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31 他像天神降临……

    曲尽欢下车后, 匆忙对宋文易说了声“谢谢”,转身便跑,一路狂奔跑向门诊大楼。

    进入大厅, 她见电梯还停在十六层, 急得直接走楼梯, 三步并作两步, 一口气跑上四楼。

    姜思语正站在等候区张望, 看到曲尽欢从楼梯间上来, 急忙迎了上去。

    “尽欢!”她一把抓住曲尽欢的手,激动地说道, “你总算来了!”

    她看到曲尽欢身上的男士西装,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

    曲尽欢神色不自然地咳了声:“咳,出来的急, 随便穿了件亲戚的衣服。”说完,她赶紧问正事, “佳茵怎么样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姜思语便来气, 愤愤地说道:“佳茵她,她真的是……”

    曲尽欢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你别急,慢慢说。”

    姜思语把曲尽欢拉到角落,小声说道:“两个多月前,也就是刚开学那会儿, 佳茵跟禹星华睡了,那天禹星华没戴套,事后她又忘了吃药, 结果就中招了。她也是心大,两个多月没来月经,她竟然一点不当回事,还是今天早上我顺嘴问了一句,我问她月经是不是推迟了。她才想起自己很久没来月经了,然后就去校外药店买了验孕纸,测验出来怀孕了。”

    顿了顿,她长长地呼出口气。

    “当时不光她被吓到了,我也被吓惨了。我们两个一起盯着验孕纸看了很久,之后她就给禹星华打电话。”

    说到这,她气得愤怒地骂道:“禹星华那个贱人,他竟然不承认,甚至还羞辱佳茵,说佳茵这种随便跟男生睡的人,谁知道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佳茵气得拿上外套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结果下楼梯时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怀孕的事,我又不敢告诉宿管,只能悄悄带她来医院。你不知道,我当时真的吓惨了,看着她身下的血,我吓得浑身都发抖。”

    曲尽欢听完后,气得火冒三丈,只觉高血压都快气出来了。

    “电话!”她拿出手机,“把禹星华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姜思语气愤地说道:“我打过了,我跟他说佳茵流产了,他却说不关他的事。”

    曲尽欢气得咬牙,隐忍着怒意说道:“你发给我,我来打。”

    姜思语把号码发给了她,嘟囔道:“现在佳茵都已经流掉了,更没法证明是他的。”

    曲尽欢没说话,拿着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直接开口说道:“禹星华,你如果不想被起诉,立马来医院。”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冷笑:“呵……”

    曲尽欢语气强硬:“你不要以为孩子流掉了,就没法证明是你的,胚胎一样可以做亲子鉴定,只要查出来是你禹星华的,你就别想抵赖!”

    “我今天把话给你撂在这儿,冯佳茵在你之前,从没跟人发生过性I关系,只有那晚上跟你发生过,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我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二十分钟后你没来,我就把胚胎拍成照片打印出来,写上‘禹星华的孩子’几个字,明天天一亮,就贴到你们学校所有教学楼的墙上!还要写一份染血的横幅,在你们学校门口拉开,到时候你就等着退学吧!”

    挂了电话,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拿着手机的手直抖,整个人都在发抖。

    姜思语急忙抱住她:“Seven,你真厉害!”

    她们一般不称呼对方的英文名,只有很激动时才会这样。

    曲尽欢把脸枕在姜思语肩上,声音都在发颤:“我不厉害,一点也不厉害,我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友被欺负。”

    姜思语拍了拍她背:“尽欢,以前是我错怪你了,我一直以为你……”

    她话没说完,手术室的门开了。

    护士高声喊道:“冯佳茵的家属,冯佳茵的家属在不在?”

    曲尽欢急忙松开姜思语,快速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答应:“在,在,在!”

    姜思语紧跟在曲尽欢身后。

    冯佳茵被推了出来,手背上插着针管,麻药还没过,仍在昏睡中。

    护士把冯佳茵推进病房,问道:“有没有卫生巾和干净的裤子?”

    姜思语摇了摇头:“没有。”

    来得匆忙,根本没时间准备,而且她也不知道需要准备那些东西。

    护士吩咐道:“准备一条裤子和卫生巾。”

    曲尽欢说:“好,我这就去买。”

    姜思语拉住她:“我去买吧,你在这里守着。”

    曲尽欢没争,答应道:“行,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又问,“钱够不够,不够我转给你。”

    姜思语拿着手机晃了晃:“放心,这点钱还是有。”

    十分钟不到,姜思语便买好东西回来了,正好冯佳茵也醒了。

    曲尽欢红着眼摸了摸冯佳茵的头,一脸心疼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姜思语附和:“就是,脑子都被狗吃了。”

    冯佳茵没说话,只是闭着眼流下两行泪。

    三个正青春的女生,哭着抱成了一团。

    “好了好了,不能再哭了。”姜思语坐直身体,看着冯佳茵,冷静地说道,“你刚做完手术,情绪不能太激动。”

    曲尽欢用纸擦了擦鼻子:“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刚说完,她手机响了,拿出来悄悄看了眼,是禹星华的号。

    她站起身,对姜思语说:“我出去一下。”

    说完,朝姜思语使了个眼色。

    姜思语看明白她的意思,回道:“你去吧。”

    曲尽欢又对冯佳茵说:“佳茵,我朋友给我送东西过来,我先出去一趟。”

    走出门诊大楼,曲尽欢看到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的男生,认出来是禹星华,她在冯佳茵手机上看到过照片。

    她走到禹星华跟前,为了确认,问道:“你就是禹星华?”

    禹星华看了她眼,朝她吹了一声口哨,语气吊儿郎当地说道:“是我,美女找我什么事?”

    曲尽欢被气得怒火一下冲到了天灵盖,抬手朝他脸上打去。然而她手还没碰到禹星华的脸,就被他捏住了手腕。

    禹星华捏着她手腕往前一推,把她推得一下摔在了地上。

    曲尽欢在摔倒的瞬间,出于本能地用手肘撑住地,掌心擦过粗粝的地面,顿时擦破了皮。

    宋文易让司机停好车后并没走,此刻正站在门诊大楼外的梧桐树下抽烟。

    他仰头楞个神的功夫,一转脸却看到曲尽欢被一个男生推倒在了地上。

    “操!”他当场骂了句粗口。

    他扔了烟,快速跑过去扶起曲尽欢,正想把禹星华教训一顿,却看到唐敬尧从黑色迈巴赫里走了下来,像个王者般走向禹星华。

    曲尽欢站起来后,一转身,看到了唐敬尧。

    他像是暗夜之神,踩着清晖,带着凛然的尊贵之气降临到凡间,正大步朝她走来。

    砰的一声——

    唐敬尧一脚踹在禹星华背上,将禹星华踹倒在地,在他张嘴大叫前,用力踩了下他脸,随即像踢死狗般踢他肚子。

    “别!别再踢了!”曲尽欢急忙上前抱住唐敬尧的手臂,“四爷别踢了,要是把他肋骨踢断了,你会坐牢的。”

    宋文易差点笑出声,强忍着咳了一下。

    唐敬尧搂主她腰,低头问她:“摔伤没?”

    曲尽欢把手往身后藏,摇了摇头:“没有,没摔伤。”

    唐敬尧一把拉起她手,看到她擦破皮的手心,眯了眯眸,转身吩咐宋文易:“先带去附近派出所,以强I奸罪起诉。”

    曲尽欢急忙拦下:“四爷,先别,等我一会儿问清楚后,再做决定。”

    她不确定冯佳茵跟禹星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贸然替冯佳茵做决定。

    唐敬尧对宋文易说:“先带下去。”

    禹星华被宋文易捂着嘴拖走后,曲尽欢仰头看向唐敬尧,软软地说道:“谢谢四爷。”抿了抿唇,问道,“可你怎么知道他是强I奸?”

    唐敬尧说:“你朋友流了他的孩子,他不是也得是。”

    曲尽欢没问“你怎么知道我朋友流了孩子”这种话,太愚蠢了,问出口只会显得她像个傻子。

    以唐敬尧的能力,想知道她的事太容易了。

    她伸手抱了抱唐敬尧劲瘦的腰,再次道谢:“谢谢四爷。”随即松开手,“我去看我朋友了。”

    唐敬尧却拉住她手腕:“把手消了毒再去。”

    “不用。”曲尽欢缩了下手,“就只是擦破一点皮,过两天就好了。”

    唐敬尧没跟她费口舌,直接抱起她,熟门熟路地把她带去了二楼外科门诊的一间办公室。

    消完毒出来,曲尽欢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对这家医院这么熟悉?”

    唐敬尧语气淡然:“是我小姑开的医院。”

    曲尽欢:“……”

    难怪姜思语说海城不姓海,姓唐。

    唐敬尧却没说这家医院虽然是他小姑开的,但他却投了钱,占了很大的股份。

    因为这话说出来,没有一点用,只会拉远距离。

    曲尽欢回到病房,冯佳茵已经睡了,姜思语坐在床边玩小游戏。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问姜思语:“佳茵怎么样,身体好点没?”

    姜思语说:“麻药过了,痛肯定是很痛,但应该没有大问题。”

    曲尽欢拉了下她胳膊:“走,出去说。”

    两人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

    曲尽欢压低声问:“佳茵跟禹星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跟禹星华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姜思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没在一起,只是她自己单方面喜欢禹星华而已。去年十月,她去你做兼职的咖啡馆找你,结果找错了咖啡馆,阴差阳错见到了禹星华,对他一见钟情,之后经常去那家咖啡馆找他。后来禹星华没在咖啡馆做了,她还特地打听了禹星华的学校,跑到他学校去找他,追他追了一个多月,追得轰轰烈烈。”

    曲尽欢说:“她追禹星华的事我知道,可后来,她不是没追了吗?”

    姜思语回道:“是没追了,但也没放下,一直都喜欢他,时不时就念叨几句。两个多月前,她去参加什么狗屁老乡会,在聚会上遇到了禹星华,那天晚上她没回寝室,在酒店跟禹星华发生了关系。”

    曲尽欢声音有些低落:“这事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

    姜思语抿了下嘴:“你天天那么忙,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回到寝室都已经很晚了,为了不打扰你休息,她在你回来后,都不准我们说话,哪还有机会跟你说她的事。”

    曲尽欢听着姜思语埋怨的话,歉意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姜思语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哎呀你好烦,道什么歉。”

    她语气软了下去:“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温柔娴静,对谁都好,但其实骨子里很冷漠很无情,对谁都不会真正交心的人。可今天你打电话给禹星华,让我觉得,你跟佳茵其实是一类人。”

    曲尽欢笑了下:“哪类人?”

    姜思语说:“佳茵的性格很豪爽,很正直,也很善良,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充满了侠义精神。比方说对你,她总是维护你,发自内心地对你好。”

    “其实她跟我们相处的时间,远比跟你相处的时间要多,你经常都不在寝室,平时她有什么心事,也都是跟我和田橙说。可她对你却比对我和田橙要好很多,也不能说她对我们不好,只是说,她更照顾你一些。”

    “你家境不好,需要勤工俭学,我们都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我跟田橙,我们都做不到像冯佳茵这样,大公无私地对你好。”

    “就像去年,你差点被叶项明强I暴,我们得知后,也都很生气,可我们却不敢为了你去得罪叶项明。”

    “然而冯佳茵,她为了给你讨回公道,却敢一腔孤勇地写实名信举报叶项明。”

    “当初我还劝过她,让她不要这么做,因为我找人打听了叶项明的身份背景。我很清楚,她写的那封举报信,非但扳不倒叶项明,反倒会连累她自己。”

    “果然,后来你们两个都挂科了,今年开学,你们俩补考,依旧挂科。”

    “她嘴上跟你说,她不在乎成绩,大不了辍学回去收房租。”

    “但其实,她们家的经济也没多好。”

    “她家确实是拆迁户,以前有好几套拆迁房,只是那些房子,一半被她姑姑骗走了,一半被她爸败完了。”

    “现在她家也就两套房子,他们自己住一套,一套出租,一个月房租两千多块。”

    “她妈妈四处打工,有时候在商场做导购,有时候给人做保姆。”

    曲尽欢听得心里发涩,发苦。

    这份恩情太大了,她差点还不起。

    她低着头,淡淡地笑了下:“你跟田橙这样就挺好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接着她又说道,“感情债背多了,反倒是一种桎梏。”

    她抬起头,对姜思语说:“明天佳茵醒了,你跟她说一声,以后别再对我这么好。”

    她说:“人生天地间,谁不是匆匆过客。”

    唐敬尧站在拐角处,两指夹着烟,指尖一颤,烟灰抖落。

    本就空荡荡的心,仿佛更空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第32章 Chapter 32 晋江首发

    曲尽欢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往楼梯间走去,任凭姜思语在后面喊,她却充耳不闻。

    她没耐心等电梯, 直接走楼梯, 快速下到一楼。

    到了门诊楼外, 她打电话给唐敬尧, 急切地问道:“唐先生, 你还在医院吗?”

    唐敬尧回得很干脆, 也很冷淡:“在。”

    曲尽欢正想问在哪儿,一抬头, 看到唐敬尧站在梧桐树下,嘴里叼着烟,一点猩红在唇间闪烁。

    那点闪烁的红光, 像是黑夜里的指明灯,指引着她跑了过去。

    “唐先生。”她一把抓住唐敬尧的手臂, 仰起小脸, 欣喜地看着他,语气难掩激动, “您能再帮我一次吗?”

    唐敬尧弹了弹烟灰,夹着烟的那只手抚摸她脸,漫不经心地问道:“可以,但这一次,你还能给什么?”

    曲尽欢怀揣着一颗欢喜雀跃的心来到他面前,却被他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 滚热的心,瞬间凉透,彻彻底底的透心凉。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灵动的眼神瞬间呆木,傻愣愣地看着他。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扯了扯唇角,僵硬又苦涩地笑了笑。

    是啊,她还能给他什么呢?

    上次她求他帮忙,用的是她这具身体,可今天晚上,他已经得到了。

    她再想求他,又是新的交易,需要新的筹码。

    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自己对唐敬尧来说会有些不一样,实际上能有什么不一样?

    无非是她年轻,干净,他用起来放心。

    她压下喉间的苦涩,笑着问:“那您想要什么?”

    唐敬尧没说话,姿态雅痞地抽了口烟,吞云吐雾间看着她的脸,虚虚地眯起眼。

    曲尽欢抓住他腰间两侧的衬衣,踮起脚,想去吻他。

    唐敬尧手一伸,却把她推开了。

    曲尽欢抿了抿嘴,唇瓣轻颤,要哭不哭地看着他,小模样可怜又委屈。

    唐敬尧心里软了下,淡淡说道:“我抽烟了。”

    曲尽欢说:“可是你之前抽了烟都吻我了,在游轮上你也抽……”

    她话没说完,看到唐敬尧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立马收住了话。

    唐敬尧没回她,只是冷冷地勾了下唇,笑得阴冷狠厉。

    曲尽欢看着这样的他,打从心底里害怕,不敢再说下去。

    她松开手,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在你这里随便提要求。”她两手抓了抓西装衣摆,很难堪地说出口,“我能给的,只有这具身体,你已经得到了,我实在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或者……”

    她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像是要把自己燃烧。

    “你如果有特殊嗜好,我也可以满足你,随便你玩。”

    唐敬尧阴着脸扯了下唇:“张嘴。”

    曲尽欢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她以为唐敬尧是要亲她,或者是让她用嘴为他服务。

    结果却看到唐敬尧两指夹着烟伸向她嘴,她吓得急忙往后退。

    “你,你要干什么?”

    唐敬尧阴冷地笑了下:“不是随便给我玩么,先用舌头把烟给我灭了。”

    曲尽欢吓得直抖,瑟缩着摇了摇头:“不,不要。”

    她眼中含着泪,吓得唇色都淡了。

    唐敬尧掐住她下颌:“就这点胆量,让我怎么玩?”

    曲尽欢闭了闭眼,像是豁出去一般,说道:“那你灭吧!”

    说完,她再次张开嘴,伸出一点粉嫩的舌尖,紧紧地闭上了眼。

    唐敬尧气得一把将烟扔到地上,脚尖一碾,用力踩灭。

    他掐着曲尽欢的后颈,俯身叼住她唇,泄愤般咬了下她软嫩的唇瓣,狠狠地吸她舌头,大力舔|弄她紧润滑腻的口腔壁,在她口中急狠地翻搅,直到把她上下两片嘴唇都咬破了,咬出了血,吞下她的血和唾液,动作才从凌虐转为温柔,很轻很柔地吮吸她软嫩的小舌头,又舔|吻她被咬破的唇。

    曲尽欢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呼吸不畅,却不敢推开他,直到实在受不住了,才伸出手抵着他胸膛轻轻推他。

    唐敬尧退开,乌眸沉沉地看着她,拇指揉按她唇角,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哑:“任何时候,都别作践自己。”

    曲尽欢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哭着说道:“是我想作践自己的吗?明明是你……”

    唐敬尧两指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我逼你了?”

    曲尽欢长睫一颤,一滴泪滚落:“没有。”

    唐敬尧冷着脸问:“一开始你拒绝我,我为难你了吗?”

    曲尽欢小声回道:“没有,你没有为难我。”

    唐敬尧又问:“后来是不是你求我的?”

    曲尽欢声音哽咽:“是,我求你帮我。”

    唐敬尧说:“你求我帮你,我总不能白帮,对不对?”

    曲尽欢:“对。”

    唐敬尧松开手:“你正常跟着我,不属于作践自己。”他拍了拍她脸,“无下限地为别人付出,这叫作践。”

    曲尽欢猛地从他怀中退出,眼神倔强地看着他,反驳道:“什么叫无下限?难道做人不该有一颗感恩之心?在我遭受不公时,只有佳茵肯帮我,她为了替我讨回公道,写信举报叶项明,结果害得她自己也挂科。现在她遇到困难了,我想帮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唐敬尧圈住她纤细柔软的腰,把她重新拉入怀中,摸了摸她头:“你这样会让自己很累,也会让别人很累。你朋友帮你,她应该没想过回报,如果你为了回报她,做出更大的牺牲,那你等于是在给她施加压力,让她不自在。时间一长,你们的友情也就很难维持下去。”

    “可,可如果我不帮她,那我跟她都读不成大学了。”

    唐敬尧说:“所以,你的出发点,一定是站在你自己这边。你可以为了你自己来求我,但不能为别人。”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曲尽欢很不解,“就算我为了朋友求你,那也是我在求你啊,又不是我朋友来求你。”

    唐敬尧摸着她头的手往下滑,拇指在她眼尾轻揉:“大概是……”他俯身贴近她脸,薄唇若即若离地蹭着她唇,声音低沉地说出后半句,“我想独占。”

    曲尽欢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情不自禁地抖了下,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唐先生,您……您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

    唐敬尧倏然笑出声:“你真敢想。”他脸上的笑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被冷漠取代,“别乱想。”

    曲尽欢反倒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您把我吓一跳。”

    唐敬尧脸色更冷漠更阴沉了,狠着眼捏住她下巴:“故意激我?”

    曲尽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唐先生您别误会,我绝不是故意激你,没有欲擒故纵的意思,我是真的觉得,你不喜欢我才正常。”

    唐敬尧松开手,烦躁地转过身。

    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真的伤了她。

    曲尽欢看着他冷傲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转到他跟前,拉了拉他袖子。

    “唐先生,您刚刚生气,是因为我为了朋友来求你吗?”

    唐敬尧没回应,也没否认。

    曲尽欢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可一开始我跟你,就是求你帮我朋友啊,否则……”

    否则她也不可能找他,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出口,怕惹得唐敬尧更生气。

    唐敬尧捏了下她脸:“倒也不必这么诚实。”

    曲尽欢抓着他身前衬衣,鼓了鼓腮帮子,故意卖萌。

    “撒谎不是好孩子。”

    唐敬尧被逗笑,手一伸,把她拉入怀中:“回学校还是去我那儿?”

    曲尽欢从他怀里抬起头:“你不陪你朋友了?”

    唐敬尧眯了眯眸:“想陪你。”

    曲尽欢抿嘴一笑:“你不是想陪我,你是想……”她踮起脚,贴在他耳边,呢喃般说了句,“make love。”

    唐敬尧语气淡定地说道:“中国人讲究含蓄,想睡要说想陪。”

    曲尽欢在他怀里扭了扭:“哦,那唐先生是想陪我,还是想让我陪你?”

    唐敬尧拇指按住她唇瓣:“女上你会更疼。”

    曲尽欢打了下他胸膛:“四爷你好坏啊。”

    唐敬尧喉结一滚:“别撩了,快说,想去哪儿。”

    曲尽欢正要回答,口袋里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冯佳茵打来的,她立马接通电话。

    “喂,佳茵。”她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偏开脸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冯佳茵声音虚弱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想抛弃我?”

    曲尽欢还被唐敬尧搂着,用手推了他一下,唐敬尧没松手,像山一样不动。

    她只能靠在唐敬尧怀中,尽量把脸偏到一边:“你是不是打错了?”

    冯佳茵气哼哼地说道:“没打错,找的就是你,曲尽欢,你这个负心汉。”

    曲尽欢笑了下:“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成负心汉了?”

    冯佳茵声音突然拔高:“什么叫感情债背多了反倒是一种桎梏,你是不是埋怨我写举报信的事?”

    曲尽欢急忙回道:“没有没有,佳茵,你千万别那样想,我怎么可能埋怨你,我感激你都来……”

    冯佳茵哼了声:“我知道,你很不想跟着唐敬尧那个老男人……”

    “咳!”曲尽欢用力咳了声,快速打断她,“你别乱说。”

    冯佳茵说:“思语不在,我让她去给我买粥了。”

    曲尽欢感受到腰上箍着的手臂正在用力收紧,深吸了口气,声音温柔地说道:“唐先生很好,很帅,很绅士。”末了,她又昧着良心加了一句,“对我也很温柔。”

    冯佳茵问:“是床上温柔,还是床下温柔?”

    曲尽欢眼皮一跳,咳了声:“都,都很温柔。”

    冯佳茵切了声:“床上温柔,那估计是不行。男人在床上还是要野点粗暴一点才好。”

    曲尽欢感觉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她的腰折断,她掰了下唐敬尧的手,没掰开,咬牙说道:“我看你是还不够痛?”

    冯佳茵没心没肺地笑道:“青春嘛,就是这样,无疼痛,不青春。”她轻叹口气,“唉,这次是我自己失误了,怨不着谁。”

    曲尽欢气得吼她:“你少看点那种青春疼痛的脑残小说!你说你,怎么会看上禹星华那样一个烂人,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冯佳茵懒懒地回道:“帅呗,长得对我口味,想睡。”

    曲尽欢气得骂道:“你有病!说的自己好像海王一样,其实感情一片空白。那种烂人,长得好看又怎么样,烂黄瓜一个,你竟然也不嫌弃?更何况他也没多好看,傻子瞎子才会看上他!”

    冯佳茵却嬉皮笑脸地说了句:“那是,肯定比不上你的唐叔叔帅。”

    提到唐敬尧,曲尽欢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说你呢,你别到我身上。”

    冯佳茵说:“说真的,唐敬尧虽然年纪大,但长相是真的顶,跟你还挺配。”不等曲尽欢说话,她又问,“你跟他做了没?”

    曲尽欢脸上一热,轻轻地应了声:“嗯。”

    冯佳茵问:“怎么样,他还行吧?”

    曲尽欢用手推了下唐敬尧的胸膛,红着脸说:“他又没有七老八十,也才二十多岁而已。”

    冯佳茵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不行了,他都快三十了吧。你这么单纯,连小黄I片都不敢看的软妹,就算他不行,估计你也分辨不出来。”又问,“他没有用道具折磨你吧?”

    曲尽欢脸烫得都快烧起来了,急忙回道:“没有,他很绅士。行了,你别再东拉西扯,也别胡思乱想,我现在就去病房找你。”

    挂了电话,她转过脸看着唐敬尧,羞怯地咬了咬唇:“佳茵她就是这样,说话生冷不忌,口无遮拦,但其实心不坏。”她小声解释,“我也没有觉得你年龄很大,我觉得正合适。”

    唐敬尧嗯了声,说道:“有一点她说的很对。”

    曲尽欢问:“哪一点?”

    唐敬尧:“男人在床上要粗暴。”他低头咬了下她唇,“我还不够。”

    “不不不……”曲尽欢吓得直往后缩,“四爷,你已经够,够粗……”

    唐敬尧直接堵住她唇,撬开她唇齿将舌头伸了进去,裹着她舌用力吮吸。

    吻得他自己快要克制不住时,才隐忍着从她口中退出,拇指抹去她唇角的津液,沉着嗓音问她:“去不去?”

    第33章 Chapter 33 你给的已经够多……

    曲尽欢很清楚, 像唐敬尧这样的人,不一定吃软,但一定不吃硬, 跟他硬刚绝对是错误的做法, 纯属以卵击石。

    于是她头一低, 乖软地把脸埋到他怀中, 贴着他紧实鼓胀的胸膛蹭了蹭, 声音刻意放得很轻很柔。

    “四爷, 我周一课程多,天亮后就得回学校, 暂时不能去你那儿。”说到后面,她拖着绵软的腔调冲他撒娇,声音带着一丝娇嗲。

    这次她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没有说想要去陪冯佳茵,怕说了惹得唐敬尧生气。

    唐敬尧语气沉稳地说道:“不耽误, 天亮后我送你。”

    曲尽欢慌忙从他怀里抬起头:“四爷,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问完,她也不等唐敬尧回应, 自己便急切地说了出来,“不能吃个够,要吃个想。”

    唐敬尧抬了下眉:“教我做事?”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意思,我哪敢教育您啊。我是……”她两手紧紧抓着唐敬尧的衣襟,咬了咬唇, 娇羞地看着他,“我是想让四爷对我的眷恋时间能长一些。”

    唐敬尧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到她手中。

    “密码是040707。”他揉了下她头, “去吧。”

    曲尽欢捏着卡瞪大眼,一双清纯无辜的小鹿眼,瞪得又大又圆。

    “这密码怎么像我的生日?”

    唐敬尧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下她鼻头:“就是你生日。”

    曲尽欢没问唐敬尧为什么知道她生日,以唐敬尧的身份,想查她很容易。

    他选择她时,不可能不查,只怕早就对她进行了背调。

    她笑了笑:“谢谢四爷。”

    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宋文易那张卡,递给唐敬尧。

    唐敬尧接过宋文易的卡,装进裤兜。

    曲尽欢拉了拉身上的西装,问道:“你这件西装,我是洗完再还你,还是现在就给你。”

    唐敬尧替她拢了拢衣服,轻轻捏她脸:“要不还是去我那儿。”

    曲尽欢快速从他怀中退出,朝他挥了挥手:“四爷再见,明天见,哦不,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下午见。”

    唐敬尧看着她兔子般快速跑走的背影,嘴角轻勾,眼中掠过一抹笑。

    宋文易走到他身边,笑着打趣:“清心寡欲的四爷,竟然也成情种了。”

    唐敬尧敛了笑,再次恢复成清冷狠戾的神情。

    宋文易很识趣地岔开了话题,说起了贺青昭的事。

    “一直以来,你占据的是北邦市场,他占据南邦。这些年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从没找你合作过,这次来海城找你,多半是他们贺家跟沈家、容家斗得太激烈了,想拉你下水。”

    唐敬尧两手插兜,背倚着栏杆,声音淡淡道:“商人永远只是商人,别站队。这话,我跟周二也说过。”

    宋文易靠着栏杆,挨在他身边,低声一笑:“可你已经找了容沉,在外人眼中,等于站了容家。”

    唐敬尧说:“晚上八点,唐宫,把你哥宋文承叫上。”

    宋文易应道:“行,他正好今天回来。对了,你表哥叶渊要过来,跟我哥一起。”

    唐敬尧声音冷淡地应了声:“嗯。”

    宋文易问:“叶家那边,有人找你吗?”

    唐敬尧没说话,低头点了根烟。

    叶项明出事的当天,叶家的电话便一直打个不停。

    他二舅让他收手,他妈也打电话来劝他,说他大舅正在关键期,如果上去了,对他也有利,所以这时候,叶家尽量不要出丑闻,影响不好,还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唐敬尧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没有原因,他想这么做,想为一个姑娘逞一次英雄,即便这种做法很蠢,可那一刻,他想随性一次,不想再克制自己。

    宋文易见唐敬尧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没劲地挥了下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唐敬尧把卡还给他:“拿去。”

    宋文易无奈地笑了下:“又不多,才十来万而已,就当送给小姑娘的见面礼。”

    他没用“嫂子”去称呼曲尽欢,甚至连“小嫂子”都没用,因为他知道,不可能到那一步。

    先不说唐家和叶家允不允许,以他对唐敬尧的了解,唐敬尧的克制力相当强,不会被任何外物禁锢,更不会做出不利于他自己的事。

    身处他们这个圈子,难免不被金钱、美人、权利所诱惑,最终反成了傀儡,倒下去一批又一批。

    然而唐敬尧不一样,他置身于名利场的漩涡,却始终清冷克制,以一种沉稳冷静的上位者姿态掌控全局,钱权都占,却不被这些东西束缚,清冷强大得令人敬畏,也让人害怕。

    所以他称呼的是“小姑娘”,这是最合适的称呼,没有越界。

    果然,唐敬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脸上神情都没变一下,语气冷淡地说道:“不用,我的女人我会养。”

    宋文易却只是笑了下,故作惊讶地挑眉:“真动心了?”

    唐敬尧垂眸一笑,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听不出喜怒,更辨不出喜好。

    他弹了下烟灰,夹着烟的手用力拍了下宋文易的肩:“别再问这种话,我厌蠢。”-

    曲尽欢走进病房,姜思语和冯佳茵,两人齐齐看向她。

    姜思语看到她嘴巴红肿,嘴唇都破了,问道:“你嘴巴怎么了?”

    不等曲尽欢回复,冯佳茵抢先说道:“是不是去偷吃麻辣烫了?”

    她这样问,算是在替曲尽欢解围。

    曲尽欢原本只需要顺着冯佳茵的话嗯一声就行,她不说,姜思语不可能逼着她说。但她知道,她要真的那样做,以后跟姜思语恐怕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于是她抿了下嘴,眼睛一弯,娇俏地笑道:“跟男朋友接吻,被他咬了。”

    唐敬尧正好走到病房门外,听见曲尽欢的话,脚步顿住。

    管家走在他身后,他抬了下手,管家转身走开几步。

    “我去!”姜思语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冯佳茵也很惊讶,倒不是故意配合曲尽欢,是真的惊讶。

    不过她惊讶的是,曲尽欢竟然把唐敬尧当男朋友了?

    曲尽欢坐到姜思语身边,笑着说:“就前几天,五一假期那会儿确认的关系。”

    姜思语一脸八卦地问道:“哪个学校的?”问完,她仔细看了看曲尽欢身上的西装外套,又伸手摸了下,说道,“不对,你男朋友已经工作了吧?”

    西装面料质感很好,凭手感就能判定价格不菲。

    曲尽欢回道:“嗯,他已经工作了。”

    姜思语又问:“多大了,在哪里上班?”

    曲尽欢说:“二十多岁,在版纳。”

    姜思语说:“离海城好远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曲尽欢笑了下:“去年我在版纳打暑假工,那时候跟他认识的。”

    姜思语惊道:“那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

    曲尽欢摇头:“没有,那时候只是认识,没有来往。后来聊熟了,才在一起的。”

    冯佳茵全程听着没插话,她很确定,曲尽欢说的是唐敬尧。

    她见姜思语还想再问,急忙打断:“行了,你再问下去,我们的傻七七,连人家男朋友的尺寸都该抖出来了。”

    姜思语哈哈一笑,冯佳茵很配合地扬起唇。

    曲尽欢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心里却微微发苦。

    唐敬尧转身离开,管家跟上。

    走到楼梯拐角处,他停下来,说道:“别让唐院长知道。”

    他口中的“唐院长”,是他小姑唐馨。

    管家回道:“少爷放心,我会安排妥当。”

    唐敬尧又说:“安排一辆低调点的车,等在医院门外。”

    曲尽欢坐在病床边,守着冯佳茵打点滴。

    突然手机叮的一声——

    她收到唐敬尧发来的信息,备注依旧是“唐叔叔”。

    唐叔叔:【车停在医院门外。】

    接着他发来一辆车的照片,带有车牌号,叮嘱她:【回到学校后给我打电话。】

    曲尽欢回他:【谢谢四爷。】

    【我回到学校,估计都快三点了,那时候就不打扰你了,天亮后再给你打。】

    唐叔叔:【到学校就打,不用等天亮。】

    曲尽欢:【好。】

    一个小时后,冯佳茵打完点滴,曲尽欢和姜思语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她走出医院大门。

    曲尽欢看到门外路边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她赶紧拿出手机对照了一下,正是唐敬尧安排的那辆。

    “我叫的车到了。”她对冯佳茵说,“打双闪的那辆就是。”

    上车后,曲尽欢看到司机是曹师傅,唐敬尧的私人司机,她惊讶了一瞬,只能装作不认识,笑着说:“师傅,停到外国语大学南门。”

    曹师傅也装作不认识她,笑着回道:“哎好。”

    曲尽欢她们回到寝室后,已经三点了。

    寝室里就她们三个人,田橙不在,她外婆去世,回家奔丧去了,还没返校。

    折腾了半宿,或许是累到极致了,躺下后,曲尽欢却没了睡意。

    她翻了个身,背朝外,脸朝墙。

    冯佳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敢翻身,一动下面就痛。

    姜思语打着哈欠翻了几下,问道:“你们睡得着吗?”

    曲尽欢转过身,把脸朝外,回道:“睡不着。”

    冯佳茵气若游丝地说:“明天还有课,睡不着也得睡,别说话了,你们赶紧睡吧。”

    “佳茵。”曲尽欢探出头,看向对面床的冯佳茵,“我很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冯佳茵说,“我想做就做了。”

    曲尽欢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佳茵又说:“我爸妈性格都很懦弱,别人对他们的评价就两个字‘老实’。而我也一样,因为我是他们生的,所有人都觉得,老实人只能生出老实孩子。在读初中以前,我确实也是这样的,大家都说,你看佳茵那孩子,果然跟她父母一样,老实温顺。”

    “到了后面,‘老实’这两个字像标签一样贴在我身上,我好像真的被这种标签束缚住了,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反抗,走到哪里都把老实这个行为贯彻到底。”

    “但其实我很不喜欢这种评价,我不喜欢别人说我老实,我厌恶别人说我老实。后来上了初中,有一天我看到几个女生霸凌另一个女生,我看着那个女生被她们踢打,被她们扇耳光,被她们扒衣服拍照。”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自己被她们欺负,我心里的恨意、怒意,一瞬间冲了出来。我拿起厕所的拖把,胡乱往她们身上捅。”

    “她们被我打得哇哇大叫,最后全部跑走了。后来我在学校被大家叫一声‘茵姐’,那几个霸凌的女生,见了我都得绕道。”

    “从那以后,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都是学校的大姐大。没有我不敢得罪的人,也没有敢惹我的人。看到女生被欺负,我就会帮她们。后来帮的次数多了,我帮出了成就感,也很享受帮人带给我的荣光和快乐。”

    “所以。”她忍着痛翻了个身,面向曲尽欢,“所以七七,我为你写举报信的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你因为我帮你感到内疚,你这样反而让我有压力,让我觉得我自己做错了。”

    曲尽欢鼻头一酸,哽咽道:“没有,佳茵你没有做错。我是害怕,我怕自己还不起。”

    如果没有遇到唐敬尧,如果唐敬尧对她没兴趣,她不敢想,这份恩情,她用什么来还。

    冯佳茵笑道:“我又没要你还,在你之前,我不知道帮过多少受欺负的女生,只是从前没踢到铁板,来了海城,在这个权贵资本遍地的地方,我不小心踢到了铁板而已。”

    姜思语说:“你帮助别人我能理解,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跟禹星华睡,还不做措施。”

    冯佳茵无所谓地笑了声:“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我就是想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看着他好看,想跟他睡,然后就跟他睡了,就这么简单。只不过男女身体构造的不同,导致我因为一个小失误,遭受了一次罪。”

    “但如果换一下性别,假如我是男生,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地追她,没追到手,仍旧念念不忘,在聚会上再次遇到她,然后半哄半诱下跟她睡了。你说,你们还会很生气吗?”

    曲尽欢跟姜思语,两人都沉默了。

    默了默,姜思语问道:“那你当时还气得骂他?”

    冯佳茵说:“当时那种情况,我刚测出来怀孕,心里很忐忑,那时候骂他,更多的是害怕。但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尤其是进手术时,我突然想通了。决定那样做,我就该做好承受后果的代价。真要怨,只能怨我自己太随性了。”

    曲尽欢急忙坐起身,拿手机给唐敬尧发信息。

    【四爷,佳茵的事,您不用管了。】

    唐敬尧没回,曲尽欢发完便放下手机。

    她躺在床上回味着冯佳茵的话,不免想到自己当下的处境。

    她跟唐敬尧在一起也是自愿,虽然她不是出于自由,也不是因为喜欢,但终归是她自己主动求他的。唐敬尧没逼她,他不过是在她求他时,趁火打劫收取好处而已。

    那三次他都有戴套,可后面他还会不会戴,她不清楚。

    如果有一天他不戴,她不幸也躺进了手术室,到那时,只能怨她自己。

    想到那种事,曲尽欢心脏狠狠一拧,感觉腹部好像都在痛。

    她赶紧拿起手机,侧着身给唐敬尧发消息。

    【撤回“请四爷帮我朋友”的这条消息,但是我想请四爷陪我看一次电影。】

    发完后,她把手机放到床边桌子上,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等回复,等啊等,不知不觉就等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时,天光大亮,已经是白天了。

    她醒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手机看消息。

    唐叔叔:【唐宫有影厅,你想看随时都可以。】

    曲尽欢问:【不能去电影院吗?】

    发完消息,她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后,一个人去教学楼上课。

    冯佳茵和姜思语两人都请假了。

    下了课,她从教学楼返回寝室的路上,接到了唐敬尧的电话。

    “想看什么电影?”

    曲尽欢走到一棵树下,脚尖踢着石子,声音雀跃带着笑:“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跟你一起看。”

    唐敬尧语气冷淡地说道:“我没时间,你要是想去电影院,我给你包个场。”

    曲尽欢心里有些涩,却笑着说:“那就算了吧,正好我也要准备考试了,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七七。”唐敬尧在她挂断电话之间叫住她,“别把我当男朋友。”

    他说的很直接,很干脆,也很冷漠。

    曲尽欢心一沉,尽管知道唐敬尧的初衷,但亲耳听到,心里仍旧很难受。

    她笑了笑,温顺地回道:“嗯,我知道。四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没有往那方面想,我就是……”

    就是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

    唐敬尧说:“我只能护你往后三年顺风顺水,让你衣食无忧,别的都给不了。”

    曲尽欢笑着回应:“谢谢四爷,您给的已经够多了。”

    第34章 Chapter 34 晋江首发

    下午的两节课上完后, 姜思语跟她朋友到校外吃饭去了,只剩下曲尽欢和冯佳茵两个人在寝室。

    曲尽欢给冯佳茵点了两份外卖,一份海鲜粥, 一份乌鸡汤。

    她自己点了一份麻辣牛肉粉, 一边嗦粉, 一边看剧。

    冯佳茵屁股下垫着一个抱枕, 坐在她旁边, 与她一起, 边吃边看。

    吃完饭,两个人肩抵着肩坐在床边聊天。

    “大学毕业后, 你想做什么,是继续读研,还是考公或者当老师?”冯佳茵问。

    曲尽欢说:“我不知道, 对于职业规划,我暂时还没有目标, 还很迷茫。”

    冯佳茵替她出主意:“迷茫什么, 你可以去问唐敬尧,趁他高兴的时候问。他一个大老板, 在这方面再熟悉不过了。等放了暑假,你让他给你安排一个随行翻译,到时候带一下你。”

    曲尽欢回道:“嗯,他之前说过这事,但他也就那么一说,我还能当真不成?”

    冯佳茵:“怎么就不能当真了?”

    曲尽欢笑了笑, 没说话。

    今天中午唐敬尧才跟她说了,让她不要把他当男朋友。

    换句话说,他没有把她当女朋友。

    其实意思是一样的, 只是换了一种说法,显得没那么难听罢了。

    冯佳茵见她不说话,继续劝她:“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你别管他对你有没有感情,先利用他让自己成长起来。”

    曲尽欢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我知道,但问题是,我跟他的关系,未必能坚持到放暑假。现在才五月初,六月底才放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呢。”

    一个多月的时间,说来并不长。

    可唐敬尧对她只是一时新鲜而已,之前他是一直没得到,现在已经得到了,谁知道他的新鲜感还能维持多久?

    冯佳茵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动摇:“唐老板的新鲜感,不会这么短吧?”

    曲尽欢无所谓地说道:“这谁知道,管他呢。”她问冯佳茵,“你呢,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冯佳茵说出自己的理想:“我想当小学或者初中的英语老师,课不多,假期却很多,寒暑假可以到处去旅游。”

    曲尽欢赞同地点了下头:“你这么说,当老师确实挺好。”

    冯佳茵把头靠在她肩上:“而且寒暑假也有工资,带薪休假,多爽。”

    曲尽欢说:“可是当老师挺操心的,毕竟要对自己所教的学生负责,也不是每个学生都听话,一个班上,总有几个刺头。”

    冯佳茵笑了声:“这年头,做什么不操心,做富太太也操心,每天操心自己老公在外面有没有养情人。像唐……”话说一半,她急忙刹住,硬生生转了话题,“像唐敬尧,真是太厉害了,他一出手,叶项明做过的那些事,桩桩件件,全部被抖了出来,毫无转圜的余地。”

    原本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然而她越说,越觉得唐敬尧这人还真不错,又强大又体贴,挺苏的一个男人。

    她拉着曲尽欢的手拍了拍:“七七,不知道你自己注意到没,叶项明被曝出来的那些事,正好截止到去年11月,因为再往后查,就会波及到你。唐敬尧没让人往后查,我觉得是为了把你避开,不让你受影响。你别说,他还怪体贴的。”

    曲尽欢想了下,确实是这样。

    她轻轻应了声:“嗯。”

    冯佳茵又说:“还有去年,赵思彤骗你去做兼职,故意整你那次。没多久,美惠超市,也就是赵思彤家的超市就倒闭了。”

    曲尽欢一下坐正身体,转过脸看着冯佳茵,微微惊讶:“赵思彤家的超市倒闭了?”

    “对啊。”冯佳茵说,“你不知道吗?”

    曲尽欢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超市做兼职,更没去过她家超市买东西,一直不知道这事。”

    冯佳茵想了下,回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那段时间正好接了几个家教,每天回来都很晚了。我们在寝室讨论时,你不在。后来时间一长,我也就忘了跟你说这事。”

    她看着曲尽欢,说出自己的猜想:“当时我不知道你跟唐敬尧有这样一层关系,现在你跟他在一起后,通过叶项明这件事,我觉得,赵思彤家的超市倒闭,多半也是他做的。”

    突然门外走廊上传来田橙的声音:“乖宝们,爸爸回来了。”

    冯佳茵急忙收了话,大声回应:“乖女儿,爸爸想死你了!”

    除了曲尽欢,冯佳茵她们三个每天都互相以对方的“爸爸”自称。

    曲尽欢听了,总是忍不住笑。

    田橙一脸疲惫地走进寝室,把背包往桌上一扔,扯过一张凳子坐下。

    “啊,累死我了。”

    曲尽欢问道:“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去帮你买。”

    田橙摆了摆手:“不用,我不饿。”她指了指包,“我给你们带了吃的,在包里,自己拿。”

    冯佳茵去包里翻吃的,曲尽欢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寝室后面有一条林荫道,每隔几米就有一张纳凉的椅子。

    她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给唐敬尧打电话。

    电话接通,她却迟疑了,平时说的很顺溜的“谢谢”,此刻反而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话?”唐敬尧问。

    曲尽欢低头看着脚,抿了抿唇,轻声说道:“谢谢四爷。”

    唐敬尧声音低沉:“谢我什么?”

    曲尽欢想说“谢谢你一再地帮我”,尤其是赵思彤那件事,当时她都拒绝他了,没想到唐敬尧还是帮了她。

    她现在有点看不清唐敬尧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好像又不是那么重利。

    然而话到嘴边,她却改了口。

    “谢谢你我相逢一场。”

    唐敬尧刚从纸醉金迷的会所出来,即便裹了一身灯红酒绿的红尘味,却仍旧掩盖不住他那身清寒孤傲的凛冽气势。

    他逆着夕阳站在廊下,颀长挺拔的身姿半明半暗,被光影勾勒得愈加凛然。

    他前脚刚出来,紧接着,有两个年轻男人也从会所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走上前给他递烟,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伸出左手,那人恭敬地把烟送入他指间。

    另一人急忙擦然打火机砂轮,为他点烟。

    曲尽欢听到打火机擦然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是别人在替他点。

    因为唐敬尧兜里从不装烟和打火机,更不可能把手机夹在肩窝,一边给她通话,一边自己点烟,他绝不会做这种不优雅的事。

    他这个人,把所谓的“贵公子气”,展现得淋漓尽致,清冷、高傲、优雅,像一只孤芳自赏的仙鹤误入鸡群。

    唐敬尧薄唇叼着烟,换了个手拿电话,声音沉哑地问道:“明天上午有几节课?”

    曲尽欢明白,这是要她过去的意思。

    毕竟才一个晚上,他可能没尽兴。

    她从手机照片里翻出课表,看完回道:“明天上午只有两节课,九点以后了。”

    唐敬尧说:“一会儿我让老曹去接你。”

    曲尽欢乖软地答应:“好。”-

    北门外,出门右转五十米处,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曲尽欢一眼认出,是唐敬尧安排的车,她走到后座拉开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谢谢曹师傅。”她笑着说。

    曹勇笑道:“应该的,不客气。”

    曲尽欢没再说话,低头给唐敬尧发信息。

    【我坐上车了。】

    唐敬尧没回她消息,直到她下车,他都没回。

    曲尽欢没有再发第二条,她怕打扰他。

    车停在唐宫门外,曲尽欢从车里下来。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是酒店大堂经理。

    他把曲尽欢带到二楼一间豪华影厅,温和地笑道:“唐先生要过一会儿才来,曲小姐先在这里看会儿电影。”

    曲尽欢笑着回应:“好,谢谢您了。”

    经理又问:“院线新上映的电影这里都能放,曲小姐想看什么?”

    曲尽欢现在没有心思看电影,随便说了一部青春文艺片,再次道谢。

    经理吩咐人播放电影,又问曲尽欢想吃什么。

    曲尽欢笑着摆手:“不用了,我吃了饭的。”

    经理离开影厅,叫人送来一盅燕窝,各种口味的慕斯小蛋糕,以及水果、零食、新鲜的椰子,奶茶等。

    因为不确定曲尽欢喜欢吃什么,所以他就把小女孩爱吃的一些东西都准备了。

    吃的全部摆在一张灰色小方桌上,桌子是智能的,只要按一下椅子扶手上的遥控按钮,就可以操控桌子在影厅里走来走去,想拿吃的,就让它走到跟前来。

    曲尽欢看着比电影院豪华十倍不止的影厅,突然就明白了唐敬尧的做法,站在他的角度,他能给她的东西,远比廉价的陪伴要好。

    在当下这种“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很多人确实也都这样认为。

    曲尽欢不是个清高的人,也从不觉得钱是王八蛋,可她内心深处,还是更看重感情,或许是她从小缺爱的原因。

    缺爱的人,一生都在寻找爱。

    只可惜,她遇到了唐敬尧。

    电影正片开始,荧幕里出现一群年轻的大学生。

    曲尽欢捧着椰子,咬着吸管往后挪了挪,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从后面看,都看不到她人。

    影片演到高潮部分,男女主吵架,吵到后面,女主流着泪转身准备走,男主一把将女主拉入怀中,低头吻住女主的嘴。

    曲尽欢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男女主接吻。

    男主含住女主的上唇,女主含住男主的下唇,两人并没有贴太紧,而是温柔地含住彼此,偏转着头,吻得温柔又缱绻,很有氛围感。

    曲尽欢看得脸红心跳,手摸了摸发烫的脸,脑中闪过唐敬尧吻她的画面。

    唐敬尧每次吻她都特别狠,跟她有仇似的,含住她唇用力吸,像是要把她吸入腹中。

    她摸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唐敬尧真该来学一下。”

    “学什么?”突然身后想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曲尽欢吓得猛然回头,看到唐敬尧就站在她后面。

    她手抚着胸口拍了拍,嗔怪道:“四爷,您吓到我了。”

    唐敬尧俯身压下,一偏头,薄唇擦过她耳:“让我学什么?”

    曲尽欢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抿着嘴不说话。

    唐敬尧掐住她下颌:“张嘴。”

    曲尽欢被他掐住,被迫张开嘴。

    唐敬尧低头凑近,声音低哑:“乖,把舌头伸出来。”

    曲尽欢没伸,她不好意思做出这种色I情的行为。

    唐敬尧另一只手在皮带扣上按了一下,威胁她:“伸还是进?”

    曲尽欢秒懂,不能怪她满脑子黄料,实在是唐敬尧做的太明显了。

    她在邪恶资本家的强硬逼迫下,颤颤地伸出一截软嫩红艳的舌头。

    伸了一下,她正想缩回去,唐敬尧低头含住了她舌尖。

    他含了一下松开,也伸出舌头,与她舌尖相抵。

    两截红艳的舌,缠绕碰撞。

    津液搅成丝,滴到座椅上。

    唐敬尧抓着椅背一转,把曲尽欢转到他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曲尽欢跨坐在他腿上,与他继续抵舌缠吻。

    唐敬尧退开,抹去她下巴上的水,揉着她红嫩的唇瓣问:“还想体会什么?”

    第35章 Chapter 35 自己洗,还是我……

    曲尽欢趴在唐敬尧身上装死, 不说话。

    说多错多,不说最好。

    唐敬尧没再逗她,今晚的酒局还没开始, 他一会儿还得走, 没工夫逗小姑娘玩。

    “我还有场酒局, 你是回房间, 还是继续在这里看电影?”

    曲尽欢从他怀中抬起头:“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反正回房间也是等, 不如在影厅看看电影, 时间还能过得快些。

    唐敬尧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好。”问她,“想吃什么?”

    曲尽欢摇了下头:“不吃了, 晚上吃多了会胖。”

    她本来就是吃了饭才来的,经理又给她准备了一堆吃的。

    唐敬尧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不胖。”

    “晚上吃东西最容易……”

    她话没说完,唐敬尧把她从怀里推开, 站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哦哦,好。”曲尽欢愣愣地答应。

    唐敬尧离开后, 曲尽欢窝在沙发上继续看电影,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唐敬尧来到一楼宴会厅, 其他人已经入座。

    秦柏言笑着打趣:“四爷怎么不把小妹妹带过来?”

    唐敬尧眼神一凛,冷冷地看了他眼。

    秦柏言被唐敬尧冷冽狠厉的眼神看得心口一跳,茫然地摸了下头,正要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

    贺宗浔一脚踹到他腿弯上:“你他妈喝醉了吧,胡说什么呢。”

    沈怀坐在秦柏言右手边, 胳膊一抬,架在他肩上:“秦少看来醉得不轻,要不要出去醒一下酒?”

    宋文易嘴角一提, 跟笑面虎似的,笑着说:“哪用得着出去醒酒。”他直接用红酒杯倒了满满两大杯53°的飞天,推到秦柏言面前,“秦少爷喝两杯,这酒自动就醒了。”

    秦柏言一脸菜色地看着身前两大杯白酒:“这……”他抬头看向唐敬尧,“四爷,我错了,我嘴贱。”

    啪一声,他甩手给了自己一嘴巴。

    这一巴掌用足了劲儿,一巴掌下去,嘴角连着腮,一片都是红的。

    唐敬尧却不说话,径直坐去了上首,敛着眼,面容冷淡狠厉。

    霍辞探身给他递烟,他摆了下手。

    坐在他斜对面的男人,皱了下眉,开口说道:“行了,都是自己人。”

    唐敬尧眼皮一掀,淡淡地看向斜对面的男人,冷声说道:“给叶大少爷倒酒。”

    叶渊脸色一沉:“唐敬尧!”

    “我喝。”秦柏言急忙站起身,陪着笑说,“四爷,是我混账乱说话,这酒我该喝。”

    说完,他端起红酒杯,仰头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白酒全喝了,喝完又赶紧端起另一杯继续喝。

    这还不算,两杯白酒下肚,他又开了一瓶啤酒,直接对瓶吹。

    唐敬尧端坐上首,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照得他眉眼凛如霜雪。

    他绷着脸,眼皮都没抬一下,神情又冷又狠,让人不寒而栗。

    秦柏言只能继续喝,在他喝完第三瓶啤酒,准备喝第四瓶时。

    唐敬尧扯了下唇,冷笑着开口:“秦少是到我这儿来蹭酒了?”

    秦柏言顿时松了口气,嘿嘿一笑,抹了下额头上的虚汗。

    沈怀也松了口气,毕竟秦家跟傅家多少带点亲,惹怒秦家不可怕,就怕惹得傅枕河不高兴。

    他笑着打圆场:“主要是四爷这里的酒好喝。”说罢,他站起身,“四爷,我敬您。”

    唐敬尧却没站起身,只是端起酒杯抬了下手。

    沈怀倒是没任何怨言,名利场上就是这样,看身份地位说话。

    以唐敬目前的身份地位,能端起酒杯回应他,已经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接着霍辞又站起身向唐敬尧敬酒,其余几人也都端起了酒杯。

    一顿饭下来,菜没动多少,53°的飞天空了四瓶。

    八个男人,平均一人半瓶。

    酒局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唐敬尧走到影厅门外却没急着进,站在门边喝了半瓶冰水,停了几分钟才进去。

    他怕自己身上的酒气太重,会让小姑娘难受。

    然而当他进去后,却发现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小姑娘已经睡着了,侧躺着,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沙发上,长裙盖到脚踝,只露出一双穿着白棉袜的脚,睡得很香。

    唐敬尧轻手轻脚走过去,俯身看她。

    小姑娘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纤长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窝下,像一把小刷子,红嫩的小嘴微微嘟起,嘴角亮晶晶的。

    他伸出手,拇指按住她嘴角,轻轻抹了一下,替她擦去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唔……”

    曲尽欢无意识地嘤咛了声,一把抓住唐敬尧的手。

    唐敬尧看着沙发上娇小乖软的小姑娘,心里微痒,喉结一滚,低头吻她了下她脸,白嫩滑腻的脸蛋,水豆腐似的,只亲一下根本不够。

    他曲膝蹲下,扳正她的脸,俯身吻住了她唇。

    曲尽欢睡得太沉了,毫无反应。

    唐敬尧只是含了下她唇,没与她唇舌交缠的深吻。

    他弯身将她抱起,又把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挡住她半边小脸。

    曲尽欢睡得太沉了,被唐敬尧抱起来都没醒,脑袋枕在他臂弯上,睡得呼呼的,红润的唇依旧微微嘟起。

    唐敬尧把她的脸拨到胸口窝,让她脸朝着他胸膛,抱着她走了出去。

    从影厅到他的专属套房,要先下楼,绕过大厅去后院,再上楼。

    叶渊和宋文承还没走,两人在大厅抽着烟聊天。

    唐敬尧抱着曲尽欢经过大厅,叶渊叫住他:“唐敬尧。”

    唐敬尧停下,目光淡淡地看着叶渊。

    叶渊看了眼他怀中抱着的女孩,皱眉问道:“就是为了她?”

    唐敬尧冷声说道:“为我自己。”

    叶渊一怔,笑了下:“那倒也是。”他敛了笑,声音冷冷地说道,“你最好能护她一辈子,否则三叔公那边绝不会放过她。七堂叔是三叔公唯一的儿子,你毫不手软把人给弄进去了,这笔账,三叔公必然会算在这个小姑娘头上。”

    唐敬尧沉着眼看向叶渊,声音冷厉:“劳烦大哥跟三姥爷带句话,我的人,他若敢动,那他儿子就永远别想出来了。”

    而这时候,曲尽欢已经醒了,她是在下楼的时候醒的。

    因为下楼颠簸,尽管唐敬尧臂力很好,抱她抱得很稳,但总归要抬腿,走动间,颠得她醒了过来。

    于是她清楚地听到了唐敬尧和叶渊的对话,也明白了叶项明的身份,是唐敬尧的七堂舅。

    此刻她心跳得很快,也不知道是因为唐敬尧表哥威胁的话,还是因为唐敬尧说的那些话,总之心跳加速,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强忍着呼吸,忍得眼皮直颤,睫毛在唐敬尧胸膛上轻轻刷过。

    唐敬尧感受到怀中的小姑娘绷紧了身体,知道她醒了,抬手摸了摸她头,抱着她快速回了房间。

    一进屋,他就低头亲了下曲尽欢的脸:八益丝芭溢流久留仐“自己去洗,还是我给你洗?”

    曲尽欢仍旧紧闭着双眼,不理他,装睡。

    唐敬尧咬了下她唇:“别装。”

    曲尽欢颤颤地睁开眼,娇娇地看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娇娇的。

    “没装,刚刚才醒。”

    唐敬尧嗯了声,把她抱去浴室。

    曲尽欢被他放下,腿一软,差点摔倒,急忙扶住他手臂。

    唐敬尧单手解着衬衣扣子,低头看她:“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曲尽欢捏着裙子,娇羞地看着他:“我们能不能分开洗?”

    她觉得两人赤身luo体地相对,太羞耻了。

    唐敬尧解扣子的手一顿,伸手勾住她肩上的带子,往下一拨。

    长裙落地,堆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曲尽欢低头看了眼,羞得急忙抬起头。

    唐敬尧扳过她身体,让她面朝墙。

    然而墙也光滑透明,足以当镜子,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曲尽欢两手撑着墙,看着墙里倒映出的画面,羞得脸颊爆红。

    她通过墙面,看着唐敬尧为她冲洗。

    花洒从下往上冲,孔眼里的水流似喷泉一般,强劲地冲刷着她腿心。

    她扭了下腰,娇声说道:“四爷,别洗了。”

    唐敬尧却不为所动,一手拿着莲蓬头,一手拨弄清洗,还细致地抚过软滑的缝隙。

    曲尽欢一低头便能看见唐敬尧骨节分明的手,他手指修长,骨骼雅致,看着很欲很性感。

    而现在,他正用他这双性感雅致的手,在为她温柔细致地洗澡,并且越洗越投入。

    突然一股水流喷涌而出,跟花洒里的水撞到了一起。

    曲尽欢娇哼一声,身体一软,眼看就要摔倒,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横在她身前抱住了她。

    当啷一声——

    唐敬尧扔了莲蓬头,紧紧地抱住她。

    他一手箍着她腰,一手捉住她手腕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曲尽欢为了配合他,双脚踮起,可他们身高差距实在太大了,她踮得跟跳芭蕾舞似的,也没法与他配对。

    唐敬尧几次都没成,有些急,隐忍着燥怒说道:“怎么这么矮。”

    曲尽欢气得撅了下嘴,气鼓鼓地反驳:“我一米六三,没有很矮,是你自己太高了。”

    正常男人一米八几就很高了,谁家好男人一米九二?

    她哼了声:“我们差距太大了,根本不匹配。”

    唐敬尧扳过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手在她背后一按,呲一声,发出皮肉被破开的声音。

    他眯着眼,眸色幽暗地看着她:“现在匹配了。”

    曲尽欢仰头抽了口气,她感觉自己要裂了。

    唐敬咬含了下她唇:“别、加。”

    曲尽欢委屈地扁嘴:“我没有,明明是你自己……”

    唐敬尧低头吻住她嘴,撬开她唇齿抵了进去。

    他吻了她一阵,沉着眼退开,磨着她唇说:“抱稳。”

    曲尽欢根本来不及回话,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要让她抱稳。

    因为这狗男人,简直不是人……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第36章 Chapter 36 晋江首发

    唐氏集团的产业涉及多个领域, 除了金融、医疗、房地产,还有新能源、科技智能,航天军工等。

    可以说, 唐敬尧的商业版图开拓得非常大, 从这点就能看出, 他的资本手段也非常强。

    正因为他有着如此强大的资本手段, 所以曲尽欢合理怀疑, 他运用了高科技为自己谋福利, 比如说,在自己身体里面安装一种高科技智能化的东西, 作用类似于电动马达。

    以她切身的感受来说,她觉得唐敬尧要是进军娱乐圈,肯定爆火。

    先不说他这身优越的相貌气质, 就他这种咣咣一顿顶的超绝技能,要是在台上跳一场热舞, 保准让全场歌迷沸腾, 让所有男粉女粉一起高声大喊——哥哥cao我!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有心思乱想?”唐敬尧猛然一沉, 更狠了。

    曲尽欢受到了重创,心脏倏然一提,连人带魂都差点飞出去。

    “四爷慢……”她话没说完,被唐敬尧强势地吻住了嘴。

    唐敬尧的温柔只是昙花一现,狠厉霸道才是他的本性。

    他不像文艺电影里演的那样,男主含住女主的下嘴唇, 温柔缱绻地含吮,吻得唯美又涩涩。他是直接包住了她整个嘴,含着她两片唇瓣用力吸, 又吸又咬,仿佛要把她吞入腹中。

    他的吻,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狠劲儿,带着血腥的凌虐感。

    但他最绝的是,可以一边发狠地吻她,一边做着热舞的动作,一心两用,并且每一样都用到了极致,也算是天赋异禀。

    唐敬尧体力好,精力旺,机器似的不知疲倦。

    曲尽欢却不行,她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眼睛已经开始模糊,看东西都重影。

    “呼……”她推开唐敬尧的脸,偏转着头喘了口气,两手抱着他脖子,把脸枕在他肩上,软软地说道,“四爷,我不行了。”

    唐敬尧扳过她脸,在她唇上狠狠地叼了口:“不行也给我受着。”

    曲尽欢气得张嘴去咬他喉结,只是她还没碰到,就被唐敬尧捏住后颈制止住了动作。

    唐敬尧捏着她颈把她的脸压在肩上,不让她咬。

    曲尽欢心理和生理上受到了双重“打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唐敬尧感受到湿意,缓下速度,揉了揉她脑袋,低声哄道:“别哭了。”

    曲尽欢听着他“威胁”似的话,原本只是默默地流泪,现在直接哭出了声,哭得嗡嗡的,显得委屈又可怜,但其实哭声大,眼泪却没多少。

    唐敬尧停了下来,托着她臀往上一提,拍了拍她背,跟她解释:“明天要出差。”

    言外之意,他身上不能有暧昧的痕迹。

    前几次,她抓他脖子,咬他喉结,他没阻止,是因为他这几日都在海城,且没有重要的会议。

    但明天他要去京北,要见几个当局领导,不能再纵容她。

    曲尽欢不是不讲理的人,听他解释完,也就没再跟他闹。

    她两手圈住他脖子,嘟着嘴亲了下他脸,软乎乎地问道:“亲亲可以吧?”

    唐敬尧没说话,紧了紧腮,喉结急促地滚了下。

    曲尽欢瞬间瞪大眼,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敬尧:“四爷你,你是泡大珠吗?”

    这一刻她真的被震惊到了,震惊程度都大过了害羞。

    唐敬尧当然知道“泡大珠”是什么,一种吸水就变大的树脂珠子。

    他眯了眯眸,嘴角隐隐抽动。

    这姑娘是懂形容的,脑子也是真灵敏,连他都没想到事,竟然被她想到了,还生冷不忌地说了出来。

    曲尽欢问完后,狠狠地抽了口气。

    她发现还在变,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筋脉凸起的触感。

    然后她情不自禁地又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难怪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是这,这也太能“伸”了!

    还是人吗?

    弹簧精吧!

    唐敬尧看着她湿漉漉的眸子,眼瞳清澈黑亮,顶着一双清纯无辜的脸,却一再地说出虎狼之词。

    他喉间一紧,只觉浑身燥I热,像是一把火烧进了心底,烧得他理智全无,只想逞凶施暴。

    曲尽欢看着唐敬尧沉得发狠的眼睛,眸色越来越深,深得比深渊还可怕。

    她不由得一抖,慌忙把脸埋到他肩窝,怯怯地说道:“四爷,您别这样,我害怕。”

    唐敬尧摸了摸她脸:“别怕。”他偏头含了下她白皙软嫩的耳珠,声音低哑道,“会给你留口气。”

    什么叫会给她留口气,意思是不会do死她?

    这也太残暴了,曲尽欢更害怕了。

    唐敬尧抱着她走出洗浴间,来到浴室干湿分离的干区,把她放在换衣服用的沙发上。

    沙发腿是可以调节的,唐敬尧将沙发腿调高,调到与他正相配的高度,扳过曲尽欢的身体,让她面朝沙发靠背。

    他拍了下她肩:“扶稳。”-

    曲尽欢平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心中感慨万千。

    太狠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

    唐敬尧这个狗男人,真的是太狠了!

    她本来以为之前那三次,他就已经够狠了,然而跟这次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一想,他之前可真是温柔。

    只是不知道,今天这次算是他逞凶发狠的极限,还是说,仍旧有所克制。

    如果说是极限,那还好,因为人不可能次次都达到极限水平。

    如果说不是,呜呜呜,她会没命的。

    她担忧地转动着眼珠,看了眼半掩着的浴室门。

    唐敬尧仍在里面,正在清理战场。

    想到浴室里的画面,曲尽欢脸颊一阵滚烫,羞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她最后是被唐敬尧抱出来的,临走时,趴在他肩上,悄悄看了眼,只一眼就羞得看不下去。

    幸好沙发是真皮材质,上面的水擦掉就行,否则不知会脏成什么样。

    感慨完,她抬手捂了下眼睛,感觉水晶吊灯在晃,晃得她头晕眼花。

    但其实灯没有晃,是她自己还没有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以至于看什么都眼花。

    她心里再次暗骂唐敬尧,骂他是狗,是野兽,又凶又狠,贪婪无度,关键是,从头到尾,他一句温情的话都没有,沉着一张脸,将狠厉贯穿到底。

    也就在最后,她因为太弱了,连站都站不稳,他才帮她清洗擦拭,这大概是他最温柔的一次。

    可恶的是,他竟然还很精神,毫无疲惫感,而她却虚脱得像搁浅海岸的鱼。

    现在她渴得不行,也不知道是晚上吃麻辣米粉吃的,还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水,总之很渴,从心底深处感到渴,像是在沙漠里徒步走了一天一夜,渴得心慌。

    她本来想喊唐敬尧帮她接水,见他一直不出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下床接个水而已,她自己可以!

    正儿八经出力的人都没喊累,她却喊累,未免有些矫情。

    于是她强撑着下地,手扶着酸软的腰,弱柳扶风般走去茶室接水。

    她没仔细看,接了一杯冰水出来,喝一口被激到了,不过冰水确实比热水更解渴,她端着玻璃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冰水,心里的那股渴劲儿终于压了下去。

    喝完水,她再次躺回床上。

    然而她躺下没一会儿,突然肚子一阵绞痛,疼得她吸了口气。

    她很确定,是胃痛,不是小腹里面。

    疼了一会儿,她肚子里发出一阵呼噜噜的声音。她感觉不妙,急忙翻身起来,捂着肚子快速跑去了独立卫生间。

    唐敬尧从浴室出来,一眼看到曲尽欢匆忙闪进卫生间的背影。

    几分钟后,曲尽欢捂着肚子,脸色难看地从卫生间出来。

    唐敬尧摸了摸她汗湿的小脸,俯下身轻声问她:“哪里不舒服?”

    曲尽欢痛苦地“咝”了声,气若游丝地说:“肚,肚子疼。”

    唐敬尧眉头一拧:“伤到里面了?”

    曲尽欢摇头:“不是。”她咬了咬唇,“不是小腹,是胃痛。”

    唐敬尧眉头一展,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这次仍旧在克制,三分之一都还在外面,不可能伤到她。

    转瞬间,他又皱起了眉:“晚上没吃饭?”

    曲尽欢来不及回答,推开他手,捂着肚子再次跑进卫生间。

    几分钟后出来,又进去,再出来……

    连续跑了三趟,第四趟时,她面色苍白地扶着门框,双腿直颤,嘴唇淡得毫无血色,人都快要倒下了。

    唐敬尧急忙上前扶住她,问道:“你晚上吃什么了?”

    这种情况不可能是没吃饭,肯定是吃了不卫生的食物。

    曲尽欢说话都没力了,虚弱地喘着气:“吃,吃的米粉,来之前在学校吃的。”顿了顿,她又说,“看电影时,吃了几块慕斯蛋糕,喝了半碗燕窝,又吃了些水果和零食,还喝了椰汁。”

    这么一算,她吃的还不少。

    唐敬尧把一张单人沙发推到卫生间门口,让她坐在沙发上,转身去茶室给她接了一杯热水。

    曲尽欢捧着温热的水,恍然惊醒,弱弱地说道:“我,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喝完冰水后,肚子开始痛的。”

    “好像?”唐敬尧皱起眉。

    曲尽欢捧着水杯抿了抿唇:“去掉好像,就是。”她小声嘀咕,“我当时很渴嘛,本来是想接热水,但接出来是冰水,我没想太多,就喝了。”

    唐敬尧转身去打电话,对电话里的人简单陈述了一下曲尽欢的情况,叫对方快点过来。

    挂了电话,他转脸看着曲尽欢。

    “你换身衣服,十分钟后医生过来。”

    曲尽欢本能地畏惧看病,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这种情况,和唐敬尧在酒店里,一看关系就不正常,她不想让人看见。

    她双手紧紧握着玻璃水杯,指尖捏得发白,一脸抗拒道:“我不想看医生,吃点药就好了。”

    唐敬尧语气强势,不容置喙地说道:“让医生过来检查完再服药。”

    “真的不用了,我不想看……”

    唐敬尧摸了下她头:“听话,把衣服换了。”

    十分钟不到,医生赶了过来,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清俊男人,气质温润儒雅,看起来和唐敬尧年龄相当。

    曲尽欢下意识地拉住唐敬尧的胳膊,将脑袋缩到他身后。

    闻煜走进屋,笑了声:“谁家小朋友,这么害羞?”

    曲尽欢听到调侃的话,羞得脸通红,更不敢露面了,两手紧紧揪着唐敬尧衬衣,把脸贴到他背上。

    唐敬尧把她拉到身前,对闻煜说:“别废话,赶紧看病。”

    诊断结果是急性肠胃炎,主要原因是吃了不卫生的食物,再加上吃杂了,又在过度受热的情况下喝了冰水,多种原因,引发肠胃黏膜急性炎症。

    曲尽欢躺在床上,看着药瓶里的药液,想死的心都有。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浴室跟唐敬尧亲热,现在却躺在床上打吊瓶,原因是自己嘴贱,吃了不卫生的食物。

    门外走廊尽头。

    闻煜笑着问:“养多久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不会没成年就下手了吧?

    唐敬尧一眼看穿闻煜的想法,冷冷地说道:“没你想的那么无耻。”

    闻煜抬手拍了下他肩:“小姑娘才十八,还小,你悠着点。”

    唐敬尧纠正他:“十九。”

    闻煜笑了下:“人姑娘生日是八月的,这才五月份,还有两个多月才满十九。而且就算满了十九,你也比人家大十岁。”

    唐敬尧沉下脸:“滚吧。”

    曲尽欢躺在床上数点滴,一滴,两滴,三滴……

    她数了十几滴后,长长地叹口气。

    唐敬尧推门进屋,听见她的叹气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曲尽欢回道:“没有。”她转过脸看向唐敬尧,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让你扫兴了。”

    唐敬尧坐到她旁边,语气淡淡道:“别胡说。”摸了摸她脸,问道,“下次还敢乱吃吗?”

    曲尽欢直摇头:“不敢了,我下次来见你不吃饭了,什么也不吃,宁愿饿着。”

    唐敬尧说:“人吃五谷杂粮,生病很正常,尽量注意饮食卫生。”

    曲尽欢乖巧地答应:“好。”

    唐敬尧起身去给她倒热水,把她扶起来,照顾她吃药。

    曲尽欢吃完药,刚准备躺下,突然小腹又绞痛,她捂着腹部叫了一声。

    唐敬尧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曲尽欢正要说话,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糟了。”

    她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来月经了。

    “我……”她一脸尴尬地看着唐敬尧,“我,我来月经了。”

    说完,她快速拉起被子捂住了脸。

    她完全不敢看唐敬尧的脸,真的很怕唐敬尧一怒之下把她丢出去。

    唐敬尧太阳穴突突直跳,咬了咬后槽牙,烦躁地按了下眉心,站起身往外走。

    曲尽欢听到关门的声音,悄悄把被子放下来,如释负重地呼出口气。

    她心想,今晚过后,她跟唐敬尧的关系大概也就结束了。

    早点结束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她倒没有任何失落感,反倒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因为这种关系,早晚都要结束,与其随时想着哪天结束,不如早点断了。

    唐敬尧下到一楼,绕过花木扶疏的庭院,来到一处房门前,按响门铃。

    叶渊洗完澡刚走出浴室,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听到门铃声,急忙走去门口,通过视频,看到是唐敬尧。

    他打开门,问道:“什么事?”

    唐敬尧径直走进屋:“拿点东西。”

    叶渊问:“拿什么东……”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唐敬尧从柜子里拿出两包卫生巾。

    唐宫酒店,除了唐敬尧住的专属套房,其他所有套房,包括每个单间酒店,都备了卫生巾和避I孕套。

    唐敬尧那间套房,算是他的一处私人住宅,他没有让人放女性以及两性需要用的东西,就连避I孕套,也是在带曲尽欢回来后才放的,至于卫生巾,他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

    “你中邪了?”叶渊见他拿着两包卫生巾往外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唐敬尧没理,拿着卫生巾快速回了房间。

    他推开门,看到曲尽欢自己举着吊瓶慢吞吞地往卫生间走。

    “你在干什么?”他冷声发问。

    曲尽欢冷不丁听到他冷厉的声音,吓得一抖,手里的玻璃安瓶差点没拿稳。

    她转过身看着面容冷峻的唐敬尧,小声说道:“我想去换裤子。”

    唐敬尧走到她跟前,沉着眼看她:“你怎么换?”

    曲尽欢抿了抿唇,想哭却不敢哭,眼眶红红的,看着都快碎了。

    唐敬尧心里一软,那点无名之火被硬生生地浇灭。

    他淡淡说了句:“我给你换。”

    曲尽欢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道:“什么?”

    唐敬尧把她扶进卫生间,又转身去衣帽间拿了条干净的内裤和睡裤。

    他将她染了血的裤子脱掉,打开花洒,放出热水。

    “蹲下。”

    曲尽欢彻底麻了,人还在,魂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缓缓蹲下,满脸通红地把脸扭到一边。

    唐敬尧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不管是在京北叶家,还是后来回了海城唐家,身边保镖保姆不断,向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从没照顾过任何人,更没为任何人做过这样的事。

    这还是他第一次,蹲在地上,近乎匍匐般低着头,给一个女孩洗……

    手刚伸过去,一抹猩红落在他指尖上。

    他指尖滚烫,如梦初醒,猛然站起身,冷着脸丢掉花洒,转身走出淋浴间,走到洗手台前,挤了一大坨消毒洗手液,用力搓洗手指。

    曲尽欢惊醒过来,情绪反而很平静,没有害羞,也没有尴尬。

    在极度的社死后,她现在内心很安详,接近死亡状态。

    反正今夜过去,一切都会结束。

    她打着针管的那只手不能沾水,也不能动,只能单手洗。

    洗完,她用棉柔巾擦干,然后自己举着吊瓶,走去外间穿裤子。

    穿的过程中,血滴落,染红了裤子边缘,她没管,把内裤提到大腿上,拿过卫生巾,尽量用没打针的那只手使力,插着针管的那只手小心辅助,僵硬缓慢地撕开了卫生巾,自己垫上。

    做完这一切,插在血管里的针头歪了,手背肿了起来,血液回流。

    她急忙把输液管关了,阻止了血液回流,也阻止了药液流入她身体中。

    然后她走出去,看到唐敬尧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抽烟。

    “唐先生。”她温软地叫他,“你会拔针吗?”

    唐敬尧缓缓转过身,神色冷淡地看着她,片刻后,吐出一口过肺的烟。

    他看到她输着药液的管子里回流了很长一段血,猩红刺眼。

    曲尽欢看着与夜色几乎快融为一体的唐敬尧,一身黑,毫无温度。

    朦胧烟雾下,他深邃凌厉的脸又冷又狠。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他,偶尔昙花一现般的温情,更像是幻觉。

    她抿了抿唇,温柔地说道:“很抱歉,让你扫兴,也给你添麻烦了。医生还在吗,如果还在,你让他过来帮我把针拔了吧。”

    她自己不敢拔,要不然她就自己拔了。

    唐敬尧捻灭半截烟,这是他第一次将一支烟抽到过半。

    他将烟蒂扔进烟灰缸,拿起手机给闻煜打电话。

    闻煜正在牌室跟宋文易他们打牌,接到电话,急忙赶了过来。

    看到曲尽欢手背肿得像发面馒头,身为医生的本能,立马皱起眉,板着脸问:“怎么回事,针头怎么还歪了?”

    曲尽欢说:“我自己不小心弄歪的。”

    确实也是她自己。

    闻煜替她调整好针管,又把输液开关打开,叮嘱她:“手放平,千万别再乱动。”

    曲尽欢问:“闻医生,我感觉我已经好了,能不能不输液了?”

    她想现在就走,想回学校。

    闻煜却指了指坐在窗边的唐敬尧:“问我没用,你得问他。”

    曲尽欢转脸看向唐敬尧,小心问道:“唐先生,我可以不输液了吗?”

    唐敬尧眼皮一掀,淡淡地看着她:“你说呢。”

    “我……”曲尽欢局促地抓了下衣服,慌乱地垂下眼,小声说,“我不想输液了。”

    唐敬尧:“那就不输了。”

    闻煜走后,曲尽欢右手捂着肿痛的左手手背,忐忑不安地看着唐敬尧。

    “唐先生,我想回学校,可以吗?”

    第37章 Chapter 37 晋江首发

    不知是海上起了雾, 还是月亮染了霜。

    天上那一轮半圆月好像蒙了尘,模糊朦胧,看不真切。

    曲尽欢侧身躺着, 头枕着右手臂, 因为右手没打针。

    她脸朝窗户, 看着窗外。

    窗外的月亮越来越模糊, 模糊得都看不清形状, 只能看见一团潮湿的光晕, 轻轻一眨眼,光晕就碎了。

    哦, 原来不是月亮蒙尘,是她眼里起了雾。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动不动地躺着, 像没有生机的玩偶娃娃。

    身后的保洁大妈轻声问她:“曲小姐,您睡了吗?”

    曲尽欢闭上了眼, 没回应。

    大妈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她听见大妈对门外的人说:“唐先生,曲小姐已经睡了。”

    男人声音低冷:“嗯, 你去休息吧。”

    然后门开了一下,没过几秒,又关上了,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凉凉月色,满室清辉,白色纱窗如鬼影飘荡。

    曲尽欢睁开了眼, 看着玻璃外透亮的月亮,眼神逐渐朦胧。

    她想家了,想回酒叙, 想回云溪,想坐在竹林间听风声看日落。

    可她现在却回不了家,她连学校都回不了。

    唐敬尧不让她回学校,他说太晚了,她一个小姑娘回去不安全。

    她没反抗,因为反抗也没用。

    唐敬尧若是想送她回去,千山万水也能送,但他不想送。

    后来唐敬尧叫了一个酒店的保洁大妈为她敷手,又叫人给她送来红糖姜汁茶和当归益母粥。

    弄脏的床单被套,他让人全部换成了新的,就连整个屋子,也让人重新打扫了一遍,从浴室到卫生间,角角落落,清理得一尘不染,清理完又全面消毒。

    其实唐敬尧让人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没有从他眼中看出半分轻视,可能他确实也没有轻视她的意思。

    他只是做了一件对他来说,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不知为何,她还是很难受。

    那一刻,自卑难堪再次席卷而来。

    她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第一次自卑难堪,还是她八岁的时候。

    那年爷爷在蓉城工地上打工,奶奶平时在老家照顾她和小姑,放了暑假,奶奶带着她和小姑去蓉城玩。

    说是玩,像他们这样的贫苦家庭,到了城里哪里有钱玩,只不过是在爷爷租的老旧房子里住一段时间而已。

    有一天,包工头在餐馆请客,宴请老家的工人吃饭,还允许带家属。

    那个包工头,也是云溪镇的,跟曲尽欢是同一个镇。

    作为非常近的老乡,曲尽欢一家人都去了。

    吃完饭,男人们聚在一堆抽烟打牌,女人们有的打牌,有的聚在一起闲聊,而孩子们,则欢快地在广场上奔跑玩耍。

    包工头的老婆买了肯德基,给所有小孩当零食吃。

    那是曲尽欢第一次吃肯德基,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地问:“为什么肯德基的盒子上有个白胡子老爷爷?”

    一个小男孩哈哈大笑:“因为这就是肯德基啊。”

    其实小男孩也没说明白,可所有人却都哈哈笑了起来。

    然后大家都嘲笑她,说她真土,竟然连肯德基都不知道。

    当时她呆呆地拿着一个才啃了两口的鸡腿,想哭却不敢哭,在嘲笑声中默默放进了盒子里。

    她没再吃,也没跟他们玩,一个人躲到角落,坐在角落悄悄哭了很久,无人关心,也无人找她。

    那时候,没人教她,即便是贫穷,也可以不用自卑。

    直到后来上了初中,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语文老师。

    老师告诉她,就算是贫穷,就算是身有残疾,也不用自卑,做人只要俯仰无愧,正直善良,就可以傲气凛然地面对任何人。

    从那之后,她性格慢慢转变,从最初的文静怯懦,变得活泼开朗,成了大家眼中的温暖乖女孩。

    可老师却没告诉她,大学圣地竟然也会如此险恶。

    而她遇到一个好老师的好运气,并不是随时都有。

    否则,她就不会在唐敬尧这里躺着了,也不用再次承受自卑和难堪的煎熬。

    今夜她在面对唐敬尧时,面对他冷漠无情的体贴,她再次感受到了自卑和难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阶级差距太大了,也或许是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对等,她是卑微求人的低头者,他是清冷高傲的施舍者。

    她想,原因应该更偏向后者。

    如果她当初没有求唐敬尧帮忙,她根本不会和他有交集,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自然就不存在自卑和难堪。

    可她求他了,而他也确实帮了她,不仅替她解决了成绩的事,还帮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他帮她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得到她的身体,她理应交付。

    结果她却出了状况,非但没能交付偿还,反倒因为自己的失误,影响了债主的心情。

    连还债都还得这么无能,本就不多的傲骨,被击得粉碎,她又怎能不难堪?

    现在屋里只有她一人,唐敬尧在酒店员工进来消毒时就出去了,一直没再回来。

    她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间消过毒后的清冷房间,看着窗外清冷的月色,等待着天亮。

    隔壁书房。

    唐敬尧坐在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桌前,戴着一副细边金丝眼镜,正对着电脑开国际视频会议。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他摘了眼睛,身体后仰,抬手捏了捏颈,正要起身回房间,桌上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叶穗,是他母亲打来的。

    他没有备注“母亲”或者“妈妈”,直接用的名字,通讯录里所有人都一样。

    哦不,也不是所有人,他给小姑娘的备注是两个数字——77。

    在此之前,确实所有人都一样。

    唐敬尧接通电话:“什么事。”

    语气冷淡,毫无温情,根本不像在与自己的母亲说话。

    叶穗说:“你姥爷进医院了,这次挺严重。”

    唐敬尧嗯了声,仍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淡淡地回应道:“我明天过去。”

    要是搁在平时,母子俩惜字如金地说完事,就该挂电话了。

    这次叶穗却没急着挂电话,转口问道:“听说你养了个女学生?”

    唐敬尧嘴角一勾,声音冷冽:“您消息倒是灵通。”

    叶穗叹了口气,劝道:“你这个年纪,二三十岁,正值壮年,玩几个年轻小姑娘很正常,但是玩归玩,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

    唐敬尧冷声打断:“叶家如果不想倒得太快,你让大舅还是踏踏实实做好人民的公仆,不该管的别管。”

    叶穗深知唐敬尧的脾气,对于有这样一个儿子,她是又骄傲又头疼,但终归还是骄傲多一些。

    她笑了笑,温柔地说道:“你这孩子,说不了两句就急,妈劝你还不是为你好,兄长再亲,还能亲得过自己的亲儿子。妈是怕你一时冲动,留下不利于你的把柄。”

    唐敬尧语气缓和了些,但声音仍旧很冷:“我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当啷一声——

    手机被重重地扔到桌上,唐敬尧单手解开两颗衬衣扣子,脊背往后一靠,冷着脸靠在了椅子上-

    曲尽欢失眠了,躺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睡着,就在她快要有睡意时,突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了脚步声。

    她睁了一下眼,又赶紧闭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床跟前停了下来。

    身后位置陷了一下,她不由得绷紧身体,继续装睡。

    唐敬尧伸手摸了摸她头:“睡吧,睡醒送你回学校。”

    装睡失败,曲尽欢不好再装下去,缓缓转过身。

    “唐先生。”她坐起身,看着清冷月色下,唐敬尧比月光还冷的脸,再次向他道歉,“对不起,唐先生。”

    唐敬尧背靠着床,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伸过去拉她,把她拉到怀中。

    “没事。”他揉了揉她脑袋,“还难受吗?”

    曲尽欢逼着自己笑了下:“谢谢唐先生关心,我已经好了。”

    说完,她看着唐敬尧风雨如晦的眼,乖软地趴到他跟前,伸出手,主动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唐敬尧没阻拦,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任由她解。

    曲尽欢解完他扣子,低头吻他胸膛,绵软湿糯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他身上。

    她跪趴着,猫儿一般匍匐在他身前,生涩又笨拙地吻他。

    就在她吻到他裤头边缘,准备继续时,唐敬尧一把掐住她下颌,迫使她抬起头。

    曲尽欢看着他清冷凌厉的脸,眼眸似深渊般黑沉,她心里一慌,不知道是不是又惹他不高兴了。

    “唐先生。”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用嘴为你……”

    唐敬尧掐住她腰,一把将她提到了身上。

    曲尽欢叉着腿坐在他腰上,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唐敬尧一手扶住她纤细柔软的腰,一手抚着她脸,拇指用力揉搓她唇瓣。

    “想急着偿还完,跟我断?”

    曲尽欢眼皮颤了颤,心虚地垂下眼。

    她对唐敬尧缜密又深沉的心思感到害怕,这男人像是有透视眼,一眼就能把她看穿。

    短暂的震惊害怕后,内心又趋于平静。

    唐敬尧用力揉着她唇,直到把她唇瓣揉红,揉得微微嘟起,才停了手。

    “开始由我,结束也一样。”他大手扣着她后颈,把她的脸压到跟前,双眸逼视她,“断不断,由我定。”

    曲尽欢并不意外,唐敬尧这样的人,身居高位久了,做什么都得占据主导地位。

    哪怕是do,都得有他来掌控。

    他想从前面就从前面,他想从后面就从后面,他要她趴着,她就得趴着。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顺从地承受。

    看着他深邃狠厉的眼睛,曲尽欢心里怵得慌,惶恐不安地吞咽了下,软声答应:“好。”

    唐敬尧把她按到身前,吻住她唇。

    这一次,他很有耐心,吻得很温柔,如文艺影片里那样,含着她下嘴唇轻轻地吮吸,吻得也很有技巧,含一下松一下,舌尖描摹她唇形。

    曲尽欢被他吻得软在了他怀中,任由他搂抱着亲吻。

    唐敬尧单手搂住她,把她禁锢在臂弯中,侧身压下,宽阔的肩背弓起,偏转着脸,舌头伸入她口中,勾着她软嫩的丁香小舌,在她湿紧热的口中肆意翻搅。

    曲尽欢回应着他的吻,与他的唇舌纠缠,互换津液。

    唐敬尧一边吻她,一边解她的睡衣扣子。

    曲尽欢任由他吻,任由他解。

    唐敬尧退开,目光很深地看着她,忽地低头含住。

    他含在口中极有技巧地吮吸,又捏着一个把玩,像捏解压玩具那样。

    曲尽欢年龄毕竟还小,又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还很青涩稚嫩,哪里招架得住唐敬尧的手段。

    没一会儿,她就难捱地流出了眼泪。

    “唐先生……”她声音娇得发颤,抬手抱住他脖子,“唐先生,你别亲了。”

    唐敬尧恍若未闻,左右交换,继续亲。

    曲尽欢推他,可她手软得毫无力气,根本推不动。

    她搞不懂唐敬尧为什么要这样,之前正儿八经做的时候,他都没怎么亲,只是象征性地吻两下,这会儿却一直亲个不停。

    “四爷,我好难受。”她抬手抚摸他头,软着声跟他撒娇,“四爷,你别亲了,好不好?”

    唐敬尧直接吻住了她唇,含着她唇瓣,忽轻忽重地吮吸。

    曲尽欢感觉自己口中的氧气都要被吸走完了,在求生的本能下,用尽全身力气推他。

    唐敬尧从她口中退出,手指蹭了下她唇角的水。

    “吻了这么多次,还不会换气?”

    曲尽欢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她很想说,谁跟你接吻都没法换气。

    他吻得太狠了,凶猛残暴,死死地堵住她嘴,吻得严丝合缝,她根本没有换气的机会。

    喘匀气后,她抬手抚上他脸,问道:“四爷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唐敬尧拉住她手,放了上去。

    “问它。”

    曲尽欢指尖一颤,下意思地就想缩回手,最终还是忍住了。

    唐敬尧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手把手教她。

    曲尽欢手里滚烫,脸也跟着发烫。

    她羞涩地咬了咬唇,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动。

    唐敬尧看着她粉嫩的脸,水润清透的眼睛,喉头一滚,再次吻住她。

    曲尽欢被他突然咬住唇,情不自禁地抖了下,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紧。

    唐敬尧闷哼一声,从她口中退出,乌眸沉沉地看着她:“故意的?”

    曲尽欢正想说不是,她刚张了下嘴。

    唐敬尧一把将她拉起来,大手扣着她头,强势地抵入她口中。

    第38章 Chapter 38 四爷别咬

    曲尽欢微仰着头, 嘴巴张到极致。

    突然喉咙一热,她都来不及反应,已经顺着喉管流了下去。

    唐敬尧从她口中退出, 紧绷着脸, 眉眼低压, 看起来更狠了。

    余滴散尽后, 他把她抱去了浴室, 单腿曲起, 将她抱在腿上。

    这次他很耐心地为她清洗,用棉柔巾打湿水, 为她擦嘴,擦脸,擦她额前黏住了的头发, 又接了杯水让她漱口,清洗完把她抱回床上。

    曲尽欢全程乖巧温顺, 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芭比娃娃, 任由他掌控。

    眼见他要走,她急忙拉住他手:“四爷, 我想喝水。”

    “好。”唐敬尧转身去为她倒水。

    曲尽欢喝完水躺下,嘴里面仍旧有些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有点像发霉的气味,又有点腥味,反正很不好闻。

    可她却不能表现出反感,怕唐敬尧又发疯。

    呼——

    她暗暗吁了口气, 转脸看向浴室门。

    唐敬尧在浴室洗澡,哗啦啦的水声,暧昧得让人心慌, 也让人心里发怵,因为她不想再承受了。

    没一会儿,他洗完出来了,重新换了身睡衣,仍旧是黑色,只是在灯下,隐隐闪着流动的银光,显得更加清冷高贵,还带着一丝禁欲的性感。

    看着他渐渐走近,曲尽欢连忙拿起脚边的枕头,放到她睡的枕头旁边,两个白色枕头整整齐齐地挨在一起。

    她放好枕头,目光温软地看着他,笑得有几分讨好。

    唐敬尧看着她讨好的笑,心里被刺了一下。

    他躺到床上,手一伸,把她楼入怀中。

    曲尽欢枕着他手臂,脸贴着他胸膛,清楚地听到了他沉沉有力的心跳声,也闻到了他身上清新凛冽的沐浴露味道,与他这个人的气质很像,仿佛本身就是他从体内散发出来的。

    他用的沐浴露,没有品牌标识,看起来像三无产品,其实是私人定制,就连香味,都是专属调香师为他量身调制的。

    她之所以知道是定制的,是因为昨天在游轮上洗澡时,他问她喜欢什么香味,她一时说不上来,他便替她做出选择,问她甜香类型可以吗,她说可以。

    后来他就打电话,让人给她调配出甜香味的沐浴露,包括香水,衣服熏香等。

    之后她问他:“你用的沐浴露是定制品吗?”

    他回道:“当然。”

    那一刻,她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了阶层的差距。

    她没再多问,看到任何好奇的东西也都没问。

    回过神来,曲尽欢感受到唐敬尧的体温越来越高,身上凛冽的气息被压了下去,散发出一种独属于他的成熟男人气味。

    她形容不出具体的味道,总之不难闻,有点像薄荷的清凉味儿,又有点像花香,很欲的一种气味,让她闻得心跳加速,脸也变得发烫。

    “唐先生。”她不自主地把头埋到他怀中,轻轻蹭了下,“你是不是不太习惯?”

    反正她很不习惯,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睡觉,昨天晚上两人虽然做了,但是没一起睡,后来她去了医院,又回了学校。

    今天晚上,是他们正儿八经第一次睡在一起,有点别扭。

    “没有。”唐敬尧揉了揉她头,“别乱想,睡吧。”

    曲尽欢窝在他怀里,轻轻应了声:“嗯。”

    月亮下去了,只有屋外昏黄的灯光照进来,将室内照出一片暧昧之色。

    唐敬尧在暧昧的夜色下睁开了眼,眼眸漆黑凌厉,眸色暗如深渊。

    他不是不习惯,他是隐隐有了失控的征兆。

    欲望如毒,情yu尤甚。

    曲尽欢感受到唐敬尧搂着她肩的手越来越紧,仿佛要把她捏碎。

    “四爷。”她喊了他一声,从他怀中探出头。

    看着唐敬尧冷寂沉暗的眼,曲尽欢心跳更快了,仿佛要跳出胸腔。

    “四……”

    她话没说完,唐敬尧低头咬了下她颈。

    “四爷别咬。”曲尽欢急忙推他,“我明天还有课。”

    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唐敬尧的双标,他要出差,就不准她咬他颈,但他却咬她,可她也要上课啊。

    唐敬尧从她颈上移开,头一低,拱到她怀中,隔着衣服咬她。

    小姑娘娇娇的软软的,小小的一团,还没有完全成熟,像枝头上刚染红的果子,仍旧很青涩。

    可就是这样一个并不能满足他的青涩小姑娘,却让他情难自控。

    曲尽欢被唐敬尧咬在嘴里逗弄,轻吟出声。

    她急忙咬住唇,双手抱住唐敬尧的头,本来是想推开他,却不由自主地把他往怀里按。

    唐敬尧却松开了嘴,抬起头看她,眼中含着戏谑的笑。

    曲尽欢羞得满脸通红,急忙从他怀中退出。

    唐敬尧再次把她搂入怀中,双手绕到她身前,紧紧地抱着她。

    “多久完?”他亲了亲她耳朵,克制着揉她,又问,“想要什么礼物。”

    曲尽欢被他揉得浑身发软,娇声喘了口气:“没什么想要的。”

    唐敬尧直接问出详细物品:“项链还是包包?”

    曲尽欢说:“都不要,我还在读书,你就算送了,我也没法用。”

    她要是戴了唐敬尧送的项链,或者背了包包,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流言蜚语。

    什么情人、二奶,小三,不堪入耳的话一大堆,说不定还有更难听的,她不敢去想那种情况,因为她承受不了那样的舆论。

    唐敬尧搂着她的手猛然收紧,低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下。

    “疼,四爷你咬疼我了。”

    曲尽欢转过脸,对上唐敬尧阴沉冷厉的眼,心尖一颤,又气又怒。

    “好好好,我要,项链包包都要。”

    既然他非要给,那她就收下。

    反正到了学校她不戴,他总不可能追到她学校逼着她戴。

    他应该没那么无聊,也没那个闲心。

    他生气,无非是她拒绝他,驳了他面子,让他不爽。

    之前她拒绝他,他一直记恨到现在,对她再也没有半点温情,狗男人记仇得很。

    按理说,唐敬尧能坐到这样的位置,不该小心眼才对,心胸狭隘的男人,成不了大事。

    可不知为什么,他在她面前,心眼却小得跟针眼似的,好像跟她有仇一样。

    曲尽欢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或者说她这个年纪和阅历,还不足以让她很好地藏住心事。

    她心里想什么,完全呈现了出来,脸上表情很丰富。

    唐敬尧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无声地勾了下唇,搂着她翻了个身:“睡吧。”

    曲尽欢侧身躺在他怀中,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这男人仿佛不是血肉之躯,是钢筋铁骨做的。

    她想从他怀中挪开,结果刚一动,就被他用力按住。

    他这一按,直接按进了她腿缝中。

    “四爷。”曲尽欢软声喊他。

    唐敬尧声音依旧清冷沉稳:“睡觉。”-

    曲尽欢早睡早起习惯了,尽管昨天晚上很晚才睡,早上还是很早就醒了。

    她醒来第一时间是拿手机,一扭身,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两个精致的盒子,一个红色丝绒圆盒,一个绿色绸布包裹着的方盒。

    这两个盒子,就在她手机旁边。

    她很确定,昨天晚上没有这两个盒子,直到入睡前都没有,肯定是唐敬尧早上起床后才放的。

    “唐先生。”

    她喊了一声,以为会没人答应,转头却看到唐敬尧单手扯着领带从衣帽间出来。

    咝——

    她惊得抽了口气,瞪大眼看着他。

    唐敬尧戴着复古型金丝眼镜,穿着裁剪合体的蓝色西服,西服面料嵌了金线,隐隐有金光流动,领带和西服同色,内搭白衬衣,除了清冷沉稳,还多了几分儒雅劲儿,看上去特别的……斯文败类。

    曲尽欢看着唐敬尧这副清冷禁欲的模样,突然脑中闪过昨天晚上那一幕。

    男人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黑色衬衣,衬衣扣子全部敞开,压着眉眼在她口中进出,特别的狠,也特别的浪。

    唐敬尧系好领带,见曲尽欢呆呆地跪坐在床上,迈着大长腿走到床边,劲腰一弯,双手撑着床沿,低下头看她:“还不起?”

    曲尽欢回过神来,看着唐敬尧贴近的俊脸,不由得再次想起他昨夜放浪形骸的模样,脸上一热,羞得慌忙垂下头,眼睫直颤。

    唐敬尧抬起一只手,曲起食指刮了下她鼻头,嗓音沉磁撩人:“想什么呢?”他低头凑近,薄唇擦过她脸,贴在她耳边说,“脸都红了。”

    曲尽欢脸红心跳,呼吸急促,羞答答地说道:“是屋里太闷了。”

    她话音刚落,一股清凉的晨风吹了进来。

    谎言不攻自破。

    她脸更红了,羞得低下头,低得下巴都要戳进胸口窝了。

    唐敬尧伸手拿起红色丝绒圆盒,从里面取出一条海螺珠钻石项链,总共七颗海螺珠,颗颗鲜亮粉艳,镶嵌在璀璨耀眼的白钻里,奢华又梦幻。

    他伸手拨开曲尽欢颈后的头发,弯身为她戴上项链。

    曲尽欢急忙抬起头:“唐先生……”

    唐敬尧弯着身,两手绕到她颈后,扣上白金卡扣。

    他将她身前的头发拨到身后,手指轻抚她白嫩纤细的颈,目光很深地看着她。

    曲尽欢对上他深邃的眼,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谢谢四爷。”她笑着说。

    唐敬尧拿起另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满绿色老坑种翡翠手镯,拉起她左手,将镯子戴到她手腕上。

    “玉养人。”他摸了摸她白皙滑嫩的脸,“再养娇一点。”

    第39章 Chapter 39 她不想被他掌控……

    到了距离学校北门八百米的地方, 司机却没停车,还在匀速前进。

    曲尽欢急忙说话:“曹师傅,您怎么不停车啊?”

    曹勇没说话, 眼睛余光往后瞟了眼, 继续往前开, 只是减缓了速度。

    唐敬尧原本低着头在看文件, 闻言, 抬起头看着她:“你之前都是在这里下的车?”

    曲尽欢莫名地感到心虚, 摸了摸鼻尖,先冲他撒娇卖萌:“昂。”然后小声说, “反正这里到学校已经不远了,走路几分钟就到,我就当锻炼身体了。”

    唐敬尧吩咐曹勇:“就在这儿停吧。”

    曲尽欢下了车, 并没急着走,而是弯身看向坐在车里的唐敬尧, 笑着朝他挥手:“唐先生再见, 祝您起落平安。”

    唐敬尧低着头继续看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淡淡地应了声:“嗯。”

    曲尽欢看着他这副冷淡的样子,很想扭头就走。

    可她不敢,她现在对唐敬尧的脾气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男人傲得很,又冷又傲,偏偏却有钱有势,对付她不费吹灰之力, 她目前除了妥协,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要想让自己好受些,暂时只能说些甜言蜜语把他哄着。

    他高兴了, 或许能对她温柔些,虽然根据前两次的经验,也不会温柔到哪儿去,但至少不会像昨晚上那样,冷漠无情地发泄。

    昨晚上他特别狠,根本不像人,简直就是野兽,没有一丝温情,冷漠狠厉得仿佛要把她捣碎捣烂。

    她猜他应该有洁癖,如果他没有洁癖,就算她来月经,估计他都不会放过她。

    而他突然发狠,大概是因为她说了想回学校,她想走,所以惹怒了他。

    经过昨晚上的事,她算是看出来了,唐敬尧完全是把她当金丝雀养。

    一只娇弱的鸟,如果肯乖乖地呆在笼子里,主动为他唱歌,主动取悦他,那他就会很高兴,就能露出温情的一面。

    一旦这只鸟尖锐地叫着想逃出笼子,他就会用残忍狠厉的手段,让这只鸟再也叫不出来。

    要么死,要么取悦他。

    想到昨晚上他那股狠厉劲儿,她现在都还有些害怕。

    于是她扬起唇,笑容乖甜地看着唐敬尧:“四爷什么时候回来?”

    她用的称呼是“四爷”,而不是“唐先生”。

    因为这个称呼于她而言,更旖旎、更暧昧,前几次跟唐敬尧do的时候,情到浓时,她软声喊他四爷,狗男人很受用。

    所以这时候,她喊他四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算取悦了他。

    果不其然,唐敬尧转过脸看着她,神情虽然依旧清冷,但声音明显要温和些。

    “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回,慢的话,要两三天后。”

    曲尽欢心想,两三天哪里算慢,她巴不得他出差两三个月才回来。

    “两三天,那也太……”她想说太快了,话说一半,对上唐敬尧冷若冰霜的眼神,急忙改口,“太慢了。”

    “希望四爷可以早点回来。”她弯着身,双手扶住大腿,撅了下小嘴冲他撒娇,说话时,还无意识地摇晃着身体,显得特别乖特别娇。

    唐敬尧眯了下眼,突然把手伸出窗外,朝她招了下手。

    曲尽欢急忙把脸凑过去,唐敬尧摸了下她脸,对她说:“上午上完课到这儿来,管家会来接你。”

    “接我干嘛?”曲尽欢不解地看着他。

    他都去出差了,她又不用陪他,还让管家接她干嘛。

    唐敬尧说:“带你去看中医调理肠胃。”

    “不用,我肠胃……”曲尽欢下意识地想拒绝,对上唐敬尧不容反驳的眼神,硬生生刹住,转而笑着感谢,“谢谢四爷,那我回学校了,你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唐敬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姑娘娇俏纤瘦,软腰不盈一握,目光随着腰线往下移,落在那摆动的翘臀上,脑中蓦然闪过她刚才摇晃身体的一幕,像是在摇尾巴。

    他喉间一紧,喉结急促地滚了下,对于归期,有了期待-

    曲尽欢正走着,突然脊背一凉,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只看到扬长而去的黑色豪车。

    由于快上课了,她没多想,加快速度赶往学校。

    她一边走,一边把手镯和项链取下来,用纸裹住,装进包里,然后给姜思语打电话,让姜思语帮她拿一下书。

    冯佳茵请了病假,这周都不用上课,不然她就让冯佳茵帮她拿了,毕竟她跟冯佳茵的关系更深厚些。

    不过姜思语这人也挺好的,有事请她帮忙,她能帮的都会帮。

    曲尽欢让她帮忙拿书,她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上完课,曲尽欢跟姜思语一起返回寝室,田橙跟男朋友约会去了。

    走到无人的地方,姜思语突然问她:“有做措施吗?”

    曲尽欢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隐隐发烫,小声回道:“嗯,做了措施的。”

    姜思语说:“一定要做好措施,否则出了意外,后悔就来不及了。男人无所谓,戴不戴套都不影响,不戴他们可能还会更舒服。可我们女孩不一样,他们不戴,我们就得遭罪。我跟橙子也是这么说的,叮嘱她很多遍,让她务必要做好措施,要是男的敢说不想戴,不要犹豫,立马分手。”

    曲尽欢心里一暖,偏过脸看她:“谢谢思语。”

    姜思语挽住她手臂:“谢什么,这有什么好谢的?”

    曲尽欢笑了下,说道:“思语,我发现我们寝室四个人,就你最冷静,最理智。虽然你平时看起来很八卦,什么豪门艳事,娱乐圈绯闻,仿佛没有你不知道的,但其实你很清醒,你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冷静地看着台上的戏。”

    姜思语笑着说:“你也一样啊,我看得出来,你也很清醒,很理智。”

    曲尽欢被夸“清醒理智”,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无声地勾了下唇。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要说不清醒不理智,倒也不是,她更多的是无奈。

    无奈地来到这人世间,用尽全力地活着,却依然活不好。

    无奈地跟着唐敬尧,放弃傲骨,丢弃自尊,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

    这世界,从来没给过她选择,她一直是无奈地被迫选择。

    姜思语见曲尽欢不说话,拉着她手拍了拍:“七七,我说真的,我们寝室四个,只有我跟你最清醒。佳茵不能说是恋爱脑,只能说太放荡不羁了,可她忘了自己是个女孩,放荡过头,没有分寸,伤害的只能是她自己。橙子是典型的恋爱脑,别看她现在跟她男朋友黏糊,你等着吧,她早晚要大哭一场,那男的……”

    说到这,她摇了摇头,神情不屑地撇了下嘴。

    “那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元旦那天,那男的请我们寝室几个吃饭,后来橙子跟佳茵去卫生间了,包厢里就剩下我跟你、还有那男的。你当时正低着头看手机,可能没注意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我看到那男的一直在偷看你。”

    “啊?”曲尽欢惊讶道,“不会吧,那男的看着挺老实的,而且对田橙挺好的啊,田橙不说了嘛,是那男的主动追的她。”

    姜思语切了声:“看着老实的男人最闷骚,最不可靠了,再说了,主动追又能怎样,这也不能说明那个男的就是好人。不是我吹,姐的眼睛就是尺!我一眼就能看出那男的是什么德行,很明显,他只是想找个女生解决生理需求罢了。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那男的眼睛都要落在你身上了。”

    “咳。”曲尽欢尴尬地咳了声。

    姜思语继续说:“你长这么漂亮,想多看你两眼其实也正常。别说是男的,我是女的,我猛然间看到一个美女,我也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可他看你的那个眼神,特别的色,甚至都很猥琐,我感觉当时要是我不在场,他都能扑到你身上。”

    曲尽欢被恶心得抖了下,挽着姜思语的胳膊直摇:“别说了,姐姐,我求你别说了。”

    姜思语哈哈笑出声:“没骗你,我说都是真的。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

    曲尽欢顺口问道:“想起什么?”

    “操!”姜思语震惊得爆了声粗口,偏过脸看着曲尽欢,“那天晚上吃完饭后,田橙没回寝室,跟那男的出去开房了。后来我听田橙说,那天晚上,那男的特别猛,一夜六次!”

    “这……”曲尽欢嘴角抽了抽,“橙子这是真不见外,连这种事也跟你说。”

    姜思语拍了下她胳膊:“哎呀,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那男的平时跟她做,也就两三次。可那天晚上,却做了六次。”

    “你到底想说什么?”曲尽欢问。

    姜思语说:“我怀疑那男的,那天晚上跟田橙做的时候,幻想的是你。”

    曲尽欢:“……”

    她这次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姜思语以为她不信,为她举例子,详细地说道:“我堂姐,我大伯的女儿,她老公是那种温文尔雅的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抽烟不喝酒,脾气很好,很有书卷气。去年我大伯过六十大寿的时候,我跟她老公正好坐一桌吃饭。”

    “我表姐,我二姑家的女儿,比我大两岁,去年也才刚二十岁,长得又高又瘦,一米七二,大长腿,胸大腰细,皮肤特别白,特别漂亮!”

    “当时我表姐从我们坐的桌子旁路过,我亲眼看到,我堂姐的老公,眼睛追随着我表姐,一直盯着她看。当时我不太相信,后来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我堂姐的老公,真的一直在偷看我表姐,只要我表姐从他跟前路过,他那双眼睛就追随着我表姐,看得都移不开眼。”

    “然后那天晚上,我堂姐和她老公啪啪啪……动静特别大,我在隔壁屋都听见了。我听我堂姐说,其实她跟她老公,很久都没有夫妻生活了,偶尔一次,也都跟应付差事一样,可那天晚上,她老公却特别有欲望。”

    “我一直没跟我堂姐说,她老公那天晚上欲望强,大概率是把我表姐当成了性幻想对象。他被我表姐激发出了欲望,却又不能真的跟我表姐发生关系,只能在她身上发泄。”

    曲尽欢一整个愣住了,又惊又俱,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姜思语看着她被吓到的模样,拍了拍她肩,安慰道:“别怕,这其实也是一种正常现象。我跟你说,很多男的,当然也有女的,反正就是很多人,都会产生性I幻想。只不过男人占比更大,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很多男的,在看到很漂亮的女人后,就会激发起他的生理欲,从而产生幻想。只不过幻想归幻想,他们又不能真的得到,就只能在脑海里幻想一下,然后把这种幻想发泄到自己的伴侣身上。”

    曲尽欢震惊地看着姜思语,发出真诚地疑问:“姐妹,你真的只有十九岁吗?你这阅历,这丰富的社会经验,没有二十九说不过去吧?”

    姜思语哈哈一笑:“但其实我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因为我八卦嘛,所以知道的多。”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寝室走。

    快到寝室时,曲尽欢拉了下姜思语的手:“思语,你刚才说的那件事,就是田橙男朋友偷看我那个,你别跟田橙说,可以吗?”

    姜思语笑着说:“你放心,这事我谁都没说,连佳茵都没说,只跟你说了。我跟你说这事,也是为了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么漂亮,自己一定要小心,不然很容易吃亏。”

    曲尽欢感动得鼻头一酸,用力点了点头:“嗯,谢谢思语。”

    两人刚走到寝室楼栋门前,曲尽欢手机响了,是唐敬尧安排的管家打来的。

    管家姓方,是唐敬尧的私人管家,在唐家照顾唐敬尧十几年了。

    “喂。”她接通电话,转身走去了楼栋后面的银杏树林。

    挂了电话,曲尽欢没回寝室,直接去了北门。

    北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宾利,方管家站在车旁边等她。

    “您好。”她走上前,笑着打招呼。

    方管家笑着回应:“曲小姐好,您叫我方叔就行。”

    曲尽欢立马改口:“方叔好。”

    方管家笑道:“曲小姐客气了。”他转身拉开后座车门,“曲小姐请上车。”

    曲尽欢坐进车里,道了声谢:“谢谢方叔。”

    “不客气。”方管家为她关上门,绕去驾驶座,坐了进去。

    曲尽欢坐在后座,偏头看向校门方向,看到有人从学校里面出来,她立马把脸转到另一边,生怕被人看见了。

    但其实这是单透玻璃,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只是她不知道。

    方管家通过后视镜看到她的举动,立马发动引擎,一脚油门驶离校门外。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中医馆,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

    曲尽欢跟在方管家身后,随着他跨过高门槛,走进院里。

    庭院环境清新优雅,古琴声悦耳。

    院墙边种着凤尾竹,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清雅得像到了世外桃源。

    院里桂花树下,摆着一张天然根雕茶桌,桌上放了一套青瓷茶具,还有一个脉枕。

    方管家领着曲尽欢走了过去,紧跟着,从东边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色中山装的老先生。

    老先生胡子花白,却精神烁立。

    方管家走上前,笑着说道:“叨扰白老了。”

    老先生笑着伸了下手:“请坐。”

    方管家对曲尽欢说:“曲小姐坐吧。”

    曲尽欢坐在木凳上,方管家坐在她旁边。

    白老先生坐下后,执起茶壶,倒了两盏养生茶,分别递给方管家和曲尽欢。

    曲尽欢急忙伸出双手,接茶道谢:“谢谢白老先生。”

    看诊时间不长,只有几分钟。

    白老先生说了一些曲尽欢听不懂的中医术语,最后她就只记得饮食要清淡。

    不能吃辣,这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从医馆出来,方管家问:“曲小姐中午想吃什么?”

    曲尽欢笑着回道:“我回学校吃,方叔您就不用管我了。”

    方管家笑着说:“先生走之前交代了,以后曲小姐每日的午餐,由我给您送到学校。如果小姐想在外面吃,需要提前跟我说一声,由我来安排餐厅。”

    “什么?”曲尽欢惊呼出声,“他连我吃午饭都要管?”

    他的控制欲也太强了吧!

    “不对啊,他没和我说过这事。”

    方管家微笑:“先生和我交代的。”

    曲尽欢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问道:“唐先生下飞机了吗?”

    方管家说:“两分钟前刚落地京北。”

    曲尽欢立马给唐敬尧打电话,响了十几秒后,电话接通。

    她软声问道:“唐先生,您跟方叔说了中午给我送饭吗?”

    唐敬尧正坐在叶家安排的专车上,身旁有人,不方便说太多,声音冷淡地应了声:“嗯。”

    曲尽欢声音放得更软了,软着细嗓跟他撒娇:“可不可以不让方叔送?”

    唐敬尧语气却强横:“不可以。”

    曲尽欢暗自咬牙,却仍旧温柔地问道:“那早饭和晚饭,我可以自己安排吗?”

    唐敬尧:“早饭晚饭,和我一起吃。”

    曲尽欢:“……”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唐敬尧对她的这股新鲜劲儿,不会太短,也就意味着,他要掌控她很久。

    可她不想被他掌控,更不想被他掌控很久。

    第40章 Chapter 40 狗男人真是坏透……

    青砖小瓦马头墙, 回廊挂落花格窗。

    曲尽欢看着眼前粉墙黛瓦、明朗素雅的徽派建筑,脑中蓦然闪过这句诗。

    真的很有感觉,让人仿佛一脚踏回了几百年前的江南水乡。

    看到这样一栋诗情画意的建筑, 婉约动人的景色, 她不禁想到唐伯虎的画、文徵明的字, 泼墨挥毫间铸就一个时代的浪漫。

    在她走神之际, 方管家已经先一步走进院门, 察觉到她没跟上, 折身看向她,恭敬地说道:“曲小姐请进。”

    曲尽欢回过神来, 急忙走进去。

    她笑着问:“这是哪里啊?”

    方管家回道:“一家私房菜馆。”他边走边说,“是先生的朋友开的,先生偶尔也会过来。”

    曲尽欢看着古色古香的房子, 跟5A级景区似的,门口根本没写饭馆名称, 她心想, 一般人就算是经过这里,都不一定知道这是一家饭馆吧?

    她虽然满腹疑问, 但却没问,问了只会显示出自己的贫穷和无知,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后来她跟着唐敬尧的时间长了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饭馆,普通人别说消费不起,就算消费得起, 身份不够格,都进不来。

    平时能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 或者位高权重的大老板。

    他们来这样的地方吃饭,不单单是吃饭,更是为了彰显身份,这样与对方谈合作时,才能更好地谈成生意。

    曲尽欢跟着方管家来到二楼一间包厢,窗户望出去便是风景宜人的庭院,翠竹沙沙,白云柔柔,像是坐进了唐伯虎的山水画中。

    她刚坐下没一会儿,两个穿着盘扣小衫配马面裙的侍应生端着托盘走了上来。

    总共四道菜,三菜一汤,山药薏米排骨汤,补脾养胃的,花蛤蒸蛋,杏仁西蓝花,还有一个看着像豆腐羹一样的菜,她问了方管家才知道叫文思豆腐。

    每样菜都不多,蒸蛋是用的宝宝碗装的,她感觉两三口就能吃完,汤只有一盅,倒出来可能也就一碗,米饭也是一小碗,金银米饭。

    看着桌上清淡精致、份量却很少的菜,曲尽欢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方叔,这些菜够我们吃吗?”

    方管家笑着回:“小姐要是不够,可以加菜,但先生说了,您胃不好,不宜多食,应少食多餐,一顿吃到七分饱就行。”

    曲尽欢听明白了,意思是,方管家不跟她一起吃,这些都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那倒是够了,她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然而吃饭的过程,曲尽欢却吃得很不自在,很别扭,别说七分饱了,她五分饱都没吃到,最后只能放下筷子不吃了。

    这样一个环境优雅的地方,如果是跟自己的好姐妹一起吃饭,边吃边欣赏风景,再说说心里话,肯定吃得很开心很舒坦。

    可她跟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而且就她一个人吃,对方不吃,只是坐在旁边守着她。

    试问,谁还能吃得下去?

    走出景区般的高档餐馆,曲尽欢暗暗舒了口气,这也太难熬了,难道她以后都要这样?

    回到学校,她立马给唐敬尧打电话。

    “四爷。”她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语气,“以后中午我还是自己吃吧,不想让方管家送饭,也不想跟方管家一起。他又不吃,就坐在那里看着,我哪里吃得下去嘛,而且……”

    她顿了顿,小声说。

    “我跟方管家又不熟,和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很别扭。”

    唐敬尧沉吟片刻,说道:“我担心你乱吃。”

    曲尽欢感到无语:“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乱吃?”

    说完,她想到昨天的事,急忙解释。

    “昨天那种情况只是意外,可能昨天我点的米粉太辣了,再加上后来又喝了冰水,才诱发了肠胃炎。我正常吃饭,不会有问题的。”

    唐敬尧答应:“行,但你要是再把自己吃生病……”

    “不会的,不会的。”曲尽欢急忙做出保证,“我以后吃饭都会以清淡养生为主,坚决不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坚决不再点外卖。”

    唐敬尧满意地答应:“好。”

    曲尽欢松了口气:“谢谢四爷,你真是通情达理。”

    唐敬尧说:“不谢,这叫拆屋效应。”

    他是在告诉她,他原本就没想绝对的掌控她。

    挂断电话,曲尽欢回过味来,恨恨地骂了句狗男人,真的是坏透了。

    他比她大那么多,又是堂堂大老板,竟然还跟她耍手段。

    哼,他也不嫌丢脸。

    所谓的拆屋效应,也叫天窗效应,出自鲁迅的《无声的中国》。

    原文内容是: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唐敬尧用的便是“拆屋效应”这个原理,一开始,他没说不让她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提都没提一句,他直接以强硬的手段不准她在学校吃,并且还特地让管家带着她出去吃了一顿饭。

    在经历了唐敬尧极端的管控后,她再提要求,都不用他往下压条件,她自己就会主动降低条件,从而达到他真正想要的目的,从始至终,他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男人真的是……

    曲尽欢已经无力吐槽了,转念一想,也算是给她上了一课-

    日暮黄昏,晚风微凉。

    京北叶家老宅,位于城西的一处宅子,墙外简单朴素,墙内花鸟虫鱼,一步一景。

    夕阳余晖下,小院槐香飘满园。

    园里花团锦簇,男女老少齐聚,本该是其乐融融的一幕,此刻却沉重肃穆,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辆军工材质的漆黑色红旗,一个急刹,停在深墙大院外。

    后座车门打开,黑色纹面的皮鞋先着地,接着是裹着黑色西裤的大长腿,然后男人从车里下来。

    男人身高腿长,面容冷峻,一身黑色西服,衬得气质更加清冷凛冽。

    叶渊从屋里出来,大步迎上前说道:“老爷子一直在等你,快熬不住了。”

    “嗯。”唐敬尧迈着大长腿快速走了进去。

    叶家老爷子生于乱世,少年入伍,扛过枪,流过血,断过骨,也在十年期到原始森林伐过木,戎马半生,是非功过都在今日这场夕阳中落下帷幕。

    扑通声接连响起,屋里人齐刷刷全部跪了下去。

    唐敬尧还是来迟了,他赶到屋里时,老爷子已经落气了,只是眼睛还没闭,直到他走到床前,伸手盖住老人的眼睛,老人家才闭上眼。

    他站在床边,低垂着头,原本挺拔如松的身躯,像被大雪压住了,一点点弯了下去。而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浅海区退潮后的黑卵石,湿润黑亮,黑得冷冽沁骨。

    “你疯了?以你的成绩读京大都绰绰有余,考什么警校?”

    “你以为当警察很酷,那些你以为很酷的勋章,是要流血甚至要用命去搏才能获取的荣耀!”

    “反正我不同意你考警校,你要是不听劝,非要去读,以后有任何事别来找我。”

    “敬尧,你妈妈说的对,舅舅也劝你还是出国去学管理,读了好回唐家接手唐氏集团。”

    夏日黄昏,叶老爷子拉住少年冷白修长的手,拍了拍他手背,鼓励他。

    “当警察好啊,好男儿就该一腔热血保家卫国。”

    “姥爷很高兴,敬尧能有这样远大的志向。”

    “唉,叶家这些孙子,一个不如一个,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你。”

    “只有你,最像我了,连我那几个儿子都没你有血性。”

    唐敬尧跪了下去,声音沙哑地说道:“姥爷走好。”

    紧跟着一片哀悼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唐敬尧没哭,只是眼中仿佛敛着幽冥业火。

    短暂的悲痛后,唐敬尧的大舅叶项龙发话,让大家都起来,之后他跟唐敬尧的母亲叶穗一起主持丧礼。

    唐敬尧去了后院,单手插兜,站在海棠树下抽烟。

    叶渊走到他身旁,也点了根烟。

    他吸了口烟,吐着烟雾说:“八年了,你总算肯来叶家。”

    唐敬尧没说话,低垂着头,后颈棘突突出,薄唇叼着烟,脸颊凹陷,用力深吸,朦胧的烟雾从鼻腔里喷出,模糊了他冷硬深邃的脸。

    叶渊看了他眼,继续说:“八年前,你从边境雨林被救回来,浑身是血,中了七弹,断了五根肋骨。当时爷爷一夜没睡,老泪纵横地说,不该让你去读警校。血他已经流过了,不希望他的子孙再流。”

    “他嫌我们窝囊,整天数落我们没出息,说我们没有遗传到他的血性。夸你是唯一遗传了他血性的孙子,可是当看到你命悬一线时,他又担心你不够窝囊。”

    “那年你跪在床前,求爷爷动用关系帮你去金三角救人,可金三角的势力错综复杂,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地方,更何况,那时叶家已经式微,爷爷也早就没了实权。他帮不了你,只能对你说狠话,让你滚回唐家。”

    “他是希望你能回去继承家业,希望你富贵无边地过完这一生,怕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更怕你万劫不复。”

    “你这个人,一身傲骨,脾气又冷又硬,还固执得不行。八年了,你从没来过叶家,今天要不是爷爷去世,估计你都不会来。”

    “还在怪他吗?”

    唐敬尧丢下半截烟,皮鞋抬起,脚尖一碾,踩灭了烟蒂。

    “没有。”他两手插兜,从鼻中喷出青白的烟雾,冷声道,“我从没怪过他。”

    叶老爷子逝世,当局领导闻听悲讯,纷纷赶了过来。

    一时间,叶家宅院成了重地,被层层保护-

    “七七,新闻,你快看新闻!”冯佳茵坐起身,激动地拍着床栏。

    曲尽欢正坐在书桌前看欧洲文学史,转过身看向她,懒懒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

    冯佳茵说:“你看新闻就知道了。”

    曲尽欢点开某博,黑色版面,热搜第一,叶庄同志逝世。

    姓叶,她下意识地皱起眉,难道是唐敬尧舅家那边的人?

    冯佳茵看着她沉思的神态,急忙说道:“看到这个新闻后,我特地发消息问了思语,问她叶庄跟唐敬尧有没有关系。”

    曲尽欢问:“有关系吗?”

    冯佳茵摇了下头:“思语也不知道,因为网上根本查不出唐敬尧的信息,连他父母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竖起一根手指,“我查了叶项明,查出来他是叶庄的侄子。而叶项明是唐敬尧的堂舅,对不对?”

    曲尽欢回道:“对,叶项明是他堂舅。”

    这点她很肯定,因为她亲耳听到唐敬尧说的。

    冯佳茵分析道:“所以,叶庄很可能是唐敬尧的外公,即便不是他亲外公,也有可能是他外公的某个兄弟。”

    正好姜思语回来了,她刚走到门口,听见冯佳茵说的话,走进屋里问道:“你们怎么突然说起唐敬尧了?”

    曲尽欢没说话,偏过脸看了眼冯佳茵。

    冯佳茵淡定地说:“我看到新闻,叶庄去世了,然后我就好奇,上网查了一下,查出来,叶庄是叶项明的大伯,而叶项明是唐敬尧的堂舅。”

    姜思语一脸不解:“你查这个干什么?”

    冯佳茵嘿嘿笑了声:“无聊嘛,查着玩。”

    姜思语把包挂在柜子挂钩上,转身去接水,坐下喝了口水,说道:“去年刚开学那会儿,我就跟你们说过,我说唐敬尧身份显赫得很,你们那时还不怎么在意,怎么样,现在看到了吧?不说别的,你们就看叶庄的那些经历,那一长串的荣誉和头衔,身份背景真的不是一般的硬。”

    “不管叶庄是不是唐敬尧亲外公,但肯定跟他有亲戚关系,所以他的身份背景,真的很强大。”

    冯佳茵挠了下脸,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他女朋友,或者未婚妻,身份也一定很强大吧?”

    姜思语说:“那肯定了,门当户对嘛,从古至今都没变。唐敬尧那样的身份,一般的富家女,要是只有富,没有贵,都未必能跟他结婚。他们那样的家庭,结婚对象……”

    冯佳茵急忙打断她:“哎呀,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是想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姜思语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你还想嫁给他不成?”

    冯佳茵晃了晃脑袋:“对啊,我就是想嫁给他,所以找你打探一下情况。”

    姜思语冲她翻了个白眼:“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冯佳茵不依不挠,继续追问:“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吗?”

    姜思语无语道:“我哪知道,网上都查不出他的消息,我哪里能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曲尽欢知道冯佳茵是在替她问,也是为了她才故意插科打诨地说这些话。

    朋友帮她两肋插刀分担火力,她总不能置身事外当看客。

    于是她笑着说了句:“要不我给唐敬尧打个电话,帮你们问一下。”

    冯佳茵直接被硬控住,眼睛使劲眨,一个劲冲曲尽欢使眼色。

    姜思语却哈哈大笑:“打,你现在就打!打通了记得按免提。”

    曲尽欢当然不可能在寝室里给唐敬尧打电话,她笑了声:“逗你的,我出去给家人打个电话。”

    走出寝室,她拨打了唐敬尧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