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双胎 传言
就在院子里, 舒宁听到屋内有瓷片被打碎以及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虽然这段日子,舒宁已经提前让人把容易打碎的摆件都收了起来,但刚刚的晃动十分剧烈, 可能还是有东西损坏了。
可就算是第一波地震好不容易过去了,舒宁也不太敢让地下的人去屋子里看,万一呢?伤着了就不好了。
此刻, 东西偏殿的几位答应都已经出来了, 尹佳答应被身边的宫女搀扶着, 显然是受惊不小。
石答应抱着她的宫女红袖直哭,刚刚她红袖为了保护她, 被一个高处的摆件砸伤了头, 现在满脸都是血,还不知道将来如何,能不能继续在嫔妃跟前伺候。
前边安嫔派了蓝玉过来查看情况,见几个主子都没事儿,尤其是万琉哈贵人被身边的人围在一起,只是受了点惊吓,人看起来还是好好的, 就放心的过去回禀了。
蓝玉刚走,就又是余震,等到了中午, 舒宁看着天上的太阳, 大概估摸了一下时间, 约莫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也已经大概一个小时没有再震过了,石答应担心她的侍女,先回了屋子, 尹佳答应正在看她,显然是打算看她如何行事,再决定要不要回去。
穆达齐姥姥连续为舒宁把了三四次脉,才松了一口气,道:“贵人若是想回去也可以,只是还得让他们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才是。”
穆达齐姥姥经历过,也知道一般第一次都是最严重的,第一次屋子都没事儿的话,之后应该也没事儿的。
等银枝银叶十分细致的将后殿所有地方都看过了之后,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扫干净,确认没问题,舒宁也就回去了。
刚回屋子,就见昭仁殿有个小太监过来了,他给舒宁请安之后道:“皇上特命奴才瞧瞧贵人如何了,贵人可还好?有没有受到惊吓?皇上担心着呢。”
“我这儿一切都好,刚刚穆达齐姥姥已经把过脉了,只是稍稍受了些惊吓,没关系的,还请皇上放心。”
“既然贵人一切安好,那想来皇上也会放心了,奴才这就回去复命。”
下午的时候,又有轻微的余震传来,不过也只是轻轻晃了晃,比之早上,算是毛毛雨了。
晚上,舒宁又听到消息说是皇上拨了银子赈灾。
只是石答应身边的那个宫女,据说是有些不好,石答应想要请太医,但如今宫里伤着的人多,她一个答应,谁肯给她这个面子?
于是石答应就去前边安嫔那里求,若是安嫔的话,应该是能为宫里人请来太医的,就算不打这个这个名号,换个名号也是可以的。
石答应也是听说延禧宫的惠嫔那里,就请了太医,只说是惠嫔娘娘吓着了,太医院自然得派人过去,等太医到了,惠嫔还开口让给宫里其他人也看一看,太医自然不会拂了惠嫔的面子,才过来求的。
只是安嫔见都没见石答应一面,只是说:“太医是治疗皇上、太后、太皇太后、皇子公主以及嫔妃们的,宫女怎么能让太医照看?实在不妥,若是伤了脸,留了疤,本宫自然会回了佟佳贵妃,请内务府为你重新分派一个。”
石答应欲哭无泪,这个宫女,可是她自小的姐妹,一起小选进来的,她有幸成了答应,就要了她在身边,也能活的轻松些,不必在御花园熬着。
可没想却是害了她,本来宫女三十岁出宫,婚嫁就艰难,若是留了疤,就更艰难了,刚安嫔的话,石答应听明白了,不就是要把青燕送出咸福宫令派差事吗?①
可这宫里,最好的差事就是伺候在主子身边,伤了脸的宫女,不可能再有好的差事了。
石答应回去之后就对着青燕哭:“是我害了你,要不是你推我那一下,那东西就该砸在我的身上了,如今要是不去就好了,安嫔也不会刻意去打听你的事儿,就不会说要把你送出去了。”
青燕看着石答应,笑了笑,安慰她:“是我愿意的,你是皇上的嫔妃,若是受伤,那才是真的再没指望了,就算是我伤着了,只要你还惦记着,我也能过的好好的。”青燕知道,石答应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石答应哭了一会儿,觉得不行,她还是得再想想办法,忽然,她想起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个姥姥,姥姥能给万琉哈贵人把脉,说明是会医术的,石答应握着青燕的手,坚定的说:
“我去给你求万琉哈贵人,她那里的姥姥会医术,只要能给你把个脉,我再去御药房拿些对症的药,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舒宁听见银枝传说是石答应过来,有些惊讶,她和宫里的其他人一般不怎么说话,石答应之前也就是刚刚来咸福宫的时候四处拜访过,来了舒宁这里一次,今儿她怎么过来了?
等舒宁见了石答应之后,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宫女来的。
“青燕自小和我一起长大,跟亲姐姐也差不了多少了,且她是为了救我才伤着的,求贵人您让身边的姥姥给她把个脉吧,好歹开些药,只要不留明显的疤,能拿脂粉盖住,她就能留在我身边了。”
舒宁没想到石答应居然还是个有情有义的,顿了顿道:“今儿穆达齐姥姥在,只是穆达齐姥姥会的多是妇婴之科,对外伤实在是不通,要不明个儿你早上再来,明天早上庄太医给我请脉,我让他给青燕看看。”
石答应听到舒宁的第一个只是心都凉了,没想到却峰回路转,万琉哈贵人竟然愿意让庄太医给青燕瞧瞧,庄太医可是正经太医,自然比姥姥要强不少。
“多谢贵人,贵人的恩,我定然不忘,以后势必报答。”石答应坚定的说。
第二天,庄太医来给舒宁请脉,松了口气说是还好,只不过又给方子删改了几味药。之后,舒宁请他去给青燕看,庄太医也没拒绝,等银枝送庄太医出去的时候,舒宁特意给了一个大荷包,
石答应拿着庄太医给的方子去御药房抓了药,又配了外用的膏子,用了几天之后,青燕果然好多了,瞧着不像是会留疤的样子。
八月初,皇上以地震在天坛祷告,之后的余震一连持续了四五天天,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之后,皇上才到了后宫转了一圈,佟佳贵妃、宜嫔、还有舒宁这里都来了。
皇上看到舒宁一切都好,也放下心来:“没事儿就好,朕之前一直不得空来后宫,也没来看你一眼,你可怨朕?”
这话问的,舒宁都有些无语了,这话她能有第二个答案吗?但无奈面前的人是皇上,舒宁也只能装做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对皇上说:
“皇上忙于政事,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且这次地震,虽是白天,但估计有不少百姓遭难,也实在可怜,皇上关心黎民百姓,是百姓之福,若是能尽早的处理好,想来百姓也能早日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和孩子一切都好,且身边有奴才们照顾,还有姥姥日日请脉,最近庄太医也来的更加勤快,我虽然想着皇上,但也知道皇上这么做是对的,自然不会怨皇上,若不是怀孕辛苦,也不方便,我都想日日去中正殿为皇上祈福、为百姓祈福呢。”
听着舒宁说这番话,康熙还是很高兴的。
之前去宜嫔那里,她就狠狠的耍了一通小性子,怪他不过去,怪他把怀孕的她放在一边置之不理,可他是真的很忙,地震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尤其还是京城附近。
虽然平常康熙都是很喜欢宜嫔时不时的耍耍小性子的,但这次他却不是很高兴,觉得她果然是还小,不懂道理,得好好磨一磨性子才是。
“还是你懂事一些,宜嫔就太过年轻不懂事了。”
听到这话,舒宁大概算了算,宜嫔是康熙十六年选入宫的,时年十八岁,如今康熙十八年二十岁,但她如今也才十九岁啊,她比宜嫔还小一年呢,在她面前说宜嫔年轻?
只是舒宁自然不会特意的去提醒皇上他记错了,那样皇上会不高兴的,何必呢?就让皇上带着满意离开,对她就是最好的了。
之后舒宁自然也没忘了去中正殿祈福敬香,其实说实在的,舒宁经常去中正殿,也有中正殿离咸福宫真的很近的原因,出门拐一次就到了,特别方便。
舒宁送皇上出去的时候,金果说是安嫔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是期待着皇上顺路过去她的正殿坐坐,只是皇上大概是政务繁忙,对着门口的安嫔点了点头,就走了。
佟佳贵妃处理后宫事宜,许多事情需要她点头,就比如被皇上迁出咸福宫的程佳答应,因为住的地方太过偏僻,加之年久失修,被横梁砸伤了腿,需要请太医,顺便再换个安全些的地方住着。
比如永寿宫正殿的屋子太久没人住,损坏比较明显,需要一番大修整,事儿都不大,但一件一件的很是消耗精力。
于是佟佳贵妃撑着料理了半个月,终于把内宫弄整肃了,然后就病了一场,大约八月底的时候,才终于恢复了请安。
而于此同时,安嫔却很奇怪,经常召舒宁过去说话,态度还很和蔼,和之前总是扬起下巴,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舒宁不太想去,但安嫔毕竟是主位,且她也没做什么,就是说说话,还时不时的赏些东西给舒宁,舒宁也不好不去。
几次下来之后,舒宁觉得,安嫔大概是看上了她这一胎,觉得这个时候多表现表现,兴许皇上就会把这个孩子给她抚养。
对此,舒宁自然是很不乐意的,所以她时不时也会推托身子不爽,腰酸背痛之类的去搪瓷。
反正安嫔也查不出来什么,且大多数孕妇都是这样的,舒宁也是真的有些难受,身上有些水肿,尤其是腿,腰也有点难受,只是不像她说的那样起不来床而已,哪怕是两位姥姥又或者庄太医也诊不出来什么。
这日,安嫔又派人来叫,舒宁这个月已经推脱了两次了,这次再不去实在不好,所以只好扶着肚子往前边走。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舒宁这一胎哪怕是严格的控制食量,绝对不过多进补,肚子也格外的大,庄太医只说是无事,方佳姥姥看着好像是有些想法,但是不敢确定,舒宁也没逼她说。
舒宁自己个儿觉得,或许是因为她怀孕的位置靠前,所以看起来大了些。
等到了咸福宫正殿,舒宁刚进去,安嫔就笑着让她坐:“都是一个宫里的姐妹,无需多礼,快坐下吧,知道你怀孕最好少饮茶,所以特地准备了酸梅汤呢。”
舒宁的笑容淡了点,或许是宫里的习惯,也或许是宫里的嫔妃大多都嗜甜,大膳房的酸梅汤,选的果子都是最好的,不仅酸得很,糖也放的多,可以说是一碗汤,半碗糖也不为过,她其实不是很爱喝。
若是要喝酸梅汤,舒宁能接受的就只有那种淡淡的,只加了一点酸梅酱和一点糖的那种,那种比较清爽。
舒宁坐下来以后尝了一口安嫔宫里的酸梅汤,果然齁的不行,她把酸梅汤放下,开始听安嫔要说什么。
只见安嫔十分关切的问:“最近睡的还好吗?吃的还香吗?前两次叫你过来,你身上都不舒服,可请太医看过了?”
安嫔温柔的笑着,舒宁都有些不习惯,从前,舒宁就算是站在这里,安嫔也不一定理她,就像没她这个人一样,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最近都还好,劳您关心,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开了药,也吃过了,想来没什么问题了。”
舒宁回答后,看着安嫔继续关心她,顺便给她介绍自己之前用过的膏药,脑子却在想另一件事,原本她刚刚怀孕的时候,安嫔也没有这么殷勤,如今这是怎么了?是谁说了什么,以至于安嫔动了想要养她孩子的念头。
舒宁将这事儿交给金果去办,没两天,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回贵人的话,据说是安嫔身边的李嬷嬷前几天给安嫔出的主意,说是原先李嬷嬷也说过,但安嫔不当回事,只觉得自己还能生,没必要养着别人的孩子,抱来的总不如亲生的亲近。”
“但似乎是去年,尹佳答应的事儿之后,安嫔就有些意动,原本这个人选是尹佳答应,她家世低,直白大胆,想什么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又住在一个宫里,是个好人选。但尹佳答应给安嫔闹了好大个没脸,安嫔就暂时按下不提了。
只是这两年宜嫔、乌雅贵人、郭络罗常在,还有贵人您接连怀孕,皇上又越发的少来咸福宫,所以李嬷嬷就又劝了一通。
这次地震,都知道皇上忙,但皇上居然只来看了佟佳贵妃以及几个怀孕的嫔妃,安嫔自觉恩宠不在,加之李嬷嬷在一边总说还是得有个孩子,哪怕是抱养的,将来也能尽孝。
又说是说不定民间也有土法子,如果一对夫妻一直不怀孕,或许尝试着养一个孩子,沾点孩子气,就能带来亲生的孩子,安嫔听说了就更心动了。”
“所以就瞧上了我的孩子吗?”舒宁感叹。
“贵人您就住在咸福宫,是极方便的。”
舒宁叹了口气,得想想法子,光看安嫔的所作所为,舒宁就知道安嫔应该不会是个好母亲。
更别提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还不如佟佳贵妃和乌雅贵人呢,将来孩子该亲谁呢?要是安嫔德行出众,将来又处于高位倒也罢了,可安嫔不是啊,嫔位,就是她的最高位了。
于是舒宁决定试探一下,最终决定这件事的,还是皇上,她决定直接试探皇上对安嫔的看法。
九月,皇上叫她一起用膳,舒宁乘坐步辇过去了之后,看着皇上还在看折子,于是就站在一边没有打扰。
还是皇上终于批完了才看见舒宁一直在这里:“怎么也不说一声,进去坐着就是了,站着小心腰酸。”
“不妨事,最近安嫔娘娘给了我一剂膏药,贴着好多了。”
舒宁仔细的观察着皇上的表情,发现在她提到安嫔的时候,皇上似乎淡淡的,即使是她在说安嫔的好话,皇上也没有多高兴。
“是吗?听说她最近经常叫你过去坐坐?”
舒宁没想到皇上知道这个,听皇上的语气,似乎是不大高兴?这话可不像是闲聊天,倒像是质问一样。
“自地震后,安嫔娘娘似乎是害怕我受到惊吓,我身子又逐渐重了起来,一直有些难受,所以是安嫔娘娘经常叫我过去,说说话,安慰我,叫我安心待产。”
“是吗?她倒是待你挺好的。”
舒宁确定了,皇上不喜欢安嫔,至少现在,对安嫔印象不是很好,只是舒宁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时候对安嫔印象大减的。
“之前贵妃跟朕提到一次,说是她咸福宫管的不好,上次也是,那个答应一点也不懂规矩,可见贵妃所言不虚,如今倒是改了不成?”
皇上虽然是笑着说的这句话,但舒宁只觉得皇上对安嫔的印象分指定是加不回来了,皇上先是听贵妃说了,不一定信,但之后,又亲自见着,那就不会质疑自己的亲眼所见。
“或许是安嫔娘娘知错能改?”
舒宁说着,又往安嫔身上插了一刀,这话就是说安嫔的确管不好这个咸福宫了。
“再看吧,刚刚你说你最近时常病痛,是怎么回事?朕有阵子没见你了,怎么,很难受吗?要不要再叫两个太医来一同照看你的胎?”
“其实也无妨,庄太医很好,孩子也很好,只是我的肚子有些大,总是腰疼,不过躺一天就好多了。”
舒宁决定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不仅仅是走路,五禽戏、八段锦什么的练起来,腹部没有肌肉,怀孕是真的很难受。
“朕瞧你肚子比宜嫔的都要大,但宜嫔胖了许多,你却瞧着一点也没变,仿佛还憔悴了不少。”
舒宁无奈的笑了笑:“吃多了总觉得顶的慌,就算是一天五顿,也吃不了多少,还是多亏了皇上让我单独有两个灶,可以随时用膳呢。”
“这是应该的,还是要好好保养身体,这样看着实在可怜。”
可能是皇上真的觉得舒宁怀孕辛苦,舒宁回去了之后,昭仁殿的人又来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包括金瓜子一小匣子,各式首饰一盒,其中最美的是一对紫翡手镯,颜色十分饱满,种水特别好,看着就很漂亮,而且也稀罕,内务府的东西,一般难见到这么好的颜色。
乌雅氏看着都有些眼热,只说:“这只怕是皇上私库里的东西,皇上是真疼你啊。”
而之后,皇上时不时的就给是舒宁赐菜,皇上的菜自然是最上乘的,舒宁有胃口的时候就吃,没胃口的时候就等着有了胃口再吃,总之,是不能浪费,也不能赏给下人的,这样吃着,的确比之前看着稍微胖了一点。
只是皇上这样,宫里也有了舒宁很受宠的传言,甚至有人说:“皇上几乎每天都给万琉哈贵人赐菜,这才是时时刻刻想着,心里念叨着,就连宜主儿都没这个待遇呢,可见万琉哈贵人是真的起来了。”
舒宁有些无奈,皇上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宫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要是让宜嫔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于是舒宁叫来金果问:“这说的好像我比宜嫔还强些,一般传言刚开始不会这么传的这么严重,你去打听打听之前还说什么了。”
然后金果就回她:“之前贵人您为皇上进献碧螺春的时候,宫里就有传言说贵人投其所好,用茶吸引了皇上的注意,所以皇上才愿意时不时的过来坐坐,喝杯茶什么的。
而且他们还说贵人您霸着这种名叫碧螺春的茶不放,把所有茶都拿走,是担心其他人也用这个茶邀宠呢。”
舒宁很是无奈,这又不是六安瓜片这样的份例,内务府也不知道皇上喜欢喝碧螺春,原本就没多少,内务府那边总共也就寻来了一斤,因为是她要的,全给了她,她也不是故意要垄断碧螺春的。
金果又道:“其实别人倒是罢了,但是听说宜嫔主子有些不满,她知道皇上喜欢喝碧螺春的时候就去内务府要,可惜内务府那边没有,只能现在给她去找。
碧螺春是春茶,每年也就是那么一段时间,茶农春分前后开始采茶,谷雨前后就采完了,以春分至清明采制的明前茶最好,内务府那边给贵人的也是明前茶。
但宜嫔六月才派人去找,等找到了也就七八月了,再送过来,起码得九十月,就算是明前茶,到时候皇上估计也就没有那么新奇了。”
这是当然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开始的时候特别新奇,拥有了之后,感受了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最开始皇上在她这里喝到碧螺春的时候,基本上每隔两天就要过来一趟,但是等到七月底那阵子,皇上四五天五六天才过来一趟,也正是因为喝多了,就没有那么想了。
对于这个传言,舒宁只能尽量的让金果去遏制,但宫里面的人嘴是管不住的,舒宁也不是佟佳贵妃,没有这个能力,管不了那么多,底下的人也不一定听她的,最后舒宁也就放弃了,早晚有一天,这宫里的人会知道,皇上最喜欢的人还是宜嫔。
只是这样子,舒宁每天去给佟佳贵妃请安的时候,总是要被宜嫔瞪一眼。她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就是看不爽舒宁比自己更得皇上喜欢。
自打宜嫔进了宫之后,皇上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宜嫔,她把皇上的宠爱看得非常之重,自然也就会讨厌舒宁这个夺了她宠爱的人。毕竟两个人如今都怀着孕,也不能侍寝,宜嫔就很在乎皇上给舒宁赐菜而不给她赐菜。
舒宁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看了一眼乌雅贵人,她安安静静的坐着,似乎不为所动。但舒宁还记得当初乌雅氏因为宜嫔夺了皇上对她的宠爱,导致如今她还只是个贵人而不是嫔位,或许要永远被宜嫔压一头时的难受与委屈。
只是舒宁没有想到宜嫔今天不仅仅只是对她脸色不好,又或者是瞪她那么一两眼这么简单,大概是因为皇上昨天又赏了舒宁一对冰种飘蓝花的翡翠手镯,而没有赏她,宜嫔忽然对着舒宁道:
“听说万琉哈贵人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以金银起名,说是叫什么银枝、金果之类的?可是真的?”
舒宁听到宜嫔本来跟旁边的僖嫔说话说的正开心,忽然转头问她,觉得来着不善,解释到: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小时候,我院子里种了一株银杏树,身边的丫鬟就叫银杏,然后她们这一批就都以银字开头,入了宫之后,也就依着这个例子起名了。”
宜嫔听舒宁这么说,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万琉哈贵人给宫女太监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喜欢钱呢,听说你向来给底下人打赏,都特别大方,有时候比我都给的多呢,倒是显得我有些小气。”
这就又是一个坑了,舒宁是贵人,宜嫔是嫔主儿,一般来说的话,嫔位的娘娘打赏都要比贵人要多一些,虽然不是明摆着的规矩,但也是不宣于口的潜规则了。就算贵人得宠,要比金钱上要比嫔主儿宽裕,也是不能错了规矩的。
只是舒宁好奇是谁把她打赏的比较多的这个消息告诉了宜嫔,一般情况下她都是给个荷包,外面的人其实也看不见,收到礼的人才会知道。而且很多时候,她赏赐的也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太医们,以及皇上身边的人而已。
“皇上宽仁待下,我等自该学习才是。且我哪里比得上您?瞧瞧您身边的侍女穿的戴的,比我身边的可好多了。就知道您待下人比我待下人更好。”
宜嫔见在舒宁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道:“你倒是会说话。”然后又转头回去跟僖嫔说话了。
十月初三是太后娘娘的千秋,佟佳贵妃的意思是好好替太后操办一下,于是底下的嫔妃们也都需要递上一份合身份的贺礼才是。
往常舒宁基本上也就是送一送自己做的针线活之类的,算是随大流,宫里面的人大多都是送这个。
毕竟这个时候的人对于女工还是非常在意的,女子一般都有些针线上的工夫,送礼最多的就是选一些好的段子,绣一些比较吉祥的图样。
像是舒宁就听说了端嫔就打算亲自的为太后绣一幅万寿图,亲手绣一万个寿字,为太后祝寿。端嫔果然不愧是太皇太后,亲自为皇上选的人,技艺实在精妙。
对此舒宁十分敬佩,但她的水平实在是达不到这个境界,只是选了个常见的寿山福海图,这个比较好绣。
乌雅氏和觉察氏听说也是自己绣的东西。只是乌雅氏绣艺一般,所以格外要花些心思,用的线和布料都是顶好的,金线和银线用的都是最细,劈线就花了不少的时间,弄完之后,乌雅氏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快要瞎了。
和舒宁与觉禅氏吐槽:“我还不如学端嫔绣万寿图呢,那个虽然也费时间、费精力,但没这么费眼睛。”
这当然是说笑,舒宁也算是明白了,乌雅氏就是怕麻烦,所以每次都是破财消灾,花钱用好的东西,哪怕是自己做的不够,也没人能置喙什么。
万寿图的一万个寿字起码得绣两个月,且全部都得亲手去做,不能假手于人,可乌雅氏劈线是能让身边的巧儿帮忙的。
刺绣本来就是费眼睛的行为,端嫔这样,只怕眼睛的难受比之乌雅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般舒宁绝对不会在晚上刺绣,贵人每天才只有白蜡1支,黄蜡1支,羊油蜡1支,一共三支蜡烛,除了白蜡稍微亮堂一点,其他都是昏黄的,点起来就是一句话“不当睁眼瞎”而已,要靠这个刺绣,还是省省吧,一天当中大概只有中午,日照充足,所以舒宁都是中午绣一会儿。
与之相反的觉禅氏,她用不起好的布料,但是绣艺精妙,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为太后准备贺礼呢,上边的仙鹤栩栩如生,舒宁看了都觉得这比之绣坊里最好的绣娘也不差什么了。
银叶绣的都不如觉禅氏这个精妙,舒宁打趣觉禅氏:“不成想妹妹竟然是深藏不露啊。”
觉禅氏温柔的笑了笑:“也不算什么,自小额娘就让我练这个,入了宫左右无事,拿着针随便绣绣,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我也时常拿着绣绷打发时间,可远没有妹妹绣的这么好,可见这是天赋呢。”
十月太后的千秋过完了之后,舒宁觉得日子越发的快,一晃就到了十一月底,内务府派人过来说:
“下月初六贵人的额娘富察和卓就能入宫了。”
这个太监满脸都带着喜气儿,想来这个差事,应该也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专门等着赏赐的,舒宁自然是赏了他。
只是等他走了之后,舒宁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却不见了,楞了一会儿,这个时候银枝忽然进来见舒宁表情不对就问:“贵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夫人不能按时入宫了?”
舒宁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刚刚我难受是想着这入宫已经四五年了,才终于能见到家人一面。到时候也就是一个月不到,额娘就又该走了,有些伤感。”
银枝笑了笑安慰道:“只要贵人在宫里过得好,夫人一定是会开心的。更别提贵人马上要给夫人添一个小外孙,将来的好日子有的是呢。贵人实在无需担心。”
舒宁一想也是,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那万琉哈一家一定会比从前过的好许多,之前她也感受过,万琉哈氏的愿望,其实也是家里能过的好,最好能抬旗也就是了。
舒宁不再去想这个,只吩咐银枝:“额娘下个月中旬就能入宫了,你带着人去打点一番,务必要让额娘住的舒服才是。”
咸福宫是没有那么多位置的,富察氏入宫了之后只能住在东西六宫之外,虽然也是能住人的房子,但是里头的被褥摆设什么的肯定没有那么齐全,品质没有那么的好。
舒宁让银枝带着全部去换了一套,又从自己的库房里拿出了一些,看着就很贵重的摆件,摆在额娘的屋子里,希望这些东西可以让富察氏知道万琉哈氏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不错,也就没有必要那么担心了。
只是等富察氏入宫的那一天,舒宁还是有些坐立不安,焦急的等着额娘过来。
等银枝领着富察氏到了后殿之后,舒宁就看到了一位桃花眼,十分面善的夫人过来了。不知为何,舒宁感觉对她就是打从心里的亲近。这可能是原来万琉哈氏的影响。
富察氏看着自己在宫里的女儿也十分的激动,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也有四五年都没见过女儿了。
如今看着女儿怀着孕,却好像还瘦了一些,就觉得难受,眼泪唰一下的就下来了。她就知道把小女儿送进宫不是个什么好选择,这一定是在哪儿受委屈了。
一瞬间,她又有一些埋怨丈夫,就在宫里当差,打听打听女儿的情况有那么难吗?居然都瞒着她不给她说!要不是女儿怀孕她还不知道女儿过的是这种日子呢。
“走,别在这冷风口里站着,咱们进去说。”富察氏搀着舒宁的手,拉她进去,其他侍女都站在外间,母女俩在里间说话:
“我每次问起你的情况,你阿玛都说你很好,我还不信,说了好几次,终于信了,没想到你居然瘦成这个样子。当初就不应该把你送进来。”
不过说归说富察氏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大小选不仅仅只是为皇帝选嫔妃的一种方式,更是为了往事能够清楚的了解旗人的生育情况的一种方式。更别提,托尔弼还是内管领了,皇上估计都知道他的名字,很难在这事中做什么手脚。
“额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在宫里确实过得不错。您看这宫里的陈设,还有女儿住的宫殿都是很好的,再看看女人身上穿的衣裳,头上的首饰,就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阿玛确实没骗您。”
富察氏这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舒宁头上带的,身上穿的还有这宫里的一切。
她姓富察氏,和如今最煊赫的富察家同祖,只是这支分家后住在不同的地方,被收编的时候因为人少进了包衣,但家里也不是那等穷人家,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舒宁这里都是好的。尤其是手上的紫色翡翠手镯,更是贵重无比,还很是难得。
只是她还有些不信,害怕这是女儿为了让她安心,所以才把最好的东西都穿在了身上,富察氏直接走到了舒宁平日里梳妆的妆台上,打开妆匣,看着满满当当,一盒子首饰才放心下心来。
舒宁又专门带着额娘去了库房里拿了银格记载的收到赏赐的本子,富察氏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才放心下来。
“看样子你在宫里过得确实还可以。”这个时候富察氏又有些欣喜,她就说嘛,女儿这么好看,性子又好,皇上定然不会不喜欢。
只是她还有些担心:“只是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额娘瞧着你,比之前瘦了好多了。”
舒宁其实没感觉自己瘦了,她只是相较于其他的人没有胖多少而已,加上怀孕的水肿都在腿上,脸上反而不明显,所以看着没那么胖,舒宁觉得这大概就是你妈看着你瘦了吧。
舒宁解释了一下:“也是前几个月我没有胃口害喜,后来肚子又有些大,吃多了总是胃有些难受,总觉得胃顶的很,叫了太医来说是没有什么事情。一直陪在身边的姥姥也说是无事。额娘不用担心。”
富察氏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舒宁的肚子,还特地的让她站了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儿啊,你怀的不会是个双胎吧?你姑姑,还有舅舅家的二舅妈当时怀的都是双胎,还有你的一个祖奶奶,当时也双胎,就跟你的肚子一样的大。”
舒宁有些不敢相信,她,双胞胎?
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不会吧。”舒宁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一来双胞胎的概率实在是小,二来,太医和姥姥都没说什么,她觉得既然专业人员都没说什么,应该不会是,所以就排除了。
富察氏仔仔细细的看了之后确定的说:“应该就是的,要不你再问问姥姥或者是太医?”
去请太医要时间,但方佳姥姥一直都在,舒宁就问了,然后听方佳姥姥道:“依奴婢所见,贵人怀的却是是双胎没错,约莫有五六成的把握。”
舒宁十分震惊,若是方佳姥姥说有五六成的把握,那基本上就是七八成了,这些大夫,从来都不会把事情说绝的,于是她继续问:“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了?这个把脉能诊断出来吗?”
方佳姥姥回:“贵人您没有问,且这个的确是不确定的,若是奴婢说出来,最后却不是……”
方佳姥姥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舒宁明白她的意思,想来庄太医那边应该也有猜测,但是既然不确定,那就最好不要说,毕竟他们也没有特别深厚的交情,只是伺候舒宁这一胎而已。
第二天,舒宁叫来庄太医一问,庄太医也说是有无六成的把握,舒宁这下确定了,自己真的怀了双胞胎,只是不知道是两个男孩,还是两个女孩。
对于舒宁来说,她其实更期待的是这两个孩子最好是长得不一样的异卵双胞胎,虽然说这个时候双胞胎也不是没有,像是富察氏所说的,万琉哈氏家里就有,但她害怕的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将来受到影响。
就比如如今身为常在的兆佳氏,她和五公主,并不受宠,一向是宫里的隐形人,稍微得宠一点的嫔妃都比她强,为什么呢?
因为五公主出生前三天,也就是五月三号孝诚仁皇后因难产崩逝,五月六号五公主出生。
只是因为皇上失去皇后十分悲伤,五公主就被迁怒,导致兆佳氏生了公主也仅仅只是个常在,连带着五公主也不受重视,甚至就连佟佳贵妃也知道这事儿,所以例行询问皇子公主也不经常问到五公主。
但这种事情哪是她能决定的,舒宁也只能在去中正殿上香的时候,祈祷孩子千万别长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