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回门 阿哥

    很快, 就到了舒颜回门的日子,但和舒宁印象里的是母女相聚不大一样,舒颜回门也是有规制的。

    舒颜先是和策凌一起去了慈宁宫行礼, 然后再去昭仁殿拜皇上,最后才能来拜舒宁,等到舒宁这里了, 基本上也就到午时了。

    看着舒颜, 舒宁总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她了, 当真是一日不见如何三秋。

    “在公主府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舒颜坐在舒宁旁边,兴奋的说:“额娘, 公主府好大, 比永寿宫大好多,我感觉自己都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到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人,身边的人也都是用久了的,只是回一趟宫,身边浩浩荡荡的围着三四十人,属实是不大习惯。”

    “哪里问你这个了, 这些东西你过段时间就习惯了,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地方, 策凌他对你怎么样, 他家里呢?怎么样?你的那些个嬷嬷有没有为难你, 不让你和策凌见面?还有那些内务府陪给的人口、女子和庄头,你都熟悉了吗?”

    舒颜趴在舒宁的膝上,道:“就是有些想额娘,想胤裪, 想六哥了,这还好是在京城,我都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嫁出去了,心里不知道如何难受呢,额娘你以后一定要常常宣我进宫。”

    摸着舒颜的头发,舒宁道:“那当然,要不然为什么想办法让你留在京城。”

    说完这个,舒颜才道:“策凌对我挺好的,和哥哥一起上了几年学,的确是有长进的,皇阿玛没看错人,我和他,有挺多话可以说的。”舒颜越说声音越小,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舒宁明白,这是感情还不错。

    随后,舒颜说起策凌的家庭声音就大多了:“他家里能有什么让我不开心的地方,来给我请安的时候必须屈膝,稍微有个赏赐,就得叩首,一般我也不见他们。”

    这规矩从努尔哈赤手下就定下来了,一直都是这样的,舒颜就算是不习惯,也改不了。

    “至于嬷嬷,倒是真有一个,觉得我出嫁了,在公主府里就得听她的了,实在是有些可笑,我先报了病,又过了几天,就送人到我的庄子上荣养去了,我也不叫她干什么,别在我跟前就好,不过其他人都挺害怕的,再然后,就没有人敢说什么了。我想见他就叫他过来,不想见他,不叫他就行了。”

    舒宁当选人的时候选的就是安分守己的,却没想到还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果然,这都跟境遇有关,到了那个处境,就是会有人会那么做。

    “做的不错,别人想着欺负你,你就要还回去才是,要不然,人家觉得你软弱,会一直这么欺负你的。”

    这些奶娘,真的认为自己是公主的长辈,就能摆长辈的款儿,要公主什么都听自己的,以权谋利,损公肥私。

    舒颜虽然不是会受欺负的人,但是的确是有公主,因为年纪小,不懂事,亲人朋友远在天边,身边唯一熟悉的人就是朝夕相处的奶娘和嬷嬷,所以处处受到奶娘的掣肘,想和额驸见个面,先得赏人才可以,到最后,公主不到三十就香消玉殒,和额驸也没有孩子。

    “至于额娘说的内务府陪送给我的东西,我还没算清楚呢,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朝冠礼服、金银器皿、绸缎布匹、骡马车辆,一堆堆的,我都还是第一次查呢。

    就这些东西都得查上个五六天,更别提还有赏银了,额娘,皇阿玛足足给了我一万两千两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大一笔钱。”舒颜的眼睛亮晶晶的。

    舒宁忽然发现,舒颜怎么也有财迷的潜力?

    “这就意外了?等着额娘还有一笔银子给你呢。”舒宁自己攒了这么久的金子,如今孩子成家,怎么能不给呢?

    舒宁亲自领了舒颜到了库房,给了她一个箱子:“打开看看吧。”

    舒颜差点被金光晃到眼睛:“额娘,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额娘在宫中几十年,怎么也有点积蓄,这些都是你的了,悄悄的,别让人知道。”舒宁给的其实不是很多,也就黄金五百两,但这事儿需要避着人,她给孩子钱正常,但给这么多就不正常了。

    舒颜立刻保证:“放心,额娘我肯定谁都不说。”

    出了库房,舒颜开始和舒宁话家常:“嫂子是不是快生了,我是不是得多个外甥了?”

    舒宁点点头:“没多久了,到后头,随便哪一天都可能生,只不过是男是女不知道呢。”

    “太医不能把出来吗?”舒颜不解的问。

    舒宁感到好笑:“是有人能把出来,但这种人毕竟少啊,大多数人都还是不准的,至于有些人说某个太医灵,实际上我觉得是猜的,不是男就是女,猜哪个都有一半的可能对啊。”

    进了屋子,舒颜问舒宁:“额娘是不是特地把那箱子金子留在现在才给我的啊?”

    舒宁点头:“当然,你的妆奁都是内务府准备,固伦公主的规制已经是最高的了,你还不用抚蒙,宫里其他姊妹,哪个有你这样的待遇?所以额娘最好什么都不添,这样别人心里才平衡一些,要不然话,难道其他人看着不会难受?”

    宫里有女儿的可不少,舒颜已经享受了超规格待遇,舒宁不能降低档次,但也不能往里头加柴啊,什么好处都占了的话,能不让人眼红吗?

    “多谢额娘替我着想。”

    “额娘就你一个女儿,不替你想替谁想?”舒宁笑着说。

    回去了之后就到饭点了,舒宁叫了菜,和舒颜、策凌一起吃顿饭。

    策凌的确是长得不错,看着就能让人多吃一碗饭,席间还在不停地保证:“奴才一定对公主好,永远事事以公主为先,绝对不会有妾室通房惹公主生气。”说着还要发誓。

    舒宁制止了策凌,道:“行了,这些事情都得看你们日后怎么样,做给我看,而不是用嘴来说。”

    策凌连忙点头:“当然,我一定说到做到,请定妃娘娘放心。”

    吃过饭,就有内务府的人来说到时辰了,公主该出宫了,舒宁就挥了挥手叫舒颜走了,大不了明个再叫她入宫就是了。

    十月初一,一大早元瑾起来就感觉有些不对,下边有些见红,但她还没有开始疼,就叫了太医在偏殿等着,又派了人去永寿宫和上书房找胤祾。

    胤祾才刚刚上完一节课,还没开始第二节,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急忙去向师傅告假,这也是常有的事情,阿哥们都大了,有子嗣实在正常,师傅们见怪不怪。

    听说胤祾是第一个孩子,还是嫡出,顾师傅立刻允了胤祾的请假,还道:“明后个也不用来了,但文章还是要写的。”

    胤祾心下一喜,朝师傅行礼之后,快走回阿哥所,等他到了阿哥所的,就见额娘已经在了。

    舒宁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看着还想起来给自己行礼的元瑾,抬手叫她别起来:“躺着吧,不差这一次。”

    随后她又问旁边的太医:“福晋情况如何?”

    回宫之后,太医院给元瑾分派的太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医,姓张,接手过不少妃嫔生产,舒宁还是放心的。

    张太医回:“六福晋一切安好,羊水还没破,离生产应该还有段时辰,娘娘不必担心。”

    舒宁也知道,现在估计离真正生产还有点时间,于是坐在床边,对着元瑾道:“别害怕,太医、姥姥、还有接生的嬷嬷都在外头等着,一定没问题的。”

    毕竟是第一次生孩子,舒宁也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元瑾没经验,心里害怕。

    元瑾的确是有些害怕,小时候她见过父亲的一个妾生子,额娘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但她就是咳嗽了几声之后,人就没了,一尸两命,血染红了床单,所有人都忙着救人,没注意到她在,后来那个姨娘还是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儿就想起来了这事儿,明明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元瑾知道大部分人都没问题,万一是她遇上呢?

    舒宁看元瑾强撑着的样子,也知道是为什么:“太医说你一切无恙,你现在年轻,身体也强健,一定没问题的,这个孩子是有福气的,肯定会平平安安来到这世上的。”

    元瑾的样子看上去好些了,舒宁听到屋外胤祾过来了,拍了拍元瑾的手:“你和胤祾待一会儿吧,额娘去外头看看,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出生的。”

    元瑾点点头,胤祾就进来了。

    “你在这里是陪陪她,我去外头看看。”舒宁道。

    胤祾也很着急,但看屋子里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忙碌,就知道还没开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坐立不安。

    他也知道,如今最不安的人不是他,是元瑾,他的发妻,于是就坐在床边,好好的和元瑾说话。

    舒宁到了外边,张太医带着徒弟将常见的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参汤就在药炉上温着,不一会儿,等真正临盆,还有太医要过来,几个太医一起,更加保险。

    两个姥姥也跟着接生的嬷嬷一起准备等一会儿要用的东西,舒宁再次叮嘱到:“所有的东西都要用沸水煮过才能用,进产房之前换衣裳,一个首饰也不能有,头发用布包起来,指甲都要剪干净。”

    一直跟着元瑾的赵姥姥立刻回:“定妃娘娘的话,我们都急着呢,一定不会错的。”

    舒宁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疏漏,就进屋子里和小夫妻两个说:“我先回宫,等傍晚再过来,有什么事情及时着人传信。”

    生产不是一下子就出来了,从开始宫缩,到最后生产往往要很长时间,疼上三天三夜的也不是没有,舒宁得回去养精蓄锐,要不然晚上的时候没精神。

    胤祾连忙出来送她:“额娘若是忙,不必过来看着的,师傅给放了假,我今儿一天都在这儿,不会有问题的。”

    舒宁笑了笑:“你是一直都在,但你又没生过孩子,怎么知道到时候怎么办,还是额娘过来给你看着好点。”

    等舒宁回到了永寿宫,却看见皇上也在。

    “给皇上请安。”

    皇上招手叫她起来,舒宁坐在旁边的塌上,问:“皇上怎么来了?”

    “朕去前头看阿哥们读书,没看见胤祾,问了一句,那边情况如何?生了没?阿哥还是格格?”

    舒宁:“哪有那么快,才刚开始呢,今天能生出来就算不错的了,明天出来也正常。”

    皇上回想一下,点点头:“的确,原先赫舍里生孩子就很慢,朕记得当时一直等啊等,也不能睡觉,终于听到屋内啼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能让皇上亲自等的孩子,只怕不是胤礽就是承祜,听皇上语气心情还好,那应该不是胤礽,是承祜了。

    毕竟是孝诚仁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嫡长子,皇上熬夜等也是正常操作,不仅皇上,只怕礼部、内务府一众人,都得陪着皇上等下去,直到皇后把孩子生出来为止。

    不过现在后宫嫔妃生孩子,就没有这个待遇了,最多是下了朝过来坐坐,不一定要等到生产,若是贵人常在,那就是诸主位等着,若是主位,那就是现管着后宫的人等着,最开始是佟佳皇贵妃,再是温僖贵妃,然后是她。

    “妇人生子大多都是这样的,我记得当初生胤祾和舒颜的时候也是闹了整整一天呢。”

    时隔近二十年,当初的记忆都已经模糊,舒宁唯一记得的,就是真的很疼,特别的疼,神奇的是她似乎只记得很疼这个概念,具体的感受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或许是身体为了保护她,所以故意让她记不得的。

    “是啊,当初你是龙凤胎,当真少有,如今两个孩子都已成婚,孩子都有了。”

    皇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的是太子,如今,太子已经有四个阿哥,三个格格了,孩子们都是做阿玛的年纪了,他也已经是皇玛法了。

    看皇上心情稍有不对,舒宁顿了顿,道:“是啊,有时候我都在想,若是能如姑姑一般长寿,是不是还能见到曾孙子成亲有孩子。”

    听到这个,皇上也笑了:“像姑姑一般长寿的人能有几个,这天底下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苏麻喇姑生于明末,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但依旧身体康宁,胤裪过去的时候,还能和他说上好一会儿的话,唯一就是有些听不清,需要胤裪声音大一些说话。

    “皇上万岁,岂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你也学会哄人了。”皇上看了一眼舒宁道。

    舒宁细细择了一个橘子,递给皇上:“不说是万岁,皇上身体康健,天下太平,长命百岁是肯定的。”

    皇上接了橘子,吃了一口:“不错,没有酸味。”

    “打南边刚送过来的,新鲜的很,皇上喜欢那我再给您多剥几个。”

    皇上在舒宁这里坐了一会儿,吃了中饭,就回昭仁殿了。

    下午,舒宁好好的睡了一个午觉,起来之后问旁边的揽星:“六福晋那里怎么样了?”

    “半个时辰前刚来回过,说是娘娘您刚走羊水就破了,现在已经开始生了。”

    舒宁点点头,那还算是快的,迅速吃完饭,舒宁就往胤祾的小院子里去,胤祾已经被太医叫了出来,在外头来回踱步。

    见着舒宁,立刻上前来:“额娘,这都好久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舒宁看着胤祾,倒是很少见他如此急切的样子:“不要紧,只怕还要好一会儿呢,这是正常的,你用饭了吗?”

    胤祾明显没经历过,现在听到舒宁说是正常的才安心了一些,叫了人端了菜过来,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呢,胤祾就又回来在产房外头坐着了,一定是草草吃了几口,对付一下。

    大概是亥时,屋子内的元瑾终于诞下一个婴孩,两位姥姥检查过后,仔细的用被子包着,放进了早就弄好的婴儿床里。

    检查完后,其中一位姥姥立刻出来报喜:“恭喜定妃娘娘,恭喜六贝勒,是位小阿哥。”

    “好好好。”胤祾一连说了是三个好字,然后才问:“福晋如何?”

    “福晋一切都好,就是有些累着了。”

    舒宁和胤祾这才前去产房旁边的屋子里去看小阿哥,胤祾一见儿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开始笑。

    舒宁看他的傻样子,转身去了产房看元瑾,她还醒着,就是看着十分疲惫。

    “你放心,孩子一切都好,等叫奶娘喂了奶,就抱过来给你瞧瞧。”

    元瑾点点头,她是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舒宁看一切结束,也没什么要做的了,就回了永寿宫。

    第二天,舒宁从库房里挑了不少东西送去了胤祾那里,还道:“就给小阿哥攒着,将来都是他的。”

    当然,元瑾的那份她也不会忘,除了常规的珍玩,舒宁还封了个螺钿小匣子,里边放了黄金百两,单给元瑾的。

    胤祾知道了之后都笑着说:“额娘手里的好东西我是一个也没见着,全给元瑾和孙子了。”

    “多大人了还吃这个醋,当初直接让你来库房里挑你也没拿多少,这会儿后悔了?”

    胤祾也不害羞,道:“是啊,舒颜成婚,额娘是真大方。”

    舒宁有些无奈:“你跟你妹妹比什么,她一年就四百两的俸禄,你可要两千五百两了呢。”她也不知道胤祾是怎么知道的,但他大概是不知道具体的多少,只知道她给了舒颜一笔银子。

    见胤祾不说话,舒宁继续补充道:“而且你又住宫里,哪里需要使钱了?等你真的出宫了,要钱了,我再给你。”

    胤祾笑着说:“那我可等着了。”

    第122章 胤祾 胤禩

    其实舒宁也明白, 胤祾不是真的在问她要钱,否则也不会是这个语气,等将来胤祾真的入住王府, 他得到的东西只会比舒颜更多好几倍,且她心里的确是觉得舒颜更加需要她贴补,所以给的稍微多的了点而已。

    隔日就是洗三, 因为是在宫里, 排场并不大, 舒宁自己也没去,主要是让几个阿哥及其福晋、侧福晋乐呵乐呵, 若是有长辈在, 只怕她们不得舒展。

    元瑾的小阿哥还没起名,按照规矩,阿哥们的名字不是一开始就定下来的,要等阿哥周岁了,才能让内务府选好,请皇上赐名,只是对于亲儿子, 皇上总是更上心一些,也就不等阿哥们到周岁就已经有名字了。

    皇孙们就没有这个偏爱了,对于皇孙, 除了太子爷的弘皙、弘晋是满月才有的名字, 其他小阿哥的名字都是周岁才起的, 若是早殇,名字没有,排行也不入,除了父母, 以后就全当没这个孩子。

    不过元瑾不在乎这个,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只觉得心里十分满足:“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他是我的孩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胤祾还没出府,尚且住在宫里,他院子里又没有其他人,这孩子自然该元瑾自己抚养,对此,元瑾做完月子之后,还特地过来谢了一番舒宁。

    “要不是额娘,只怕我的孩子也要交给其他人抚养,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

    那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舒宁看着元瑾,只是笑了笑说:“这事儿你不该谢我,该谢胤祾,我只是没有给他赐人,他若想要,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阿哥的房里人都是父母给的?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说父母给的地位稍微高一点,将来若是有了孩子,成为侧福晋的可能更大而已。

    元瑾听到这话就是一愣,舒宁继续说:“所以不要谢我,好好过日子,夫妻之间和睦,你们才能越过越好。”

    乌雅氏最近就和舒宁私下里说过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关系不大好的事情,她甚至半开玩笑的说:“原本以为也就我不怎么喜欢她,谁承想胤禛也是,这点上,我们娘俩倒是出奇的一致,可这点上,我宁愿他和我不一样,那是嫡妻,一天天的不说话怎么能成?”

    “俩人给我请安来的时候,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都能再加进去两个人,路上一句话也不说,等到了之后我问什么,答什么,也不多说半个字。

    听说在院子里也是这样,除了聊聊弘晖,俩人之间竟然没有别的可聊,这才二十来岁,又不是几十年的夫妻,就算是我和皇上,也没有这样的,你说说,现在就这样,将来可怎么办呢?”

    “姐姐别怕,兴许是相处时间还短,性子还没有磨好,你多叮嘱叮嘱,以后会好的。”舒宁劝她。

    可谁知乌雅氏听完舒宁的话,更生气了:“成婚都几年了,这孩子都两岁了,又不是新婚,我看都是那个李氏挑唆的,胤禛天天就去那个李氏屋子里,和福晋能说几句话?说起来她倒是有福气,这不又怀上了。”说完,乌雅氏又叹了口气,明显是不怎么开心。

    舒宁心想,这也是另一种的相处时间不够啊,阿哥们的自主权太大了,想去谁那里,就去谁那里,觉得和福晋待着憋闷,不舒服,自然不乐意,又哪里有机会去了解福晋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就算原本的乌拉那拉氏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但她身为大家闺秀,难道就一点长处都没有?只是胤禛没有这个心思去找而已。

    “谁生的都是你的亲孙子,这是喜事,别叹气了,去御花园逛逛吧,说是有梅花呢。”

    乌雅氏也不想说太多这些糟心的事情,于是就跟舒宁一起赏梅去了。

    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关系不好,夫妻不睦,难道根由仅仅只在乌拉那拉氏一个人身上?胤禛难道就没有错?他难道是个很好性子的人吗?

    夫妻关系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乌拉那拉氏不知道努力了没有,有可能有,有可能没有,但胤禛大概率是没有努力过的,他选择的方式就是逃避,逃到李氏那里,他自己就舒坦了,可这样,同样加剧了乌拉那拉氏心里的不满。

    乌雅氏说的对,他们才结婚几年,不是几十年,甚至也都还很年轻,还没到死气沉沉的年纪呢,现在就已经是这个放弃的态度,等以后只会越来越差。

    舒宁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封建社会给男人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一切以他们的喜好走,胤禛不是皇上,至少目前不是,但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的确是皇上的待遇,他就是至高无上的,没有妻妾比得上他的地位,哪怕是福晋。

    胤禛如此,胤祾难道就没有?

    他只是没有行使自己的权利罢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觉得现在的环境还算舒适;因为从小舒宁对他潜移默化的教导;因为身边暂时还没有人想要让他三妻四妾,唯一一个皇上起了这个念头还被舒宁暂时挡了回去。

    但万一有一天胤祾突然觉得想了,一定要做,又有多少人能拦得住他呢?只怕也就太后、皇上和她而已。

    皇上太后愿不愿意拦还两说呢,或许只觉得这事儿平常,胤祾现在这样才不对劲,然后顺手指给他几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胤祾自己愿意,他才能真的和元瑾两个人过,舒宁觉得自己其实只是起辅助作用而已。

    好一会儿之后,元瑾好像是想明白了,十分坚定的对着舒宁说:“额娘,我知道了,我明白您的意思,一定会好好的和胤祾过日子的。”

    同时,元瑾又道:“我还是很感谢额娘,这些天看着,阿哥所里这么多兄弟、妯娌,都没我过的好,额娘把胤祾教的很好,对我也很好,我知道,若是没有额娘,换一个人,胤祾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许在我嫁进来之前,阿哥至少也有两个侍妾陪着了。

    在家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额娘甚至专门叫了我,对着我说:‘阿哥从前的屋里人,好好养着就是,男人都一样,过不久,又有新人,要是生这个气,反而对自己不好。’

    起初我听到这话,是不大明白的,后来见多了阿哥所里的情况,才知道,原来真的和我额娘说的一模一样,对正妻敬着,对妾室宠着的人一大把,甚至就连四哥这样,一直宠着李氏的,竟然也算是少的了。”说着,元瑾苦笑了一下:“这也就是在额娘宫里我才敢说这样的话,放外头,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舒宁大概是能明白元瑾的意思的,阿哥的身份给了胤祾这些人在婚姻方面非常大的权力,却没有相应的约束,无节制的权力肯定会带来伤害,这些伤害,就属于婚姻的另一方承受。

    人还是需要约束的,胤祾本质上是个好孩子,只要稍微的引导和约束,他就会朝着正确的道路上走,而不是无节制的在权力的纵容下往下滑落。

    等元瑾走后,隔天,胤祾下学后特地来了一回。

    饭桌上,胤祾这样问:“昨日元瑾过来和额娘说了很多?”

    舒宁其实也挺好奇胤祾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你其他兄弟身边都有不少人,你想要吗?”

    胤祾终究是渐渐大了,明年,他就不在宫里住了,王府里的属人,他若想要,也是不必禀报舒宁的。

    所以她必须得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才能再帮元瑾一把,或许,他们两个之间就能不掺插旁人呢?

    胤祾先是有些惊讶,但迅速回答道:“不想,儿子看着几个诸位兄弟的院子,只觉得吵闹。”

    “怎么说?”

    “就比如说八弟胤禩吧,前一阵子觉禅额娘不是给他挑了两个人在他身边伺候着,原本应当是好事。

    但八弟本身性格就很好,在一些小事上不愿意委屈别人,经常委屈自己,所以对这两个人,他也想着一碗水端平。

    他今儿歇在这房里,明儿歇在那房里,以为这样会让两个人和谐相处,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不满意,甚至闹了起来,差点惊动了隔壁院子,八弟实在是不明白,还来问了我和四哥,但我们两个都没办法给他答案。

    我只看见了他院子里才两个人都能闹起来,觉得心烦,一天天的上学还不够,还要应付院子里的这些事情,对八弟说我也只有一个福晋,不明白为什么。

    四哥则是说,福晋处理的很好,他院子里从来没闹过这样的事情,妻妾们都十分的安分守己。

    最后我们两个谁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八弟只好回去说了两个人一通,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结果呢。”

    舒宁笑了笑,继续问:“那你觉得胤禩的方法能奏效吗?”

    胤祾想了想,摇了摇头:“大概是不能的,他没找到原因,没解决根本因由,只是靠自己硬压了下去,或是以后,或是私下,这两个人还是会闹起来的。”

    舒宁点点头:“的确,其实你知道这两个侍妾真的想要什么吗?不是什么公平,而是偏爱。”

    “偏爱?”胤祾不解。

    “是啊,胤禩的做法,或许一开始是两个人都是满意的,但稍微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觉得,我比另一个人好,为什么胤禩不能多来她房里,可巧,另一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觉禅氏给胤禩选的这两个人舒宁见过,其实都差不多,身份略低,家里都是微末小官,但长相不错,算是各有千秋。

    但是个人都觉得自己长的比别人好看,既然自己长得比对方好看,为什么胤禩对她们两个一样好呢?

    “若是换做你四哥,他就喜欢李氏那一款,就单宠一个人,别人自然知道自己没机会,也就消停了,可胤禩的两个侍妾,都有机会,都差不多,那为什么不争一争呢?”

    她们要的,是比别人多一点点的宠爱,是将另一个人踩下去的快感,从来不是什么大家都一样。

    第123章 温宪 八福晋

    胤祾有点不解:“可是皇阿玛后宫里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啊。”

    “那是你没看到, 不代表没有。”即使是到了现在,乌雅氏不照旧不太喜欢宜妃吗,只是她不会和孩子说, 就算是她自己,也更想让孩子在她这里纯粹是放松的,开心的, 不要被那些会影响心情的事情所打扰。

    舒宁解释到:“所有人都会期盼能有人能够全心全意的爱自己, 没有人例外, 这后宫里的人,入宫的时候都想着哪一天皇上看见她们, 一朝承宠, 从此跻身妃位,永远留在皇上心里。

    只是日子长了,积攒的失望太多,也就不再奢求这些东西,你皇阿玛的心太宽了,容得下许许多多的人,与此同时, 分给每个人的爱只会被分薄。”

    “额娘您也想过吗?”

    舒宁没想到胤祾会问这个,她倒是真的没想过,因为她从开始就知道结果, 那也就没必要去做无谓的努力了。

    她想要的, 不是皇上的爱, 是地位,是权力,而这些,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的社会里, 只有皇上能给她,所以她必须表现的爱皇上,并且渴求他的爱,才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前想过,后来就不想了。”舒宁回答到。

    胤祾没有想太多,直接就相信了舒宁的话:“若都是这样,那我还是要个清清静静的院子更好,回去本就是休息的,要是再被这些俗务所烦扰,岂不是更加劳心费力?”

    舒宁问他:“所以你觉得后院只有元瑾一个人挺好的?”

    “是啊。”胤祾笑着回道。

    “但你们夫妻之前就算关系再好,势必会有争吵,将来你若有不顺心的地方,不想见她,会不会找另一个能让你舒心的人呢?”

    “额娘,这世上可以做的事情有那么多,能让我舒心的事情不只有这一个,我为什么非要纠结在后院呢?皇阿玛还说了,等明年一开春,就带着我们去治河呢。

    再者,若是我和元瑾吵架,就不想见她,这不是逃避吗?我们两个若是吵架了,肯定是有缘故的,若是一直不解决,放在那里,夫妻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我相信元瑾是个明事理的人,只好和她好好解释,好好说话,她是能明白我的意思的,我们可以共同去面对,而不是互相指责。”

    舒宁放心了,胤祾只要能主动的选择更难的解决问题,而不是更简单更轻松的直接换个人,那她也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以后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解决了一件心事,舒宁心情好,就想着去找乌雅氏听戏,结果都到永和宫了,却听说乌雅氏不在。

    “我们娘娘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若是娘娘您不着急,不若屋里等一会儿,我们娘娘也就回来了。”

    不大凑巧,她还得去趟内务府,于是舒宁只道:“那就等你们娘娘回来了给她说一句,打发人来我宫里。”

    又过了几天,舒宁坐在廊下赏雪,旁边胤禄陪着在投壶,远远看着觉禅氏回宫,舒宁叫住了她:“不是去找玛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觉禅氏上前坐在旁边的躺椅上:“还说呢,她不在,宫里人说是去慈宁宫了。”

    乌雅氏怎么最近去慈宁宫的次数这么频繁?是为了六公主的事情?

    等舒宁终于把乌雅氏逮到,却发现她居然在自己宫里练习蒙语。

    “你为了孩子真是不容易。”舒宁感慨到。

    觉禅氏:“别说是再学一门话了,我都十几年没翻过正经的书了,上次翻书,还是看花样子。”

    乌雅氏停了下来,神态虽然略有疲惫,但眼里满是喜色:“的确是不容易,但能怎么办?不都是为了孩子,太后娘娘的态度有点松动了,说不定这事儿真的能成。”

    的确,不管是宜妃为了五阿哥,还是乌雅氏为了温宪,都是为了孩子,不然谁肯费心思去学什么外语。

    舒宁想起自己当初学英语时的痛苦,那时她还只是个孩子,而乌雅氏已经四十,这个年纪再学,难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章佳氏也过来了,说是乌雅氏找她来一起打马吊。

    乌雅氏解释道:“你们两个都来了,正好四个人,不打牌做什么,我学了这么久,头疼死了,还是这个松快,今儿来了就别走,咱们玩儿几把大的。”

    章佳氏也知道乌雅氏在做什么,但她想的却是皇上:“若是太后娘娘同意了,但是皇上不同意怎么办?”

    乌雅氏将手里的牌丢出去,回答的很迅速:“那就再去找皇上。”

    大概是乌雅氏态度十分坚定,太后娘娘没多久就向皇上提了这件事,皇上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封六公主为和硕温宪公主,他甚至给六公主指了个相当好的夫君,道:“也就只有佟家能配的上公主了。”

    乌雅氏自然是千恩万谢,这可是‘佟半朝’的佟,温宪嫁的舜安颜是佟国维之孙、隆科多之侄,孝懿皇后之侄,佟家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再配上公主,只会更加光耀。

    冬日里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郭络罗家的女儿进宫了。

    婚礼很顺利,觉禅氏很欣慰,当天还罕见的拉着舒宁喝了一场酒,舒宁感到十分奇异,因为皇上不怎么喝酒,所以觉禅氏也就觉得酒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和乌雅氏冬日时常喝点酒暖身子不同,觉禅氏除了节庆的日子必须喝一点以外,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

    “姐姐,你我在这宫中二十年,总算是熬到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我入宫那日,都没想到还能有如今的日子过。”

    “我可还记得你当初刚刚入宫就想着要有个孩子,惠及家族呢,怎么没想过了,当时只觉得是梦,现在不也差不多快实现了?”

    一晃时间居然二十年了,舒宁自己都没想到。

    “我不如姐姐,家里至今还在包衣,不得入旗。”觉禅氏没怎么喝过酒,拿起酒杯直接灌了一杯进嘴,一不小心就被呛着开始咳嗽起来。

    舒宁递给她一杯水:“喝慢点,你这样喝,能喝多少?刚刚也不见你吃东西,空着肚子就这么喝,没一会儿就醉了,明儿起来怎么见孩子?”

    觉禅氏断断续续的回:“醉了好,这辈子我还没醉过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乌雅姐姐说一醉解千愁,但她什么都有,能有什么愁呢?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都是孝顺的好孩子,温宪又刚刚指了个那么好的夫家,这日子,多好的。”

    站在觉禅氏的角度,乌雅氏的日子的确不错,但乌雅氏肯定是愁的,舒宁一路看着她走过来,胤祚殇、皇八女殇、皇十三女殇,她十年六胎,三个孩子都没留住,怎么能不愁呢?

    孝懿皇后没去之前,还一直担心胤禛也会被别人抢走,温宪更是出生没多久就养在了慈宁宫,她身边,就只有一个胤祯。

    觉禅氏未必不知道这些,她只是醉糊涂了,脑子晕乎,看不到自己不想看的东西而已。

    舒宁不跟一个醉鬼计较,只是问她:“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家不能入旗,胤禩长大了,将来总有机会的,还怕什么?”

    新皇登基,稍微有点名号的皇子外家基本上都开恩入旗了,觉禅氏家里肯定也会有的,只希望这辈子胤禩和胤禛关系别那么差了,把人家家里拨出去,没两年再弄回去这件事,简直就是耍人家玩儿。

    果然,没几杯酒之后,觉禅氏就迷迷糊糊的又说:“我不怕,有胤禩我什么都不怕。”说完就倒下了。

    舒宁看她这样子,笑了笑,一壶酒都没喝完就倒下了,还喝酒呢,舒宁吩咐觉禅氏身旁的人:“伺候好你们娘娘,别让她受了风,着了凉。”

    等觉禅氏被嬷嬷背上床歇着,舒宁将慢慢的将剩下的半壶酒也喝完才回去。

    第124章 八福晋 考校

    八福晋来请安的时候, 十分的落落大方,并没有寻常第一次来到皇宫的紧张,这种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舒宁按惯例赏她料子的时候,郭络罗氏也就是看了一眼,就非常自然的按规矩道谢了, 可见的确是见惯好东西的。

    舒宁有些惊讶于郭络罗氏的美貌, 一般情况下, 并不是出身越高,相貌就越出色的, 美貌从来都是女娲随手赋予的天赋, 不因血缘而改变,就算是宗室,大多数人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郭络罗氏的出挑,都让舒宁觉得难怪历史上的胤禩和她感情甚笃,以至于雍正拿郭络罗氏的性命要挟胤禩。①

    觉禅氏看着也觉得是一对璧人,胤禩能得到这样的贵女,对他来说的确是好事儿, 赐东西的时候还道:“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一对玉佩不错,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永结同心, 互相扶持着走下去才好。”

    郭络罗氏很给面子, 笑着说:“额娘给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 我们会好好收下的,多谢额娘。”

    胤禩在一旁笑着,舒宁看着觉禅氏,却看觉禅氏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随后很快隐去。

    等胤禩和福晋走了之后,舒宁特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觉禅氏勉强的笑了笑:“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强势且说一不二的主,将来过日子,难道要胤禩听她的?”

    舒宁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八福晋率先开口说话了,压过了胤禩,所以觉禅氏有些不太高兴。

    想想历史中的八福晋,舒宁虽然不太了解她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但大多数影视剧中,她的形象都是一个母老虎、而胤禩是则变成了那个妻管严。

    甚至,她因为不让胤禩纳妾,也不让她临幸其他的妾室,使得胤禩成婚十年无子,几近绝嗣,等新皇登基的时候也只有一子一女,最后,被雍正发了圣旨休妻。①

    舒宁反问她:“怎么会,你觉得胤禩是随随便便就听别人话的人吗?”要真的是这样,他也就不是贤王了,没人愿意支持一个傻子。

    觉禅氏还是十分担心:“他是不会谁的话都听,但他同样性子温和,容易让步,我就是知道他是不在乎这些个小事,愿意让一让别人,所以才担心的。”

    胤禩的确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八福晋看着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若是能够说服胤禩,或许他是真的会一直听她的,府中大小事儿全让她料理。

    “那也无妨啊,胤禩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既然他愿意让一让福晋,这又有什么错呢?孩子们的日子是自己在过,咱们就别管的太宽了。”

    觉禅氏点点头,暂时应该是听进去了,舒宁看她情绪不高的样子,搬了花儿来:“最近我在学插花,但总是看着没那么顺眼,你插的好,来教教我?”

    觉禅氏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去想胤禩的事情。

    刚开年,皇上就带着几个阿哥浩浩荡荡的去巡查永定河去了,带着阿哥从大阿哥到八阿哥,除了太子留京,其他人都去了。

    旁人看来这是信重太子的表现,但太子还是有重臣看着,说是辅佐,实际上也是监控。

    自从上次的御驾亲征太子爷没给皇上写信,父子之间的关系就逐渐的产生了裂缝,皇上甚至处置了太子身边的宦官。

    金乐原先在毓庆宫认识的人当中就有一个,因长相出挑,颇有些阴柔,被皇上发落,现下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人还活着没有。

    这大概就是家长看孩子不学好,怪罪电视、电脑和手机,只可惜这个时候没有这些东西,所以皇上就责怪孩子身边的人。

    舒宁觉得太子也不容易,本来就成年和皇上的相处时间没有小时候长,也长大有自己的思想,皇上却希望他和小时候一样,怎么可能呢?

    章佳氏还说呢:“看着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皇上也拿他们当大人看了,带着出去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从前只有大阿哥有的机会,现下几位阿哥都有,胤祥还跟我说呢,希望能快点长大,成家娶福晋呢。”

    舒宁将手里的牌打出去,道:“会有那个时候的,你且再多等几年,一定能看到。”

    乌雅氏看见自己的牌不错,笑了一下:“胤祯都等不及要出去了呢,他总是说师傅成天教练马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真正的草原上驰骋一番。”

    “胤祯也十二三了,下次皇上去围场,应该会带着他的吧。”觉禅氏随手一扔,乌雅氏眉头一皱,身边的巧儿就递上了荷包。

    舒宁看着自己,没输也没赢,道:“再来,我可带了十两银子呢。”

    她们玩儿的不大,任何一个人输完就不玩儿了,舒宁记得上次听宁常在哭诉,她刚领完年俸,光打牌就输了几十两,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宫里的嫔妃倒也不全靠俸禄过活,那就没法活了,大多数人靠的都是娘家或者上头的赏赐。

    就比如瓜尔佳氏,皇上已经封了她为贵人,只可惜还没孩子,要不然舒宁觉得以皇上这两年对她的喜爱程度,怎么也能封个嫔位的。

    舒宁本来还以为皇上因为逐渐上了年纪,对位份更加吝啬了起来,却没想到实际上只是觉得没什么喜欢的人。

    二月,皇上归京,胤祾叽叽喳喳的和舒宁说了好些河道的知识,舒宁努力跟上他的话,还特地找了这方面的书来看。正巧皇上为了宫里时疫之事顺路来找舒宁,就看见了。

    宫里人多,冬日里的疫病也不是都是非常严重的那种,这个年代,风寒高热也是能死人的病,疫病在这个时候是个范围很宽泛的概念,既能指天花、鼠疫,也能指流行性感冒。

    至少宫里的人入宫的时候是要沐浴净身换衣服的,所以除了天花,其他的病是不多见的。

    舒宁开始给皇上汇报工作:“此次病者共计二十三人,所住屋舍、院落及其差应之地均已打扫过,所穿衣物销毁,所住院落铺石灰,熏艾,现下都被挪去了单独的院子,给避瘟丹、紫金锭、平安丸,已有十五人见好,未见其他被传染之人,我已吩咐众人少走动,出入均净手,保持清洁,身上携带的手帕尽可能煮沸,避免疫病扩散。”

    皇上听罢点点头:“不错,你做事细心,从无纰漏,朕是放心的。不过朕见你看的《河防一览》也不是医书,怎么想到后头的措施的。”

    “其实若不是沐浴净身太过麻烦,我都想叫底下人隔七八天就沐浴一次,保持清洁,可惜做不到,所以只能净手了。”

    古代门窗漏风,再怎么遮也遮不严实,所以只能把屋子做小,更加保温,这种环境下洗澡就是个大问题,万一措施不严密,被风吹了,就是个风寒。

    宫里的主子们,不管是大主子还是小主子,都是有炭火的,再加上也不缺布料,窗户都用好料封,且有茶房一直烧热水,就能隔三四日沐浴一次。

    底下人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屋子都是大通铺,也没什么炭火,窗户都是用纸糊的,热水就只有一点,稍微一不注意,就得病两天,所以在这种条件下,很多人沐浴的次数其实并不高。

    除了在主子跟前贴身伺候的,必须保持干净,其他伺候的人能七八天把头发拆开洗洗,每月沐浴一两次就是个干净人了,

    有时候舒宁是真的能闻到小太监身上的臭味的,即使他们已经很努力的佩着很浓的香囊了。

    甚至有的不讲究的,觉得沐浴净身才会导致生病,所以很少沐浴,一年可能也没有一次。②

    “京城严寒,净手即可。”皇上道。

    “至于您说的书,这不是最近胤祾总是在我身边说这些东西,一时有些词听不懂,想着看看书,就当是增长见识了。”

    皇上点点头:“朕觉得你这点就不错,人还是得活到老、学到老才对。”别说是嫔妃了,就算是他的大臣们,超过三十从此再不看书的也有的是。

    皇上对嫔妃要求不高,不读书不认字也无所谓,但对皇子阿哥们就严格许多了,甚至不算读书,骑射也必须上佳才是,所以刚回来不久就打算叫费扬古去考校宗室子弟的骑射工夫。

    胤祾倒是觉得没什么,还抽空一起和胤禩去郊外练了几场,但胤禛就没那么好受了,他这两天正忙着搬家。

    胤祾邀请他一起去的时候,胤禛直接拒绝了:“我也想去,但这些天忙着出宫的事情了,府里还要好些事儿都没料理完呢。”

    胤祾不解的问:“交给福晋不就行了?”他是就全交给了元瑾,目前都差不多收拾好了,就等日子到了就能搬了。“我和八弟都让福晋弄了,也没出什么岔子啊。”

    胤禛摇摇头:“交给乌拉那拉氏我不放心,万一放错了位置,我之后还得重新摆弄。”

    他对这种东西一向吹毛求疵,胤祾和他住一起十年,也是有些了解的,四哥的屋子,一事一物都得符合他的喜好才行,否则,就算是花纹错了一点点,他也是要生气的。

    胤禛拒绝,胤祾也不好强求,只好放弃,不过等到了地方,胤祾觉得四哥拒绝其实也挺好,要是他在,只怕就不能跑的这么尽兴了,四哥的骑射一向一般,他甚至还有些替他担心。

    但胤祾随后又一想,办这事儿的是费扬古,四哥的老丈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又将这事儿放下了。

    第125章 贵妃 弘昭

    二月, 虽然说皇上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费扬古,但保不定他一时兴起,过来查验, 所以最近上书房的阿哥们下了学,就是去练习骑射。

    大多数阿哥的水平费扬古也都知道,尤其是前边几位, 也都不怎么担心, 只是他打听一番之后却发现四阿哥没怎么出去, 细问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四阿哥不放心福晋, 所以要亲自盯着搬家的事情。

    当天晚上, 乌拉那拉氏就收到了来自父亲的话:“四阿哥雄才大略,怎能陷内宅小事?身为皇子福晋,若不能得阿哥信任,为皇子解忧,实乃无能。”

    这话说的就很严重了,即使乌拉那拉氏早就知道父亲是个严厉的性子,给她传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也没想到她会被称之为‘无能’。

    贴身侍女樱桃为乌拉那拉氏鸣不平:“老爷这话说的也太重了些,福晋明明已经尽力了,前两个月就问过阿哥, 阿哥说不行, 后来又去, 问阿哥需不需要帮忙,可阿哥还是说不需要,阿哥决议如此,福晋又怎么能违拗其心意呢?”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我没能走进爷的心里, 所以他不信我,阿玛说的对,是我没这个本事。”这事上的事情,不都一样,事与愿违罢了。

    她嫁过来的时候也想过夫妻和睦,和四阿哥琴瑟和谐,但她的性子就是不那么讨人喜欢,又能怎么办?从小母亲就去了,她一个女儿,又无姐妹,在家里又能和谁说话?

    刚嫁进来,就知道爷有个喜欢的妾室,孩子都有了,她能在她之前生下嫡长子,都已经多亏了爷还念着她是福晋,可后来,爷和李氏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生,又有谁问过她了?

    只怕过几年,李氏就该被抬为侧福晋,站在她身后,跟着去德妃娘娘宫里请安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拖着爷不让他去李氏的屋子呢?

    但即使是再不情愿,乌拉那拉氏也知道自己还是得去求求四阿哥,否则,父亲要更生气了,在妯娌里,她也无法自处。

    乌拉那拉氏漏夜去了胤禛的屋子,她知道这个时候他都还没有歇下。

    一番话之后,胤禛还是不太理解乌拉那拉氏:“你为什么非要做不可?甚至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说?”李氏就不是这个样子,很少开口要什么,说过一次的话,他不同意,再也就不提了。

    乌拉那拉氏苦笑了一下,她难道能说是阿玛不满意?那爷就该气阿玛插手他院子里的事了,让爷生气,阿玛还是只会说她,毕竟,皇子们是天潢贵胄,是主子,不能说。

    全阿哥所都知道爷宠着李氏,她一句话也不能说,说了就是她容不下妾室,现下连福晋可以做的事情爷都不让她插手,那她这个福晋,就真的只能当摆设了。

    可惜爷永远是爷,理解不了她的难处,她也不能祈求他体谅她,她只能说:“阿哥志向高远,将光阴靡费在这种小事上,是我失职,阿哥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沉迷于细枝末节之上,阿哥不放心我,可以派人帮忙,但请阿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做我该做的事情。”

    但他不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啊,胤禛还是不解,这可是他自己的府邸,将来要住一辈子的地方,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要再改,刷漆的颜色和晾干之后不一样他都会难受,何况日日要住的屋子?

    只是看着乌拉那拉氏的样子,似乎这件事对她非常重要,不做不行,胤禛最终还是道:“那你就去做吧,我让苏培盛跟着你,你好办事。”毕竟是女子,前院的事情不好直接去办。

    乌拉那拉氏低头:“多谢爷,我让樱桃熬了枸杞鲫鱼汤,能明目,爷喝完早点歇息。”

    “知道了。”胤禛道。

    很快就到了考校的日子,费扬古看着许多皇子皇孙和宗室子弟,再想起皇上的叮嘱,提前替一些连上马都不利索的人捏一把汗。

    四阿哥在其中表现平平,费扬古也不意外,四阿哥的骑射功夫本就一般,倒是和他一母所出的十四阿哥着实惊艳了他一把。

    “八阿哥能十三岁替皇上试马,我看,十四阿哥也未尝不可。”费扬古道。

    旁边的胤禩笑了笑,知道这是费扬古在向他示好:“都是皇阿玛抬爱。”

    胤禛看着胤祯,点了点头算是是打招呼,却没再说别的,而是骑着马转到了胤祾和胤禩身边:“比完了你们要回宫吗?我想去府里看看。”

    胤禩率先赞同:“好啊,我都没怎么去过呢,郭络罗氏说她能弄好,我就依她了。”

    胤祾也点点头:“我也听福晋说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些随身的物件,没什么可收拾的,府邸本来也是内务府新建好的,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胤禛摇摇头:“这种事情,你们两个怎么能全权让福晋去做呢,六弟也就算了,本来就不在乎这些的人,你和我一样,怎么这次也不讲究了,都不去看看。”

    胤禩笑了笑:“福晋自小王府里长大,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应该很简单,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另一边的胤祯本来还沉浸在自己表现不错的喜悦当中,一看四哥没说什么就走了,有点闷闷的,也没再游荡,直接回宫了。

    四月,视阅永定河,皇上自己个儿没去,反而是让直郡王胤褆领着僖郡王过去查看,惠妃欣喜,连叫了三天戏,乌雅氏想过去听个戏都不成,只能在在永和宫找来乐师听个曲儿。

    “皇上这么看重永定河,如今却让直郡王过去,惠妃娘娘可高兴了。”章佳氏道。

    “高兴也是应当的,眼瞧着大阿哥在朝中站稳脚跟,难道他额娘会不高兴。”舒宁喝了一口茶道。

    “其实也就是大阿哥大了几岁,如今四阿哥、六阿哥还有八阿哥都到了年龄了,还有小的在不停的往上赶,以后皇上肯定都会一视同仁,都让去历练历练的。”觉禅氏道。

    乌雅氏听着曲子好听,叫巧儿拿了包钱就去打赏了:“那也不一样,越早当然越好,经历的事情更多,皇上分派的事情也更多,朝中甚至有支持大阿哥的呢。”

    觉禅氏听见这个,不敢说了:“姐姐你也低声些,这事儿本就不在明面上,咱们自己人说说就罢了,前头还有乐曲班子呢。”

    乌雅氏不在意:“隔这么远,那边声音那么大,妹妹放心,听不到的,我也就是提一嘴,这些事情,大家谁不是心知肚明的?”

    说完这句,乌雅氏也知道轻重,再不说什么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皇上已经是奔五十的人了,在这个时候,有人想提前押注也很正常。

    古代到五十,基本上就是一个随时可能去世的年纪,甚至就算是皇帝,到五十岁的也并不多。

    甚至舒宁都觉得有些事情都快要摆在明面上了,皇上对太子越来越不满,对大阿哥却时常予以重用,不怪臣子提前战队。

    要她说,这还是受了汉文化的影响了,想要立嫡立长,要换做原本的游牧文化,那就是幼子守灶,前边的反而不占优势。

    不过现在爱新觉罗家不是原来游牧的时候了,用更适合的方法也没错,只是皇上还是做的不够彻底,想着要给其他皇子历练的机会,想着如今有机会了,所有孩子都得优秀才行。

    回去之后,舒宁听底下人来报:“和贵人派人来说,有些不舒服,想要请太医。”

    舒宁记得和贵人住的殿没有主位,大抵是皇上特意安排的,所以她直接报到她这里来了。

    “别是是有喜了,叫个太医给她瞧瞧吧。”

    太医诊过脉之后,却没发现有喜,只是有些失眠多梦,开了些药就走了。

    舒宁听了之后道:“没什么大事儿就好。”只是和贵人正受宠,怎么会失眠多梦呢?

    只是看了看外头的高墙,舒宁也不疑惑了,谁住在这里,心情都不会好,宫内多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晚上不用蜡烛就是一片黑,她看了她也不开心。

    七月,皇上又派直郡王胤褆去祭酒,祭的谁不要紧,主要他是代替皇上去的,这个意义比较重要。

    舒宁跟着皇上往塞外走了一趟,舒颜也在,她还和温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你要嫁到佟家,真替你高兴,这样就能和我一样留在京城了,以后我也能有个伴儿,在公主府里实在无聊,还没在宫里陪着额娘有趣呢。”

    温宪听到嫁不嫁的,脸色羞红:“五姐姐,你别取笑我。”

    舒颜一脸诚心的说:“哪有?我是真的觉得在外头不如在宫里,虽然宫里也有不好的吧,但是有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情,可在外头,也就是墙低了些,天空开阔些,其他也没什么,最近我从小养到大的猫走了,我总觉得是因为换了地方它不适应,早知道就让它留在宫里陪额娘了,还能多活一两年。”

    温宪有些好奇:“我没怎么和我额娘呆过,和额娘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啊?”

    舒颜回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吧,就是什么话都能说这样。”

    温宪笑了笑:“真好。”在慈宁宫里就不行,那是太后,就算再宠她,也不是她的额娘。

    八月底,天气彻底凉快了,皇上就回京了,舒宁也就开始准备温宪的婚事,就在金秋九月。

    乌雅氏虽然没养过这个女儿,但怎么能不盼着她好,一天能来永寿宫两趟,都是为了孩子。

    舒宁见状,直接将一部分任务分给了乌雅氏,省的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皇上听说了之后还专门来永寿宫问了这事儿:“听说德妃现如今每天忙前忙后的,你却在宫里躺着享福?”

    舒宁递上茶水:“哪里是我愿意这样,只是姐姐不放心而已,毕竟是亲女儿出嫁,姐姐生了三个女儿,就剩这一个了。”

    皇上自然知道乌雅氏生了三个女儿,早殇一个,病逝一个,唯一一个健康活泼的,还让他送去慈宁宫抚养,现如今,为孩子出出力,是她做额娘的本分。

    只是与此同时,皇上看着舒宁,忽然想起来她似乎从未像现在一样吩咐其他嫔妃做事,哪怕是德妃,也是自己不放心才过来的,而不是舒宁分给她负责这部分。就连之前温僖贵妃分配的也都基本上没有改变过,也从来没见她找别人分担身上的担子。

    不过片刻,皇上就想明白了,终究还是她底气不足的缘故。

    皇上没说别的,喝了茶略坐坐就走了,舒宁自然也什么都没想,继续宫务,明年一开年就要大选了,宫内人员都得安排好才行。

    九月底,温宪公主顺利下嫁到佟家,乌雅氏当时就哭了。

    温宪还没回门,皇上的圣旨就来了,舒宁原本以为这一次的圣旨是给小佟妃的,却没想到升职的居然是自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定妃为定贵妃,佟佳氏为妃,瓜尔佳氏为和嫔,钦此。”

    说实话,舒宁属实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妃位定死了,谁承想居然还有当贵妃的一天呢?

    皇上究竟是为什么忽然就封了她呢?舒宁不知道。

    但舒宁不在意,不管皇上因为什么封了她,都是他觉得她做的不错,愿意封她,那她就是贵妃了,没有什么配不配的问题。

    历史上的小佟妃无子无女,凭借家世不照样是封了贵妃,她在后宫这么多年,代管后宫好几年了,自然可以做贵妃。

    至于佟佳氏,从前是格格,虽然实际上已经是妃了,但是皇上没有册封过,这次就相当于补了一道手续。

    倒是和嫔作为近几年皇上唯一封的嫔位,可见是真喜欢,更别提她尚且没有子女,身份也不是很高,能到如今的地位,当真是全凭宠爱。

    只是舒宁没想到,做贵妃也有做贵妃的不好。

    原先她是妃,剩下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妃,别人并不需要早上给她请安,但如今,她成了贵妃,请安的流程就该继续走下去。

    于是乎,舒宁虽然不用出去了,但依旧得早起等着别人给她请安,停了这几年了,忽然要起的再早些,舒宁还真不习惯。

    不过总体而言,成为贵妃的好处还是比坏处要大些的,至少舒宁现在直接管着后宫,不用协理,之前有些事情,像是惠妃宫里、荣妃宫里、宜妃宫里的事情就算是报到她这里了,她也其实并不怎么好管,需要绕一绕,最终还是得交给她们自己处理。

    但现在就算是她直接插手了,也没什么人敢说什么了,更别提和内务府的交涉更顺畅了许多了。

    毕竟本来内务府是服务于皇上,服务于皇室,而不是服务于后宫的,有些事情,给毓庆宫的就比给后宫的要好的多,因为这是皇上直接授意的,他还没有对太子爷失望呢。

    只是父子之间的感情再多,也经不起消耗,时间越长,皇上只会越来越忍受不了太子。

    舒宁甚至感觉皇上最近都开始喝起酒来了。

    “此物是西洋进贡的葡萄酒,据说每晚饮用,对身体有好处,能使人长寿,你尝尝?”

    其实舒宁上辈子是不太喜欢喝葡萄酒的,尤其是红葡萄酒,大概是因为她能买到的葡萄酒都是干红,喝起来又酸又涩,一点档次都没有,实在是不好喝。

    所以期初舒宁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喝红酒的,但如今喝了皇上带过来的这个,舒宁才知道只是因为上辈子她买的太便宜,所以酒的品质才不好,真正上好的葡萄酒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的确不错,香气十分特殊,和我曾经尝过的酒都不大一样,是好喝的。”

    只是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呢?还是为了长寿这样的理由?

    “朕也觉得不错,偶尔小灼一杯,心情会好一些。”顾问行又给皇上倒了一杯。

    舒宁看着皇上手里满满的一杯酒,劝到:“皇上想喝,我陪着皇上喝,只是这样干喝总觉得缺了什么,要不传一桌酒菜来?”

    这酒度数大概不怎么高,但舒宁还是不敢让皇上空腹喝太多,对身体不好,还是得来点东西垫一垫比较好。

    除开不怎么喝酒,皇上从前还是个恪守过午不食,每天只吃两顿饭的人,但大概是人年纪逐渐大了,喜好也有改变,如今开始饮酒,连舒宁说要再吃点东西都同意了。

    “也好,空肚子喝酒伤胃,也容易上头,还是伴着酒膳一起吃更好些。”

    舒宁看着很快就送过来的酒菜,觉得顾问行大概是早就吩咐了,只等皇上让他上菜。

    皇上就算是喝了酒也没多说什么,他和太子的事情,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舒宁看着已经睡着的皇上,心想,若是赫舍里氏还在,肯定能和皇上说胤礽的事情,可惜赫舍里氏已经不在了,所以父子之间没有缓和,就只能一点一点的消磨着。

    隆冬时分,胤禩有些不大好,觉禅氏还来前头找舒宁说了半天的话。

    舒宁听着觉禅氏哭诉,也觉得胤禩的确是有些倒霉了,刚通过姻亲获得一个不错的助力,姻亲就降职了。

    以前安亲王岳乐办理的贝勒诺尼之案有点差错,如今追责,安亲王人都没了,爵位还被削成了郡王,其子岳希年初还是跟着胤褆出去的僖郡王,年底就成了不入王爵的镇国公了。

    郭络罗氏和这个兄长关系不错,这一下从郡王降到国公,中间可不是差的一点半点,当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郭络罗氏虽然没哭,但咬着牙对胤禩说:“是我对不起阿哥,拖累了阿哥,没能给阿哥更多助力。”

    胤禩不在意的笑笑:“在世为人,若有好处便凑上去,没好处就置之不理,成什么人了?你不必在意,我想要的,自然会自己去挣。”

    觉禅氏也为胤禩伤心,她是个拖累,好不容易娶了个身份高的福晋,这下被削爵,尽管身份还在,助力终究是没有的了。

    但事已至此,其他人也无可奈何,安亲王早就走了,也不能爬出来辩解自己没犯错,皇上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倒是舒宁有件喜事,皇上给胤祾的大阿哥赐名了,就叫弘昭。

    舒宁觉得这字不错,比别的皇孙的名字都好听,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重名的,她记得康熙的皇子多,皇孙更多,日子旁的字都不够用的。②

    舒宁给小弘昭套上一个金璎珞:“以后你就是弘昭了,高兴不高兴?”

    只可惜小弘昭大概是才有名字,还不知道自己叫弘昭呢,叫他弘昭没反应,叫大阿哥才有扭头。

    翻了年,很快,就在正月里,皇上为了永定河,当真是什么招都用,他甚至为了河伯效灵,封了金龙四大王,舒宁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提议的不是皇上,但皇上能同意,舒宁也真的觉得很离谱,放之前,怎么可能呢?

    四月,舒宁刚从中正殿回来,就听揽月来报:“王贵人怀孕了,得去向内务府说一声调一调她的份例。”

    舒宁点点头,也正常,王氏正是二十来岁最适合生育的年纪,说起来当初温僖贵妃让她住翊坤宫,谁也没想到她真和宜妃一样,胎胎都是阿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十八阿哥了吧。

    舒宁想起这个孩子应该是个早逝的结局,希望这辈子他运气好一点,能长久的活下去。

    第126章 记忆 有喜

    今年是大选的年份, 点点梨花从枝头落下,树下占满了来宫里参选八旗少女,舒宁从御花园旁经过, 都觉得实在是美好。

    皇上这两天忙着大选,每日都得是坐着看上四五个时辰,才能将这些人按时间看完。这不仅仅只是为皇上充斥后宫, 更是了解旗人人口情况, 为宗室子弟指婚。

    太后娘娘坐了前几天, 选完了上三旗,就报病说自己腰疼, 实在是受不了了, 皇上自然是以孝为先,让太后娘娘休息,自己亲自选看秀女,他是皇上,谁不在他都必须得在。

    除开当场指给宗室子弟的秀女,皇上甚至给阿哥们也指了人,大阿哥、太子爷、三阿哥各一个侍妾, 尚未成婚的九阿哥胤禟还没有嫡福晋,就被皇上赐了一个姓完颜的格格。

    皇上没给胤祾指人,舒宁是满意的, 她就害怕皇上一时兴起, 觉得这姑娘不错, 随手打算给儿子,然后在自己的儿子里划拉划拉,正好胤祾就一个福晋,目前只有一个孩子, 就赐给他了。

    没过多久,就在选秀到尾声的时候,皇上也给自己选了两个人,一位高氏、一位钮祜禄氏,都封了常在,让舒宁给她们选个殿住着。

    刚刚选秀完,舒宁就接到消息,说是是太医给和嫔诊平安脉的时候查出怀孕,之前月份浅,不大确定,现下终于能确定下来了。

    去年刚升了嫔,今年就有喜,对于和嫔来说实在是喜事,但对于王氏来说,却越看越难过。

    她不禁问身边的侍女:“你说,若我这胎还是个阿哥,皇上会不会封我为嫔?”

    侍女低头,带她的师傅送她过来的时候还感叹过:“你跟了王氏,只怕是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机会了。”

    当初她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在王贵人身边几年,她懂了,王氏出身太低,又是汉女,皇上不会封她的。嫔以下不算正式的妃嫔,只能算庶妃,不会有身份记载,王氏只怕这辈子就是贵人了。

    看着侍女沉默,王氏也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情况,按规矩,皇上都不应该把她带进宫的,后宫不该有汉女的存在,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但王氏很想问皇上,若是不许,何必要带她入宫,既带了她入宫,又为什么不给她妃嫔应当有的待遇?

    “皇上对主子很好,前日送来的锦缎,是嫔位娘娘才能用的,皇上不还是给了?”侍女道。

    王氏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不是贵人该有的规制,但难道她就不配光明正大的有个册封的圣旨和典礼吗?

    “主子别多想,对小阿哥不好。”

    王氏倒是不想多想,谁让和嫔怀孕了呢?

    端午,胤祾、胤裪、舒颜、元瑾、策凌都来宫中问安。

    看着手上的五彩绳,胤裪小小的抱怨了一句:“每年手上都要带这个,好生无趣。”

    舒宁笑眯眯的看他:“你想怎么有趣?”

    胤裪正处在最中二的年纪,又是她三个孩子中最小的,自然任性些,但听见舒宁的话,也知道自己不对,道:“额娘我错了,我会好好带着的。”

    其实最开始舒宁也觉得这些习俗没什么用,但过年的时候,宫中燃放爆竹,听到爆竹声的时候,舒宁恍惚间想起了她小时候过年,每到除夕,家里人就会买鞭炮在子时的时候燃放,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来那些事,毕竟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想起来的时候,她莫名流泪了,倒是把旁边的皇上吓了一跳。

    “好好的怎么流泪了。”

    舒宁也不知道,靠在皇上怀里,等平息下来之后,答:“大概是有些想家了吧。”

    皇上知道之后,拍了拍她的手:“这有何难,叫你母亲进宫见见就是了。”

    虽然这事儿并不合规矩,但年节里,又是皇上金口玉言答应的话,其他人也只能是羡慕了。

    乌雅氏就在是请安结束之后多留了一会儿,和她说:“上次见我额娘,还是二十六年我怀胤祯的时候,记得那些年我常见额娘,隔上个一两年就能让额娘陪我呆上一个月,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也不怎么想家。

    但这些年再没见过,只能通过书信得知家里是否还好,实在是难熬,真羡慕你,还能再见一次额娘,我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见她。”

    舒宁看着一时触动情肠的乌雅氏,也知道,她更害怕的是,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母亲,上次怀着胤祯时和她母亲的那一面,就已经是最后一面了。

    过了几天,舒宁就和富察氏见了一面,这次的富察氏依旧精神矍铄,虽然头发渐渐灰白,行走也更加缓慢,和舒宁当初见富察氏的样子相差甚远,但还好,眼睛还是明亮的。

    “托贵妃娘娘的福,家里一切都好,没什么要人操心的。”

    其实人过的好不好,看精神状态就知道了,富察氏虽然逐渐衰老,但精神尚可,可见日子的确是过的不错的。

    “你大哥还是那样,你阿玛也没什么能帮他的,还好他自己争气,你二哥又换了一个地方赴任,妻女留在京城,马上就要嫁人了,你姐姐最近在愁儿女婚事,但也就是觉得挑哪家都委屈了女儿,不情愿罢了,过几日应该就好了,敢问贵妃娘娘安好?”

    “额娘您都说了我是贵妃,怎么会不安好呢?”舒宁答道。

    “是额娘糊涂了,六阿哥、十二阿哥、靖懿公主可都好吗?”

    舒宁:“都好,胤祾前年有了儿子,如今都两岁了,胤裪还是那样,在学里上学,靖懿就在京城,公主府修的不小,还有个园子,可惜我没去过,额娘替我逛一逛可好?”

    “自然是愿意的,只怕公主府我这闲人去不得。”

    “那是您外孙女,怎么能一样呢?”

    富察氏听了高兴,和舒宁说了好一会子话,都没注意到时辰到了,该出宫了,舒宁着人送富察氏出宫,自己却坐在榻上久久不言。

    揽月只以为是她伤感额娘早早就走了,留舒宁一个人收拾心情,但舒宁自己知道,她想的是她自己真正的那个家,那个早已只有自己一个人,已经不在了的家。

    她记得小时候,妈妈也给她戴过五彩绳,虽然只是地摊上几块钱买的,那时的她也觉得累赘,不想带,后来,妈妈就不给她买了,如今想起来,却觉得这些记忆,全都是美好的。

    她也想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份美好的记忆,哪怕他们现在并不情愿。

    几个人一起用膳的时候,白梅正要上酒,胤祾就挥了挥手:“给福晋换梅子汤来。”

    舒宁有些惊讶,元瑾微微低头,手抚摸着肚子:“我又有了,府里的大夫诊出来的,说是月份还浅,还得再等十来天,让太医来诊才能确定呢。”

    即使元瑾是这么说,但舒宁知道,胤祾和元瑾都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能这么说,起码也得有七八成把握了。

    “那真是喜事,我在这里祝贺哥哥和嫂子了。”舒颜率先举起了酒杯,一口喝完杯中酒。

    胤裪见状也跟着喝,一时之间舒颜倒像是放开了一样,一杯接着一杯的,甚至就连胤祾也喝了好几杯。

    策凌虽然存在感稍低,但他默默给舒颜切了一盘苹果,放在了她身边,在她喝完酒之后低声说:“吃点苹果吧,我尝过,是甜的。”

    舒宁看着孩子们,还没吃多少,就感觉自己心里有块儿空洞的地方被填满,甚至也不怎么饿了。

    第127章 上学 邻居

    这两年开始, 前头的阿哥一个一个的都出宫建府,皇上觉得从府内来往到上书房不方便,索性让前边的阿哥毕业, 不用每日到上书房来念书了。

    但皇上也没有就此放养,仍旧给每个阿哥都指了师傅,让其继续学习, 偶尔还叫做做文章, 以作查验。

    胤裪对此十分羡慕, 不止一次的和哥哥说过:“我什么时候也能出宫啊,到时候让内务府把宅子就建在六哥隔壁, 咱们兄弟两个做邻居可好?”

    胤祾笑了笑:“你是想像四哥和八弟一样?到时候给墙上开个小门, 就当一起住了?”

    胤裪点点头:“我本来没这么想,不过六哥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自然十分乐意。”

    “我倒是想,但我隔壁住了人,宅子现在还用着,那一大家子几十口人,房子都不够住,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地方给你建府?”客观条件不满足,胤裪的想法注定落空。

    胤裪有些失落,又道:“不管, 我到时候一定要和六哥你住一起, 起码也要一条街才行。”

    “看到时候有没有空吧。”和胤裪住一条街他当然是乐意的, 但像四哥和八弟那样,就隔壁,他实在是受不了,再亲近也得有距离啊。

    最近四哥似乎不是很满意八弟新娶的福晋, 觉得她把持住了八弟,实在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每天都要挑刺。

    这事儿和八弟还不好说,毕竟是新婚,于是四哥就跑过来和他说,胤祾知道八弟相当喜欢自己这个新娶的福晋,也不好跟着说八福晋的坏话,夹在其中实在是相当难受。

    这还是两个人的府邸离了两条街,四哥找的并不频繁的缘故,若是就住一起,那真是要烦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太阳晒的厉害,舒宁在外头坐了一小会儿,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烫的,还是进了屋子,坐在窗边能好些。

    她在看数学书,偶尔解解题,能让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还在转动,没有秀逗。

    正好胤禄来给她请安,舒宁就拿了其中简单的乘法的问题问他,本来是没想着胤禄回答的,只是逗他玩儿,谁知道胤禄居然真的答出来了。

    舒宁有些惊讶,又问胤禄了几个题,谁知胤禄回答:“定额娘不用问,九九乘法表我会背,要背给定额娘吗?”

    随后胤禄就开始背了起来,从一一得一,到九九八十一,一个磕绊也不打的,舒宁为胤禄感到高兴,数学是非常锻炼逻辑思维的学科,会了只有好处。

    舒宁从自己书房随手取了一块儿鲁墨递给胤禄,算是给他的奖励,又问他:“马上就要去上书房了,紧张吗?”

    胤禄摇摇头:“不紧张,上次十二哥和我说了好些上书房的事情,了解了就不紧张了。”

    “那上学不紧张,去阿哥所呢?嬷嬷有没有给你把东西准备好?”胤禄也六岁了,今年六月就是他的生日,生日宴一过,就该去阿哥所报到,然后去上书房读书了。

    “定额娘一早吩咐,嬷嬷十分尽心。”

    舒宁点点头,这些嬷嬷的利益和胤禄的利益实际上是连接在一起的,所以偷奸耍滑的有,但不盼着阿哥好的还真没有。

    之后,舒宁看过了,觉得的确是差不多了,就叫揽星去翊坤宫叫王氏过来。

    “我也看过一遍,大概已经妥帖了,但你是阿哥的额娘,若是有想添补的东西,也一并添上,到时候送过去让阿哥使用。”

    舒宁记得当初自己给胤祾送个东西还得偷偷摸摸的从奶娘手里转交,现在胤禄也要上学了,她想王氏也是有东西交给自己孩子的。

    果然,王氏很惊讶:“真的可以?”之前胤禑上学时候,惠妃甚至都没通知她一声。

    “我这儿可以。”

    她自然知道惠妃的做法,也不能说是错,毕竟这方面没有现成的规矩去依着做,全看个人。

    “多谢定妃娘娘,我这就去准备东西。”

    舒宁自己有孩子,也不在乎胤禄究竟是喜欢谁多一点,生母就是生母,养母就是养母,难道孩子长大了之后会不知道?终究还是要看小时候对孩子好不好。

    胤禛和乌雅氏虽然比舒宁印象里的样子好许多,但比起胤祯和乌雅氏,还是差一些,不就是因为小时候胤祯是乌雅氏亲自养的,而胤禛长在景仁宫,那时乌雅氏不断怀孕,又专心于胤祚,有些忽视胤禛的缘故。

    六月,在永寿宫给胤禄过完生日之后,舒宁就让胤裪送胤禄去阿哥所了。

    一时之间,永寿宫居然一个孩子也没有了,连张贵人都有些不习惯,道:“有孩子的时候不觉得,都走了之后真是安静的让人心里难受。”

    宁常在笑了笑:“每天早上都有这么多人来陪贵人,怎么就安静了。贵人若觉得安静,我陪贵人去中正殿上炷香吧,那边的喇嘛一直在念经,长日不歇的。”

    张贵人点头答应,随后,曹常在也跟着一起去了,舒宁记得她们最早其实也没那么信这些东西,尤其是宁常在。

    但后来也都逐渐的开始念起佛来了,究其原因,也不在信不信,更多的是为自己找个出口,在这宫里一直闷着,再没个舒缓的地方,人也实在难受。

    良嫔也出去了,说是去御花园,就剩耿答应一个人在后头和猫玩儿。

    舒宁也过去瞧猫,耿答应养的猫不是什么名贵的猫,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橘猫,但被耿答应养的油光水滑的,洗澡得两个宫女一起按着才行的那种。

    反倒是耿答应自己灰扑扑的,连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去年穿过的,颜色都有些褪了。

    宫里的人,衣裳穿上一次就不穿是常有的事情,皇上的衣服就是这样,舒宁在管了绣房之后,才知道原来皇上有那么多件衣服,别说是一天一件,就算是早上一件晚上一件也穿的起。

    而高位嫔妃也差不多,像舒宁,有些衣服她觉得没什么问题,洗了再穿,就被曹常在赞叹节俭,因为这属于衣再浣,若舒宁是皇后,甚至还会有臣子专门就这点称扬她的品德。

    所以耿答应一件衣服穿两季,的确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小猫晒着太阳,正呼噜呼噜的睡着觉,耿答应见了礼之后继续摸它,还道:“元宝他可乖了,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睡觉了。”

    看了一会儿小猫,舒宁扭头回去,才问揽星:“今年给耿答应的料子赏了多少?”

    库房里堆了那么多料子不穿也朽了,毕竟是永寿宫的人,舒宁不会薄待,四季节日都有赏料子的,按说就算是答应也不至于穿去年的旧衣裳。

    揽星答道:“奴婢听说,是耿答应身边的侍女病了,耿答应拿了料子换药了。”

    舒宁想了想,好像去年冬天永寿宫是有一个宫女被挪出去养病了,就算是养病的时候会发药,但前期后期,照顾一个病人的确是需要银子的,耿答应没钱,用布料也是一样的。

    “去库房挑几匹不显眼的缎子给耿答应补上吧。”舒宁道,好心该有好报才是,只怕刚刚耿答应不去中正殿,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在,那群喇嘛,见了嫔妃,比谁都殷勤,就想让她们出点血。就算是光上一炷香,也是要钱的,耿答应给不起,直接就推脱不去,也是可能的。

    八月八号,一个舒宁觉得十分不错的日子,王氏又产下了一个阿哥,皇上取名胤衸,行十八,为十八阿哥,小满月后,交给荣妃抚养。

    张贵人本来还期待皇上能把这个孩子交给舒宁,谁知道结果是荣妃,有些失望,甚至还小小的病了一场,略微有些咳嗽。

    舒宁叫了太医来看,说是夏秋交际,时气所致,张贵人也不在乎:“我年纪大了,时常有些头疼脑热的,没什么,屋子里就备着药丸子,吃一粒就好了。”

    是啊,今年张贵人都五十几了,可不是年龄大了,有点小病小痛的再正常不过了。

    第128章 中暑 改变

    九月, 简亲王雅布随扈薨,皇上特地命大臣送他回京,并且让皇长子胤禔、皇三子胤祉出迎, 派遣官员专门为其治丧,赐银四千两。

    本来这没其他皇子什么事儿,但胤褆和胤祉都在其中, 太子也决定意思意思, 自己捐了五百两, 其他皇子见状,纷纷自掏腰包, 一起凑了三千两给简亲王府聊表心意。

    元瑾确定怀孕, 在府中养胎,舒宁担心,派太医每月上六贝勒府为其诊脉。

    刚到十月,和嫔瓜尔佳氏诞下一女,舒宁正为她高兴呢,就听见里头姥姥大喊不好,舒宁立刻叫本就等在一旁的太医为小公主诊治, 但就算是李副院判竭力救治,也回天无力,小公主当日薨。

    里头的和嫔听见外边十分吵嚷, 本来就担心, 这一刺激, 差点大出血,还好用了药之后止住了,只是李副院判诊脉之后道:“和嫔娘娘伤了身子,只怕将来……子嗣上会有些艰难。”

    这句话基本上简直是判了和嫔死刑, 她还这么年轻,这才是第一胎,就是这个结局,实在是悲哀,连宜妃都道:“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是这个结果。”

    舒宁只能安慰道:“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调养好身子,说不定将来还会有的。”

    可和嫔听不进去,天天拿着孕中给小公主准备的东西发呆,舒宁也没办法,皇上怜惜她失女,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可惜和嫔现在心思不在皇上身上,皇上又时常出去,等回来的时候,皇上的心情是好了,和嫔却没有。

    就这一段时间的空白,就让新入宫的高氏入了皇上的眼,宠幸不断,颇有宠妃的架势,她倒是也争气,没两月就传出了怀孕的消息,羡煞旁人。

    腊月里,舒宁打算做点小小的改革,如今宫中嫔妃甚多,又长日无事,难免出事儿,就算是不出事儿,都住在一起,大大小小的摩擦也不可能没有,一般能压下去的,像是耿答应的猫抓伤了曹常在的宫女什么的,主位也都会处理好,不会报在舒宁这里。

    至于主位处理不了的,也有,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大多也没有深仇大恨,就是一时情绪上来了而已。

    但事情多了总是烦的,舒宁打算给她们找点事情做,就从今年腊月宫中节庆开始。

    往常的腊月都是宫里最忙的一个月,今年也不例外,舒宁拟了名单,除开病的,老的,有孕的,从早到晚,给每个嫔妃都安排了事情。

    甚至就算是耿答应,都要跟着觉禅氏去查看宫中装饰,敏嫔更是要注意年节期间宫中烛火使用。

    至于惠宜德荣平佟宣七妃,她也给每个人都派了两位贵人或常在,她也不指定做什么,就交给妃子自己决定。

    为了防止底下人处的太好抱团,舒宁并不打算让底下的嫔妃固定跟着一个嫔妃,而是轮流来。

    当然,这只是舒宁自己的想法,还得一步一步实行,边走边看,一步一步的调整,看是否合适,是不是需要调整才行。

    还好,众人对她用良嫔和敏嫔没什么反应,只觉得她大概是腊月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随后,舒宁又叫了平妃和佟妃来,专门看着祭祀等典礼,这活轻松,也的确是得身份贵重的人来,她俩正合适。

    只是冬天天冷,人一直在外头难免冻着,平妃倒是罢了,但佟妃身体弱,虽然没怎么在外头,还是有点风寒,不过不要紧,歇了两天就无事了。

    舒宁接着这个档口,顺利的给佟妃和平妃指了两个人,美名其曰,替她们做一些辛苦的活计。

    佟妃都接受了,平妃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没多久,舒宁就得知元瑾生了,又是个阿哥,胤祾十分高兴,亲自给小阿哥操办了洗三,满月。

    剩下的改变舒宁还没开始,皇上就挪了位置,去畅春园了,舒宁的改革自然只能暂停下来。

    从畅春园回来不久,六月皇上又准备带着皇太后去避暑,舒宁又开始着手准备避暑的事情。

    惠妃从旁协助,舒宁还点了乌拉那拉贵人和郭络罗贵人从旁协助,一切顺畅。

    皇上这次主要是去热河行宫避暑,今年夏天热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舒宁在宫里也呆不住,出了京城,感觉外头的确是要凉快一些的。

    只是路上依旧很热,如今的道路两旁都没什么树荫,甚至连花草都很少,偶尔只能见到一些从缝隙里找到的杂草。

    柴米油盐酱醋茶,古代最要紧的东西甚至都不是米,而是柴火,外头的一个草根子都是有主的。

    所以路上实在是热的厉害,舒宁一向身强体健,在贵妃金黄色的辇轿内,也感到头晕眼花的,当然她主要是闷的,辇轿里实在是不通风,细密的纱网避开了蚊虫,也避开了风。

    舒宁连忙叫了随行的厨子准备绿豆汤为众人解暑,又派人去询问是否有忍受不住的,不要硬撑,毕竟中暑这种病,发作起来很快,若是不加以干预,很快就多器官衰竭了,怎么都治不了。

    跟着来的嫔妃大多都热的受不了,但大多都还好,只是有些闷的厉害。

    唯独陪着太后娘娘一起来避暑的温宪情况有些不对,揽星来报:“温宪公主自己说还能忍受,但奴婢去看,公主大汗淋漓、四肢像是有些无力、面色潮红,实在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就问了公主身边的嬷嬷,才知道原来公主出来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头晕头痛,还有些耳鸣了。”

    舒宁一听温宪这样,立刻出了车轿,往温宪那边走,不说温宪是太后爱重才特地叫来陪她一起去避暑的,温宪已经是乌雅氏最后一个女儿了,她不能出事。

    等舒宁到温宪的车轿时,温宪还强撑着说:“定贵妃,温宪没事儿,吃些药丸子就好了。”

    舒宁看她的样子也不相信,连忙叫人把帘子取了:“怎么挂这么多的帘子,就留一层挡着光就行。”这一层层的帘子,她不中暑才稀奇了。

    温宪有些抗拒:“这于礼不和,恕温宪不能从命。”

    舒宁伸手摸了摸温宪的额头,温度很高,几乎是发烧的温度了,但她的手脚却是凉的,舒宁摸她的脉搏,跳动的很快。

    舒宁没叫太医直接过来,这个时候太医也没什么作用,毕竟公主是女眷,路上不好见太医,就算是要见,也得穿的整整齐齐的,对她的病情实在是没有帮助。

    “你中暑了,现在必须尽快散热,不然有生命危险,为子女,让父母长辈为自己忧心才是更大的不孝,听我的。”

    不孝这个词一说出来,温宪就愣住了,随后不再推脱。

    舒宁命温宪的嬷嬷为她脱掉衣裳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胳膊居然已经有些痉挛了。

    “尽快拿冰块儿来给公主避暑,若没有,冷水,或者烈酒也可以,还有,端来淡盐水来,喂给公主。”

    冰块儿自然是没有的,这一路上那里有保存冰块儿的条件呢?就算是有从紫禁城出发时带来的,如今也早都化掉了。

    嬷嬷们只带来了一些冷水,用帕子沁了之后,用于给公主降温。

    还有一个嬷嬷问:“这烈酒如何使用?”

    舒宁:“不断擦拭即可。”

    这个时候的温宪已经有些晕乎了,被喂了盐水还有些想吐,舒宁只好道:“必须喂公主喝下去,吐了就继续喂。”

    她这明显是因为大量出汗,所以身体缺乏电解质,才导致身体局部有热痉挛的现象,不是喝水就能解决的。

    还好温宪没再吐了,剩下的盐水顺利的喂了进去。

    皇上本来打算继续出发,但因为舒宁在温宪这里耽搁太久,一直没回去,所以问了一句:“贵妃呢?怎么还不回来?”

    顾问行低头回道:“听说是温宪公主中暑了,贵妃娘娘正处置呢。”

    “温宪中暑了,可叫了太医?”

    “应该是叫了,只是不知情况如何。”顾问行回到。

    “那就再等等,等贵妃回来再启程。”

    “是。”

    另一边,太医就在外头,但舒宁不能叫他进来,可温宪又的确得来个人诊脉,舒宁忽然想起了为嫔妃接生的姥姥,是时刻在身边的。于是她传人去了高常在处,借她的姥姥一用。

    姥姥来了之后虽然有些惊讶,但垂目不敢乱看,只低头诊脉,好一会儿之后才道:“公主阳证外感,脉虚身热,实有生命之危,还好贵妃娘娘处理得当,公主已经缓过来了,只要再缓一段时间,配些药,应该就无碍了。”

    舒宁让她离开,等温宪渐渐清醒过来,才道:“再歇会儿吧,我再看会儿你再走。”

    等温宪差不多好了,舒宁才让她穿上衣裳,传了太医进来,和姥姥所说差不多,引得温宪倒吸一口凉气,她是真的不知道中暑这么严重,从小到大,她身边就没有中暑的人,所以她只以为热的话,忍一忍就好了。

    “给公主配些药,好好照看公主。”

    舒宁从温宪的车轿出来,就看见昭仁殿的人等着:“皇上让奴才在这边看着。”

    舒宁没心力说了,只是道:“还请皇上放心,温宪公主无碍。”

    之后,揽星上前将情况全部介绍给他,叫他回去传信。

    等舒宁到了自己的车轿内,只觉得口渴的厉害,这么一番活动下来,她也出了不少的汗。赶紧拿了解暑的汤喝了一盅才好了不少。乌雅氏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派人来问舒宁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第129章 高氏 热河

    听到温宪中暑了, 乌雅氏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大事儿,但又一仔细打听,才知道温宪居然有生命危险, 立刻就想往那边去,可奈何已经开拔,她也不能自己停下来, 只好连忙吩咐道:“去看看公主怎么样, 巧儿, 你亲自去。”

    巧儿是她身边的大宫女,一向得乌雅氏信任, 派她去, 乌雅氏是最放心的。

    等巧儿走了以后,乌雅氏在车里枯坐着,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儿女们都这么命途多舛。

    她一共生了六个孩子,难道还不够吗?如今就剩下三个,只有唯一这一个女儿,上天就这么残忍,连她最后的女儿都要夺走吗?

    等巧儿回来详细说明情况, 并且有些犹豫的说:“定贵妃本是好心,第一个赶了过去,但是奴婢听公主身边的嬷嬷说, 贵妃娘娘让公主在车轿里脱了衣裳, 还拆了帷幔, 这实在是有些于礼不合,万一要是佟家人知道了,公主该如何自处呢?”

    乌雅氏听到这里,盯着巧儿骂到:“难道就要贵妃什么都不做, 白白的在那里等着太医过来,让温宪继续穿着厚重的衣裳,随便吃几粒消暑的丸药吗?那能有用吗?是公主的性命重要,还是礼法重要?我满族的姑娘难道要遵循他们汉族的礼教吗?”

    乌雅氏虽然被教导着女子品德为重,但是等真正遇上事情的时候,还是分的清楚的,在她心里,当然是温宪更加重要。

    “至于佟家,再怎么样也是臣,是奴才,就算是皇上的娘舅家又如何,公主是君,他是臣,舜安颜他就算是知道了能怎么样,让温宪从此不再见驸马即可。”

    不过说完这些之后,乌雅氏还是说:“当然了,若是佟家不知道那当然更好,你现在就去叮嘱公主身边的人,一个人都不许乱说,谁敢说出这件事,我立刻调了她们去翁山铡草。”

    巧儿心下一惊,没想到乌雅氏也有这么狠的时候,她立刻道:“贵妃娘娘原是吩咐过了的,不许将这事儿往外头传,外头要问,只说是公主中暑,吃过丸药之后便好了,要不是奴才是您派过去的,她们看在娘娘的份儿上才说的。”

    “不管贵妃说什么,你再去叮嘱她们一遍,事关公主,必须再三再四的去说。”

    “是,奴婢这就去,请主子放心。”

    温宪本就是前两天就有些轻微的不适,又没有在乎所以才导致情况这么严重,今天晚上就能到热河行宫了,舒宁想,大家终于能好好歇歇了。

    实际上才到了附近,舒宁即使是在车里也凉爽了不少,这边有山有水有树,比起光秃秃的京城要好太多。

    紫禁城是木造的,时刻需要注意防火,所以树木种植并不多,她一般只能去廊下,虽然遮阳,但的确没有树荫凉爽。

    舒宁刚收拾完,就听见前边来人禀报说是皇上来了。

    舒宁前去迎接,皇上拉了她起来,一进屋子就说:“今儿温宪的事情,你做的好,朕实在是不敢想若是耽搁了,是不是现在朕就能听到温宪的死讯了。”

    中暑这种事,宫里的贵人们见的少,宫女太监见的也不多,毕竟身在皇宫,哪里没有个茶房呢?就算是暂时喝不到水,也总能寻个没太阳的地方站一站,歇一歇。

    可皇上就不同了,他是亲自带兵打过仗的,亲眼见过好好的一个人,大太阳底下走了几天之后,扛不住了,开始发作,没半天就去世了。

    “你不知道,尤其是夏天行军途中,这种事情时有发生,看着高大健壮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忽然昏倒,神志不清了,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往何处去,一摸额头,还烫的厉害。”

    舒宁大概知道一些,这应该是劳力性热射病,多发于青壮年,高强度劳作之后,容易发生这种情况。

    而温宪那种,属于非劳力性热射病,多发于年老体弱的人群,温宪就是这种情况,身为公主,还是在慈宁宫养大的公主,太后宠她更甚于五阿哥,自然身娇体弱。

    毕竟温宪聪慧,更能讨得太后欢心,舒宁查看过宫内的记档,尤其是近几年的,温宪公主养在慈宁宫中时,每日猪肉都要比其他公主多两斤,吃食都如此,更别提簪钗、衣物了。

    温宪生母是乌雅氏,并不比其他公主尊贵,能获得如此特殊待遇,明显还是太后喜爱的缘故。

    要不怎么这次避暑来的是温宪而不是舒颜呢,不就是因为太后爱重的关系吗?

    “我小时候也见过这种事儿,所以知道得尽快降温,今日举措,实属无奈,还望皇上原谅。”

    舒宁事儿做了,罪也还是得请,皇上原谅了,这事儿才算是过去了。

    “朕也知道,从宫里一路来热河的过程不太好受,可这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边了,谁能知道温宪居然就正好这次差点没能熬过去呢?”

    太后娘娘是打蒙上草原来的,本就不耐暑热,皇上为表孝意,几乎年年都要带着太后娘娘来热河行宫避暑,这儿虽然离京城近,但环境好,比宫里那高屋大殿要凉快多了,就算是放同样的冰盆,也凉的更快些。

    “这不是皇上的错,也不是温宪的错,要怪只能怪老天爷,为什么不能凉快凉快,痛痛快快的下场雨,将这夏日的暑气冲散些。”

    中暑这种事情,谁都不想,温宪不知道情有可原,皇上更不会觉得这一个走了二十几趟的路居然会出问题,只能说温宪本就体弱,再加上这次运气不好罢了。

    “那你可怪错了人,打雷下雨是雷公电母的事情。”

    “皇上博学。”舒宁不走心夸道。

    “一看你就没真心实意的夸,这哪里算什么博学呢?不过是年少时读书读不进去,看些杂书逗乐罢了。”

    “那皇上也比我博学的多。”这句舒宁是真心实意的,要做一个皇帝不难,要做一个好皇帝很难,皇上在历史上评价不错,这已经证明了他是个优秀的人。

    “这句话倒是真心了许多,不说这个,等会儿让太医给温宪再看看,明日皇额娘定要见温宪,她可得好好的才行,不能让皇额娘担心。”

    皇上这话一出,顾问行就下去办了,只是他终究是年纪上来了,走了三天的路,舒宁看精神像是不大好。

    “说到这里,皇上还没用饭吧,不若现在吃了,以免晚上吃的太晚不消化,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自然是要简单吃些的,既然到了这里,就叫人在热河泉里抓几尾鱼做了吧。”

    饭菜大概是早就准备好就等着皇上叫的,很快就上来了,甚至连刺都是提前挑过的,舒宁不管是在宫里吃鱼,还是在外头吃鱼,都很少吃到刺,再没像以前那样狼狈过,不禁也觉得这种日子真的是太舒服了,难怪人人都想做人上人。

    用完饭,舒宁和皇上一起下了一会儿棋权当是消食,之后才歇下。

    第二天,舒宁作为贵妃自然是要早早起床去陪伴太后的,这大概是她成为贵妃之后罕见的不好的地方了。

    混迹在一堆妃子中间,太后不一定会叫她,但是作为贵妃,尽孝就是她应当做的事情,还带起带头作用才行。

    其实舒宁不排斥和太后娘娘说话,太后娘娘幸福快乐了一辈子,也不是个多难搞的人,不会故意为难人,她就想按照自己的习惯生活而已,只是就这么幸福着,到现在在宫里呆了一辈子,也还是不怎么会说满语。

    舒宁想起了王氏,她也在这次随扈的队伍里,皇上依旧喜欢她,只是比不上新人而已。

    她当初入宫的时候话都不会说,没过半年,就能流利的和其他人进行日常对话了,等过了一年,舒宁甚至听不出来王氏说话有什么问题了。

    这边,当舒宁没听懂太后娘娘说话,还得等身旁的嬷嬷翻译时,太后娘娘明显兴致不高。

    还好今日有温宪拯救了她:“皇玛嬷,听说这边专门有人养了两只孔雀,温宪还没看见孔雀开屏呢,要不咱们去看看?”

    温宪公主的蒙语十分流利,是打小的工夫,太后听了也觉得有趣,赶着就打算过去,舒宁和温宪被落在身后。

    “今日好些了吗?”按昨日温宪的样子,舒宁觉得她应该再休息一天才是,不过如今的温宪看起来精神不错,看不出什么不好来,大概是因为年轻?

    “好多了,多谢贵妃娘娘关怀,昨日之恩,温宪一定铭记在心,以后一定报答。”温宪笑着说。

    “不用,你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亲自拯救一个生命这件事说的简单,但真的做了之后,才能发现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尤其是你自己知道这个人本来活不成了的时候。

    弘盼、胤禌、温宪,她们只要还活着,就证明她的人生是有意义的,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太后娘娘走的快,咱们也赶紧走吧,别跟不上了。”

    说真的,舒宁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太后娘娘的年纪的,大概是这辈子都没什么难事,太后娘娘保养的相当的好。

    “好。”温宪答道。

    只是舒宁还是从温宪缓慢的步伐中看出来了她倒地还是虚,今日估计是上了妆,不想让太后娘娘担心,所以是强撑着而已。

    毕竟她刚到的时候,就听见太后娘娘和温宪在说话,舒宁自己也带了个会蒙语的嬷嬷,所以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听说你昨日有些中暑,可还要紧?不然今日就别跟着陪我这个老太太逛园子了,多休息几日也可以。”

    “难得皇玛嬷兴致好,温宪怎么能不陪着呢?昨日都是小事,是那起子糊涂人爱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我只是旅途劳累,有些热着了,不碍事的,多亏了贵妃娘娘,我早就好了。”

    太后仔细看了看,觉得温宪无事,这才放心了下来,安心的带着孙女儿逛园子。

    舒宁陪了半天,太后娘娘就觉得自己有些困了,不打算继续逛J.M Z L P. M了。

    但说是这么说,舒宁能明显看出来太后娘娘只是觉得没意思,所以不再继续了,除了那两个孔雀和最开始的新鲜,没一会儿太后娘娘就觉得无趣了。

    不多的确,现在的热河行宫和后来的避暑山庄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避暑山庄是康乾盛世,祖孙三代人都在建设这里,所以才成就的风景,现在的热河行宫,仅仅就只是一个地理位置好一些,风景比其他行宫好的行宫而已。

    身为行宫,那当然是为皇上提供短暂的歇脚地儿,和北上其他二十来个行宫没有本质的区别。

    但舒宁没想到皇上隔天就来找她说了这个。

    “朕觉得这地方不错,还有活泉,正好可以引水下来,开湖区,筑岛洲,再修建一些宫殿、亭树和宫墙,扩大规模,以后夏季避暑也能过的舒服些。”

    “我觉得皇上的想法很好呢,前几天陪太后娘娘逛园子,只不到半天的工夫,太后娘娘就没有兴致了,我就想着,这么好的地方,不修个山庄避暑岂不是浪费了?”

    “你这个词不错,朕正想着若桑修建,以后这儿就不叫行宫了,只是还没想出来名字,现在朕觉得避暑山庄就很不错,正好合适。”

    她估计是想着避暑山庄就顺嘴说出来了,不过这地方倒是真的适合坐避暑山庄就是了。

    “皇上喜欢那就是这个名字的福气了。”

    只是修建肯定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皇上得叫内务府和工部、户部的人都过来商讨一番之后,再开始修建才行,且得等皇上太后不在的时候再弄,舒宁今年是无缘得见了。

    实际上在舒宁得知皇上这个避暑山庄打算修十年的时候,已经觉得十分震撼了,她大概是习惯了基建狂魔的速度,觉得用十年修个园子实在是太过于浪费时间了。

    但舒宁又一想,皇家园林和她脑子里的园林肯定是不一样的,修十年可能都不算长的,祖祖辈辈都在修一个园子,到最后才是集所有造化于一身的园子。

    就比如圆明园吧,原本应该是皇上赐给胤禛的园子,他当了皇帝之后就开始修,直到他儿子乾隆继位,也在修,一直修到了近代,才成了真正的万园之园,可惜一把火,全没了,实在是可惜。

    不过现在这个园子大概还没有在胤禛手里?舒宁不记得皇上有赐过皇子园子,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不知道。

    只是就算是现在畅春园里已经有圆明园这个名字,也终究不是那个万园之园。

    八月,天彻底的凉了下来,再住在热河行宫就不合适了,于是皇上奉送着太后娘娘准备回宫。

    一路上都没跟太阳,舒宁倒是不担心嫔妃中暑了,她只担心高常在不要生在半路上。

    原本来这边的时候高常在的月份就已经不小了,舒宁不是很想让她跟着过来的,在宫里用冰也是不错的,还省的挪动了。

    但高常在没来过热河行宫,她只觉得皇上去行宫,一去就是两三个月不见人,她呆在宫里还不如跟着皇上出呢,于是就求皇上自己也要去,因为高常在的胎一向都很好,皇上也就允了她过来。

    只是今年本就在行宫多呆了一段时间,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八月下旬了,按舒宁给是高常在大致推算的日子,高常在应该是九月初生产,也就只剩下下一个月时间了。

    可妇人的生产哪有特别准,说哪天就是哪天的呢,都是个大概,预产期前后半个月都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说,高常在若是不走运,直接把孩子生在半路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为此,舒宁特地派了个太医专门跟着高常在,一路请脉,稍微一有不好就来报她,单独让她停下来准备生产。

    还好,高常在毕竟是年轻,三天里舒宁一个胎象不好都没有听到,顺顺利利的回了紫禁城。

    只是舒宁看着高常在的额娘等了她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见到了女儿,也就只能再呆两三天就走,不知是什么滋味。

    宫里的规矩,嫔妃有孕八月额娘就能来看望,能住一个月直到待产前夕呢,高常在去了行宫,但她的额娘不行,没人明说,也没人敢送高常在的额娘去行宫,她就这么在宫里住着等着女儿回来。

    高常在的额娘走的那一天,果然十分伤感,以至于落泪,她甚至特地拖着孕肚来给舒宁请安,就想让她的额娘再多留几天,但舒宁只想问她,这规矩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当初求着皇上一定要去行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因此减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呢?

    多说无益,舒宁只是笑着说:“规矩就是规矩,或许你再生一个,你额娘就能多住些时辰了。”

    谁知道高常在像是真的把这个话听进了心里,生下十九阿哥胤稷之后,孩子被交给端嫔也不恼,只是专心在坐月子,听金果说是想要好好调养好身子,为皇上再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呢。

    王氏看着高氏做着和自己从前一样的美梦,有些想笑,又有些悲哀,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又有什么用,一辈子也就那么活着而已。

    高氏月子还没做完,元瑾那边就有了好消息,说是生了,又是个小阿哥,舒宁也真心的为胤祾和元瑾高兴。

    私心来算,不管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舒宁都是喜欢的,但毕竟胤祾和元瑾生活在这个时候,难免受到其他人的评判,元瑾还是再生一个小阿哥保险一些。

    只是舒宁就算是想见到小阿哥,这一年也是见不到了,那孩子在贝勒府里出生,最好还是养到周岁以后再出去见人,来宫里更是两岁以后再说吧,胤祾的孩子就这么两个,金贵,得好好保护着。

    年底,舒宁听到托合齐的好消息,他正式升任步军统领了,如今是朝廷里实打实的大员了。

    他甚至还专门找胤祾喝了一场酒,要不是胤裪在宫里出不去,他也想去的。

    回来之后,胤祾说:“大舅舅这个人,还是很实诚的,只是有些太过于实诚了,有时候选定了路,撞个头破血流才会扭头,此次他醉酒,才露出一丝他还是想支持太子的消息,大概是志得意满,不想万琉哈氏只有一时的富贵,想要像佟家那样的滔天权势。”

    舒宁听见这话就急了:“你劝过他没有,追随太子死路一条,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胤祾:“额娘别着急,我和舅舅好好的说过了,他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

    舒宁是真不知道自己都让胤祾说过一回,怎么托合齐还是想找个人支持,就这么信不过皇上的年纪吗?

    还是说,朝中的局势差到他必须在太子和胤褆中间选一个?所以才有些试探?借着醉酒表现出来?

    舒宁的脑子有些乱,她其实不是很擅长政治。

    之后没过多久,也就是隔年二月,舒宁就听说高氏又有了,派了太医来给她诊脉,果然是有了,的确是年轻,这么容易就有了,皇上听了也觉得高兴,这起码证明他还没老不是?

    不过现在皇上和舒宁,又或者是惠宜德荣四妃也都不常留P.M. 獨.傢.癥.蠡宿了,更多的,只是睡一觉,又或者是吃顿饭,坐一坐,说会儿话而已。

    舒宁觉得大概是皇上也知道自己的年纪,要开始勤加保养了。

    这也不奇怪,皇上原本就是一个注重养生的人,只是舒宁觉得皇上最近日趋迷恋上了红酒有些不好,酒就是酒,一滴酒也是不好的,不论红酒、啤酒、白酒都不要喝才是最好的。

    可皇上觉得红酒养生,非要每日夜间都要来一杯,甚至得配着酒膳一起吃,实在是让舒宁觉得,年岁居然能带给人这么大的改变,她是真的没想到,要知道,皇上以前可是过午不食,每日就吃两餐的人啊。

    五月,太子背后的索额图因为“议论国事,结党妄行。”被宗人府拘禁。

    舒宁发现自己居然猜对了,胤褆和胤礽针尖对麦芒,明珠和索额图比谁都像让对方去死,终于惹怒了皇上,触怒了一个因为即将走进暮年的帝王。

    只是令皇上没想到的是,索额图被拘之后,太子爷就病了,起不来床的那种,按说也正常,索额图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太子不能没有索额图,没有了索额图的太子,就像是失去翅膀的老鹰,无法翱翔。

    但这种态度皇上肯定是不满意的,索额图是谁,值得一个太子如此吗?

    他病了的时候太子可有如此?于是皇上更生气了。

    舒宁也觉得太子实在是难当,作为太子,皇上要他监国,他身边也有自己的班子,那就势必围绕着太子聚集起一匹势力,而索额图,就是保证这些个人听太子话的最好头头,出身赫舍里,太子外家,永远只会支持太子。

    索额图走了,对太子的影响当然是巨大的。

    只是舒宁觉得太子可能还是不明白一件事,皇上做的这些,或许是因为他想让太子依靠在他的身边,又或者说,只能依靠他这个父亲。

    可惜太子不能,他身边有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兄弟,还有一个比他年长的大哥,他需要人手,他不能败,简直是无解的矛盾。

    皇上被气着了,索性出巡塞外,不在朝上看着,心情也能好些,他到底还是顾念着父子情分,继续让太子监国了。

    六月,忽然去世了两位宗亲,一位恭亲王常宁,一位裕亲王福全,皇上在外,所以发了圣旨,命皇子每日齐集,赐银一万两,又派遣内务府大小官员造坟立碑。

    胤祾和胤裪开始每天出去参加两位王爷的丧事。

    等丧事大概处理完毕,舒宁再次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俩的光脑门上已经有了不短的一层青茬子,摸起来有些硬,并怎么舒服,毕竟是宗亲,胤祾和胤裪这段时间都是不能剃头的。

    胤祾觉得丧事很枯燥,倒是胤裪很感兴趣,恨不得再来一回。

    七月,皇上为了两位亲王的丧事回来了一趟,哭过之后又出去,巡视塞外,并没能在京城久待。

    第130章 弘晖 十九阿哥

    从塞外回来以后, 皇上并没有在京城久待,舒宁觉得他大概是气着了,甚至给了索额图一个名号——天下第一罪人。

    舒宁和皇上相处这么久, 也知道他骂起人来是完全不管的,只顾着自己痛快,但即使是皇上, 这也是个相当严重的称号。

    十月皇上就出发西巡了, 不过他倒是在出发之前给胤祾的二阿哥起了个名字, 叫弘明。

    周岁之后,元瑾终于带着两个孩子来宫里转了转, 舒宁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第二个外孙子。

    “前两日的周岁宴上, 弘明一抓就抓了把金算盘,倒不像哥哥,抓了个葫芦。”

    “葫芦是福禄,自然是极好的,但算盘也未必不好,说明一辈子无忧无虑,不缺钱花呢。”摆在那里的, 就不会有意头不好的东西,只是没葫芦那么吉利罢了。

    元瑾拿了个娃娃给小儿子玩儿,又将大儿子推给舒宁:“自去年年初开始给弘昭开蒙之后, 贝勒爷又给弘昭找了个师傅, 这个师傅教的更好, 才几月的工夫,这就已经会背好几首诗了呢。”

    弘昭被推出来,一点也不害羞,上来就道:“玛嬷, 我会的可多了呢,前日新学的,这是前日新学的,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舒宁有些惊讶,起码她四五岁的时候是绝对背不出来这个的。

    “胤祾他对弘昭的学业管的很严格吗?”揠苗助长的话,也得有个度吧,她记得当初孝懿皇后给胤祾开蒙的时候就很早,他不会把这套也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吧。

    元瑾笑这说:“额娘您误会了,皇孙们都是三岁开始启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是胤祾对弘昭的学业更上心而已。”

    随后,元瑾压低了声音:“就比如四贝勒府,弘盼的师傅就不行,说是教不好阿哥,四哥天天在家里生气,但四福晋与我说过,她怀疑是弘盼小时候高烧的缘故,和那个师傅并不相关,就算是有关系,也是四哥给的课业太多太难,弘盼还小,现在学不了那么多。”

    胤禛对自己的要求就很严格,难免将这种作风带到孩子身上,可弘盼尚不足十岁,学不了那么多也正常。

    “贝勒爷曾与我说过,弘盼神志清醒,并未受幼年疾病影响,只是跟不上而已,要是弘盼换个师傅教一阵子,或许可行,但要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将来更学不进去了。”

    舒宁懂了,要根据孩子的特性因材施教,皇孙们的师傅学识上肯定是没问题的,教学上肯定也有经验,不至于不会教课,但适不适合是另一回事,能不能因材施教也是另一回事。

    弘盼的师傅做不到根据弘盼的学业调整教学方法,达不到效果,致使胤禛生气,要求师傅严格,弘盼学的更加痛苦,效果自然更加差劲,这就是不适合了。

    弘昭之前的师傅大概就是不适合,所以胤祾将他换掉,现在的适合了,弘昭的学业自然更好些。

    “不是还有弘晖和弘昀,有一个出息的就够了。”

    弘晖是嫡长子,弘昀是康熙三十九年李氏所出,弘盼同父同母的弟弟,这样算下来,舒宁忽然发现这两个孩子后期居然都没留住,以至于胤禛的儿子长时间就只有三个,原本登基之后又添了个弘曕,可那个时候,弘时触怒雍正,被削除宗籍,过继给八阿哥胤禩,依旧还只是剩三个。

    听到这个,元瑾念及前阵子和四福晋聚会,道:“说起来弘晖比弘盼强许多呢,八弟都亲自夸过他做的文章好,四哥觉得长脸,对福晋也好了不少。”

    可舒宁怎么记得弘晖和弘盼是前后脚出生的,两个人的出生时间就隔了大概半年?这难道就是天赋?

    转头,舒宁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新年,正月初一,皇子皇孙们要到慈宁宫给太后娘娘磕头,舒宁见到了弘晖。

    各皇子的儿子年岁不等,诸皇孙们也不是一家一家来的,而是按照年岁排的顺序,只是有太监在一个一个的叫名字,以便太后分清这些个曾孙们。

    当太监叫到弘晖的时候,舒宁坐在那里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这孩子怎么这么憔悴?

    对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来说,这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舒宁记得胤祾八岁的时候精神头满满的。

    等弘晖拜完年退下之后,舒宁看着他好像是快要睡着的样子?在这个时候?昨天守岁了?

    可当舒宁第二次在乌雅氏那里碰到了带着三个阿哥的乌拉那拉氏时,弘晖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现在可是二月,不需要守岁。

    乌雅氏看她来了起身迎了迎,乌拉那拉氏则规规矩矩的请安。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乌雅氏问。

    “内务府新出了一些样子,我想着过来和你一起挑一挑。”

    本来她是想和觉禅氏一起看的,但觉禅氏却说自己眼睛不太行,现在已经看不太清楚这料子上的花样了。

    听完之后舒宁也觉得十分遗憾,她还记得当初觉禅氏的眼睛可是三个人最好的那个,每次穿针她都是第一个,一眼就能分辨衣料的细节,看出来是怎么织的。

    舒宁认为觉禅氏应该是近视,打算想办法能不能让皇上去造办处那些洋人传教士那里给她弄来一副眼镜,不过现在参考的事情就不能找觉禅氏了,于是她来了永和宫,没想到四福晋在这里,今儿不是节庆,也不是初一十五,一般没人来拜访。

    “要不我等会儿再来?”舒宁问。

    乌雅氏摆摆手:“坐着吧,我再说两句话就完了。”

    “好好的孩子,眼下乌青成这样,我看了都难受,你们做父母的就不心疼?我不管你解释的那些,弘晖将来是要做世子的,你们这样熬,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别后悔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低着头,答道:“是,我会努力劝谏贝勒爷的。”

    “我今天这话,不止是对你说,更是对胤禛,要不是他这两天忙着,你们俩就该一起来才是,总之,后果我已经说了,孩子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等乌拉那拉氏带着孩子走了之后,乌雅氏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很是无力的说:

    “弘晖这孩子,原本也就只是个普通孩子,可胤禛偏要他什么都比比人强,三岁就启蒙,每天天不亮就点灯开始上课,完成师傅布置的课业都三更了,第二天一早,还得继续起来学。

    我特地问了,弘晖每年也就六天假,除开元旦、端午、中秋、皇上万寿、胤禛生日和他自已生日以外,居然没一天可以歇着的,你说,这是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日常吗?他当年也没这么拼命,如今却来磋磨孩子。”

    舒宁也没想到弘晖的日子居然这么累,他可才八岁,不过就是上小学二年级的年龄,课后都不该有作业的,现在要上一天的课,还要每天练字写文章,的确辛苦。

    “消消气,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肯定是会改的。”舒宁劝到,

    但乌雅氏岂止是并没有消气,她还越来越生气了:“我看见乌拉那拉氏那幅样子就觉得生气,孩子都那样了,她作为额娘也不劝劝的吗?就由着胤禛来?那可是她亲生的,唯一的孩子,她就舍得?”

    只是舒宁听乌雅氏又把视线对准乌拉那拉氏,感觉她还是不太想责怪自己的儿子,所以只能责怪儿媳妇了。

    “小阿哥应该都住前院了,福晋管不到也是正常的。”弘晖八岁,的确不该在后院继续住着了。

    大概是因为舒宁的话令她想起来当初胤禛在景仁宫,她想见见不了的日子,对福晋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只是忍不住又道:“所以今儿我本来想叫胤禛一起来的,可他忙着,只好只叫来福晋了,可惜他们这对夫妻真的就只是表面功夫,今日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弘晖这孩子,品行还是好的。”

    “自然,都是好孩子,胤禛也是,好好教,总会好的。”舒宁道。

    “不说了,你的花样呢,我看看。”乌雅氏不想再提,舒宁自然也就开始看起了花样。

    又过了几天,舒宁正拿着菜单子划拉,准备明天舒颜进宫来的菜单子,就听见地下人传话说:“贵妃娘娘,十九阿哥不好了。”

    “怎么回事,仔细说。”舒宁微微蹙眉问到。

    来传话的是个宫女:“奶娘正在给十九阿哥喂奶,但不知怎么的,十九阿哥呛了一口,奶娘赶紧让十九阿哥侧卧着,但奶水并没有顺着嘴角流出,之后就不停咳嗽,我们贵人十分着急,希望请请太医来给十九阿哥看看。”

    这宫女说话顺畅,不打磕绊,舒宁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还好还好,只是呛奶而已。

    宫里的孩子断奶晚,这个时候还在吃奶也是正常的,至于小孩呛奶,更是经常发生,只是如果换了姿势奶水流出去了还好,听这宫女说是没能出去,那可能就是吸到肺里了。

    但这也得看十九阿哥的运气,运气好的话应该没事儿,不是每一次呛奶都会引起肺炎的,只是听这个宫女说十九阿哥一直在咳嗽,舒宁感觉有些不太妙。

    “去叫当值的太医赶紧过去给阿哥看看,备轿,我过去看看。”

    等舒宁到了高贵人所住殿内,就看见她在十九阿哥身边一直的哭,声音甚至比十九阿哥咳嗽的声音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