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他本就该如此耀眼(41)

    裴徊的状态很糟糕,他像是生生剜去了胸膛的一块肉,血并不纯,带着些青紫,连接的那条“线”一路蔓延到了裴徊的下颌处,可怖至极。

    反观旁边清闲的辛勒他们,简直是两个极端。

    裴徊刚下台便差点没站住,扶住了围栏才勉强稳住身形,他眸光晦暗的看着台上正盯着他的辛勒。

    辛勒表情讽笑,对裴徊做了个口型:“你应该选我的,这样我们谁都可以赢。”

    裴徊面无表情的同样无声回了句:“你做梦吧。”

    台下人声嗡嗡,坐在泊特左边的男人看着台上的场景,嗤笑道:“我就说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辛勒他们,裴徊与辛勒一对一还好,现在留了个花瓶在上面,维斯尔家族也是可笑。”

    “他的搭档也是,被辛勒的魔法控制住了也到不了不得不下场的程度啊……虽然他刚才那样子很可怕。”

    男人话极多,话唠一样自顾自说着,毫无下限的评价瓷浼,看他的目光却直白的让人作呕。

    泊特眸光冷冽的睨了眼他,那人瞬间身形一僵,不敢再多说什么,但没一会儿又嘀嘀咕咕的与他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泊特没多睬他,专注的看着台上正与辛勒他们僵持着的少年。

    他陪着瓷浼训练了一周,对他的实力多少也有底,但突然的一打二,让泊特也不由心提了起来。

    旁边的斐褚斯更不用说,他紧紧皱着眉,工工整整放置在腿上的指频率极密的轻点着,忽地微微偏头,视线还在瓷浼身上,话却是对泊特说的:“维斯尔老伯爵想要什么?”

    泊特愣了愣,冷笑道:“……他能想要什么,名利呗,怎么?”

    他说着,似是看出了斐褚斯的心思,眼眸微眯:“你是想,你给他们,让瓷浼弃权么?”

    斐褚斯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泊特定定的看了会儿旁边的那人。

    他其实也有这种心思。

    瓷浼与他们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尤其是……现在裴徊已经下场,他们完全无法保证瓷浼的安全。

    泊特默了许久,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纸做的千纸鹤——这是维斯尔老伯爵给他的传信物。

    他将小小的千纸鹤托在手心,一边的郗们却忽地按住他的手腕,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台上悄无声息地召出了一地植物异种的瓷浼,嗓音低冷:“先别传,再看看。”

    泊特一顿,顺着郗们的视线看去。

    瓷浼对上两人打的很吃力,唯一好在他是群攻型魔法师,排排张着大口獠牙的异种食人花破地而出,瞬间将辛勒两人围在了中央。

    少年衣袂微扬,稍稍抬手,一条条粗壮暗绿色藤蔓攀着食人花的下枝根迅速冲向他们!

    辛勒完全没把瓷浼当回事,目光讥讽的看着袭来的藤蔓,不顾搭档的劝阻,直直站在原地,接了瓷浼的藤蔓。

    但他失策了。

    藤蔓的冲击力很强,辛勒又不属于防御系魔法师,一瞬间被击飞到了赛场边围着的弹绳上,最终摔倒在地面,猛地吐了口血。

    对面的少年眸光毫无波澜,稍稍歪头,漂亮乖软的脸庞上浮现一分冷意:“不是想接吗,怎么不接好?”

    辛勒咬牙,撑起身时胸膛还在隐隐作痛,他推开搭档要扶他的手,冷冷道:“比起你的伤,根本不算什么,为了公平让你打了一下而已。”

    他说着,眼神示意搭档。

    场下人在瓷浼攻击到辛勒时就寂静了,见此第一反应是认为是辛勒一时疏忽大意了,瓷浼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伤害?

    简直是无稽之谈。

    辛勒那话一出,瓷浼像是在笑,他的脸被逐渐浓郁的浓烟掩盖,那双剔透的暗蓝瞳孔透过薄雾注视着对面的辛勒:“是吗?”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土地破裂的巨大声响陆陆续续开始响起。

    藤蔓群攻的最优点就是无差别攻击,但最大的缺点也是无差别攻击。

    泊特看见这时愣了好一会儿。

    他还记得那时与瓷浼说这个问题时,少年迷茫又害怕的神色,连语气都慎重了不少:“藤蔓打在身上会很疼吗?”

    泊特半是认真半是假的答道:“很疼,疼的你比训练时还难受。”

    这话一出,瓷浼顿时对藤蔓群攻这一魔法攻击退避三舍,死也不学深了。

    现在却主动召唤……

    迷雾遮掩了场上具体的场景,他们只能看见数条藤蔓穿梭在迷雾中,纯绿进,染血出。

    看不见对局,后座都起了一个赌局,为首的男人将一沓钱拍在桌面,道:“我赌辛勒胜。”

    赌局主场人乐呵呵的收了钱,打趣道:“伙计,辛勒赢,这根本毫无悬念啊哈哈哈哈哈。”

    “也不一定,瓷浼刚才那一击,实在漂亮。”

    压钱的男人翘着二郎腿,闻言忍不住笑了声:“你是指什么?他的人么?”

    顿时一阵恶意满满的哄笑。

    笑声中,一道低冷醇厚的嗓音突兀的插入:“我压瓷浼。”

    赌场主持人只觉这声音实在熟悉,一抬头,就对上了郗们冷冷的目光,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陛、陛下……我们只是玩玩!不赌,不赌。”

    郗们微阖着眼,眸中看不出情绪:“赌。”

    他顿了顿,强调道:“我压瓷浼。”

    赌场主持人欲哭无泪的看着郗们递来的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差把脑袋赌上去了。

    郗们将钱丢到桌面就走了,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

    回到座位上后,继续看着那团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浓雾。

    他对瓷浼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比起泊特想让瓷浼安然,却又不想放弃这次完成维斯尔家族与他契约的机会的矛盾,郗们想的要直接许多。

    ——打不过就用特权将瓷浼保下来,打的过就拿赌局的钱给瓷浼买些东西补补他的身体。

    郗们当了十多年皇帝,第一次觉得这个身份还挺好。

    在他垂眸擦拭佩剑时,耳边倏地响起一阵抽气声。

    郗们一顿,抬眼看去——

    台上的白雾消散,站在中央的少年精致秾丽的脸庞布着许多或深或浅的伤痕,在一片白皙里刺目至极,臂袖裂开一道粗大的血口,神色傲然的垂眼注视着不远处狼狈摔在地上的辛勒两人。

    辛勒脸上的震惊还未退完,背上的藤蔓死死压着他,伏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口腔里的血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怎么会……

    瓷浼怎么可能打败他的!?

    他旁边的搭档也被伤的不轻,死死盯着对面同样遍体鳞伤,却是胜利者姿态的瓷浼。

    迷雾系魔法搭档的主要就是配合辛勒的控制魔法,他们利用瓷浼在迷雾中看不见他们,反应思维明明也会下降。

    可瓷浼这次却独独就是凭借着迷雾,不要命一样的召唤出藤蔓与异种植物,疯似的开始无差别攻击。

    无孔不入的藤蔓只要感应到了人的靠近,便会进入一种最原始的狂暴,攻击力极高,尤其数量也多,范围却只是那么一块天地。

    辛勒与搭档都不是攻击性与防御性强的魔法,但被一个低阶魔法师消耗成这样,丢人的成分更多。

    辛勒不甘心,他努力想撑起身,但身上的藤蔓跟要把他镶入地里一般,不断施压。

    瓷浼缓了口气,走到辛勒的面前,蹲下,与他平视:“认输吗?”

    辛勒明显能感觉到胸膛被藤蔓压的充斥着一股剧烈疼痛与充/血的肿胀难受,脸色宛如快气绝了一般,一旁的搭档赶忙抢先道:“我们认,你把、你把辛勒放开!他要死了!”

    瓷浼这才收回了藤蔓,紧绷着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一股眩晕反胃瞬间涌上,他稳住身心,不由垂眸看向观众席上的四人。

    裴徊只接受了现场的治疗系魔法师一些浅淡的治愈,他坐在观众席的最外围,墨绿色瞳孔里的热烈与爱意不加掩饰的直直落入瓷浼的眼底,无声道:“我们阿浼最棒了。”

    瓷浼面色一热,视线迅速移开了。

    斐褚斯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意外,提起的心落了回去。

    他看了眼最开始倨傲的目中无人的辛勒,此时狼狈不堪地被人搀扶着下台,再转视中央眉眼间带着骄矜傲色的少年,心下一动,敛下眼底的异样心绪。

    而他旁边的郗们眼神直白的狂热。

    他喜欢瓷浼这样拥有着无限潜能的人,这比瓷浼所拥有的漂亮皮囊要更加的吸引他。

    瓷浼在外界所表现出来的总是一副花瓶模样,现在的反差让郗们不由期待,下一次,这个瓷浼,会给他点什么意料之外的喜。

    而负责这场决斗赛的主持魔法师好一会儿才从呆愣中回过神,顿时声音高亢的喊道:“预赛,瓷浼,裴徊一队获胜!”

    全场欢呼。

    而一直准备随时传信停下决斗赛的泊特见此,将千纸鹤放回口袋,定定地看着台中央受万人追捧的少年,忽然想起那时同族龙说的那句:

    “有的宝物,不需要多亮丽色泽,也能轻易吸引你的视线,勾起你私藏的欲望。”

    错的。

    他的浼浼拥有不亚于金银珠宝的美丽,本就该拥有万千宠爱。

    恶龙垂眸敛下眼中的痴狂,心想:但最后拥有这个宝物的,只能是他。

    什么斐褚斯,什么裴徊,都通通见鬼去吧。

    第四十二章  “让浼浼正好、可以跟我配偶”(42)

    每一场胜方都有一次权利去询问败方的想法等等。

    裴徊受了重伤,已经被扶去医疗室治疗了,这个权利就落在了瓷浼的身上。

    瓷浼静静看了会儿眼前狼狈不堪的两人,目光最终停在了辛勒的身上:“对我的懈怠,你后悔吗?”

    辛勒忽地咧嘴笑了,他推开搭档的搀扶,神色坚定的答道:“不。”

    意料之中的答案,瓷浼倒也没怎么在意,但当他即将下台时,辛勒倏地喊了他一声:“瓷浼。”

    “我记得,你是有未婚夫的吧?”

    瓷浼有些奇怪,点了点头。

    “给你个衷告,”辛勒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台下观众席上的三个男人,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随便轻信任何一个人。”

    瓷浼蓦地一愣。

    他们身后的大屏上开始播放瓷浼他们在迷雾内的场景。

    ——是瓷浼一举击杀辛勒他们两人时的画面。

    带着密密麻麻的倒刺的藤蔓在一瞬间拔地而起,迅速缠上了辛勒两人,起初他们边躲避边斩杀,态度懒散清闲。

    但随着时间推进,他们逐渐吃力,但为时已晚,直到被彻底打败。

    辛勒的实力是有,但是太过自负,压根没将瓷浼放在眼底,以至于让瓷浼钻了这么个空子。

    瓷浼一下台便看见郗们正站在场次负责人身旁说着什么,见他过来,笑道:“恭喜,小乖很厉害。”

    瓷浼轻眨了眨眼,嗓音轻软:“你这算什么夸,跟哄小孩儿一样。”

    郗们闷笑了会儿,将一张表格递给他:“这是赛中会随即抽选进入的副本,每名晋级队都要填。”

    瓷浼粗略的看了眼,大致意思就是填写最想进入的副本与最擅长的魔法。

    而副本那栏,他一眼就看见了一个黑体加粗的一句:“玩家进入副本后会随即女装扮演娇弱的公主”。

    瓷浼:“……?”

    他的目光移到这个副本介绍下面的【想or不想】

    据他多年经验,这种一般是来诈他们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所以瓷浼果断在想那里打了个勾。

    一边目睹全过程的郗们微微挑眉,没忍住笑了声。

    在接触到少年疑惑的视线时,他笑意微敛道:“维斯尔老伯爵在场外等着我们,走吧。”

    瓷浼便也不再多想,兴致盎然的就要拉着泊特走,也没注意到身后这条恶龙的坏心思。

    结果到了门口,发现身后紧紧跟着郗们与斐褚斯。

    瓷浼一顿,问:“……你们要去干嘛?”

    斐褚斯道:“去你家。”

    郗们补充道:“蹭饭。”

    瓷浼:“……”

    泊特也被他们弄沉默了:“……斐褚斯,滚回你的家。”

    斐褚斯挑了挑眉,语气平淡中含着锋利:“浼浼是我的未婚夫,去看看他怎么了?”

    泊特反握住旁边少年的手腕,冷声道:“浼浼不需要多余的关心。”

    旁边的郗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显然是置身事外的态度。

    泊特不由看了眼他。

    他对郗们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他是人族皇帝”这里,对于郗们对瓷浼做过的事,以及关系并不清楚,对他的敌意基本没有。

    而斐褚斯是确定的情敌,泊特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瓷浼后,嫉妒了斐褚斯这个“瓷浼未婚夫”的名头无数次。

    所以,只有斐褚斯是最应该被赶出瓷浼视野的人。

    刚在心底暗暗敲定了后,泊特还未输出,就听见耳边郗们与老伯爵的交谈。

    “陛下与斐褚斯先生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郗们看了眼还在暗暗较劲的两人,以及旁边习以为常到无所谓的瓷浼,莫名觉得好笑:“你的荣幸或许得减一半了。”

    老伯爵愣了好一会儿,对着郗们那双不含任何情绪的浅棕瞳孔,配上郗们的这句话,让他没由来的心慌。

    郗们并没有看他,而是微阖着眼,转着指间的银戒,道:“维斯尔先生去前线那么多年,总该回来看看了,反正他在哪也不可能让维斯尔家族回归荣耀。”

    郗们的话直白却有道,维斯尔老伯爵没再出声,目光落在了身后那个他最不看好的孩子身上。

    瓷浼在一边暗戳戳听了许久,捋清楚后,内心有些激动。

    终于,那个原主欺辱主角受的翻车打脸名场面要来了!

    那是裴徊身份曝光的关键。

    虽然现在剧情歪了很多,但瓷浼坚信,主攻他们只是一时蒙蔽双眼,只要他够讨厌,早晚那些什么什么值都是积分!!

    瓷浼一路上想的心潮澎湃,在斐褚斯提醒他到了的时候还未反应过来,回神抬眼就是斐褚斯放大的脸。

    “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怎么蒙头给你打一顿把你的m值拉满啊,2点爽度的抖m人。

    瓷浼没出声,而是将手放在男人的手心里,借着斐褚斯的力跳下车。

    他们落了泊特他们一大截,走到别墅内的长廊里时,斐褚斯忽地喊了声瓷浼:“浼浼。”

    他拉住了瓷浼的手腕,在少年看来时,喉结微动,低哑着声道:“上午求婚,我还欠你一句话。”

    瓷浼稍稍一愣:“什么话?”

    “我爱……”

    斐褚斯刚发出一个音,前面倏地响起一道:“瓷浼,快点,身为今天的主角,你不可以慢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正好盖住了斐褚斯后面即将脱口的话。

    坏气氛的很。

    斐褚斯冷冷看着他。

    而瓷浼似乎还想听听,但泊特直接走来,自然的牵起他的手就快步走了,也不管身后斐褚斯的神色有多森寒。

    郗们看着斐褚斯,蓦地笑了起来:“我记得我那时候为你们下婚旨,你是最不满意的。”

    “那是之前,跟现在无关。”

    “我现在……只想更快的,跟浼浼结婚。”

    斐褚斯说时,眸中的情绪翻涌剧烈,而他垂眸敛神的那一刻,正好错过了郗们眼底的讥讽与势在必得。

    今晚有瓷浼双人决斗赛首胜的庆祝在里面,菜品格外丰富,完全遵循瓷浼的爱好。

    这一顿瓷浼吃的格外愉快。

    饭才吃到一半,泊特便忽地感觉体内躁动烦闷,持续着,甚至越发的浓重。

    他倏地起身,动静不小,让瓷浼不由抬眼看了看他。

    泊特也没在意,直直去了厕所用冷水泼了把脸,才勉强清醒了点,而这一点的清醒,就让泊特迟钝的意识到:

    他的交配期到了。

    泊特意识到后,脑中第一个浮现的不是像曾经千百年间一样,独自熬过,而是……瓷浼的脸。

    再就是瓷浼与斐褚斯那时在走廊的对话。

    泊特几乎敢肯定,如果他那时没有出声打断斐褚斯,瓷浼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斐褚斯。

    然后成为别人的妻子,与别人度过交配期。

    泊特眸光阴冷晦暗,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落在洗手台上。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情/色尽显的自己,忽地听见一道小心翼翼地,门被拧开的声音。

    镜中闯入了他刚才还想肖想的少年。

    瓷浼是被维斯尔老伯爵喊来叫泊特的,老伯爵那时站在厕所门外,神色紧张又纠结,看见他时瞬间眼前一亮。

    稀里糊涂进来的瓷浼迷茫的跟泊特在镜中对视上了:“……”

    ……他好像反派身边的炮灰探路小弟噢。

    瓷浼努力忽视空气中浓重的压迫感,稳声道:“你怎么了?父亲让我来叫你,他在外面等着。”

    眼前的男人没出声,而是垂眼慢条斯的拿起放置在一边的纸,擦着手,下颌线刚硬清晰,湿润还滴着水的发尾微翘,染湿了他的肩头,白袖挽至臂弯,露出紧实有力的麦色小臂。

    瓷浼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荷尔蒙爆棚的男人,不得不承认泊特的魅力所在。

    呜呜不愧是主攻之一,如果能走剧情积分,他真害怕泊特会不会一拳让他领盒饭。

    泊特缓缓转身,面对着身前不远的少年,问道:“你呢?我想听跟你有关的,不想听那老头的。”

    瓷浼疑惑的看了会儿他:“……可我没有……”

    没等他说完,泊特便平静的打断道:“我知道,你爱骗人。”

    瓷浼:“……”

    瓷浼被泊特突然的拥抱弄的一愣,而且,滚烫的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抱着一个大火炉一样。

    厕所,浑身发热,拥抱。

    怎么那么眼熟啊……

    瓷浼迟疑的抬了抬手,却没抱下去,而是转而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你身上好烫,你怎么了?”

    泊特默了会儿,嘴唇与脸庞蹭着怀里少年白嫩香软的脖间,反应慢了拍,低低道:“……难受。”

    瓷浼感觉自己好像在被那种巨型犬摸摸蹭蹭一般,热的厉害。

    他微微退了一步,离开了泊特的怀里,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灯光下,泊特的瞳孔呈竖瞳,暗金眸色在昏暗的视野里格外醒目,被推开时眸色沉沉,里面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直勾勾的盯着瓷浼,嗓音充斥着情欲的沙哑:“你体内的龙血,是奥莱融进去的么?”

    瓷浼受不了他那样的靠近,稍稍偏开头避开男人的亲昵,直觉泊特现在很危险。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只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很拙劣混杂的血缘。”泊特眸光微动,喃喃道:“还是个……母龙的血液。”

    “让浼浼正好、可以跟我配偶。”

    第四十三章 被恶龙囚禁的公主(43)

    瓷浼剔透的眸湿漉漉的,微微咬着下唇,闻言一愣,嗓音低软沙哑:“什、什么?”

    男人身子稍稍向后一靠,眼眸幽深克制的注视着身前神色迷茫的瓷浼,像是在笑:“跟斐褚斯解除婚约吧,浼浼。”

    眼前的少年只是一顿,随即语气坚定:“不可能,我不可能跟斐褚斯解除婚约的。”

    不可能……

    泊特忽地觉得可笑。

    他没再出声,而是垂眼视线落在了少年平坦的小腹上。

    母龙是可以受孕的。

    瓷浼的血液已经与他所注射进去的母龙血液融合了,唯一不清楚的是异化到了哪一步。

    但不妨碍泊特对这方面有想法。

    瓷浼见他眸光愈发危险,不由心下一跳,抿了抿唇,压抑着音线的微颤,道:“我先走了,你等会儿记得去找父亲。”

    泊特懒散的稍稍颔首,算是回应了。

    瓷浼目光诧异的看了眼他。

    泊特这么干脆的放他走了,他反而更感觉不对劲了。

    但瓷浼也不想冒着再被抓住摸摸亲亲的危机去问泊特,宁愿让他当一个拥有神秘感的男人。

    瓷浼思忖之际,脑中的系统倏地出声了:【泊特好感+15,现好感为87】

    【想听听他给你加好感的由吗?很有意思】

    瓷浼成功好奇了:“是什么?”

    【“浼浼今天怀一个,明天生仨,一年一个龙族,我不是首领都说不过去”】

    瓷浼:“……?”

    生产队看多了啊。

    他沉默了许久,神色有些沧桑:“统哥,你是不是对有意思跟有病这两个,有什么误解?”

    系统不吭声了。

    瓷浼喊了几声,没应,想起了他的前任系统走前跟他说的:“系统077是跟着创世神一起初生,神明陨落,007也开始总是时不时强制休眠。”

    像是在滋养灵魂一般。

    瓷浼对于创世神完全陌生,只是疑惑,能承创世神这个名号的人,是为什么而陨落的?

    他不再深想,抬步走出门便看见还在外面等着的维斯尔老伯爵,顿了顿,道:“泊特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您再等等。”

    老伯爵眉眼疲倦的摆了摆手,极轻的“嗯”了声,随即又说:“今天决斗赛表现不错,陛下对你很注意。”

    瓷浼心下暗道:别说注意了,都都压着他又亲又舔的要他改嫁了。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乖顺的应道:“我会努力让陛下更注意到的。”

    老伯爵点了点头,让瓷浼走了。

    瓷浼这才如释重负的快步离开。

    他一到房间,就看见裴徊手足无措的端端正正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听见开门声后视线像是找到了落的位置,紧紧跟着瓷浼。

    他清楚的看见少年神色一僵,漂亮秾丽的脸庞还带着些薄粉,饱满殷红的唇上还能窥见他们前天的放肆。

    少年眉头微蹙,问道:“你怎么在这?”

    裴徊也不掩饰目光,直勾勾的盯了会儿他的还没愈合的唇,答道:“维斯尔伯爵安排我今天晚上跟你一起睡。”

    瓷浼大概猜到了老伯爵留下裴徊的目的了,左右不过是明天决斗赛的原因。

    他态度略略敷衍的点了点头,走进内屋前,忽地转身语气略略警告的对裴徊道:“你安分点,否则就把你赶出去。”

    闻言,裴徊挑了挑眉:“今晚我会跟你一起睡吗?”

    瓷浼一双水润剔透的眼顿时微微瞪大:“你想得挺美,有沙发给你睡就很好了。”

    裴徊此时已经站起了身,缓步走到瓷浼身前停下,语气委屈:“可是这里伸展不开,明天决斗赛,我会出毛病的。”

    瓷浼有些犹豫了。

    裴徊乘胜追击道:“而且,你的床也大,完全足够我们两个人睡了,我睡边缘就好,明天起来也方便第一时间熟悉搭档。”

    瓷浼越听越觉得有道,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裴徊的同床。

    直到抱着衣服到浴室时,瓷浼才后知后觉的疑惑,明天早上第一时间熟悉搭档是什么鬼啊??

    而浴室外的裴徊则是眉眼带笑,心情愉悦。

    他属于他的东西的时候,忽地在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脱色的照片。

    裴徊一顿,尤其是在看见里面的画面时,更是浑身一僵。

    耳边是浴室里瓷浼的花洒水声,以及刚才哄骗瓷浼说的那句答应同床的话,眼底是这张照片的场景。

    裴徊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一松,照片在空中翻滚了几轮才落了地。

    随即就是对自己的深深谴责:又不是上床,这么激动干什么。

    裴徊神色微变,正想弯腰去捡,下一刻,那张照片被人踩在了脚下。

    是瓷浼。

    少年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裹着一股热意,以及身上浅淡的清香,让裴徊直起身的动作一顿。

    只是这一瞬的停滞,瓷浼捡起了那张照片。

    里面的他正换着衣服,纤细的腰肢在湿透的白衬衣的勾勒下若隐若现,一臂已经褪去了衣物,浅金长发微湿,披散在肩头,侧脸在暖光灯下柔和乖巧。

    瓷浼认出来了,这是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湿身回房间换衣服那会儿。

    他忍不住想起了奥莱的那一系列恶心操作,不禁蹙了蹙眉,压下心里的反感与反胃。

    似是瓷浼的神色太过厌恶,让裴徊指节微蜷,默了会儿:“…抱歉,我……”

    瓷浼定定的看了会儿他,未等他说完,便忽地将照片放在了两人中间,稍稍用力,短小的撕裂声在房间里各位清楚。

    少年眸光淡漠,手一松,裂成两半的照片掉落在了地面::“下次别让我知道,你拍了这些东西。”

    他几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很讨厌。”

    那种无时不刻的监视感让瓷浼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裴徊愣了愣。

    瓷浼这样,他完全没法解释说这是他从斐褚斯那里赢来的,只能挨了讨厌。

    或许,换成斐褚斯被发现,瓷浼会不这么厌恶吧。

    裴徊垂眸没再出声,他的神色被细细碎碎落在眉眼上的碎发遮掩住了,让瓷浼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他感觉裴徊好像想错了。

    瓷浼迟疑了会儿,回忆刚才的语气好像是有些重了,便抬手拉住了裴徊的衣角,微微扯了扯。

    少年低软的嗓音响起:“你别误会了呀,我也不是讨厌你,只是你这张,跟奥莱那次把我抓过去的时候,那一面的照片墙里,有一张跟这个很像的。”

    裴徊听的皱了皱眉:“奥莱把你抓过去?”

    瓷浼愣愣的“啊?”了声,似乎没想到裴徊的重点会是这里。

    他顿了顿,避重就轻道:“决斗赛开始前的事了,没什么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裴徊没说话,瓷浼莫名感觉他的脸色比刚才的还要阴冷。

    正常解释走不通,瓷浼便极其顺的轻轻摇了摇身前人的衣角那,撒娇一样:“脸板的那么凶干嘛,奥莱他们也参加了决斗赛,你到时候帮我报仇好不好?”

    裴徊这才点了点头。

    见他终于肯回应了,瓷浼终于松了口气。

    随即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开始生气的是他,最后哄人的还是他啊可恶。

    夜里,裴徊躺的位置极其边缘,让瓷浼都担心他会一动就立掉,没忍住开口了:“你可以进来一点的。”

    裴徊挪了一点点。

    “……还可以进来点。”

    裴徊再次挪挪,但跟没挪一样。

    瓷浼看了他会儿,决定不管他了,侧过身当不认识他。

    而在瓷浼睡着后,原本中间隔了很宽的距离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墨绿色的瞳孔幽暗晦涩的紧紧注视着旁边的少年。

    最终俯身在少年光洁的额上落了一吻。

    翌日一早瓷浼便被裴徊喊醒前往决斗赛负责点。

    少年迷迷糊糊的被抱起,套上衣服,没骨头一般挂在裴徊的身上。

    他们的身形相差正好两臂一头,挂抱着时犹如一只幼崽树懒与他的命树干。

    而被强制开机的幼崽树懒心情很差。

    双人决斗赛的第二轮是通关副本,每个副本都将会分配两队,前三进入决赛。

    这完全是比速度的。

    瓷浼抬头看着大屏上不断跳跃的副本,抬眼就看见他们这对的分配。

    副本被分配到的是【城堡里的公主】——正是瓷浼坚定预判的那个女装副本。

    瓷浼看着主持人给的副本相关内容,默了。

    裴徊却像是很满意,他忍着嘴角的上扬,若无其事的道:“这个副本怎么样?”

    “只有一个火系boos。”瓷浼目光落在下栏的角色扮演模块,最中央的就是一位衣着华贵,头戴王冠的纯黑脸公主。

    跟他们分到一个副本的是一男一女,看院服,是别的学院的,他们在看见瓷浼与裴徊时目光打量了瞬,稍稍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他们态度高傲,让瓷浼有些不适,撇了撇嘴,嘀咕道:“他们看着就好凶好残忍。”

    裴徊不由失笑,悄然牵起少年的手,低笑道:“不怕,我在。”

    与此同时,大屏上开始随即【城堡里的公主】副本角色分配。

    而在裴徊的名字下,是一串粉嫩嫩的字:被恶龙囚禁的公主。

    裴徊:“……?”

    瓷浼眸光一亮:“哦豁。”

    第四十四章 折下一枝烈火中盛放的玫瑰(44)

    裴徊神色蓦地一僵。

    他投这个副本,本来就是想看瓷浼穿女装,当这个公主。

    运气好点他还可以抽一个囚禁公主的恶龙身份。

    裴徊默了,他视线移到瓷浼的身份卡上。

    恶龙。

    很好,女装而已,能接受。

    瓷浼忍着笑,手搭在裴徊的肩上,以至于裴徊甚至能感觉到肩上按着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一言不发的侧目看着一旁笑的脸颊泛着薄薄粉意的少年。

    裴徊微阖着眼,微凉的指背碰了碰少年白嫩发烫的脸颊,一触即分,唯余细腻温暖的触感在指间残留了会儿。

    他语气平静:“笑什么,等会儿没力气来囚禁我了。”

    裴徊话音顿了顿,舔了舔略略干涩的嘴唇:“我等了挺久的。”

    瓷浼:“!”

    这是全开麦的,你说的都能听见的啊!!

    下一刻,旁边的对手分别抽到的是骑士与国王,闻言脚下一滑,不由睨了眼裴徊,眼底似乎有些震惊。

    不是,你们真玩儿cosplay啊。

    瓷浼脸上发热,不敢看观众席的反应,先一步进了传送门。

    裴徊随之而去,临到光圈,忽地侧头看了眼观众席。

    坐在最前面的是郗们。

    他双腿交叠,神色很淡,见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反应,但细看轻易便能看出掩藏在眼底冷意之后的戾气。

    裴徊心情忽地愉悦了起来,进了传送门。

    传送的地点是以队的形式,进去后裴徊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穿着打扮。

    不是裙子。

    一边早进来的瓷浼蹲在树下,看着不远处的裴徊看着自己的衣服,神色似乎有些诡异的……失望?

    瓷浼:“?”

    这么迫不及待想试试公主裙啊。

    与此同时,一道空灵的系统音在四人耳边响起:【维斯尔队vs塔利队,已全员载入副本“城堡里的公主”

    主要目标:寻找在城堡里的公主,并杀死她(积分+500)

    积分向任务:杀死一只普通异种可获得积分为1,高阶异种可获得积分为10

    预祝各位顺利赢下比赛】

    瓷浼看着发现他后走过来的裴徊,抬头时被头顶的烈阳照的不禁眯起了眼:“你不就是公主吗?”

    裴徊不假思索:“或许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被困在城堡里的。”

    他说着,蓦地一顿,眸光幽幽的垂眼看着瓷浼:“这样的话,你囚禁的就不是我了。”

    瓷浼:“……”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他忍无可忍的站起身,一双圆润漂亮的杏眼凶巴巴的瞪着眼前的人:“你不要对囚禁那么执着好不好?”

    裴徊挑了挑眉:“那你说,我该对什么执着?”

    瓷浼一噎,他也说不出,默了会儿才闷闷道:“……反正不是这种奇奇怪怪的思想。”

    裴徊没再出声,瓷浼看不出他是答应了还是打算当耳旁风。

    但单看着他的神色,就感觉裴徊更像是后者。

    瓷浼不说话,裴徊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视线落在森林后高耸突兀的城堡上,道:“走吧,去城堡那里看看。”

    瓷浼点了点头。

    森林与城堡的距离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城堡坍塌的大门前。

    这里似乎很久没人存在过了,杂草丛生,一切都很老旧阴森。

    很像鬼片里,鬼的老巢所在地。

    瓷浼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愣了愣,呼吸不觉都轻了分。

    他一向最怕这些了。

    下一刻,瓷浼忽地感觉垂在腿侧的手被人轻柔地牵起……还捏了捏。

    他一懵,顺着看去,一边的裴徊神色如常,仿佛牵上瓷浼不是他一般,低声道:“小心危险。”

    瓷浼心里的忐忑化在了手心的温度里,他深呼一口气,低低应了声“嗯”。

    城堡整体是早期的英伦风,大门腐烂倒塌,里面木制家具已经腐烂,凌乱的横倒在地面,铺垫的瓷砖也污黄不堪,生锈的楼扶手上还爬着蠕动的白虫,让人作呕。

    它本身应该是个梦幻漂亮的城堡,但年岁久了,该有的、不该有的都进来了。

    瓷浼不敢多看,紧紧跟着裴徊的脚步,半张脸都埋入了他的臂弯间。

    楼梯的墙面上挂了一排相框,左侧都有人物说明,但也只有前面两个能看出点,后面的不是信息被划死就是脸和信息一起被划死。

    裴徊目光注视着第一个相框里的女人,她长发披散,呈波浪形,衣着有着王后的独有标识。

    女人属于妖媚深邃的欧美面孔,上翘的凤眼微阖,像是在透过照片,看着停留在这里的人,渗人的紧。

    裴徊看着她旁边的介绍:艾雪温格瑞,路易休王族第七任王后。

    他记得,现在的皇帝就是姓路易休的。

    裴徊皱了皱眉,他对这些贵族人际并不了解,微微侧头问瓷浼:“你认识她吗?”

    瓷浼搜罗了会儿原主的记忆才道:“……认识,她是上一任皇帝的王后。”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据说温格瑞王后死亡的地点,就是在郊外的一处小城堡里,但很少有人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这些是不是什么谣言——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出来澄清过这件事。”

    温格瑞的死亡、城堡、公主……

    裴徊拧眉思索了会儿,忽地问:“温格瑞王后是两国联姻来的吗?”

    瓷浼点了点头。

    裴徊没再说话,表示明白,随即便看向了温格瑞王后旁边的相框。

    里面依旧是个女人,但比起温格瑞要苍老严肃许多,浑浊且小的瞳孔在裴徊的注视下,倏地动了动。

    瓷浼:!!

    瓷浼一抬眼就看见了这一幕,吓得心跳的停了停,他将整张脸都埋入了裴徊的肩头,音线微颤结巴:“她、她她、她刚才,刚才是不是眼睛动了啊……”

    “没。”裴徊自然的将紧紧抱着他,微微颤抖的少年揽入怀里,一边轻声安抚他,一边暗暗用魔法击向那张照片,浓黑的血液瞬间从相框里流出。

    瓷浼脑袋缓缓从他的怀里抬了抬,刻意避开不看相框那里,轻轻吸了吸鼻子:“真、真的吗?”

    少年昳丽乖软的脸庞有些红润,鼻头也泛着粉,暗蓝瞳孔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惊慌无措与害怕尽在那双剔透里显现。

    看着可怜又招人。

    裴徊眸光微深,避开了少年的那种可怜眼神,道:“真的。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瓷浼一刻也不想在这里面呆了,闻言赶忙点头,又变回了裴徊的小尾巴。

    城堡的后花园格外荒芜,枯黄的藤蔓攀附在支架上,干瘪的花踩着还有清脆的碎裂声。

    在外面瓷浼就胆子大了很多,跟裴徊分了两路去观察。

    裴徊蹲在一处空地,随意扒了几下,霎时间露出了内里湿红的土,他皱了皱眉:“新鲜的红土吗?”

    但不仅颜色对不上,作用更是天差地别,很是古怪。

    思忖之际,身后蓦地响起一声:“维斯尔?”

    裴徊一愣,随即神经迅速警戒了起来。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是塔利队的女方成员,抽到的身份是国王。

    裴徊对他们并不了解,只隐隐听说过,这人的火系魔法,与寻常的大不一样。

    他微微挑眉,看了眼她的身后周围,没人。裴徊站起身,语气似是嘲讽:“你一个人就敢过来跟我硬碰硬了么?”

    国王没出声,左手微抬,一团明烈的火便瞬间在她的手心燃起。

    火团攻势极猛,国王释放魔法前笑了声,语气淡冷又自傲:“又不是不行,让我看看,弗兰尔学院的天之骄子,到底有多强。”

    裴徊目光一凛,也不坐以待毙,细密的水流如游鱼般与火团碰上了。

    国王的火系魔法,遇上裴徊的水系却并没有被削弱多少,反而有吸收的趋势。

    看着那头火龙愈发的壮大,裴徊不由皱了皱眉。

    “很惊讶吗?”国王愉悦的笑着:“千万年都是水吞噬火,现在,也该让火尝尝吞噬水流的滋味儿了。”

    裴徊眸光冷冽,没回答,但神色明显认真起来了。

    瓷浼在另一头被塔利对的骑士缠着。

    骑士也不找他打架,就是缠着他,怎么也耍不掉,说话也不应,打也没打过,让瓷浼又恼又无可奈何。

    但他一旦有向裴徊那靠的意思,骑士就会立马紧紧盯着他。

    瓷浼直觉不对,趁着骑士松懈的那一刻立马赶去裴徊那边。

    他赶来时国王已经走了,后花园大半都被烧毁,火势巨大,而裴徊不见踪影。

    他不由心下一慌:“裴徊!裴徊你在哪?!”

    无人应答。

    紧跟着过来的骑士见此步子一停,忽地敏感的看了眼城堡,不再纠缠,跑了。

    下一刻,瓷浼看见了原本枯死的,位于最上面的玫瑰,在烈火中正在缓缓盛放。

    它的花色艳红,枝上已经沾上了火星。

    随之,一只手背覆着暴起的青筋与点点血痕的大手倏地折断了花枝。

    一道高挑精瘦的身影在火光里逐渐清晰。

    少年下颌有道一路延伸至锁骨的伤痕,白衬衣裂开了几道口子溢着血,步伐似乎有些踉跄,空余的那只手偶尔攀扶下旁边的树干。

    他从火光中向不远处呆愣住的瓷浼走去。

    脚下是被烈火点燃的玫瑰,黑色长靴踩灭了一簇的火星,眼底的炙热不容忽略。

    瓷浼怔怔的看着他,心里不知是慌乱后的安心还是……悸动。

    第四十五章 “带我私奔”(45)

    瓷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愣愣的看着逐渐走近的少年。

    裴徊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将这枝玫瑰折下来。

    从国王的困火中脱身,目光触及这枝玫瑰的时候,裴徊脑中蓦地冒出了“把它送给瓷浼”的念头。

    他想了,也做了。

    裴徊身上伤痕累累,只有拿着玫瑰的那只手干净一些。

    他微微俯身,混杂着血味儿的滚烫的呼吸极浅的抚过瓷浼脸庞,那动作仿佛是要亲吻他。

    瓷浼下意识闭了闭眼,下一刻,他听见身前的人轻笑了声,预想中的缠绵变成了暧昧温柔的将玫瑰别在他的发绳间。

    糜丽的玫瑰与纯美的浅金发碰撞,让眼前的少年莫名多了分妖艳。

    裴徊定定的看了会儿,嗓音低哑,像是在夸花,又更像是在夸人:“很漂亮。”

    瓷浼愣神之标,系统音再度响起:【四位玩家已就位,请按照各自身份,前往城堡的相应房间位置,等待任务提示人物的出现】

    下一刻,瓷浼感觉手上一重,怀里就多了一套厚重的玩偶龙套装。

    瓷浼:“?”

    谁家恶龙穿玩偶服的啊!!

    这不是虚幻世界吗,怎么这么寒酸?

    对面的裴徊衣服倒是华美繁盛,但是是公主裙。

    瓷浼抬眼就看见裴徊清冷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垂着眼盯着怀里的裙装。

    那条裙子花色呈深色粉红,泡泡袖、蓬蓬裙摆和大大小小的蝴蝶结,什么梦幻有什么。

    裴徊平淡的神色似乎有些裂开。

    瓷浼不由抿了抿唇,没让自己笑出来。

    但憋笑的模样轻而易举就让裴徊看出来了,他微微一笑,让瓷浼看的心下莫名有些发毛:“不用这么开心,你有机会穿上的。”

    瓷浼:“……”

    长久的在后花园,系统再次发来提示:【请玩家们尽快去到自己相应的位置,等待任务相关人物的出现!】

    与系统音同时发出的,还有城堡里的一声尖锐沉闷的怪叫,像是在催促他们快点。

    瓷浼与裴徊对视了眼,进去了。

    刚踏入城堡,瓷浼便觉眼前一黑,睁眼后旁边的裴徊早已消失不见,周围也一片灰蒙,什么也看不清。

    【正在载入人物相关……】

    【十恶不赦的恶龙——你,喜欢收集一切美丽的东西,连漂亮的人类也不放过,但你这次翻车了

    ——你把邻国公主囚禁了,国王十分愤怒,你们进行了一次交锋,六位勇敢的骑士向你发起进攻,但并没有什么用】

    瓷浼听到这里,眸光微微一亮。

    他这个身份好像很牛逼。

    结果,下一句就是:【因为你打不过,他们只看见了你落荒而逃的背影】

    瓷浼:“……”

    【个人任务:找到公主,并将他带出去

    团队任务:找到公主,并将它杀死】

    【现在,请玩家前往城堡二楼的第八间房间里】

    怀里的恶龙玩偶服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上,在瓷浼怔愣的瞬间,眼前场景有一次切换,成了他们最开始观察的那个楼梯口。

    瓷浼:“!”

    瓷浼忍着没去看那一列挂在墙壁上的相框,垂眼盯着脚下的木板楼梯,走的很快。

    二楼没有一楼那么凌乱阴森,头顶还有了灯光,驱散了走廊的黑暗,让瓷浼有些热泪盈眶。

    灯居然是好的,必须五星好评呜呜呜!!

    他顺着系统的指示,站定在第八间房间门外。

    瓷浼深呼一口气,玩偶服将他包裹的完全,但因为过于宽大,本来应该是安全感爆棚,现在却有些空落落的,反而让瓷浼更心慌了。

    他握上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已经准备好开门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打不过就立马跑了。

    “咔——”

    无事发生。

    瓷浼悄悄斜身看了眼里面,入眼就是一片昏暗,他微微眯了眯眼,隐隐看见中央的大床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的双手被锁链束缚着,沉重的铁链碰撞时发出的声声闷响在房间的寂静中格外刺耳,红艳的长裙铺开在床上,在昏暗的光线下,莫名有些诡异。

    瓷浼忍不住想起在上个世界无聊时看过的鬼片——里面的追忆鬼怪死前就是这种场景氛围。

    在瓷浼胡思乱想不敢再前进的时候,忽地响起一道微哑低冷的嗓音:“瓷浼?”

    ——是裴徊。

    瓷浼瞬间安心的进去了。

    他站定在床边,对着束缚住裴徊的铁链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被锁在这里了?”

    裴徊抬了抬手腕间粗大的铁链:“我在被你囚禁着呢,浼浼。”

    瓷浼:“……”

    好像也是,他还是一条打不过来救裴徊的菜龙。

    瓷浼莫名有些伤感。

    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他平复心绪,调出系统提示细细看了起来:“我看看提示……”

    【恶龙喜欢将锁住宝物的钥匙藏在困住宝物的地方,他从来不怕别人找到,因为他们觉得恶龙智商很高,找到位置都是恶龙没想过的】

    瓷浼看完的最大感受就是:啊,好适合他来找。

    跟裴徊复述的时候,瓷浼明显感觉到他笑了下,随即不等瓷浼炸毛,就听见裴徊道:“那就辛苦浼浼,用反思维能力去帮我找到钥匙了。”

    瓷浼霎时间感觉恶龙这个人设都升华了一个逼格。

    不愧是原文里把三个攻君完美端平的主角受。

    瓷浼最终在床底板的缝隙里找到了那把钥匙。

    他将束缚住裴徊的锁链解开后就退到了一边,看着床上的人神色冷戾的揉着手腕。

    裴徊穿上这身裙子并不违和,甚至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优越漂亮的骨相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雌雄莫辨,他的皮肤很白,唇色深红,宛如古西欧的吸血鬼贵族,危险又诱人。

    裴徊墨绿色瞳孔微抬,直直望向旁边看着自己的瓷浼。

    他稍稍颔首,对上瓷浼愣神直白的目光,裴徊眸光晦暗,舌尖面舔了舔下唇,眉梢微挑:“漂亮吗?”

    瓷浼被蛊的愣了一瞬,下意识点了点头:“好漂亮。”

    裴徊似乎在笑,他从床上下来,走了几步,对于身上这件宽大的蓬蓬裙适应的很快,快的让瓷浼合怀疑裴徊以前是不是经常穿。

    裴徊不知道瓷浼想的什么,环顾了一圈房间,道:“出去看看。”

    有人陪了,瓷浼没有一点异议。

    但一出门,就撞上了一群不速之客。

    瓷浼大致看了眼,他们皆是一副瞳孔纯黑,面色乌青,没有脚,悬浮在空中,腰间还有一把花纹漂亮的佩剑。

    这应该是那七位来拯救公主的骑士。

    几乎在他们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发现了瓷浼他们的存在。

    瓷浼来不及反应,就被裴徊一把扯到了身后,他则顺手从走廊的石像剑鞘里拔出一把锋利的长剑。

    “保护好自己。”

    瓷浼只听见了这句话,下一刻,身前的少年将魔法注入至拿着剑的左手上,猛地向那七位人不人鬼不鬼的骑士砍去。

    很快,瓷浼便感觉不对劲。

    ——骑士在不断的增多。

    绕是裴徊耐力与精神力再高,也禁不起越发多且密的攻击。

    瓷浼蹙了蹙眉,想寻找这些亡灵骑士的来源,但他们明显注意到了这里不止被他们包围住的那一个人,还有一个。

    顷刻间,至少一半的亡灵骑士向瓷浼冲来。

    瓷浼还在分神思索他们的来源,回神时已避之不及,忙运作魔法,用藤蔓将离得最近的那个包裹住,丢开了。

    那个亡灵骑士蹬了几下腿,爬起来继续冲向瓷浼。

    瓷浼在不断的攻势下已经有些吃力了。

    他的攻击力并不强势,泊特那时最注重的是他的防御力,导致现在打起这些亡灵骑士跟在帮他们挠痒痒一样。

    僵持中,瓷浼听见裴徊喊了句:“打他们的头!”

    瓷浼瞬间有了攻击方向,他眸光一凝,一面编织防御墙,一面操控藤蔓,束缚住亡灵们,随即,藤蔓弯绕了一圈,尖端蓦地扎入了他们的脑髓!

    藤蔓松开的那一刻,他们齐齐倒下。

    瓷浼来不及松口气,就发现他这种刺穿他们同类脑髓的做法似乎激怒了剩余的亡灵骑士,他们顿时也不打裴徊了,一股脑往瓷浼这里靠近。

    并且比刚才要凶了许多。

    瓷浼:“!”

    杀你们老婆了吗!!这么激动!!!

    瓷浼赶忙用藤蔓包裹住自己,不让他们挨到。

    亡灵们所触碰的藤蔓位置都开始腐化了,他们数量庞大,瓷浼刚补完这边,另一边就有破裂的预兆,让他又急又慌。

    瓷浼音线不由微微颤抖:“裴徊!”

    藤蔓被破!

    一双双腐烂瘦骨伶仃的手不耐的拨开挡在面前的藤蔓,向瓷浼伸去。

    瓷浼被逼的一退再退,眼眶红润酸涩,下意识闭上了眼。

    但预料中的痛没有到来,耳边却是接连的利器刺入血肉里的声音。

    瓷浼眼睫微颤,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去。

    ——裴徊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中杀了出来,原本银白美丽的长剑此时已经深红,还残缺了一小截。

    他的眉眼间还余留着抹嗜血的狠戾,稳了稳身形,站定在瓷浼的身前,狼狈却又充斥着凌乱的魅力。

    裴徊将手腕送到了面前的少年手里,嗓音沙哑:“带我私奔吧。”

    第四十六章 老婆没争到,老婆的婚贴先到(46)

    身后是一群亡灵的追杀,手心里是裴徊温热的手腕,瓷浼感受着脸旁刮过的风,莫名有点快意。

    裴徊穿着那套裙子跑起来并不方便,有些别扭的一手提着裙摆跟着瓷浼的步伐。

    到城堡门口时,瓷浼隐隐看见了一位高高瘦瘦的女人正直直站在门中央,恰好堵上了他们的出路。

    瓷浼他们只能被迫停下了,而同样被堵在门口的还有国王与骑士两人。

    他们明显已经跟女人打过几回合了,而且还输了,身上都是大大小小,正在淌血的伤口,反观女人,连一点刮伤都没有。

    他们听见动静,扭头一眼就看见了被瓷浼他们领过来的一众亡灵骑士,连裴徊穿公主裙他们都没觉得有这炸裂。

    两人:“!!”

    这一个都打不过了,还带一窝过来?!

    骑士捂着手臂的伤,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们他妈从哪弄来这么多债的?!”

    瓷浼停在他们身前,嘴快过脑子:“他的情债。”

    毕竟他们就是因为贪恋公主美貌来救人的,结果打不过挂了。

    四舍五入确实是裴徊情债。

    裴徊:“……”

    国王神色古怪,示意他们看门口的女人:“……这个也是?”

    瓷浼哪敢看啊,手肘碰了碰裴徊,让他看。

    刚被造谣完的裴徊抬眼看去,诡异的默了会儿,似乎在措辞:“……她,应该是我妈。”

    国王:“……”

    国王冷静的放了一团火烧后面逼近的亡灵,道:“知道她的弱点吗?她对我们的魔法攻击无效,甚至会反弹双倍到我们自己身上。”

    而且,女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干巴巴的站在那,不主动攻击也不退让,瞪着那双凸出的纯白眼球盯着他们。

    裴徊想起了那时在楼梯口,墙壁上挂着的那第一位女人,细看她们的相像度极高,只是一个风光无限,一个落魄恶臭。

    他踢开一个冲来的亡灵,一面长剑毫不犹豫的刺穿了亡灵脑袋,一面分神道:“她应该是艾雪温格瑞,这座城堡的女主人。”

    国王似乎认识她,听见这名字时愣了一瞬,随即侧目看了眼还在一眨不眨看着他们的女人。

    国王将落在脸颊的长发捋至耳后,咬破了食指指腹,蹲下,嘴里低低呢喃着术法,在地面画了一个简易的魔法阵。

    四人的周身霎时间泛起一阵白光,将亡灵们隔绝开了。

    瓷浼还在丢藤蔓,踩在魔法阵边沿,下一刻就被裴徊顺势抱在了怀里,他微微一顿,又悄悄的甩了一截藤蔓出去。

    几个亡灵一时不备,被刺了个正着,但瓷浼又被魔法阵保护的完全,根本打不着,一群亡灵只能在魔法阵外跳脚。

    瓷浼对他们做了个鬼脸,漂亮乖软的脸庞上尽是小人得志的神色。

    裴徊觉得好笑,眸光柔和。

    国王正想再问问跟门口女人有关的信息,恰好就看见这一幕,到口的话一噎,扭头对着队友道:“索宁,窥探她。”

    骑士耸了耸肩:“给的提示太少了,我没法确定她的弱点。”

    说着,他的话音倏地一转:“但有一点,我能感知到,她想进来。”

    想进来,却又只站在门口?

    裴徊皱了皱眉:“她不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吗?”

    骑士环顾了下周围,语气凝重:“我也奇怪,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制她,这或许就是突破的关键。”

    瓷浼忽地出声了:“裴徊,你还记得她相框旁边那个眼睛会动的老婆婆吗?”

    裴徊一顿,仔细回忆了下,点了点头:“她怎么了?”

    “她、好像是活着的……”

    瓷浼很难忘记那时候去二楼时跑过那里,那道粗重的呼吸声。

    比起被保留完好的相框,被毁了一半却比其他要保留的好的,总会让人多留意一分。

    【获得信息“活着的人皮相框”

    温格瑞痛恨将她推出来联姻的母国,可她懦弱又暴虐,无法发泄怒火,便将从母国陪伴她而来的侍女残忍的做成了人皮相框,只保留了她的喉咙、口鼻与眼睛,让她继续“活”着

    但她的懦弱,让她无法再靠近这座城堡,每当靠近,喉咙都会被割裂,她惧怕这种死亡感,从来不会靠近】

    国王看了许久,与旁边的骑士对视了眼后,抬眼看向门口神色诡异的女人,道:“到时候,我跟小少爷去吸引亡灵注意,索宁,你去跟裴徊一起,配合裴徊,让他击杀温格瑞。”

    “记得刺喉咙,必须一击毙命。”

    瓷浼越听越不对劲。

    国王这个意思……就是要把胜利送给他与裴徊啊。

    他不由一愣:“那你们……”

    国王像是看透瓷浼的疑惑,她微微阖眼,指间的血液已经干涸,又重新咬破,语气平淡:“同族之间相争的胜利并没有击败一个共同外敌重要,比起自相残杀,我更愿意进行最优的计策去完成我们的胜利,失败,甚至是死亡也无所谓。”

    闻言,裴徊也不由看了眼她。

    骑士像是早已习惯了她的这种性格,神色冷静的点了点头,算是在附和国王的话。

    他的性格是很浅显的暴躁急切,却拥有一个需要冷静头脑的洞察魔法,而国王本身冷静自持,魔法确实截然相反的,热烈的火焰。

    瓷浼一开始就觉得他们俩魔法是不是弄反了,现在一看,其实刚刚好。

    国王再次跟他们确定了一遍后,撤掉了魔法阵的保护,首当其冲的迅速向外面那群亡灵攻击,为裴徊他们开辟出来一条道。

    瓷浼与她配合的有些笨拙,但效果不错。

    门口的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开始暴怒,嘶吼,焦急不安的在门口徘徊。

    国王见此,怒喊一声:“就是现在!”

    裴徊目光一凝,一剑刺穿了温格瑞的喉咙!

    【副本“城堡里的公主”已通关,积分结算中……

    维斯尔队:769分

    塔利队:277分

    恭喜维斯尔队取得了胜利!】

    瓷浼他们从副本里出来的时候,因为副本与现实感知相通,四人的状态均是差的很,裴徊与瓷浼抽了赛后下一轮对手就走了。

    裴徊在瓷浼走前,塞了个东西在他的手心里。

    瓷浼低头一看,是那朵裴徊从火里折下的玫瑰。

    他愣了愣,抿了抿唇,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宽大的口袋里。

    刚进维斯尔家,瓷浼就被坐在沙发上的老伯爵叫住。

    老伯爵闭着眼,没看他:“斐褚斯跟你的婚礼,他已经挑好时间了。”

    瓷浼微微一愣:“什么时候?”

    “后天,你准备准备,去拟一份婚帖。”

    瓷浼想起了斐褚斯那时对他说的那句“比赛结束后就结婚”,心下有些奇怪。

    这才第二轮,斐褚斯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心下就算再迷茫疑惑,瓷浼还是应了声“好”。

    几乎是瓷浼回来没多久,裴徊就被维斯尔老伯爵叫过去了。

    少年身姿如松,清冷得体,让老伯爵越看越满意。

    他坐在书房主位,松弛苍老的面孔露出了抹笑意:“裴徊是吧?这次的双人决斗赛你的功劳很大,想要什么?我会尽全力的满足你。”

    裴徊稍稍欠身,他低垂着眼,一副服从的低眉顺眼模样,但敛下的眸光冷冽,语气平淡:“能帮到伯爵先生已经是我的荣幸了,并不需要什么奖赏。”

    这话一出,老伯爵明显神色淡了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的侍从,那人瞬间会意,退下了。

    “裴徊……徘徊,这倒是个好名字,像在说你的父亲一样,徘徊在那个位置,一辈子也上不去。”

    老伯爵说着,微眯着眼,细细观察着下面少年的神色变化,见他眸光微动,才缓缓继续道:“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么?”

    裴徊一直听他的母亲说,但其实并没有底,也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他母亲口中的那个男人,闻言清楚这是他爬上与瓷浼比肩的高位的唯一机会。

    他垂落的指微蜷,道:“……不知道。”

    “斯德公爵,那天你从副本出来,他一直在看你。”老伯爵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枚纯金徽章,丢给裴徊:“他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未来的,小公爵。”

    裴徊握着徽章的力度重了分。

    他终于,有权力跟斐褚斯他们,争瓷浼了。

    瓷浼在裴徊到这里时就注意到他了,悄咪/咪的在门口听了半天没听清,只隐隐听见什么“父亲”“公爵”“徽章”,串一起也大概知道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了。

    他还想再听的仔细一些,门倏地开了。

    瓷浼一时不备,跌在了拉开门的裴徊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攥紧了裴徊的臂袖,随即又后知后觉尴尬的松了手,退开了距离:“你们,聊、聊完了啊。”

    裴徊挑了挑眉,心情不错的“嗯”了声。

    身后的老伯爵却是眉头一拧:“你在外面干什么?”

    瓷浼略略慌乱了瞬,稳了稳心神,道:“……我啊,我来给裴徊送东西。”

    他说着,将手里写一半顺手拿过来的红帖递给目光在看见这时,神色霎时间冷戾下来的裴徊,恍若未觉的道:“呐,后天我跟斐褚斯的婚礼,你来吗?”

    裴徊眼眸微垂,看向瓷浼递来的红帖。

    没接。

    这红帖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以为有了高位就可以离瓷浼更近一些。

    温水煮青蛙什么的,果然不适用于瓷浼。

    裴徊定定看了他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笑了:“去,为什么不去。”

    第四十七章 “我才不会跟你那短命的前夫较劲”(47)

    瓷浼:“……”

    真要接啊?

    见瓷浼还不给,裴徊也不急,就那么垂着眼看着他。

    瓷浼在这视线里有些麻了。

    他开始以为像裴徊现在对他的好感度,怎么样也不会接这个婚帖的,结果……

    总不能把这个写了一半的给裴徊吧?

    瓷浼只能硬着头皮道:“……等等,我、我拿错了,这份不是给你的,你的还没写出来。”

    裴徊确实挑了挑眉:“你还没看,就知道拿错了?”

    瓷浼:“……我天生感知力强。”

    裴徊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微微歪了歪头,看了眼正站立在楼梯转角处的泊特,道:“那么我先走了,小少爷的婚帖我就不拿了,到时候麻烦小少爷,亲自来接接我了。”

    说完,最后看了眼瓷浼,走了。

    他走了,瓷浼也没由继续留在这儿了,跟老伯爵简单问了个好也转身走了。

    转身那一刹那,正好对上了正倚着楼梯围栏,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泊特。

    瓷浼微微一愣,不知为什么,他感觉现在的泊特,比前几天的还要危险。

    他稳了稳心神:“……泊特?你在这干什么?”

    泊特直白炙热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少年:“等你。”

    瓷浼心里的那股不安更浓郁了,他不由退了一小步,眸光暗含警惕:“等我干什么?”

    泊特却答非所问:“我在想,你体内的异种血液,融合了多少了。”

    他说着,话音蓦地一转,视线也垂落在了瓷浼手里的婚帖上:“不过,一来就让我发现了一个令我生气的事啊,浼浼。”

    瓷浼压着被泊特危意十足的语气激起的慌乱,微微蹙了蹙眉:“泊特,你很莫名其妙。”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泊特并没有追,而是站在原地,眸光幽冷的看着少年愈发远的背影。

    到了房间,瓷浼才敢把刚才的慌乱发泄出来,他扑在床上,声音有些发闷:“啊啊啊!早知道不去偷听了,现在一个两个跟要立马办了我一样。”

    系统:?

    从哪学来的词?我的纯情大宝贝呢?

    【确实,你应该换一个由的】

    瓷浼一愣:“换什么?”

    系统忽然有些欲言又止,最终概括为:【……换个中听的】

    瓷浼尝试着道:“只让他跟我步入婚姻殿堂?”

    系统没出声了。

    他抽了一夜烟没想明白刚来这个位面,随便一句浑话一句小谎小情话都能脸红的瓷浼,怎么现在张口就是。

    翌日

    第三轮决斗赛的地点是在王宫,斐褚斯还沉浸在“马上瓷浼就是他的了”的喜悦中,便想借送瓷浼为由头,跟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多呆呆。

    以至于斐褚斯一早就到了维斯尔家,但来开门的不是侍从他们,而是泊特。

    他的神色很冷,尤其是在看见门口的人是斐褚斯的时候,神色更冷了,看也没看斐褚斯就越过他走了出去。

    斐褚斯倒是无所谓。

    瓷浼注定属于他,至于泊特他们,看着他跟瓷浼恩恩爱爱去吧。

    王宫离维斯尔家有一段距离,瓷浼迷迷糊糊被斐褚斯一大早拉出来,到王宫时还有些迷茫。

    斐褚斯喊他时,瓷浼还有些不在状态里,他迟钝的环顾了下周围,下意识问:“裴徊呢?”

    斐褚斯漫不经心的轻飘飘带过:“或许已经到了。”

    不等瓷浼反应,斐褚斯便将他带到了休息室,无视门口来催他快去会议室的魔法师,轻声对瓷浼道:“你现在这里待会儿,我马上就来。”

    直到眼前的少年乖乖点了点头斐褚斯才直起身转身离开。

    斐褚斯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已经齐了,刚落座,一位高阶魔法师匆匆闯了进来,呼吸急促:“异种、异种!它们在向主城进攻!”

    斐褚斯几人皆是眸光一凝。

    这段时间斐褚斯与郗们频繁的接触密谈就是为了这件事。

    郗们神色严肃,听着下手的汇报,幽暗的深紫色瞳孔里满是寒意。

    “龙族、矮人族、精灵族等外族的死亡率不知什么原因,在近年直线上升,导致异种的数量也在剧增。”

    斐褚斯看着手里出的信息,眸光微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频繁的频率暴露着他的烦躁。

    郗们最终下令:“决斗赛停止,调出众学院精英魔法师,以及已入队的各部魔法军团,迅速集结在主城门口。”

    他说着,抬眼看向窗外阴沉低压的层层乌云,下出了最后一道命令:“绞杀一切外侵异种。”

    瓷浼就那么又稀里糊涂的被他们护送回了维斯尔家,在看见维斯帕老伯爵拿出那支尘封已久的魔杖时,瞬间明白了现在什么情况了。

    在原文中,维斯尔老伯爵唯一一次拿出魔杖的剧情点,就是异种侵袭。

    魔杖一般只有圣阶魔法师以上的魔法师才会用,瓷浼也是第一次见。

    老伯爵似是注意到了瓷浼的视线,往日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抹笑容,以及……怀念:“漂亮吧。”

    瓷浼斟酌了会儿,道:“父亲,我也想去。”

    老伯爵全身心完全沉浸在魔杖上,苍老的手怜爱地扶过魔杖身,闻言眼也没抬就道:“想去就去。”

    准备了一肚子由的瓷浼:“……”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魔杖要被装起来了。

    现在外面很乱,居民惶恐不安,四处跑,军方只能分出一波来维持秩序。

    瓷浼出去时,便看见早上还是繁华美丽的主城街道,现在火光纷飞,楼栋坍塌,甚至还有人当街抢劫烧杀抢掠。

    像是打算在死前放肆一回。

    几名从学院里分拨出来的精优魔法师在这群混混的无赖的受了不小的伤。

    因为不能对平民动手,几人只能憋屈的捂着伤口,再三劝阻。

    在那群混混不耐烦的要再对几人动手时,瓷浼手微动,一条粗长而遍覆尖刺的藤蔓迅速向他们袭去 霎时间,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混混被抽到了不远处的墙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声。

    瓷浼走到他们面前,垂下眼平静的看着他们:“你们想死可以跟我说,我会不带一点犹豫的满足你们。”

    那几名魔法师见此心底都痛快了,但随之的是对瓷浼的担忧。

    学院与军部的魔法师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禁止对平民动手,违反的后果轻则流放,重则游街斩杀。

    为首的魔法师不由喊了声:“维斯尔小少爷……”

    瓷浼侧目看了眼他们,明白他们的顾忌,先一步道:“我不是军部的,也不在学院名额之内,对你们的要求,对我无效。”

    那几人顿时更舒心了。

    瓷浼还赶着去主城门口那,临走前回头看了眼他们,道:“对于这种无赖,揍就好,再不行套个麻袋,不动魔法谁知道你们是谁。”

    几人看着眼前少年乖乖软软的漂亮脸庞,沉默了:“……”

    好、好反差。

    瓷浼没看见他们的复杂眼神,步伐匆忙,脑子里尽是系统重复着的话:【目标人物裴徊生命值危险!请宿主尽快前往主城门口对他进行救助!不要让天道之子陨落!】

    到主城门口时,异种们早已踏过了主城大门,毫无章法的狂乱攻击着周围的一切对自己有危险的人,同类也不放过。

    一眼望去根本没有一点裴徊的影子。

    瓷浼一边击退向他袭来的异种,一边寻找着裴徊,不由有些急。

    裴徊要是没了,这个世界也没了,他所剩无几的积分更不用说了。

    混战中,没人注意到一条巨龙悄然盘旋在了空中,它并未像其他异种一般发疯一样的攻击人类,而是先确定了会儿,随即直直朝着瓷浼那个方向飞去。

    宽大的无毛骨翅袭来时,瓷浼身前的人惊吓过后早早滚开了,恰好给恶龙留下了一片空地。

    瓷浼还在分神找裴徊,猝不及防便觉身后一阵狂风。

    他瞳孔微缩,狂风带来的血腥味儿扩散在他的鼻腔,让瓷浼没敢转头去看,只眼睫微颤,垂眸看着地上笼罩下来的,那一块阴影。

    “回头,看着我。”

    ……泊特?

    瓷浼心神一怔,既诧异又犹豫。

    不管是不是,这条异种都这么说了,不看都不行。

    他压抑着心底的想逃的欲望,缓缓转身,抬眼对上了身后的巨龙冷冽的暗金色瞳孔。

    恶龙瞳孔泛着一层暗红,低垂着眼,尖锐的利爪刺穿了袭来来一众异种,鲜红的血液迅速攀上他的指爪。

    他似乎对瓷浼这种警惕害怕的神色很不愉,语气也危险了起来:“那群异种你眼也不眨就冲进去打,你怕我干什么?”

    瓷浼:“……”

    这是一个阶级的吗!!

    恶龙眸光晦暗,忽地道:“你让我很难过,瓷浼。”

    瓷浼神色微怔,身躯微颤,巨大的不安与压迫让他瞬间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那对骨翅轻柔却不容置喙的将他揽入恶龙的怀下,阴戾的竖瞳直勾勾的盯着他,嗓音沙哑森寒:“不用怕我,我的配偶。”

    “我可以短暂的原谅,你答应斐褚斯的求婚这件事。”

    恶龙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场景,语气的轻快了些:“毕竟,他很快就会是一具尸体了,我不会小气到,跟你这位短命前夫较劲的。”

    第四十八章 彻底结合后,你就属于我了(48)

    瓷浼蓦地一愣,再次出声,他的音线不由微颤:“你干了什么?”

    什么叫斐褚斯马上就是一具尸体了?!

    系统播报的不是裴徊有危险吗?

    一个世界的主角一次没俩,他再给系统局打十年工都补不回来啊!!

    泊特语气散漫:“没干什么,只是帮了他一下。”

    斐褚斯不是想救这些人吗,那他就帮斐褚斯把异种引到他那边去了而已。

    至于打不打的过,就是他的事了。

    瓷浼来不及多问,就忽地被恶龙叼上了脊背:“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带你去找龙族买最漂亮的宝石么。”

    “现在,我带你去。”

    话音未落,巨大的黑龙便瞬间飞上高空。

    瓷浼:“!”

    瓷浼几乎想也不用想都能猜到泊特要带他去的是哪。

    高空中的风力强劲,迫使瓷浼不得不抓紧泊特脊背上凸起的龙鳞角,喊道:“我不去!你放我下去!”

    恶龙毫不犹豫:“不可能。”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的更快了。

    瓷浼蓦地被糊了一嘴风,被迫低头躲避:“……”

    不要就不要你加什么速!!

    龙穴的位置似乎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里面的布置很潦草,只有成堆的金银珠宝与一张很单纯的石床。

    泊特在将人叼回来后就变回了人形。

    他似乎对这里的简陋有些无措,这跟维斯尔家的生活环境简直天壤之别。

    他那时候满心只有把瓷浼赶快叼回家里,但忘记了他糙,睡什么都一样,可瓷浼不一样,瓷浼在他这里完全属于娇宝宝。

    泊特盯着默了会儿,忽地道:“你喜欢这些珠宝吗?”

    “……啊?”

    泊特指了指那几堆堆起顶顶都能到穴顶的珠宝,道:“挑一个不喜欢的我去给你换个好的床。”

    瓷浼看着那几堆比泊特龙形还高壮的金银珠宝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古早霸总文里的坚韧不屈小白花女主,很想学她来一句“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有钱人了”。

    现实却是瓷浼目光触及那张看着就梆硬的石床,指了颗最没光泽的宝石:“换掉那个。”

    泊特没有异议,甚至心情不错的笑道:“有眼光,我也最不喜欢那颗了,不愧是我看上的宝宝。”

    瓷浼:“……”

    不会夸不要硬夸。

    瓷浼看着泊特去拿宝石的背影,开始琢磨该怎么趁泊特离开的时候逃出去。

    刚才他大概看了眼,龙穴的位置不算很好,却也够他走个小路逃出去了。

    实在不行让系统帮帮。

    瓷浼想的很好,但没想到泊特会在离开前给他锁上。

    以至于男人在将金链“咔”一声束缚住他的脚腕时,瓷浼还有些发懵,后知后觉的有些恼羞:“你干什么?!”

    瓷浼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抱上了石床坐着,白嫩如玉的脚被泊特捧着。

    金链的尺寸刚好,花纹繁美,像是精心打造的,圈在瓷浼脚腕上格外漂亮。

    泊特低头在他的脚腕骨落下一吻,轻声哄道:“只是一会儿,我回来就帮你解开。”

    金链很长,让瓷浼在洞穴里自由活动是没问题的,但,他要逃离这里啊。

    斐褚斯和裴徊现在还生死不明呢。

    瓷浼不由有些慌了,他在泊特起身的那一瞬间,抬手攥住了男人的衣袖。

    泊特神色平淡,不等他开口,就出声拒绝道:“在我回来之前,我不会解开的。”

    瓷浼深呼了口气,剔透的暗蓝瞳孔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嗓音低软微哑:“……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像个宠物一样 泊特,我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少年乖软漂亮的脸庞浮现一丝祈求,像是在撒娇示弱,泊特很喜欢瓷浼这样满眼只有他的模样,或许换一件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但……

    男人俯身吻了吻瓷浼的脸庞,哄道:“不,你是我的配偶,我的伴侣,只是我无法确定你会不会逃,等我回来我就给你解开,好吗?”

    等你回来,斐褚斯和裴徊都凉透了。

    看泊特毫不退让的模样,瓷浼更慌了,在心底敲系统:“怎么办怎么办,泊特不给我解开这个锁链。”

    【你靠近他一点,我帮你把钥匙顺过来】

    现在的泊特几乎是对他的注意高度集中,一点不对就要紧紧盯着他。瓷浼有些犹豫:“能行吗?”

    系统却是自信满满:【我,专业,从不失手】

    瓷浼信了。

    他指微颤,双手攀上泊特的肩,额间抵着他的锁骨处,低低道:“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我在这儿等着你。”

    泊特微微一愣。

    他最初的念想只是将瓷浼如同这一穴的金银珠宝一样圈养起来,毕竟珠宝们不爱他,但依旧属于他,瓷浼也不例外。

    但越深入,泊特便不想瓷浼如那些珍宝一样了。

    他要瓷浼跟一样的爱着他。

    所以对于瓷浼的亲近,泊特没有一点抵抗力。

    他不由心下一软,将少年揽入怀里,轻轻“嗯”了声。

    几乎在泊特抱上来没一会儿,脑中的系统就出声了:【到手了!】

    瓷浼迅速收手,面对泊特不舍的目光,微笑挥手:“快去吧。”

    泊特没有怀疑,点了点头,就要走。

    他转身那一刻,系统顺过来的钥匙就出现在了瓷浼的手里,他等着泊特的身影出了洞穴才拿出来解锁。

    不想钥匙刚入孔,就听见一道阴冷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你在干什么?”

    瓷浼身形蓦地一僵,心跳都停了一瞬。

    但都到这一步了……他咬了咬牙,开了锁,金链掉落在地的沉闷声音倏地响起。

    随即,瓷浼跳下石床,藤蔓霎时间缠绕在臂上,他抿了抿唇,反问道:“看不出来吗?”

    不远处折返回来的泊特神色危险,肯定的一字一顿道:“你想逃。”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蓦地笑了,像是在自嘲。

    他在出了洞穴后就察觉不对劲,瓷浼对他的迷惑渐渐退出脑神经,泊特下意识就摸了摸原本装着钥匙的口袋。

    空的。

    泊特几乎一瞬间神色就冷了下去。

    他还以为瓷浼对他多少也是有点感觉的,他并不是一厢情愿,他跟裴徊那些人是有区别的。

    但其实都一样。

    他不该奢望瓷浼对他会有爱。

    泊特想着,心绪沉了沉,向正处于戒备状态的少年走去。

    瓷浼指微蜷,控制着藤蔓向他前面的空地甩了一下,但因为泊特毫不畏惧的继续向前走,藤蔓尖在他的脸庞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瓷浼被这突然打中愣了一瞬,见他还在步步紧逼,忍不住颤声道:“你别过来。”

    泊特只是脚步顿了顿,随即依旧毫不顾及,继续朝着他走。

    动手他肯定打不过泊特的,瓷浼只能退,直到脊背贴上了凹凸不平的墙面。

    泊特最终站定在瓷浼的身前,他伸手将瓷浼从他那顺去的钥匙勾到指间,昏暗的光线下神色晦暗不明:“不要妄图逃跑,浼浼,我总会抓到你的。”

    恶龙说着,抬手用食指背轻拭去脸上被藤蔓划出的血珠,他的语气冷冽:“你的行为让我很生气。你该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我的怒火消下去。”

    身前的少年身形微颤,浓密卷翘的眼睫低垂,避开了泊特充斥着浓烈侵占欲的视线,音线低软颤栗:“为什么、偏偏是我…?”

    长久的寂静。

    泊特倏地笑了声:“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偏偏是你。”

    他依然记得最初去维斯尔家时,与瓷浼的不愉快,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人类真是娇蛮无的让他讨厌。

    这样的一个开头,却延伸到现在的看见瓷浼与别的男人有关系,就会控制不住想将他囚禁,占有,乃至侧底控制。

    泊特微微俯身,冷戾的暗金色竖瞳微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眸光潋滟的漂亮少年:“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瓷浼,你得明白一件事。”

    恶龙将指间的钥匙拢在手心,稍稍一施力,铁制的钥匙霎时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凄厉呻吟,化成了银水,顺着泊特指间流出。

    瓷浼瞳孔微缩,紧紧贴着墙面的脊背不由发凉。

    泊特眸色深了深,触及瓷浼的目光,他们始终保持着一个距离,泊特不上前,瓷浼也退无可退。

    男人直起身,大手张了张,化成水的钥匙全全融入了脚下的泥土。

    他神色平静,接道:“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甩开我。”

    终将,不死不休。

    瓷浼心下一震:“你真是……疯了!”

    泊特对于瓷浼的话,只是笑了笑,他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完完全全笼罩着眼前的漂亮少年。

    他微微颔首,道:“没办法,浼浼总能让我想出一些出格的思想。”

    “裴徊的亲吻、斐褚斯的婚姻,还有……你刚才的逃跑行为。”

    泊特说着,甚至笑了声,让瓷浼心下不由发寒。

    他抬手钳住少年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嗓音低冷:“真是没有一件,让我不想将你囚禁在这里,彻底占有你。”

    泊特说着,慢条斯的用两指撬开瓷浼紧闭的齿,塞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瓷浼眼眶红润,被迫咽下。

    男人细细看着他,低喃道:“彻底结合之后,你就会全身心属于我了。”

    第四十九章 前出龙穴,后入人怀(49)

    泊特的指抵在少年的牙间,幽冷的暗金瞳孔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漂亮人儿的反应。

    瓷浼只觉浑身燥热发疼,眼尾泛红,水雾在眼里淤积,落下来也是滚烫的。

    他说不出话,只能细弱的呜咽着摇头,双手被泊特单只箍着,动弹不得。瓷浼简直恨不得退的嵌入墙中去躲避眼前逐渐失控的男人。

    男人慢条斯地抽回了抵着他牙关的指,微微俯身在瓷浼的脖间,他微凉的唇虚吻着少年灼热的肌肤,轻笑道:“你体内的母龙血脉,已经跟你彻底融合了啊……”

    “那么……怀上我的孩子,也是可以的吧。”

    这话一出,泊特能清晰的感觉到怀里的少年身形蓦地一僵,随即轻轻颤抖了起来,他稍稍直身,垂眸看着已经控制不住低低软软呜咽哭泣出声的瓷浼,滚烫的泪珠接连打在他的手背。

    按来说他现在应该是心疼的,但泊特此时只觉得瓷浼哭的,让他格外兴奋,甚至想……更欺负他一番。

    泊特敛下眼中的情绪,嗓音沙哑懒散:“哭什么?在遗憾你的初夜不是给的斐褚斯么?”

    他语气里的危意让瓷浼下意识否认道:“不、不是的……”

    泊特刚才给他吃的那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东西,几乎瞬间就把他的皮肤饥渴症牵扯出来了,瓷浼现在只感觉又疼,想逃离,又很难受,想离泊特更近点。

    泊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停下了动作,就那么看着怀里少年昳丽精致的脸庞瞬间浮上潮红,泪痕还挂在双颊,殷红饱满的唇瓣被轻抿着,鼻头泛红,清澈的暗蓝瞳孔缓慢的溢落着水珠。

    瓷浼靠着墙面,他神色渐渐迷茫迟缓,被泊特箍着的双手也停下了挣扎。

    在泊特诧异瓷浼会这么快就安静之时,少年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艳红。

    ——瓷浼似乎咬了舌。

    泊特蓦地一惊,也不管瓷浼怎么个不对劲,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抬手撬开少年的牙关,裸露出来的那截覆着深红伤痕刺眼。

    要是再重一些,再里面一些……

    泊特不敢想那时候的瓷浼会是什么样子。

    他压抑着怒火,嗓音低冷:“你是想死吗?!”

    瓷浼没出声,微阖着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像是在无声的反抗。

    泊特本不想强迫瓷浼跟他干什么,只是气不过瓷浼能接受斐褚斯,接受裴徊,就是对他一直拒绝,甚至……一再的想要逃离他。

    发情期的龙族本就狂躁重欲,泊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又被瓷浼这一行为刺激,顿时,最后的那根防线也断裂了。

    泊特气笑了:“行,瓷浼,你好样的。”

    他的眼眶猩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我倒要看看,要是你被别的男人占有了,你的未婚夫,还会不会要你。”

    他说着,也不管瓷浼是什么反应,又凶又急切的吻上了那张他肖想已久的唇。

    瓷浼避之不及,男人吻的凶猛且毫无章法,宛若一头失智的凶兽,只知索取,血味儿几乎瞬间在两人口腔蔓延。

    瓷浼吃痛的想偏头避开,泊特却不给他一丝缝隙,那张柔软娇嫩的唇瓣被吮的殷红充/血,晶莹的细丝在空隙间垂落。

    男人箍着他双手的动作已经松开,转而炙热的大手覆上了他的腰间,衣摆上移,少年纤细温软的腰肢彻底到了男人的手下。

    瓷浼敏感的颤了颤,双手无力的搭在泊特的肩上,鼻息间尽是对方的气息,唇上肿胀发麻的感觉让他不由想躲避男人的再次索取:“呜、泊特…不、不要了……”

    泊特意外顺从的停下了亲吻的动作,涩情至极的舔了舔少年微微肿起的下唇,小腹的燥热此时更是达到了顶峰,他抑制着欲望,眯着眼,低笑道:“只是一个吻,宝宝就受不了了么?”

    “那后面更凶的怎么办?”

    眼前少年神色蓦地一愣,那双暗蓝瞳孔微缩,随即他垂落眼皮,眼睫轻颤,搭在泊特肩上的双手不觉指微蜷,勾在一起,像是在害怕什么。

    泊特的额间抵着瓷浼的额,情欲还在脸上并未褪去,见他是这幅拒绝的模样,也不意外,反而神色餍足的吻了吻少年的鼻侧,道:“说话。”

    瓷浼被吻的不觉稍稍闭了闭眼,他的嗓音有些沙哑,音线颤抖:“不要、不要更凶的……”

    泊特不置可否,缓慢而懒散的重复了一遍瓷浼的话:“不要、更凶的?”

    眼前的小漂亮眸光潋滟的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揽着瓷浼腰肢的那只炙热的大手微微收紧,往前一施力,瓷浼便不由向前走了一小步,稍稍踮着脚抬眼看着他,距离倏地拉近。

    泊特暗金瞳孔里暗含警告,他定定的看着怀里慌乱了瞬的少年,道:“不要更凶的也行,你乖一点,别想着逃离我,否则下一次,我不会再这么克制住自己了。”

    我会直接把你办了。

    瓷浼颤着眼睫点了点头。

    泊特似乎对于瓷浼的顺从很受用,怜爱的将人抱坐在他的臂弯间,走向石床。

    突然的悬空让瓷浼慌乱了一瞬,下意识圈紧了男人的脖颈。

    他将人放在石床上,再次握住了少年的脚腕,那条落在地上的金链被他拾起,动作缓慢而仔细的为瓷浼扣上了。

    “你……你不是把这个钥匙融了吗?”

    泊特微微颔首,并未否认:“是。”

    他垂眼替瓷浼把弄着那条金链,眸光冷冽晦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所以瓷浼,你再惹我生气,我就要一直锁着你了。”

    瓷浼抿了抿唇,他的双手撑着石床,微微向后仰着,垂眼看着男人为他细细带上那条束缚般的金链,没出声。

    脑中系统再次出声:【天道之子斐褚斯、裴徊生命值濒临死亡!请宿主尽快赶去利用系统能源进行救助!】

    这次的声音比上一次要刺耳很多,一连重复了三遍才停下。

    瓷浼心下蓦地一紧,他撑着石床的指微曲,视线落在泊特扣着金链的,手背遍布青筋的大手上。

    不等瓷浼开始思考该怎么离开这里的时候,脑中的系统再次出声:【系统检测宿主正受外来因素牵制,系统将为宿主提供间接帮助】

    下一刻,瓷浼便感觉口中多了个颗粒状的药物。

    瓷浼:“……”

    不是,怎么直接到他嘴里了!!!

    等会儿别泊特还没晕,他先晕了啊!!

    【系统出品,这种低端事故不会出现的,看泊特很喜欢你很他接吻,嘴巴是最好的渡过方法】

    瓷浼:“……偷看啊统哥。”

    系统微笑:【躲不了】

    瓷浼重新将视线落在泊特身上,他的手轻轻按在男人的脖间。

    泊特抬眼看向他,神色不明:“怎么了?”

    瓷浼没出声,眸光有些迷茫无焦,只将脑袋埋进他的脖间,姿态依赖。

    泊特手微微一顿,以为是瓷浼的龙血后余劲还没消,他蹲在少年身前,安抚似的一遍一遍手抚过他的脊背。

    他曾听说过人类融合了龙血之后,会很难受很痛苦,而瓷浼又是很早之前注射的龙血了,泊特不清楚瓷浼现在处于什么阶段,便将少年的脑袋托正,让他直视着他。

    “很难受吗?”

    瓷浼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眼前男人的唇上,缓缓凑上前。

    泊特看着他的动作,眸光一暗,迎了上去。

    泊特接吻确实如同系统所说的上头又着迷,他不比郗们与裴徊一样吻的轻柔,循序渐进,而是上来就撬牙。

    瓷浼便趁机将口中的东西渡给了男人,一样的计策,不等人反应,便封着他的口,等他彻底咽下。

    泊特眸光幽深,他垂着眼看着眼前吻的笨拙的少年,却没拆穿他,舌卷走了那颗估计是让他沉眠的药,顺手将一个小巧不易发现的东西塞进了瓷浼的口袋。

    瓷浼满心急切,没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直到察觉男人闭上了眼。

    瓷浼几乎在泊特倒下的那一刻,也腿软的跌了下去。

    他看了眼旁边陷入沉睡的男人,来不及多缓,咬牙站起了身,往穴口步履艰难的走去。

    龙穴往外的路很窄,很崎岖,好在路段很短,出了那段小路就是森林。

    森林里的氛围很诡异,寂静的不像话,甚至连风过也是无声的。

    但瓷浼感受不到这些危险意识,只觉眼前越发迷胧,步伐踉跄地慢慢扶着树向前走着。

    他呼吸紊乱,眼前模糊不清,只能强撑着继续往前走。

    森林似乎经历过一次灾难,接近一半的树木断裂倒塌,横在狭窄的路上,还有些烧毁的痕迹。

    脚下的枝条,瓷浼脑袋昏沉,一时没注意,下一刻,倏地落入了一个浑身散着血腥味儿的怀抱里,他下意识攥紧了这人的衣襟。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手中剑身满是浓稠血液的长剑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声沉闷的轻响。

    他自然的将少年横抱起,心情不错的笑了声:“归我了。”

    瓷浼身形一僵,但抵不过脑中的浑浊,彻底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想法是:再也不信系统的话了。

    第五十章 耗竭能源/救赎与新生(50)

    再次醒来时,瓷浼入眼便是满目的绿帐篷顶。

    他微微一愣,撑起身想再看仔细些。

    帐篷被拉开了。

    进来的是郗们。

    男人身形高挑,一改以往的散漫形象,衣着工整严肃,肩上的浅金流苏微晃,墨绿色的长袍稍稍掀起下摆处,腰间佩剑低斜,锋锐清晰的下颌线微微上抬,神色平淡。

    郗们中长的浓黑卷发在脑后低扎起,额前那一撮混杂着几缕银白,蜿蜒垂落在右眼前的发遮着那只眼,留露出的那只左眼眸色暗紫,此时微阖着看着瓷浼。

    他的嗓音低哑,听不出情绪:“醒了?”

    “……嗯。”瓷浼顿了顿,忽地问:“裴徊他们在这里吗?”

    郗们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瓷浼会最先问这个,他的语气有些不善:“你自己还受着伤,反而先关心裴徊他们?”

    瓷浼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森林时,系统一遍又一遍提示的消息,咬了咬下唇:“所以在吗?”

    郗们一错不错的看着铺上神色紧张的少年,道:“在,不过他们的情况很差劲,医师也束手无策。”

    这话一出,瓷浼便瞳孔微缩,想也不想便下铺站起身,拉着郗们的衣袖就要出去,语气急切:“他们在哪?我想看看他们。”

    郗们没动,倒是环着手,垂眼看着他:“我救了你,你怎么就只记得裴徊跟斐褚斯那两个?”

    瓷浼稍稍一懵,随即思考两秒,极其敷衍道:“谢谢谢谢爱你爱你。好了带我去吧。”

    郗们气笑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对瓷浼抱有期望啊。

    不等郗们出声,一位军装男人边匆匆跑来,身上衣着凌乱不堪,脸上血渍不少。他在郗们面前停下,呼吸急促,欠身道:“王,异种又有进攻的势头了!”

    郗们目光一凛,默了会儿,沉声道:“备战,迎敌。”

    临走前,郗们对一位侍从命令道:“你,带维斯尔小少爷去看看裴徊与斐褚斯,不要让他去战点。”

    “是。”

    瓷浼稍稍探头,闻言便立马小跑到那个侍从边上,见他似乎还有些在状况外,眨了眨眼:“走吧。”

    那人没再多说什么,一眼没敢看旁边的少年,自顾自抬步在前面领路。

    仿佛瓷浼是什么杀神一样。

    瓷浼觉得这闷葫芦格外奇怪,便问:“你怎么看也不敢看我?”

    侍从恭敬道:“您是陛下的人,我们看多了不便。”

    瓷浼懵了瞬:“……什么叫陛下的人?我有未婚夫,哝,现在去看的那两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我的未婚夫。”

    侍从听到这回答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纳闷道:“您不知道?陛下说,斐褚斯将军时日无多,您的婚约,他便改成了他与您,您将会成为国都的第一任王后。”

    结果现在这位未来王后却说与他有婚约的,是那位濒死的斐褚斯将军。

    侍从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陛下这是强取豪夺失败了?

    瓷浼也被郗们这先斩后奏的给他改嫁整的一愣,但现在也不是跟郗们纠结改嫁不改嫁的时候了,他便只是蹙了蹙眉,便打算找个时间再去跟郗们谈谈。

    医护院离的不远,一会儿就到了,里面寂静无声,而入门的第一间房就是斐褚斯的。

    侍从把瓷浼送到门口就自觉站在了门的一侧,让瓷浼有独处空间。

    躺在病床上的斐褚斯身上,绷带几乎缠满了他的全身,几乎每一寸的浸透了血,尤其是眼部那,血色浓郁。

    瓷浼看不出他的伤势现在如何,但从这绷带量上就能看出他伤势之严重。

    他不敢再多耽搁,配合系统将储存能源一点点注入到了男人的体内。

    能源几乎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瓷浼只觉有些不适,强撑着揉了揉脑袋便去隔壁裴徊所在的房间了。

    裴徊似乎比斐褚斯的伤要轻一些,他只是胸膛处有伤,不像斐褚斯那样大面积受伤,但伤口位置极其危险,接近心口。

    瓷浼深呼一口气,注入系统能源。

    幽蓝色的微光在他的手心泛着,流入病床上紧闭双眼的裴徊胸膛上。

    能源注入到后面,瓷浼渐渐感觉脑袋越发昏沉泛疼,他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儿迅速蔓延在空中,舌尖的刺痛让他清醒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系统的声音响起,一卡一顿的,像是老旧的磁带,还带着些杂音:【系统、所…存能源……已耗竭,请、宿主在,无系统、协助期间…保护好自己……】

    瓷浼几乎在系统声音消噤的那一刻,他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全全抽离,扶住了床沿才没摔下。

    瓷浼呼吸紊乱急促,手下的床单被攥的发皱,保护他这个外来者的能源一旦枯竭,世界的威压与驱逐霎时间一一施加在他的身上。

    窒息感与乏力感席卷,灵魂都宛如在被撕裂。

    瓷浼最终还是没撑住,倒在了裴徊的手边。

    裴徊只觉自己仿佛睡了很久,拥有意识时,便感觉手臂一重。

    他缓缓睁开眼,刺眼的光线让裴徊不由眯了眯眼,待彻底适应这个光线后,才缓缓起身,垂眼看向手边。

    少年手虚抱着他的臂,唇色苍白,脸上毫无血色,卷翘的长睫轻颤,眉心微蹙,像是陷入了梦魇,隐隐有水光浸湿了眼睫根,宛若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裴徊定定的看着他,不觉抬手摸了摸/胸膛。

    那处被尖锐的节肢刺穿的刺痛感还余留着,医师判下的死刑还在耳边回荡,但此时却只有一块被血浸透的白布,伤口却奇异的愈合了,只有些地方还是原样。

    他皱了皱眉,想抬手覆上少年的脑袋,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让裴徊的动作顿了顿,没忍住“嘶”了声。

    手边睡梦中的少年似乎有所察觉,浓密卷翘的眼睫微颤,紧紧攥着床单的指也动了动。

    裴徊微凉的指轻抚了抚少年的脸庞,低声喊道:“瓷浼?”

    瓷浼没睁眼,苍白到几近透明的小脸微侧,埋入了裴徊的臂间,闷闷的应了声:“……嗯。”

    将能源注入完给斐褚斯与裴徊后,没了系统的庇护,他外来的灵魂也开始渐渐不受世界的接受与容纳,导致他现在格外虚弱无力,思维浑浊迟钝。

    见瓷浼这副焉焉的模样,裴徊用手背贴了贴少年的额间:“生病了么?你身上很冷。”

    手边的人许久没回话,裴徊有些急了,他将少年的脑袋托起,迫使瓷浼抬眼看着他:“瓷浼,你听得清我说什么吗?”

    “…没聋。”

    其实听不见。

    瓷浼耳边此时一阵的轰鸣,他只能依靠嘴型去猜裴徊说了什么。

    但他现在很累,兴致不高的闭了闭眼,鼻音有些重:“我想睡会儿,我好困。”

    裴徊一愣,下意识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换回开始的姿势,随即顺便下床给他们的位置调换了一下——瓷浼睡床,他坐冷板凳。

    替瓷浼掖好被子后,裴徊去外面喊了医师。

    对于他的迅速恢复,医师震惊的一路上都在盯着他的胸口处看,边看还边喃喃道:“走这么稳……你这真是奇迹啊。”

    直到到了病房,医师还在透过那层血纱观摩伤口,裴徊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麻烦医师为他看看。”

    医师这才回过神,神色不好意思的笑了声,“啊……哦!好,来,我看看啊。”

    医师一连检查了三遍,不由看了眼旁边神色紧张的少年,清声道:“这位小少爷没什么事,身体的各个指标都很正常,可能只是缺乏睡眠了所以才会这么困吧。”

    裴徊皱了皱眉,一眨不眨的看着病床上脸色极差的瓷浼:“可是他看着很难受……”

    医师顿时打断了他:“呐,我就说你们这些小年轻爱事,知道你担心他,但是我的魔法来来回回检测了他三遍,他的骨头我都摸透了,真没事儿。”

    都这么说了,裴徊也不好再多纠缠,便只能点了点头,向她告谢。

    医师走后,瓷浼反反复复的清醒了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裴徊几乎一点不敢松懈,细致的照顾瓷浼。

    期间带瓷浼过来的侍从进来催过一次,但看见瓷浼的状态就走了,裴徊估计他是去跟郗们汇报了。

    大概接近凌晨三点左右,窗外,医护院外,甚至是整个主城都开始叫喊起来。

    瓷浼不出意外的被吵醒了,这次他清醒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一些。

    他脑袋靠在裴徊的肩上,腰被裴徊揽着,他们面朝着窗口,尽管还是什么也听不见。

    但瓷浼看见了灰蒙的天穹撕裂出一条狭窄而长的空谷,血红的夕阳悄无声息地填满裂痕,悬在刚经历完一场战争的主城上空。

    像死亡,又像新生。

    外面似乎在欢庆着什么,声音大到他这个半失聪人群都能听见些动静了。

    瓷浼不由想起早上的时候郗们远去的背影。

    大概是打赢了。

    瓷浼心底猜测道。

    ——杀戮之后,属于和平的时代终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