些了,虞菀菀稍稍抬起手肘就碰触到他的腰腹。

    忽然就想起他咬她时,灼热的呼吸。

    可恶。

    她后知后觉不大好意思,假装没听到,哼唧两声算了。

    回过神好像还挺憋屈,虞菀菀扭头看他:“你要再用这样漂亮的脸和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就不客气——”

    几寸距离,那双雾蓝色的眼眸放大到只容纳她一个人的程度。

    裹着冷香的呼吸浪涌般扑来,虞菀菀看着那张陡然放大的漂亮面颊,呼吸不自觉一滞。

    ……going!

    这是赤.裸.裸的going!

    虞菀菀在心里愤怒谴责,目光却很诚实地在加剧的心跳中盯着他瞧。

    “师姐?”

    少年困惑看她,微歪脑袋,乌发顺势从肩头垂落,显得人乖顺温良,似只被驯化了的小兽。

    袖下指尖却绞着绿色发带末梢,像对待什么随手可丢的绳子。

    不客气?什么不客气?杀了他么?

    唔,也可以,好像不会太无趣。

    薛祈安唇边笑意不变。

    “虞姑娘,你说的木屋是这儿?”倏忽间,听见薛明川困惑问。

    落有标记符的位置,本来该是栋破旧木屋,这会儿竟然在一片茂盛原野里,被栋红砖绿瓦的四合院替代。

    四合院门户大开,院内种着三人高的……寿字树,树下同样有那几颗灵芝和红桃,还是陶瓷般的质地,和草坪一起在阳光底熠熠生辉。

    倏忽间,一道凌厉红光闪过。

    速度太快,虞菀菀反应过来时那把两指宽的赤铁剑便已至跟前。

    当啷!

    那股凛然剑势倏忽一松,利刃相接摩擦出四溅的火光。

    赤铁剑同寒霰剑碰在一处。那点红光很快被银光尽数吞没。

    薛祈安偏过脸,手握拳挡在唇前,忍不住地咳嗽一声,喉间隐有血腥味。

    “来者何人?”

    赤铁剑陡然一收,女人空灵飘渺的嗓音响起,不怒自威。

    她负剑而立,眉目如霜,着身水蓝色布裙,米黄色的碎花面巾包裹住脑袋,露出些许鸦羽般的乌发。

    但最为突出的却是她的脸,布满烈火烧伤后的瘢痕。

    一炷香后。

    茶香袅袅蒸腾。

    “你们想离开灵界?别犯傻了。瓷盘不清除入侵者是不会再开的。”

    茶水从高处慢悠坠入杯内,那叫孟章怡的女子轻抿口茶,淡笑说:“我也和你们一样误入瓷盘内,然后,被困了三百七十一天。”

    “这花果纹寿字盘之所以能做镇镇之宝,全在这灵界。你们进来没多久,还不清楚,灵界内设了阵法——”

    “趴下!”

    女子的声音突然又尖又利。

    房屋的支柱忽如其来消失了,一块拳头大的砖瓦从头顶坠落,虞菀菀慌张后躲,才免被砸得头破血流。

    屋顶、房梁乒乒乓乓坠落,孟章怡慌忙起身,抄起桌侧长剑暂时抵住,同时一脚踢起长桌。

    茶盏杯碗碎一地,长桌杵立地面,成了临时顶替的房屋支柱。

    孟章怡额前冒冷汗,咬牙坐下说:“阵法会随机毁灭灵界内物什,房屋、桌椅都可。如果不赶快出去,连人都会被抹杀。直到最后,空间同步缩小,缩回瓷盘模样。”

    “那孟姑娘你怎么还活着?”

    薛祈安随意问着,垂眸好似在盯着那满地狼藉看。

    虞菀菀差点就信他这鬼模样。

    脚踝急地一凉,像触碰到寒泉里浸泡整夜的玉石。那东西柔软似蛇尾,轻轻掀开她的裙摆,拨弄着她的脚踝。

    ……他的尾巴!

    孟章怡浑不知衣摆遮掩间的这番动静,秀眉拧做一团,咬了咬唇瓣:“灵界有灵核,灵核是唯一不会被阵法波及的地方。”

    怪不得之前那团黑雾怎么都不会吞噬这片地方。

    “所以你是说这儿就是灵核?可我之前来的时候,明明是栋木屋。”

    最后几个字语气不受控制地加重,虞菀菀微沉半边肩,咬牙在椅子后抓住他的尾巴,气息都不太稳。

    好痒。

    好想剁了。

    尾巴刚被揪住,霎时却化作团白雾散去。

    少年状若无辜地看她。

    拳头都硬了,虞菀菀还得对上薛明川和孟章怡疑惑的视线,抿替他遮掩:“没事,就有只蚊子。”

    那条尾巴又卷土重来,不轻不重拍了拍她的小腿,惩罚似的,好似有点儿不满。

    虞菀菀用力踹了他一脚。他这才老实,安分抿一口茶。

    从孟章怡口中,才知道灵核景象不定。跟掷骰子般,有何环境全凭命。

    如此,虞菀菀却想不通,按理该和阵眼一般隐秘的地方为何会轻易被发现?

    甚至还能用符箓标记。

    “怪不得我还活着瓷盘就又开启,竟然是你们把瓷盘砸了。怎么做到的?”

    房子是遮掩灵核的存在,薛明川提出要看看真实的灵核,孟章怡二话不说就带着去了。

    孟章怡和她夫君一起进的瓷盘,说是在帮乌瓷古镇收妖中被误收入瓷盘的。

    坠落时他两也失散,没多久,他们之间的道侣印记也解开。

    她夫君……凶多吉少了。

    闻言,薛明川霎时握紧衣袖,眉尾下压。

    知道他是想起白芷,虞菀菀宽慰:“白姑娘吉人自有福像。等会儿看看灵核,兴许灵核能指引白姑娘的方位。”

    毕竟是女主,性命无忧是肯定的。倒还有一事让人挂心,孟章怡说的对,什么怎么做到的?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台阶,很快走到积满落叶的院落。叶子的光泽很奇怪,虞菀菀弯腰一看:“这竟然是瓷器?”

    孟章怡点点头:“这院内,所有东西都是瓷做的。”

    连带寿字树底的井都是,茶色釉瓷器。

    某片叶子后忽地闪过个九瓣金莲纹,如星子眨眼般,从这头的落叶依次闪到寿字树底那口井,带着白芷的灵气,像片引路灯。

    虞菀菀不动声色示意薛明川看。

    孟章怡正好手指往里一点:“灵核就在这儿,中间那个青色光团。”

    电视剧里这时候,她会把他们全推下去吧?

    但那是白芷留的线索,虞菀菀还犹豫着,薛明川已经走到井边,作势往下看。

    忽地瞳孔一缩,他面色瞬间煞白。

    看到了什么?

    虞菀菀跟在后头偷摸探头,忽然,一阵低沉轰隆声,脚底那片布满瓷叶子的地面如柜门般左右大开。

    卧槽。

    虞菀菀猝不及防,连符箓都忘记掏,身体似破旧垃圾袋般坠落。

    倏忽间,耀眼绚烂的银光一闪而过。她好像坠入团冰凉的垫子里,尚未来得及细看,接住她的东西已然消失。

    她跪坐在地面,少年也撩起衣袍蹲在她面前,幽潭般的双眸平静注视她。

    刚才是不是他的本体?手感好像也挺好。

    正要说点什么,少年忽地喊她:“师姐。”

    “嗯?”

    “你碰碰我。”

    ……嗯?还有这种好事?

    虞菀菀二话不说就应好。

    天杀的知道她最近收敛得有点辛苦吗?早说啊。

    生怕他反悔,虞菀菀飞速伸手,扭成麻花问:“只碰一下吗?够吗?”

    她显而易见想摸他的脸。

    纤细如葱根的手指裹挟着甜腻香气,薛祈安垂眸看着。

    不是错觉,他竟然开始渴望她碰他。

    有种陌生汹涌的情绪于消失不在的银色鳞片底奔腾,似团迷蒙黑屋般要吞没他,叫嚣着失控。

    薛祈安的神情霎时变得很冷,偏头躲开她的手。

    那缕淡淡的甜橙香仍绳子般将他绕住,少年不看她,淡淡说:

    “师姐,离我远点。”

    男人心海底针啊。

    虞菀菀见惯不怪,遗憾地收回扑空的手。腰忽地被从后侧环住。

    她眨了眨眼:“你刚不是——”

    龙尾缠绕她的腰部,一点点收紧。

    猜着她还说什么,薛祈安先一步打断她,眼皮都未掀起,嗓音极淡:

    “那是我的尾巴,和我没关系。”

    /

    地面复原如初。

    任凭薛明川挥动寒霰剑,也无法劈出一道裂隙。

    他望着几乎都停留原处的瓷叶子,面色难看至极。

    纷扬尘土间,角落里咳嗽不止的女人拄着赤铁剑摇摇晃晃起身。

    她手背拭血,尚未开口,杀气凛然的寒凉剑气便已逼至眼前。

    这位年轻有为的薛少主是当真动杀心,剑尖支着她的颈动脉:

    “人放出来。”

    孟章怡却半分不怯,屈指挡在唇前笑了笑,拨开他的剑尖。

    “薛少主,那虞姑娘不是提醒过你,灵界内的灵气不可恢复吗?”

    下一瞬,那剑尖已然覆上层火焰在她脖颈留道血痕。

    她夸张地“哎呀”一声。

    薛明川神色愈沉,强行调动几近枯竭的灵海,丝毫不在乎往后修行之路可能因此断绝:

    “既是我带出来的仙门弟子,自该由我原封不动带回去。”

    利刃寸寸逼近,他再次沉声说:“把人放出来,再归还灵核,此事我、薛家、万剑宗都既往不咎。”

    那口井来竟然是大能留下的空间,布着片星盘。星盘上布着的,又刚好是青龙七宿。

    和灵界外竟如出一辙,很难不让人生疑。

    更何况,薛明川是看着星盘那那团浅绿色的灵核忽然消失。

    就在地面轰然大开,孟章怡冲他动手的那瞬间。

    灵核在,法器就能重塑。

    失去灵核的瓷盘,即使重塑了也再无法收妖。

    是他身为剑主失职,任由寒霰剑劈开寿字盘,他就应该担起责任找回灵核。

    何况,收妖法器的灵核炼化后能修为大增,妖族向来趋之若鹜。

    空中飘着淡淡的青色云烟,是孟章怡重伤后,终于控制不住泄露的妖气。

    这般强大,也不晓得道行多深,又残杀多少人族。

    若非在灵界内,寿字盘对她有压制作用,薛明川不定能赢过她。

    “薛少主果然不愧正道之光美名。”

    明明死到临头了,孟章怡却半点惊慌也无,抽出发簪,侧脸盘着发髻温柔问:

    “但薛少主,您扪心自问,您的道当真那么光明磊落、白璧无瑕吗?”

    薛明川瞳孔一缩。

    脑海里浮现出喝过那一碗碗赤红的药汁,还有位他不记得样貌、倒在血泊里的小少年。

    寒霰剑无往不前的剑尖忽然一颤。

    道心不稳,剑势不复。

    “何况,你们咎不咎的关我屁事。”

    孟章怡娇笑一声,周身气势大涨,提着那把已有裂缝的赤铁剑直逼他面门。

    嗙!

    地面的剧烈震动地底下都听得一清二楚,洞穴顶碎石纷纷坠落,堆积成小山,或是凿出一个个坑洞。

    “这是要把我们弄出去才有的动静吗?”虞菀菀小声嘟囔。

    薛明川刚才保证说会想办法救他们出去。但等人救不如自救,虞菀菀也在周围摸索。

    “不是……”

    一旁少年听见了果然要回应。

    虞菀菀立刻掌心对他打断:“等,你师姐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请你闭麦。”

    他那什么鬼脾气。

    不给她摸,自个儿尾巴方才又缠着死都不放。

    她都掏扇子了,扬言要把他尾巴砍断,他才不情不愿把尾巴收回去。

    今儿个她还偏不顺着他。

    虞菀菀灵活地闪过另块碎石。

    忽然间,她蓦地喘不上气。像有只无形的手捏住她心脏,左胸肋骨处阵阵加剧的绞痛,呼吸都像刀割鼻喉般刺痛。

    有刹那似乎都要窒息了。迈出的那步子自然也没迈出去。

    碎石直直对着她脑袋砸下。

    ……他吗的,今天除了窒息和被砸死就没别的选择了吗?疼痛之余,虞菀菀忍不住爆粗口。

    噼里啪啦,空中弥散极薄的阵烟雾。那颗碎石被道白电击碎在空中。

    少年走近,半蹲在她面前,拧眉和她平视,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那对雾蓝色的双眸很像镭射镌刻她模样的水晶。

    ……可恶。

    怎么一看这脸突然就不生气了呢。

    “你的灵海是不是被封住了?”蓦地听见他问。

    试着运行大小周天,虞菀菀才发现有股无形的压力在阻止她灵海的正常运行。

    怪不得会忽然有种濒死感。

    灵海是修士的命脉,这可不就是濒死吗?

    但说来也怪,薛祈安离她很近的时候,那股压力似乎一松,连四肢都轻不少。

    “这儿是妖冢。”

    薛祈安极轻地抿了抿唇,收回探她额头的手。掌心触碰的那片肌肤,很像他之前那样的高热。

    “妖族埋骨之地不喜外人踏足。修士在这儿会受一定程度压制。”

    妖冢外的阵法克制妖族。

    妖冢内的阵法克制修士。

    本以为她修为不高,又和他灵力交互过,按说不会被排斥得那么厉害。

    到底是自家养的宠物,薛祈安望眼少女罕有的惨白面色,背对着她。

    “师姐,上来。”

    想了想,他温声解释说:“我是妖族,你和我挨近点儿阵法的压制会没那么严重。”

    就像他在妖冢外也本能地想靠近她。

    “不要。”虞菀菀却声若蚊蝇。

    薛祈安稍稍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满不在乎地一勾唇角。

    她倒是不忘初心。

    这时还能记着要善心大发,不劳烦他这样的被救赎者。

    薛祈安一如既往好脾气笑笑,笑意却不至眼底。

    那就随她。

    他才不可能顺她意——

    “可以用抱的吗?”

    却忽然听见虞菀菀问。

    命都快没了,她还能在这儿一本正经又痛心疾首地和他说:“在背面看不到你的脸,你知道这有多难熬吗?我又不是忍者。”

    “而且正面那是公主抱啊,被帅哥珍视地抱在怀中,这我回去能吹一辈子。宝,你也不忍心我少次吹水的机会吧?”

    薛祈安:“……”

    和她说话真是好累。

    片刻后。

    “……师姐,你再乱动一下我就把你丢地上了。”

    薛祈安难忍地深吸口气。

    但凡时光回溯,他绝不可能再同意这事。

    虞菀菀立刻老实了:“好哦。”

    好可惜,本来都差点儿装不经意摸到他腹肌了。

    原来之前她这儿碰碰手,那儿勾勾指尖,他没反应不是默许啊……

    虞菀菀只能遗憾收手,在薛祈安怀里舒适地找了个位置。

    耳边是少年沉稳有力的心跳,地底温度低,他怀里却温暖如巢穴。

    虞菀菀本来还想来两句骚话逗他玩儿。

    可最初的舒适后,那股喘不上气的劲又回来了。

    手脚冰冷发颤,她只能把自己再缩成个球,下意识贪婪吞噬他的气息。

    洞穴顶绘着的那片星盘,不晓得何种染料,青龙七宿似镀银般交错闪烁,前行的路都被映出点点银光。

    虞菀菀忽地想起小说关于薛祈安被废灵根后的故事。

    他不甘心沦为废人,受尽磨难后,以人身入妖道,一步步黑化,在这条众人唾弃的修士堕妖之路上走到死。

    这样看来,薛祈安好像不是堕妖。

    他本来就是妖。

    那怎么可以修炼人族的术法?薛家难道不知道吗?

    小说后期,再无妖族是薛祈安的对手,他成为统御妖族的妖主,带领他们向兄长展开复仇。

    最终不仅灭亡大半薛家,还打开妖境,释放被修士封印的数百万妖族大开杀戒,差点毁灭全人类。

    真的只是这样吗?

    脑袋愈发昏胀,虞菀菀恍惚间生出对剧情的怀疑。

    正在这时,消失已久的系统久违上线:【滴~转达宿主阶段性攻略成果评估。】

    【攻略结果:合格。黑化值不明,好感度未达标,请宿主再接再厉。为鼓励宿主,现赠送份新手大礼包,奖励稍后发放。】

    虞菀菀震惊:“合格?”

    实话实说,不提攻略这事她都要忘了。但看薛祈安这模样,她还以为攻略十拿九稳。

    系统:【是的呢。据上级透露,你差点儿就不合格了——即,任务失败。】

    ……哈?

    系统又再捅一刀:【你看看你最近对小薛干的破事。这要换我,还攻略呢,我一脚踹死你。】

    这边她躺在他怀里,那边系统汇报她攻略差点点失败了。

    怎么说呢,虞菀菀心情很复杂。

    有种她是小丑的感觉。

    才发现薛祈安身侧有一团小小的青绿色光团围着转,毛绒球似的,还怪可爱,衬得少年侧脸愈发如刀斧雕琢般轮廓分明。

    ……算了,小丑就小丑吧,就当付费看脸。

    虞菀菀把脑袋又往他怀里埋点儿,

    忽地忍不住咳嗽,唇齿间一股浓烈铁锈味,被她强行压回去。

    气管、心脏都像被手捏紧,她也要被捏死了。

    万般声音渐行渐远,最后连那串心跳都听不见了。眼前涌来似要将人吞没的黑暗,如恶兽般凶猛扑来。

    【宿主?】

    【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焦急喊着,虞菀菀也再无力气回应。

    她想要什么。

    她似乎想要什么。

    虞菀菀浑身止不住发抖,衣裳应该已经汗湿了黏在身上,阴风一吹更是彻骨寒意。

    似乎被从他怀里拎出来了,她双脚刚沾地,软绵绵地就要跪下去。

    “师姐。”

    又被提着头发揪起来。

    少女迷迷糊糊应一声,也不晓得听没听清。

    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啊?薛祈安看她这副快虚脱模样,轻轻蹙眉。

    妖冢怎么会这样排斥她?

    还有之前,他的催眠术对她毫无用处。

    过会儿,薛祈安指尖勾住衣襟系带,扯开了叹口气说:“算了,你想做什么你做吧。”

    不单是妖会想标记人。

    在妖冢里,人也会反过来。

    渴求气息只是最开始。

    “之前我不是也对你做了么?”薛祈安把少女乌黑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摁。

    手感不错,他顺势揉了揉,声音都稍稍放轻些:“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抱歉啊,我确实没想到会对你影响这么大。”

    本来还想着跟他下来,就省得留在上边挨揍呢。

    倏忽间,肩膀被用力一推,薛祈安一时毫无防备,撞在身后石门上。

    他稍带惊讶地撩起眼皮看她。

    少女全凭本能摁住他的后脑勺,扯开他的衣领,低头用力咬在他的喉结上。

    和咬锁骨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万虫蚀骨般,也似烈火灼烧。

    薛祈安浑身一颤,五指下意识蜷曲成拳,指甲深陷掌心。

    痛与痒之间他竟然莫名生出一种……

    想掐死她停留在这瞬间的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