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形兵器 你玩得开心吗

    首领办公室内, 黑发少年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金色方块束缚在两侧。

    他身后站着的,是维持亚空间状态的兰波。

    神宫寺奏坐在距离对方数米远的办公桌前, 半边身子被窗外的阳光照亮。

    太宰治站在他的椅子后面, 双手搭在椅背边缘, 将下巴搁在手臂上。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他背靠在椅子上, 目光落在费奥多尔身上,神色冰冷, “滚出横滨, 永远不得靠近, 或是——”

    “成为我的人, 效忠于我。”

    昨天半夜的时候, 聚会负责人乘飞机抵达国外, 随后便将幕后那人的信息发送给了他。

    负责人并不知道那人的本名,只知道那人的信件落款是V。

    神宫寺奏又花了些时间搜集情报, 才将这个字母所代表的意义破解。

    那并不是字母V,而是数字五,指的就是费奥多尔背靠的组织,天人五衰。

    而这个组织, 几年前也在横滨出现过, 视异能为罪恶,妄图消灭这一罪恶。

    这次又想要在横滨制造混乱, 想必背后的目的也是如此,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方式达到这一最终目的。

    对于这种思想极端的人,神宫寺奏看在对方的计划早早终结在自己手里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么?”费奥多尔略显苍白的面容勾起一抹笑,气质沉郁,“白夜,你对这个城市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

    “据我所知,你并不属于这个城市,甚至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费奥多尔在很多年前就接触到了异能特务科对于两个人形兵器的情报,他的推测和大多数人一样,这二人的出现与「书」有关,但并不是从中诞生……

    这些情报在这两年里,也被神宫寺奏一一获取,虽说他本身的存在与系统任务挂钩,但这具身体与另一个人形兵器的出现就如时空坍缩的结果一般,是在不明原因下被传送过来的。

    “费奥多尔,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些话的?”神宫寺奏神色依旧冷淡,似乎不打算和他说这些废话。

    “我貌似没有别的选择……”费奥多尔偏移视线看向角落,沉吟片刻,“你之前也是这样收获这些部下的么?只要切中所有人的要害,就能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神宫寺奏扯起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我从不会强迫别人,若是你觉得勉强,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不,并不会勉强。”费奥多尔再次看向银发少年,笑意恬淡,“我很乐意,同时也对你持有浓厚的兴趣,请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一直没说话的太宰治闻言神色沉下来,晦暗的鸢眸沉沉地盯着对方。

    神宫寺奏得到了这个回应后依旧冷淡,他们互相都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

    “你不想离开横滨,是想在这里寻找什么,进而消除你们所认为的罪恶……”他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凌厉的凤眸微微眯起,“是这样没错吧?”

    拿东西是什么早已被他知晓,但更多的细节他并没有说出来。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难道你不好奇吗?这个世界的一切,以及所有罪恶都消弭的世界。”

    “并不,费奥多尔,只要这个世界有人存在,罪恶就永远存在。”神宫寺奏微抬起下巴,冷冽的红眸淡漠地注视着对方,如无慈悲的神明冷眼旁观在世间挣扎的人们。

    “……白夜,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的呢?身为非人类的你过于傲慢了吧?”费奥多尔始终认为异能者是这世界的原始罪恶,过去的异能大战就是因此而起。

    神宫寺奏不再多与他辩解,抬手做了个手势。

    太宰治接收到信息后便走向费奥多尔,配合兰波准备把人带去继续关禁闭。

    他按着对方的肩把人揪起来,沉声说道:“傲慢的人是你,费奥多尔。”

    把这个危险分子再次关入禁闭室,太宰治第一时间回到首领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问出了从刚才就很在意的问题。

    “奏,那人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神宫寺奏和费奥多尔说的那些话,他有一半没听明白,显然是对方故意把情报藏了起来。

    对于太宰治的问题,神宫寺奏不以为意道:“据十二年前的情报记录,我是突然出现在横滨的,但当时我并没有意识,之后也找不到任何之前的信息。”

    太宰治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声音沉下来,“但是你不是有变成这样之前的记忆吗?你曾是异能力者……不是吗?”

    他还记得那天神宫寺奏在浴缸边对他说的话,一直记到现在。

    奏说他是拥有再生异能的人,也和自己一样寻求死亡,他们是一样的……

    然而现在的银发少年却以默认的态度看着他,像是在肯定他动摇的内心下的猜想。

    神宫寺奏知道对方一旦想要挖掘自己的过去,就一定会意识到他曾说过的话其实是谎言,不如说他自己说的确实是真话,只是无法证明罢了。

    “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具身体过去作为人类的记忆也被清除,但那些话都是真的。”

    “……”太宰治了解他,知道他宁愿不告诉自己,也不会对他说谎。

    既然对方说的是这具身体,就说明现在的神宫寺奏与这具身体并不属于同一个体,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现在的人格意识是在原本身体的记忆清除以后编入的吗?

    这是可以做到的吗?

    万一……万一这是奏对他撒的唯一一个谎呢?

    太宰治走到神宫寺奏身边,俯下身按着他的肩膀,垂下鸢眸与他对视。

    “奏,你还隐瞒了什么事?”在银发少年仰起头时,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对方脖颈上的颈环,紧贴着对方细腻温凉的皮肤,“说出来,我就原谅你。”

    神宫寺奏不需要呼吸,即使与脖颈贴合紧密的颈环间挤入了一截手指,也不会觉得呼吸困难。

    他仰着下巴,平静地望进那双被睫毛阴影遮蔽了光亮的鸢眸。

    “就这些……”

    太宰治闻言,勾着颈环的手更为用力,颈环被扯得向上倾斜,柔软的边缘在对方后颈上勒出一道印子。

    银发少年的反应落在他眼里,就是还有隐瞒的含义,不论是对方真正的过去,还是与费奥多尔的交谈中隐约透露的信息……

    奏还是在对他说谎。

    “为什么要说谎?”太宰治周身的气息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一切都随之凝滞,变得浑浊不堪。

    神宫寺奏没有接收到好感度降低的提示,也继续以这种不甚在意的态度回应:“治,我不想提起这些事,因为没有意义。”

    他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是不可说的信息,而他最初作为祝福者在末日独活的事也基本挖出来展现给了对方,至于其他的事,他会在发生之前阻止……

    在他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处的事,与太宰治无关。

    “没有意义……”太宰治神色晦暗地回味着这四个字,勾着颈环的手指缓缓收回,“奏是觉得细究这些事也无法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才不想提起吗?”

    神宫寺奏没有回应,在对方松开自己的颈环后伸手了一下。

    如果非要说的话,他的意义就站在面前。

    太宰治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就是想让神宫寺奏回答自己,逼迫对方如实告诉自己。

    但这次他没能如愿。

    面对一言不发的神宫寺奏,他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心情分明是愤懑不满的,却再也说不出过分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样的心情。

    太宰治抿着唇,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治,你去哪?”神宫寺奏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算了,但即使去查,太宰治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除非他直接去问魔人费奥多尔。

    太宰治背对着他,微微侧过头,“你不是有定位么?”

    说完,他就伸手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关门声落下后,神宫寺奏面向办公桌,抬手用食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敲击,垂下眼睫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神宫寺奏:他这是到青春叛逆期了么?

    系统:很有可能……

    虽然在第一个世界也是从主要攻略目标十来岁开始,但他并没有现在这么纵容,而且中间有三年没有接触,也就不知道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

    是应该继续保持强硬态度……还是温和一点,稍微解释一下呢?

    神宫寺奏还是决定让太宰治自己消化这件事,一直留意着对方的定位信息,确认对方是去了森鸥外的办公室就暂时放松下来。

    没多久,兰波敲门进来,似乎心里有什么在意的事,看到同样在思考事情的银发少年,便说了出来。

    “神宫寺,太宰他在押送费奥多尔回去的时候,单独和对方说过话。”

    “嗯,我知道了。”神宫寺奏并不意外,兰波也很有可能被对方支开了。

    见他神色依旧平淡,回想起太宰治从办公室走出来时沉凝的面容,兰波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你和太宰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了?”可能是那人对太宰治说了什么,致使了二人现在这种情况。

    神宫寺奏抬眸看他,“也不算是矛盾吧,话说有这么明显么?”

    “还是很少能看到太宰这么快就从你的办公室离开,而且表情都不大对。”兰波从两个人身上都感受到了一定的低气压,就说明刚才的谈话并不太愉快。

    “……”神宫寺奏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哪里变得不大对,不过他确实为如何应对太宰治的探知而纠结了一会儿。

    “是那个人提到的事情吗?”兰波多少也有些在意,但问得比较委婉。

    神宫寺奏没有否认,现在仔细想想,总感觉太宰治在意的在于他向其隐瞒这一点上。

    兰波也不多问,只是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还是再好好聊聊吧,互相把心里话说明白,不要让误会持续下去。”

    “……我会考虑的。”神宫寺奏斟酌了片刻,随后点点头。

    这个话题结束,兰波又提起了魔人费奥多尔的事。

    神宫寺奏觉得把这人赶出横滨,对方还是会想方设法搞事情,不如就一直关在港口黑手党,放在眼皮底下监管。

    兰波对此没有意见,随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神宫寺奏虽然不知道费奥多尔对太宰治透露了哪些信息,但都不妨碍他摧毁对方的死屋之鼠,这样一来,对方也就失去了一直伸向横滨的手臂。

    另一边,森鸥外的办公室内。

    “太宰君,你是说神宫寺君不在乎你了?”

    森鸥外手头的工作被打断,听太宰治发了半天的牢骚,总结下来就是这么一句话,令他颇为无奈。

    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一有什么事,太宰治就跑来向他倾诉呢?

    “就是有这种感觉,以前我问什么,他都会告诉我,但这一次却表现得好像不耐烦一样,也没有告诉我的意思……”太宰治神情郁闷地揪着从盆栽上扯下来的叶片。

    事实上是他把情绪放大了,显得他和神宫寺奏像是吵过一架似的。

    “有没有可能是太宰君误会了什么?我觉得神宫寺君并不会这样对你,他最关心的人一直都是你。”

    森鸥外在这两年中看到的听到的,每一件事都在证明这一事实,没有由会突然改变,要么就是有什么事真的不能告诉对方。

    毕竟神宫寺奏是那种有什么大事都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人,他太独立了,总是一个人走在前面,这种习惯虽然慢慢有所改变,但还是存在。

    现在看来,能够伸手抓住他的人也只有太宰治了。

    “那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太宰治又揪下了一片叶子,本就稀疏的盆栽愈发显得光秃秃。

    森鸥外看得肉疼,沉吟着问道:“……是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这事也没什么不好告诉对方,太宰治撕扯着手里的叶片,说道:“是昨天抓住的魔人告诉我的,其实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然后当时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存在,现在还在秘密收容所里。”

    森鸥外闻言挑了挑眉,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所以他向你隐瞒了这些事……”

    他一时无法评判,换做是其他人,大概率是不会把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轻易透露出去的,至于另一个人形兵器……好像也没有必要提及?

    “前一件他承认了,问题是收容所里的那个……”还有他的人格意识究竟是怎么回事。

    森鸥外差不多解了,这又是太宰治一个人胡思乱想而陷入了死胡同,解决办法也很简单。

    “太宰君,既然你这么在意的话不如自己去找线索吧,相信在这之后就能和神宫寺君说明白了。”

    “那个废弃研究所查不到东西,应该是转移到收容所里了,不过那是政府设立的机构,要混进去好麻烦的……”太宰治把撕碎的叶片撒在桌面上,随后一手托着下巴,像是在嫌麻烦。

    原来早就在考虑这件事了么……所以来他这发牢骚就是为了拿到便利的通行证么?

    森鸥外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我这里正好有个和政府对接的合作方,我把你介绍给他们,能不能行就看你的了,太宰君。”

    “这多麻烦啊,”太宰治脸上的苦恼稍稍散去,嘴角向上勾起,“森先生直接给我个工作证就行。”

    他就知道这小子会得寸进尺,那句麻烦也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即便这样还是觉得麻烦……

    虽然这对森鸥外来说也只是多打一声招呼的事,但不影响他腹诽太宰治这种占尽便宜的行为。

    他刚应下这件事,太宰治就拍拍手走人,毫不留恋。

    在角落里画画的金发萝莉在对方离开后嘀咕了两句,森鸥外讪笑着宽慰了几句。

    从森鸥外办公室出来,太宰治已经平静很多,随后带着自己的小队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去处那些新成立不懂规矩的组织。

    在小队成员行动的过程中,太宰治靠在边上和织田作之助闲聊,耳边是殴打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降雨声。

    “之前我打电话叫芥川出来做任务,结果他跟我说学校有活动来不了,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很过分?”太宰治双手交环在身前,神情恹恹,“都是奏把他们惯成这样的,一个个都无法无天了。”

    织田作之助听了前一句还以为他在抱怨芥川龙之介的事,还想说人家学校里有事情不能来挺正常,然后就听到他说出了最主要的想法。

    哦,又是神宫寺……

    “你……在吃醋?”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这么说贴不贴切,但有点像是这一回事。

    不过讲道,一直以来被惯得最厉害的,难道不是太宰治自己吗?

    太宰治听到这句话愣了一瞬,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你在说什么啊织田作?我,我和奏的关系怎么能说是吃醋……”

    他就是看那些被奏照顾的人不爽。

    “啊……不可以么?”织田作之助有些迟钝地说道,“我以为你们关系那么好,也可以这么说呢。”

    关系好……

    太宰治垂眸思忖起来,他和奏之间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

    家人吧,奏之前就说过想和他成为家人。

    他们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一起做很多事……

    他很享受被对方关注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在意对方,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

    貌似仅仅是家人……还不够……

    太宰治想不出自己希望和奏发展成怎样更进一步的关系,只有一个问题在脑海盘旋。

    “关系好的人之间不能无话不说吗?为什么要隐瞒?”

    织田作之助闻言以为是在问他这个问题,略作思索后回答道:“或许……是不想让那个人担心吧。”

    “……”太宰治抬起眼眸,无声地眨了眨,又抿起嘴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答案了,他是知道神宫寺奏的性格的,对方总是瞒着他一个人办事,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在意。

    看来这次也要他自己去搜集线索了,到那时对方总会愿意和自己谈这些事了吧?

    等房间里的动静停下来,太宰治便走进去,绕过地上歪七扭八躺着的伤员,来到被揪着衣领按倒在桌面上的小组织头领面前。

    他摆摆手,按着那人的部下就松开了对方。

    “在横滨做黑手党是有规矩的,我们只警告一次,下次再不懂规矩……就不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了。”

    太宰治神色淡漠地打量着对方青紫的面容,勾起嘴角继续道,“你们之间有一个泄密者,是他为了好处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你猜猜是谁?”

    这话一出,这个小首领登时怒了,原来事情会这么快败露,是因为有内鬼!

    织田作之助看着因为少年一句话而互相猜忌的众人,眉心微微蹙起,对在一旁看戏的少年压低声音道:“太宰……”

    “有什么关系?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过都是些蛀虫罢了……”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光暗示性地看向某个组织成员。

    他说完,就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房间门口。

    这时,因为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而被怀疑是泄密者的人浑身一震,他看向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黑发少年,目眦欲裂,呼吸越发急促。

    “不是我……我没有泄密……是他在骗我们!”

    那人知道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要被自己的同伙杀死,然而眼下他只有一个选择。

    在港口黑手党其余的人准备离开时,他倏地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取出枪,大喊一声指向站在门口的太宰治的后背。

    “别动!你向他们说清楚!我没有泄密!你是不是在包庇真正的叛徒?!”

    小队成员见状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这人在衣服内兜藏了把枪。

    织田作之助差一步就能制止对方,听到了上膛的声音后,只能站在原地寻找其他时机。

    为了以往万一,他藏在另一侧的手悄悄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向神宫寺奏发送了紧急信号。

    太宰治缓缓转过身,神色沉静地看着被逼入绝境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忽地笑了一声。

    “这是你们内部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泄密者联系的人不是我,但你情绪这么激动……难不成真是那个人?”

    “不是我!”那人听完他的话更为激动,握枪的手因为受伤而微微颤抖,“你要害我,也别想活着从这离开……”

    说话间,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又收紧了些,随时都可能彻底按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持枪的人和太宰治身上,知情的织田作之助希望后者能直接解释清楚,将这危机化解。

    然而太宰治仍然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无机质的鸢眸凝视着冰冷的枪口,一字一顿道:“我就站在这里,你可要瞄准了……”

    “打这里。”他说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太宰……”

    织田作之助知道他又开始了,准备替他来向这人解释,尽快将事情解决。

    他还未能开口,只听那人发出一声怒吼,随即按下了扳机,炸起雷鸣般的枪响。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白光从窗外穿入室内,径直和那枚子弹的轨道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只一眨眼的工夫,子弹便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射入斜上方的墙壁,留下明显的弹孔。

    开枪的人正疑惑,就别破窗而入的声音吸引,刚要看过去就被一道残影夺去了手中的枪,同时也被按倒在地。

    那道残影动作极快,待所有人捕捉到时,就发现那是一个身穿正装的少年,对方站直了身体,单手将弹匣卸下,随后就将空枪丢到一边。

    对方貌似就是这么从雨幕中赶来,身上都被雨水浸湿,脚边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水滴。

    “首领。”小队成员看清了对方的脸后立刻恭敬唤道。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沉声对神宫寺奏说道:“这次是我的疏忽……”

    神宫寺奏抬手制止了他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话,转身对面露惊愕的小组织首领淡声道:“你们从今天起彻底解散,不要再有联系,不要在横滨逗留。”

    “……”小组织的首领一脸茫然,怎么就突然要他们解散了?

    然而这事他根本阻止不了,没有港口黑手党的许可,任何组织都待不下去。

    原本只是来警告他们的成员现在又开始忙活了,忙着把他们的东西收拾起来,连人带物赶出横滨。

    既然组织都不存在了,也就没必要再抓叛徒了,组织成员仍想不通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神宫寺奏说完话就从房间离开,路过门口的太宰治时并没有会,径直越过了对方。

    即使在他出现时,太宰治的好感度上涨了2点。

    看着无视自己走了出去的银发少年,太宰治刚泛起涟漪的心忽地一沉,有些郁闷。

    织田作之助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低声道:“太宰,回去后向他道歉吧。”

    “为什么?”太宰治不解,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突然就不他了,还要让他道歉。

    他明明做什么都会被奏包容谅解的……

    “总之道歉就对了,就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在织田作之助看来,神宫寺奏这样的反应就预示着风雨欲来。

    “……”

    太宰治缓缓眨着眼,没有出声。

    他和织田作之助一同走出小组织的据点,远远地就看到独自走在路上的银发少年。

    雨还在下,这一片也没有行人,让他的背影看上去带着几分寂寥。

    太宰治拿过织田作之助递来的伞,快步向银发少年跑去。

    在即将来到少年身边时,他唤了对方一声:

    “奏。”

    他正要把伞打开供两个人撑,就忽然被对方揪着衣领向后推去,重重撞在墙面上。

    太宰治脑袋磕在墙上,痛得恍惚了一瞬,刚回神就对上银发少年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太过锐利,如同冰冷的手术刀割在他的脸上,让他一时忘记了脑后的疼痛,只觉得心脏骤然被什么揪紧,传来闷闷的痛。

    大概是衣领被紧紧攥着,让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随后,他就听到少年前所未有的冷淡语气响起:

    “太宰治,你玩得开心吗?”

    “……奏?”

    第92章 人形兵器 真的可以做到呢

    太宰治感觉到一股寒意沿着四肢向上蔓延, 冰凉的雨水落在脸上也毫无知觉,整个人麻木得仿佛失去了呼吸。

    太宰治……

    这好像是奏第一次念出他的全名。

    口吻也是第一次如此严肃,冰冷, 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怒气。

    他对不知为何变成这样的少年感到不安与惶然, 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注视着对方, 心脏为之震颤。

    想起织田作之助刚才让自己向对方道歉的话,太宰治轻声问道:“奏……你在担心吗?”

    神宫寺奏闻言扯起嘴角, 像是被气笑了,“担心?”

    他攥着太宰治衣襟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 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你也知道会让人担心吗?”

    他现在只觉得生气, 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

    之前太宰治就是因为故意将自己置身险境, 才被流弹击中, 他那时碍于对方伤势严重, 才没能对其发火。

    后来意外触发了从未发现的治愈能力, 他的心情很复杂,最终还是选择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说话, 希望下次不要再这样。

    然而对方根本就没听进去,依旧屡次三番这么做,幸而前几次都及时得到了解决,并没有演变成极端的局面。

    但每一次事件都积压在神宫寺奏心底, 直到今天, 他刚一赶到就看到太宰治被枪指着,而扳机已经扣下。

    他的心神也随着那声枪响到达了顶峰, 冲破了忍耐的阈值。

    他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容忍下去。

    太宰治的身子随着银发少年的拉扯晃动, 脑袋微微垂下来,鼻尖都要蹭到对方的脸颊。

    他缓慢地转动着鸢眸,细细观察着对方眉心的皱痕, 嘴角勾起的弧度,以及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红眸。

    “那个人的手被打伤了,瞄不准的,而且奏也正好赶到,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没错,他的计算从没有出过差错,哪怕是在死亡边缘徘徊,也是他渴求的体验。

    “是吗?原来在你眼里,我对你的关心就是可以这样计算的东西吗?”神宫寺奏的笑中带上了冷意,“和你的命比起来,哪个更廉价?”

    “……”太宰治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否定他的话,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他并没有觉得奏的关心是廉价的,正是因为过于宝贵,才让他想要时刻体验被关心的温暖。

    神宫寺奏这次不打算用以往的温和态度草草了结这件事,他要让太宰治意识到错误,再也不会轻易这么做。

    “治,你知道我很在意你……”

    太宰治无声地眨了下眼睛,心说他知道。

    “但你却次次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你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就是屡次把我对你的关心随意丢在地上。”

    “……”

    “我承诺过会一直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但你让我越来越像个……小丑。”

    神宫寺奏说着,笑里染上自嘲的意味,随后将太宰治松开,“即使我没有‘心’,这里……也是会痛的。”

    痛或许有些夸张了,但他确实被太宰治的行为弄得心烦意乱,有时候只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为什么就是不能把他的话听进去呢?

    对方对自己的不在意,仿佛他过去不顾后果一般,只不过他是为了达成目的,太宰治完全是在找乐子满足自己。

    太宰治被他松开后才堪堪站稳,听到他的话后面色又是一怔。

    他原本的想法并不是把奏当做小丑,更不会把他所珍视的那片关心丢到地上随意轻贱。

    原来他这样做会刺痛奏吗?

    奏一直以来都为此感到痛苦吗?

    不知为何,分明想要看到对方痛苦的样子,太宰治这次却心生不忍。

    他不想让奏因为这种事而痛苦……

    面前的银发少年神色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向前走去,他心下一急,几乎脱口而出地唤道:“奏……”

    然而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太宰治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彻底陷入了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因此收回总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知道怎样才能抹去对方的痛苦。

    ——总之道歉就对了。

    织田作之助对他说的话忽然在脑海中回响。

    太宰治顾不上布满褶皱与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攥紧手里的雨伞,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追了上去。

    神宫寺奏也不强求太宰治能立刻意识到错误,只能用这种冷处的方式让对方好好反思这件事,他自身是无所谓,但这具身体却不一样。

    他的一切意义都系于太宰治,对方却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做一回事,把他的保护当做所当然,这让他永远都无法安心,甚至会摇摇欲坠。

    走出十米的距离后,神宫寺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太宰治追过来了。

    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决定在对方真正明白过来之前不予任何回应。

    “奏。”

    身后的少年又叫了他一声,三两步就来到他身边,没等到回应也没说什么,将手里的伞撑开,举到了二人的头顶,隔绝了下个不停的细雨。

    神宫寺奏身上早就湿透,行走间不断向下滴着水珠,脸上也* 滑过水痕,被打湿的额发间,是一双目不斜视的淡漠瞳眸。

    太宰治面对这样的神宫寺奏莫名心神慌乱,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冷玉似的侧脸,声音艰涩地开口道:

    “奏……对不起嘛……”

    少年的声音比以往还要软和,带着几分怯怯的试探。

    神宫寺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向自己道歉了,不过还不够明确,他没有说话,只是瞥了对方一眼,随后继续看着前方。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这个眼神给了太宰治接着往下说的勇气。

    “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太宰治分不大清神宫寺奏此时的心情,或许是难过的,但对方周身气息如此冷冽,貌似更多的是气愤。

    神宫寺奏听到他的话反而弯起了唇角,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我没生气,你为什么要道歉?”

    “……”太宰治见他终于肯自己了,闻言内心依旧没敢放松,心说这还不是在生气吗?他都要被对方释放的冷气给冻僵了。

    然而对方之所以会气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不在意自己安危的行为。

    太宰治心中定了定,一字一顿地说道:“奏,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

    他从未如此正经地向别人道歉过,眼睫眨动着,时刻关注着对方的表情。

    神宫寺奏只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兀自加快了脚步。

    “奏,你我一下呗……”太宰治撑着伞快步跟上,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

    为什么道歉也没有用?

    难道光是这种程度还不能平息奏的怒火吗?

    太宰治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苦恼过,比神宫寺奏把一些事瞒着他的时候还要头疼。

    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回想着过去神宫寺奏是怎样安抚自己的。

    随后,他又吸了一口气,将伞换了一只手撑着,加快脚步越过身边的少年来到对方面前,一手按在对方的肩上,双眸闪烁地与那双神色疏离的凤眸对视。

    神宫寺奏只能停下脚步,无言地等待太宰治开口。

    不多时,太宰治便沉声对他说道:“奏,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你不要不我,好不好?”

    他的额发上也坠着雨滴,看上去像是被雨淋湿的猫,湿漉漉的惹人疼惜。

    神宫寺奏知道这是太宰治能做出的最大的退步与改变了,他自己甚至连一声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他面色稍微缓和了些,抬手将太宰治额前凌乱的湿发拨开,这让对方眸光微颤,眼中满含的希冀都溢了出来。

    “你能保证吗?”他声线轻缓地问道。

    太宰治心神一动,先是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我保证……”

    “那就这样说好了。”神宫寺奏面上的冰雪彻底消融,露出浅淡的微笑,如玉的面庞恍若初春枝头绽开的嫩白花蕊,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轻轻闻嗅芳香。

    【太宰治好感度+5】

    【当前好感度:77】

    太宰治终于得到了肯定的回应,看着再次对自己扬起温和神情的少年,心头越发雀跃,对眼前的少年也越发欢喜。

    这是只对他纵容的人,然而底线却是他的生命,对方也会为此感到不安。

    太宰治现在明白了,他从少年身上获得了安心,也应该给予反馈,做些什么让对方也安心才对。

    他们彼此之间都是那么在乎对方……

    这些话他无法用言语表达,他也从不会把自己的心思坦白说出来,要么一直藏在心里,要么付诸行动。

    而这次奏说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来证明,他也是在意对方的,并没有把对方的关心不放在眼里。

    这么想着,太宰治弯起嘴角,微微仰起头在银发少年额头上亲了一口。

    做完这个暗含亲密的举动,他就牵起少年的手,在对方反应过来前抬脚一同往前走,“奏,我们回去吧。”

    “……”神宫寺奏按捺住了抬手摸额头的动作,被雨水濡湿后泛着温凉的额头被印上了温热的触感,被太宰治牵着的手也渐渐被对方掌心的温度捂热。

    听到对方从鼻腔里轻轻哼出的小调,神宫寺奏心生恍然。

    至于这么高兴吗?

    果然还是个小孩……

    一路上,太宰治都没再提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把自己拜托森鸥外得到与政府合作方的工作证的事告诉了对方。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神宫寺奏的反应十分平淡,就算森鸥外不向他报备也猜得到。

    太宰治心说果然又是森鸥外,就知道他一有什么事就会汇报给奏,这在两年前对方把自己带进港口黑手党那天后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不过神宫寺奏默许了他这一行动,也许是因为那里确实存有情报,对方希望他自己亲手获得。

    也有可能什么都找不到,然后继续将这些事埋藏在心里。

    结果究竟是什么,只有去了才知道。

    至于另一个被收容的人形兵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二人回到房间后,各自换下被雨水打湿的衣物。

    太宰治洗过热水澡后走出来,就见神宫寺奏递了一个氤氲着热气的水杯过来。

    他接过一看,发现是刚煮好的姜汤。

    “喝完。”神宫寺奏淡声道。

    “……”太宰治还想说姜汤难喝,但面对刚刚才缓和态度的神宫寺奏,只能硬着头皮把姜汤喝完。

    难喝是难喝,不过喝完后身子也慢慢热起来了。

    他随后主动把杯子清洗干净,走回去时正好看到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少年。

    窗外的天空被阴云遮蔽,光线暗淡,雨滴不断地拍打在窗上,留下蜿蜒曲折的水迹。

    对比起外面阴冷潮湿的天气,眼前的少年令他心口渐生温暖,他走到对方身边坐下,靠在对方身边默默划拉着手机。

    他们像往常一样陪伴着彼此,直到晚上入睡时间,太宰治和对方一起坐在床上,才对他说起自己在魔人费奥多尔那里得到的信息。

    “这件事我也知道。”神宫寺奏回应道。

    太宰治分明没有透露自己要去的是收容所,这也能知道的话,怕是又有人向神宫寺奏透露了自己的动向。

    这个人只能是兰波了。

    “那你对另一个人形兵器有印象吗?”太宰治忍了这么久,就是想要和神宫寺奏好好谈一下这件事。

    神宫寺奏摇摇头,“我只知道他的代号是狮神。”

    太宰治听到这里也就不继续问了,只想着明天拿到工作证可以混进收容所,在里面找到关于奏的记录。

    他抬手将房间里的灯关掉,随后躺下,侧身对着神宫寺奏的方向。

    视野虽昏暗一片,却能隐约看到银发少年同样面对自己的脸庞和身形。

    少年银丝如缎,红眸净若琉璃,随着他自己的日渐成长,对方本就不算高大的身体愈显娇小。

    他们身高几乎没什么差别,但对方的骨架却瘦削得多,手掌也比自己小。

    过去的他就是被这样的少年一直保护着长大的。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也是可以给予对方安心感的。

    他不应该再一味地生活在对方的保护伞下,太宰治心想,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回应对方。

    思及此,太宰治撑起上半身,低头向银发少年靠近。

    他们视线交错,神宫寺奏面露茫然,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太宰治见状微微扬起唇角,随即在对方的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

    “晚安,奏。”

    神宫寺奏迟疑了一下,看着太宰治再次躺回去,回应道:“晚安。”

    【太宰治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79】

    看来今天的事确实让对方改变了很多,果然不管是谁,心里有了在意的人,都愿意为对方做出退让。

    神宫寺奏证实了这一结论,合上双眼静待白天的到来。

    太宰治经历了白天的波折,紧紧和他依偎在一起,很快就进入睡梦当中。

    原本应该平静度过的夜晚,却在半夜时出现了异状,神宫寺奏接收到异能特务科相关部门之间的信息后,倏地睁开了眼睛。

    ——收容所发生了爆炸,其中的收容物也失去了踪影。

    这时,窗外的雨声更为急促,一道白光闪过,随之而来的是闷闷的雷声。

    “……”神宫寺奏得到这一信息时,已经查不到任何爆炸发生之前的监控数据,像是被人刻意抹除了一样。

    收容所的爆炸不是意外,抹除监控是为了隐藏引发爆炸的人和他们的去向……

    然而这个人的信息他却无从入手调查。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带走另一个人形兵器,目的又是什么?

    目前在他身边知道狮神的外人只有费奥多尔,虽然他没有在对方的情报网路中找到相关信息,但并不能排除对方在现实中与什么人提前说明了计划。

    狮神的唤醒就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没人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异能特务科现在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能够找到并再次收容狮神的只有他自己。

    神宫寺奏现在也无法锁定狮神的动向,只能先临时给自己的部下和一些被黑手党养大生活在横滨的少年发送狮神的情报,让他们留意这个外表是学生的少年。

    翌日一早,太宰治睡醒后正伸着懒腰,就听到比他早一步起床并迅速换好衣服的少年说道:“今天不用去收容所了。”

    “?”太宰治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昨晚收容所发生爆炸,狮神被人带走了。”

    “那你知道是谁了吗?”太宰治心说这事怎么这么巧,费奥多尔刚被关到港口黑手党禁闭室,对方提到的人形兵器就给带出来了。

    “已经确定了范围。”神宫寺奏连夜调查了近日横滨出现的生面孔,才筛选出几个名额来,具体是谁需要进一步接触确认。

    有了范围就还算好办,只要能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之前找到那个人就行。

    问题是狮神被那人带走,并不代表会一直和对方待在一起,这取决于那人的真正目的。

    “我们不去收容所,那就是去异能特务科?”太宰治知道这事归特务科管,而且他们很可能并没有再次收容狮神的能力,要想办到,大概率只能靠神宫寺奏。

    “不急,现在就专心缩小范围。”神宫寺奏是有这个打算,但不是现在,他要等那些人主动请自己过去商量,然后做个合情合的交易。

    太宰治明白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咋舌道:“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的用处了吧?”

    另一边,异能特务科。

    从收容所现场回来的坂口安吾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自己的上司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只以为是昨夜的事发生得太突然,对方连夜加班不小心着了凉,把收集到的情报递交给对方时小声关心了一句。

    种田山头火吸了吸鼻子,安静地浏览完文件,神色并未缓和,反而愈发凝重。

    “不管怎么样,要先找到这个人……”

    坂口安吾靠自己的异能才在现场找到当时带走狮神的人的信息,任何监控都找不到这人的身影,没了这一辅助工具,无疑是大海捞针。

    “种田长官,这人会不会是与港口黑手党合谋了这件事?”

    近两年港口黑手党确实整顿了秩序,也制定了横滨所有黑手党的规则,比先代首领时期风气好了很多,却也不能排除他们怀有野心的可能。

    种田山头火抬眼,“为了什么?”

    “异能开业许可证。”

    “他们不会只为了这个东西就谋划这件事。”种田山头火否定了坂口安吾的猜测,沉凝道,“但他们会以此为条件,替我们找回狮神……”

    坂口安吾并不明白他这么笃定引发爆炸的人和港口黑手党并不是同一伙人的原因,但如此一来,事情便愈发复杂起来。

    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宝石?”

    在横滨偏僻角落的某处桥洞下,一个身穿学生制服的清俊少年伸手接住从缝隙渗漏滴下的水珠。

    他看着这滴水珠慢慢被自己的皮肤吸收,平静的黑眸毫无波动。

    “没错,有人告诉我,我想要的宝石就在港口黑手党。”白发红眸的青年站在他身侧,眼睛望着远处的港口黑手党大楼。

    “所以呢?”少年展开手指,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机械一样分开,露出金属光泽的内芯,又蜷起手指,一切回归如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他刚恢复意识时,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身处公园时的情景。

    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正常人类,甚至就这么沉睡了十二年,在这个世界也找不到自己过去的信息。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不是原来的狮子神皓都成了问题。

    白发青年转头看向他,淡淡道:“那里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存在,代号为白夜,有他在,我并不能随意出手。”

    狮子神皓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他。”

    “你不用和他发生冲突,只要做些什么引开他就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是么?”狮子神皓抬眸,幽沉的黑眸望着对方。

    白发青年的视线从他的手上掠过,沉声道:“以你现在的身体,除了他没有人能阻止,你已经自由了,狮神。”

    “那……”狮子神皓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如同麻木的机器一般,“不如从你开始吧。”

    未等青年有所反应,他就抬起右手做出比枪的手势,手指对准了对方的额头。

    “Bang——”

    随着少年模拟枪声的声音落下,白发青年的额头就被无形的子弹击穿,鲜血喷洒出来。

    狮子神皓垂眸看着青年骤然倒下的身体,目光落在对方死不瞑目的脸上,和汩汩流出的血泊上。

    这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人类时的心跳。

    不过……

    “原来真的可以做到呢……”

    狮子神皓低声喃喃了一句,随后绕过地上的尸体,向前方的居民住所走去。

    第93章 人形兵器 我和你不同

    横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的雨,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都没有停歇。

    涩泽龙彦的尸体是被碰巧路过的人发现的,随后便被前来做扫尾工作的特务科成员掩盖了下去。

    关于被收容的人形兵器的信息,政府一直都作为机密文件隐藏, 如今狮神被唤醒, 流落在外, 为避免引起群众舆论与恐慌,这一信息也将继续隐藏下去。

    经过尸检, 法医初步判断涩泽龙彦的死因是被空气弹穿透颅骨造成的损伤,造成这一切的无疑就是狮神了。

    眼下的情况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狮神具有相当的危险性,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并阻止, 将对这座城市造成不可估量的危害。

    而问题是去哪找, 又怎么阻止对方。

    一整天都忙得没停下来过的异能特务科办公室内, 部员的身影穿梭于各科室间递交文件, 坂口安吾也将新收集到的文件好拿到上司面前。

    “种田长官,这是在发现涩泽龙彦尸体的周边居民点上报的案件, 案发时间在今天上午9点到12点之间。”坂口安吾神色不太好看,在狮神离开收容所的半天里,就有一户人家遇害,死者皆是被空气弹虐杀, 死状十分惨烈。

    种田山头火这边也收到了上面的指示, 既要让他们把狮神导致的风波压下来,不暴露人形兵器的信息, 还要他们尽快行动, 制止狮神,不限制手段。

    这份指示的含义已经十分明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和港口黑手党交易的, 让人形兵器彼此牵制,才能实现人类立场的利益最大化。

    “港口黑手党没有动静?”种田山头火觉得他们肯定已经开始行动了,但就是不先联系他们。

    “目前看来和平时一样,也找不到他们首领的行踪。”

    “行吧,那你先帮我发份邮件过去,就说是有交易要约见首领。”

    港口黑手党发展壮大成如今的规模,在横滨已经深深扎下了根,政府只能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大程度与对方保持动态平衡。

    坂口安吾点头应下,出了办公室后就直奔自己的座位。

    神宫寺奏收到异能特务科的信件时,已经锁定了狮神当前活动的范围,他本来打算单独前往,却被太宰治提议把兰波带上。

    既然他担心其他人跟着自己会受到波及,能够构建亚空间保护好自己的兰波就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还是有所顾虑,但当兰波主动要求一同前往的时候,神宫寺奏还是答应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们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锁定的范围内搜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狮神的踪迹,看来在上午杀完人后,狮神就直接离开了那片区域。

    傍晚,雨终于停了。

    神宫寺奏暂时停止继续搜寻狮神,应约在港口游艇上与异能特务科的人见面。

    然而在他与种田山头火见面期间,狮神又在另一片区域虐杀了一户人家的消息传到二人耳中,使表面还算融洽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

    “不论结果,都要阻止他。”

    在谈话最后,种田山头火神色凝重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神宫寺奏和对方达成交易共识后就没有多留,得到狮神的最新动向后便立即起身,在夜色的掩护下启动喷气装置从游艇离开,径直降落在某处住所区域。

    事发现场的警务人员尚未撤离,在那户受害者大门处拉起了警戒线,居民三三两两围在外面打探风声。

    “真是太惨了……三杉一家五口全都被枪杀了!”

    “枪杀!?是入室抢劫吗?这也太倒霉了吧!”

    “会是黑手党干的吗?话说现在哪个黑手党这么嚣张啊……”

    居民间并没有传出人形兵器相关的信息,事态也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神宫寺奏潜入附近的监控系统,翻找在事发时间段出现异常的监控录像,以此推断出狮神接下来可能的动向。

    同时,他还让住在附近的眼线多加注意,一发现狮神的行踪就给他发送信号。

    是夜,神宫寺奏还未回到住所,就接到了太宰治的短讯。

    ——暗杀王魏尔伦出现,带走了魔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能明晰地将这一系列事件串联起来。

    这是费奥多尔蓄谋已久的计划,在同一时间接连爆发,只为拖住神宫寺奏的进度,分散港口黑手党的视线。

    神宫寺奏让太宰治他们专心对付突然出现的魏尔伦,牵扯到谁就让谁出面解决,不要波及到无关的人。

    而他则继续追踪狮神,并让其再也无法行动。

    是夜,阴云散去,月朗星稀。

    狮子神皓如同一个无处可去的流浪者一般行走在街头,形单影只。

    记忆里他仍是16岁,正就读于一所普通高校,有家人有朋友,然后记忆就断在了某天晚上经过公园的时候。

    他对周围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平日里也是以淡漠的态度旁观这个世界,只觉得生活寡淡无味,也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白天的时候,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两边都是居民住所的道路上,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处。

    当时正下着雨,一户人家正好打开门收取门口的信件,见他站在雨幕中茫然四顾,就好心地请他到屋里避一避雨。

    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笑起来时脸上都是皱纹,头发也都白了。

    狮子神皓没有去处,便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对方家中。

    老人给他拿来干毛巾,还倒了一杯热水,随后就坐在边上和他聊了起来。

    问他是不是离家出走,是不是住在这附近,要不要帮他联系家人。

    这就有些聒噪了。

    狮子神皓面色如常地将那杯热水喝下一半,那老人看到后露出惊恐担忧的表情,说那是刚烧开的水,问他不觉得烫吗?

    完全不会……狮子神皓心说,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刚苏醒时的迷茫与寂静感又弥漫开来,他对自己是否还存活于世的认知再次出现了偏差。

    想到这里,他看向在自己面前热切询问的老人,毫不犹豫地对其出了手。

    他知道,自己想要看到的,是人类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濒死挣扎,对方挣扎得越是猛烈,呼喊得越是大声,他就越能感受到自己作为人类的情感。

    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打中要害,先是四肢,再是躯干,直到对方咽气为止。

    在这过程中,老人家还有一个女孩听到动静后下来查看,他也没有漏掉对方。

    做完这一切,他抹除了自己留在监控中的痕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里。

    狮子神皓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感觉,没有人能发现他,更阻止不了他,在这个世界,他就如同神明一般俯视所有人。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值得他关注牵挂的事物,他可要随心所欲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既然已经开始了杀戮,迟早会成为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的敌人。

    那他就干脆将这些障碍全都清除好了,无论到了哪里,他都喜欢不起来这个世界。

    狮子神皓走在街上,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去哪里度过这一晚,路过街角时恰好碰到几个小混混围堵一个粉发少女的场面。

    路上没有别人施与帮助,少女面对不断向自己逼近的小混混,瞥见正巧路过的狮子神皓,急中生智喊了他一声,走过去佯装他们很熟一样。

    “你怎么这么慢啊?害得我被这些混混盯上了,快走快走……”

    狮子神皓被少女拉着手臂快步离开了这里,那些小混混并没有追上来。

    待走出这条街道,少女才松开他,俏皮地向他表达了歉意,“不好意思哦,不过你也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时,后面走来几个少年,朝这里喊了一声:“柚杏——”

    被打断了的少女立刻露出不耐的神情,扭头对他们说道:“你们也太慢了吧,刚才我为了等你们被小混混骚扰了诶!”

    她的朋友讪笑着向她道歉,看到她身边穿着学生制服的狮子神皓后面露疑惑,“柚杏,他是谁?”

    “是他帮我解了围。”柚杏解释了一句,随即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狮子神皓,“这么晚不回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浪一圈?”

    狮子神皓暂时还没决定去哪里,视线扫过眼前的几个少年少女,淡声应下了。

    他被柚杏一行人带去了游戏厅,玩了几轮后又来到酒吧包间,酒过三巡,少年少女们相继前往厕所稍作暂停,独留狮子神皓在包间里坐着。

    柚杏离开前,还惊讶地看着他说:“你蛮厉害的啊,喝了这么多酒都不会脸红的。”

    然而酒水对狮子神皓来说,就是普通的水,是能源。

    在一个人待在包间的时候,他抽空关注了一下自己在白天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是如何被媒体报道的。

    果然,警方将空气弹这一信息隐藏,只报道了连续杀人事件,除此以外再无更多信息。

    他刚从报道中抽出心神,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大概是去厕所的少年们回来了。

    但奇怪的是,他们嬉笑着离开,回来时却很安静……

    “狮子神皓。”

    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狮子神皓立刻扭头看去,就见到一个银发少年把门关上,径直朝自己走来。

    狮子神皓看着来人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由有些震惊。

    那天在公园的时候,他见过这个人……

    他也认识对方,但对方却不一定对他有印象。

    “神宫寺……”

    神宫寺奏是接到柚杏等人的信号赶过来的,计划虽然鲁莽了点,但至少结果是好的。

    只是没想到会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刚要动手的动作微微停顿。

    “你认识我?”

    狮子神皓看着他,有些僵硬地扯起了嘴角,“是了,那天你也在那里,你应该和我一样……”

    神宫寺奏想起被少年无情虐杀的两户人家,抬起了手,淡声道:“不,我和你不同。”

    他的手掌上展开了一个方形缺口,露出连接着手臂的空心圆柱,形状如同枪口。

    只见一道白光在空心圆柱中亮起,眨眼间便袭向狮子神皓,后者猝不及防被这猛烈的一击撞翻出去,趴在地上陷入了恍惚。

    神宫寺奏没有给他缓冲的机会,连续几发白光射出,重重打在狮子神皓的头部,发出嘭嘭重响。

    这几下将狮子神皓打昏了过去,彻底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神宫寺奏收回手,走上前就要把人揪起来,却发现对方后背突然向外展开,强行将衣物撕碎,金属的机械内部中隐约闪着白光。

    紧接着就是四肢,对方的身体也渐渐向上浮起,少年眉眼紧闭,额头却露出了一只自主收缩移动的机械眼球,此时正锁定了神宫寺奏的位置。

    下一秒,积攒的白光便分散成如同烟花一般的线条齐齐向他袭来。

    “……”神宫寺奏心里突地一跳,意识到这可能是人形兵器陷入昏迷后的自卫系统,这在过去任何情报中都没有过记录。

    他抬起手臂护住头部,避免被这些光束击中头部导致昏厥。

    这些自带追踪的光线打在身上并不会痛,只是让他视线受扰,巨大的冲击力也将他从狮子神皓身边向后推去。

    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光束结束以后,神宫寺奏才放下手,身上的衣服已经布满破损的洞口,露出他那毫无瑕疵的身躯。

    这时,狮子神皓也恢复了意识,二话不说便伸出手,向他射出了一发空气弹。

    神宫寺奏被这一击打中了肩膀,身体又向后移了一段距离,见狮子神皓想要趁这时机破窗离开,立刻启动喷气装置追了上去。

    狮子神皓义无反顾地冲破了窗户,向前方急速飞去,身后传来同样的声音,他咬咬牙,一边控制飞行速度,一边回过身向紧追不放的少年射出数发空气弹。

    神宫寺奏精准地控制着角度灵巧躲过,凌厉的红眸紧紧盯着逃窜的狮子神皓,很快就来到对方面前,伸手按住了对方的手臂和肩膀。

    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化作一道残影在横滨城市半空疾驰而过,因为速度太快,并没有引起下面的人的注意。

    在纠缠过程中,神宫寺奏有意控制着他们的飞行方向,一点点从人流密集的区域离开,来到房屋低平的偏僻区域,并按着少年向下落去。

    他们在一片空地上降落,在地上拖出一条凹陷痕迹。

    神宫寺奏扭住狮子神皓的胳膊,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对方的手臂拆卸下来,后者意识到的时候面露惊慌,挣扎得更为激烈。

    “等等……你找我究竟是要做什么?”狮子神皓意识到自己与神宫寺奏之间的实力差距,心绪慌乱,却不甘心就这么被对方击败。

    他才刚刚醒来,而对方已经在这个世界行走了十二年。

    他的家人、朋友,这些羁绊全都断了,而对方却在这段时间建立起了新的羁绊。

    神宫寺奏依旧将他牢牢按在地上,扣在肩膀上的手并没有松懈。

    “让你永远都无法醒来……”

    狮子神皓从苏醒以来就开始连续杀人,继续留着只会后患无穷,必须将其销毁。

    “为什么?难道你对这个世界的人存有感情吗?”狮子神皓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扯起嘴角冷冷一笑,“明明你以前和我一样,厌恶着所有人……”

    神宫寺奏闻言微微一顿,对狮子神皓知道自己过去的事稍微有些疑问,但还是继续用力,将对方的一只手臂硬生生扯了下来。

    拔断了连接着躯干的内部机械部件后,他又把对方的身体翻过来,扣住另一只手臂。

    他正要用力,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他来不及抓起狮子神皓向边上躲开,只能自己向一旁闪身躲避。

    然而那人貌似就是冲着他来的,只见一道闪着红光的身影在半空改换了方向,裹挟着浓烈的压迫感朝他袭来。

    神宫寺奏抬手化解了对方的攻击,接着身体便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制住,动作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来人趁机按住了他的肩膀,继续施加压力,将他的身体一点点被牵引着向下坠去。

    神宫寺奏沉下面容,竭力抵抗着这股施加的重力,单膝抵在地上,才堪堪撑起上身。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月光恰好照在那人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一张外裔面容,还有低低束在脑后随风飘扬的金发。

    “我的弟弟……是受你照顾的吧?”

    第94章 人形兵器 你怎么让弟弟背着你

    是魏尔伦……

    神宫寺奏微微眯起眼睛, 借着腿部的喷气装置缓缓站直,肩膀却始终被对方按着,他偏头看向已经撑着身子站起来的狮子神皓, 淡声道:

    “有什么事稍后再谈……”

    虽然在白天的时候就推测魏尔伦的第一个目标会是自己, 却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

    相信太宰治那边也快赶过来了, 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解决狮子神。

    魏尔伦却不会在乎他有什么要紧事,他这次过来, 就是要斩断弟弟的所有* 羁绊,带对方离开。

    “时间紧迫, 可能要打断你一下了。”

    话音一落, 按在神宫寺奏肩膀上的手倏地加重力道, 他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挡开, 加快速度冲向狮子神皓, 对方也操控重力异能紧随其后。

    狮子神皓见状立刻启动喷气装置径直飞向上空, 神宫寺奏被魏尔伦纠缠无法脱身,只得抬起头锁定了狮子神的方位, 利用卫星向其实施打击。

    只见一道自天空坠落的光束射向空中的少年,对方身形剧烈晃动,掉下了部分身体零件,但还是不影响他继续向前飞行。

    很快, 狮子神皓就离开了神宫寺奏的视线范围。

    “……”神宫寺奏心下稍沉, 转眼又被魏尔伦击退数米,放下格挡的手臂后, 慢慢抬起了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冰冷面庞。

    “看来你的猎物成功逃脱了呢。”魏尔伦遥望着狮子神皓离开的方向, 扭头看到面色阴翳的少年,“你很生气吗?”

    神宫寺奏在狮子神身上打下了烙印,对方的另一只手臂也被击穿, 随时都可以追上去,现在大可以专心应对面前的人。

    “你所说的弟弟,应该就是中也吧。”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破口,发丝也稍显凌乱,出口却格外平静从容,“先说说看,你找我做什么?”

    魏尔伦对他知晓甚多并不意外,在他和魔人初次对话的时候,对方就提到了横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个名为白夜的人形兵器。

    作为同样的非人类,他还有与人类相同的肉.体,然而对方却完完全全是由机械构成。

    “你把中也和那个人都安排在港口黑手党,就是为了引我过来吧?”他花了些力气才找到兰波还活着的证据,因为对方在黑手党活动的时候,仍旧用着兰堂这个错误的名字。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对兰波的愤怒,或是烦躁的情感已经褪去很多。

    他只是平静下来,接受自己并不是人类的事实,然后继续固执己见,带走中也。

    神宫寺奏确实有这个打算,淡淡道:“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替弟弟解决所有企图利用他的人……”魏尔伦说着扬起嘴角,周身泛着红色光芒,“虽然你并足以称之为人,也算是我的同类,但很可惜,我不能留你。”

    他想要展开下一步行动,第一个要除去的必然是白夜。

    眨眼间,金发青年的身影便来到神宫寺奏面前,抬手就向他袭去。

    神宫寺奏出手挡下,借助喷气装置灵活应对,随后反手扭住对方的手腕,向下一扯,二人双眸视线交汇。

    “你错了,我是人类,自始至终都是……”

    魏尔伦被这双明净得犹如琉璃般的红眸盯着,忽然有种被看透的恍惚感,闻言只觉得可笑。

    “你的人格都是一串编码程序,身体也是冰冷的机械,这样的你,也能称之为人类吗?是谁对你这样洗脑的?”

    他扯起嘴角加强了自身密度,向神宫寺奏的手施加了更重的力道。

    神宫寺奏为了避免自己的手被对方破坏,很快就送开了对方的手腕,接着又抬起手肘击向对方,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魏尔伦意识到只是这种程度的异能并不能击败白夜,在猛然击退对方后,念出了开启“门”的咒词。

    神宫寺奏见他彻底陷入了兽性的状态,实力大增,于是不做过多纠缠,一面向后躲闪魏尔伦的攻击,一面留意着实时监测的定位信息。

    然而开启兽性状态的魏尔伦造成的攻击范围更为广阔,他虽然侧身躲过,但手臂还是被波及到,在攻击划过耳边的嗡鸣声中,响起金属崩裂的脆响。

    也正是这个时候,另一个包裹着红光的身影从天而降,替神宫寺奏挡下了下一波攻击。

    “奏,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中原中也瞥见他出现裂痕的手臂,眉心紧蹙,看向魏尔伦的眼神愈发不善。

    不论对方是什么人,又怎样的目的,和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伤害了神宫寺奏就不能轻易原谅……

    褚发少年很快与兽性状态的魏尔伦缠斗在一起,神宫寺奏也顺利脱离了战斗,偏头看向自己碎裂的左手臂。

    制造他使用的材料并不常见,要想复原成之前的样子恐怕会很困难。

    不过已经是机械的身体了,再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未转过身,一件大衣便披在了他的肩上。

    这是他过去穿的那一件,在太宰治进入港口黑手党后,他将这件大衣送给了对方。

    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太宰治的脸。

    “奏,你刚才正好是在追狮神吧?”太宰治看到他一身被空气弹打出来的破洞,也就猜到魏尔伦出现的时机太过恰巧。

    他的目光忽地停留在少年破损的衣袖下的一截手臂上,那里被外力破坏,露出了表皮下的金属结构。

    神宫寺奏点头应了一声,注意到他的视线,便不以为意地拉过肩上的大衣,遮住了左臂。

    “治,你留在这里,协助中也和兰波控制住魏尔伦,我去给狮神最后一击。”他要趁烙印还有作用的这段时间找到狮子神皓。

    太宰治目光晦涩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扭头看向和魏尔伦打得难舍难分的中原中也,以及位于半空中的直升飞机。

    “我知道了,你尽快回来,我会让魏尔伦后悔今天做的事……”

    神宫寺奏闻言眨了眨眼,还是提醒对方按计划行动,不要做冲动的事。

    提醒完,他就径直飞往上空,向狮子神皓的方位飞去。

    来到无人的街巷,神宫寺奏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年,对方双臂都被破坏,在刚才和他的缠斗中也几乎耗尽了能量,此时已经没什么行动能力了。

    他披着大衣缓步向狮子神皓走去,皮鞋踏在水泥地面的声响宛如死神的催命符,一步步向对方接近。

    “神宫寺……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狮子神皓始终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只有家人和朋友,除此以外都与他无关。

    然而他现在却身处这样一个任何意义都不存在的世界,他只是杀戮机器而已。

    连杀戮的能力都被剥夺,他连这最后的意义都失去了。

    神宫寺奏站在他身前,垂眸俯视着狮子神皓,满目冰冷,却又如无慈悲的神明一般。

    “思考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

    他那清冽无波的声音淡淡落下,仿佛冬日里从空中飘落的碎雪轻轻落在雪地上。

    狮子神皓望着他的身影,莫名感觉对方才是真正孤高的神明,他的眼中皆是世人,又容不下任何人。

    他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意识在能量尽失的状态下渐渐消散。

    神宫寺奏蹲下来,抓住狮子神皓的后衣领,就这么带着对方回到了港口黑手党大楼,把人暂时关进了单独的禁闭室。

    与此同时,前去追捕魔人费奥多尔的队伍也带着人回来了。

    森鸥外走在前面,身后是用异能缠住了费奥多尔上半身的芥川龙之介,另一边是中岛敦。

    “神宫寺先生,人带回来了。”芥川龙之介微微垂首,向神宫寺奏恭敬道。

    “做得不错。”神宫寺奏点头应道,弯眸看着一脸无奈的费奥多尔,“你为了这次的计划,应该付出了不少心血吧?”

    费奥多尔千算万算,都架不住狮神一醒来就把涩泽龙彦干掉,然后火速败北,甚至连魏尔伦都没能牵制住神宫寺奏……

    “果然,单纯的人类大脑,还是算不过人工智能。”

    “是吗?”神宫寺奏维持着面上的笑容看着他,忽然抬起右手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直接把人打得向后跌倒,嘴角破裂溢出一丝鲜血。

    “你败给的不是我,是他们。”

    他肩上的大衣因为动作向下滑落,中岛敦见状连忙帮他捡起来,拍了拍就要给他再次披上,目光却倏然顿住。

    “神宫寺先生……你的手……”

    因为他这句话,另外两个人也注意到神宫寺奏左手臂上的破损,神情各异。

    “没事。”神宫寺奏平淡地说道,在中岛敦把衣服给自己披上后抬脚跨过地上的人,让芥川龙之介控制着布刃把费奥多尔丢进禁闭室。

    森鸥外抬手抓了把头发,走在神宫寺奏身后,“看来神宫寺君对付魏尔伦也有些吃力呢。”

    然而之所以会吃力的原因,只是银发少年不愿真的伤害到对方,只为后续能移交给中原中也和兰波妥善解决。

    真是相当仁慈了啊,明明是对敌对势力毫不留情的人,结果因为自己人爱屋及乌了吗?

    编写出如此神奇的人格程式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神宫寺奏平静地点了下头,魏尔伦最开始的状态和他相持不下,但在打开了“门”后就拉开了差距。

    说到底他只是机械之身,和异能产物还是存在悬殊的差距的。

    他走出地下禁闭室来到一楼,因为能时刻监测到太宰治的身体数据,所以对那里发生的事有着大致的了解。

    很快,他就收到了那边发来的讯息,魏尔伦已经被控制住,他们正带着对方往这里赶来。

    神宫寺奏打消了过去查看的念头,转头对森鸥外等人说道:“辛苦了,你们都回去吧。”

    三人齐齐回应,森鸥外看了眼不远处,随即抬脚离开。

    芥川龙之介瞥见目光始终落在神宫寺奏身上的中岛敦,干咳一声,伸手揪住对方的后衣领,拉着人向一边走去。

    一刻钟后,载着魏尔伦的轿车停在大楼门口,车门打开,中原中也半扛半拖着把中了毒药的魏尔伦带了过来,身边是面容沉静的兰波。

    太宰治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地来到神宫寺奏面前。

    “奏,要怎么审?”

    他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神宫寺奏看向趴在中原中也背上的高挑青年,对方此时还有些意识,不由挑眉道:“你怎么让弟弟背着你?也不怕累着他。”

    “……”魏尔伦废力地掀起眼皮看他,气息微弱道,“那也不让他来背。”

    这个“他”指的估计就是兰波了。

    中原中也眨眨眼,把背上的人向上掂了掂,声音还算中气十足,“奏,我不累。”

    兰波的视线移向他,眼神稍显柔和,但在看向魏尔伦时却又沉寂下来。

    太宰治站在神宫寺奏身边,微微俯身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目光盯着对方的侧脸。

    这是在等他下达指令了,神宫寺奏心领神会,随即对他们说道:“来我的办公室吧,我们……好好聊聊。”

    五分钟后,几人来到首领办公室,魏尔伦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对面是神宫寺奏和太宰治,中原中也和兰波分散地坐在另外两侧,形成对魏尔伦的包夹之势。

    其实在来的路上,魏尔伦就和中原中也他们谈过了,他为什么要带走中也,又为什么憎恨着这一切。

    包括身为非人类的自己。

    “刚才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你。”神宫寺奏依旧穿着破损严重的衣物,显露出其中与人类躯体一致的身体构造,但放在膝盖上的左手臂却暴露了他机械的本质。

    “……”魏尔伦目光落在那截露出金属构造的手臂上。

    神宫寺奏毫无在意他的注视,抬起右手抚摸着左臂露出的金属,淡声道:“我想要成为人类,那我就是人类,这是我自身的意志。”

    “我想,你和中也都不是全无自己意志的人。”神宫寺奏抬眸看着魏尔伦,“如果这也是编写进人格程式的代码,那又如何?”

    魏尔伦抿起嘴唇,眼眸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中原中也早就看过了自己被制造出来的情报,也知道还有另一个被称为“本体”的存在,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就是自己,是有着健全的人格,坚定的内心,敢于承担的人。

    “大哥……我姑且这么叫你了,我不会跟你走,因为在这里,有我重要的伙伴,我更不会让你继续伤害他们,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们渐行渐远。”

    “你说真正的孤独是独自在宇宙中不被人看到的彗星,但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会再孤独了……”

    魏尔伦扯起嘴角,“你是想让我也留下吗?不可能的……”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瞥过兰波,这个曾经被他背叛,在混战中倒下失去记忆的人。

    兰波在与魏尔伦对峙的过程中,渐渐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他是如何将这个最初名为“黑之十二号”的少年带走,把自己真正的名字交给对方,又是如何庆祝对方的生日。

    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让对方越发痛苦。

    “保尔,抱歉……”兰波露出了愧疚的表情,“我一直想要帮助你,却根本不解你的痛苦,只是强加给你同情而已。”

    魏尔伦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他的话十分不满,“你为什么要道歉?背叛你的人明明是我。”

    他认为兰波应该恨自己才对。

    神宫寺奏看了眼两人,拍了拍太宰治的肩,“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让他们聊。”

    太宰治张嘴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生性泪水,“也好,我都要听困了。”

    和办公室里的三人打了声招呼,神宫寺奏和太宰治就离开了办公室,让他们可以好好地促膝长谈。

    看着离开的二人,办公室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第95章 人形兵器 心有所属

    回到房间后, 神宫寺奏换下了身上的破损衣物,只着一件浴袍坐在床边,低头仔细察看左手臂的破损情况。

    太宰治坐在旁边看着他小臂外侧的豁口, 虽然不会流血, 也不会痛, 但他却不能忍受这种事发生在神宫寺奏身上。

    或许这就是对方看到自己受伤时所感受到的心情吧……太宰治心想。

    他伸出手,在豁口中的金属表面上缓缓抚过, 手指触及一片光滑与冰凉。

    就像过去神宫寺奏轻轻抚摸他手臂上的旧伤痕一样。

    从碎裂的与皮肤表面质感几乎一致的边缘开始,一点点抚向与表皮连接在一起的金属结构, 在二者接合处的截断面缓缓游移, 顺着金属表面的弧度来到手臂内部。

    不论是破损豁口的横断面, 还是内部的金属, 被抚摸时神宫寺奏都会有感觉。

    这是很奇特的感受, 酥酥麻麻的, 令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手指向内蜷起, 最终抬手按住了太宰治的手。

    “没事,我会修复好这里。”至少会让这破损不那么被轻易看出。

    太宰治看着他阻止自己继续摩挲的手,抬眸看向他的面庞,问道:“奏, 为什么不让我摸?”

    神宫寺奏刚从直冲头皮的酥麻感中缓过神, 闻言直接回答:“感觉很奇怪。”

    “奇怪?”太宰治眨眨眼,默了半晌, 注视了他良久才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 “喔哦……”

    神宫寺奏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活动了一下左手,动作间没有滞涩感, 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太宰治在这次一系列事件中忙碌了一整天,也该早些休息了。

    “睡吧,治,明天把这事彻底做个了结。”

    太宰治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左臂上,忽然道:“等等……”

    他说着,起身走到柜子前翻找起东西来,没多久便拿出一卷自己常用的绷带。

    “虽然不太一样,但奏还是受伤了,要好好包扎起来。”

    神宫寺奏看他拿着绷带走回来,还是拉起浴袍袖子由他这么做了。

    太宰治低下头专注地用绷带在豁口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把破损处全都遮挡住,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和普通人受了伤一样。

    最后,他将绷带末端打了个结,确认不会散开后就大功告成了。

    奏的身体和他不一样,不会自愈,有了破损就很难复原,任何不可逆的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留在奏的身上了。

    太宰治在这一刻便深深意识到奏比他自己更需要保护,他不愿再看到奏身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你可不能再受伤了,就算补上了也和之前不一样,那样就不好看了。”太宰治把他的袖子拉下去,遮住缠着绷带的手臂。

    神宫寺奏点点头,本来魏尔伦就是要交给中原中也他们解决的,但奈何对方先找到了他。

    他刚要站起来坐到自己躺的那一侧去,就见太宰治向他伸出双手,绕到他背后和腿弯,然后向上用力。

    结果他的身体依旧坐在床边,纹丝不动。

    太宰治:“……”

    是他草率了。

    意识到太宰治是想把自己抱起来,神宫寺奏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斟酌道:“治,我太重了,你这样容易伤到自己。”

    “你才145.2千克,不,现在可能还要去掉点零头,哪里重了?”太宰治状似轻松地笑了笑,随即深吸一口气,屏住后再次用力。

    神宫寺奏看他脸都要憋红了,索性开启小腿上的喷气装置,让自己向上飘浮些许。

    这样一来,太宰治就能较为轻松地将他抱起来,也省去了对双手造成的负担。

    太宰治终于能直起身了,扭头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年,对方为了方便他这么抱着,不仅自己浮起来,还把胳膊绕在他肩膀后方,身体与他贴合得严丝合缝。

    虽然不算是真正抱了起来,但也是第一次这么做,明明是机械制造的身躯,捏在手里却很柔软,没有被浴袍下摆遮住的腿弯处触感软和细腻,手指都能陷进那处的软肉里。

    有时候,神宫寺奏带给他的感觉就是完完全全的人类,而且每一处都让他心神晃动。

    太宰治沉浸在这种感觉中,鼻尖轻嗅着从银发少年身上传来的冷冽香气,抬脚一步步走到床的另一侧。

    这个过程中,神宫寺奏一直配合太宰治前进的脚步,控制着自己悬浮的位置,压在对方手上的重量也精准控制在少年人能承受的范围。

    然而太宰治像是不服输一般,偏要将手抬高,接受更多的重量,神宫寺奏不能再往上了,只能默默看着对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弯起嘴角表现出很是轻松的模样。

    待太宰治走到另一侧床边,俯下身就要将神宫寺奏放下,结果因为半路上耗费了太多力气,刚一弯腰就彻底卸了力气,和神宫寺奏一同向床上坠去。

    神宫寺奏仰面倒在床铺上,稍稍控制了喷气装置才没有回弹得太狠,太宰治则直接扑在了他身上,额头撞在他肩膀上后,脑袋就一直埋在他肩颈里,微微喘着气。

    少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上,皮肤又泛起了酥麻的感觉,神宫寺奏偏头躲了躲。

    一直盯着他脖颈上的黑色chocker的太宰治喘匀了气息,便稍稍撑起了上半身,垂眸与他目光交汇。

    躺在身下的少年银发如绸缎般铺在床上,面容秾丽精致,一双凌厉的凤眸内勾外翘,仿佛无形的钩子将他的心悄然勾住。

    少年的浴袍在跌落到床上被他压得凌乱,交叠的领口略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太宰治看到这样的银发少年眸光微闪,还未明白过来此时划过心头的情感名为何物,就见对方向自己抬起手,温凉柔润的指尖轻轻梳着他的额发,抚在他刚才磕在对方身上的位置。

    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又加快了跳动速度。

    【太宰治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81】

    “治,你好些了吗?”神宫寺奏能通过太宰治戴着的手表监测到他的实时数据,看到再次提高的心跳速率,不由问道。

    太宰治很快便意识到对方监测到了他此时的心跳才会这么问,撇了撇嘴,又抱住对方的腰把脸贴着对方温凉的胸膛处,含混道:“让我再歇会儿……”

    神宫寺奏见他累成这样,也没有动弹,一手放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抚。

    这次应该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试着抱他,之后大概是不会再这么为难自己了,况且他也没有到需要对方抱着的地步。

    太宰治贴着他的胸膛静静趴了一会儿,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感受不到,很安静。

    但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

    等心跳回归到平时的速率后,太宰治心里也平静下来,起身在神宫寺奏额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

    “好了,睡觉。”

    他弯起唇角说道,随后便越过神宫寺奏来到另一侧,一同盖上被子,关灯后又和神宫寺奏贴在一起。

    神宫寺奏已经习惯了他反过来给自己晚安吻的举动,这也是对方与自己越来越亲密的证明。

    换做是前两个世界在这个好感度的时候,攻略对象与他的肢体接触比这还要多。

    不过在这个世界,他基本就是机器,即便好感度再高,也没有人会对机械构成的身体产生兴趣。

    而且这也是最后一个任务世界,他只要和太宰治像家人一般平静地度过之后的每一天就可以了。

    一夜无梦。

    时间很快就来到早上,神宫寺奏接到中原中也的消息,兰波和魏尔伦经过谈话,已经解除了隔阂,魏尔伦也决定不再执着于把中原中也带走,至于接下来的打算,暂时没有定论。

    神宫寺奏还要把狮神和魔人的后续工作安排好,不想惊扰到还未睡醒的太宰治,但对方始终搂着他的腰,脑袋也抵在他肩膀,他强行挣开对方必然会将人惊醒。

    没有办法,他只能远程向部下传达指令,先是给发送异能特务科事情已经解决的答复,随后又让他们将魔人移交给位于欧洲的异能力者监狱,最好永远不要再回到横滨。

    早上的时间过去了大半,太宰治才悠悠转醒,发觉自己半夜才睡着还能睡得如此安稳,就知道是神宫寺奏故意没喊醒自己。

    他一抬眸就看到神宫寺奏近在咫尺的面庞,手还按在对方的腰上,掌心下的触感比那个单纯软绵绵的螃蟹抱枕还要好,令他愈发爱不释手。

    “不是有后续工作吗?为什么不叫醒我?”太宰治明知故问。

    神宫寺奏稍稍坐起身,如瀑的银发披散在身后,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洒进来,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白边。

    光线朦胧间,那双琉璃似的红眸流转,平静地落在太宰治身上。

    “我已经安排其他人去做了,都是一样的,治应该好好休息。”

    少年的声音如碎玉一般清冽好听,虽然平淡无波,却能轻易撞进太宰治的心间。

    【太宰治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83】

    太宰治坐起来,下床去洗漱,神宫寺奏也在这期间换上衣服,随后也去洗漱。

    即使他已经不是人类之躯,补充能量只需要喝水,但还是无法摒弃自己作为人类的习惯,每天都要把自己好好清洗一番。

    太宰治只会觉得这是他洁癖心作祟,不过这样也挺好,保持着人类的习惯,像人一样生活。

    他已经洗漱完毕,却没有从浴室离开,站在神宫寺奏身边看他刷牙,神情格外专注。

    他看着对方和人类别无二致的口腔,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奏的口腔看上去和人类没有区别,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会和他的皮肤摸起来的感觉一样没有丝毫差距吗?

    神宫寺奏没有在意太宰治盯着自己的目光,吐掉口中泡沫用清水清洗了几遍,心上便感觉自己的口腔再次变得干净清爽。

    少年的嘴唇刚被清水濡湿,正泛着水润的光泽,太宰治心下一动,试探性地向其伸出一根手指,不偏不倚按在少年的下唇。

    这一突兀的举动让神宫寺奏微愣在原地,抬眸与太宰治对视一眼,用目光询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太宰治看着柔软的朱唇被自己手指按得向下凹陷,两边软肉随之微微鼓起,指尖的触感令他心神一晃。

    随后,他又收回这根手指,在自己的下唇也按了按。

    在神宫寺奏的视线中,鸢眸少年摸完他的下唇又摸向自己的下唇,那双鸢眸便快速地眨了两下,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神宫寺奏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嗯,一模一样……”太宰治仍然没有放下手,目光落在神宫寺奏说话时不断开合的嘴唇上,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神宫寺奏大致明白了,说实话创造这具身体的技术太过超前,无论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与人类没有分别,任何设备都探测不到他内部机械的构造,甚至连口腔的潮湿感都能利用体内储存的水能源模拟出来。

    他按着太宰治的肩膀一同离开浴室,后者转过身走了出去,目光还是时不时看向他的嘴唇。

    不知道对方又在想些什么,对他的嘴部那么好奇,不过对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和他一起好床铺,陪对方吃好早餐就走出了房间。

    太宰治暂时打消了触碰神宫寺奏口腔内部的想法,他并不是排斥碰触对方口腔的行为,反而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他想要尝试的欲望格外旺盛。

    正是因为这种念头太过强烈,有种要愈演愈烈的趋势,太宰治不得不停下来陷入沉思,思考自己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

    他觉得这个原因最主要的来源便是神宫寺奏本身。

    在和银发少年一同前往办公室途中,他总是会因为这个想法向对方投去目光,然而他越是探究,就发现自己越是无法轻易地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挪开。

    在进入办公室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神宫寺奏处工作,看他垂下眼睫的专注模样,心中就好似有什么要满溢出来,仿佛怎么看都不够似的。

    太宰治无心玩手机打游戏,但就这么干看着对方也会引起对方注意,他坐够了就状似无意般站起来,走出办公室找织田作之助去了。

    织田作之助昨天因为有别的任务,没有参与他们的计划,所以在和太宰治的谈话中问起了这件事。

    得知计划十分顺利,不仅在狮神制造更多杀孽之前阻止了对方,还把趁机搅局的魏尔伦化敌为友,港口黑手党以最小的损失得到了巨大的利益,织田作之助淡淡应了一声。

    这就好,昨天他看到神宫寺奏四处奔波,就希望这件事能早日解决,而对方也确实做到了。

    太宰治对这个话题有些心不在焉,他脑子里一直想着神宫寺奏左手臂的豁口要怎么修补,还有对方现在又在办公室里做什么,中原中也那小矮子有没有跑过去跟他汇报工作之类的想法。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过去到现在,对神宫寺奏的关注频率越来越多,有什么在心里悄悄发生了改变。

    但这个改变具体是什么,他一时想不透彻,于是他选择询问身边的织田作之助,虽然他对后者的回答并不抱有多少期望。

    “总是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满脑子都是这个人……”织田作之助摸着下巴,低声念叨着太宰治的问题。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这个人应该没欠你什么没还吧?”

    太宰治闻言神色一顿,眉心拧了拧,神色沉凝道:“没有,严格来说的话,应该是我欠的更多。”

    这两年他不知道被神宫寺奏救了多少次,对方为他做的事不胜枚举,都让他心生触动。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像是解了什么,“如果排除你们之间的债务关系,我觉得原因只能是你心里已经有了这个人了。”

    “心里有了这个人?”太宰治低声琢磨着他的说法,因为心里有人所以才常常想起这个人吗?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就是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吧……

    “喔哦……”太宰治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又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看他貌似意识到自己说的含义,心里却在奇怪太宰治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难道对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也对,太宰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不过……

    “太宰,网络上的人大多都不可信,你不要被骗了。”

    太宰治正沉浸在自己的新发现中,骤然听到织田作之助一本正经地提醒自己,不由露出古怪神色。

    “织田作,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在网上和什么人网恋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木讷地眨了下眼,恍然道:“原来不是么?”

    他总是能看到太宰治捧着手机输入信息,时不时还会弯起嘴角笑得很开心,就以为是在和什么网友聊天。

    太宰治听到他后面的疑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悠悠道:“诶……你不知道吗?我那是在和奏发消息啊,你不会一直以为我在和网友聊天吧?”

    织田作之助愣愣地眨着眼。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织田作之助虽然知道神宫寺奏是人形兵器,却不是* 很了解对方具体的能力,因此也就不清楚对方可以直接通过自身的系统和太宰治发消息交流,就以为和太宰治聊天的另有其人……

    “所以你心里的那个人……是神宫寺啊……”

    织田作之助在太宰治的笑声中悟了。

    第96章 人形兵器 我说了……停下来

    在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谈话期间, 神宫寺奏在办公室里再次见到了魏尔伦。

    在昨晚与中原中也和兰波的谈话中,魏尔伦了解到神宫寺奏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没有利用中也的能力做什么坏事, 甚至对中也照顾有加。

    中也对他说, 神宫寺奏是同伴, 港口黑手党的大家也都给了他家一样的感觉。

    在这里,中原中也是作为人类活着的。

    他以为对方会和自己一样感到孤独迷茫, 结果对方早就走出了阴霾,在朋友的簇拥中生活。

    而神宫寺奏说的话也让魏尔伦彻底打消了带中也离开的念头, 兰波的道歉更是打开了他的心门。

    此时魏尔伦已经解了毒, 能够自己支撑着行动, 这一回就是主动来向神宫寺奏表态的。

    他来到横滨的主要目的就是中也, 现在又与以前的搭档冰释前嫌, 所以会暂时留在横滨, 顺便在港口黑手党继续观察神宫寺奏接下来会有何作为。

    “我听兰波说,你是为了一个人而改变港口黑手党。”魏尔伦很难想象对方创建这样的新秩序的动机仅仅只是为了某个人, 一方面说明了此人在神宫寺奏心中的重要地位,另一方面也体现了神宫寺奏的行动力。

    “是这样没错。”神宫寺奏淡声回应。

    “那么,在你哪天改变心思之前,我都会在这里看着中也。”

    神宫寺奏没有多说什么, 只回了句“也好”。

    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会在这个位置一直待下去, 在确保港口黑手党以及横滨各大组织之间的秩序足够稳定之后,他或许会将首领之位移交出去, 让森鸥外继续维持这一秩序。

    毕竟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和太宰治度过接下来漫长的人生, 而不是成为首领,守着这个位置不放手。

    魏尔伦对加入港口黑手党没有兴趣,他在意的也就那么两个人, 这就是他留下来的原因。

    即便如此,神宫寺奏也保持着友好的态度,只有将对方渐渐发展成盟友一般的关系,日后才有可能建立合作。

    对于神宫寺奏昨天被他的兽性状态破坏到的地方,魏尔伦多少还是问了一句,毕竟中也因为这件事生了他的气。

    神宫寺奏并没有在意这个,他说自己会想办法修复好,不影响任何行动。

    说到这里,魏尔伦也就没有要和他谈的了,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大概是去中也他们了。

    神宫寺奏独自处了一会儿文件,没过多久就收到异能特务科的回复,不日便会将异能开业许可证签发下来。

    他让部下联系异能特务科时,传达的信息便是狮神已经被他销毁,特务科无法继续调查或是追究这一信息是否属实,他们表面的交易已经达成,彼此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便可。

    这件事了结之后,军警也迅速派人过来押送魔人费奥多尔前往欧洲默尔索监狱,两件事在半天内都有了明确的结果。

    神宫寺奏得到回复后又把手边的工作全都处完,随后便打算去找知道这个身体的过去的狮子神皓聊聊。

    在走出办公室后,他正好遇到走回来的太宰治,对方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边,问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去找狮子神,他现在还不算完全被控制下来,你最好不要和我一起去。”神宫寺奏让他在办公室等自己,避免被波及。

    太宰治对他在这件事结束后还想和狮神聊点什么的打算感到好奇,但面对神色严肃的神宫寺奏也就没有坚持一起去,答应下来后又跑去问森鸥外拿工作证。

    虽然收容所遭到了破坏,但不代表里面储存的文件全都被损毁,他还是想要看看过去关于神宫寺奏的情报的。

    神宫寺奏知道太宰治的想法,也就任由他这么做了,自己来到关着狮神的禁闭室,用一杯水唤醒了对方。

    狮子神皓醒来后仍旧是一脸茫然,漆黑的眼眸如黑洞一般容纳不下一丝光芒,双臂损毁,瘫坐在地上犹如断线的人偶。

    禁闭室三面墙都完全封闭,没有光照进来,唯有半开的房门透进来些微弱光亮。

    神宫寺奏站在昏暗的禁闭室内,银发却散发着犹如月辉般的朦胧光泽,让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你似乎知道我过去的事,都了解多少?”他有些在意狮子神皓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不免想要知道这具身体的过去是否和自己存在相似之处。

    狮子神皓这才有了些动静,黑眸僵硬地抬起,落在银发少年身上,并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会不记得之前的事,沉默片刻后便开口了。

    “你的事……我了解的并不多……”

    “我只知道你是有名的豪门后代,在学校一直独来独往,对任何人都很冷漠。”

    “我觉得你和我很像,猜测你也和我一样厌恶着这个世界。”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天,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公园的河边,那时我最后的念头就是……或许你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了。”

    神宫寺奏平静地听他说完,虽然经历不完全一样,但身世和处事性格都有着很大的重合度,他都要以为自己扮演的这个人物就是自己本人了。

    “你是说……我们变成这样之前……都在公园里。”神宫寺奏已经无法回想起过去的事,显然狮子神也不知道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就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他们不仅在这之后被改造成人形兵器,还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到此为止,他们再不能挖掘出更多事实,真相只有改造他们的存在知道。

    狮子神皓以沉默作为回应,良久,他又问:“你是来彻底销毁我的吗?”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机械开始,他为找到过去活着的感觉杀了那么多人,大概已经成了不能被轻易原谅的存在。

    他再也无法像过去一样和家人待在一起,和朋友一起翻阅少年漫画了。

    神宫寺奏不会直接将其销毁,但还是会破坏掉他身上的几个功能,让他变为一个不会再影响城市运行的普通机器。

    狮子神皓沉默地闭上了双眼,低下头让他将自己脑部的相关控件拆卸下来。

    这期间,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大概是有关家人和朋友的事,这令他眉心紧蹙,眼角滑下泪水般的液体。

    神宫寺奏见状,才发现原来即便是他们这样的人形兵器也会像人一样哭泣,只是他一向感情淡薄又好面子,从不会这样落泪罢了。

    拆卸下部分控件后,神宫寺奏直接将这些一把捏碎,等出去后一并扔掉。

    他看了眼泪痕未干的少年,面上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只是淡声对其说道:“你就这样活着赎罪吧。”

    走出禁闭室后,神宫寺奏把破碎的零件丢进垃圾桶中,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不属于自己的某件物体,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治,你都听到了吧。”

    说完,他就将拿东西捏碎,一起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另一边,太宰治刚拿到事先就准备好的工作证,同时分出心神关注禁闭室的对话,在听到神宫寺奏对自己说的话后还没来得及露出微笑,就被耳机里骤然响起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

    他连忙摘下耳机,小声抱怨神宫寺奏销毁窃听器前也不提醒他一下,耳朵都要被突然响起的杂音给吵聋了。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狮子神皓和神宫寺奏曾经有过这样的联系,虽然没有交集,一切认知都是从狮子神的视角出发,但也能看出神宫寺奏过去是怎样的人。

    然而对方在前不久还告诉他,他的意识并不完全属于这具身体,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论如何,太宰治都要在今天下午前往收容所寻找情报,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当他换上统一的白色工作服混进日常进入收容所检查设备的队伍中后,却意外发现神宫寺奏先一步来到了收容所,而且是以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直接进入。

    太宰治戴着口罩跟在一个人后面,看到走廊前方和收容所相关人员谈话的银发少年时当即睁大了眼睛,有些犹豫要不要走过去。

    正当他纠结是继续靠自己的潜入技能还是直接坐上奏的顺风车时,神宫寺奏就扭过头直直向他看过来,清冽的嗓音不轻不重,正好能让他听见。

    “治,过来吧。”

    “……”太宰治见他都直接叫自己过去了,索性也不继续装工作人员,扯下口罩走过去。

    收容所的人员之前就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要他把有关白夜的所有记录全都拿出来给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翻阅。

    看到假扮成工作人员的鸢眸少年,那人眼角抽了抽,随即维持着和善微笑带他们去看资料记录。

    因为之前的爆炸范围没有影响到储存资料的区域,所以这些记录都保存良好,很多都是十二年前的研究人员手写记录,除了一些功能研究以外,还有记录当时白夜的每日状态。

    神宫寺奏和太宰治被带到资料室后,那人就指引他们查阅已经好放在桌上的那些资料,随后便暂时离开房间。

    太宰治率先来到桌边拿起一个文件夹,上面清楚地写着记录的时间范围,这些文件也都是按照时间先后摆放,他手里的就是最开始记录的那份。

    他翻开一页还没看内容,鸢眸望向站在原地的银发少年,问道:“奏,你不看吗?”

    神宫寺奏摇摇头,他在和狮子神皓对过话之后已经了解到这个身体的大致过往了,以他对自己过去的性格的了解程度,变成人形兵器后的反应也就不需要再去探寻。

    太宰治多看了他两眼,明白过来神宫寺奏这次出现在收容所就是为了让他顺利拿到这些资料,对于自己被清除的过往记忆并不在意。

    又是这样,仿佛奏的全世界就是他一人,莫名让他心头发热。

    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奏,奏也一定时刻都在想着他,他们彼此之间无需任何言语多做解释,早已心意相通。

    【太宰治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85】

    太宰治抿起嘴角,收回视线专心翻阅起手中的记录,通过这些手写字迹一点点了解神宫寺奏的那段过往。

    记录者是当时主要负责研究白夜的研究员,记录内容能与整合好的情报对应上,但另外包含了研究员自身的想法。

    [……白夜被意外唤醒了,当他睁开那双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满目绝望淡漠的少年,推测他在这之前曾是人类,到底是什么人把他变成这样的?]

    [他只向我们透露自己的名字是神宫寺,之后便不再与我们交流,对于研究项目却默然接受,我们一点点了解他的特质,他也在不断发掘自己的能力,像是完全接受了自己变成机械的事实……]

    [……我们在测试他是否具有味觉的过程中,白夜把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其他人认为这是因为机械无法消化这些食物,但我觉得这是白夜自身心导致的排斥现象,换做是另一个人,也会如此混乱分不清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太宰治读到这里,也对此产生了疑问。

    神宫寺奏自己说会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他那时便认为是真的,现在对比这个主要研究员的主观记录和神宫寺奏的说法,他觉得后者可能是通过那些残存的数据记录得知这一信息,并没有进一步验证过。

    如果真的是因为认知混乱而导致无法正常进食,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又继续读了下去。

    [今天,白夜主动开口和我讲话了,他希望我们能销毁他不论是作为人类还是机械,他都无法继续在这个世界停留,但以我们目前的研究进展来看,要销毁白夜是做不到的,只能在所有研究都结束后,让其自行进入休眠……]

    [……白夜还是找到了杀死自己的方法,他将自己过去的记忆全都清除,再面对我们的时候似乎已经完全成为了不会绝望不会痛苦的机器……]

    [……不过忘记了过去的白夜看上去比以往更轻松了,他还保留着过去的习惯,在接触过实验器械后都会仔细清洗自己的双手,每日清洁自己……]

    [我想,白夜的人格程式编写得十分完全,几乎保留了他作为人类时的所有习惯,从人类到这样纯粹的机械生命体,就像是彻底打碎后又另外用不同的材质重新制作出完全一样的物体,然而创造者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在这之后的记录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期间提到了记录者对那个某个研究员的怀疑,对方负责白夜的数据意识方面,而那人提出了用另外编写的数据芯片改写白夜的行为模式,让其可以按照特定人员的指令行动。

    这一提议在研究所掀起了讨论热潮,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控制一个足以毁灭世界的人形兵器更是值得一试的野望。

    部分研究员被撺掇着投入芯片开发中,白夜自身对此并无察觉,直到芯片制作出来,后来所有数据都被港口黑手党的卧底窃取,在某一天控制着白夜对研究所展开了彻底的清洗。

    而记录者的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当天发生的事太宰治也早有了解。

    他合上文件,抬起头看着白色的墙壁默了片刻,看完以后好像知道了很多,又好像没多少信息,仿佛只是验证了神宫寺奏的过去与现在的反差。

    虽然仍然找不到关于奏所说的再生能力的相关记录,但那些话不像是随意胡编,估计除了奏本人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向他解释。

    太宰治对奏是否愿意告诉他不抱有期望,过去的事在他这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他只要今后一直和奏待在一起就够了。

    但是这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他会长大,也会老去,然而奏始终会是少年的模样,只会目睹他一点点变老的过程,直到他彻底死亡。

    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太残忍了……

    太宰治在和神宫寺奏回去的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出于对后者想法的好奇,他问了出来。

    “奏,如果我在未来某一天寿终正寝,你会怎么做?”

    神宫寺奏以为他会问关于过去的问题,没想到已经想到这么遥远的事了。

    他没有思考太久,对于这个问题也早就有了打算,“治离开后,我也会一起离开。”

    他可以通过系统脱离,也有可以直接毁灭自身的功能。

    太宰治眨了眨眼,好奇道:“难道你也有那种科幻电影里的自爆功能?”

    神宫寺奏点点头,这个功能只有他知道,过去研究他的人都没发现。

    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选择休眠,日后还有被人找到再唤醒的可能,不如直接自爆不剩一点痕迹。

    但太宰治还是很在意那样的未来,他不想让奏陪着不断变老的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在他年轻的时候就死去,让奏的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奏,你觉得一个人最好的年纪是什么时候?”

    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

    这两个时间段貌似都还不错。

    神宫寺奏认真思考了他的问题,回道:“我觉得这没有准确答案,或者说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会是最好的年纪,也就是当下。”

    未来也都是靠现在的付出才能一点点拼凑起来的,过于恋旧或是憧憬未来都会使人看不清局势。

    “……”太宰治闻言眼睛不由睁大了些,奏在他眼里仿佛正发着光,令他的鸢眸微微闪动。

    要说不愧是奏么……轻易就说出了触动他内心的话。

    【太宰治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87】

    决定了!

    从现在开始,他要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保证每天都能和奏充实度过。

    这样一来,无论什么时候去死,都是最好的时候。

    神宫寺奏和太宰治回到了住宅,发现对方在问了自己那个问题后就心情大好,没有之前那么沉默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之前在苦恼什么,但貌似已经解开心结,这就够了。

    太宰治拉着他一起打了几局游戏,放松下来便一起收看电视节目,很快就到了睡觉时间。

    因为前两天的事,港口黑手党部分成员忙得没时间休息,今天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神宫寺奏身为首领经过多方面权衡考量,还是决定给这些成员放两天假。

    其实本来只打算放一天甚至半天,但太宰治在旁边跟他抱怨这点时间不够休息,而且再过一天就是周末,不如再加一天放个小长假。

    对于太宰治的建议,神宫寺奏稍作考虑便同意了。

    因为后面两天都放假,太宰治干脆让神宫寺奏在家办公。

    神宫寺奏最后也答应了这个要求。

    睡前,太宰治含笑在神宫寺奏额头亲了一口,莫名感觉奏对自己的各种要求百依百顺,都要变成“昏君”了。

    不过这样挺好,他喜欢被对方纵容的感觉。

    之后几天,神宫寺奏处完工作就尝试用和类似的材料修复自己的左臂,最后勉强能补上那块缺口,也几乎看不出修复过的痕迹,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处并不会和其他地方一样能反馈知觉。

    但这已经是修复后所能达到最大程度的效果,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在他修复完以后,太宰治就变得很喜欢触摸他的手臂,摸他修补上去的地方,还有其他完好的地方,同时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观察他的反应。

    太宰治总是用羽毛轻挠在身上的力道抚摸他,所以只会觉得有些痒,和那次内部的各个部位、缝隙被摩挲的感觉稍有不同。

    今天也是一样,可能是他的反应较为平淡,太宰治摸了几下后失去了兴趣,视线在他身上一寸寸移动。

    只着一件浴袍的神宫寺奏任他打量,心想对方再怎么摸,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随后,太宰治的手又转移到他的后颈,那片被颈环遮盖的皮肤。

    他先将颈环向上挑起一些,然后挤入一根手指,将指腹贴合在他后劲处的那道细缝上,像是在感受什么一般,一开始只是轻轻按压,随后就慢慢向一旁移动,反复在细缝处碾磨。

    神宫寺奏原本还没什么感觉,还想等太宰治摸腻了就不会再摸来摸去了,然而当对方的手指在那道细缝上缓缓游移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电流般的酥麻从那处窜出,瞬间流向四肢百骸。

    这感觉太过猝不及防,神宫寺奏的身体随之一颤,嘴里溢出一声低哼,意识到不对后偏头看向仍在摸他后颈的太宰治。

    “治……停下来……别摸了。”

    太宰治一直在留意神宫寺奏的反应,不由呼吸一重。

    他只是轻轻摸了一下那道细缝,银发少年就浑身轻颤,溢出一声好听的喘息,向他瞥来的凤眸也好像染上了缱绻意味。

    他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奏,你刚才是怎么了?”说话间,他的手指还按在对方的后颈处,指节屈起,指甲轻轻抵在那道地缝边缘缓缓移动。

    这和柔软的指腹所带来的感受不一样,强烈的酥麻感直达头皮,神宫寺奏腰间一软,整个人都向一边歪倒下去。

    太宰治堪堪将他靠过来的身体接住,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对方的身体微微颤抖,即便抿着嘴把声音都压抑下来,纤细修长的手指却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眼睫不住颤动,上面正挂着晶莹的水珠。

    正当他还要动作的时候,银发少年拧眉看向他,红眸泛着迷蒙的水光,刚凝聚的冷冽气息顷刻间溃散。

    太宰治呼吸一滞,只见少年朱唇轻启,微哑的嗓音响起。

    “我说了……停下来……”

    第97章 人形兵器 我梦到的……是你啊……

    太宰治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的银发少年占据, 那只手依然放在对方的后颈处舍不得挪开。

    少年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身上,让他紧紧靠在沙发靠背上,不过对方很快就恢复了力气稍稍直起身, 始终用那双弯钩一般的凤眸望着他。

    太宰治抬起另一只手, 抚向神宫寺奏的脸庞, 拇指轻轻划过对方带着湿意的眼角,鸢眸微微颤动。

    “奏, 你的眼眶为什么湿了?”他用拇指抹去少年睫毛上的水珠,感受着对方眼睫的微微颤抖, “是因为难受吗?”

    神宫寺奏被他按着脖颈, 就像是被拿捏住了要害, 他不想再体验刚才那种感觉, 心中同时困惑又排斥。

    “我不知道, 但是很奇怪……所以别摸了。”他感觉再刺激那个地方, 自己恐怕会出现不该有的状况,这超越了他的预期。

    “奇怪?”太宰治状似茫然地眨着眼睛, 像是对他这种反应十分好奇,“诶……能跟我形容一下吗?”

    神宫寺奏闻言微微蹙眉,对他还不把手拿走的行为心存警惕,“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说着, 就要转过头, 抬手把太宰治的手腕捉住,却因为对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捻动而失了力道。

    太宰治看他受到刺激再次低下了头, 将额头抵在了自己肩上, 原本想要捉住他手的那只手按在沙发背上,五指用力屈起,那股好闻的冷冽气息弥漫在鼻间。

    “啊, 抱歉,不小心又碰到那里了。”他的心跳得极快,讪讪笑着说道,像是真的不小心碰到一般。

    “……”神宫寺奏又缓了一会儿,这次果断把脖颈上的颈环拉回原位,连同太宰治的手也掰下来,撇开视线自顾自着颈环。

    他自己清洗的时候都不会过多触碰后颈,也不知道是被人刻意破坏后导致的传感系统问题还是什么,摸上去都要比其他地方都要痒。

    本以为只是痒而已,没料到被太宰治这样一摸就变成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神宫寺奏找到系统,问它这会不会是什么设计漏洞。

    系统检查了一番,最后告诉他这具身体并不存在漏洞。

    神宫寺奏只希望太宰治别再对这个抱有好奇了,他怕自己因此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太宰治整颗心都因为他而泛起圈圈涟漪,下腹险些控制不住有了反应,他向来是欲望很淡的人,哪怕在青少年最为旺盛的年纪,也很少出现所谓的生反应,但这次是真的被勾起了些许苗头。

    看到一向冷静智的少年在自己面前露出情动一般的表情,被那双蒙着水光的凤眸看着,他就无法移开视线,还想要再多看一些,看对方因为自己坠入更深的欲望之中。

    他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暗哑,如青春期懵懂少年一般问道:“奏……那个……是不是你的什么敏.感.点?”

    神宫寺奏好有些乱了的浴袍,又随意了散开的银发,抬眸用微冷的目光审视他一番,淡声道:“大概是故障,你在想什么?”

    太宰治食指摸着下唇沉吟片刻,“你这样其实也和正常人的反应一样了吧,说不定制造你的存在把你原来所有特征都还原了呢。”

    不过既把人改造成毁天灭地的人形兵器,又保留了生反应机制,一旦被人发现这一点,不就能将人形兵器轻易地拿捏在手里了吗?

    想想就觉得很恶趣味啊……

    不行……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正常人?”神宫寺奏回想自己过去以人类身份做任务时被人咬脖子的情景,完全是被压着无法反抗的屈辱黑历史,他也不知道正不正常。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太宰治缠着的绷带的脖颈上,莫名冒出一个疑问,“那治也一样吗?”

    如果正常人的后颈都会十分容易感到刺激的话,那他的情况就不算什么了。

    太宰治听他这么问,按在下唇的食指一顿,半晌后摸向自己的后颈,像是在感受一般说道:“好像……没什么感觉?”

    神宫寺奏看他先是用一根手指摩挲后颈,随后又是两根,直到整个手掌都贴在上面,变了各种花样都好像没什么特殊感觉。

    他还没说什么,就见太宰治抬起头,鸢眸自下而上望着他,少年俊秀的面容如同家养宠物般乖巧,眸中微微闪着光。

    “奏,要不你来摸摸试试?”

    少年说完,身子就向他靠过来,偏头将一半缠了绷带的后颈展露在他眼前。

    神宫寺奏心下一动,还是向那截脖颈伸出了手。

    指尖触碰到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之后轻颤了下,然后就像对方之前抚摸自己一样,用轻如羽毛的力度缓缓抚过。

    他才刚摸了两下,太宰治的肩膀就抖动着向一边瑟缩,偏过头躲开了。

    正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对触碰敏感时,就听对方发出低低的笑声,当对方转头看过来,一张忍俊不禁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视线。

    “不行……你摸得我好痒……”

    “…………”神宫寺奏的手指顿住。

    只是痒吗?

    太宰治坐直后,一手把他的手捏住,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他的颈侧。

    “你试试像我这样摸……”

    神宫寺奏刚察觉到危机感,太宰治的手就按在了他戴着颈环的后颈上,就这么隔着材质柔软的颈环按揉起来。

    对方揉弄的动作并不完全落在细缝所在的位置,偶尔会在周围的皮肤上摩挲停留,顺着角度划向贴在细缝上的颈环表面,引起一阵并不强烈,却不间断地扰乱心绪的感觉。

    神宫寺奏体验过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发软的感觉之后,这种朦朦胧胧、断断续续的体验就有些隔靴搔痒的意味,显得就不那么令人满足了。

    当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后,他立刻就寻回了出现动摇的智,快速眨动着眼睫掩饰自己的松动,抬手按住还在自己后颈处作祟的那只手。

    “可以了,治……”

    太宰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他果然又强行克制下来,弯唇说道:“其实奏是舒服的吧?这是难得能够放松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

    神宫寺奏的神情再次回归到平时的状态,大概是这个行为让他反感,秀挺的眉微微皱着,“并没有,我本来就不会累,不需要放松。”

    只因为过度沉溺于其中会让他产生失控的危机感,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比起这样,他更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太宰治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他的话,垂眸掩去鸢眸中划过的不明情绪,低下头让他像刚才那样再摸摸自己。

    神宫寺奏想了想还是这么做了,他告诉自己这不算是超出自己与太宰治当前关系的行为,他就是想要尝试一下,看看对方会不会有类似的反应。

    然而当他一边回想太宰治是怎么揉弄的,一边试着这么做的时候,隐隐感觉自己后颈处被摸过的那片皮肤不自觉地泛起了酥麻痒意,结果不仅回忆不起太多细节,反而在回想的过程中让自己再次陷入意识恍惚的状态。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问题了,眼睫半垂观察着太宰治的表情,与对方视线交汇后,却发觉对方眼中一片清明,他的动作显然没起到任何作用。

    或许对方就是这样的体质……神宫寺奏心想,打算就此作罢。

    他还没收回手,面前的少年就抬手用一根手指勾住了他的颈环,将他向下扯了扯。

    神宫寺奏顺着他的力道俯下身,对方便微微仰起头,额头和他抵在一起。

    黑发鸢眸的少年勾着颈环的手指贴着他脖颈的皮肤蹭了蹭才收回,又侧过头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奏,你可以拆开我的绷带,再好好回想一下,要试着让我也感觉到舒服哦。”

    少年温热的气息扑在颈侧,那片皮肤很快就泛起了热意。

    “……”神宫寺奏眨动眼睫极力忽略掉脖颈上的感觉,这个姿势令他们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双手环住对方的肩颈,试着将绷带拆开些。

    他们原本还是并肩坐着,发展到现在变成互相面对着彼此,神宫寺奏曲起一条腿抵在沙发上,稍稍弯腰俯身将下巴靠在太宰治的肩头。

    后者抬手拨开垂落* 在他脸颊的一绺银发,顺势把手放在他腰间,气氛顿时变了几分味道。

    神宫寺奏没想太多,也只是尝试而已,如果不能让太宰治感觉到舒服的话只能算了,不能强求,也不能把他们两个的不同反应混为一谈。

    他将对方脖颈处的绷带解开后,就学着对方的动作轻轻抚弄,时刻控制着力道,轻缓有度,他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自己的后颈却再次感同身受一般泛起阵阵酥麻。

    而太宰治分明没有碰他那处,只是将面颊靠在他颈侧,这股麻意就随着对方喷洒在颈间的温热吐息渐渐升腾而起,又如潮汐般悄然褪去。

    神宫寺奏觉得这样下去又会陷入奇怪的境地,按着对方后颈的手指在麻意侵袭而来时克制不住颤了颤,出声问道:“治,这样……有没有感觉?”

    “嗯……”太宰治又将脑袋向前倾了些,侧过头时嘴唇蹭到他的颈侧皮肤,随后继续开口道,“好像还是没什么感觉……”

    他故意在神宫寺奏的颈侧多蹭了几下,目光落在对方脖颈上的黑色颈环上,在右侧耳根与脖颈的连接处,那片没有被颈环遮住的白皙皮肤上,点缀着一抹艳丽的红,如雪地里的一朵红梅般十分惹眼。

    说话间,半靠在他面前的少年身子僵硬了一瞬,手也停了下来,大概是彻底放弃了,重新帮他把绷带缠了回去。

    太宰治贴着对方腰间的手掌不着痕迹地移动起来,贪婪地感受着掌心下的柔韧窄腰,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就这样了吗?”太宰治像是对现在这个结果格外失望。

    神宫寺奏直起身退开了些,没去看他的眼睛,“嗯,就这样。”

    不这样还想哪样……总之不是他的问题。

    “奏,你真的有在认真做吗?”太宰治把他的躲闪都看在眼里,松开了放在他腰间的手,“我怎么感觉那么敷衍呢?”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神宫寺奏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见时间差不多就打开了电视,换到他一直喜欢看的综艺节目的频道。

    太宰治撇撇嘴,百无聊赖地捏着神宫寺奏的手把玩,对方对他这样的行为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们二人中无人说话,气氛稍微冷却下来,只有电视里的主持人们嘻嘻哈哈的搞怪声音。

    过了没多久,节目正好谈到青春期少年的奇葩行为,一个嘉宾说自己的春梦对象是初中班主任,众人发出了谴责一般的声音。

    随后那嘉宾话锋一转,又道他总是梦到班主任拿小皮鞭抽他,众人吐槽他原来是抖m啊。

    太宰治不知是觉得这个段子好笑,还是想到了什么,对神宫寺奏说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做过春梦呢,奏现在更不可能了,不过说不定你之前有做过哦。”

    “……应该不会。”神宫寺奏还记得自己过去的梦,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基本睡不了多久就会惊醒或是自行醒来,这是长期在不安稳的环境中养成的习惯,梦里也只有讨厌他的或是他讨厌的人的嘴脸。

    这个睡不好的习惯在末世后只剩他一个人时才慢慢缓解,直到他选择长眠。

    这具身体应该也和他一样。

    太宰治偏头看着他冷玉似的侧脸,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晦暗,随即想起他曾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应该是想起了过去不愉快的事了,和梦有关的事。

    以神宫寺奏的性格,对欲望的克制与淡薄,想必是容不下荒诞的春梦的,能给对方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的,也只有噩梦了。

    然而对方现在的身体完全夺去了他做梦的能力,不会受噩梦滋扰,也不会再有美梦降临。

    那就和他一起做场美梦吧。

    太宰治在心里想到。

    节目后面的内容愈发无下限起来,男主持们换上女仆装卖萌恶搞,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太宰治时不时笑两声,身边的银发少年同样也在看,却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完全没有被戳到笑点。

    不过太宰治已经习惯了,一来神宫寺奏本就是不苟言笑的人,最多对他温和地笑一笑,二来这个节目的段子大多烂俗不堪,在一本正经的人眼里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他也只是看看打发时间而已,和神宫寺奏待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看完了节目,也差不多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两个少年坐在床上准备入睡。

    太宰治刚关上灯,就听到神宫寺奏忽然提到大概两个月后的生日,问他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这次的话,太宰治只想要和神宫寺奏一起度过,对礼物也没什么想法。

    他躺下来和神宫寺奏面对面,手指勾住对方放在身前的手指,眼睛望着对方的面容,“不如……奏把自己送给我好了。”

    神宫寺奏闻言愣了一瞬,心想这要怎么把自己送出去?

    “我是在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太宰治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下巴处,一低头就能吻到他的手指尖,微微弯起眼眸。

    “对啊,奏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神宫寺奏的手染上了他掌心的温度,不自觉地蜷起手指,又被对方捏着展开。

    “不如这样,到时候我也会把自己送给你,我们把彼此打扮成最满意的礼物的样子,然后亲自拆开礼物包装……”太宰治越说语调越轻快,尾音都荡起了愉悦的波浪,像是在幻想着那天的美好场面。

    神宫寺奏越听越觉得奇怪,什么打扮,又怎么拆开?

    他怀疑太宰治有其他什么打算。

    “治,你是不是综艺节目看多了,脑子里都是些怪东西。”神宫寺奏跟着他看了这么久节目,至今都没体会到这个节目的有趣之处,甚至觉得里面的内容在荼毒青少年。

    太宰治立刻出声反驳:“才不是呢,当然是因为想要收到最想要的礼物才会这么说,难道奏不想要得到我这么棒的礼物吗?”

    神宫寺奏怎么可能对太宰治说不呢,稍稍停顿了片刻,眼睫低垂道:“嗯……”

    “那就这么说好了,晚安。”

    太宰治扬起微笑,伸手把他揽进自己怀里抱住,趁机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随后便这么搂着他的腰,闭上眼准备睡觉。

    【太宰治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89】

    “……晚安。”神宫寺奏后知后觉道。

    说完,他也闭上了眼。

    长夜漫漫,身边有心中的那个人陪伴,总是能睡得很安稳。

    大概是日有所思,故而夜有所梦,在进入深度睡眠后,太宰治梦到了足够旖旎缱绻令人心神激荡的画面。

    这个梦十分真实,在朦胧的视野中,入眼便是一片雪白,他看到自己的手扣着一截细腰,腰间浴袍松散凌乱地被扯下来,露出流畅而稍显骨感的脊背曲线。

    他看不太清伏在身下的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散乱在背后的银丝,还有藏在乱发间的脖颈上的那颗红痣。

    嗅到熟悉的冷冽香气,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热,身体里有什么在叫嚣着,让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将唇覆在对方的后颈上,同时用手揉捏着对方腰上的软肉。

    就这么胡乱上下其手,掌心下的身体也不住颤抖,耳边仿佛能听到压抑克制的轻哼,这让他愈发不能自己,还想要碰触更多,听到更多……

    时间正值早晨某时某刻,神宫寺奏像往常一样边检测情况边等待太宰治醒来。

    但他等着等着,发现对方像是陷入梦魇似的呼吸加重,心跳也快了很多,按在他腰后的手也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胡乱揉弄着。

    神宫寺奏以为太宰治这是在做噩梦,就抬手在对方脸上轻轻抚摸,低声呼唤对方的名字,试图将其从梦魇中唤醒。

    “治……醒醒……”

    仍未醒来的太宰治似乎下意识循着声音向他靠近,脑袋埋进他的肩颈,按在他后腰的手也渐渐收紧,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神宫寺奏听到断断续续的音节,并不能解对方在说什么,只想尽快把人叫醒。

    然而扑洒在脖颈间的气息湿热粗重,对方的唇更是无意识地在颈侧胡乱蹭着,引起一阵难耐的酥麻。

    “醒一醒……治……”

    神宫寺奏又唤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太宰治的后背,动作却忽然僵住了。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戳在自己的大腿处,带着温度。

    意识到那是什么,而面前的少年正在经历什么后,神宫寺奏沉默了半晌,然后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小心翼翼地将搂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点点从身上掰开,先行离开卧室,让对方醒来后自己解决。

    就在他掰开太宰治的一只手后,他刚退开一点距离,就对上那双初醒的惺忪睡眼。

    “……”神宫寺奏与对方四目相对,数秒内相顾无言。

    只见睡眼迷蒙的少年委屈似的扭了扭眉毛,说话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看上去难受极了。

    “奏……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要负责……”

    少年说话间,戳着神宫寺奏大腿的物体也好似扭捏一般蹭了一下。

    神宫寺奏被蹭的心头一跳,顿觉不妙,但还是出声抚慰道:“治,你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太宰治刚从激烈的梦中醒来,呼吸还有几分凌乱,白皙俊秀的面颊染上了情动的绯红,鸢眸一错不错地盯着神宫寺奏,闻言又露出不满神色,把手重新放在对方腰上,再次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他微微抬起头,在神宫寺奏耳边压低声音道:

    “可是……我梦到的……是你啊……”

    “……”神宫寺奏再次愣住。

    第98章 人形兵器 那就这么说定了

    经过数秒的反思之后, 神宫寺奏还是将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

    昨晚他就不应该和太宰治做那种奇奇怪怪的事,这下好了,在综艺节目的催化下, 让对方直接梦到了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 神宫寺奏都把太宰治当小孩子看待, 对方在他眼里也最多是弟弟这样的角色,被对方梦到这种事超出了他的预料。

    神宫寺奏: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系统:你们每天黏在一起,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也很合。

    神宫寺奏没来得及细想, 就被太宰治的腿勾住了下半身, 耳边是少年苦恼的抱怨:“奏……我好热, 好难受……”

    那带着温度的物体贴合得更紧, 神宫寺奏的心再次突地一跳, 也不好就这么推开太宰治, 只想让对方别再这么蹭自己了。

    “治,你先冷静下来, 会慢慢降下去的。”

    然而太宰治却不会如他所愿安静下来,仍然在他身上乱蹭,并且用那双湿了眼眶的鸢眸看着他,呼吸急促又凌乱, 仿佛能听到小狗幼崽一般的哼唧声。

    “奏……你帮帮我……”

    神宫寺奏看着太宰治无助的面庞, 多少还是起了恻隐之心,这是他倾尽所有心思养了三年多的小孩,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需求他都会满足对方。

    现在对方只是做了这个年纪都会做的梦, 产生了一些反应,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对方的监护人,他有义务教会对方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神宫寺奏给自己做好心建设, 伸手揽住太宰治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没事,你放松一点,我,先帮你一次……”

    “好……”太宰治的脸贴着他颈侧,闷闷地应了一声,便没有再继续乱蹭了。

    神宫寺奏收回手向下探去,触碰到精力异常旺盛的某物后不由一顿,面前的少年也因为他的触碰不安分地动了动。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往下动作,少年就留恋一般自己在他手下移动,喷洒在脖颈处的气息也更为灼热。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黏腻浓稠,神宫寺奏动作僵硬地稍稍收紧了手指,垂眸将视线落在卧室的某个角落。

    太宰治不满足于这样的接触,捉着神宫寺奏的手贴进最里层,声音含混地用委屈巴巴语气让他再多摸摸。

    乍一摸到少年已然彻底苏醒的某物,神宫寺奏的手被烫得一颤,但还是要维持住表面的稳定,不管怎样先帮对方解决了再说。

    他也没什么章法和技巧,少年自己就握着他的手,一边喘息一边贴在他脖颈边轻蹭。

    太宰治细软的头发蹭在皮肤上,不扎人,稍微有些痒。

    在没有目的地蹭了几下后,他似乎更加情难自禁,用略微干燥的嘴唇在他颈侧皮肤摩挲,从单纯的轻蹭变成啄吻,到最后甚至直接张嘴咬了上去。

    神宫寺奏不会痛,但感觉都很正常,每一次摩挲都挑动着他的神经,混杂在湿热气息中的啃咬也令他心神不定。

    他明明是在帮太宰治解决生问题,却不断被对方带进旋涡之中,他的身体没什么反应,意识已经掀起了汹涌浪潮,将他一次次送向岸边,又裹挟着他退回到深不见底的浪潮。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自己可以完全靠着意识层面的波动达到阈值,那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可能。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神宫寺奏抬起另一只手,将无意识啃咬自己的太宰治的嘴捂住。

    他还未从酥麻的余韵中彻底缓过来,手指只是虚虚地拦在对方下半张脸上,却挡不住不断传来的湿热气息。

    大概是即将到达临界值,太宰治呼吸更为急促,也更加乱来,没能咬到他的脖颈,就含住他的一根指节,在上面落下细密潮湿的舔舐。

    十指连心,即便没有痛感,方才给他带来的感觉并没有减轻多少。

    太宰治一边胡乱咬着,一边低声念着他的名字,像是对最依赖的人的求助,又如同含蓄而直白的情意表达。

    “奏……奏……”

    神宫寺奏越听心里就越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应对方,又该如何回应。

    随着少年的一声闷哼,神宫寺奏的手才终于得到解放,他却在这时恍惚了一瞬,一直到机械地坐起身体,抽出纸巾给对方和自己擦拭的时候都没有从中走出来。

    太宰治初次经历这个过程,额头微微沁出细汗,面颊浮着亢奋所带来的红晕,在擦拭的时候总是将目光瞥向神宫寺奏。

    他们在这期间都没人说话,神宫寺奏更是直接背对着他坐在床边,虽然已经细细擦过一遍,但他还是再次抽出一张纸反复擦拭着。

    太宰治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的视线落在手指上,又好像没有焦距,想要从思绪混乱的脑海里将这些杂乱线条一根根出来,清楚。

    太宰治如愿以偿得到了第一次释放,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帮助下得以解决,有几分少年人的青涩感情,又不免感到神清气爽。

    他回想起神宫寺奏柔软的掌心与手指所带来的感觉,而对方身上的冷香也如同催化剂般让人上瘾。

    既然奏愿意主动帮他,是不是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发展得更深一步呢?

    太宰治在心里想着,觉得自己可以试着让奏明白他的心思,说不定对方也和他一样……

    “奏,我会做和你的那种梦,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他的语气带着少年人的天真,让人听不出来话中还有别的意图。

    听到自己最不愿听到的问题,神宫寺奏意识回笼,停下擦拭的动作,淡声回道:“是我的问题。”

    太宰治闻言疑惑地眨了眨眼,“诶?”

    这个回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神宫寺奏先将好感度达到通关条件后传输来的额外辅助信息放到一边,慎重思考起太宰治的问题。

    “治也成长到这个年纪了,时刻和我待在一起,容易被我影响。”

    “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应该是我……”太宰治立刻将话题扯回到他希望的方向上,但还未说完,就被神宫寺奏的声音打断。

    “治,以后你还是一个人睡吧,我会在外面确保你的安全。”

    太宰治直接愣住,眼睛睁大一脸不可置信,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等等……奏……为什么突然就让我一个人睡觉了?这和做那啥梦有什么关系?我之所以梦到你,难道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像是生怕对方就这么背对着他不再转身看自己,他也清楚地感受到了神宫寺奏对感情的淡薄与回避。

    神宫寺奏眉心微微蹙起,他还是不能接受对方的感情,如果是家人、挚友一样的喜欢尚且正常,但却不能超越这层关系。

    太宰治现在还只是少年,或许还分不清自己的喜欢属于哪一层面,他觉得他们彼此都应该以冷静的态度看待这些情感。

    “治,我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家人,你能明白吗?”神宫寺奏在这件事上有着重大的责任与疏忽,说话时虽然不太愿意直面对方,但还是转过了身,眉眼神色平淡,嗓音微冷。

    “……”太宰治看着他白玉似的面容,一颗心犹如坠入冰湖之中。

    但他很快就弯起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语气轻松道:“对啊,我对奏的喜欢就是对朋友和家人的喜欢。”

    听到太宰治的回复,神宫寺奏看了他半晌,才稍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便起身去洗漱。

    太宰治看着银发少年离开的背影,,闪着微光的鸢眸再度变得晦暗不明。

    真让人苦恼,看来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神宫寺奏对他的态度,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偶然之下对人类播撒的恩惠一般,他可以纵容自己,却也会因为一点点的逾越而收回温柔。

    太宰治面对这样的神宫寺奏,无端感到绝望,他或许永远都无法让神宫寺奏以同样的感情回应自己。

    经历过早上闹剧一般的发展后,太宰治已经深陷其中,虽然表面附和了神宫寺奏的话,但还是想要得到更多。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可谁让那个人是神宫寺奏呢……

    没多久,太宰治就如往常一样在神宫寺奏后面进入浴室洗漱,吃早餐,然后前往港口黑手党大楼摸鱼。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二人各自都思考了很多。

    神宫寺奏看了任务中心传过来的后续信息,看完以后不由沉默了。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他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时间又到了傍晚。

    神宫寺奏已经将早上的事抛到脑后,和以前一样与太宰治度过晚上的时间。

    当天在换台的时候,新闻节目上正好在播科学家新发现的正在向地球接近的小行星,存在潜在威胁,也有可能在接近过程中改变轨道与地球错开。

    科学家和主持人都保持着乐观态度,随后便进入下一条报道。

    神宫寺奏在这之后就换了台,太宰治也没有注意到他停顿的动作,比起严肃的新闻,他还是对诙谐的综艺更感兴趣。

    在入睡前,太宰治还是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说出来时却没有表现出对此的渴望,只是以怕神宫寺奏一个人在外面太孤单的由强行把人留了下来。

    神宫寺奏躺在太宰治身边,心说这世界上还是会有好感度91的家人存在的。

    系统:您要这么想也行……

    反正最后一个任务也达到了通关条件,只要走完最后的结局就可以美滋滋地收获大量积分,走上统生巅峰……

    这次并没有之前的意外发生,太宰治一夜无梦睡到天亮,也没出现一大早就起立的情况。

    看来这也是一种随机的现象……

    太宰治起床后兀自想到。

    在之后几天,神宫寺奏开始不间断给太宰治安排合作向的任务,和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等关系还可以的成员一起出任务。

    他也逐渐增加了安排给森鸥外的工作量,自己利用闲暇时间制作这次要送给太宰治的生日礼物。

    没过两天,得到了数份额外工作的森鸥外在汇报时多问了一句。

    “神宫寺君,我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离开这里的打算?”

    “没错,现在一切都已经彻底落实,只要有一个人能操控它正常运行就可以了。”神宫寺奏如实回答道。

    森鸥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双手背在身后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眼间三年就过去了,太宰君也长这么大了……”

    “治也会跟我一起离开。”神宫寺奏出声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太宰治很聪明,曾带领小队创下不菲的成绩,异能也总是派上大用场,在森鸥外眼里就是最佳的黑手党成员。

    但很可惜,只要神宫寺奏离开港口黑手党,太宰治就没有由继续待下去。

    “那这就奇怪了,既然都快要离开这里了,神宫寺君又为什么要给太宰君安排那么多合作任务?”

    森鸥外觉得对方这么做可能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让太宰治和其他人增进些关系,毕竟即使不让太宰治与别人合作,也不至于缺少人选。

    但这样一来就很矛盾了,他们离开后恐怕会鲜少接触港口黑手党,就算增进了联系也没有用处,因为时常陪伴在太宰治身边的一直都是神宫寺奏才对。

    除非在不久的未来,神宫寺奏不能继续陪在太宰治身边了。

    “森,你只要处好之后的事就够了。”神宫寺奏瞥他一眼,将“之后”这二字念得较为清晰。

    “好的。”森鸥外不再多问,心里也已经得到了结论,紫眸中划过不明的情绪。

    被托孤了呢……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到时候太宰君该怎么办呢?他可没有自信能照顾好对方。

    如果太宰君非要追逐独自远去的身影,他又该怎么向神宫寺君交代……

    ……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次两次合作任务并没有让太宰治在意这背后的意图,只是抱怨了一句不想和小矮子一起做任务。

    但随着一天天过去,合作任务的次数慢慢增多,甚至让他带起了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这两个新人后,便引起了太宰治的警觉与不满,他很快找到神宫寺奏谈话,追问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面对太宰治的疑问,神宫寺奏早已想好如何回应,“只是正常的成员之间的交流互助,治也到了可以传授经验的时候了,那两个孩子都很有天赋,所以我希望你能多教些东西给他们。”

    “森先生他们不是比我更要经验吗?我可没有兴趣带小孩子,况且我进入港口黑手党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成为黑手党一员。”太宰治直直盯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少年,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心中既困惑又不安。

    “森鸥外和其他干部平时都很忙,我也不是要你带小孩,只要教点东西给他们就行。”

    太宰治仍是不乐意,并且怀疑神宫寺奏这么做是为了把他往外推。

    他不和对方说这件事,看着窗外的海港景象,说道:“现在横滨黑手党的秩序也稳定下来了,你最近也把大部分工作都移交给了森先生,是不是差不多可以退位了?”

    既然已经达成了当初的计划,也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也是时候离开港口黑手党,和他去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了。

    神宫寺奏闻言垂下眼睫,片刻后淡声说道:“再过一个月,治的生日之后,我们就离开。”

    太宰治立刻扭头看向他,面露喜色,“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神宫寺奏牵起嘴角,对他露出清浅的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得到了允诺,太宰治没在办公室久留,跑去给那两个对当今黑手党运营机制半知不解的小孩教学去了。

    神宫寺奏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他要在太宰治生日当天将这件东西送给对方。

    而另一边,太宰治也开始计划着在生日当天给神宫寺奏换上哪套衣服了。

    跟着他学习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二人总是能看到他一边划拉手机一边露出诡异笑容的画面,不由奇怪对方在看些什么东西,怎么可以笑成这样。

    视力极好的中岛敦曾远远地瞥过一眼,随即被屏幕上的内容震惊,直接愣在当场。

    而不经意间看到的芥川龙之介却皱起了眉头,咳嗽一声后扭过了脑袋。

    大人的世界,他们不懂……

    第99章 人形兵器 结局:永不消逝的白夜……

    在工作慢慢移交给森鸥外之后, 底下部分成员也察觉到些许变化,对此也都有了猜测估量。

    兰波是在森鸥外之后,最先察觉到神宫寺奏打算的人, 他也在那之后找到对方谈起这件事。

    神宫寺奏向他说明的时候还是原来的说法, 港口黑手党的新秩序已经稳定下来, 他可以放心交给森鸥外管。

    在确定了这一事实后,兰波有些沉默, 他觉得这一天到来得太快,但也只能接受, 然后问出了只有同伴之间才会问候的话语。

    “我们以后……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吧?”

    针对这个问题, 神宫寺奏下意识撇开视线看向窗外, 红眸映照着光亮, 随后应了一声。

    “嗯, 我和治都会继续留在横滨, 会再见面的。”

    兰波觉得他的这个回应貌似有些奇怪的之处,以往对方都是看着他的眼睛说话的, 为何偏偏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转过头……

    但他看不出更多不对劲的地方,也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对方可是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白夜,即使离开的港口黑手党, 横滨的白夜也不会彻底消失。

    在兰波之后, 得知这一消息的就是中原中也,对方也很快就找到了神宫寺奏, 总是坚韧自信的蓝眸中闪烁着淡淡的不舍。

    但总体上来说, 中原中也还是支持神宫寺奏的决定的。

    “就算奏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也依然会是我的同伴,要, 要记得常联系哦。”中原中也不擅长说这些话,但还是努力把自己的心里话表达出来。

    他面颊微红,一手摘下帽子放在胸前,眸光微闪地看着眼前的银发少年,“这段时间……真的感谢你。”

    羊的变化是他亲眼见证的,港口黑手党的新秩序与新产业也是对方一点点带起来的,同时也教会了他们运转方法,才能使他们脱离了传统意义上的黑手党性质,可以说几乎整个横滨都是受益者。

    神宫寺奏也弯起唇角,冷玉似的面容绽开清浅的微笑,对他说道:“我也要谢谢中也,以后这里还要继续拜托你。”

    中原中也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改变心思,目光坚定道:“嗯,你放心好了,我会谨记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他始终相信,即使神宫寺奏不在港口黑手党,也一定会保留着联系,所以他要留下来继续维持秩序,不能让对方失望。

    ……

    距离太宰治的生日越来越近,神宫寺奏的交接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多数时间都在制作要送给对方的礼物,前往港口黑手党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提前过上了退位生活。

    但是拟好的传位手谕还没有到正式交给森鸥外的时候,对方现在更像是代。

    森鸥外对此并无怨言,已经有了权力,名分迟早也会落到他头上。

    他也猜测到神宫寺奏大致会在什么时候把传位手谕公布出来,那大概会是确认对方再也无法出现的时候……

    这几天里,神宫寺奏都是和太宰治待在那栋住宅中生活。

    他也在这段时间里制作礼物,只不过是在自己这具身体的系统内部。

    太宰治在经过上次险些跌至冰点的对话后就多长了个心眼,他会有意无意地和神宫寺奏产生接触,无论是坐在一起时靠得很近,还是在睡觉时假装无意识地搂住对方的腰,都只是装作自然而然的动作。

    这样的话,神宫寺奏并不会察觉出他仍死心不改,对于这种程度的接触也不会在意。

    虽然能够毫无顾忌地和对方亲密接触,但再进一步的话就成了问题,这也是太宰治苦恼的地方。

    神宫寺奏现在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娇小的体格了,也能轻易地用一条手臂环住对方的腰,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仗着体格的优势强行动手。

    毕竟对方的重量和实力摆在明面上,不是他能够撼动得了的。

    对此,太宰治临时考虑起来自己现在锻炼身体的话,会不会有机会办到……

    然而他拿着刚送到的哑铃举了几下,就瘫在沙发上选择放弃,并决定以打游戏来锻炼自己的手指。

    神宫寺奏把他刚用过一次就放在边上弃置的哑铃收* 起来,放在了储物室里,房间里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健身器材,平均使用次数都没有超过两次。

    他开始担心以太宰治这种花钱大手大脚又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以后或许还是要找个工作维持生计。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和太宰治提这事,免得引起对方注意。

    但有些事不是他一直瞒着不说别人就会一直不知道,在太宰治生日前一天,电视和各大媒体平台都相继报道起足以轰动全世界的重大事件。

    那颗在一个月之前就被观测到的小行星仍在不断接近地球,预计三日后就会撞上来,鉴于这颗小行星体积庞大,虽比不上数百万年前灭绝恐龙的那一颗陨石,却也足以对地球上的生物造成堪称灭世的打击。

    科学家们在反复推测算后,得到的都是悲观的结论。

    届时,不论这颗陨石落在哪里,整个世界都会被尘埃笼罩,进入昏天暗地的极寒之中,而他们现在再采取任何措施都为时已晚,人类的处境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大洋东边的国家总统更是宣布世界末日的到来,让大家趁着最后的三天时间及时行乐,既让人感慨现实的荒诞,又为自己只剩三日时间而感到唏嘘。

    消息传遍全网的那天,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与癫狂之中。

    末世即将来临,一切秩序都失去了意义。

    神宫寺奏联系森鸥外无论如何都要维持住横滨的秩序,不能让那些及时行乐的人为所欲为。

    在这特殊时刻还想着维持秩序,一般人都会觉得他一定是疯掉了,这一工作要实施起来也比平时更为困难,然而森鸥外只是平静地给予了保证,按部就班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在知道这一让人绝望的消息后,森鸥外也就明白过来神宫寺奏当初向他托孤的意图。

    既然这时候还能冷静地嘱咐他处好工作,就说明对方有办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只是这需要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

    森鸥外一边埋头工作,一边再次在心中感慨。

    真是仁慈啊……

    就宛如神明一般。

    太宰治也在刷手机网页的时候看到了这一消息,当时也只是平静地看着白底黑字,嘴里发出并不意外的无意义的音节。

    “奏,世界末日要来了哦。”他第一时间向神宫寺奏分享这个消息。

    据说这颗陨石的体积大到整个世界都没有办法让其偏离轨道或是直接炸毁,而且国外那么多超越者,也因为无法正常在太空中工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陨石撞向地球。

    现在世界到处都陷入了死亡来临前夕的“狂欢”之中,他们在庆祝死亡的到来。

    太宰治忽然有些喜欢这个世界了。

    “治会害怕吗?”神宫寺奏自然是看不出对方有任何恐惧的情绪,只是到时候一定会带来痛苦的体验,他觉得太宰治一定不堪忍受那些痛苦。

    太宰治和他坐在沙发上,伸手握住他的手,似乎是确定他们真的只有三天时间了,反而露出轻松的微笑,能够说出这些天一直憋着没有吐露出来的心声。

    “不会,有奏陪着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可怕。”

    神宫寺奏没有说话,将对方揽入自己怀中,维持了这么姿势良久。

    太宰治也张开手臂怀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轻轻闻嗅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垂下眼睫低声道:“能在最美好的时候和奏一起死去,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神宫寺奏抬手按在了太宰治后脑上,并没有退出这个怀抱,也算是对这些话的肯定的回应。

    太宰治幻想着和奏一同步入死亡的那天,脸上就扬起缱绻的笑意。

    能和心爱的神明一同陷入沉眠,这会是信徒最幸福的时刻。

    那天,神宫寺奏没有离开过太宰治身边,他们甚至破例一起洗了澡,起因是太宰治的一句话。

    “啊啊……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想和奏一起洗澡,如果能实现的话,此生也无憾了。”

    虽然这个生命最后一刻的说法并不能坐实,但神宫寺奏还是满足了对方。

    他们顺成章地坐在在浴缸中坦诚相待。

    太宰治刚开始还只是和他面对面,后来就非要让神宫寺奏坐在他身前,说是要给对方清洗背部。

    他们都在腰间裹着毛巾,也就没有太多尴尬之处,神宫寺奏顿了片刻就挪了过去。

    银发少年头发尽数披散下来,在这之前清洗过一遍,所以湿哒哒地贴在背后。

    太宰治将湿发梳到少年的一侧肩头上,让被遮挡住的光洁脊背和纤细脖颈都露出来,洗澡时对方会摘下颈环,能够清晰地看到后颈处的细缝,还有藏在右耳根后的那颗红痣。

    他并没有立刻碰触对方最敏感的地方,先是将清水泼洒在对方的脊背上,手指慢慢抚过触感细腻的雪白皮肤,一点点向下,顺着脊背的曲线来到窄腰附近。

    落在腰间的手指只是轻轻一勾,面前的少年就倏地一颤,好似极怕痒似的。

    神宫寺奏经不住太宰治这种摸法,反手就捉住对方在自己背上作祟的手,淡声制止。

    “差不多可以了。”

    他们在进入浴缸之前,也都冲淋过,没必要再这样洗。

    太宰治应了一声,另只手从后面环住神宫寺奏的腰,低头在对方后颈上落下啄吻。

    这个吻并没有直接落在那道细缝上,并没有引起神宫寺奏强烈的反应,但还是带起了酥麻的痒感。

    他们彼此都没有说什么,相继离开浴缸,换上睡衣回到卧室。

    还有些时间才到零点,窗外的夜幕中,不知是谁放弃了绚丽的烟花,像是在庆祝这最后的时光。

    太宰治擦干头发后也没心思看电视节目了,估计在这个所有人都死到临头的时候,节目也不一定正常播出,就算播出了也肯定不好看了。

    他现在只想和神宫寺奏静静地待在一起,平静地度过这两天。

    神宫寺奏也不做别的,对方要搂着他靠着他,都没有拒绝。

    明天就是太宰治的生日,也是神宫寺奏在这个世界的生日,这次他们没有事先邀请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一起聚餐,原本就打算两个人一起度过。

    为了能更好地度过明天,他们决定今天早点入睡。

    太宰治闭上眼,一只手握着神宫寺奏的手,仿佛这样才能安心入眠。

    在真正睡着之前,太宰治将五指挤入神宫寺奏的指缝之间,低声喃喃道:“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神宫寺奏轻轻应了一声,蜷起手指握紧对方的手。

    会的,他会一直陪着治。

    一夜无梦。

    翌日早晨,他们两个人还是和平常一样起床洗漱。

    因为外面很多店都罢工不做生意了,神宫寺奏就用冰箱里的食材给太宰治做了些简单的料。

    太宰治的生日正值夏日,按说这个时候会有很多夏日祭典活动,但都被这次的陨石事件打乱了。

    外面估计早就乱成一团了,太宰治干脆和神宫寺奏继续待在房间里,打打游戏,刷刷手机。

    太宰治在手机上看到很多平时很少出现的奇葩事件,就比如说某些放飞自我的人在街上肆意裸奔,还有各种做了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事。

    不过现在只剩下两天可以活了,哪还有什么一辈子。

    但太宰治还是会把自己看到的页面给神宫寺奏看,就像分享一则笑话一般笑出声来。

    神宫寺奏还是老样子,对这些离谱事件没什么想法,也不觉得好笑,只是因为太宰治在笑,他也就和对方一起弯起嘴角。

    “不知道织田作他们现在怎么样,这个时候不会还在港口黑手党上班吧?”

    太宰治现在算是半离职状态,而织田作之助起初的任务就是保护他,后来开始接触一些维护秩序的工作,若是没有这颗陨石,对方或许再干一段时间也会离职。

    毕竟这些年赚的钱也够养老了,找个能看到海的别墅全职写作是对方的想。

    “也许吧。”神宫寺奏也想象不出仍在继续坚守岗位的大家是什么心态,只能说他当初没有选择错。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吃好晚饭,太宰治觉得也到了该拿出那套衣服的时候了。

    他抿起神秘的微笑,拿着巨大的方盒来到神宫寺奏面前,缓缓打开了盒盖。

    里面装着一套精心裁制的女仆装。

    神宫寺奏:“?”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更深,如同坠入甜蜜初恋的小男生,翘着手指把女仆装拿起来,完整地展示在他眼前,语气洋溢着浓浓的希冀。

    “如果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到奏穿上这套衣服,我死而无憾了。”

    原来你这段时间都在想这些东西么?

    神宫寺奏看着这件令人羞耻的女仆装,顿时说不出话来。

    “奏,你就满足我最后一次嘛,而且为了定制这套衣服,我还花了不少钱,你也不希望这些钱被浪费掉吧?”

    太宰治说着,鸢眸愈发明亮,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银发少年。

    神宫寺奏无声地在心里叹口气。

    是了,这是最后一次。

    “好吧……”

    太宰治立刻发出欢呼声,弯起眼眸把衣服塞到他怀里。

    神宫寺奏也为他准备了一套新衣服,在他出去前从橱柜拿出来放在对方手上。

    是一套量身定制的西服。

    太宰治笑着接过,又重重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转着圈退到门外,让他在房间里换衣服,自己则是在外面的浴室里换。

    “……”神宫寺奏低头看了眼边上蕾丝边和蓬蓬裙俱全的女仆装,定了定神才开始动作,脱下身上的衣物将其换上。

    虽然之前有过换女装的屈辱经历,但女式和服和男款没什么太大差距,这次的跨越着实有些巨大。

    等神宫寺奏换衣服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套女仆装的细节,裙摆很长,几乎垂到脚踝,但是后背却是镂空的设计,只有黑色丝带穿插在镂空的部位,他还要反手把丝带系好结才能固定住。

    方盒里还有配套的黑色丝袜,他并没有穿上,依旧穿着平时的白色棉袜,就这样换上另一双小皮鞋,还有个带着蕾丝边的chocker,他也不打算戴。

    另外还有一卷红色的丝带,他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也就没管。

    神宫寺奏:就这样吧,我尽力了。

    系统泪目:宿主为了任务付出了太多……

    他没去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就这么打开了门,直挺挺出现在太宰治面前,眼中并没有多少高光。

    太宰治早已换上新衣服满怀期待地等在门外,裁剪得当的黑色系西服修身舒适,衬得他身形修长高挑,气质如同贵公子般矜贵忧郁。

    西服的袖口与领边都装饰着银色暗纹,显得低调又奢华。

    他终于看到银发少年换好衣服打开了门,视线直接黏在对方身上完全挪不开。

    银发少年身形还算高挑,一截纤细窄腰被黑色为主的女仆装勾勒得盈盈一握,正面是正常的白色圆边领口和小围裙,袖子在肩头与上臂呈蓬松状,向下收紧贴着细瘦修长的手臂,在手腕处收进外翻的白色袖口。

    蓬起的裙摆自然下垂,下摆处是层层叠叠的荷叶边,而在裙摆之下,只能看到白袜黑鞋。

    明明是满足恶趣味才定制的衣服,穿在神色清冷的少年身上都变得矜贵了几分。

    见太宰治看得出神,神宫寺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双手交环放在身前,淡声道:“现在满足了?”

    “嗯嗯,等等哦,我们还有件事要做。”

    虽然很可惜不能看到对方穿上丝袜的样子,但能够换上这套衣服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况且……

    太宰治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走上前揽着银发少年走进房间,后者也因此转过身,镂空的后背便映入眼帘。

    神宫寺奏极力忽略掉暴露在空气中的后背,被太宰治按着坐在床边,就看到对方拿起了那卷红色丝带。

    “我现在要先把‘生日礼物’包装起来,然后再亲手拆开……”太宰治拉着细带一端,站在神宫寺奏面前说道。

    神宫寺奏看着他将丝带一圈一圈缠在自己身上,从脖颈缠到手臂和腰间,最后在他合拢的手腕上绕了几圈,并系上了一个蝴蝶结。

    被丝带包装成“生日礼物”的神宫寺奏看了眼自己被束缚住的双手,又抬头看向一点点向自己倾身的鸢眸少年。

    所以原来是这么个流程……

    神宫寺奏静静地扮演着合格的“生日礼物”,在太宰治和他鼻尖相触时也没有躲闪,眼帘半垂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奏……我想亲你……”太宰治的气息也随着气氛沉下来,鸢眸中微光明灭。

    他面前的银发少年缓缓闭上了双眼,如同不会拒绝任何要求的精致人偶。

    得到了默许,太宰治的心脏重重地一跳,也垂下眼睫继续向前靠去,终于如愿以偿地吻上了少年的唇畔。

    他双手撑在少年身体两侧,身体还在慢慢向下倾斜,他们就以这样的状态一同坠向身后的床铺。

    太宰治一开始只是将唇贴在那片柔软上厮磨,浅尝辄止。

    慢慢地,他就进行更进一步的品尝,吮吻着少年唇齿间的芳香。

    即便不完全是人类,但神宫寺奏的口腔与正常人无异,而且也会有感觉,不然他是不会看到对方双眼泛着水光,鼻尖溢出低哼的模样。

    太宰治换着花样吻对方,感受到少年双手的推拒后干脆让对方的手环住自己的脖颈,因为手腕仍被丝带捆束着,对方只能继续承受他的深吻。

    他就像是要将这辈子所能接的吻全都给予对方一般,或啃咬或舔舐,唇舌几乎要与对方黏连在一起,舍不得分开来。

    神宫寺奏再次陷入意识的浪潮之中,所有气力都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吸去,只剩下舌尖泛着的麻意,和直冲头皮的酸软酥麻。

    他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不用再经历这种可怕的事了,但现在看来还是放心的太早。

    即使他不会出现人类亢奋时的身体反应,却也随着太宰治的侵袭一点点在意识中积攒起来,感觉再这样下去就要到达阈值,引发出更强烈的反应。

    他想要让太宰治停下来,但每一次在对方错开时试图出声都很快被对方堵住了嘴唇,只来得及发出细碎的音节,接着就是更为凌乱的哼声。

    神宫寺奏不会觉得疲惫,无论被啃咬多少次,嘴唇都没有红肿破皮,反而是太宰治太过沉迷其中,唇色被摩挲得更红,微微有些发肿。

    窗外的烟花已经放完一轮,太宰治才舍得退出去,垂眸看着神色恍惚的银发少年,低低喘着气。

    神宫寺奏颤抖的身体慢慢回复过来,眼角还挂着情难自禁时溢出的水珠,濡湿了纤长睫毛。

    他的手仍环在太宰治肩膀上,红丝带的绳结反而因为扭动挣扎变得更紧。

    “治……可以拆了……”

    真的不要亲了……

    银发少年用那双蒙着水光的红眸望着太宰治,秀挺的眉微微拧起,嗓音依旧清冽,却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让人下意识喉结滚动,也缓解不了心中的干渴。

    太宰治捧着他的面颊,吻去他睫毛上沾染的水珠,哑声道:“好……”

    【太宰治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93】

    太宰治把他的手放下来,低头在对方的手指上落下轻吻,就像是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礼物一般郑重。

    他并没有拖泥带水,很干脆地拉开了绳结一端,让神宫寺奏的双手得以解放,然后捉住其中一只顺着往下啄吻,从指尖来到掌心。

    单纯的吻轻轻落下,微微有些痒。

    神宫寺奏眼睫颤了颤,见对方似乎还要继续亲下去,结果身形停滞了一瞬便径直倒在他身边,从侧面拥住了他。

    他身上的红丝带还未完全摘掉,犹如刚拆开的礼物,而受到礼物的少年已经心满意足般搂住他,仿佛要和他永远这样下去。

    “治,生日快乐。”

    神宫寺奏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手指轻轻抚过对方的面庞。

    太宰治弯起唇角作为回应,伸手在他的脸上抚摸,眸中闪着晦涩情绪,“生日快乐……奏……”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太宰治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直到阖上双眸,抚在神宫寺奏脸上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确保太宰治暂时不会醒来后,神宫寺奏才从对方的怀中坐起身,兀自摩挲了一下藏着迷药的手指。

    虽然还有一天时间,但陨石越是逼近地球,届时造成的影响就越大,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神宫寺奏将这一身衣服换下来,穿上平常的衬衫黑裤,从橱柜中找出一个扁平方正的黑色物件放在少年面前。

    做完这些,他在熟睡的少年脸上留下一个吻,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时间正值夜晚,他穿过寂静的街区,一路来到港口黑手党的禁闭室。

    路上并没有看到一个黑手党的成员,他们或许忙着维持横滨的秩序,或许得到某人的指示暂时撤离了岗位。

    神宫寺奏打开了关着狮子神皓的那间房门,他给对方灌了一杯水,让对方从休眠状态醒过来。

    看着狮子神皓晦暗的眼眸,他淡淡说道:“狮子神,到你赎罪的时候了。”

    狮子神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在了他身后走出了禁闭室,开启喷气装置一同向着上方前进。

    他们冲出了大气层,来到了星光浩瀚的太空,第一眼就注意到那颗径直向地球撞来的硕大陨石。

    经过目测,这颗陨石的直径将近10公里。

    狮子神皓见状明白过来他想要做什么,体积如此庞大的陨石,人为打击对它造不成影响,而自爆的能量能够直接毁灭一座城的人形兵器却可以一试。

    而一次爆炸或许能起到作用,但他们加起来才能确保这颗陨石彻底崩碎。

    为了达到最佳效果,神宫寺奏先集中在中间一点用自身的武器轰炸出一个坑洞来。

    经过这一番狂轰猛炸,却只在偌大的陨石表面留下一个小坑,就可以看出这颗陨石的棘手程度。

    他们没有把能量都用完,随后降落在表面的坑洞边,面向眼前蔚蓝的星球,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狮子神皓双臂皆被损毁,做不到按下自爆按钮这一动作,只是对着神宫寺奏闭上了眼,让对方来做这件事。

    他对这个世界早已毫无依恋,说不定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梦,醒来还能再见到他的家人和朋友们。

    这么想着,两行清泪随之滑落,在太空环境下漂浮着散去。

    神宫寺奏见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有过多停顿,走到他面前,抬起双手按向对方闭着的双眸。

    随着眼球凹陷下去,自爆程序便顺利开启。

    神宫寺奏退开了两步,也闭上自己的眼睛,按下眼球,平静等待爆炸来临的那一刻。

    爆炸在宇宙中是无声无息的,唯有刺目的足以点亮地球暗夜的光亮证明了他们的离去。

    两个足以摧毁地球的人形兵器先后自爆,掀起滔天能量,虽不足以将陨石碾成齑粉,却也将其炸得粉碎,这些碎片在落入大气层后就会被摩擦殆尽,不会对地球造成任何威胁。

    在横滨陷入绝望的狂欢之夜时,夜幕被不明的强光照亮。

    白夜降临,却稍纵即逝。

    光线昏暗的房间中,太宰治躺在床上,仿佛仍在沉眠之中。

    当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浸润着浓烈的几欲令人窒息的绝望。

    那双鸢眸中唯一的光亮,在白昼般的光线消散彻底坠入深渊,只剩一片死寂。

    又过了片刻,昏暗的房间中,忽然亮起了微弱的白光。

    那是神宫寺奏临走前放在他面前的,黑色物件的屏幕。

    上面出现了两段文字。

    [治,你好。]

    [我是白夜。]

    ……

    【叮——检测到宿主达到通关条件,攻略对象好感度:93,人物适配度:94%】

    【积分结算中……】

    【叮——触发结局:永不消逝的白夜,基础积分乘以2.5】

    【基础积分为:5000】

    【最终获得积分:12500】

    【请问宿主是否需要以上帝视角观看后续剧情?】

    “是。”

    第100章 后日谈

    神情麻木的太宰治机械地转动眼珠看向那块屏幕, 目光盯着屏幕上的两行文字,宛如被抽去灵魂的空壳。

    [治,你好。]

    [我是白夜。]

    盯着这白底黑字看了良久, 太宰治才闭上了酸涩泛红的双眼, 眉心紧紧蹙起。

    他留不住……

    他真的留不住……

    在被安排了合作任务的时候, 在即将离开港口黑手党的那些天,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 他都猜疑过神宫寺奏是否有了别的打算。

    他一遍遍地询问,一遍遍向对方确认, 得到对方一遍又一遍的承诺, 他才稍微安心下来。

    但是很快, 这样不安的想法还是不断冒出, 他的心始终不能平静, 但他没有办法阻止。

    他宁愿就这么和奏一起拥抱死亡, 而不是被对方丢下。

    太残忍了,竟然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独活……

    太宰治伸手攥住那块方屏, 紧紧地收进怀里,贴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手指关节用力到颤抖,泛白。

    这里闷闷的, 隐隐作痛, 是屏住呼吸也缓解不了的痛。

    闭上眼,曾经和奏的一幕幕便争相浮现在脑海中。

    他们在横滨贫民区的河道边初遇, 奏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将他奉为最高优先级。

    那段时间就像是一场异想天开的梦,也是神明的恩赐。

    他不再孤身一人,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可以解他的存在陪伴在身边。

    比起奏为了接近他而说的那些太过美好的话语, 他还是更受对方最直接的行为触动。

    奏把他护在怀里不让血液溅到他身上,抱着他去寻找住所,在病床前守着他坐了整整一夜,偷偷买下那个螃蟹抱枕送给他,默许他给自己戴上定制的颈环,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

    他知道奏在面对自己时都尽力保持着温和,并倾尽所能把最好的送给他,满足他一切需求,但底线是他的生命。

    奏甚至为此生了他的气。

    是了,奏会不惜一切让他活下去。

    太宰治终是睁开了双眼,看向手里冰冷的方屏。

    屏幕的光已经暗下去,他轻触了一下才再度亮起。

    屏幕中央仍是那两句话,就如神宫寺奏本人的性格一般,平静地向他问好。

    太宰治面上看不出确切情绪,又在屏幕上轻触了一下,那两段字便慢慢淡去,浮现另外一行文字。

    [神宫寺让我在接下来的时间继续陪着你,他还有话要对你说。]

    此时,屏幕下方出现了信封的标志,指引太宰治点击查看。

    太宰治的眼眸又沉淀下去几分,手指在半空停顿良久,才点开了那个信封。

    屏幕随即被一段新的文字填满,全都是神宫寺奏早就准备好的告别话语。

    [治,很抱歉我不能继续陪你走下去。]

    [这是我为你制作的生日礼物,是以我的人格为基础的人工智能程序。]

    [我的人格本来就是编入的程式,如今只是没有了实体,你把它当做我就好。]

    [它将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如果你感到迷茫了,就和它说说话吧。]

    [一个人总是会孤单,你不要把自己关在家里,多出去走走,和织田他们常来往,或者找份稳定的工作,然后,慢慢忘了我。]

    [我还是欺骗了你,向你承诺了却无法兑现,如果你怨我的话,我都会接受。]

    [我一直都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爱治,这或许还是太过自私了。]

    [但对于我来说,治的生命始终高于一切,相信在这次事件之后,不会再有威胁到治的天灾发生。]

    [希望你健康,平安。]

    太宰治看完这段文字,捏着方屏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眶胀涩泛红。

    “骗子……”

    半透明状态的神宫寺奏坐在太宰治身边,平静地陪在一旁,也在内心质问自己这些年来向对方表达的爱真的是爱吗?

    还是他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去爱一个人而精心设计的虚情假意的表演?

    太宰治确实在他的攻势之下有所转变,但这样的变化或许只是暂时停留在表面,无法真正在对方心里留下痕迹。

    神宫寺奏在这方面并不盲目自信,他看着双眸坠入幽深死寂的少年,仿佛有什么正在一点点死去。

    他的爱杀死了对方……

    整个夜晚,太宰治都一直蜷缩在床铺上,身上的新衣服压出了疲惫的褶皱,他也没有动弹过一下。

    他把神宫寺奏留下的最后一封信反复观看,直到早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屋内,他才退出信封的页面,在与白夜的对话界面输入几个字。

    ——早上好。

    很快,空白的屏幕就浮现同样的问候。

    [治,早上好。]

    [记得吃早餐。]

    随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示意图,告诉太宰治可以把吐司面包放进烤面包机,人工智能会自动帮他加工。

    为了防止太宰治消极生活,神宫寺奏在设计程序的时候几乎把所有能够用人工智能解决的工作都完善了一遍。

    太宰治看到图片后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上冰冷却仿佛带着温度的文字。

    奏离开了,却又好像没有离开。

    他只是躲进了这块屏幕里。

    太宰治神情麻木地坐起身,就穿着神宫寺奏给他定制的新衣服去洗漱,然后按照图片的指示烤了两片面包吃。

    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森鸥外打来的。

    太宰治顿了片刻,但还是接听了。

    “太宰君,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了神宫寺君的事。”

    “……”

    没有得到回应,森鸥外只能继续道:“对于神宫寺君的离开,我感到很遗憾,但他也拯救了我们,我也很感谢他。”

    “我知道你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现在一定很难过,希望你能早日走出阴霾……”

    “奏没有离开。”太宰治忽然低声打断他,手里捏着那块方屏。

    森鸥外那里默了半晌,才道:“看来他是有另外的方式,也好。”

    挂了电话,森鸥外看着一切恢复如初的横滨海港,紫眸闪过晦涩的情绪。

    昨夜他一直都留在办公室,当夜空的黑暗被光亮驱散时,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那之后,他就收到了来自白夜的讯息。

    对方先是向他道别,并将传位手谕交给了他,在最后嘱托他在维持横滨秩序的同时,多注意关照一下太宰治。

    神宫寺奏对太宰治的态度说特殊也不算特殊,更像是对待亲人一般,所以他也能解对方会不放心太宰治一个人。

    森鸥外承了对方这么多恩情,自然不会推托,至少是不会让太宰治真的自杀成功。

    相信在同一时间,黑手党其他人也会收到差不多的信件。

    事实确实如此。

    他们以为昨晚会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夜,却仍然按照指示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当白夜降临的那一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天空,或多或少都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

    在亮光散去后,他们都收到了一封来自白夜的信件。

    信中讲述了告别,感谢,与希望,却独独没有白夜自己的遗憾。

    他早就做好了用自己换所有人的准备。

    织田作之助看完信件,兀自捏了捏鼻根,抬头看向沉寂的夜空。

    “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啊……”

    兰波和中原中也一同执行任务,各自看完手机里收到的信件后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中原中也直接红了眼眶,声线不稳道:“不是说要常联系的吗……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比起中原中也的无法接受,兰波反而有种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他对神宫寺奏的离开早有预感,并且在最近两天新闻出来的时候格外强烈。

    确实会是神宫寺能做出来的决定,人性与神性在他身上共存,做出这种造福人类的事,初衷却只为太宰治一人。

    那就再见了……盟友……

    也谢谢你的付出……

    当晚,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因为学* 校休假的原因而加入了港口黑手党整肃的队伍之中。

    他们对照亮整片夜空的光芒充满好奇与探究,心中隐隐生出了对未来的期望。

    但在收到神宫寺奏的信件后,这份期望便染上了悲伤的色彩。

    那个曾把他们拉出泥潭的存在离开了,以自己为代价换来他们的未来。

    “神宫寺先生现在……是不是变成星星了?”中岛敦仰起头望着星光稀疏的夜空,眼角溢出温热的泪滴。

    芥川龙之介也看了眼夜空,攥着手机的手默默收紧。

    他会继续坚持下去的,成为对方眼中对这座城市有帮助的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异能特务科等各大政府组织都观测到陨石瓦解,危机彻底解除,为此重重地松了口气。

    早在十天前,他们就预测这颗直径约10公里的巨大陨石会撞向地球,因为技术有限,无法准确预估出具体数值,通过多次测算后,得出了现有科技无法摧毁这颗陨石的绝望事实。

    但就在正式发布出新闻的时候,他们都收到了来自白夜的消息,被告知对方可以解决这颗陨石,并以这件事为条件开出了交易条件。

    异能特务科要正视港口黑手党所做的一切,制止超出界限的行为,接纳那些被黑手党养大的孩子,共同维持横滨的和平。

    而国外的组织则不得随意接近横滨,彼此互不相干。

    其余不知情的人都把那晚的白光当做一场神迹,怀着希望等到天亮,果然在第二天的新闻中看到了危机解除的信息。

    人们喜出望外,和家人朋友们紧紧相拥在一起,或哭或笑感谢阻止这一切发生的神明。

    而那些在前一天就做出各种社死行为的人把自己关在家中,这阵子可能都不会出门抛头露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和往常一样平淡、忙碌,但充实。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见了一面,就在那家咖喱店里。

    织田作之助也已经从港口黑手党离职,自己买了一栋临海的房子全职写作。

    “最近过得还好吗?”织田作之助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特辣咖喱,既不喊辣,也不喝水,仿佛要这么把自己辣到麻痹。

    太宰治含混地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吃着能把他辣出一脸汗的特辣咖喱。

    他的手边放着那块装载着人工智能的方屏,没有及时互动,对方并不会劝他少吃点辣的,也不会给他递水。

    神宫寺奏就坐在太宰治身边,这几天看下来,对方虽然没有尝试自杀,但也过得浑浑噩噩,多数时间都在和他留下的人工智能聊天,每天都会把他写得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

    他送给对方的大衣也被收进衣柜最深处,仿佛这辈子都不愿再看到。

    还有圆环挂件,手表等物品,太宰治总是一次次摘下来,又一次次戴上,在绝望之中浮沉。

    人工智能也会实施监测他的身体情况并给出建议,检测到他取下来,就会弹出提示,询问他现在的状态,所以他才会再次戴上吧。

    即便说是代替他陪着对方,但能做的事还是极为有限,恐怕连聊以慰藉的程度都做不到……

    神宫寺奏就像之前一样沉默地听着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谈话,听织田作之助对写小说的计划,听太宰治将来的打算。

    “他希望我找份工作,大概过两天就去看看有什么适合我的。”太宰治一手托着下巴,手指在方屏上画着圈。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如果我长时间写不出东西来,或许也会找份兼职。”

    太宰治又和他聊了几句,最后点开方屏界面,输入一行字。

    ——白夜,和织田作说再见。

    [再见,织田。]

    太宰治弯起嘴角,把这行字拿给织田作之助看,也向对方告别。

    织田作之助从屏幕上收回视线,缓缓应了一声,心里还是不由担心太宰治现在的状态。

    直到五天后,太宰治经过几次辗转找到了武装侦探社的工作,社长貌似知道他变成孤身一人的原因,对他比较照顾,并安排了入社测试。

    神宫寺奏看着听取了他的话找到工作的太宰治,对方渐渐变得活泼起来,面对别人时常笑脸相迎,和方屏聊天时也能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他内里受到过的伤。

    或许对方将一直戴着这副假面活下去,或许还是会想要就此结束,这些都在神宫寺奏的预想之中。

    看到这里,他也不打算再看下去了,让系统带他离开。

    【收到,正在转入系统空间等待最终结算……】

    神宫寺奏在眩晕来临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眼前的画面停留在太宰治洋溢欢笑着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