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重生第三十一天 他们的爱情
沈星星问:“妞妞应该抬不起那口石棺, 除非还有其他机关?”
水生点头:“我把开启石棺的方法告诉妞妞,在里面养了半个月的魂,拥有大量怨气后, 使了一点手段, 遮住他们的眼睛吃下剧毒的望月鳝。”
沈星星根据水生的讲述, 总结前后原因,大致了解事情的始末。
“说说你的祈求是什么?”
“我妻子肚子的孩子还活着,想恳请大人把他和妞妞养到十八岁,到时候就不用大人管他们, 随他们怎么生活。而作为代价,我会将我身体里的鬼珠,以及那口石棺的口诀一并交给您。请大人成全!”
沈星星没有答应,而是问:“孩子交给你或你妻子的亲戚比交给我这个外人强吧?”
水生苦笑:“如果他们靠得住, 我也不会求大人收留我的孩子。”
沈星星不说话。
的确, 水生宁愿把孩子交给他, 也不愿交给亲戚,估计是对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不等沈星星再开口, 水生身上的黑气大涨, 周围的望月鳝全部炸开, 脚下凝聚了一团血水, 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阻止。
水生走到女孩面前,轻轻揉揉她的额头,“妞妞,以后你好好听这位叔叔的话,不要去恨任何人,爸爸已经为妈妈报仇了,你带着弟弟好好生活, 知道吗?”
妞妞不懂,但听爸爸的话,认真点头。
“爸爸,妞妞知道啦。”
“好孩子。”
“呜哇哇!”
孕妇最后一口气咽下,脐带缠绕的婴儿从裙底滚了出来。
水生抱着妻子消失在黑雾中,只留下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静静地躺在血泊中。
珠子颜色一红一黑,就好像水生和妻子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大黑猫将珠子叼到了沈星星的面前,喵喵几声。
沈星星把珠子捡起来放进布袋里,找了一张床单将婴儿裹住抱在怀中,牵着妞妞的手,走出葛东家。
也许是看到欺辱水生妻女的人逃跑时倒地不起的模样,其他村民吓得躲回自己家里,家家大门紧闭。
晴空朗朗,烈日当头。葛家村一片寂静,如同死村。
沈星星离开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走到乡村小路上,一辆辆警车逆向疾驰,其中一辆警车停在了沈星星的面前。
五官俊朗的武官杨溪摇下车窗,看向沈星星,“沈大师,要不要送送你?”
沈星星摇头,“七星镇不远,我走回去就行。”
杨溪欲言又止。
沈星星干脆回答:“葛东和其他几名村民误食望月鳝而死,其他村民没事。”
他的意思表达很明白,只有欺负过水生一家的村民死了,无辜的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杨溪松口气,“那行,我知道报告怎么写了。”
警车乌拉乌拉进入村子,根据尸体的检查报告显示,这些人的死因的确是因误食望月鳝导致的。案子就这么了结,发布通告后,也没在网上没引起什么波澜。
只有在沈星星直播间目睹全部过程的粉丝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小的食物中毒,而是鬼报仇。
——
陈叔夫妻二人看到沈星星去时一个人,回来带了俩孩子,其中一个还是需要吃奶的婴儿,诧异不已。
听了沈星星的讲述,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葛东不是个东西,没想到还背了人命。不会死得好,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陈叔的妻子同样胖乎乎的圆脸妇人,眼睛不大,可笑起来格外亲近,围着围裙,抱着刚洗好的小婴儿从房间出来。
“这孩子真乖,也不闹人,吃饱了就睡,是个好孩子。”
陈叔伸脖子看了眼婴儿,认同地点头。
“五官周正,张开了肯定好看。星星啊,你现在还是大小伙子,以后也要结婚生子,带着俩孩子算什么事,不如让我和你婶婶带着。”
沈星星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不会结婚生子,况且自己还有一堆仇人,加上天煞孤星的气运,俩孩子跟着肯定会影响身体,让他们跟着陈叔,自己每个月多给点钱,保证俩人生活不愁应该没问题。
再者自己的确不会养孩子,自己店里阴气又重,俩孩子能不能保住性命很难说。
“叔叔……”
沈星星的衣服被人往下拽了拽,低头看到妞妞一双大眼睛含着泪花。
“叔叔,我会养弟弟,还有捡瓶子卖钱,不会给叔叔添麻烦,求叔叔不要扔下我们。”
沈星星性子冷,能让他在乎的人少之又少,更不会因为妞妞的一句话而动容,可她的遭遇又和曾经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想起当年的遭遇,水生恳求时,他大可以把孩子交给武官,而不是自己把他们带回来。
沈星星把话摊开说明白,妞妞如今遭逢大难,或许已经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叔叔我不会养孩子,做的事情,就如今天这种,非常危险,你们跟着我或许会吃很多苦头。”
“妞妞不怕!”
妞妞皮包骨的小手拍着胸口,下巴尖尖与沈星星的模样极为相似,可她又与他不同,眼中有着想活的渴望。
沈星星手指微曲,长长的睫毛轻颤。
陈叔叹口气,“星星,让他们跟着你吧,孩子暂时在我们家养养,等他们身体好点再跟你回去。这两天我去武局走动走动,把俩孩子的户口移到你的名下。”
沈星星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陈叔拍拍他的肩膀,看似什么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沈星星没在林家多待,安抚好妞妞回到香火店。
陈叔看着那道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收回视线。
陈婶婶看着妞妞守在弟弟身边睡着后,走到房间,看着干坐在客厅出神的陈叔,小声问:“你怎么答应让星星收养俩孩子,他以后找姑娘,人家看着他带俩孩子,肯定有意见。”
“唉,星星这娃,看着懂事,其实性子冷漠,也重情。你看沈老爷子走了,他去外地几年,回来人成什么样了?福子跟我说,他亲生父母找过他,只是双方间好像有很深的矛盾,星星很排斥那家人。他这样恐怕很难跟别人生活一起,不如收养妞妞他们,老了也有保障。做他们这行的,横死孤老太多,我怕星星也会这样。”
陈婶婶震惊:“星星不是沈家血脉?”
陈叔点头:“说是俩孩子在医院抱错,可星星说徐家那个孩子不是沈家血脉,对方身上有古怪,以后你见到那孩子,千万别上去搭理。”
陈婶婶不明所以,但也没反驳。
说来说去,只能说星星那孩子命太苦。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如今乌云密布,雷声轰隆,整个七星镇又被雨幕笼罩。
沈星星坐在竹椅上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那口石棺有点用,你可以把它带回来放在后院,吸收店里的阴气,不会危及普通人。只不过有个小缺点,往后夏天,不会再这么凉快。”
裴忌照旧一袭红衣,斜斜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的食物与沈星星昨天买的小蛋糕一模一样。
沈星星侧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裴忌换个姿势,“不用这么看着本尊,身为本尊的契约人,连镇压一点小小的阴气都做不到,你的术法还得练,太弱了。”
沈星星疑惑:“石棺还能镇压阴气?”
“那不是普通的石棺,听说过度朔山吗?”
沈星星大脑一转,找到了关于度朔山的资料,“根据史书记载,早在上古黄帝时代,沧海之中有座山,称作‘度朔’。是神荼、郁垒鬼帝所居之地。”
裴忌吃下最后一口小蛋糕,拍拍手上的碎屑,“这口石棺就是度朔山里巨石凿出的,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村落,也不知道外面那些老头知道石棺被你得了,会不会吐血。”
沈星星犹豫:“下面的东西,我真的可以拿吗?”
裴忌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东西是你用正当手段得来的,那些人没这么大的脸伸手来要。”
沈星星表情古怪地看着裴忌。
“看本尊做什么?下次换换口味,老吃一样的东西,有点腻。”
话落,人已经消失。
沈星星则是陷入沉思,地府那些大佬,可不是他一样普通人能招惹,可裴忌丝毫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的嚣张模样,似乎他跟这些人很熟。
那么裴忌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镇压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下?
裴忌藏着很多秘密,不过这些秘密跟沈星星无关,只要能够报仇,其实那些秘密都无所谓。
心中烦恼一扫而空后,沈星星喝了一口养生茶,撑着雨伞去了隔壁街蛋糕店,买了另外一种口味的小蛋糕。
说换一种只一种,多的没有。
——
深夜十一点,沈星星照常打开手机直播。
只不过这次的直播地点在他后院,面前不锈钢盆里堆积如山的纸钱燃起熊熊大火。
【主播,你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阴间了,通常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已经下线了吗?】
【一看就知道你没有看上个直播,沈大师说,那对女孩的灵魂已经被他们父母送来了,决定今天晚上送岩玉他们下去,特意给我们开直播。】
【别的我不说,就想问问,这次是不是可以再次看到传说中的地府大门?】
【上次惊鸿一瞥,还是在主播处理王凝事件里。只是看到地府大门的时间太短了,又无法录播下来,太遗憾了。】
沈星星继续投入纸钱,火焰越烧越旺,赤红的火焰在一阵风中变成阴绿色,平地刮起的狂风,引得挂在院子中的风铃叮玲作响。
一个个纸人从屋内飞出来,静静地立在沈星星的身后。
绿色的火焰拔高猛涨,一扇漆黑如墨的古老石门静静立在半空。
沈星星见状直接将手中的阴差令扔向石门,只听吱呀一声,石门发出沉闷的嘶鸣声,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沈星星连忙将自己写好的申冤书扔进火堆里,原本待在纸人里面的鬼魂一人握着一份申冤书。
“去吧。”
岩玉等人恭恭敬敬行礼,自动飞入缝隙里。
不锈钢盆咔的一声裂开,燃烧的纸钱瞬间变成灰渣。石门消失,那块阴差令也被吐了出来,径直砸向沈星星的面门。
沈星星反应灵敏,躲开了阴差令砸脸。
【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吐出来的木牌,好像是故意砸沈大师的,就好像被人气急败坏扔出来似的。肯定是我太困了,产生的错觉。】
【又一次亲眼看到地府大门开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恨不得来个滑跪。可当地府大门把星崽送出去的东西又一次吐出来往他脸上砸,有点想笑。原来地府大门也有小脾气,嘿嘿。】
【我有个疑问,地府大门这么容易开启吗?那是不是其他人大师也行?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地府长什么样子吗?】
【呵呵,据我所知,地符大门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开启。就连玄门的大佬也不一定能打开。】
【啧啧,不愧是沈大师,地狱大门他能开,简直神了。】
直播间热闹沸腾,什么人都有,大家就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地府大门长什么样子。
沈星星的直播间三天两头热搜,大家都习惯了。
其中有不少人慕名而来,观看数量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这次是所有直播中人数最多的一次,竟然飙到了五十万。
沈星星送走了所有鬼魂,身体的力量全部抽走,苍白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纤细的脖颈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垂着头时,睫毛微颤,整个人脆弱又无助。
吓得直播间网友接连发弹幕,有人联系网警,也有找救护车,还有人联系管理直播间助理。
下一刻,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光束涌入他的身体,拓展经脉,充盈消散的功德。
灵魂和肉-体之间的隔膜,也在此时真正消失。
虽然他的身体还是以前一样冰,但至少离魂不会再剧痛难忍,算是这次耗光了所有功德送鬼魂去地府的奖励。
沈星星表示自己没事,随后挂断直播。回到房间打坐,直至公鸡打鸣,晨曦的第一缕光出现。
整个小镇又重新活了过来。
沈星星也跟着睁眼,发现自己的皮肤外附着黑色难闻的污泥,直接冲进了浴室。
这次他的收获颇丰,羸弱气短的身体轻松了很多。
沈星星走下楼,这次他没有穿外套,而是一套清爽的半袖T恤和浅色短裤,眉眼如画,如松如竹,少年感十足。
直播打开时,网友看到他的装扮以及由内而外透出的气质,眼前一亮。
【你们有没有发现,星崽好像更好看了?那种神秘缥缈的气质越来越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去深山道观深造回来。】
【哈哈哈,你直接说沈大师越来越有神棍味道不就行了?】
【咱们主播是有真本事的人,神棍怎么可能比得上主播,别乱按称呼。】
【架子上没有那些纸人,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沈星星道:“今天第一个福袋发送了。”
网友们立马不说话了,开始抢福袋。
一个ID叫“福宝妈妈”的名称抢到了福袋,视频一连接,女人的哭声回荡整个直播间。
“主播,救救的儿子,他被脏东西缠上了!”
视频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脖上出现青紫的手指印,就好像有一双手死死地掐着男孩的脖子不放,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让无数观众愤怒。
【怎么主播这两天接的单子都跟孩子有关?主播这是捅了孩子窝了吗?】
【我的天,你们看小孩脖子上的掐痕,太狠毒了吧?那些脏东西怎么老喜欢缠着小孩啊?】
【咱们农村有个说法,越小的孩子看到的脏东西越多,无意中招惹一些回家也正常。遇到这种情况,直接骂,越脏越好。骂得让那些脏东西害怕,下次就不敢缠着你了。】
【我小时候也看见去世的人,直接发了三天的高烧,还是家里人给我请了神婆喊魂,才把我喊醒。可也没像这个小孩,脏东西都上手了,再来几次,小孩没准命都没了。】
沈星星也看到小孩脖子上的掐痕,“说说怎么回事?”
女人擦擦眼泪,“我叫黄芩,是个单亲妈妈。福宝的爸爸酗酒家暴,险些把我打死。幸好我离婚了,带着福宝独自生活。原本我以为生活会渐渐好起来,谁知道福宝有点跟我说,有人打他。起初我不信,直到福宝脖子上莫名出现勒痕,我带他去医院检查上药,不曾想他脖子上的勒痕越来越明显,就好像有人真的在掐他。如今福宝动不动发高烧,我害怕那东西真会要我孩子的命。主播,求求你帮帮我。”
黄芩的话,引得主播间一些宝妈们狠狠地共情,纷纷发弹幕安慰她。
沈星星不为所动,依旧清清冷冷,看不出他表情里任何情绪。
黄芩继续哭,像极了一个为孩子走投无路的母亲。
沈星星的态度,让原本和黄芩共情的观众回过味来。
【我怎么感觉沈大师的态度怪怪的,不像之前遇到杨榕时,目光带着一丝不忍和同情。】
【啧啧,不得不说,作为沈大师的老粉,我觉得这里肯定有大瓜。瓜子奶茶需要吗?】
【你们怎么能这么冷血,没看到黄芩快撅过去了吗?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主播,就不能帮帮她?】
【未知其貌,不予置评。请大家认真看直播,不要恶意揣测,知不知道胡乱造谣会害死人的。前不久,十七岁的少女遭遇网暴跳楼事件至今还挂在网上呢。】
黄芩看到评论,眼神闪了闪,低声啜泣,让人越发觉得她可怜。相反,沈星星一脸冷漠,评论区就出现了一堆“好人”。
一直关注评论情况的肖冬见此情况,直接把那几个捣乱的账号踢出去。
沈星星此时开口:“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黄芩茫然:“主播,难道这些还不够?我的福宝现在还被脏东西缠着,你不应该直接动手收它吗?万一我的福宝,因此高烧不退烧成傻子,怎么办?”
沈星星眉眼更冷了,“那我替你说。半个月前,你被丈夫打得半死,刚刚爬出大门,恰好这时,你弟弟跑来看你,怒气上头,失手打死了你的丈夫,是不是?”
黄芩表情错愕,“你,你怎么知道?”
沈星星示意她往后瞧。
黄芩意识到不好,机械般转头,看到了福宝旁边的老人,嘴唇哆嗦。
“奶……奶奶你不是?”
老人拉耸着眼皮,皮肤松弛如橘皮的双手紧紧掐着小孩的脖子。
听到黄芩的声音,这才将手从小孩的脖子上移开。
“黄芩啊黄芩,如果我不来,你弟弟可是要坐三十年的牢!他为你错杀那个人渣,而你为什么不签谅解书!”
黄芩吓得直接坐在地上,嘴巴张张合合,愣住没冒半个字。
老人飘到手机面前,看着另一半直播里的沈星星,将前后原因一一说了出来。
“黄芩不听我们的意见,执意嫁给那个人渣。结婚后,尽管只隔了一个城市,她也不愿意来看我们一眼,就连我的葬礼也没露面,这也就算了。小鹏是个懂事孩子,听人说她过得不好,就想来看一眼,没想到看到了黄芩被家暴的画面。为了给姐姐出气,失手打死了人渣。
原本案件特殊,属于正当防卫,也很好解决。可她为了她儿子的抚养权,拒绝了公婆出具的谅解书。她爸被气病住院,一夜白头。那可是她亲弟弟,是保护她才会失手杀人!你们说,我的小鹏难道做错了吗?”
【气死我了,小鹏没做错。错的是他有良心,有担当。看到自己姐姐被欺负了主动上前帮忙,可他没有料到,自己的亲姐,竟然把刀尖对准他。】
【我刚才还同情她,认为沈大师太冷血,没想到竟然被打肿脸,真疼!】
【这个事情好像上过新闻,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黄芩意识到她奶奶再这样说下去,自己只会落到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撸起袖子,将自己斑驳的伤痕展示给众人看。
“赵海那畜生对我实施了长达十年的家暴,那些伤口会跟我一辈子,还有很多内伤,对我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不仅有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心理上的创伤。而且因为他在怀孕期间家暴我,害我早产。除了福宝,永远不可能再怀孕,我怎么可能原谅他!”
老太太怒道:“黄芩,你弟弟为你担上人命,如今要在监狱里苦熬三十年,你就忍心吗?”
黄芩莫名有些心虚,但嘴上依旧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我弟弟才十九,在里面好好改造,没准减个十年八年的刑,出来也才三十来岁,大不了以后我多多补偿他。”
【啊啊啊,不行了,怎么有这种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就不该救她,自私自利,她弟弟摊上这样的姐姐,简直倒了大霉。】
【我姐老揍我,但会替我擦pg,这么一对比,我姐简直就是天使。】
老太太冷哼一声,手忽然伸长,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声不断。
直播间气到心梗的观众爽了,沈星星也爽了。
几分钟过去,黄芩那张脸肿成了猪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太太收回手,问:“你签不签?”
黄芩不敢再反驳,只能用力点头。
“那你现在就去,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签下你的名字。别想着耍花招,我会看着你。敢不听我的话,我缠你一辈子!”
黄芩原本是有这个想法,可是听到后面的话,冷不丁地打个冷颤。
老太太身影消失。
黄芩只能戴着口罩帽子打车去法院签字。
她的父母为了儿子的事情到处奔波,听到女儿同意签谅解书,匆忙赶来接儿子回家。
黄芩看着父母,下意识想跟他们诉苦,却被两人无视。
“小鹏,没事了,走,跟爸妈回家。”
黄家夫妇看到儿子憔悴的模样,心疼坏了,连忙出声询问他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小弟,我……”
“啪!”
黄父没管她为什么大热天的捂得这么严实,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怒道:“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女儿!”
“妈,你看爸他……”
黄母眼中闪过失望,瞥过头去,“以后你别叫我妈,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夫妻俩带着儿子离开了法院,只有黄芩愣愣地站在门口。
看着弹幕里骂自己的评论,冲着手机怒吼。
“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们满意了!”
啪的一下关了直播。
直播间观众一阵无语。
【不是,这位大姐她是不是有病?明明是她自己错的,怎么还怪到我们头上?】
【呃,咱们好像漏了一点,她似乎没给卦金啊?】
【她这算不算逃单啊,这姐们心眼太小了吧,难怪会被家暴,活该!】
【家暴可耻,愿以后没有家暴。】
沈星星看着粉丝们为自己打抱不平,想到自己之前给黄芩看的面相,安慰:“大家放心,这钱她可不好拿。观她面相,蜂目狼头下三白眼,眼尾法令纹(苦泪纹),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而且我们术师算命是分摊大半因果磨难,她既然拒付卦金,那么这些因果给双培还回去,结果,可想而知。”
直播间观众们一听,瞬间放心了,还很解气,这样人的就该这么惩罚她。
黄芩的确有逃单的想法,她把今天所有所有的事情全部算到沈星星的头上。
认为就是沈星星的错,招来死去多年的老太婆,害自己的儿子,不让他赔偿已经算自己宽宏大量。
可她忘了,一开始是她求沈星星帮忙的。
黄芩骂骂咧咧打车回家,刚下车被后面的电动车擦身而过,躲闪不及,头磕到了花坛上,立马肿了大包。等她反应过来,电动车早跑了。
一瘸一拐地进入小区,平地摔个狗吃屎,楼上不知道谁家泼的水淋了一身。
虽然儿子的病好了,但她似乎更倒霉了。
相亲对象没一个愿意跟她结婚,唯一一个愿意跟她结婚的人,竟然是骗子,卷走了她所有财产。哪怕后面她来沈星星的直播间补齐了卦金,虽然倒霉少了点,但她惯着长大的孩子,小小年纪竟然一言不合打她,与她前夫的性格一模一样。
沈星星没看黄芩的命盘,开启了新一轮福袋。
这次抽中的人竟然是个长着一张娃娃的男生。
【好可爱的弟弟,姐姐贴贴!】
【哇,这次的男生真可爱,接了好几单,难道遇到一个男单主诶。】
【弟弟多大,看看姐姐,腿长腰细大波浪,给个联系方式呗?】
【你们这些女生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变狼啊,太吓人了。】
娃娃脸耳朵红红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沈、沈大师,我叫萧乐,是你的忠实粉丝,从你开播到现在,我一次没落下,全看了。不知道大师收不收徒?”
【哎哟我去,你小子,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想走捷径,没门儿!】
【沈大师,看看我,188男大,骨骼清奇,可以拜师不?】
【哈哈哈,我跟你们不一样,星崽正躺我怀里呢。】
沈星星摇头:“我还未出师,做不了师父。”
萧乐一脸失落,哭唧唧道:“沈大师,我真的不可以吗?我可以把我的老婆本全拿出来,保证不会白学你的东西。”
直播间的网友简直笑不活了。
沈星星坚定地摇头,“不行。”
萧乐长叹一口气,像只失落的大狗狗,耳朵拉耸着。
沈星星问:“你算命吗?”
“我家人身体健□□活富足,虽然我是个即将头秃的程序猿,但我工资很高,除了没女朋友,好像没其他想算的。”
沈星星看了看他身后,“你身后床上的人偶挺可爱的,在哪儿买的?”
萧乐伸手把床上的娃娃拿了过来,“这个娃娃是我无意间捡的,刚开始觉得脏兮兮的,没想到洗干净还挺好看的。”
沈星星沉吟一会儿,“不如我给你算算姻缘如何?”
直播间的观众惊呆了。
【什么时候,星崽会上赶着给你算命啊。这个萧乐凭什么有这样的待遇,我不依,嘤嘤嘤——】
【啊这,是不是萧乐那个娃娃有问题?】
【最开始说话的那哥们儿,我看了你的主页,就你一个抠脚大汉,还学着人家甜妹嘤嘤,过分了啊!】
萧乐看着评论,握住娃娃的手松开,一下跳开,紧张兮兮道:“沈、沈大师,这个娃娃不会真是?”
沈星星:“虽然娃娃是有点问题,但他不会伤害你,放心吧。”
萧乐怎么放心得下,苦着一张脸。
沈星星:“萧乐,你的桃花运来了,还是你的正桃花。”
萧乐一听,心里的紧张咻地一下没了,立马跑到手机跟前,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星星。
“星崽,真的吗?我的正桃花在哪儿?”
沈星星再次看向娃娃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你喜不喜欢男生?”
萧乐满头问号,挠头:“我母单二十七年,没有过女朋友,但我有心仪的女神。对男生喜欢不起来,毕竟我性取向很正常。”
沈星星点头,“虽然你们性别相同,但真心相爱。期间经历了很多波折,他为你做了很多,甚至付出生命代价。即使如此,你也不喜欢吗?对了,忘记说,你的女神就是你的正桃花。”
萧乐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女神可是我们公司的老板,一袭白色长裙,黑长直的长发,仙气飘飘,简直就是我心中的白月光!虽然她比我高,但我一点不介意。这样完美无缺的人,不可能是男生。”
沈星星沉默好久,还是开口说:“难道你没听说过女装大佬?”
萧乐傻眼了。
直播间的网友笑疯了。
【家人们谁懂,我暗恋的女神竟然是女装大佬,JJ掏出来可能比我还大!】
【哈哈哈,笑死,萧乐的白光月没了,他眼里的光也没了。】
【有点想嗑是怎么回事?女装大佬美人攻VS可可爱爱直男受。】
萧乐缓了好久,脑子里白月光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忸怩道:“如果他真是男生,我好像也能接受。”
网友们笑出猪叫。
沈星星:“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就好办了。他从小患有离魂症,魂魄会在晚上出行,这次无意中附身到一个被人丢弃的人偶身上。你经常抱着人偶睡,时间一长,沾了人气。
他会主动跑进你的梦里,用女生的身份和你在梦里恋爱。只是他是生魂,需要不断吸收人气才能稳住灵魂,却无意中拖垮你的身体。用不了一年时间,你的身体机能全部损毁。
他不得不离开,你因此为情所困,日日寻找他的下落。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跟你表明身份,只是你难以置信,两人不欢而散。而后就是你逃他追长达十年之的马拉松,直到他无法忍受与你分别,割腕自杀,想跟你在梦里再续前缘。只是你被一只怨鬼盯上,他为了救你,魂飞魄散。
这就是你们今世,我不干预后的结果。”
第32章 重生第三十二天 亲生父母的算计
萧乐一脸难以置信, 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如断线的雨珠滚落。
哪怕沈星星声线冷淡,也让网友们泪眼婆娑, 哭成狗。
萧乐捧着手中的人偶, 带着哭腔的声音, 道:“星崽,我不拜师了,可以帮帮他吗?”
“用你的老婆本?”沈星星难得调侃。
“也、也可以。”萧乐的脸瞬间爆红,一直红到耳根后。
沈星星双手结印, 桌面上巴掌大的小纸人变成一道光消失,眨眼间又出现在萧乐的房间里。
小纸人跳到桌子上,摇摇晃晃地朝人偶走去,拎着人偶用力倒了倒。
萧乐面前出现一个人, 他穿着一袭白裙, 一头墨色长发披在肩头, 五官生得雌雄莫辨。
直播间的颜粉一阵狼叫。
【啊啊啊,果然好美, 一袭长裙飘飘欲仙, 难怪把萧乐拿捏得死死的, 换谁不爱雌雄莫辨的漂亮美人?】
【斯哈斯哈, 狠狠地舔屏,怎么好看的人都内部消化了,留点给我们女孩子啊。】
【人家不仅长得美,还专情,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脑海里已经构思好写一本美人攻和直男受的爱恨情仇,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楼上太太,饿饿, 饭饭!】
小纸人趴在长发男生的肩膀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琉璃珠似的眼球睁开刹那,第一时间看向萧乐,嘴角勾起笑意。
俊逸出尘,精致俊美。
“乐乐。”
萧乐耳朵尖红红,说话有些结巴,“季……季岑。”
两人之间的气氛冒着粉红泡泡,直播间的观众嗑疯了,发出了一声声狼叫。
沈星星不合时宜地打断:“季岑的命格偏阴,这次我帮你回到肉-身,之后不会再有离魂现象,好好珍惜。”
季岑似乎听出了沈星星话中的一语双关,牵住萧乐的手,认真点头。
“我会的,谢谢大师。”
沈星星身体往后仰,换了个位置,继续说:“既然你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接下来解决另外一个问题。”
不仅季岑和萧乐一头雾水,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也满头问号。
萧乐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星崽,我们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还有什么事情?”
沈星星回答:“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季岑是为救你最后魂飞魄散。”
萧乐好像明白过来,惊愕道:“不会是那只恶鬼?”
沈星星点头,“她现在还不算恶鬼,顶多是一只怨气重的游魂。只是时间一长,积攒的恨意喷发,进阶恶鬼。你的运气不好,刚好撞上她大开杀戒那天。我问你,最近小区是不是有孩子失踪?”
萧乐瞪大双眼,“这都能算出来?”
沈星星又说:“报警吧。”
——
安安妈妈穿着职业打工人的装扮,走过小区公园。大爷大妈们正在树荫下乘凉,看着安安妈妈从身边走过,当着人笑吟吟,可人一走远,背地里蛐蛐。
“听说他家安安失踪好几天,她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一点不心急?”
“没准是榜上其他有钱人了,你看她裙子都快开到大腿根了,估计早和别人勾搭上了。那孩子就是她丢的,大概是不想带着拖油瓶嫁过去。”
“赫老头,你个遭瘟的东西,你在胡咧咧,信不信我弄死你!”
安安奶奶从楼上下来,准备再在小区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孩子的消息。没想到听到跟自己不对付的赫老头议论自己家的事,当即大怒,跟人吵了起来。
赫老头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裙子穿这么短,不就是给别的男人看的吗?她敢穿,就不许别人看了。还有,安安是被你弄丢了,你觉得你儿媳恨不恨你?”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安安奶奶强势了一辈子,如今已经六十岁了,生龙活虎,直接把赫老头扑倒,在他脸上留了好几道血痕。
周围的大爷大妈没想到只是聚在一起说说闲话被正主撞上不好,一阵心虚,现在又打起来了,连忙上前拉架。
小区公园里乱成一团。
萧乐一手抱着人偶,一手拿着手机,跟安安妈妈回来就看到这个画面,不由愣住。
安安妈妈连忙跑进人群中,拽出自己婆婆。
“妈,你怎么又跟你打起来了,没受伤吧?”
“哎哟,我的老腰好像折了,赫老头你今天不给我赔偿,咱们没完!”
安安奶娘坐在地上又哭又嚎,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跟疯婆子没什么区别。
赫老头指着自己脸上手指抓出的血痕,怒道:“你还好意思找我要赔偿,明明是我伤得更严重。我不找你要赔偿,那是我不跟女人计较。今天算我倒霉,哼!”
“哎,你……”
安安奶奶见赫老头走了,刚想冲上去被安安妈妈拦住。
“妈,别闹了,咱们回家吧。”
“要不是你整天打扮花枝招展,我能天天跟他掐架吗?瞧瞧你裙子都快开到大腿根了,还有这胸漏了大半,是不是见到个男人就扒上去。我儿子怎么这么倒霉,娶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安安妈妈脸色变了变。
此时,萧乐手机直播间内的观众听到安安奶奶的话,尤其是女性,差点气到心梗。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讲究穿衣自由,人家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这些老人果然是退休金拿多了,没事找事。】
【自古婆媳之间一山不容二虎,这个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厉害人物,嘴皮子真6。通常看到这种凶巴巴的老人,我都会离得远远的。】
【该说不说,那老头也过分,嘴巴这么毒,比八婆还八婆。故意见不得别家不好吧?】
安安妈妈刚想带着婆婆回家,结果她婆婆瞅到跟在她身后的萧乐,脸色变得凶狠。一巴掌甩她脸上,怒道:“好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安安不见了,我儿子急着去外面寻找,你倒好竟然带男人回来!”
安安妈妈终于忍不住爆发:“妈,安安不见了,我也着急。这位先生说他能找到安安,你不要看到一个男人跟我一起就是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行吗?!”
萧乐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老人家真误会了。我刚刚在网上找沈大师算命,他算到你们家孩子的准确位置,特意让我们来帮你们找找。”
婆媳俩还没开口,旁边看热闹的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网上的算命能准吗?安安都失踪好几天了,估计早被人贩子掳走了,怎么可能还在小区里面。”
“我儿子可说了,网上的大师都是骗子,不能相信他们说的话。”
“ 这小伙子看着精精神神,脑子竟然坏了,比我们这些老人还迷信?”
安安奶奶狐疑道:“你别骗我,我可是专门下了反诈APP,别想骗我家的钱。”
萧乐无语。
网友们笑得直捶桌子。
此时,小区公园外走来两名武官。
“谁报的警?”
萧乐连忙站出来,“武官叔叔,是我报的。我知道安安在哪儿,你们随我来。”
安安妈妈看着萧乐,希冀道:“小哥,我女儿在什么地方?”
萧乐安抚道:“别着急。”
“去七楼。”沈星星清润的声音在萧乐蓝牙耳机里面响起,按照他的指示众人抵达七楼,站在一户人家门口。
安安奶奶脸色大变,“这不是住我们楼上赫老头的家吗?好啊,肯定是他怀恨在心,藏了我们家安安,故意报复!”
武官们示意众人退后,敲响了赫老头家的门。
赫老头打开门,看到穿着制服的武官,眼神闪烁。
“武官同志,你们这是?”
“能不能让我进来看看,有人举报藏了别人家孩子不归还。”
“我怎么可能藏别人家的孩子,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安安奶奶立马反驳:“不是你,那你为什么拦着,肯定是你心虚。”
其中一名武官制住赫老头,另外一名武官进屋找。
婆媳两人也按捺不住冲了进去。
萧乐跟在身后,手机直播间将整个房间看了个大概。
几人对方房间翻找了快十分钟,连一个孩子的影子都没找到。
赫老头见几人一无所获,大声叫冤:“我都说了,我没有藏他们家孩子,你们还不信。”
萧乐有点着急,问沈星星:“星崽,孩子在哪儿?”
沈星星闭了闭眼,“厨房冰箱。”
萧乐连忙对武官们重复沈星星的话。
一名武官大步流星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面放着一大盘肉骨头汤,冷藏时间长,面上冻上一层白色的油脂。
作为安安的妈妈,她好像和女儿有了感应一般,哆嗦着打开冷藏,拉开了一层,看到染血的布料,瞳孔骤缩,瞬间没了力气,往后倒去。
武官们连忙把人扶住。
安安奶奶也意识到什么,不等武官们阻止,伸手打开,一只戴着金镯的小手掉了出来。
“安安,我的孙女啊!”
女孩的尸体一部分找到了。
直播间看到这一幕,彻底炸锅。
【我看到了什么,那是小孩的手,又或者说是一部分尸体残肢,难不成孩子已经被分尸了,天啊!】
【安安一家人找了几天,结果凶手就在眼前。难以想象,安安死时还有多害怕。】
【哎,原本听到萧乐他们未来没有大师走向,双双惨死,甚至季岑还会灰飞烟灭,我对恶鬼没有任何好印象。可当对方是个孩子,还是被分尸藏在冰霜,而她的家人就在楼下,双方只隔了一个天花板。我好像没有理由去怨一个小孩,总体说,他们都是无辜的。】
【畜生,那还是个孩子啊!】
安安妈妈被掐人中苏醒,连滚带爬抱住自己女儿的残肢,悲痛欲绝。
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凄厉哭声,回荡在房间。
安安奶奶对着赫老头又踢又踹。
“杀千刀的东西,那是个孩子,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冲我来,为什么要害我家安安,为什么!”
赫老头知道事情败露,也不装老实人,怪笑一声。
“她的死也是你造成的,谁让你总是跟我过不去。你不知道几岁的孩子最好吃,那肉嫩得,吃一口唇齿留香。原来我想留着慢慢吃,谁知道竟然这么快被发现了,真遗憾,差一点,我就能回到真实家乡了……”
赫老头的话,让在场众人汗毛倒竖。
沈星星敏锐地抓住了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赫老头没有回答,面对萧乐手机镜头,嘿嘿怪笑。
那张松弛的橘皮子脸下,仿佛藏着一只等待释放,重回人间的恶鬼,直播间众人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最后,赫老头被铐着带走,等待他的是法律严惩。
无人注意到小纸人牵着安安的鬼魂,站在角落。
安安妈妈抱着孩子的尸体不撒手,模样状若疯魔。
“你想见安安最后一面吗?”
一道清润的声音在安安妈妈耳边炸开,她立即抬头看向萧乐。
萧乐把手机递给她。
“安安生前遭分尸,死后又遭烹煮,怨气太大,不能和活人接触太久,你们只有半个小时说话时间。”
沈星星双手结印,安安的灵魂附着在小纸人身上,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浓墨一般的虚影。
“妈妈!”
“安安!”
安安妈妈下意识去抱却穿过了安安的身体,阴阳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安安妈妈痛不欲生,虚虚地抱住女儿。
在场所有人无人出声,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女温存。
半个小时,说慢也不慢,母女二人注定分别。
小女孩的身影消失了,连同小纸人也不见了。
“安安,我的安安!”
安安妈妈试图努力抓那安安消失的虚影,却扑空。
萧乐哭着退出房间,无法再面对屋内的画面。
【呜呜呜,我哭死,又消耗了一包纸巾。】
【恶人老去也是恶人,赫老头做事的事情简直丧尽天良。这种人为什么不去死,还让他留在人间作恶,难道他不怕死后,不得安宁?】
【你们错了,越是到了老年,这种人越惜命,为了让自己活得更长,他们会抓住任何可能生的希望。前几年我们小区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你们猜,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说吃小孩子可以长寿。这都是什么歪理,真要有这种办法,那些古朝皇帝早就成仙了。】
沈星星帮季岑回归本体,结束了这次连线。
季岑苏醒后,下载了抖乐APP特意打赏了十万抖乐币作为感谢。
沈星星扫了眼直播间出现的特效,收回视线,看向店内眼神茫然的小女孩,将鬼魂安置进了石棺,等她自我修复,凝聚魂体,再送她下去。
七旬老人杀孩童烹食的事件一发布,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细思极恐,在法治社会竟然还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存在,尽管赫老头已经七十岁高龄,身体经不起折腾,无法再服刑。可网友们不买账,认为这种人死有余辜,不能放出来祸害他人。
赫老头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他儿子在外地工作,每月定点打钱。根本不知道他爸手段凶残地杀死一个孩子,等接到当地武局打来的电话,他人傻了。
赫老头手段恶劣,社会舆论官方已经压不住了,给他判死缓,不可能再有出狱那天。
众人觉得不够解气,可对他又无可奈何。
而无人知道,赫老头进狱那天晚上,他生吃了自己手和脚,面目狰狞地死去。
沈星星看到关于赫老头最后的惩罚,拍了拍后院竖立的石棺。
“好好休养,不准再跑了。”
石棺嗡嗡震动两下,似乎在回应他。
——
这日,门口停着几辆黑色豪车,有人从车上下来,径直往香火店的方向走来。
沈星星瞥了一眼,表情淡淡地移开视线。
来人正是养好伤的徐邱和他夫人以及假少爷徐以逸,这家人除了躺在床上的徐以恒,全到了。
沈星星不觉得惊讶,反而有种‘这天,可算来了’的感觉。
心里一边想着,手中一边糊纸人。
徐邱一进门对着房间来回打量,似乎在找什么,与徐以逸对视一眼,率先出声道:“呵呵,一个小破店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豪华商场,让你这么恋恋不舍,连豪门都不愿意回。这种小破店都不用安装监控器,也没有小偷光顾。你回了徐家,要什么有什么,比这个破店还大二十倍的商城更有数家,只要你想,我可以直接送给你。”
徐以逸连忙帮腔道:“星星哥哥,爸爸说得对,你何必在乡下过苦日子呢?听说你在逗乐平台做什么算命大师。虽然可以赚一些钱,但骗人始终不对。万一被发现,遭到全网指责,无人救你。”
徐邱听后,脸色黑了又黑:“孽子,你是想败坏我徐家百年的名声吗?赶紧跟我们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老公,不要这么说星星,他哪懂这些,肯定是被有心人撺掇。”
徐夫人嗔怪地看了一眼徐邱,靠近沈星星,眼神温柔,道:“你是星星吧?我是你妈妈。对不起,当初若不是医院搞错你和小逸的身份牌,我们母子二人也不会隔了二十几年才见面。跟妈妈回去好吗?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这里始终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不知道哪个字刺激到沈星星,竹片将纸人眼睛戳出一个洞,眉头微蹙,手中的竹片丢进米糊中。拿了一块干净布擦了擦手上的污渍,黑漆漆的眼珠定定地直视徐夫人。
徐夫人下意识后退,有一瞬间,她好像感觉自己藏着的秘密被看透一般。回神过来,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句:虽然是自己生的,可终究还是外人养大,不知从哪里学了些什么下三滥的东西,用来对付自家人。
面色不改,柔声继续道:“星星,我是你妈妈,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我能感觉到你很渴望有个家。你回来,妈妈会尽力补偿。而且你爸爸在滇省市最繁华的地带给你买了一家店,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把这香火店搬过去也行。如果你不想做,每个月给你打十万块,随便你怎么花。”
沈星星冷笑一声,多好听的话,若是以前的自己,可能听到徐母温柔细语的话,大概不用其他人出场。自己就会像条狗一样,只需一点点甜头,主动跳进坑里。
可惜他看清得太晚,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徐邱看到沈星星的表情,语气重了几分:“你什么态度,我们是你亲生父母。再说了,当年的事情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你摆出我们欠你的表情,想干什么!”
“老公,别消消气。星星,你爸爸不是针对你。这两天为了处理公司的负面新闻,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觉,语气才有点冲……”
沈星星打断了徐母的话,“不用在我这里唱黑脸红脸的戏码,你们盘算什么,我心里有数。你们走吧,别再踏进这间店,我嫌脏。”
“你……”
徐邱面红耳赤,上前想跟沈星星争论。
沈星星刚想动作,听到一声喝骂。
“好啊,一群不要脸的东西,竟敢上门来欺负星星,是不是给你们脸了!”
陈叔举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扫帚,利用自己肥硕的身材,硬生生挤进保镖群,手中的扫帚往徐家一群人的脸上招呼。
徐母受不住扫帚上恶心的气味,尖叫着往徐邱和徐以逸身后躲。
小店一阵骚乱,很快引来了周围看戏的人。
陈叔把人打出店,喘口气,撑着腰,指着徐家,骂道:“我们星星说了,不稀罕你们徐家,有多远滚多远,别脏了门口的地!”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徐家的人闻着身上的怪味,差点呕了出来,感受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徐母忍着恶心,低低啜泣道:“星星,你不跟我们回家,是不是嫌我们给的补偿太少了。你气不过,故意找别人往公司泼脏水,这点我们也不会怪你。可这些都是你爸爸硬是从公司一堆事里,挤出时间给你添置,甚至担心你多心,还拖着生病的身体来看你。当年医院抱错,我们也没有办法,如今尽力补偿,希望你能回家看看。”
“妈,你身体也不好,别哭了。星星哥哥肯定能明白你的苦心,咱们先回去吧。”
徐以逸扶伤心欲绝的许母上车。
徐邱长叹一口气,面露苦涩:“星星,当年欠你的我们已经在弥补了,你大哥一直想看看你。可惜他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如果可以,能不能去看看他。”
徐家带着保镖浩浩荡荡地离开。
周围人议论纷纷,看徐家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而看向紧闭的香火店却是一脸鄙夷。
陈叔听到徐家人说的话,就想冲出去跟他们理论被沈星星拉住。
“星星,你拉我干什么?没听到他们这是在坏你的名声?”
“知道又能如何,我们出去辩解不更坐实了他们的说法。”
陈叔一愣,觉得沈星星的话好像有点道理,可他心里还是憋火。
“就任由他们泼脏水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糟践亲生儿子名声的父母,他们是不想给你活路啊。”
“这说明,他们急了。”
沈星星笑了,他很少笑,但笑起来如冰雪融化,春风细雨。昏暗的房间,好像亮了好几分。
——
车内,徐家三人全都拉着一张脸。
徐母恶心地将自己手里价值百万的包包丢到一边,“果然是乡下长大,即使身上流着我们的血,还是个下贱东西。竟然敢把我这个母亲赶出门,要不是小恒的手术无法拖了,我才不会来这种穷酸地方。”
徐以逸安慰:“妈妈为了大哥,我们这点忍耐是值得的。”
许久没有说话的徐邱睁开眼,问:“小逸,刚才的画面录下来了吗?”
徐以逸点头,指了指纽扣上的隐形摄像头。
“放心吧,爸爸,都在里面。”
“那就好。”徐邱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确定他没有安装别的监控器?”
“我确认,店就这么大,他也没有藏监控的地方。”徐以逸犹豫道:“爸爸,要是我们把星星哥哥的话广布出去,不是坏他的名声吗?”
徐邱冷笑:“反正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要他的名声坏了,无法生存下去,最后只能依附我们生存,到时候想怎么看拿捏他,不是轻而易举。你啊,就是心太软,才会一次次地放过他。”
徐以逸面露担忧,眼底却划过一丝得意。
沈星星,连你的亲生父母都站我这边,这次无人帮你。
——
沈星星送走陈叔,回到香火店把最后一个纸人糊好,放在阴影处晾干。
身边冷风扫过,铁链交错的清脆轻声响起。
“如果是本尊,今天他们走不出这扇门。那个青年身上有你的气息,最大的仇人出现,你竟然没有动手,是怕了?”
沈星星整理纸人的手一顿,转身看向坐在竹椅上的裴忌。
“可我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死。”
沈星星目光一一扫过供桌上的牌位,稚嫩的脸,目光沉沉。
“他们不能轻易死,那样的复仇没有意义。”
裴忌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向沈星星。
“有点意思,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他们不是以徐氏引以为傲吗?如果它不存在了呢?”
裴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仿佛找到了新玩具一样,眼底的恶劣翻滚。
“有趣,真期待你接下来的动作。”
沈星星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整理一排没有点睛的纸人。
——
因为一个视频,网上又一次掀起风波。
#震惊,抖乐平台上的玄学大师竟然是豪门抱错的真少爷#
#真少爷,贪心不足向亲生父母索要更多钱财#
短短两行字,砸出了不少夜猫子,看到视频里徐母泪眼婆娑地低声下气求着沈星星跟他们回去,引发不少网友共情。可沈星星不为所动,甚至冷嘲热讽,又引起不少网友愤怒。
【他不是抖乐平台的最近很火的直播大师吗?怎么又成了抱错的豪门少爷?还索要亲生父母钱财,小说也没有这么狗血吧?】
【啧啧,什么大师,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架子,我之前就说他那些套路都是团队协助,一个个还不信我说的。不知道那些粉丝看到他真实的一面会不会破防?】
【哈,不是吧,我主播塌房了?这不可能,他肯定有真本事,那些鬼怪太真实了,完全不像用特效做的。大家吃瓜归吃瓜,也不用质疑人家的真本事吧?】
【没想到沈大师竟然是抱错的豪门真少爷,这是不是传说中,不做主播爆红就要回去继承家产?】
【呵呵,我觉得这个视频没有造假,这才是主播私下真正的样子,当初徐氏莫名地爆出食用调味料添加剂严重超标,没准就是他在暗中捣鬼。为的就是威胁徐家,给他更多的利益。】
沈星星一夜之间,名气下滑,抖乐平台也遭到了不少激进人的攻击。
负责沈星星的肖冬一夜没睡,一双腿差点跑断,找公司内部公关洗去沈星星身上的污名。
可惜,公关那边忙活一夜,热搜怎么也压不下来。
主管扛不住了,找到上司。
上司也觉得棘手,直接上报给霍嘉。
“老板,这次舆论跟见鬼似的,根本压不住,咱们的人白忙活一晚上,反而让事件越演越烈,怎么办?”
霍嘉查看下属递上来的资料,作为商人,他敏锐地察觉这件事情不对,已经超出普通人的控制,立马道:“联系沈星星。”
接到肖冬的电话时,沈星星正在喝陈叔送来的养胃汤。
“这件事情不用再管,我来处理。”
肖冬还是多了嘴,“沈大师,那些议论我们压下去一波又有另外一波出现,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
沈星星淡淡道:“还真是被人控制了。”
肖冬啊了一声,有点回不过神来。
沈星星敷衍两句,挂了电话,刷了刷手机上关于此次事件,眼神意味不明:“总算出现了。”
喝完汤,抽出几张空白符纸在上面快速画着符篆,停笔一扬,飞舞在空中的符纸自燃,烟雾无风自动,形成了一个黑色旋涡。
旋涡中心逐渐有人影晃动,可能是对方那边光线暗的缘故,看不清人的五官,不过能听到对方的谈话。
“他不知道跟谁学了一些玄术,对付起来有点棘手,你得帮我。”这是徐以逸的声音。
另一外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不到半年时间,不可能摸到玄术门槛,除非走了歪门邪道,呵,这样的人不足为虑,你担心什么?他的气运已经是你的,不可能有翻身的余地……谁那里!”
沈星星双手结印,散去旋涡烟雾。
可速度还是迟了,一道黑影从旋涡中窜出,直奔他的咽喉而来。
咔嚓——
另外一边,豪华的别墅内,中年人盘着混元鬓,穿着唐装,轻蔑地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
徐以逸小心翼翼地问:“大师,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事,只是一只小虫子而已。”
徐以逸恭敬地道:“大师,不知道真主在哪儿?这个沈星星非常邪性,我去过他住的地方,感觉里面很不对劲,就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一样。”
“呵,你是觉得我对付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徐以逸连忙摇头否认,“不敢,只是觉得他很古怪,大师不如联系真主来对付他?”
中年人长得平平无奇,看那双眼睛阴鸷。
徐以逸一抬头与他的眼睛对上,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恶鬼盯上,毛骨悚然,冷汗打湿了后背,双腿承受不住地跪在地上。
中年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主帮你换了命,是让你好好做事,不要有别的心思,不然,你现在享受的东西,我们照样可以收回。”
徐以逸冷汗涔涔,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中年人脸色一变。
滴答!
徐以逸目光所及的地面砸出一朵朵血花,他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中年人吐口鲜血的画面。
“大师!”
“有人破了我的阵法。”
“是沈星星,肯定是他!”
“不是他,这么短的时间肯定不会有伤我的本事。”中年人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徐以逸,“你之前说他住的地方有问题,那地方叫什么?”
“七星镇!”
另一边。
沈星星擦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抬起一只白皙的手,上面缠绵一条拇指粗的黑蛇,试图扭动身体,逃脱掌控。
观察一会儿,看不出黑蛇是什么东西,找到一个空玻璃瓶子把东西装了进去。
透明的玻璃瓶子被黑蛇砸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蛇信子吐着,似乎在寻找出口。
弯腰捡起地上碎裂的替身小纸人丢进垃圾桶,擦了擦触摸黑蛇冰冷刺骨鳞片带来的不适。
幸亏他留了一个心眼,用了替身小纸人挡了一下黑蛇的攻击。
对方可以敏锐地察觉自己的存在,实力不能小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喵嗷!”
一声猫叫响起,让走神的沈星星回神,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看到黑猫牢牢地把黑蛇按在自己的爪下。
沈星星走过去拿起玻璃瓶一看,底部不知道什么钻出一个大洞。
黑猫毫不含糊,一口叼住黑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气势汹汹攻击沈星星的黑蛇,在黑猫的爪子溃不成军,只能沦为盘中餐。
第33章 重生第三十三天 星星的翻身仗
沈星星没有阻止黑猫吃蛇, 这玩意儿不像正经蛇,又阴又邪,还不如让黑猫吃了, 一了百了。
黑猫迈着猫步走出香火店, 三两下跳上银杏树, 蹲在粗壮的树杈上,悠闲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沈星星拿着手机,打开一看,发现一直压制着抹黑自己的评论慢慢消失, 不少粉丝出现在评论中。
对方果然用了玄术。
沈星星想到那条被黑猫吃掉的黑蛇,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打开直播,一堆人涌进直播间。
【主播,你真是他们口中为贪图徐氏股份威胁亲生父母的不孝子吗?】
【没想到名声已经烂到不能再烂, 你还敢直播, 真不怕咱们冲烂你的直播间?】
【我不相信大师真像视频里面说的那样, 总感觉里面还有一部分没有播出来。大师,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能不能把事情真相告诉我们?】
【星崽, 我们站在你这边, 我相信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
弹幕上不少曾经沈星星帮助过的人坚定地站在他这边。
沈星星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谢谢大家还愿意相信我,不过,我这边也好像有更完整的视频,估计大家会更感兴趣。”
沈星星说着,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纸人,拆开它眼睛的部分,露出一个小型摄像头。
“我之前嫌把监控摄像安装在墙上太麻烦, 就买了一个小型摄像头,放在纸人里,没想到反而成了我申冤的证据。”
视频一打开 ,一段完完整整的视频播放。
直播间里众人,听到徐邱恶语相加,徐以逸茶言茶语,以及徐母看似帮他说话,实则拐着弯骂人,只觉得憋屈极了。
粉丝们气炸,弹幕里骂骂咧咧,表示徐家断章取义的做法实在太恶心了。如果不是沈星星多留了一个心眼,那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沈星星没有再多说徐家的事情,只是回答了一些遇到灵异事件的网友问题。
这时,吴楼和段玉锦作为沈星星榜一榜二大哥,带着烫金特字体出现在屏幕中。他们表示关于网上抹黑沈星星的视频已经一一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全权交给他们处理就好。
沈星星说了一声谢谢,随后看向直播,“那些造谣者我会一一发律师函,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这是沈星星第一次用玄术以外的手段对付键盘侠们,而他说完这句话后,抖乐公司开始走流程发送律师函,这也是抖乐公司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手段惩治网络。
抖乐平台因此遭到大整改,一个ID号只能用一个身份证号码,且必须实名认证。
因为抖乐的大动作,关于沈星星和徐家的事情完全压下水,之后几天更是连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哪怕视频是匿名发出去,徐家也在官网上申明抹黑沈星星的小视频不是他们做的。网络没有记忆,这件事情很快销声匿迹。只有徐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圈子里也受了影响,笑话他们家的人不在少数。
徐邱出去谈生意,没想到在同一家公司楼下碰到众人簇拥出来的段玉锦。
“哟,这不是徐老板吗?听说前不久被人打了,这是伤好了?”
徐邱脸色一僵,徐家的资历与百年产业的段氏无法比,哪怕段玉锦出声嘲讽,自己也不能甩脸色。
“段先生说笑了,我家小逸不懂事,被人算计,拿了有问题的金玉屏风给段二爷。虽然小逸后面也生了一场大病,但这也是他不懂事,该受的惩罚。原本想上门拜访赔不是,谁知道段先生像是误会了什么,不愿见我们。咱们徐氏和段氏也有生意来往,不能因别人的挑唆坏了两家人的和气。”
段玉锦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受没受挑唆,这些就不劳徐老板操心,我弟弟性子纯真,看不出一些人心眼比莲蓬多,遭了算计也是他自找的。相信他这次吸取教训,不会随随便便接收别人的东西。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段先生,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这次真是我被人算计,连我也差点没命。要是我知道这东西有问题,我肯定不会送给阿琊的。”
徐以逸脸上全是懊恼和后悔,眼中也有一丝担忧,“请段先生转告阿琊,我很担心他,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他,亲自向他道歉。”
“不敢。我怕我弟弟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打搭进去。如果小徐总真担心我弟弟,那请你离他远点。”
段玉锦不等徐以逸再次开口,直接上车,扬长而去。
徐邱反应过来,看向送走段玉锦的合作人,笑着道:“老马,这次咱们的合作……”
老马挺着啤酒肚,一脸为难:“老徐你来晚了一步,段家决定和我们公司合作。下次一定找你,毕竟咱们才是合作的老伙伴,我还有点事情,改天请你吃饭,就不送啊。”
徐邱来不及挽留,老马飞速离开,那矫健的身姿根本不像一个胖子。
“爸爸,你没事吧?”
“啪!”
此时,徐邱撕开了儒雅的面容,露出本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惹段家!招惹了,也不扫尾,硬是让人抓住尾巴。”
“可是爸爸,你当时也同意的。”
“闭嘴!”徐邱怒道:“若不是你说计划万无一失,我怎么会同意。”
“一切都是沈星星搞的鬼,如果不是他,我早得到手了。”
徐邱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看周围,歉意地伸手碰了碰徐以逸的红肿的脸,愧疚道:“小逸,爸爸太生气了,不是故意打你的。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家再说。”
徐以逸捂着脸,低着头,眼神阴毒。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离开,一旁角落里小纸人偷偷探出脑袋,它的颈间戴着迷你摄像头,将刚下的一幕完完整整的录了下来。
——
沈星星拿着导出摄像头里面的画面,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徐邱看起来慈父,可骨子里虚伪至极。
徐以逸不遑多让,甚至心思比徐邱更加深沉。
若不是自己能力比徐以逸背后的请来的术师强,破坏了对方的计划,没准自己又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这大概就是在绝对的实力上,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让他们暂时狗咬狗吧。
沈星星将视频下载保存在优盘中。
破了对方的阵法,网上的舆论,反成了沈星星翻身的资本。
他现在的粉丝已经破了五十万大关,正朝六十万进攻。
随着粉丝越来越多,他后台的私信每天都是99+,偶尔也会翻翻私信。
很有遇到问题的粉丝抢不到福袋,只能把自己遭遇的事情发送到私信,希望沈星星能看到。
刚巧,沈星星今天要去龙泉观,路上没什么事情可做,干脆翻起后台私信。
以为ID叫“未来社畜”的粉丝发了一段小作文似乎的信息。
【沈大师你好,我叫黄林峰,现在还是个还没走出学习的大学生,我最近遇到了一些离奇的事件。大概是周末我出去打临时工,下班时已经晚上快九点。这个时间段我以为公交车已经休息了,没想到我竟然赶到了最后一趟末班车。
当时,我以为自己运气好,还在心里高兴了一会儿。最近我忙着英语六级考试,周末又要出来赚零花钱,时间很紧,上车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冷风冻醒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女生坐我在我身边,冷气就是从她身上冒出来。而且她披头散发,身上还在往下滴水,脸白得吓人。我心想自己遇到了鬼,当时恨不得自己能晕过去,还好我当时在看你直播。利用你叫我的灵官诀,咬破中指,喷了她一脸。
再次醒来,我竟然在郊外的坟地。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可最近那女鬼的身影总出现在我身边,甚至有时候我迷糊醒来,发现她正睡在我旁边。沈大师,我真的快疯了,求你帮帮我。】
这个黄林峰不知道是不是文科出身,明明是自述,硬是被他写成了声情并茂的小作文。
沈星星揉揉发胀的眼睛,给他发了消息:“你是男生,阳气重,一般鬼不可能找到你。最近有没有捡不明来历的东西?”
黄林峰把沈星星的消息设定成特殊铃声,一听到手机震动,假装无视躺在身边长发遮面的女鬼,哆哆嗦嗦地回消息,“自从看了沈大师的直播,我不敢捡来历不明的东西。”
沈星星想了想,又问:“那你自己的东西有没有主动给别人,比如指甲头发之类?”
黄林峰:“有!我同寝室的室友,他之前在我枕头上拿了一根头发!”
沈星星让对方发一张他室友的照片。
不一会儿,黄林峰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沈星星只看一眼,不需要动用金手指全明白了。
“你的室友长着酒糟鼻,眼睛微凸,嘴唇边缘肉厚多,典型的蛙眼鱼嘴,此人心眼极小,心中藏奸。前不久他发了一笔横财,那就是他捡到别人的阴聘礼钱,见钱数目不少,心生贪婪把你的头发塞进了红包里,还在婚书上写了你的名字。”
黄林峰急切问:“沈大师,那我该怎么办?”
沈星星说会给他一道符,长期带来身上就可以,念在他还是学生,只收了他五百。
解决了黄林峰的事情,接着又翻下一个。
后台私信不少,沈星星看了一点点,除了黄林峰的事情是真实灵异事件,其他都是杜撰的鬼神传说,大多私信都被他略过。
这时,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停在一条很短的私信上。
【沈大师,我感觉我姐姐不正常,她好像变成了一只羊!】
沈星星感受到这条信息扑面而来的阴森气息,不再犹豫,直接问:“能不能详细说说?”
沈星星等了好久,对方始终没有回复,恰巧这时,地铁站内机械的女声播放:“龙泉观到了……”
只能从地铁出来,退出私信时,特意看了眼对方的ID“咩咩咩羊”,很可爱又透着几分诡异的昵称。
扫码扣费九块钱,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地铁,总算到龙泉观山脚下。
龙泉观算是滇省这边为数不多鼎盛的道观,今天恰好是天贶节,望不到顶的石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道观在云雾遮挡的山腰若隐若现,偶尔还能听山上传来低沉悲悯的钟声,随着山风吹向更远的地方。
沈星星没有身临其境的感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梯子自己爬上去不得去半条命?
到达山脚时,他打开了手机直播。
网友们在已进入直播间,就看到山梯直入白雾中,像是直通云霄的天梯。
【哇,这就是滇省最出名的龙泉观。虽然还没看到道观,但这梯子足够让人震撼,简直就是登山人的最爱。下次放假旅行,我也去滇省逛逛,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主播,顺便让他算算命。福袋抢不到,我去现场找着正主总行了吧?】
【楼上的兄弟,你这个主意真好,给我们广大网友提个醒。哈哈哈,我现在已经订好机票,两个小时到达滇省。】
【哈哈哈,还是我们滇省人最好,本人现在就在爬龙泉观的石梯,等着沈大师上来。】
【狠狠地羡慕住了,话说今天是什么节日,怎么这么多道长往龙泉观去?】
【我来解释一下,今天是天贶节,也叫天门开,这一天是道教宫观设醮答谢“天公”而天公也会率领众神巡视人间,赏善惩恶,赐福万民,消灾挡煞的日子。大家没事可以去逛逛道观,去去身上的晦气。】
【竟然有道长在主播直播间摸鱼,不过,道长解释得好清楚,我才知道还有个天贶节。沈大师真好,竟然还带我们看天贶节。不过,还是想自己亲自去看一眼。】
沈星星拿着手机在山脚转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去道观的捷径,产生想返回的冲动。
这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那人从远处跑来,腰间别着狰狞獠牙的面具。
“沈道友,没想到你也来了。”
付海不像第一次见面咄咄逼人,反而对沈星星的态度180°转变,语气亲近,判若两人。
沈星星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又一眼。
付海默默鼻子,做了古老的见面手势,只见他双手左手朝右手朝内,身体微微倾斜。
“先前是我有自视甚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希望沈道友不要介意。”
沈星星他做的见面礼手势,之前也见张玉书做过,道家的子午诀,通常用来打招呼,以表对其他道友的尊重。
付海是有点小心眼,喜欢跟人杠,可也要对方与自己实力相等。当初沈星星力挽狂澜,变相地救了自己。作为傩面未来的传承者,他的确有傲的本事,不过踢了一次铁板,又被家人一通教育,虽然还是一样傲气,但傲气中多了一丝沉稳,也让沈星星侧目。
沈星星做了同样的见面手势,算是当初的事情揭过。
傩面族在贵省,付海这次代表家里来龙泉观,也是一个人,见到熟人难免话多了起来。
“沈道友,天贶节快开始了,你怎么还在山脚下?”
沈星星直言道:“梯子太多,不想爬,准备回家。”
“啊?”
付海表情一愣,没想到沈星星在山脚踌躇不前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瞅了眼望不到山顶的石梯,又瞅了瞅神情蔫吧的沈星星,身形纤瘦,可以用弱柳扶风来形容,让他爬上千石梯的确有点为难。
于是,付海肉痛地拿出一张符纸递给沈星星,“此符名“甲马”是我花大价钱买的道家秘制神行符,虽然没有一瞬千里的能力,但它可以让你轻松抵达龙泉观,算是我之前对你出言不逊的赔礼也是见面礼。”
沈星星意外道:“这符卖多少钱?”
付海竖起三根手指。
“三万?”
“后面再加两个零。”
直播间观众咂舌。
【就这么一张三百万,抢钱啊!】
【其实也不用惊讶,神行符是道家秘法所制作,实力强的大师耗费心血画出来的符纸,可一日行千里,比四驱车还快几分。而且这种东西就算你有钱也不一定买到,一般不外售卖,只供内部人员。】
【忽然感觉沈大师卖给我们的平安小纸人八千简直就是良心价,这辈子我永远只分粉沈大师!】
【哈哈哈,星崽脸上的微表情,简直笑死我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神行符能卖这么高的价格。】
沈星星淡然的表情有一丝龟裂。
黑,真黑!
难怪付海给自己一脸肉痛,这不是拿了一套别墅踹在身上吗?
沈星星接过对方的神行符,拿在手中仔细研究,随后贴在身上,一眨眼走出一大截。
“谢谢,回头还你两张。”
“这玩意儿修为高深的大师需要花费整整一个月时间才能画好一张,沈道友还真是大言不惭。”
只是,沈星星人已经窜出去一段距离,根本没有听到付海的腹诽。
龙泉观三个大字高高悬在上空,屋檐青铜铃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名青年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与其他大汗淋漓的人相比,身子轻盈,只有鼻头挂着细密的汗珠,阳光下皮肤仿佛发光一般。
他背着靛青色的布包,挂在上面巴掌大小的玉葫芦摇晃,上面还有系着一块看不出什么木料制成的木牌,看一眼,只感觉眼睛一痛,不敢再看第二眼。
青年从人群走过,回头率百分百。只是眼神冷了些,让人生不起丝毫亲近。
张玉书在大门口等着,一抬眼便看到沈星星的身影,连忙上前。
“我等你了一早上,怎么这会儿才来?”
沈星星揭下神行符,张玉书一眼看到。
“这不是我师兄画的神行符吗?”
沈星星:“付海道友给的。”
张玉书恍然大悟:“付道友好像还没来。”
“他在后头。”
张玉书让他先在门口坐坐,等着付海来了一起进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付海满头大汗地跑了上来。
沈星星疑惑道:“你怎么没用神行符?”
付海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当我钱烧得慌吗?这点路程只够我热身,没必要用那玩意儿。原本是送给你保命用的,谁知道你这么败家,竟然直接用了,那可是我做了半年任务攒钱买的。”
沈星星眼神有些飘忽,率先走进道观大门。
张玉书笑着缓和气氛,“付道友,咱们先进去吧。”
付海哼哼两声,没有多说。
道观历经炮火和岁月洗礼,榫卯结构搭建而成,屹立不倒,坐立山腰。绕过正堂一人高的香炉,地面石板镶嵌一黑一白的月牙形八卦图。大堂之中放着三清石像,袅袅香烟升起,整个道观全是檀香味道。
跟着张玉书爬了一个又一个石梯,亭子两边郁郁葱葱的竹林,越往上,游客越少,反而穿着道袍,或是穿着便服气质特殊的人往上移动。
他们好像都认识张玉书和付海,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路过都会打招呼作揖,当然视线也不由往走几步停下来休息的沈星星身上瞧。
“付道友,神行符还有吗?”
付海:“……这么贵的东西,我只带了一张已经给你了。谁让你到门口给撕了。”
“怎么没有重复使用功能?”
“真要有这种功能就不是这个价了。”
张玉书见沈星星实在走不动,从衣服里拿了个小葫芦从里面倒一粒药丸,“我观沈道友身体亏损严重,能坚持上龙泉观很不容易,正好我这里有点养气补身的药丸,你试试?”
沈星星摆摆手,“药苦,不吃。”
付海无语凝噎,“你还真是少爷病,就不适合干这行。”
沈星星不回答,看了看往上的石梯问张玉书,“还有多远?”
“在山顶,龙泉观设醮答谢天公,天门开的日子,必须设在离天最近的地方,以我们的脚力再走不到十五分钟抵达。不过,沈道友身体虚,以现在的速度,恐怕要两个小时。”
沈星星立马坐下,往自己布袋里掏东西,朱砂、毛笔、一沓空白的符纸。
付海看他这阵仗,不由笑道:“怎么着,你想现场画神行符?还不如让我和张玉书轮换着背你上去更实在。”
沈星星不答,想象着神行符的笔画顺序,凝聚一丝功德在笔尖,笔锋婉若游龙,一气呵成。
瞬间,幸灾乐祸的付海笑容一僵。
张玉书愣怔,对付僵尸时,对方用了道术咒语,原本以为就是对方口中的“巧合”,那么这次的神行符又该怎么解释?
神行符真成了,用时不到一分钟。
直播间观众笑得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去。
【哈哈哈,傻了吧,咱们沈大师就没有不会的。沈大师牛掰,我为沈大师狂,为沈大师痴,为沈大师框框撞大墙!】
【沈大师:糟糕,暴露了,不会又有人说我偷学吧?(狗狗祟祟.jpg)】
【我就喜欢看打脸现场,有点被爽到。】
【等等,这时现实社会,不是修炼时代啊,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反正抬主播的直播,证明这是能播的。主播随手画的符纸,足够震惊那些外国人一辈子。】
沈星星连续画了四张,大脑传来微弱的刺痛感才停笔,看向呆若木鸡的两人,道:“还成,不是太难。”
就在两人还没回神的时候,沈星星纤细的手指快速折叠,一个又一个小纸人出现。
小纸人附着点点光芒,两两一组抬着沈星星的脚。
“我在山顶等你们。”沈星星双手快速结印,念咒:“精灵精灵,不知姓名,授尔五鬼,到吾坛庭……①”
小纸人抬着沈星星飞速消失在两人眼前。
张玉书和付海许久没有回过神。
“我刚才没有听说,沈道友用了五鬼搬运咒?”
付海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抹了一把脸,“这不是你们道家咒术,你问我,我更不知道了。”
张玉书喃喃自语,“沈道友难不成真是藏了马甲的大佬?”
付海打了自己一巴掌 ,苦着脸,“那我刚才说了这么岂不是把人得罪死了?”
张玉书给他一个保重的眼神。
山顶之上,凡是在滇省的教派齐聚一堂,经文覆盖的黄色布幡猎猎作响。
其中几个精神矍铄的老道长聚集一起,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之巅也不怯场,反而谈笑风生,仿佛随时都会羽化登仙而去。
就在这时,山顶入口一片骚乱,吸引了几位老道的目光。
他们看到了混在黄底黑框戒衣里面,鹤立鸡群的青年。
似乎青年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引得众人怒目而视,也吸引了老道长们的注意。
“海南,怎么回事?”
张海南脸色有些古怪,“师兄,那位沈道友利用五鬼搬运术加神行符,让小鬼们把他抬上山顶,坏了设醮的规矩,我让沫阳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龙泉观观主也没生气,抚了抚白须,目光慈祥,“哦,没想到他竟然能合理利用这两完全搭不上边的咒术帮助自己,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
张海南不赞同道:“修行者修身修心,哪能像他尽用一些歪门邪道。他心性不行,容易剑走偏锋。师兄为什么还要邀请他来龙泉观?”
龙泉观观主叹气,“因为……他姓沈。”
——
刚到达山顶,还没站稳就对上一群人怒目而视的目光。
沈星星:?
“这位道友你怎么能用五鬼搬运术,不知道今天举行天贶节?”
沈星星疑惑:“知道啊,天贶节有明确规定不能用五鬼搬运术?”
“可我们举行天贶节,为表示对天公的虔诚,大家都是诚心诚意地靠双腿走上来,怎么能走捷径,这对天公不敬。”
沈星星摇头:“我身体不行,不靠外力,估计还没走到半路,人就不行了。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表达虔诚,除非真有病。”
“你……”
沈星星的话直戳雷点,气得好几位道长吹胡子瞪眼,险些撅过去。
他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被人碰瓷。
也就是沈星星的动作,让几位道长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位年轻气盛的道长,右手放在左手之上名字,掌心朝上,右手拇指扣向左右的无名指,左手的大拇指叠加而上,双手自然弯曲,形成一个太极造型,对着沈星星道:“这位道友,这里是龙泉观,我本不想生事。只是你态度嚣张,特来领教领教道友的本事。”
直播间有人问为什么年轻道士的作揖的动作好像跟付海不一样?
【哈哈哈又到了小葵花开课时间:子午诀手势起用太极,一般左手在外,右手朝内,是因为右手主杀,左手主生。用生机掩盖杀机,大概意思是善大于恶。这也是见面手势以示敬重对方的另外一个意思。而这位道长,右手朝外,左手朝内,意思恰好相反,斩除邪祟,除魔卫道。】
【我去,这哥们有点生猛啊,他想这时把主播当妖邪吗?嘲讽意思是不是有点太明白了,看得我拳头都硬了。主播,看看弹幕,他在挑衅你!】
【我觉得沈大师好像能看懂,大家别着急,接着往下面看。】
沈星星看向他作揖的动作,眯了眯眼,“你当我是邪?”
年轻道长冷哼一声,“道友在龙泉观用五鬼搬运不也是挑衅吗?”
“我刚才解释过,不想解释第二遍。再者是龙泉观邀我来,既然不欢迎,我也不想多待。”
沈星星两指夹着纸人,正要用五鬼搬运术离开,终于赶到的张玉书连忙出声。
“沫阳师侄不可无礼,这位是掌门师兄让我邀请来的客人。”
张沫阳满脸错愕,其他人窃窃私语,似乎很不理解龙泉观观主为什么邀请一个全身泛着不祥气息的人来。
张玉书喘匀气息,对沈星星歉意道:“沈道友,这是我师侄张沫阳,他性子比较急,冒犯道友,还请你勿怪。”
沈星星摇头,“不必,我只是来瞧瞧所谓的天贶节,现在已经瞧见了,先走了。”
“哎,你这人,我小师叔这么低声下气跟你说话,你怎么不领情!”张沫阳除了掌门和师父最崇拜小师叔,见沈星星给小师叔甩脸色,立马不服气,上前来抓他。
还没靠近对方,他布袋上悬挂的木牌散发一阵阴冷气息,震飞了张沫阳。
事情发生只在一瞬间,全场哗然。
“那是什么东西,好强的阴气,玄门不可能有阴气这种的人,除非他是左道。”
“张玉书道友对他态度恭敬,应该不是左道,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年轻是哪个门派的亲传。”
“别说了,张海南道友过来了。”
直播间观众听到一群道长小声蛐蛐的话,忽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莫名的爽。
【哈哈哈,一看这些道长就是不爱玩手机的主,这可是沈大师可以打开地府大门的宝贝。】
【没想到龙泉山顶还有这么大个平地,天贶节在山顶举行,太壮观了。】
【我恐高,哪怕有防护栏我也不敢上去,太可怕了。】
【那个叫张沫阳的道长太嚣张了,没想到打开地府大门的小木牌竟然还有护住的本领,简直太帅了。】
张海南过来,看到自家徒弟躺在地上呻-吟,连忙把人扶起来,这时他才发现沈星星布包上,那块不足巴掌大的木牌,瞳孔地震。
“你身上带的那块木牌是鬼差令?!”
沈星星低头看了眼黑色小木牌,想到今早离开时,裴忌将放在桌上的鬼差令丢给自己。
“别丢了本尊的面子,当然有人不给你面子,也别留情面,不能让人小瞧。”
沈星星摩挲着木牌,心底涌起一丝别样的情绪,瞬间散去。
“是,又如何?”
张海南深深地看了沈星星一眼,搀扶起自己的徒弟,向张玉书道:“小师弟,掌门师兄想见见沈道友,你带他过去。”
张玉书说了一声好。
沈星星本以为张沫阳师父看起来不苟言笑,如果跟自己计较,他揍完人就溜。
只是对方竟然没动手,沈星星有些悻悻然,无趣地收起纸人,跟着张玉书往里面走。
看到沈星星迎面走来,围成圈的人群自动往两边散开,不少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星星布包挂着的小木牌。
沈星星见到了龙泉观的观主,也就是张玉书口中的掌门师兄。
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了,面容和蔼可亲,没有什么架子。
龙泉观观主看到沈星星,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你姓沈,沈重是你什么人?”
沈星星点头,心中意外,这位老道长能一开口熟练地叫出爷爷的大名,他们难道认识?
接着,他听到龙泉观观主的叹息声。
“我曾经和你爷爷一起解决过硒鼓村事件,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名字,竟然是他去世的消息。”
沈星星敛住情绪,垂眸不语。
龙泉观观主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让张玉书带他去旁边休息。
付海迫不及待地坐在沈星星的旁边,双眼放光地看着挂在布包上的小木牌。
“沈道友,你包上的阴差令能不能取下来让我看看?就看一眼。”
第34章 重生第三十四天 胡髯村断子绝孙阵……
沈星星倒是没有小气, 取下令牌丢给付海。
那随意的动作,吓得付海手忙脚乱地接住,动作非常小心, 双手像是捧着绝世珍宝似的。
张玉书也好奇地凑过来瞧。
“这就是阴差令, 果然好强的阴气。可为什么之前我都没有察觉到上面的阴气?”
一直坐在很远位置上, 低头把玩六爻的陈不在,听到了沈星星的声音,看到他被人带到龙泉观观主前说话,又坐在离自己很远的位置上。旁边的张玉书和付海头靠头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情不自禁地抬脚往那边走去。
“不在,干什么去设醮答谢天公快开始了。 ”
陈不在师父看到徒弟起身的奇怪动作,开口询问。
徒弟哪都好,就是不爱开口。曾经他的师兄弟花了心思, 想让他开口, 可他硬是憋了三天, 才说了一句话。
自己开口询问,也是想让徒弟多说说话, 别总是憋在心里, 容易憋出毛病。
陈不在踌躇不决, 看了沈星星那边好几眼, 最后嘴唇嚅动:“师父,我能不能去张玉书他们那边?”
陈不在的师父往沈星星的方向看去,恰好沈星星的目光也在这时候朝他这边投来,两人的视线碰撞。
陈不在的师父没有表现出被抓包的不自在,镇定自若地向沈星星作揖。
沈星星收回视线,低头看手机。
“师父?”
小徒弟满眼希冀地望着自己。
“那你去吧。”
“谢谢师父。”
陈不在慢吞吞往沈星星他们的方向走去,没有邪祟时, 他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喜欢跟人交际。只是,沈星星身上总有种想探索的求知欲,就好像自己手中的六爻一样,充满玄奥。
“咦,陈不在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也想看阴差令吗?”
付海把陈不在拽到位置上。
陈不在瞅了眼沈星星,手中的六爻快速变化位置。
沈星星没注意到陈不在的视线,只是朝他点点头,又盯着手机,之前一直没有回复消息的粉丝,终于给他发消息。
只是消息的内容,有些怪异。
【沈大师,我姐姐真变成羊了!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她站在窗边,对我让我不要去花甲宴,让我赶紧逃。然后,她当着我的面变成了一只羊,钻进羊群中再也找不到了。我醒来后,听她的话,没有去花甲宴,可是我发现我的声音,竟然变成了羊叫,他们好像发现我了。】
沈星星:把你照片发来,我给你看看。
沈星星:你还在吗?
沈星星:看到消息请回复一下?
对方又再次隐匿,沈星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看不到对方的八字照片,他也无法算出对方现在是否还活着。
黄色的道旗猎猎作响,苍穹之上,万里无云,今天是个好天气。
沈星星望着天空,能感受到周围有种特殊气场覆盖整个山顶,玄妙的诵经声回荡山顶。
身体以至于灵魂缝隙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从进入龙泉观开始,他的身体好像劈成两半,一半向往,一半抗拒,就好像两个灵魂在里面打架,一时分不住胜负,最后遭罪,只有自己。
明明坚定复仇那一刻,一直在做强身健体的训练,身体差不多恢复到正常人的体能,可来到龙泉观后,身体却逐渐虚弱,连爬个梯子三步一喘,难不成跟龙泉观上的炁有关系?
自己的命格属于天煞孤星,哪怕天生道体,本身属阴。龙泉观正道之地,阳气旺盛。两者气场不合,反让自己受罪?
沈星星挨到了下午,吃了斋饭,不想再待下去,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
“沈小友留步。”
沈星星扭头,发现是龙泉观观主。
“观主,你叫我?”
龙泉观观主点点,示意沈星星跟他走。
沈星星不明所以,他对龙泉观还是保留了几分警惕,哪怕这人垂垂老矣,可对方给他的感觉很强,至少现在的自己打不过。
思来想去,沈星星还是跟着龙泉观观主一起离开。
龙泉观观主只是把他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前方瀑布垂落,飞流直下,竹林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沈小友,知道你们沈家为什么不能离开七星镇吗?”
沈星星心中一咯噔,面上却不显,摇头。
“沈重手中的纸可通阴阳,当年靠着一把剪刀,一战成名,在玄门中也打出响亮的名声。却甘愿窝在小镇里面,做一名小小的纸扎匠,实在可惜。”
沈星星防备道:“观主,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不用这么警惕,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也继承了沈家的责任。如果你现在走了你爷爷的老路,以你天煞孤星的命格……”
龙泉观观主长叹一口气,话音一转,“沈小友大概不知道,你爷爷曾经抱着你上龙泉观,想留你在观里修行。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因果太重,道观无法护你,以你的资质,如今的龙泉观观主就是你了。”
沈星星没想到他小时候差点成了小道童,得亏道观没收,不然自己要吃素一辈子。
龙泉观观主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沈小友,沈家香火店下镇压了非比寻常的东西,原本是我们玄门轮换镇守,只是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最后成了沈家人独自镇压。底下的东西非常危险,还请小友恪守本心,勿乱心性。只要你守住底线,无论做什么,只要事情在可控的范围内,上头只会睁一眼闭一眼,包括你的直播。”
就说以他直播出去的那些东西,一个抖乐公司怎么可能抗住直播不被封,原来是上头同意的。
沈星星听到老道长的话,黑漆漆的眼珠定定地看着对方,问了困惑他很久的问题。
“观主,你知道沈家人镇守的东西是什么?”
龙泉观观主摇头:“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只知道当年兴起新一门道统,蛊惑普通人信仰真主,还说‘人间将成炼狱,百鬼霍乱人间,只有回归真实家乡才能活命’。引得了不少人成为他们的狂热粉,做了很多影响社会的不好的事情。那一战,诸多玄门大能陨落,如今玄门才会良莠不齐。”
沈星星听着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自己在哪儿听过。
“观主,你确定不是在讲神话故事?”
龙泉观观主瞥了他布包上的小木牌,“你就当我是在讲故事,现在故事听完了,老道有事先去忙了。”
望着龙泉观观主离去的背影,沈星星一阵无语。
人老成精,这老道说了这么多,连一个重要的信息都没有提示,还不如不说。
“对了,沈小友。”龙泉观观主折返回来,袖子里掏出一本不厚的册子,“虽然我无法教授你道法,但这里面有我平生一些经验,或许对你有益。”
沈星星手中的册子很轻,可在心里却很重。
走出道观时,回头看了牌匾上的字。
“沈道友,还有道协友谊赛,不看了吗?”
张玉书小跑出来追上沈星星。
如果没有和龙泉观观主一番谈话,他或许还有点心情,可现在没什么兴趣。只是敷衍问:“你们道协友谊赛比些什么?”
张玉书解释:“说是道协友谊赛其实是一场考试,年轻一辈授箓的一种仪式。”
沈星星被勾起了一丝兴趣,“考试内容是什么?”
“经、符、体、意……大概考的都是他们的反应速度,心性,体能和意志力,优胜劣汰,出色者授箓。听说这次道协对这批年轻人很重视,还找了一个几年前发生灵异事件的无人村作为赛场。真不留下来看看啊?”
沈星星问:“来真的,不怕全折进去?”
张玉书也不是很清楚道协各派的人想做什么,只是道:“这次我和师兄他们陪同考生一起。”
道协准备充分,不可能让人真折进去。
沈星星:“那你们直播吗?我不去,也可以在精神上支持你们。”
张玉书哭笑不得,摇头道:“应该不会,道协那边是全程保密,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沈星星遗憾道:“那好吧,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离龙泉观越远,压制的束缚越松,身体逐渐恢复正常状态。
沈星星长舒一口气。
上了一趟山,明面上心中的疑惑解开一半,可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龙泉观观主明显知道什么,只是模糊了重要的信息,透露了一知半解的消息给自己,这是干什么,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吗?
裴忌对正派不是厌恶,只是单纯的不喜。
可老观主却说当年兴起新的道统,而这个道统做了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玄门不认这个机构,算是个野鸡道统。
那么,裴忌又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沈星星带着种种疑问进了地铁。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离开龙泉山,夕阳穿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人身上暖呼呼的。沈星星却坐在阳光背光地方,似乎是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色渐暗,地铁内没几个人,大家垂着脑袋,似乎在闭目养神。
沈星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晚上七点。
他坐了快四个小时的地铁?
沈星星眉头微蹙,发现手机竟然没信号。
抬头看了眼现在所在的位置,地铁站目的地小红点似乎还停在龙泉观的位置上。
不对劲。
沈星星两指夹住一张符纸,自燃后,空荡荡的位置上,逐渐出现人影,影影绰绰,挨挨挤挤。
一瞬间,周围好像挤满了人,就连沈星星左右都是身体腐烂露出些许白骨的游魂,这些鬼双眼木然,随着地铁幅度摇摆。
他好像坐上开往阴间的鬼地铁。
此时,手机震动。
沈星星打开手机,发现是他在抖乐后台设置的特殊铃声,那位叫“咩咩咩羊”的粉丝又给他发了消息。
【主播,我找到了我姐姐,她躺在酒席上,他们在吃她的肉,我好像也要变成他们的肉了。】
沈星星看了眼手机依旧无信号模式,对方怎么发的消息?
“把你照片发来,或者把你的位置发来。”
对方始终在输入中,过了一分钟才弹出消息。
一张照片。
一张黑漆漆的照片,肉眼什么都看不见。
沈星星却看见了,照片上一个扭曲的人脸,在人脸身后出现了几只角,似乎是羊角。
这是一名女生,她躲在某处,拍摄了自己照片,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东西。
沈星星脑中闪过一段画面,那是一场盛大的酒席,众人脸上堆满笑容,似乎很期待这场酒席的到来,屋外拴着几只吃草的羊,食槽角落还有一只遗落的卡通发卡。
女孩躲在屋子里,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父母拉着一头羊欢欢喜喜地走进酒席,指着脚边的羊,一阵炫耀,羊就在众人面前宰杀剥皮。
那只羊回头似乎朝女孩的方向看了眼,露出人性化的痛苦。
沈星星闭了闭眼,刚想结印破开鬼蜮,离开鬼车,一只冰凉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吸入虚空。
布包上挂着的阴差令一股力量无限扩散,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啸。
天旋地转之间,沈星星清醒过来,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荒野之地。
手机恢复信号,只是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刚才拽自己的鬼手又是什么东西?
打开地图一看,自己所处的红点落在距离七星镇不远的一个小村子上。
“胡髯村。”
晋川县附近,少数民族众多,也有很多少数语言翻译过来拗口的村落名字。
沈星星没有过多在村名上计较,他打开地图,准备按照导航所指的方向离开村子。
这时,他脑海中闪过女孩身后山势走向,再次抬头打量周围的山势。
这片山竟然很像一只跪卧的羊。
沈星星抬脚往胡髯村的方向走去,他决定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直播打开,一群网友迫不及待地涌进来。
【咦,主播又换背景了?难不成主播还没有回家,不是说龙泉观已经结束答谢天公仪式吗?】
【大师好像在山里,荒郊野林,我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是什么声音东西在叫?】
【咳咳,作为生物学家,我来科普一下,刚才那叫声是猫头鹰的叫声,别大惊小怪。】
沈星星开口解释:“大家好,我刚才接到了一位粉丝的求助,现在正在前往目的地,胡髯村。”
一听到这话,大家都不困了,纷纷做好吃瓜的准备。
网友们开始下注,今天的故事是什么,鬼复仇,还是鬼申冤。
问:为什么不是正常的求助?
网友们表示,不可能,只要来沈大师直播间求助的人,遇到的事情绝对不普通。
就在网友们在评论区聊得正欢,镜头里面出现连绵起伏的山峦,荒芜的田野和破败的房屋。树上的猫头鹰叫声凄厉,显得这里越发孤寂。
沈星星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眼树上蹲着的的猫头鹰,继续往前面走去。
猫头鹰的视线随着沈星星的身影转动,扑棱棱地飞走。
——
另外一边,从下午开始,道协举行蘸答谢天公仪式结束后,张玉书随着队伍转移阵地。
好奇为什么这次考试内容和以前不一样,特意来凑热闹的付海,跟在张玉书的身边问,“张道友为什么这次还有实地考试?”
张玉书站在临时设置场所刷视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道协那边组织的,玄门其他派也同意,咱们照做就是了。”
付海摸摸下巴,望着远处荒废的村庄,“你觉得不觉这几年灵异事件频发的次数太多了吗?”
“那是现在网络越来越发达,很多以前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全都涌出来了。”
付海想想觉得张玉书说得有道理,若不是网络发达,他们付家还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挪步,固步自封,险些断了传承。
“沈道友也是,走了也不说一声,我还想加他联系方式来着,结果一转头,人不见了。亏我还给了他价值三百万的神行符。”
想到神行符,付海就想到沈星星双倍补偿的承诺,心里的气瞬间没了。
张玉书刚想说什么,页面顶部弹出‘你关注的主播已上线’点进去,发现沈星星背景里的画面格外熟悉,猛地站起来。
“付海,你过来看看。”
付海好奇地走过去,看到沈星星的直播,“他竟然这时候开播了,做主播都不容易。我也关注他了,他之前的直播还挺好看的。”
“不是,你看他身后的背影,是不是有点眼熟?”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眼熟……等等,这不是咱们现在的无人村吗?啥时候成了胡髯村?”
张玉书表情严肃,“无人村搬迁前,就叫胡髯村。”
“啊这?那他还收到了粉丝的求助,发消息给他的,还是人吗?”
张玉书眉头紧皱:“我去找师兄。”
——
沈星星进入村子。
沈星星:你还在吗?我来了,坚持一会儿。
消息石沉大海。
沈星星回到直播页面,越往里走越萧条,这个村子好像已经没有人住了。
只有猫头鹰越来越高亢的叫声。
沈星星打开手机照明,地面铺上一层腐叶,脚踩上去发出咔吱咔吱的脆响。
忽然,一阵阴面吹过,卷起不少树叶,挡住了沈星星的视线。
天空暗沉,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沈星星听到一户人家门口,礼貌地敲敲门,随后径直走进去。
这里好像就是女孩发出求助的地方。
再次环视周围,确定自己应该没有走错,推门而入,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灰尘。
屋外的杂草蔓延到了屋内,房屋上破了大洞,雨水落下,带着丝丝缕缕的土腥味。
咔!
沈星星脚挪开,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发卡,与脑海中看到的发卡一模一样。
从包里翻出纸巾擦去发卡上的泥,露出原本的模样,上面是一只卡通小羊。
拿纸巾包好发卡,放进包里继续检查。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
沈星星想也没想地往旁边躲开,不想,对方不依不饶,他只能甩出一张纸人。
纸人身后浮现成人高的虚影手握长矛,两者兵器相交,发出“锵”的声音,擦出刺目的火花。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直接飞出去,撞倒木门,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沈星星收回纸人,拿着手机走过去,把对方的脸掰过来,有些意外。
直播间观众看到那人的脸,也惊了一下。
【这不是龙泉观弟子吗?好像叫什么张沫阳,他怎么在这里?】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之前沈大师下山前,张玉书道长好像说过道协组织了一场考试,就设在无人村。不会就是在这里吧?可这里不是叫胡髯村吗?】
【各位我刚刚查了资料回来,说出来绝对震惊你们全家。胡髯村早在几年前因为一些事件搬迁,如今就叫无人村。听说村子以前连续死了36人,而且死亡方式非常离奇,既不是中毒也不是疾病,偏偏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当时惊动了官方,请了不少人帮村民看病,查来查去最后查不出原因,无奈只能让村子搬迁。】
【听着玄乎,不会又是鬼魂报仇吧,就跟葛家村一样,水生变成鬼回来复仇。除了灵异事件,我很难想到那36人是怎么死的。】
沈星星看着评论上的弹幕,在房间周围转了一圈,“没有阴气。”
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
“咳咳咳。”
张沫阳醒来,只觉得喉咙里有股气迫使他发出剧烈咳嗽。
“醒了。”
沈星星的声音幽幽响起,吓得张沫阳一激灵,腰腹用力,鲤鱼打挺一般,从地上爬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星星走到距离他三步远的位置,反问:“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考试的地方,我不在这里在哪儿?”张沫阳指了指挂在腰间的木牌,“喏,这就是我的考试号码牌。”
看来没错了,自己被鬼手带到胡髯村,正是道协此次给这批小年轻考试用的。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
张沫阳再次重复,将沈星星从思绪中拉回来。
“哦。”
张沫阳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沈星星往偏房走去,张沫阳像尾巴一样跟着他。
“你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
“这里没有阴气,你在找阴魂?”
张沫阳瞪大眼睛。
“看来我猜对了。”
沈星星手机的灯光直接照着张沫阳的脸,由于光线刺眼,只能用手虚虚地挡住。
张沫阳破罐子破摔,“我们考试的内容就是谁抓到的阴魂多,谁胜。只是,师父明明说过这里阴气和乱葬岗不相上下,阴魂最喜欢聚集的地方。可我进来连一个阴魂的影子都没看到,直到我听到这里有声音,以为是阴魂,谁知道某些人下手这么狠,我心脏差点被打出来。”
沈星星神情淡淡,嘴上不客气反驳:“第一招我没有还手,是你咄咄相逼,我只能自卫。”
张沫阳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反驳的话,毕竟的确是自己理亏在前。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侧屋,面积比正堂小了很多,除了一张木板床,屋子空荡荡的。
沈星星走到木板床前,伸手一摸,灰尘覆盖厚厚一层。
张沫阳不知道沈星星找什么,本想离开的脚步情不自禁跟上对方,看到他来来回回打量一张快腐朽的木板床,有些无聊。
这时,听到了沈星星叫自己的名字。
“干嘛?”
“过来帮忙。”
张沫阳不想帮忙,可看到对方莹白的手腕细瘦,还是走过去帮忙抬起了木板床。
当木板床翻过来那一刻,张沫阳呆住了。
模板上全是黑漆漆的抓痕,还有一些黑色的碎屑,渗入木料中,汇集成两个字“救命”。
张沫阳喉咙上下滚动,“这些痕迹……”
“手抓的。”沈星星拿着手机弯腰仔细检查模板上的痕迹,眉头连皱都没皱,“这些抓痕是一个人留下的。”
直播间观众思维发散。
【那些碎屑不会就是手上的碎肉吧?十指连心,什么样的绝望才能留下这些深刻的痕迹?】
【我头皮炸开了,这是胡髯村搬迁前留下的,还是搬迁后留下的?】
【我觉得主播这次接的单主,可能不是人。】
“上面有怨气。”
沈星星视线从木板上移开。
张沫阳上前拿出一枚色彩明艳的钱币,往木板上一放,再次拿起来一看,边角晕染一丝黑色。
“山鬼铜钱。”
张沫阳小心地收起铜钱,“这不是普通的山鬼铜钱,在三清祖师面前供奉了数年才有如今测鬼气的能力。”
沈星星没有再问,刚转身,听到了身后张沫阳叫了一声。
“啊!”
“怎么了。”
张沫阳指着右边的墙壁,咽口吐沫,“眼睛,墙缝里有眼睛!”
沈星星往张沫阳所指的方向走去,墙壁是用石头堆砌而成,房屋没有人气,时间一长,裂开了一道道两指宽的缝隙,随时有倒塌的痕迹,算是一座危房。
只是并没有张沫阳口中的眼睛,是幻觉?
沈星星觉得不是,因为他感受到石缝里一丝阴气,刚才的确有东西从这里经过。
“能不能形容一下你看到的眼睛。”
张沫阳点头,“眼白全是血丝的眼睛,而是它好像在对我笑。”
沈星星点点头。
此时,门口另一半木门被人撞到。
来人的视线意从房间扫过,看到张沫阳露出欣喜的表情。
“张沫阳。”
“陈新酒。”
陈新酒是个十来岁的女生,头上盘着混元鬓,脖子上还戴着银项圈,咧嘴笑时,露出两个小酒窝。
“天呐,我总算找到活人了,刚才吓死我了。”
张沫阳问:“发生了什么?”
陈新酒解释:“我刚才闯进了一家阴阳旅馆,里面全是阴魂。我本来想抓那些阴魂,没想到我一进去就动不了。还好我机智,用了师父给的保命法宝逃出来了。而且我能感觉里面还有个大家伙,只是我单只形影对付不了。”
张沫阳正愁找不到阴魂,这会儿听到陈新酒的话,立马摩拳擦掌,“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可是里面的家伙好凶。”
“正好让我热身!”
张沫阳拽着陈新酒往外跑去。
沈星星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穿过低矮的房屋,一棵榕树旁边,出现石头堆砌的围墙,而在围墙内,屹立着一座二层木楼,微弱的灯光,仿佛指明灯,吸引飞蛾扑去。
张沫阳这只飞蛾没有犹豫推开店门,外面的风吹进来,烛火摇摆不定,随时熄灭。
借着微弱烛火,能看清屋内坐着许多人,每人面前放着一碗食物,众人机械地吃碗中的食物,连张沫阳弄出的大动静也没有让他们抬头。
张沫阳很兴奋,刚收就近的阴魂,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
而这时,那些阴魂的目光齐齐地朝他的方向看来,阵阵阴风如刀贴着脸刮过,冷到骨髓里。而余光瞥见阴影处蹲着一个黑影,静静地注视着他,后背不由一寒。
就在他全神贯注看着那道阴影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张沫阳猛地回神,发现他正做出推门的动作,而在他正前方,出现一张惨白的脸,咧嘴诡笑。
张沫阳连忙后退,抽出背在身后的木剑。
“什么东西出来!”
扑簌簌。
白脸扭曲瞬间,变成了尖尖的喙,那是猫头鹰的脸,受到惊吓,扇动翅膀飞到旁边的榕树上。
发出尖尖细细的笑声,让张沫阳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鬼声音,笑得这么瘆人?”
“日叫生,夜叫死。有没有听过民间一个说法不怕秃雕叫,就怕秃雕笑?”
沈星星站在他旁边,指了指树上的猫头鹰。
张沫阳心有余悸道:“我刚才怎么了?”
“你被鬼遮眼了。”
“不可能,我怎么没有察觉,山鬼铜钱也没有给我提示……”张沫阳伸手往怀里一掏,山鬼铜钱全黑了,不由瞪大眼睛。
“要不是沈道友,你会跟我当时一样陷进鬼蜮,永远出不来。我当时看见的那些阴魂,是跟我们进来考试的考生。”陈新酒从沈星星身后冒出头出来。
张沫阳扭头看了眼依山而建的二层木楼,有些心有余悸。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沈星星深思片刻,似乎知道了什么,“跟我来。”
三人沿着石墙往东走了一段距离停在一棵大树旁边,沈星星指着一处地面,“挖开。”
张沫阳指着自己,“我挖?”
陈新酒连忙道:“我跟你一起挖。”
张沫阳:“……”
两人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速度很慢,泥土抛开,露出底下黑色的东西。
看到下面有东西,两人的速度加快,黑色东西能看到大概雏形。
“这是棺材?”
“还是竖着葬的。看这棺材的大小,应该只能放一两岁的小婴儿。”
张沫阳和陈新酒停下挖掘动作,从坑里爬出来。
“沈先生能不能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星星察觉张沫阳语气中多了几分敬畏,解释:“有人设置了断子绝孙的阵法,竖葬黑棺有两个,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并且还是童男童女,不仅镇压这里的人,还锁魂。居住在这里的人会无缘无故死去,直到全村无一活口。”
张沫阳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阴毒了。”
陈新酒反而有其他看法:“这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万一这个村子也做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张沫阳不赞同道:“那也不是用这么阴险恶毒的阵法,有违天理。”
陈新酒问:“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人家受的苦遭的罪,我们这些外人没资格去评价。”
沈星星看了一眼陈新酒,若有所思。
张沫阳坚持自己的态度,回头问沈星星:“沈先生,这个阵法可以破吗?那些考生还迷失在鬼蜮里。”
沈星星看着坑里的黑棺,缓缓开口:“断子绝孙阵法唯一可以破解的办法,那就是胡髯村的人死绝。”
张沫阳皱眉。
沈星星轻微叹息:“设置这个阵法的风水大师,应该已经为阵献祭了。风水师以身献祭,断子绝孙阵只会更凶。试图破阵者,不但会沾染因果,还会反噬,触碰即死。”
“真没其他办法了?”张沫阳沉吟半晌,“我去联系师父他们,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不用去了,他们现在进不来。”沈星星突然转头对旁边的陈新酒,道:“你说,对吗?”
张沫阳也跟着沈星星的视线看向陈新酒,满头问号:“陈新酒跟我一样是考生,她怎么可能知道。”
陈新酒避开了沈星星的视线,“对啊,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给我发的消息,带我来这里,不是想我救人吗?怎么现在又后悔了,是因为胡髯村还没死绝?”
陈新酒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瞬间掩去,“沈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考生而已。”
“哦,那你的考试数字牌呢? ”沈星星指了指陈新酒腰间,空无一物,“考生似乎都会挂一块数字牌,而你身上却没有。是因为那块牌子里有道协设置克制邪物,你无法捏造出来。”
陈新酒继续解释:“我不小心弄丢了,还不行吗?”
第35章 重生第三十五天 大鬼生气了
沈星星点点头:“这点也可以理解。只是你漏了一点, 那就是我再说断子绝孙阵时,你眼中的杀意没有藏住。”
张沫阳手中的木剑对准陈新酒。
陈新酒身形扭曲,一直蹲在榕树上的猫头鹰飞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一张完全和陈新酒不一样的脸, 她的长相更明艳, 更成熟。墨色的长发散开, 扭曲而畸形的手抚了抚发,不过她同样有一对酒窝。
“沈先生太厉害了,我观察了那女孩好久才照着她伪装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一点也不好玩儿。”
张沫阳大惊失色:“你把陈新酒怎么了?”
女生轻笑,指着二层小楼:“她不是在里面吗?怎么想进去陪她,别着急,一会儿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张沫阳脸色难看。
女生却不想再理会他, 目光定格在沈星星清冷的脸上, 思绪拉远, 呢喃道:“若是再早几年来,或许……”
沈星星看向女生, “既然胡髯村的人还没死绝, 那你为什么找我求助?”
女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笑道:“沈先生不会没有看出来, 若是我不还手,大概会死在这些人的手里,这不是找你申冤嘛。毕竟之前我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又无缘无故在我的地盘撒野,真让我是软柿子不成?”
“是吗?”
“当然,我说得句句属实,是他们欺人太甚。”
女生娇嗔轻笑, 肩膀上的猫头鹰也跟着发出声声鬼笑。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影扭曲,就好像一只头顶长了四只角的羊匍匐在她背后,咻的一下消失。
“谁欺负你了,看招!”
张沫阳暴喝一声,一剑刺向女生。
“呵呵~”
女生的身影消失,笑声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沈星星他们所站的地方,气场出现了微妙变化。
只是眨眼功夫,眼前荒芜破败的村落外层表皮脱落,重新换上了生机,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咯咯咯……”
一群小孩从自己身边跑过去,远处田埂还有时不时弯腰栽秧的农民,黝黑的面上露出纯朴的笑容。
“阿妹,你放假了?”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脸上含笑地朝沈星星走来。
“阿姐!”
沈星星发现自己竟然发出女人的声音,低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少数民族的衣服。鲜亮宽大的外衣,手工缝制的花鸟图案,大团大团地落在前后布料上,裙摆嵌着银饰,风吹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当然,他的右手拿着一部手机,从屏幕反光中,那分明是自己脸。
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到了戴着银饰,化着精致妆容,换上裙子的沈星星。若不是那双眼睛冷厉,气势又特殊,大家可能真以为这是一名与沈星星长相相似的女生。
【啊啊啊,姐姐杀我!太漂亮了,星崽真不是女生吗?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什么女鬼,这分明就是我们沈大师专属化妆师,感觉幻肢硬了。】
【呲溜呲溜!这张脸我可以看一辈子,女鬼大大yyds!】
【什么叫女装大佬,这就是。女鬼大大转行吧,我可以提前预约,作为手残党,狠狠地羡慕住了。主播的皮肤越来越好了,也只有他可以这么随意对着死亡角度拍摄。】
【啧啧,这该死的颜狗时代,让我们这些真男人怎么办,感觉离脱单越来越远了。】
弹幕疯狂滚动,全部沈星星女装后的颜值尖叫。
沈星星面上没有什么情绪,视线落在了朝自己跑来的女生身上。
“阿妹,回家吧,阿爸阿妈正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阿姐笑着牵着自己的妹妹往家的方向跑去,周围的人对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指指点点。
奇怪是他们的语言,感觉比少数民族的话更加拗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星星现在用了阿妹的身份,竟然能依稀听懂几句。
“这次选中的人是她吧?”
“……到时候让我儿子多吃点,驱除灾厄。”
“老爷子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就等着这次花甲宴呢。”
沈星星呼吸变浅了几分,全神贯注听着那些人的交流,这些说得云里雾里,话题始终围绕着花甲宴,这个宴会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之前,阿妹求助的短信里面出现过。他看到的那一段画面,村里人好像就是在准备席面的饭菜。
胡髯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阿妹想杀光整个村子的人?
沈星星思绪辗转来到了熟悉的木屋前,正是他之前进的一座房子,这里真是阿妹的家。
推开门,两名穿着深色衣服的中年男女坐在饭桌上,看到两人进来,齐齐转头朝她笑。
“阿妹回来了,赶紧坐下吃饭吧,这次你阿爸在深山里采了不少蘑菇。”
外面天色还没有黑,屋内已经点了蜡烛。
如今社会电力发达,即使再偏远的山村也大多通电,为什么这个村子还用蜡烛照明?
沈星星抬头看了眼头顶,并没有发现任何电线,又看向点燃的白蜡烛。
不知是不是随机分配,面向堂屋上的位置没有坐人,而是摆上一副碗筷,白瓷碗倒扣在桌面上。
摇曳的烛火下,三人的动作木然,一板一眼地进食。
沈星星觉得三人熟悉的动作,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些困在环境中那些考生低头吃东西的模样嘛。
“阿妹,怎么不吃?”
三人齐齐扭头盯着沈星星。
沈星星面不改色,“我吃饱了。”
碗中却还有冒尖的饭菜。
就在直播间观众为他捏把汗,以为那三人会动手的时候,三人转过头,继续木然地吃着饭。
沈星星站起来,往侧屋走去。
侧屋里家具齐全,甚至小桌子上还有一束带着晨露的鲜花插在瓶中,桌上还有很多书籍和女生用的化妆品。
拉开书桌,卡通发卡放在一堆笔记本上。
沈星星拿开发卡,随手抽出一本笔记,打开一看,竟然是日记。
4月1日,晴。
我听到父母的谈话,家里没钱,不准备让我上学。
4月2日,晴。
阿姐放弃了读书的机会,她说会供我读书。山上的蘑菇多,采来去镇上卖,无论如何都会供着我读书。
4月3日,阴。
阿姐忽然给我5000块,她说我终于可以去上学了。
4月4日,雨。
我终于踏上了上学的路,阿姐送我下山,蜿蜒曲折的山路尽头阿姐的身影逐渐被大山吞没。
——
沈星星往后翻了,后面的字迹被人用黑色墨水笔涂了,黑乎乎一团看不到写了些什么。
此时,身后冷不丁响起阿姐的声音。
“阿妹,你在做什么?”
沈星星脸上看不出慌张,笔记本放回抽屉里,淡定回答:“没什么。”
这时候,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往抽屉里拿了一个小羊发卡别在阿姐的头上。
“阿姐,在我心里你最美。”
阿姐眼中的阴郁一扫而空,重新换上笑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上的发卡,冲阿妹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谢谢阿妹,快跟我讲讲,山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沈星星像一个旁听者,看着姐妹俩在房间里亲昵地说话,时不时窗户外面吹来丝丝缕缕的凉风,让气氛更加温馨。
夜晚降临。
沈星星察觉阿姐的神情多了几分不舍,“阿妹早点休息。”
“阿姐,你干什么去,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阿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只是在跨出门槛那一刻,她的身体好像有些佝偻畸形。
沈星星定定地看着阿姐离开的身影,眼前一黑,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床上。
“咚咚!”
月光照在大地上,安静的夜晚,有人敲响了窗户,一个人影印在窗户上。
“阿妹,你睡了吗?”
沈星星身体里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阿姐,怎么了?”
“阿妹,明天村长的花甲宴,你千万不要去,趁着大家都去帮忙,你去山外读书,不要回来。”
窗户掀开一角,一沓厚厚的钞票递进来,有零有整,钱的边边角角被人抚平,整整齐齐地叠放一起用布包着。
“阿姐,你……”
“先听我说,钱是阿姐这些年存的,也不知道够不够你读书。记住,明天若是阿爸阿妈叫你千万别答应,好好藏着,等没人的时候离开胡髯村。”
滴答!
沈星星抬手摸到脸上的泪水,那是阿妹在哭。
“钱拿好,别忘了我刚才的话。”
阿妹接过钱,模糊间,她好像看到窗户一角露出的不是人手,而是羊蹄,再次抬头,阿姐的影子也有些别的变化,她长了两只羊角,不对是四只。
沈星星的视线在阿姐离去的时候,再次模糊,等睁眼时,天亮了,屋外传来了说话声。
“快点,花甲宴快开始了。”
“那我去叫那小妮子起床。”
沈星星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布鞋。
“奇怪,怎么不在房间里。”
布鞋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又出去,说话声音渐行渐远,阿妹才从床底爬出来。
打开窗户缝隙,看到父母拉着一只山羊从村中而去。
阿妹没有听姐姐的话,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姐姐的身影,干脆悄悄跟在父母的身后。
村子中间有个大坝,所有人忙忙碌碌,无人注意阿妹已经钻进后厨。
后院山羊低头吃着食槽内的草料,而角落里落了一枚发卡。
阿妹刚将发卡捡起来,身后被一股力量拱出去。
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只山羊,用角顶着自己的背。
阿妹觉得可能是自己真出现幻觉了,她竟然觉得这只山羊的眼睛有点像阿姐。
山羊表现很急切,又顶又叫,才将阿妹拱出后院。
村长家的后门连通后山,外面还有一条贯穿胡髯村的溪流,大家都在村长家忙碌,倒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此时,院子门被人打开,有人伸手抓住了山羊一角,将它拖进房。
阿妹,听到山羊的惨叫,连忙跑进正院,看到了山羊被人开膛破肚,周围的人身上溅了不少血,他们反而没有害怕,脸上反而露出兴奋的表情。有人接了一杯温和的血,一饮而尽,也有人沾了血液,在脸上抹上三道红痕。
山羊的眼中流下一滴绝望的泪。
下一秒,沈星星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尖锐的东西一点点划开皮肉,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而他的视线中,看到了藏在角落里一双血红的眼睛,头上的发卡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耳边村民的欢呼声响起,他们的声音很激动。
“祂肯定会喜欢我们的贡品。”
“肯定了,祂会给我们赐福,让我们远离灾难疾病,老人长寿,孩子健康。”
一块红色的绸布挡住视线,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感觉自己被抬着,就好像端上桌的贡品。
沈星星拉开绸布,看到了自己面前立着石头雕刻的石羊,石羊长着四只角,下巴留着胡髯,眼神凶戾。
脑中自动出现这只石羊的资料——土蝼。
《山海经.西山经》: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胡髯村供奉的东西竟然是凶兽土蝼。
沈星星刚想再仔细观察,听到外面传来动静,重新坐了回去。
听到声音逐渐靠近,透过红绸下的视线看去,一双羊蹄出现。
“阿妹。”
沈星星掀开红绸,发现阿姐穿着深色的衣服,笑语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
“阿妹,不是让你离开吗?为什么要好奇呢?算了反正已经留下来了。饿了吧,我给带了肉,快吃吧。”
阿姐捧着一碗香味浓郁的肉汤,示意沈星星赶紧吃。
沈星星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阿姐。
阿姐有些焦急,肉汤又往他的面前送了送,“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星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端起碗,往前凑近,嘴唇即将触碰碗边,忽然停了下来。
阿姐语气越发温柔,“吃啊,可好吃了。”
沈星星手一松,碗在地面,肉汤浸入地面,晕开大片。
阿姐看向沈星星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你什么时候清醒的?”
“我一直很清醒。”
周围场景一变,他坐在大厅一角,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张玉书和付海正端着黑乎乎的液体往嘴边送。
一个纸人爬上桌面,踢飞张玉书手中的碗筷,又往他腹部一踹。
“呕。”
张玉书呕出大量黑色的液体,意识回笼,连续干呕好几分钟,直到自己什么都吐不出来才停下,朝沈星星作揖。
“多谢沈道友。”
沈星星摇头又抛出几个纸人,照葫芦画瓢,对着其他人的肚子来几下,接二连三的呕吐声响起,房间里瞬间充满了刺鼻难闻的味道。
大多人吐了就晕死过去,只有几个人意识清醒,可手脚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站起来。因为他们吃了太多腌臜之物,会削弱修行人的实力。
“这女人的鬼蜮很强,我们刚进入胡髯村就中招了。”张玉书喘口气,对沈星星说。
“哈哈哈,谁叫你们先打胡髯村的主意,我只是打回去,有什么错。”女生看向沈星星,眼中闪过失望,“明明我们才是同类人,我能感受到你的恨意,可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沈星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当初被吃的是阿妹,对吧?”
女生表情一滞,眼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悲痛。
“我来说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如果我说得不对,请阿姐帮忙矫正。”
女生没有反驳。
沈星星缓缓开口,讲述当年胡髯村的真相。
“这是一个绝望的故事,当年胡髯村里有家人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再也没有其他孩子出生。那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男孩是一个家的根,这家人只有两个女儿,被称为无根人,也就是所谓的绝户。父母在村子里抬不起头,若不是龙国实行的义务教育,他们连学都上不起。
姐妹俩很聪明,经常受到学校的表扬,可初中开始,家里需要出钱供学生读书,父母不打算让她们再上学。
这时,阿妹站出来,提出自己供阿姐上学,还把自己嫁给了村里供奉的胡髯郎。
胡髯郎也是土蝼,是胡髯村供奉的神。
阿妹不知道,贡品会被分食。因为村民认为只有自己的诚意被吃进肚子里面才会受到神的庇佑……”
“别说了!”
女生忽然大喊一声,阻止沈星星继续说下去。
直播间观众震惊。
【我猜错了,我还以为变成羊献祭的人是阿姐,没想到竟然是阿妹。】
【以前偏远山区医疗设施差,大多只有镇上才有医生,村民们生病或是受伤全都硬抗,而这就导致会有一些人没得及时救助死亡。村民们大多没有文化,盲目认为这是神明的惩罚,从而选择用牲畜或者活人献祭。虽然龙国提倡相信科学,但一些偏远山区还有人供奉野神。】
【我想到了之前的赫老头,至今我还是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敢对同类下嘴。我后面几天,估计又吃不下饭,太恶心了。】
【呵呵,如果你的生命到达极限,这时候有人告诉你吃人肉可以长寿,你可能比他们还疯狂。毕竟,人性难以揣摩。】
女生忽然笑出声,引得众人的视线聚集到她的身上。
“她好傻,仅仅五千块把自己卖了。你们知道我当时看到一村子人嘴里咀嚼着她的肉是什么感觉吗?”
沈星星几人沉默。
女生自顾自继续说:“我好恨,就因为一块破石头,我妹妹的命没了,所以我趁他们不注意,把石头砸了……”
阿姐将石像砸了,惊动了村里人。
当他们冲进来,看到了阿姐把手机的火把丢进木柴上。
面对众人的指责,阿姐没有反驳,抽出柴刀见人就砍,原本身上的红裙更加绚丽,双眼充血。
很奇怪,明明阿姐只是一个女生,却砍得那些高大的汉子狼狈逃窜。
直到她力竭,众人找机会抓住她。
村子把她当做下一次的祭品,关在房间里。
她的父母非但不觉得村里做错了,反而认为是她的错,害得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
阿姐没有说话。
就在她被关在房间那几天,偶然发现床板下,妹妹留下的抓痕,干枯的血迹刺痛她的眼睛。
阿姐自杀了,她用自己的死诅咒全村。
阿姐死得恐怖,却不耽误全村食用她。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怕阿姐的诅咒,甚至害怕她报复,吃她的时候,甚至连骨头都磨成粉吃下肚。
过了几年,大家逐渐把这件事情忘记的时候,有人死了。
刚开始他们觉得只是一个意外,直到接二连三有村民死去。
他们终于害怕了,可害怕就没人死了吗?
当然不是。
有人说在死人的人家里看到了阿姐,村民说阿姐回来报仇了。
恐惧在村里蔓延,众人都不知道悬在头顶上的尖刀什么时候落下。
“当时他们害怕极了,跪在地上苦着让我放过他们。哈哈哈哈,我阿妹也跪在地上求过,可他们笑着吃下她的肉 ,我只是做他们对阿妹做的事情,为什么求我饶命,凭什么!”
阿姐又哭又笑,血泪滚落,当年无害纯真的眼里充满恨意和疯狂。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相反,她觉得那些人活该。
“让他们死太轻松,我要他们一次又一次重复被人吃掉的感觉。沈先生,刚才被划开肚皮的感受如何?”
沈星星认真回答:“我觉得掏腰子更疼一些。”
阿姐一愣,没想到沈星星真会回答她,好长时间没有再出声。
这时,张玉书轻碰沈星星的手臂,小声道:“鬼蜮好像松动了,我去吸引她的注意,你和付海带着师兄他们走。”
张玉书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出去。
“邪鬼符,威震三界,诸恶莫近,一刀斩灭。吾奉三清敕令摄!”
伸手拍了一下身后的剑匣,一把铜钱剑飞了出来,用尽全部力气往阿姐的头砍去。
只听“锵”的一声,阿姐白皙细腻的脖颈与铜钱剑相碰时,发出金鸣之声。
阿姐冷笑一声,手如钢爪,往张玉书的脸上招呼。
张玉书没想到一只刚成恶鬼的鬼竟然不怕铜钱剑,可他忘了,阿姐戾气大,又是横死,杀了这么多,身上凝聚很多人的怨气,早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恶鬼。
阿姐能把胡髯村生成鬼蜮,甚至可以轻松把人拉进环境,还是一群修士,敢跟修士硬刚的恶鬼,实力深不可测。
“我刚才和师弟观察了一阵,发现石像那边的薄膜最弱,从这边走!”张海南带着沈星星和付海来到石像前。
石像是阿姐砸碎后,村民重新做的。
沈星星拿了几个后背写了符篆的纸人,手中结印。
“甲阴阳,阴阳相合,缚住恶鬼,不得逃脱。吾奉元始天尊敕令摄!”
纸人手牵手,围着沈星星转圈圈,手脚抱合,拧成了一条鞭子,飞入他手中。
沈星星对准石像一甩,鞭子发出破空的声音。
空气中一阵轰鸣。
眼前出现一片荒芜,鬼蜮开了。
“鬼蜮开了,沈星星真有你的。”付海惊喜赞叹。
张海南则是一脸复杂。
沈星星没功夫去观察他们脸上的微表情,只道:“没耽误时间,张玉书那边撑不了多少时间,赶紧带人出去。”
沈星星刚说完,张玉书整个人已经飞了过去,嘴角溢出血线。
付海大惊失色,“你怎么不经夸,这么快就败了?”
“咳咳,我们吃下东西不对劲。”
“这里是她的鬼蜮,我们的实力会大打折扣,再加上吃下污秽之物。小师弟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海南把张玉书扶起来往破口处去。
“想走,没这么容易!”
阿姐狞笑几声,身形快如闪电抓向张海南的肩膀。
张海南将张玉书推出鬼蜮,硬抗阿姐一招。
肩膀硬生生撕大块血肉,鲜血染红大半道袍,他快速往身上点了点,止住血。从衣服中掏出一面八卦镜,往阿姐脸上照去。
阿姐感知镜子有危险,连忙往旁边一躲,那束光在墙上打出一个洞。
就在这时,破空声响起,阿姐的头转了一圈,对沈星星露出一个鬼笑,手腕长出两根半米长类似羊角的东西,犹如利刃,做出交叉状挡住了沈星星的攻击。
“我来帮你们!”
付海戴上傩面,近身与阿姐搏斗。
三个人将阿姐缠住。
考生们被张墨阳他们一一带出鬼蜮。
砰砰几声,付海被扔了出来,面具掉在地上,吐出一口精血。
“浪费啊。”
付海一脸肉痛地忙拿手接住,抹到面具上,狰狞的鬼脸大嘴一张,将精血全部吸了进去,面具上的花纹更加精美。
张海南的八卦镜碎裂,他直接徒手往镜子里一抓,几枚山鬼铜钱出现,串成了一把小钱,往天空一抛。
“清有令,天雷裂空,神罚降临,破除万邪……急急如律令!”
小剑从天空一划,雷声轰隆,一道闪电精准地打在阿姐的身上。
一阵尖锐的惨叫回荡在鬼蜮之中。
众人被鬼啸声震得耳膜破碎,流出鲜血。
“走!”
张海南擦擦嘴上的鲜血,拽起鞭子断了一截,半跪在地上的沈星星,往鬼蜮冲去。
阿姐大喊一声:“阿妹!”
沈星星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强硬地拽住,回头看到一只惨白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腕,那只手不正是当时将自己拽进鬼蜮的鬼手吗?
阿妹除了手上还有肉,手腕往上均是白骨,黑洞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不等众人反应,将沈星星拽入地下。
“沈道友!”
众人纷纷跑过来想抓住沈星星,结果被阿姐挥出的鬼蜮挡在外面。
“哈哈哈,你们上当了,从一开始他就是我们内定的阵眼!”
所有人被挡在鬼蜮外,面色难看。
如今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足以跟两只恶鬼抗衡,对方又把鬼蜮薄弱的地方加强,胡髯村如今等于外面加了一层铁布衫无从下手。
“怎么办,这个阵法可是断子绝孙,连生门都被堵死,沈道友危已!”
众人站在鬼蜮外抓耳挠腮。
“不管了,我今天非把这破鬼蜮弄开。”付海咬咬牙,重新戴上面具,咬住舌尖,喷出大口鲜血,踏步大吼:“请,镇宅神君,诛邪!!”
鲜血瞬间蒸发血雾凝聚,高大巍峨的阴神府君影子出现,长剑一挥,鬼蜮震颤,削去顶部。
“有希望!”
鬼蜮恢复能力很强,还没等张玉书他们进入,再次合拢。
付海试了几次,鬼蜮愈合速度更快。
“我不行了。”
“我来!”张玉书咬破指尖,虚空中刚凝聚一滴血液就被张海南挥散。
“小师弟,血符使用一次会折十年寿命!”
“沈道友被她们当做阵眼,快死了,我不能视而不见!”
张海南无奈,“我没说不救人,我是说血符我来画,你去救人。”
“师兄……”
“快看天上!”
张海南看着苍穹滚动的乌云 ,喃喃自语:“雷法,怎么会有人使用我派的秘术。”
张玉书和付海瞬间想到了某人。
——
鬼蜮中,沈星星被白骨带入阵眼时,他布包里面的小纸人开始动起来,嘿咻嘿咻地把他往外面拉,白骨也不甘示弱地把他往阵眼拽,双方形成了拉锯战。
沈星星忍住疼痛念咒:“甲阴阳,阴阳相合,缚住恶鬼,不得逃脱。吾奉元始天尊敕令摄!”
鞭子挥出,白骨胸膛凹陷大片,手松了一分。
又是一鞭,白骨的手出现黑色的鞭痕,骷髅忍不住惨叫一声。
沈星星双指夹住纸人,“丹朱口神,吐秽除氛……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进!”
白骨被阵眼巨大的吸力搅碎,那缕游魂却被禁锢在纸人之中。
纸人反抗,其他纸人一拥而上,将它死死地压住。
沈星星看着阵眼之中,一具盘坐的尸体,深呼吸一口气。
“清有令,天雷裂空,神罚降临,破除万邪……急急如律令!”
苍穹之上,异常突变,乌云快速聚集,形成了旋涡状。银龙在云层中穿行,只能咔嚓一声,银龙急速下坠,一头扎入鬼蜮之中,狠狠地碾碎阵眼,同时盘坐在阵眼之中的人点点消散。
此时,耳边传来细微的一声叹息。
叮!
一声细微声音响起,一根半米长的骨钉落在地上,旁白还有一本泛黄的古籍。
沈星星召雷瞬间,身体里面的功德尽数抽空,无力地半跪在地。
天空乌云散去,露出明亮的月光。
沈星星擦擦头上的细汗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将地上的东西装进布包中,走向那抹即将散去的阴魂。
“我输了,阿妹我无法为你报仇。”
沈星星扭头看了眼村子的方向,道:“胡髯村最后一人已死。”
“死绝了?”
沈星星点头,挥手放出纸人里面的阴魂。
“阿妹。”
“阿姐。”
姐妹俩紧紧抱在一起哭泣,执念已散,她们身上的怨气不断溢出,一张张狰狞的脸出现。
“都是这两个小妮子害死我们,现在她们没了怨气,大家一起上,吃了她们!”
阴魂们阴恻恻诡笑冲向两人。
沈星星腰间挂的阴差令嗡嗡震动,飞向半空,一扇巨大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铁链从门中飞出,精准地锁住阴魂,尽数带入大门之中。
姐妹俩已经做好了与胡髯村阴魂同归于尽的准备,没想到她们看中的阵眼竟然还能打开鬼门关,这还是人吗?
沈星星没注意两姐妹的表情,他正摸着自己挂阴差令的地方若有所思。
回神后,发现两姐妹还在原地,皱眉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两姐妹互相对视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我们不想投胎,可以跟着你修炼吗?”
沈星星直接拒绝:“我不喜欢别人算计,你们赶紧走。”
阿姐苦笑,砰砰磕头:“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我妹妹没有关系,还请先生留下阿妹,她比我厉害,修行路也许比我走得更远。”
“阿姐!”
沈星星挥出的纸人,身后虚影长矛阻拦她自裁的动作。
“你威胁我?”
阿姐低着头,不敢吭声。
沈星星哼了一声,纸人虚影将两人塞进即将关闭的大门中,她们和胡髯村的恩恩怨怨交给地府去头疼吧。
地府大门合上,阴差令又被人扔出来,这一次好巧不巧砸中他的脑袋。
沈星星:“……”
鬼蜮消失,道协的人没有找到沈星星,反而在溪流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手中紧紧握着一部手机,双目瞪大,眼里是挥之不去的惊惧。
而且溪流里还有许多白骨,附着着很多怨念,导致一条溪流内浮满了死鱼死虾,无一活物。
道协联合玄门的人清除了足足三天才怨念全部清除。
——
沈星星用五鬼搬运准备把自己送回七星镇,没想到半途失效,险些一头栽进田里,腰部一紧,一回头看到了裴忌阴沉的脸。
“搂紧。”
沈星星从来没看到裴忌露出这样的表情,下意识听从对方的指挥。
眨眼功夫,他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星星刚想说谢谢,眼前天旋地转,身上那套色彩艳丽的靛青裙摆,银铃哗啦作响,铺满床。裴忌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那双狭长的凤眼似藏着浓浓的怒火。
沈星星的视线不自在地避开,又被人强制地掰回来。
“给的阴差令不是摆设,你很聪明,不可能不知怎么使用。真觉得自己可以应付,知不知道以风水师甘愿献祭的阵法,没有生门,你在找死?”
第36章 重生第三十六天(一更) 怎么不叫先生……
沈星星无法避开, 只能与裴忌目光对视:“我能应付。”
“以命搏命?这就是你说的应付?”
裴忌的声线很冷,钳住自己下颚的手逐渐收拢,疼痛感越来越强。
沈星星没有叫出声, 只是眉头微蹙, 右眼传来阵阵刺痛, 契约的阴图在眸中闪烁不定。
全身血液沸腾,气血倒灌。
有股无形的压力试图迫使沈星星臣服。
脑中警报拉响,身体高度紧绷,布包里面的纸人全部跑出来, 虚影阴兵长矛对准裴忌,严阵以待。
裴忌冷哼一声,一挥袖,纸人化为碎屑, 飘飘扬扬地落在地面。
沈星星脸色一白, 额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裴忌松开对他的钳制, 白皙的皮肤上出现明显的红痕。
两人在床上的姿势很暧昧,尤其是裴忌轻抚沈星星下颚的红痕, 指尖抚过嘴角。
原本没有血色的嘴唇陡然变得殷红, 白皙的脖颈青筋暴起, 喉结下意识上下滚动。
裴忌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指尖触碰到软嫩的腔肉。
冰凉的触感,让沈星星不适应地轻哼了一声。
裴忌似烫手一样松开,指尖附着透明的液体。
沈星星咳了两声,眼底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微微扬起的纤细脖子,让人有种想折断的冲动。
裴忌失控只在瞬间,眼神立马恢复清明,从沈星星身上下来, “下次没这么好的运气,大仇没报,你得惜命,本尊的契约者。”
沈星星低低嗯了一声,身体依旧紧绷着。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裴忌看到了地上的碎屑,一挥手,碎屑恢复如初。纸人身上附着一层红光,比起沈星星召唤的阴兵虚影随时会散去,它们更像凝实后身穿披金甲,手握长剑的本体,恍惚间还能听到马鸣嘶吼,如同刚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鬼将。
“关键时刻,用这些保命。”
沈星星又嗯了一声。
裴忌目光再次转到沈星星的身上,语气竟然有几分别扭:“怎么不叫先生?”
沈星星:“……先生在意的是这个?”
裴忌哼了一声,刚才的怒气瞬间散去,又觉得自己干嘛跟一个小孩计较。
“以后有它们足够碾压普通鬼蜮,别把自己往死整。不然,从地府下面捞你回来,还得要一些时间。”
沈星星转了转手腕,纸人自动钻进他的布包之中。
这时,他想起自己破了阵法,捡到的东西。
“先生,您看看这两样东西。”
裴忌凑近几分,铁链将书籍送到他面前。
“无字术,地书风水。你小子运气挺不错,竟然捡到一本失传的风水秘术书,上面的东西你可以看看。以后碰到阵法也不用怯场。”
沈星星看到原本无字的书面出现了两个古字,翻开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关于断子绝孙阵法的解析。
“至于这根骨钉……”裴忌抬手,骨钉飘到空中,“土蝼的头骨制成的阵法钉。”
骨钉被裴忌握在手中挽个剑花,白骨手柄浸入猩红血液,点点蔓延到骨尖,瞬间篆刻玄奥的符文。骨钉洗涤了全身的怨念,却保留了煞气。
沈星星离裴忌一米远的距离,依旧能感觉到剑身上传来的威压。
裴忌再次挽个剑花,剑上的血色消失,重重威压荡然无存。
“你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这把剑勉强还看得过去,拿去用。”
沈星星接过符剑,手指抚过剑身。
“嘶!”
符剑吸入沈星星的血液,两边剑锋边缘立马多了两条血线,灯光照射下,符剑发出一声嗡鸣,冥冥之中,似乎与符剑心意相通。
这种感觉给沈星星的感觉不赖,他决定找找适合符剑的剑鞘。
裴忌没在房间多待,铁链声哗啦作响,隐没黑暗中。
沈星星从亢奋中回神,感受手腕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隐约有刺骨的煞气地刺入皮肤内。
——
深夜时分,打了半夜麻将的李大勇哼着小曲从七星桥上走过。
今天难得赢钱,一高兴,喝了两口小酒,走路打偏,也就是在这时候,看到前面不远一道黑影向他招手。
李大勇还以为对方遇到了麻烦事情,没有多想,大步走过去。
可越靠近,他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那个人似乎是用手背朝自己打招呼,一阵冷风吹来,脑子瞬间清醒。
李大勇壮着胆子,大喊道:“喂,兄弟,大半夜在这里干嘛?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对方没吭声,手臂机械般挥舞。
白毛汗爬满全身,李大勇想也不想,往后跑。
跑着跑着,他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眼,这一看吓得他亡魂皆冒。
只见那人影始终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这次不是向他招手而是用手背鼓掌。
李大勇两眼一翻,晕了。
那人影忽然停下,抬头看到了下‘沈家香火店’几个字,默默地拉远位置。
——
沈星星定点起床,上香,擦拭牌位,关好门晨跑。
回来时,照旧绕到隔壁街道去。
做糕点的铺子从沈星星记事起一直开着,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很早就有人排队。
沈星星提着糕点,路过菜市场买了一些菌子。
沈星星会做饭,只是懒得动,而且平时都是陈婶婶做些养胃的菜给他送过来,基本也不用他动手。
这次的菌子算是一种山珍,在市场上一斤能够卖上百块,很难遇到。
沈星星打算亲自动手。
菜刚上桌就把裴忌勾出来。
“你还会做饭?”
沈星星去掉围裙,端着一碗饭过来,看到已经坐好的裴忌,犹豫一下,问:“先生吃吗?”
“吃,怎么不吃。以后怕是吃一顿少一顿了。”
裴忌意有所指地看向神龛。
沈星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神龛前的蛋糕,比起其他牌位盘子前的供品少了一块。
“今天少称了八毛钱的。”
裴忌往桌前一坐,凤眼斜睨着他,“少称了?以后是不是干脆不摆了?”
沈星星转身回了厨房,“我去再拿一副碗筷。”
桌上,三根香插入香炉中,青烟时而在空中打个璇儿,时而绷直往上。
沈星星往盘子盛一些到空碗里,拿起筷子开吃。
一张餐桌,泾渭分明地划开一条楚河汉界。
裴忌离开,桌上另外一半的饭菜冷却。
沈星星将菜收下去倒掉,鬼食用过的食物,味同嚼蜡,不能再吃。
肚子有食,沈星星开始直播。
【哈哈哈,今天我第一,先来表白一波,沈大师早上好,么么哒。】
【胡说,星崽明明正躺在我床上呢。】
【你们这群人,当着主播的面还上这么大尺度,不怕半夜鬼敲门?】
【你们有没有看昨晚的直播,沈大师竟然会召雷。那嚣张的女鬼被治得服服帖帖,最后还想扒着沈大师不放,被沈大师直接塞进了地府大门里。哈哈哈,那一幕直接爽到天灵盖飞起。】
【沈大师昨天的召雷,似乎是用了张海南道长的雷咒。】
【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家懂的都懂,嘿嘿……】
沈星星说:“开始发福袋。”
网友不再讨论,手指快把手机戳破了。
抢到福袋的人跟沈星星连线,这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剪着学生妹发型,显得脸小。
“沈大师您好,我叫杨朵朵,我想找我爸爸。”
沈星星点头,“照片或者生辰八字私发给我。”
不一会儿,沈星星收到了一张照片。
“我爸爸最近半个月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我们联系到和爸爸工地上的工友。对方说我爸爸早不在工地,我当即报警,警方那边只说等消息通知。之所以我来找大师您,跟我做的梦有关系。梦里我看不到爸爸的身影,却总是听到他频繁地说好黑,让我把灯打开。而且一梦见爸爸,我就觉得胸闷喘不气。沈大师,您说我爸爸他会不会已经……”
羊朵朵脸色越来越白,有些说不下去。
沈星星点开杨朵朵发来的照片,只一眼看出她爸爸的命盘停了。
“请节哀。”
杨朵朵的父亲失踪后,她们一家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做好准备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杨朵朵呜呜地哭起来,好一阵,她才擦擦眼泪,哽咽地问:“沈大师,我爸爸的尸体在哪儿。不管怎么说,这里才是他的家,我想接他回来好好安葬。”
沈星星直言道:“你想接他回来,可能有点难度。”
杨朵朵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有点难度?
“难不成我爸爸是被谋害抛尸了?”
沈星星:“大致是这个意思。其实你爸爸其实就在你家附近。看见你家门前那座大山了吗?你爸爸的尸体就埋在山体中。”
【第一个故事就这么刺激吗?】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杨朵朵的爸爸不会是被黑窑拉去挖矿了吧?】
【说不准就是跟他一起的同村人,为了钱,杀人抛尸。】
【大家别吵,听听主播怎么解释。】
杨朵朵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爸爸怎么会在山里?”
沈星星解释:“你爸爸的确是去城里打工,只是工地的工资大不如以前,完全养不活一个家庭。偶然间,他听人说隧道挣钱多,一月挣的钱是工地一年的工资,所以他毫不犹豫离开工地,去了隧道工作。可他不知道,为了尽早完工,总包老板不顾下面人的劝阻,执意选择爆-破。由于地下有个大容腔,导致隧道塌陷。”
第37章 重生第三十七天(二更) 你是自杀的?……
杨朵朵哭着道:“难怪我一直联系不到他, 难怪我梦里总是一片漆黑。”
就在杨多多哭得不能自已时,有人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朵朵,有人找你。”
杨朵朵拿着手机跑出屋外, 看到几个人把一口棺材放在院子里, 为首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
“杨小姐, 你父亲的事情我们很抱歉。”
杨朵朵再也控制不住,跑去趴在棺材上,大声哭泣。
过了几分钟,沈星星主动挂断连线。
【黑心老板真该死啊, 就因为他一意孤行,害了多少家庭的顶梁柱倒下。这已经不是用一句抱歉,一些赔偿就能弥补的。】
【杨朵朵父亲的死给大家敲响了警钟,大家不要相信任何高工资的招聘, 一不小心就成了你的卖命钱。】
【好了, 咱们有请下一个倒霉蛋。我怎么感觉沈大师的福袋有毒, 谁抽谁倒霉。】
【对,就是这样传, 能少一个人跟我抢福袋。】
沈星星又发了一个福袋, 网友们嘴上蛐蛐, 身体很诚实。
不到三秒钟, 福袋已经被人抢走。
沈星星点击连线。
对方开口就问:“主播,我想问问,你这里可以招魂吗?”
【嚯,这位阿姨开口就是招魂,这勇气,简直是我辈楷模啊!】
【我怎么感觉这位阿姨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楼上才看出来吗?最近不是有个男网红全网寻亲的事情, 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听说男网红是想索要亲生父母钱财,可他父母供养亲弟弟,没有钱给他,双方闹得不愉快。男网红思想偏激,想不通跳楼自杀。这位阿姨就是男网红养母的嫂嫂,他的舅妈。】
“你们胡说,阳光他不可能自杀,他也没有抑郁症。阳光很懂事,从小到大因为家里困难,他懂事地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自己独自读完大学。因为老家贫困,他免费给乡村带货,甚至还资助老家这边一些贫困儿童读书。我们不相信,阳光只是进城找亲生父母,为什么会跳楼自杀。所以我想让主播招魂,问问阳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是被人害了,我们帮他报仇!”
阳光舅妈把手机镜头拉远,不大的客厅里坐满了人,这些人有受阳光带货的农民,有收到阳光资助的孩子家长。他们的眼眶全都红红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这么一看,阳光应该是个心地善良的义士啊,就凭他靠自己读完大学,还资助其他贫困儿童,这样的人应该拥有鲜活的人生,而不是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
【拜托,炒作谁不会啊,花钱请人卖惨,博取观众的同情,这不是基操嘛。如果真像这位大婶说的,那么他又去找亲生父母干嘛?不就是想要钱嘛。】
【做父母的不容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不多体谅体谅父母,即便他走失了,那也是人贩子的错,跟父母有什么关系?】
【很久没看到沈大师直播间里出现圣母了,亲,这边建议你买张票去川省,让大佛把位置让开,给你坐坐?】
沈星星等阳光舅妈情绪好点才道:“招魂可以,不过代价是你倒霉半个月,确定要招魂吗?”
其中一人抢着回答:“代价我来承受,阳光对我家有大恩,这点苦头我能承受。什么为了钱想不开自杀,以前一些大老板出钱想让他帮忙代言自家的产品。可阳光拒绝了,一心助农。不能让这么好的孩子,死后还要被人泼脏水。”
“大师,让我承受代价。”
“大师,把招魂代价转移到我身上,我愿意承受!”
镜头前,众人七嘴八舌地抢着承受招魂代价,脸上全是决然。
直播间一些看戏的观众品出味道,觉得这些人似乎不像是花钱请来演戏的。
沈星星道:“把阳光的八字给我。”
朱砂笔在纸人背后画符篆,点睛。
手上的纸钱燃尽,双手快速结印。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招来!”
地面卷起一阵阴风,在空中打了一个璇儿,什么也没有。
沈星星蹙眉。
【怎么回事?主播召唤失败了?】
【别瞎说,沈大师从不失手,肯定有别的缘故。】
阳光舅妈眼神里面的光,瞬间熄灭。
“主播,若是阳光不想见我们,那就算了。”
沈星星摇头:“不是他不想见你们,而是他来不了,有东西困住他。”
【我听错人自杀而死的人,魂不入地府,只会在自杀的地方不断重复死去的过程,变成地缚灵,不能离开地方半寸。阳光会不会就是这种情况?】
【主播无法招阳光的鬼魂也正常,通常地缚灵和自杀地融合,不会轻易被招魂。】
【不对,沈大师的表情不对劲,困住阳光绝不是因为地缚灵。】
沈星星觉得纳闷儿,这次招魂的感觉很奇怪,对方似乎困在一个全封闭的瓶子里。
当即准备了三根香,找了一些稻草,三两下做好一个稻草人,拿了一把纸钱和写好阳光八字的纸人一并塞进肚子里。取出几枚他去龙泉观淘的普通铜钱,取出红线,做了一个喜爱小型法坛。
红线缠绕稻草人,朱砂往心口一点。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沈星星喝道:“阳光,还不归来!”
屋内阴风大作,摆在架子上的纸人摇摇晃晃,时而还能听见低低诡笑和哀哀哭泣的声音。
稻草人猛地立起来,盆里的纸钱瞬间燃尽,纸灰飞舞,形成一小束龙卷风。
——
远在某处小区中,一名中年男人忽然喷口鲜血,吓得他老婆尖叫一声。
中年男人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别叫了,我的阵被人破了,快去阁楼看看,咱们儿子未来的大学费用,就靠这批货。”
——
沈星星此时面前出现一名青年,那张脸扁平下去,目光呆滞,静静站在原地。
他的身体关节均呈现不规则的扭曲,时不时还有血肉往掉落,若不是稻草人撑着,他早趴下去了。就像他生前,跳楼自杀,全身筋骨断裂。
“阳光,醒来!”
朱砂笔往他眉心一点,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茫然地看向四周。
“我这是在哪儿?”
沈星星回答:“你亲人想见你一面。”
听到亲人两字,阳光的表情变得狰狞。周身的阴气暴动,一根根怨念触手飞舞,即将拍倒供桌上的牌位。
沈星星表情一冷,毫不犹豫扯下稻草人一根胳膊。
阳光捂着断臂惨叫着。
沈星星冷声道:“清醒了吗?”
或许是沈星星的强大碾压,又或许是死后灵魂传来的疼痛,让阳光彻底清醒过来。
手臂重新在怨气的滋养下长出,可他眼中却藏着恨意。
“什么亲人,我不需要亲人!”
“你舅妈,也不要?”
阳光身体一僵,一抬头对准手机,直播视频内,阳光舅妈捂着嘴,泪流满面。
“阳光。”
阳光嘴唇嗫嚅:“舅妈。”
“傻小子,你怎么这么傻,那家人不要你,还有我们啊。你怎么偏偏想不通走了绝路,让我们活着的人,怎么办?!”
阳光双眼爬上血丝,隐隐有血泪掉下来。
一时间,直播间只有阳光舅妈他们的哭声。
直播间观众有些泪点低的人也跟着哭。
【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坎儿过不去,非要自杀。那就是一条绝路啊,因为自杀者不入轮回。】
【呜呜呜,我也想哭,感觉他们不想演戏,你看阳光舅妈险些哭撅过去。】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刚才沈大师的话,他说阳光是被东西困住?】
【地缚灵不就是被自杀地困住,有什么大惊小怪,你们这些人怎么老是喜欢抠字眼呢。】
网友们大多数都是这么认为的,可阳光接下来的话,却啪啪打脸。
“阳光,舅妈只想问,你是自杀吗?”
阳光身上阴气再次浮动,一旁的沈星星扬了扬手中的稻草人,阳光身上的阴气啪的一下熄灭,有些蔫蔫的。
“我是被他们害死的。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为了掩盖秘密,选择杀我灭口。”阳光愤愤又道:“我无意间听到了董华和赵桂花的谈话,当年我是被他们主动卖掉换钱给弟弟治病。他们两个还是人贩子,家里阁楼关着好几个女生,今天会有人上门取货。”
阳光的话把沈星星直播间里一些网警炸了出来。
从沈星星的名气越来越大,遇到的犯罪案件也逐渐增多,蹲在直播间的网警也不在少数。
“皖省东华市平新小区B栋11-01,董华家的位置。”
【这不是我小区附近吗?抓人贩子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这个热心市民呢。】
【阳光太可怜了,明明只是单纯的寻亲,亲生父母竟然是人贩子,不仅小时候主动卖掉他,如今还亲手杀了他。】
【好巧,我就住A栋,大兄弟组个队,咱们在楼下蹲着,不能让这可恶的人贩子跑了!】
沈星星看到粉丝的弹幕,提醒道:“对方很危险,你们最好不要靠太近。”
第38章 重生第三十八天(三更) 老和尚给你个……
叮嘱完, 还是觉得不安全,又联系张玉书。
张玉书:我会通知道协那边,让他们联系人去抓董华。
沈星星问阳光:“你是被董华控制跳楼的?”
阳光点头:“董华用一种邪术控制我的身体跳楼自杀, 还将我灵魂镇压在阁楼里, 用我的财运养阵。对了, 我偶然间听到,董华嘴里时常提到老祖两个字,他家里还供着一个神龛。大师,我还以为被董华抓走吗?”
“不会, 你身上有功德,又是被人害死,不属于自杀范围内,等会儿我送你下去。”
阳光连忙道谢, 同舅妈说了一会儿话, 对方才依依不舍地挂断视频。
——
另外一边, 董华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镇压阳光鬼魂的阵法四分五裂, 显得这个阵法不能用了。
董华气得胸口疼, 刚想施法看看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 忽然感觉一阵心悸。
此时, 大门被人敲响。
赵桂花问了一句:“谁啊?”
“□□的。”
一打开门,武官们一窝蜂地涌进来,率先按住了赵桂花。
董华见情况不妙,扯下手中的吊坠,往地上一砸。
“老祖救我!”
轰!
四周的玻璃爆炸,武官们下意识用手遮挡,再次抬头看去, 董华已经不见踪影。而在小区楼梯口,董华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一只老鬼佝偻身体,站在阴影地方。
董华正想朝老祖道谢,发现有人往他这边走来。
“阿弥陀佛。”
一个脑袋锃光瓦亮的老和尚缓缓走来。
老鬼粗劣的声音在董华耳边响起:“你招惹了谁,明光寺的老和尚竟然亲自来了。”
董华嘴里发苦,老鬼都不知道,那他更不知道。
老鬼阴恻恻笑道:“你已经无路可走,现在把你身体让给我如何?”
董华表情捉摸不定。
老鬼嗤笑一声,朝老和尚的方向努努嘴,“你没有时间了。”
董华咬咬牙,决定拼一把。
吸气呼气之间,肚子鼓起,嘴里念道:“阴阳阴阳,逆转阴阳,遁!”
董华身影看似往老和尚的方向冲了过去,实际上,他已经跑了。
张灿和王笑笑聚到一起,他们开着视频和沈星星连线,往董华所在的小区楼房走来,迎面对上一个形色慌张的中年人。
“注意,他就是董华。”沈星星提醒道。
张灿是个宅男,身体并不结实,所以他没有出来看拦住董华,甚至还董华怒骂“滚开”时,主动拉着王笑笑避开。
“啊!”
董华的脸结结实实扑在碎石子的路面,可以想象那得多痛。
张灿收回脚,一脸事不关己地吹着口哨。
直播间观众差点没笑喷出来。
【太坏了,兄弟你这一脚简直神来之笔,哈哈哈,果然是热心市民。】
【咱们直播间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这位兄弟知道自己正面刚不过,选择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太漂亮了。】
【为两位好心人点赞,这次热心市民的红旗稳了!】
董华吐出几颗牙齿,看向张灿两人,面目狰狞。
“你们找死。”
在他发起攻击只掏张灿胸口时,一道金光从他胸□□出。
董华再一次飞出去,这次用了整整一分钟才爬起来。
张灿往胸口一摸,发现是一个小纸人,看向直播间沈星星那张清冷的脸。
“事情因我而起,我会护你们安全。”
张灿喉结滚动,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他有点想哭。
是感动的。
沈大师看似冷清,可他给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董华好不要缓过气,结果一抬头看到了老和尚。
“哞!”
一声法号荡开,这次董华再也无法逃跑,脚和地似乎长在一块。
只一招,不,应该是一个照面,董华知道自己逃不了,猛地拍打胸口,吐出几口鲜血和内脏,大吼:“老祖!”
老鬼嘿嘿一笑,咧开嘴吞了董华的魂魄,融入他的身体,骨头之间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脚步一动,轻松扯断了老和尚的束缚。
这次王笑笑不用张灿拽,自动退到战斗圈外。
“坤字,土遁!”
老鬼身形一晃,钻进地下消失。
老和尚眸光一沉,刚想动作,一只手抓住他的脚往下拽。
老和尚一踏,老鬼被震了出来。
老鬼套上了董华的壳子,面上带着阴邪的笑容。
手上缠着佛珠往老鬼身上一拍,身体散去,只留下一只鞋。
“嘿嘿,老和尚给你个见面礼。”
老和尚看着地上的鞋子,面色凝重:“厌胜。”
——
沈星星透过直播,看到地上的鞋子,觉得格外眼熟。
这不是算计段家的压胜邪术吗?
董华竟然会压胜,难怪身为人贩子还敢住在小区里。
他刚刚帮人算了桃花运,正在发下一个福袋。
网友们二话不说,开始抢福袋。
这次抢到福袋的人迟迟没有连线,直播间观众满头问号。
【什么情况,怎么不连线?如果这位兄弟不想要名额可以让给我,虽然抽中沈大师福袋的人大多都是倒霉蛋,但我愿意当这个倒霉蛋啊!】
【你小子,打了一手好算盘,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这次的瓜保熟不?】
沈星星静静地等待对方连线。
一分钟过去,屏幕里出现了一对面色沧桑的中年夫妻。
“主播你好,我叫黄建国,旁边是我老婆。”
沈星星点头,“你们好,二位想算什么?”
黄建国摇头解释道:“我们想请主播帮忙看看,为什么我女儿一直昏睡不醒?”
镜头里出现一个接近骷髅,只剩皮包骨的女生,躺在床上。若不是她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还以为真是一具尸体。
尽管直播间内一直看沈星星直播的老粉,见过不少大场面,可看到女生的模样也不由吓一跳。
黄建国抹了一把脸,开口道:“前不久,我们这里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山上石头松动。我女儿那天从学校回来,山上松动的石头,擦着我女儿的肩膀飞出去。原本我们还高兴,女儿命大,躲过一劫。可当晚,她高烧不退,送到医院用了什么办法也降不了温。
第二天,温度降了,可人还是一直昏睡。医生告诉我们,媛媛如果一直醒不过来,她会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医院那边没有办法,我们只请神婆帮忙。神婆告诉我们,媛媛被脏东西缠上,而且那脏东西太厉害,她对付不了让我们找其他人。大师,你能帮忙看看,我家媛媛真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吗?”
沈星星望着向视频内女孩身体里一强一弱两个灵魂,道:“你女儿的确是被脏东西缠上,那东西想抢你女儿的身体,再过几天,你女儿会彻底被他吞了,强占她的身体。”
黄建国一脸紧张, “大师,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女儿?”
“从你女儿身边擦过去的石头是坟石,它沾上了你女儿的血,被墓里的百年老鬼利用你女儿的血气,趁机上她身,这也是导致你女儿昏迷的主要原因。现在你按照我方法去做,先断开老鬼和你女儿之前的血气连接。”
黄建国连连点头:“主播,你说。”
“剪刀、大红冠公鸡血、再拿一块红布。”
黄建国的老婆多了一句嘴:“主播,红布没有,红被子可以吗?”
沈星星:“也行。”
黄建国跑出去准备工具,没过多久,端着一碗公鸡血进来,他老婆也准备了剪刀和红被子。
沈星星吩咐道:“被子盖在你女儿身上,全部盖住,公鸡血往上泼。”
黄建国连忙照做,鸡血往红被子上泼去顷刻间,媛媛发出一声声惨叫。
“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掀开被子。”
沈星星话音刚落,夫妻俩就听到被子下,媛媛痛苦的求救声。
“爸爸,我好疼啊,你快把被子拿开。”
“妈妈,你不是最心疼我吗?求求你救救我,好疼,好疼啊。”
最先受不住是媛媛的母亲,她下意识想上前拉开被子,还是黄建国及时拉住她。
“干什么呢,主播说了,现在不能掀开。”
“可媛媛在哭啊,我心疼。”
“我就不心疼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红被子里的媛媛叫得越来越惨,哀求黄家夫妇拿开被子,紧接着红色的血液浸湿了床铺大片。
一碗鸡血怎么可能流出这么多,一直心系女儿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去掀开被子。
眨眼间,一张丑陋的鬼脸从被子里冲了出来。
黄家夫妇吓得呆愣原地。
沈星星大喊:“黄建国,剪!”
黄建国下意识执行命令,只能咔嚓一声,冲他们袭来的鬼脸从中间裂开,像是一把无形的剪刀从鬼脸中间剪开。
鬼脸惨叫一声,化为一滩黑水。甚至还在发出滋滋的声音,房间弥漫着作呕的恶臭,像是大粪里融入各种腐烂的尸体,经常半个月的发酵的味道。
周围的邻居也闻到这股臭味,又打呕又骂人,宁静的村子瞬间充斥着难以入耳的臭骂声。
黄建国拿剪刀的手还在颤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闻到屋子里的臭味,当即吐了出来。
第39章 重生第三十九天(一更) 礼尚往来……
【妈耶, 吓死人,这玩意儿也太丑了吧。它从被子里窜出来时,吓得我差点把上万块的水果牌手机扔出去。为什么我偏偏是第一个看到没打马赛克的幸运儿, 这点运气拿来抽奖该多好啊。】
【媛媛妈妈真是的, 明明主播已经说了不要动, 她偏不听。如果不是沈大师,他们一家去地下团圆吧。】
【不是,这都有人喷。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啊,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受罪而置之不理。一看评论区一些人就是没结婚的小年轻。】
【作为母亲担心孩子可以理解, 但你不能添乱啊。万一真出事了,谁来负责,到时候还不是沈大师背锅。】
【大家别吵了,你们没发现, 沈大师刚才的话好像是故意提醒媛媛母亲的。不然, 那张鬼脸冲出来的时候, 黄建国能这么精准地剪开鬼脸?】
沈星星算过黄建国夫妇没事,出口提醒只是幌子, 说白了就是故意说给藏在女孩身体里老鬼听的, 目的就是为了把它逼出来。
“事情只完成了一半, 现在你把红被子烧了, 烧成灰后,用黑布包着。再借三个孩子的童子尿,去山上找老鬼的墓。”
黄建国还没反应过来,疑惑问:“主播,为什么要借三个人的童子尿?”
“备用。”
黄建国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反驳,拿着糖去邻居家借童子尿去了。
农村信息网大, 你家早上发生的事情,下午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隔壁村的神婆走后,大家都知道了黄建国家闺女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看到他来借童子尿,八婆的村民上来问情况。
黄建国是地道的农村汉子,老实不爱多说,尤其是关于自己闺女的事情。无论别人怎么问,愣着没说一个字。
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黄建国独自上山。
如果让他老实下地干活,肯定拍着胸口说没问题。可让他独自去对付鬼,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汗水一颗颗顺着下颚滚落,还能清晰地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直播间的观众也发现了这点,开始安慰他。
【大叔,你别害怕,有我们陪着你呢,更何况还有沈大师坐镇,他还不会让你出事的。】
【这点我可以保证,沈大师能召雷,万一真遇到鬼,劈死它。】
【鬼:多少有点冒昧了。】
看着直播间弹幕里面全是安慰自己的话,黄建国心里的害怕又少了几分,步子迈得更大。
没过多久,黄建国在沈星星的指引下来到一处低矮的小土堆旁,侧面坟墙坍塌,露出棺材一角,不少砖石顺着塌陷的斜坡滚下。从这个地方往下看去,刚好可以看到下方的公路,很明显坍塌的砖块就是之前滚下险些砸中媛媛的石头。
沈星星指挥黄建国把童子尿往棺材里倒。
童子尿是阴物的克星,即使百年老鬼又如何,这一瓶下去,犹如滚烫的油,不熟也得熟。
“啊!”
一声惨叫着,一只青紫的手从棺缝隙里探出。
沈星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黑布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去,然后,跑!”
黄建国没有犹豫,灰渣一倒,撒腿就跑。
身上传来砰的一声,然后……坟炸了。
炸开的棺材里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黑色的液体蒸发,散发的臭味和他家里的臭味重合。
黄建国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忽然,一道黑影冲过来。黄建国想也没想,拧开塑料瓶盖子一泼,耳边炸开一声尖利的鬼啸。
只见焦黑的尸体上燃起熊熊烈火,眨眼烧成灰烬。
最后老鬼连尸体都留下,全没了。
黄建国后知后觉地想着,原来沈大师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沈星星道:“事情解决,最近一段时间让你女儿多晒晒太阳,缺失的阳气就会回来。”
黄建国欣喜若狂,“谢谢,大师!”
连接掐断后几秒钟,黄建国接连砸了十个魔法城堡,又在评论区感谢一波观众才退出沈星星的直播间。
回到家里,一进门,看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坐了起来,自己的老婆正在给女儿喂饭。
媛媛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门口,扬起一抹笑容。
“爸爸,你回来啦!”
黄建国忐忑地心终于落入肚中,擦擦眼泪,大步朝妻女的方向走去。
——
沈星星喝口水,看了眼时间,准备结束今天的直播。
有人踩着晚霞走进店内。
“想买什么……”
沈星星眼前白光一闪。
支架上的手机往后倒去,观众们看到一名男子手握着一把西瓜刀朝沈星星的方向砍去,评论区一秒空白。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弹幕飞快滚动。
【啊啊啊,主播快跑,有杀人犯!】
【妈耶,现在干大师他们这一行都成高危职业了吗?人都杀上门来了!】
【报警,赶紧报警,太嚣张了,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持刀闯进别人家杀人。咱们这个角度也看不到沈大师,不知道他有没有脱离危险。】
沈星星在对方攻击一瞬间敏锐地躲开,快速拉开抽屉,纸人纷纷跳出来。其中一个纸人身后阴兵手握红缨枪,往对方胸口一弹,那人刚扬起西瓜刀,还没反应过来,瞬间飞出去,撞到石棺上。
晕过去时,鼻腔里钻出一条黑色小蛇,快速往外面窜去。
忽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按住小蛇。
“喵嗷!”
小蛇身体瞬间僵硬。
沈星星往后院走过来,看到晕倒那人身边,黑猫正蹲地上舔爪子。
“好猫猫。”
他从冰箱上拿了一个猫罐头打开放在黑猫面前,就在他准备起身时,余光瞥见那人口袋里露出一角,伸手抽出,竟然是一张纸条
【礼尚往来。】
沈星星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香火店门口站满了人,他们都看见一个男人拿着西瓜刀砍向店老板。
离奇时,店老板跑进后院,无人上去查看情况。
这点也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怕危及自己。只有几个热心肠的人胆子去瞧,发现持刀行凶的男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恰好,坐着警车的武官来。
没过一会儿,几名武官架着一名男人从香火店内出来。
一些镇上居民,看清男人面容,立马变了脸,对着男人指指点点。
“这不是茶馆老李的儿子吗?”
“他不是跟我老公一起去打牌了吗?听说赢了不少钱,还请我老公喝酒来着。我老公现在还躺在家里没起来,他怎么去杀人?没听说他跟香火店老板有什么过节啊?”
“你们这些近几年搬到镇上的人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沈家小子邪乎,听说刚出生就克死了父母,况且沈老爷子生前可是镇上有名的阴阳先生。没准李大勇的得罪过他,沈小子气不过,给人下咒。”
“我好像记得葛家村请他去办事,结果请人的葛村长一家三口,连同四五个村民全死了。听说就是村民说了不好的话,被他请鬼弄死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没有证据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你们也想进去坐坐?”杨溪大步流星地走出店,听到一些胡言乱语的话,皱了皱眉,严肃地告诫乱说话的几个人。
一看武官出来了,那些喜欢八卦的人一哄而散。
只有一些看戏的人还在远处往这边瞧。
店内,黄志正在询问沈星星,这件事要不要交给他来解决。
“不用插手,那人是被鬼下咒。你们看着关一晚上,等我抓到那只鬼后,就把人放了。”
他原本不想惹麻烦,可偏偏被下咒那人在大白天,明目张胆地提刀上门。如果自己再不给点反应,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人家下的这番功夫?
虽然不会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但这种行为足够恶心人。
而且鬼下咒好解决,可不彻底把麻烦连根拔起,之后背后的人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沈星捏着从男人身上拔下的一根毛发,眼神冷了几度。
黄志听沈星星这么说,当即没有再反驳。
自从沈星星救了女儿后,黄志对他没有半点质疑,对方说什么就什么。
况且,术师之间的争斗,该上面头疼,可不归他们普通武官管。当然,前提是不能危及普通人,背后的那名术师有点过了。
“那行,我先把人带走。剩下的事情就麻烦沈大师自己处理了。”黄志往上指了指,提醒的话点到为止。
沈星星立马明白,那名术师做过界了,这是全权让自己处理的意思。
警车乌拉乌拉离开小镇。
看热闹的人也散去,其中站在人群的一名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眼香火店,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次只是一个开始,我倒要看看,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翻天不成。
抬脚随着人流离去。
甚至没有察觉出同他擦肩而过的那些人根本没有五官,就连身形也变得模糊起来。
蒋成学在徐以逸的引荐下,做了徐家的座上宾。今天他出手,一是给徐家看看自己的本事,打消徐家的质疑,二是给频繁找徐家麻烦的沈星星一点点教训。
第40章 重生第四十天(二更) 所谓神祇……
只是, 他之前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小镇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奇怪, 明明是在滇省内,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这个小镇的异常。不行, 必须告诉真主,威胁祇信徒的人都得死。”
只见拿着手机,正想拨打电话时,却发现没信号。
“嗯?”
蒋成抬头, 看到了沈家香火店几个字,表情变得凝重。
如果没记错,这好像是他第二次沈家香火店走过?
“什么时候中招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瓮,瓮中一群黑影齐齐地做着相同的动作。
如果李大勇在这里一定会在惊呼, 这就是他在七星桥上看到朝他招手的黑影。
他拍了拍瓮, 几个黑影从瓮中钻了出来, 直愣愣地立在原地。
“去!”
黑影往四面八方而去,刚刚还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眨眼变得空荡荡的。
耳边传来了几声惨叫, 瓮中的黑影立马少了几个。
蒋成的表情从淡然变得凝重, 又往瓮中拍了重重拍了几下, 更多黑影从里面钻出来。
此时,周围涌现滚滚黑烟。
蒋成呛得连续咳嗽好几声,退到离黑烟很远的地方。
黑烟立马变成熊熊烈火,他派出去的黑影在烈火中尖叫,像气球一样,砰的一声炸开。
四分五裂的黑气,化为一把把刀子刺向蒋成。
蒋成手腕一转, 那个瓮立马变成了一面迎风招展的红色旗子,旗面不断有黑影晃动,一张张人脸哀嚎。
声音震耳欲聋,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声波,震开烈火。
街上重新恢复平静,周围人声鼎沸。
蒋成松口气,终于回来了。
他不打算继续在镇上停留,准备打车离开。
拿起手机,忽然透过屏幕看到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伸手一抓,手中多了一张黄色的纸钱。
这种纸钱是用纯手工印出的镂空的元宝图形,据说这样做出的纸钱吊打流水线做出的纸钱,而在地府贬值的纸钱中,纯手工印刻的元宝纸钱更受欢迎。
这里讲个冷笑话,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据说,以前有一个富豪半夜遇到索命鬼,告诉他三天后,取他性命。
他找了熟人救命,那位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花钱买命。
富豪一听,立马购买了一卡车纸钱,可第三天后,他还是死了。
富豪的鬼魂不甘心问索命鬼,为什么给了钱还要索命。
索命鬼说:流水线做的钱就是废纸,他拿去阴间酒馆花,差点被人打出来,最后还要被迫给酒馆打工一百年,不索你索谁?
富豪瞬间沉默,没想到自己会死,竟然是因为他烧的一卡车流水线纸钱。
蒋成看到纸人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阴气,脸色变了又变。
随着黄纸越来越多,他能感觉自己能摸到骨头。
立马停下,落在他脚边的纸钱里浮现着一张张恨意滔天的鬼脸,这些人,曾经都是他的家人。
蒋成曾经也是一个知上进,肯吃苦的年轻人。只因妻子出轨,父母偏心,儿子又成了隔壁老王的血脉。
一夜之间,众叛亲离。
就在他喝得酩酊大醉,想跳进江里一了百了时,真主朝他走了过来,告诉他向往“祇”,成为“祇”的信徒,“祇”佑你。
蒋成第一次得到了非人的力量,毅然决然地杀了父母妻子连带弟弟一家也没放过,改头换面,成了“祇”的信徒,随着真主将“祇”的光辉洒在各地。
“祇是什么?”
“那是神祇,真正的神明……”
蒋成的脸色忽然一僵,机械般缓慢转头,看到自己身边不会知道时候出现了一个年轻人。
诡异的烛火摇曳,他身后陈列着一排排黑色的牌位,最高处还有一个红布遮挡的神龛,场景阴森而恐怖。
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蒋成,感受到屋子盘旋着浓烈的阴气,也不由打个冷颤。
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来找沈星星的茬。
这间屋子凝聚的阴气比真主道观后山的万人坑还要厚重,阴气挤压下,空气变得稀薄。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随时会窒息死去。
沈星星在椅子上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好,再次出声问:“你们所谓的真主是指神祇,还是单独指人?”
“凭什么告诉你?!”
沈星星手中多了一块红色的绸布。
蒋成下意识地摸向身后,发现立在自己身后只剩一根木竿,那片红色旗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想好了再说。”
蒋成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木杆,又看向沈星星的手上的红绸,一时语塞,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很明显他低估了沈星星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只有被自己戏弄的命,没想到自己才是那只被戏弄的老鼠。
“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听真主说,未来世界会重新洗牌,百鬼夜行,人间成炼狱。那时候祇会降临,庇佑信徒。”
沈星星立马想到他去龙泉观,那个观主也是这么说当年新道统出现也是说相同的话蛊惑众人的。
找个时间问问张玉书,当年那个道统到底有没有彻底灭绝。
心中想法至此,他又问蒋成:“知道你们真主叫什么吗?”
沈星星试图透过蒋成的命盘,看到那人的脸。
脑中闪过一段画面,道馆中央立着一座小山似的葫芦形炉子,里面燃烧着熊熊大火,不少人盘膝而坐,盯着炉子,目光灼热而疯狂。就算此时,有人往里跳,也无人惊讶。因为他们渴望的目光,几乎凝聚成实质,就像西方一些宗教里面的极端信徒。
很快,沈星星的目光锁定在一个氅(鹙鸟羽毛)拈绒,无袖披用,展如鸟翼,仙风道骨的老道身上。
只一眼,那老道很敏锐,眼神似鹰隼一般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沈星星只觉得眼睛一疼,不远处的蒋成忽然惨叫一声,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身体快速萎缩。一个一米八的中年汉子,瞬间变得不足一米,血气往外渗出,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骨头碎裂的咔咔声。
几分钟过后,地面只留下一滩血水。
滴答!
沈星星眼前一片血红,血泪滴落白色休闲衣上,晕开大片。
耳边此时传来了铁链碰撞的声音,一只冰冷的扼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脸扬起。
“本尊只是睡一觉,你竟然把自己搞成这样?”
沈星星没有听出戏谑,反而听出了一丝杀意。
“先生,是我大意了。”
裴忌顺着他的话,道:“的确是你大意了,对方的能力在你之上。你敢‘看’他。如果没有不及时治疗,你这双招子无法再见光明。不过,有本尊在,倒也不用担心。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伤你的那个人,就是你的仇人。”
“我知道。”
沈星星‘看’到对方身上有自己的因果,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藏住自己的气息,反而让对方伤了自己。
裴忌看到沈星星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像只落水的猫崽子。抬手往他眼睛处一拉,一根头发丝一样的东西被他拽了出来,手指一碾,那根扭曲的头发丝尖叫着化为齑粉。
“你刚入行,身体的防御力还没有修炼成气候。”
裴忌一伸手,神龛里的木牌被飞入手中,往虚空一拉,红线穿过木牌,挂在沈星星的脖子上。
“它可以帮你挡住致命攻击。”
沈星星感觉自己眼睛周围灼热的刺痛感消失,眼前血雾逐渐变薄,可以看到眼前有人影晃动,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木牌。
下一秒,眼前被黑色覆盖,伸手一摸,一根黑缎带缠住眼睛。
耳边响起裴忌的声音,“虽然不致命,但眼睛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带子先不要摘下,先养一养。”
沈星星重新把手放下来,又在虚空中摸索,随后被人抓住。
“干什么?”
沈星星说:“先生,我在蒋成身上得到了一面奇怪的旗子,你看看。”
裴忌这才看到落在沈星星脚边的东西,咦了一声。
“这玩意儿是槖蜚的皮毛所制,这个年代能找这种东西,对方来历不简单啊。”
“拖肥?”
“槖蜚是一种外形似猫头鹰,长着人脸,独脚而立。它不具雷电,是古朝一些修行者趋之若鹜的宝物。”
沈星星听了裴忌的话,立马想到了蒋成口中所说的神祇。如果那个真主宣扬神祇,那么作为神祇的使者肯定不蒋成一人,那些人身上是不是也有槖蜚所制的旗子?
这种东西在裴忌口中是宝物,那自己集个邮应该没问题吧?
裴忌将槖蜚旗重新还给沈星星。
“先生,你不是说这是宝物,为什么不要?”
裴忌不以为意,“这玩意儿我用不上,你自己留着。”
沈星星没有再说话。
——
转眼,三天过去,沈星星眼睛上的布终于可以摘了。
这几天他没有直播,也没有走出香火店,就连饭都是陈叔送的。
陈叔听说他遇到歹徒持刀进店,车上的货物还没卸下来,人已经冲进了香火点,看到了戴着黑绸带的沈星星,而现场一个点睛纸人正往他杯子倒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