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捉虫）
凪诚士郎脚步轻松, 沉浸在即将休息的美好时光。
他拎着球衣打开大厅的门，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往后靠了靠。
掏出手机, 退出和米歇尔·凯撒的聊天界面，打开新下好的游戏打算去找研磨一块玩。
而这时, 玲王走过来看了他的屏幕一眼, 说：“nagi, 你考完试了吗？”
“嗯。”凪淡淡地应了一声。
三秒后, 他重新望向御影玲王的脸。
“考试？”
“考试。”
“……”
嗯？
***
今天与昨天没有什么不同，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学校的催促声在截止日期准时响起。
月不会一直圆，山不会一直青，但赶ddl的日子终究还会到来，这就是身为学生的使命。
天下道路千千万, 不妨直面命运，一一笑看。
就像此时的nagi（杳远地）：“快点考完吧。”
几秒后, 他摊开平板看向试卷标题——『白宝高中面向办理缓考考生期末考试试卷（特殊类）』
系统冒泡：【玩家, 有人找你，你的手机震动了一段时间后停了一会，然后又接着震动了。】
【没空，凪同学目前正在履行身为一名学生该有的使命。】
凪同学冷静地转了一下手中的笔，大致扫了一遍题目, 然后，开始奋笔疾书、笔尖狂舞。
系统不再说话, 过了一段时间, 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凪抬头，看到糸师冴走到自己身边。
糸师冴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撸到脑后的刘海放了下来, 这副模样倒是衬得对方的年龄更小了，他左手理了理挂在脖颈的毛巾，问道：“你在干什么？”
凪别过头，扫了眼旁边还在奋笔疾书的玲王，又拿起桌上的答题纸抖了抖，盯着他。
“这样。”糸师冴一副提不起兴趣的表情，看着答题纸上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打了个哈欠，抬脚就准备走。
“等一下。”
对方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
“嗯……”凪诚士郎食指搭着嘴唇沉吟了片刻，斟酌道：“帮我送个东西行吗？”
“可以，要送什么。”糸师冴打着哈欠，表情淡淡地说：“直接告诉要给谁就行。”
于是凪将自己之前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并附带一个闪亮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糸师冴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备用球衣是吗？我知道了，写完卷子记得早点睡。”
去吧，乐于助人的冴卡丘。
凪低头把答题纸翻了个面继续写了起来。
……
【写完了。】过了一会，凪诚士郎放下笔，点击交卷，偏头。
御影玲王正单手支着下巴，笔尖一动一动的。
注意到凪的视线，他停下笔，对他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稍微等我一会，马上。”
“好。”凪诚士郎点头。
系统：【他还差最后一道压轴题，貌似还打算在交卷前检查一遍。】
在等玲王的这段时间，凪诚士郎决定掏出手机看看消息。
——消息免打扰——
——〖历史消息记录〗——
一小时前。
你拍了拍凯撒。
凯撒：[什么事？没事就别乱拍我，搞得我们像是有多熟一样。]
什么拍一拍……奥，凪诚士郎想起来大概是那时候切换游戏界面时误触到了。
他又接着往下滑动，发现这人又开始自说自话地燃起来了。
53分钟前。
【语音消息60″】凯撒：[都说了我只是下楼有事顺道给你送个东西，无聊至极的表面功夫没必要，你的那一套对我也根本不适用，擅长礼貌的凪、选、手。你能麻烦那个紫毛脑袋甚至于糸师冴那家伙，就死活不愿意找我是吧？切，不要搞错了，踢球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我说要宰了你就是真的想要一门心思的弄死你，这两者一点关系都没有。]（此消息已被撤回）
对方撤回了一条语音消息。
凯撒：[大晚上的打扰我休息，万一影响到我明天比赛的状态，责任都在你身上没意见吧？]
过了一会儿。
凯撒：[你人呢？]
又过了一会儿。
凯撒：[喂。]
凯撒：[理我一下。]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又又过了一会儿。
凯撒：[？]
凯撒：[又开始了是吧？]
凯撒：[凪诚士郎，你等着瞧。]
= =
哇……凪诚士郎眨了下眼。
nagi：[等着瞧什么？]
对方秒回：[。]
凯撒：[您好，很生气为您服务。]
凯撒：[就你这回消息的速度，呵。]
nagi：[在处理远程线上考试，要把耽误的ddl补回来，你不用？]
凯撒：[呵呵，这叫什么话。老子他妈没上过学。]
nagi：[哇，看起来你似乎很骄傲啊。凯撒选手。]
凯撒：[靠。老子天下第一好吧。]
“哗啦”的翻面声传来。
凪诚士郎抬头，看到御影玲王已经检查到最后一面题目。
他低头。
nagi：[好的，国王陛下。]
啧。察觉到自己露出了蠢兮兮的表情，凯撒嘴角立刻往下撇。
米歇尔·凯撒，你笑什么笑？
凪诚士郎，你可真是个讨人厌的混账东西。
靠。去他的乐于助人，去他的国王陛下！
他妈的遇上Seishiro Nagi倒霉一辈子！
一脚踹翻了路边的垃圾桶。
nagi：[总而言之，今天谢谢你，早点睡。]
“……”米歇尔·凯撒将垃圾桶重新扶起来。
好狗不跟兔子斗！
啊呸呸呸，谁特么是狗？！
***
1/8决赛出线名额：
日本队vs意大利队：2-1
当裁判宣布C组比赛的最终出线时，观众席的呐喊声已经响彻遍野。
明明赛后礼仪还没有进行完，蓝色监狱的正式队员却直接冲出了球场，和场下的替补队员击掌庆祝，嘴里喊着“拿下世界第一的位置”、“世界第一的前锋是我才对”。
他们很多人都没有强大的天赋，很多人都是堵上了自身全部的一切去踢这场比赛，即便如此，为了心中那股执念，所有人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标拼搏，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不留遗憾的。
“说得好。”他们回头，看到绘心摊开手，中指刁钻地推了下眼镜，“这就是blue lock的理念，这就是我们绝对的利己主义。”
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还兴奋地握拳呐喊的少年们，逐渐安静下来倾听他的发言。
“体育竞技就是嫉妒心、好胜心、攀比心杂糅而成的运动。说到底，胜利才是运动的核心，足球赛场更是如此。”
“这是我们所有人、每一名队员都明白的事实。只要赢就好，只要在规则范畴内，只要是为了胜利，无论是怎样的歪门邪道，接下来，给我进更多的球，给我取得更多的分数，然后赢，无论过程如何，我只要结果，就这么简单。”
说完以后，他干脆猛地拍掌，巨大的拍击声让所有人浑身一震，“现在，回去跟手下败将们握手。”
裁判吹响的催促哨声中，日本队的队员回到球场和意大利队完成了赛后礼仪。
先不提其中几位眼眶红红的狠狠蹬着他们的球员，对面的队长貌似并不在意他们的失礼。
在双方队伍下场之前，意大利队的队长目光投向上场比赛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黑发少年：“我很好奇，你们是否能够走到最后？究竟是像打败意大利队一样惊天逆转爆出冷门结局再起黑马，还是在最终决赛中被势若破竹一路碾压的西班牙队就此淘汰，哪一种结局呢？”
洁世一顿了一下，一旁的糸师凛直接打断他的话：“闭嘴，不管对手是谁，胜利都属于我。”
他以一种要把对方手骨掰断的力道狠狠回击：“世界第一前锋的宝座也只属于我。”我会让那个人明白的。
意大利队长将视线移到糸师凛的身上，深深地审视着这名少年，良久，他慢条斯理地松开手，右手揉动着红肿的左手。
“这样吗？我很期待。”
= =
另一边，早就做好入场准备进入球员通道的西班牙队同样感受到了隔壁赛场的沸腾气氛。
“隔壁很热闹啊？”
“现在应该是日本队和意大利队的比赛时段吧？”
“谁赢了？”
“这欢呼声，听起来像是爆冷门了？”
凪诚士郎若有所感地抬眸，看到从赛场上下来的一众人和打头的洁世一——对方标志性的小草发型太明显了。
在走入球员通道的前一刻，两方队伍恰好走到相近的距离，然后，擦肩而过。
“糸师冴。”糸师凛停下步，猛地转身看他们。
糸师冴表情不变，斜眼扫过去。
“我赢了。如果下场比赛日本队再次获胜，我们很有可能会在决赛相遇。”
“……”糸师冴面上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で？（那又怎样？）”
凪诚士郎望了这对兄弟几眼，转身就走，他不打算掺和人家的家事。
糸师凛，怎么说呢，给他一种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感觉，好像已经濒临最大阈值的爆发点了。
在见到糸师冴的一瞬间，糸师凛的气场就完全变了。
而在糸师冴说完那句话的下一刻，糸师凛眼中转悠的黑洞就加深了几分。
凪诚士郎不清楚糸师冴在想什么，不过他察觉到了糸师凛对糸师冴那句话堪称恐怖的在意。
系统摇头叹息：【唉，糸师冴，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兄长啊。】
玲王貌似很好奇的样子，在与德国队的比赛开场前，他看着晚来一步的糸师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都对你弟做了些什么？”
一副阴湿女鬼的诡异状态。
糸师冴沉默了片刻，良久，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别让他赢就好了。”
凪诚士郎：“……？”
御影玲王：“……”这对兄弟，好窒息。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捉虫）
世界杯期间训练备战都很紧张, 虽然各组的之间比赛是有间歇的，但是正式队员的任务也有很多。
例如法国队的夏尔·希瓦利埃，他就被同队的队长朱利安·洛基要求去看日本队vs意大利队、西班牙vs德国队的比赛直播。
两场比赛在同一天进行, 都可以通过直播看到。
诶——才不要捏～
这种一听就很麻烦的任务夏尔才不会接受呢，他可是最擅长跟人唱反调了。
“洛基你每次都太啰嗦啦！谁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去看无聊透顶的比赛啊, 有这时间还不如打把游戏。”夏尔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不耐烦地鼓起脸。
“你是来这里辅助我、为我夺取冠军的。到了1/4决赛, 剩下来的球队肯定都是精英主力。夏尔, 我希望你能够认真观察我们接下来可能会遇上的对手，很多球员的踢法和策略可不是随便看一场比赛就能总结出来的。 ”
朱利安·洛基在他面前蹲下，“真是的，你到底还要吊儿郎当到什么时候？”
“说完了？”夏尔猛地抬起头，表情闪亮了起来，“切, 我就是不喜欢照别人说的来做嘛。”
“毕竟，我可是天邪鬼嘛。”
“啊这样。”朱利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别过头语气冷漠道：“那你不用看了。”
“诶？不行不行！我要看我要看——”
计划通·朱利安·洛基：小样, 我还治不了你？
= =
接触到足球之前，自由boy夏尔和大多数的同龄人小鬼头没什么区别，喜欢游戏，不爱学习，爱出风头, 喜欢恶作剧，偶尔也会独自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印象最深刻的一款游戏是勇者攻防战, 夏尔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初始角色刺客。那种出乎意料的技能不觉得很莫名其妙吗？
夏尔的游戏机里就存着被他氪满等级的刺客, 没有换过角色卡，没有珍贵稀有的皮肤, 只是游戏开场附赠的普通角色，但是夏尔依然还是把他留在了栏目里。
直到足球的天赋被发掘、遇到洛基邀请加入球队，见识到更广阔无垠的天地、见识到各种各样的足球流氓，他也依然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天邪鬼”小子。
他一直都很清楚洛基的野望。
洛基想要胜利，想要进球，想要成为世一锋。
夏尔·希瓦利埃是刺客，朱利安·洛基是勇者，其他的所有人都是敌人，是阻挡他们通往冠军之路的小怪。
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有适合自身定位的身份。很合适不是吗？
很合适。
大屏幕播放着实时直播，怀着这样想法的夏尔被解说员的激昂叫声一把拽回意识，将他整个人扯入这场竞争之中。
“score……”
“score shoot——！！一举贯穿球门的7号……天才！Seishiro Nagi——！！！”
“好啊啊啊啊啊！！！”露天体育场的尖叫声响彻云霄，穿透多重墙壁，甚至直传到他的耳畔。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Seishiro Nagi选手这个点球，打门球进了！一个绝杀的点球，贝洛伯格光明与太阳之神，比赛的最后关头他创造了点球，自己主罚命中，西班牙队仅仅在上半场中就打入了两粒进球！Goooooooooooal！！！”
“嗡”的一声。
夏尔·希瓦利埃的血液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他像是一只猝不及防被人掐住命脉的金渐层，黑暗中屏幕的光芒刺痛了眼睛，却让他更加清醒了一些。他甚至感受不到周围的尖叫声。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解说员语气颤抖，夏尔的眼睫也颤抖了起来。
“上半场倒计时……”
上半场倒计时——
“45分钟的比赛结束哨声即将被裁判吹响……”
银发少年进球的那一刻，大脑像是被人狠狠击中要害，夏尔不禁用力捏紧手上的游戏掌机。
眼角的余光能看到自己脚下摩擦出的浅色空痕，当那人射门时，白色宛若燃烧的飞鸟在虚空驰骋。
“飒——嘭。”
这时钟表的指针指向数字VI，竞技场里的照明灯纷纷亮起，短短的几秒间，草地与看台都染上了一层浅色的金边。
爆炸的氛围带来热烈的温度，银发少年将颈侧的汗湿抹去，欢呼呐喊中，天际传来稍纵即逝的振翅声。
——那是被进球鸣叫与球迷高喊惊起的飞鸟。
洁白错杂的飞羽间，镜头隐约可以窥见少年高举的手臂和抬起的双眸。
“这个夜晚是属于Seishiro Nagi的，也属于坚固的Spain攻线！”
“奇怪……”
夏尔的面前没有镜子，因此他看不到自己的脸，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
无论是屏幕内还是屏幕外，所有人都在高喊，所有人都在尖叫，千千万万个关注着比赛直播的球迷都 在撕心裂肺地欢呼！
无所谓了，观众席的球迷们也全都被画面中心那个被球员们团团围住的少年占据心神。
没关系，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会对他们的亢奋发出异议，没有任何人会对他们的激动发出嘲笑。
夏尔张大了嘴，金色的睫毛像是烈烈阳光下的麦穗扑棱棱地颤动着，脸颊泛着激动的红晕，汗水浸湿了他单薄的球服。
发涩的眼睛，跳动的心脏，沸腾的大脑，夏尔气喘吁吁地拽住了胸口的布料。
铺天盖地的高呼声，孤身一人坐在屏幕前的金发男孩，那股冲动感让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如此。
夏尔·希瓦利埃想。
他远远比自己所想象的、比自己所预料到的，比自己所意识到的，更加热爱足球。
而最终的答卷也已经在他的面前彻底展开。
他从喉咙里发出轻盈的笑声。
Seishiro Nagi，Seishiro Nagi，Seishiro Nagi，这个名字在夏尔的唇边反复咀嚼。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碍事的敌军小怪，那家伙，是LvMAX的最终boss。
他是自带引力的中心——所有人都围绕着他的一举一动潜移默化地行动着。
夏尔·希瓦利埃拿起身边的游戏掌机，在播放声中离开了放映室。
禁闭的练习室被欢呼声穿过。
走廊两旁的玻璃窗边、每一户房间都爆发出热烈的人声沸鼎。
想要踢足球。
“嘭——”
想要变强。
“嘭——”
“嘭——”
想要上场……比赛。
“嘭！”黑白色的足球被踢入球门，激起一片涟漪。
***
“上半场倒计时已经结束，现在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阿尔瓦主教开始更换比赛的阵容队型，“接下来，三名后卫去压后场，注意盯全防守。中场指挥做得很好……”
“活动范围固定在前场对方禁区附近……”玲王将食指抵在唇边，低头严肃地自言自语。
凪诚士郎收回目光，和远处的米歇尔·凯撒直直地隔着看台对视了一瞬。
时间太短了，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表情，也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
只是对视了一秒。
下一刻，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更衣室，进行临时的赛中调整和战术交流。
【尖叫声好大，吵得脚下的地板都在震动，不会影响到玩家你的状态吧？】系统有些担心。
【没关系。】
玩家用那双眼睛没有感情地向外眺望，当他站在球场中，当他高高跃起踢向足球的时候，当他居高临下俯视那双蓝色瞳孔的时候，脑中只剩下唯一的想法。
身为前锋，他的任务只有一个。
——彻底击溃对手，无论对方是谁。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之前小组赛的助威和1/8决赛的助威声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观众席看台密密麻麻地占满了人, 有些座位甚至是两个人共用一个，座位与座位之间的过道也都是挥舞旗帜的观众，更别说有些情绪激动来自各国的球迷和热火朝天的氛围。
“Seishiro Nagi——！”“Seishiro Nagi——！”“Seishiro Nagi——！”仔细去听, 他们口中喊的多是同一个名字。
不必抬头，内斯都能想象得到那人的表情, 百无聊赖, 像是对进球势在必得, 仿佛一切荣誉都事不关己的眼神。
亚历克西斯·内斯, 年幼时独自一人离开让他感到窒息的沉闷家庭，被发掘进入德国anlage俱乐部青训营，在米歇尔·凯撒出现之前的他也曾是街区里无人能敌的右利足边锋。
在受邀参加bastard测试赛后，每一位教练的想法都更倾向于将他培养为一名合格的中场，更直观来讲就是——依托射手而生的，协助“米歇尔·凯撒”, 服从他，以他为中心而传球。交付自己的全部、身体力行为他协调所有的球员, 一切都为国王而服务。
而身为国王最忠诚的马前卒, 内斯只需要完美地执行自己应尽的任务，而他本身也以此为荣。
作为一名将足球比赛视为魔法的中场，亚历克西斯·内斯真正渴望的东西，并不是胜利，遵从幼年时期的魔法梦想, 他真正渴望的东西——只是让自身兴奋起来。
这种状态让他在凯撒的身上得以实现，臣子在国王的带领下找到瞄点……
从n多年前, 慕尼黑青训营的那场选拔赛, 他和凯撒隔着人群，互相对视的第一眼的时候, 他就下定决心了。
原本。
原本应该是这样想的。
站在潮湿的草坪上，耳边传来观众席的议论纷纷，脚下的草地跟随着嗡嗡响。
全身的气力仿佛都已经在顷刻间消散，杂乱的私欲环绕周身，唯有对峙时那人冷淡的脸庞愈发清晰。
“……”米歇尔·凯撒侧头，“内斯。”
招摇过市的玫红色发帘，明明伫立在明耀的日光灯下，眼瞳却掩藏在阴影中和凯撒对视。
“传个好球。”凯撒说。
系统啧啧称奇：【我早就想说了，那个表里不一的玫红色boy，亚历克西斯·内斯，他的内心情感是不是有些扭曲？】
凪打断系统：【什么？以后再说，等我踢完。】
他将双手举过头顶，做简单的热身准备。
重新踏入绿茵地，遥遥地对着球场中央高举单手举旗的主裁判。
熟悉的欢呼中，他还看到了许多别的东西。
像是有一道直触灵魂的波动回旋于杳远的天幕，常人难以理解声音的无声蔓延苍穹。
——“叮，您的进度已更新。主线任务即将完成，恭喜您，玩家。”
它在解构重组这场“游戏”的信息，它在见证目睹一个奇迹的成长。
而他在聆听它的声音。
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蓝色赛博面板。
在哨声响起之时，红旗挥下，比赛重新开始。
·
锁定，lock。
自始至终，玩家的目标都是作为队伍的前锋以进球而得分。
德国队的战术不能以攻防兼并来形容，边中结合的进攻套路，自新英雄大战结束以后，米歇尔·凯撒就已经不再单一地追求中路进攻，而是利用自身的身体优势，控制中场，通过中路内斯的倒脚，强行攻击。
而这种打法的特点就是直接、有效、简单且容易执行。4-4-2阵型同时提供了足够的防守深度和进攻能力。
与之相对的，西班牙队的下半场应对策略采取增加传球速度，对对手施加高压、逼抢和干扰对手的控球进而打破他们的防守，以及创造得分机会。
利用基于克鲁伊夫的战术思想，基于传控足球（Tiki-Taka）的传球和频繁跑动，进而持控球权。
中场指挥官糸师冴在场上的位置更加灵活，这使得其他球员在他的调动下能够在不同的阵型之间转换。
短角球的灵活应用、直传球线战术的独特创新、远门柱战术以及应对混合防守体系的策略综合轮换使用——在灵巧的助攻之下，这是玩家的show time。
十一人的同时运动，追逐脚下滚动的那颗皮球。
米歇尔·凯撒回身救球，背身的球衣不再随着跑动的动作扬起，被汗水浸湿的布料贴在肌肤，瑰丽带刺的玫瑰荆棘扒在苍白的颈部，随着他的呼吸，黑色的刺青在向隐秘的背部延伸。
这一脚踢碎的不仅是压迫的过去，同时也在向天下昭告Michael Donuts的进化。
左边。
心底低声默念的顷刻间，他一转跑位，足球适时迎上他勾起的鞋面。
“砰”的一声破空音，足球朝着反方向划飞出去，传回德国队的禁区半场。
凪看到了一双因这声断抢而猛地亮起的蓝色双眸，怒火的亮色。
“禁区后卫不用压线。”糸师冴在喘息间安静指挥。
“1点钟方向，没错吧？”玲王在远处插空高高救起这球。
解说员尤里解读这种阵型：“降低后方防守球员的压力，这种战术需要球员出色的脚下技术、盘带能力。”
***
西班牙队大败德国队，最后一发神助攻和高吊倒钩打门一举拿下胜利。御影玲王下意识朝着凪的方向跑去，他像只灵巧的豹猫，撑着凪的肩膀蹦得老高。
“嘟—嘟——嘟——！！”
主裁判吹响哨音，示意进球有效。
“3-1，精彩绝伦的竞争，戏剧一样的比赛！！”
“让我们恭喜西班牙队一句绝尘出线1/4决赛！！！”
全场的所有人一齐欢呼，雀跃的尖叫声让热腾的气氛更上一级。
“我们想想吧观众朋友们，在此时此刻、在某处的小酒馆、在电视机前、在夜幕下的卢日尼基、在科隆大教堂，肯定也有无数的球迷为之欢欣鼓舞，也有无数球迷为之黯然神伤。不过让我内心感到温暖的是，在生命如此有意义的一个时间节点，在今天晚上，电视机前的亿万球迷，我们大家能够一起来经历、共同分享，这是我的幸福，也是大家的幸福。”
竞技场馆的上空还是很沸腾。
而在场下议论纷纷的喧闹中，玲王捧住了凪的脸颊。
左偏，右按，上抬，下按，来来回回重复了几次。
凪：“？”
御影玲王那双紫藤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惊叹道：“又变强了？”
“我也是会在比赛中成长的啊。”整张脸被毫不留情地挤压成面团，凪无语地看着他，把自己的脸从他的手里拯救出来，“为了夺冠。”
“最后的两场比赛里，”他说，“全力以赴吧，玲王。”
= =
米歇尔·凯撒偏过头去，看到亚历克西斯·内斯在喘息声中将脸埋在毛巾中，汗水顺着下颚落地。
“……啧。”凯撒狠狠咬着牙，感觉到一把火在脑子里熊熊燃烧。
当然特么的是怒火！不然还能是什么火！
他扔了毛巾，被某种情绪的支配下，大步向对面走去。
脚步戛然而止。
“……”凪看见对面这人的眼神，愣了一下，拿着水瓶的手腕静止在半空。
有骤起的凉风从球员通道的入口灌入，呼呼地吹来，一连门边看台悬挂的旗帜也一同作响。
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清晰地看到对方浅蓝色的发尾被风撩起，带着一种张扬不定的味道。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凪诚士郎缓缓放下拿着水瓶的手，在这样异样的气氛中，他在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发言。
“喂。”凯撒突然喊。
【天色阴下来了，要下雨了。】系统说。
球员通道外的露天体育场，风将他发出的余音逐渐刮远，这片空间只留下一片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安静。
凪歪头：“是？”
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暗金色的瞳孔：“在刚刚那场比赛的中场休息时间里，你在想些什么？”
“？”玩家一时之间没有理解。
也许这回是在赛后通道里的缘故，凯撒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有明显的不同。
或许也可以说语气和之前大不相同。
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听了就让人觉得这才是一个世界级的职业球员应有的腔调。
【系统，其他人能听到你的声音？】凪诚士郎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不能啊。】百忙之中的系统回复道，【过量的信息大脑会不堪处理的，脑子会boom的，玩家你应该懂得吧。】
【是吗。】银发少年垂眸，望着这人的脖颈，美丽又带刺的玫瑰包围着皮肉——在痛苦中蜕变，走出阴霾的过去，在废墟中绽放出美丽的花。
他倏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你呢？你又在想什么？”
拳头攥紧，又松开，连着紧绷的唇角也一并松懈。
乱七八糟的思绪像是被哗啦啦干脆清理的飞絮，忽然就歇气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让他脱口而出，他只是不知为何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烦躁。
时间可真是可怕，它甚至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在此之前，7年前那个来自贫民窟的米歇尔·凯撒可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理智冷漠。
米歇尔·凯撒做了个深呼吸，“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算了，莫名其妙的。”
“接下来的比赛，可别输掉，你可是踢赢了我。”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意日赛结束以后, 本场比赛のMOM（Man Of the Match），杀穿比赛的洁世一选手非其莫属。后半场核心球员糸师凛选手carry全场，梅开二度将进球得分收入囊中。
被绘心甚八安排到中路发挥的乌旅人四处张望, 锁定皮球，恨不得化身superman一举冲到前场贡献一颗进球——可惜没能突破到前场。
所以, 乌旅人想象了一下绘心四眼儿的那副嘴脸。
——“弱者对赛场局势做出的不正确判断, 就这样。无论是洁世一还是糸师凛亦或者那个粉毛恶魔, 所有人势必会在比赛过程中产生「化学反应」一般的关系, 或在某一瞬间以某个契机激发出全新的进球方程式。
我只注重结果，让我看看你们的斤两吧，笨蛋少年们。”
也许还会说到一半的时候从炒面杯里抬起头，鼓着腮帮子刻薄地推着眼镜嘟嘟囔囔。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不管，随你们怎么调整，但要是影响到比赛前一天的上场状态就给我滚。”
善良大度绘心甚八。感天动地导师之情。
横批：高尚体育精神
冲完澡了, 乌旅人一个酷炫的毛巾上甩，轻扭按键, 单手抓起吹风机, 潇洒的一个吹头。
如果后场再有个赛后采访会的参与机会，肯定会吸引到一批记者争先恐后递来麦克风，长枪大炮嘎嘎一顿乱拍。
可惜没有如果。
“乌，你好了没！”
乌旅人看到乙夜影汰一身运动服，站在盥洗室门口, 遥遥喊了一句。
乌旅人的眼神犀利了起来，放下吹风机, 拱手作揖, “久等久等，阁下可是乙夜大人？”
“正是！”乙夜影汰神色一厉, 跟着一拱手，“承让承让，久闻乌大人之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乌旅人：“幸会幸会。”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倏地相视一笑，满眼惺惺相惜，臭味相投。
“闲的无聊，找点乐子去？”乙夜影汰伸出手。
“Of course！”乌旅人痛快地跟他击掌结盟。
“走！”两人同时一甩毛巾，潇洒离场。
过了一会儿。
“欸。”乙夜影汰用胳膊肘子蛄蛹他，“下一次的剧本换我来找。”
乌旅人从善如流，肩上搭着毛巾，吹到半干的头发尚还泛着潮，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兀自拨弄了两下道：“没问题，这把不算，先在网上筛选……接着下一次就是……乙夜？”
说着说着突然察觉到身边没声了，他一转头，旁边只剩下一圈人形的虚线空气。
诶？人呢？？
乌旅人大惊失色，连忙倒吸一口凉气，以闪电般的速度退到拐角处，再一扭头，恰好和猫着腰缩在里面的乙夜影汰对上视线。
“你搁这干啥呢？”下意识跟着一起蹲下，乌旅人悄声问乙夜。
“嘘……”乙夜影汰食指放在嘴边，同样悄声回答，“小点声。”眼皮抽搐努嘴示意他看那边。
乌旅人不明所以偏头，顺着他指的地方往过看去，看见从球员通道另一端补充水分走进来的凪，注意到从对面走过来上场比赛的对手米歇尔·凯撒，顿时停下了动作。
哇靠——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乌旅人连忙在拐角处缩好。
公既知天命，当仁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缩好，谨慎吃瓜。
***
法国区活动室，夏尔大刀阔斧地盘腿坐下，目不转睛望着屏幕。
曲面墙呈多拼多分布的显示屏幕，画面分别播放着一名选手不同阶段的比赛录像。正中央最明显的画面，同样是BBTV高收视率球赛回放，银白色头发的那人格外明显。
「“这脚直塞，87分钟——后点位置射门！！！”」
「“淘汰赛点球大战，这球卸下来，右脚的打门——”」
漂亮！不光是直面那脚打门的银发少年，屏幕外同样作为观众的金发boy夏尔脊背一振，兴奋地裂开嘴角露出虎牙，双手握拳。
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哇塞，这也太酷炫了吧！简直就像是卡密一样！！啊，不管了，反正应该可以这样说吧。弱者抱怨环境，强者适应环境。那种铁壁一样的后防线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突破的，不得了啊不得啊，果然洛基说的没错，这边果然都是神仙打架啊！不管看几遍都感觉热血沸腾！
“这就是Boss战啦！”金发boy夏尔振臂高呼！
芜湖！
“这种时候你倒是够积极了奥，臭小鬼。”朱利安·洛基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一只手抓起他的脑瓜子，“教练让你去开会为什么不去？让队伍里的众多前辈们耽误自己的时间等你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嘁。”金发boy耷拉着脸，满眼嫌弃地盯着大屏幕，“踢得还不如我，他们有哪点值得我喊一声‘前辈’？”
这种无聊的“前后辈文化”他才没兴趣捏。
打从踢足球的一开始他就从没喊过任何人“前辈”，而向来只看中个人实力的「神速球童」洛基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特定要求。
夏尔毫无所觉，说完以后顺手将洛基的手挥开，“别来烦我洛基，正忙着呢。”
“你这家伙……别太过分了……”朱利安·洛基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头上蹦出一起青筋，背后散发出有如实质的黑烟，“擅自逃避例行会议，在没通知过我的前提下，转头就连吃带拿地带走了我写的西班牙队分析报告。这些就算了。跑去找录像室里把我的珍藏录像带一扫而空……这什么意思？”越到后面声音越轻，最后接近于无。
……啊。
听到这里，原本正全神贯注看着录像的夏尔·希瓦利埃虎躯一震，不敢回头，流着冷汗害怕地抱紧自己。
等，等一下啊，这不对劲吧？！我可是天邪鬼啊！为什么会这么心虚！我才不怕呢！
咔——洛基不知何时走到门口将门合上了。
自顾自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单手支着下颚平静道，“好了，把遥控器给我，夏尔。”
直觉告诉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唱反调。
夏尔乖巧地将遥控器递过去。
洛基面色如常，接过遥控器熟练地按了几下。
几块屏幕全部拼接成一整块的数据，银发少年不同角度、奔跑着的比赛视频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最后全部定格在给出最后一个神助攻、撑着凪的肩膀蹦得老高的紫发少年身上。
暂停，放大，再放大。
“我们的「天才中场」，夏尔·希瓦利埃。”昏暗的光线之下，朱利安·洛基转头凝视他，“接下来的比赛，重点盯防这个人。”
……
*
对话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昂…”凪略过不远处的拐角一眼，本想结束话题转身走人的，脚步却陡然顿住，禁不住越过凯撒的脖颈看过去。
那头从未被主人特意照料过的金蓝色半长发总是随意披散在脑后，此时却有几根被削减的参差不齐的发丝落在脑袋上。
“你…？”声音夹杂着些许疑惑。
米歇尔·凯撒先他一步明白了什么，别过头啧了一声。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发，自己剪的，没剪好，怎么？你有意见？？”！！！
“怎么啧舌了？！”
——来自隔的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两人对话的八卦二人组。
乌旅人把乙夜影汰往前一推，拍着他的后背着急道：“兄弟你不是之前学过一点唇语吗？快快快！！！快帮忙看看他俩都说了什么啊！”
忍者乙夜影汰神色一凝，定睛看去开始解读：“你有意见？”
“什么意思？！”八卦的气息扑面而来，乌旅人激动得泛红，双眼放光地推搡扒拉他，“这是咋了这是咋了！要打起来了吗？”
乙夜影汰被推得一个酿跄，翻了个白眼，“Baka——”他俩要是能打起来，我倒立洗头。
……
就知道会这样。
剪得跟屎一样。凯撒暗想道，蓝色的瞳孔冷漠盯着他。
可能是脑子被踢坏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凪伸手的那一刻，一向高傲妄为，自视甚高的凯撒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他将头垂了下去。等他意识回神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手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
“我……草？”
米歇尔·凯撒闪电般地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
【OUT！凯撒选手说脏话了，出局！】
【那边那两个偷窥boy也是，通通出局统统OUT！！】
早就有些好奇了，毛毛躁躁的，奇怪的触感。玩家撵了撵手指。
……
那边。
“蛙趣！！！”
乌旅人撑着乙夜影汰的肩膀脖子抻地老高，顾不得底下拍打着他的手叫嚷着“给老子，下去！”快要喘不过气的某人，兴奋前拥，苍蝇搓手。
正专心挣扎的乙夜影汰，错以为对方还想加重力道猛然一个激灵，左脚擦着地板一个踉跄。“卧槽！！！”身体瞬间呈叠罗汉往前倾，两人同步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随即走廊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乌旅人＆乙夜影汰：“………”
“……”丸辣。
咔哒、咔哒、咔哒。像是老式机器人的动作一点一点抬起头，他们和对面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凪诚士郎看着他们，面色如常地打了声招呼：“是你们啊，好久不见。”
米歇尔·凯撒冷笑了一声。冷眼注视着他们。
乌旅人＆乙夜影汰：“………”
……
乙夜影汰叹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无辜地眨着眼，双手举过耳边，摆出一个投降的经典俘虏手势。
“Sorry…”
“Pardon……？I dont know……”
“Fuck off。闭嘴。”
米歇尔·凯撒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转身，冷冷地扬长而出。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1/4决赛, 法国队和西班牙队都是主力尽出，双方队伍的屏幕大名单已经清楚地显示出来。
本场比赛的解说员依然是尤里进行现场解说，拥有过硬的专业知识以及准确无误的解说能力, 作为BBTV的首席解说员，他在体育频道的地位级别是毋庸置疑的。
尤里为此做过大量的功课、查询过很多的资料, 而他也从不会缺席西班牙队的每场解说。亲临一场非比寻常的足球大赛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体验。
尤其是亲眼见证自己喜欢的球员驰骋绿茵场称霸球场, 这种奇迹般的感受, 这种像是压抑着过度涌动的心潮一样的感觉, 是不在现场的人无法理解的。
双方球员列队上场之前，凪剥开了一颗经纪人送的糖果塞进嘴里补充体力。和成熟稳重的外表反差很大的一点——克雷尔貌似总是很喜欢随身带一些小零食留在口袋里。
薄荷味道直冲口腔，让他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随手一抛，另一颗薄荷糖被扔进玲王的怀里。
走出球员入场通道，凪看了眼正低头穿戴手套的糸师冴，沉吟片刻, 冷不丁道：“要不然这次的猜硬币让我去吧？”
穿戴的动作顿住了，小豆发的中场转过身, 慢慢地, 缓缓地抬眸看他。
过了一会儿。
“……哦。”糸师冴转过头，说。
一旁的御影玲王低头偷着乐，嘴里的薄荷糖差点没喷出来。
吹响准备哨声后，球童离场，双方队伍完成赛前准备即将开始比赛。
朱利安·洛基和糸师冴赛前握手, 余光瞥见夏尔眼底闪过的一丝遗憾，洛基的眼角不受控的抽了抽。
‘又来了, 我警告你不要给我闹出幺蛾子, 夏尔。’洛基用眼神示意夏尔。
两人在入场前洛基特意跟夏尔来了一场“亲切友好”的交流。
和洛基短暂的对上视线，金发中场boy耷拉着眉眼,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幻听的“哼”了一声。
那所有参赛选手中年龄最小的天邪鬼转身，向中路迈步而去。在夏尔走出几步后，洛基才转过身，对凪颔首，点了点头。
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暗金眼瞳与洛基对视了几秒，银发少年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西班牙队拿到开场开球权。
【神速球童洛基，自从加过练习方式后通讯录就基本落灰了，与之相比果然还是莱昂纳多的话更多。】系统说。
【是个很会算计的理智少年呢，我看到了他眼里对胜利的野心。快点打败他们吧……接下来的对手可是经历过地狱训练level up up up的boy们。】
Blue Lock。
“嘟——！！”
一声长哨，宣告比赛正式开始。
***
无球跑位，跑动停球，突破过人，带球跑动。
比赛刚开始的十五分钟，除了偶尔的局势变化，双方暂时还没有正式发力。
开场前期的试探工作是常规的默认操作，这时球员会利用这段时间去思索用恰当的战术技巧去击败对方。
去观察、去计算、去打破常规、去打出自己的进球。
近乎15分钟的试探观察下来，凪只有一种感觉，这支球队的后备力量并不强，凝聚力有待考虑。
与此同时解说员尤里拿起话筒，看着手下收集到的数据开口道：“与上场vs德国队的开场表现不同，西班牙队在这场开局并没有选择冒进，双方都不约而同选择放慢节奏。而我们从法国队的比赛名单和现场数据中可以看出来，偶尔的斟酌交手占据主导。或许马上就要加快节奏了。”
而场上接下来的表现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右边锋线和玲王那边对峙中路留守的防线和中场夏尔。
夏尔·希瓦利埃似笑非笑，露出小虎牙：“啊咧？真是让我大失所望，你的变色龙技能就只有这点水平吗？”
面对夏尔几乎称得上是讽刺的挑衅，御影玲王面不改色，冷静回视。
“搞不懂洛基都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我来重点盯防啊。”天邪鬼低声嘟嘟囔囔，一声撇嘴，金发中场调动全身的神经，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对面脚下的皮球。
蓦然——
紫发少年猛地调转脚腕，左脚迈开大脚向后一退，右脚顺势大力抽射后传，足球越过他的头顶直传后场。
白色钉鞋踩在草坪划出一道空痕，发出清脆响音。
Spot pass，空中瞬间停球！
〖倒挂金钩shoot——〗！
嘭————！！！
弹性坚固的球面与鞋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发射爆鸣声！
银白色的发丝在虚空中被风吹得乱翘，脚下的草皮因交擦的压力，草屑飞舞崩溅。
平静的赛场被点爆了火花，一路从近至远，远处的看台被无人机照亮飘起一瞬波光粼粼的金光。
环状包围的看台。
不管原先是坐着还是半倚靠着座椅，观众们纷纷站了起来。
呼啸而来的皮球扬起沸腾的尖声助威。
“冲啊啊啊啊啊啊————！”
神速球童朱利安·洛基调动全身速度早已启动，带走过掉两名负责盯防自己的西班牙队后卫，即使提前跑位却依然不能抢到球，黑白色的足球目标明确地落在洛基右后方几米的位置。
在那里，是因为防守漏人而找准落位并提前赶到的超高球感中场——糸师冴。
卸下足球，接着，足球飞出他的鞋面，一击强力远远长传踢向防线另一端。
而落点，正是隔了十几米远·最先踢出那球的银发少年。
同时，足球裹挟着清晰的速度与力量切断空气，以穿空裂云之势突破防线打入球门——！
【110％攻击力，80％高速——overhead kick！！！】系统欢呼。
【芜湖！酷炫的开场！】
“桃花影落飞神剑——！！！转身护球后直接一脚回身抽射，29分钟空中射门，这是奇迹一般的一球！”解说员尤里的喊声越发振奋，“我、真的无法言说，这一球，注定堪称为这场灼烧比赛的神来之笔！！”
= =
能打入1/4决赛的队伍都不是吃干饭的，虽然被那球动摇一刻心神，但在不过十几秒后法国队的众多球员就又马上冷静稳定下来，看起来想推进对中场环节补强、边锋上阵的阵型。
局势再一次僵持在了那里。
又一次成功对补位的传射挡下来，远方盯防的呼吸声，没有丝毫的犹豫，御影玲王一个自然轻巧的后脚跟传球。
“艾伯特！”
余光瞥见那个一直在干扰“战术眼”玲王站位的金发中场，糸师冴的嘴角抿直了几分，是想扰乱队伍的节奏？
不过这个时候能 注意到这一点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场上的锋线上。
皮肤被清风吹拂带走跑动的热度，心脏在肾上激素的爆发下比之前更加剧烈的跳动，凪诚士郎呼出一口气。
这种熟悉的隐隐摆大巴阵型，让他再次回想起和阿根廷队的小组赛，自己被不断针对的场景。
昂昂……真是，真拉仇恨啊。他想。
这么想着，玩家却未曾意识到一双眼瞳在光线下愈发明亮，予漠然置之的压迫专注感。
面对那双眼瞳的注视，早已见识过这种感觉的朱利安·洛基神色厉然。
“夏尔！”
洛基跑起来后，利落地踩单车过掉西班牙后卫艾伯特，再转身，脚后跟磕球，足球被稳稳传落道左边路跑上来的夏尔脚下。
“默契的传球！这是一场心有灵犀的默契配合造就的传球！”转播室里的解说员尤里对这场配合送上真诚的赞美，“法国队的绝对核心、法国队国脚的朱利安·洛基！！”
“夏尔……夏尔没有传球，他是打算射门！”
速战速决吧，再往下拖的话不出意外就是Boss的讨伐战了，勇者小队在等级level不够的情况下要先根据任务的需求合理分配能力点，以确保任务的成功。
近了，近了，更近了！
目标球门的位置在夏尔眼中几乎清晰可见，放缓的时间他似乎听到了进球的破门声。
此时，切断脚下球路的白色钉鞋唤回了他的注意，他眼中的最终Boss突然出现在面前。
什————
Boss开口了：“速战速决。”
四面环绕中，看台的观众席在雀跃的欢呼，为变化的局势，为足球抢夺的瞬间而热烈沸腾。
隔着凌乱扬起的金色发丝，性格怪异的天邪鬼中场看见了，那双暗金瞳孔的专注冷冽。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一声裁判的长哨吹响。
法国队的半场被主裁扔来一颗足球。
上半场临近45分钟的长距离跑动时间, 结结升高的比赛节奏让局势被炒热起来，整个绿茵场的氛围蓄势待发，就等着中场休息结束后裁判的一声令下。
洛基又左右看了几眼, 夏尔擦过流过下颚的汗，胸膛不定起伏凝视着对面。
明明是上半场运动量最大全场跑动的球员, 金发中场却看起来没有那么疲惫, 哪怕他的年龄最小身材也较为矮小, 也只是简单地喘息休整后重新振作起来。
“还能坚持多久？”洛基偏头凝视着他的脸问道。
“……完全没问题！”夏尔几步拿起毛巾, 粗鲁地抹了几把脸将毛巾盖在头上，在嘈杂凌乱的讨论声中高声回答。
教练的眉毛拧起，静静注视着夏尔良久，视线在他脸上打转。
“累了的话我可以申请换人接替你，夏尔，不要勉强自己。”
夏尔·希瓦利埃一个激灵, 光速起身，“少瞧不起我了, 我申请继续！”
“鬼才换人。死也要死在场上。”
***
“请双方选手上场。”
法国队vs西班牙队, 下半场计时开始。
裁判扔起的硬币在半空中悬滞落下，凪看向洛基，两人对视片刻，凪最先移开目光，低声说了句“反面”。
开球权到手。
……
57分钟。
玲王被抢眼挡出, 裁判判罚法兰西战术犯规，西班牙前场任意球由糸师冴发出, 高出抛物线撞上球迷看台。
69分钟。
法国队用掉一个换人名额, 夏尔抓住防守漏人机会，打门突破门线。
73分钟。
“黄牌。”
“判罚, 直接任意球。”
西班牙队后卫线冲撞被判对抗犯规，一张黄牌被阿尔瓦主教替换下场，用掉最后一个换人名额。
换人中止的短暂时间内，攻门机会被回撤的洛基化解。
禁区半场。
早有准备的夏尔后退让出几步位置，朱利安·洛基看着开阔畅通的视野，右脚碾了碾质地坚硬的草坪。
嘀嗒。
冷汗滑落下颚润湿草坪。
……我。
嗡嗡的呐喊声引起微微的耳鸣，夏尔反应有点迟钝地看了眼被自己攥出伤痕的掌心。
那两粒进球，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责任是因为他丢的分。
上下的后槽牙忍不住狠狠压紧，他不知为何有一种难言的战栗。
——洛基，你会怎么做？
上身微微下腰，瞳孔锁定对手。洛基眼中的情绪像聚焦的电波传递在视线所达。
紧张、防备、烦躁、还有一点不知名的怪异情绪。
“……”凪将球踩在左脚下，脚后跟磕球传了出去。
在球传出的轨迹落点中，场上的小豆发中场高高举起右手，所有球员同时被队伍的指挥官调动起来。
黑白色的足球猛地飞过1/4半场，以和本场最开始的一球相差无几的力道和速度，驰骋在这片绿茵地。
对面的法国队迅速行动，他们所有人都像是笃定这球一定会被洛基抢断一样。
这种其余边线预备守在场边，只等中心锋线展开攻势的战术，一部分是预先针对对面的打发磨合分析过的特殊阵型，一部分是为了充分利用洛基的快攻优势。
突破，过人，前跑，在观众席逐渐统一的喊声中。青白色球服的洛基放开了速度。
速度是很多球员的标杆，从诺亚到众多球星，很多球员都是靠着临门一脚的速度辅助以优秀的盘带能力被当作主C放在前场。
作为顶尖的典型速度型球员，只要给足他空间，朱利安·洛基就可以跑出风驰电掣的感觉。
裁判一声哨响。
赛程进入终场最后大关，场上的压迫力比比赛刚开局时多了不止两倍。
助跑启动，过掉盯防。法兰西国脚顺势调转步伐，最后一步铲身，球路被断开了！
攻势被延缓了，跑！
然而——
“啪！”
进球路线被切断，皮球撞在白漆剥落的球门拦框上。汗水从发缝中渗出，沿着额头的皮肤向下滑落。
过快的速度和强硬的变向，朱利安·洛基的喉管视一片火辣辣的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稳喘息，看着同样喘息站在他面前的银发少年。
对方神色淡淡，从表情看不出什么，和先前一样的眼神望着他。
看到他们的动作，半场看台观众席蓦地静了。
随后是冲天高分贝的火热喧哗。
解说员转播慢一秒才紧跟着响起：“神速洛基！前半场几乎隐身一般的在对手攻入第二粒进球之后突然爆发，连过三人，单刀机会……射门路径被拦死了！洛基的射门动作停下来了！……凪诚士郎成功阻止了射门！”
“根据最新消息，倒计时比分改变了，下半场领先一球的法兰西队在那五分钟内被扳回两球。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左手稍微蜷了蜷。
“……”银发少年另一只手抵住嘴，手掌慢慢握成拳，汗水打湿衣领，与之一同涌来的，是一连串清晰的视界。
铺天盖地的声音被螺旋桨无人机打散穿进耳畔。
仔细听，那些声音全部来自看台为他们加油的所有球迷。
那些人胸前高举着横幅，上面清晰写着的是“战无不胜！Seishiro Nagi！”“称霸球场！！直入决赛！！”的字样。
有什么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鼓动。
【如何，感觉怎么样玩家？】系统问。
【嗯。】玩家抬起眸，镜面般的眼瞳映照出跃动的横幅，目不转睛的，将其全部纳入。
……………
………
伤停补时的最后一分钟时间内，就在足球被开出去的瞬间，主裁判的哨音压着皮球的尾音响起。
“嘟！嘟——嘟———！！”
西班牙队以3-1的领先比分成功打入最终决赛，与之相对，日本队vs巴西队的半决赛比分以大爆冷门出现结束，世界杯最终冠军将在这两方队伍中产生。
这将成为席卷整个网络的特大新闻。
= =
大获全胜！
芜湖！决赛，爽！
凪诚士郎换完衣服时，看见手机里发来几条消息。
聊天界页面置顶头条消息赫然就是祝贺他打入最终决赛的贺信。
此时此刻，他正在寝室楼前的台阶席地而坐，安静仰望着天空绚烂的夜空。
夜灯在选手村上方照耀出一层温暖的光晕，脖子周围被照得有些发红，他打了个哈欠，惬意地眯起眼睛。
“……风…真舒服啊……”
柔和的风扑面而来，玲王的外套被掀起一角，他径直走到凪的身边盘腿坐下，嘴上叼着面包含糊地将手中的纸袋递过来。
“…给，袋子里…水果……和点心。”
“谢了。”凪接过来掏了掏，掏出来一串葡萄，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盘腿。
“这个时间点哪里来的点心？”
正常来说选手村里的工作人员和参赛球员都去休息了，哪里还会出来活动。
“唔……”玲王嘴里塞着面包，闻言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我让经纪人买的。”糸师冴走过来，递给两人一瓶罐装柠檬茶，在凪的另一边坐下。
清凉爽口的柠檬清香中和了葡萄汁水的味道。
又是一个巨大的哈欠，凪诚士郎放松地往旁边一靠。
“好重啊nagi。”玲王喝了一口茶。
某大只米菲兔：“真的？”
御影玲王佯装认真：“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
开始进入没营养的无聊循环了，幼稚。
糸师冴淡定自若，从纸袋里掏出一颗苹果咔嚓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糸师冴看着夜晚明亮的星空，感受到睡着的某人压在肩头的重量，心想：
不过，还不错。
第77章 元旦快乐
〖一〗
凌晨四点, 神奈川某处公寓，银发少年穿着毛绒居家衣从盥洗室出来，打着哈欠下了楼。
登上游戏, 打开直播。
将近一周时间没开过游戏直播，半夜阴间修仙时间, 没有任何提前通知的前提下, 没开播多久, 观看人数就已经达到了可怖的人数。
屏幕上弹幕的数量飘得飞快, 少年随意挑着几个弹幕看了一眼，随后慢吞吞地“嗯”了一声，下意识答道：
“是这样，睡了两天。”
“嗯，不需要去医院，正常睡眠。”
“为什么是这个阴间时间？因为我刚醒。”
“不要。不想把爱好当工作。不当社畜, 直播看心情。”
“哒咩。不露脸。”
在他回答完刷得最快的问题后，屏幕里的弹幕顿了顿, 随后刷得更加欢快了。
【重新定义《正常睡眠》！……真的真的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宝宝？】
【主播——不愧是你！】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主播再次开播真的好感动呜呜呜, 宝子你好绝情QAQ没关系但我还是爱你的233333】
【虽然但是！有一说一！主播的操作是真的帅啊，声音也超级好听！！真的不考虑去做职业选手吗？】
“嗯，职业选手暂时不考虑。”银发少年说完之后就启动了游戏。
打过几局随机排位，换了套装备。他松开鼠标，和弹幕打了声招呼就果断关闭了游戏, 退出直播。
“就先到这里，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吧。酱内, 大家。”
原本还在刷屏的弹幕直接傻了。
【？等一下啊啊啊啊主播——！还没提前祝你元旦快乐呢！】
屏幕黑了。
过了一会, 还未退出直播间的慢悠悠地飘过几条弹幕：
【没关系，12月的最后一天见到主播我已经很知足了。四舍五入, 就是主播陪我一起跨年了！！！！】
【还会再见吗主播？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啊！主播，你要开心，你要幸福。开心啊，幸福。你的世界以后没有我了，没关系，你要自己幸福。主播——主播——没有你我怎么活啊——！！（伤心破忒头.jpg）】
【不er？楼上的你为什么还会发语音？】
【这种时候就不要随便玩梗了啊喂！】
【果然啊，沙雕是与生俱来的技能。我再怎么努力果然还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天赋型选手啊岂可修！（深沉.jpg）】
【事已至此，先去睡觉吧。】
〖二〗
“你好，这里是多快好省的同城送达，凪……喂，怎么又是你这家伙啊。”千切豹马看了一眼手上的通话号码，死鱼眼道。
“我说你啊，别老是随便点外卖啊。”
对面的顾客没多说什么，只是拖长了语调轻轻道：“好——饿——啊。”
“要撑不住了？”听到回答，骑手·千切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目光深沉道：“等着，两分钟。”
“从来就没有人能在我手上挨饿！我马上就来救你！！”
嗡——的一声震响，是发动机引擎启动的声音，宛若一道绯红的流星在夜色中驰骋。
〖三〗
两分钟后，千切豹马一个帅气的飘移，脚趾抓地，潇洒下车，抱着外卖敲响了某人的家门。
千切豹马，20岁的青春男大学生。父母和姐姐出去旅游了，目前独自一个人住在家里。为了给自己赚点零花钱，正在绝赞假期兼职中。
比起在便利店当结账员并长久保持着笑脸对每一名顾客提供微笑服务（脸会笑僵的喂），果然还是外卖员这个兼职要更好一点。
而且他也更享受在夜间自由驰骋的快感，迎面扑来的风将长发高高扬起，感受风的速度，这就是自由啊！
然后，他就遇到了兼职生涯中最特殊的顾客（没错，说的就是你，nagi）。
第一次送外卖时，两人还没有混熟，彼时的千切按照地址找到地点后，却被那片街区的保安拦了下来。
千切豹马：只是普通的居民居住街吧？有什么好拦的？
他站在门口给顾客打电话，没打通。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外卖交给保安直接走人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热心阿姨看见了他，主动和他搭上了话。
“啊呀，你也是来这里租房子的吗？这个时间的话……我们的小房东应该又睡着了吧？你有事找他的话，我带你进去，直接敲门就好，长时间没人开就用力砸，他会醒的。”
千切豹马：“租房子？小房东？？”
“是啊，20岁的小房东。”热心阿姨貌似也知道这件事很奇葩，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真是浪费了他东京大学的高学历啊，年纪轻轻就成天宅在家里，听说他还是跳级毕业的优秀毕业生，结果毕业以后工作也不找，直接就宅在家里收租了！你说奇葩不奇葩？”
“……”千切豹马猛地抬头，意识到了什么，“保安……这里是私人区域？”
“这片区域所有的房子……”
“…所有的房子？”千切豹马追问。
“全都被他买下来了。”
“……………”
“………”
千切豹马，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四〗
“吱呀。”
里面的人打开了门。
银发少年真诚地夸赞他：“好快，大小姐。不愧是你。”
“快拿走。”千切豹马无语地看他。
和凪诚士郎认识已经将近一个星期了。
因为某人的高频率点外卖，自那以后，两人也不知不觉混熟了，而千切也理所当然地对他的家熟悉了起来。
银发少年接过外卖拆开包装，低头独自一人吃了起来，看起来竟有些冷清。
千切豹马离开的动作莫名顿了一下。
之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看凪，“马上就是元旦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火锅？”
〖五〗
千切在厨房里准备火锅食材，动作不紧不慢有条不絮。旁边的凪动作频率和他同步，双手放在水里洗菜。
“鸳鸯锅怎么样？”千切豹马动作流畅，“你吃辣吗？想吃什么就放什么进去。”
凪沉吟片刻，道：“有甜的锅底吗？”
“别了吧？”千切豹马纠结道：“甜口火锅那也太地狱了吧？你想吃甜的，不如点个奶茶？大杯全糖加小料那种，再配个饭后甜点？”
凪一秒满足：“好。”
〖六〗
玲王打来电话：“呦，nagi！”
凪：“呦，玲王。”
那边轻笑，“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不是说年底公司有很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所以打算加班度过跨年吗？……难道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快来开门快来开门！”
话音落地，门铃响了起来。
千切豹马停下手中的动作，歪头疑惑问道：“谁呀？”
“是朋友，我的高中同学。”
凪放下洗到一半的菜，去客厅开门。
打开门的时候，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对准了他，他没有躲。
结果先是“砰！”的一声，他看到彩带在天上飞舞，亮晶晶金闪闪的小碎片晃悠悠地落在头上——“nagi，元旦快乐！一起跨年吧！”
玲王、迹部、赤司、研磨……甚至还有冰帝网球部的众人，所有人都在。
赤司弯眸笑了一下：“元旦快乐，阿诚。”
研磨慢声说：“元旦快乐，诚士郎，我们一周前就开始准备了。”
迹部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手指划过脸上的泪痣，语气高傲道：“被本大爷的惊喜给吓到了吧。”
银发少年望着眼神闪亮的众人，“嗯…真的被吓到了。”
〖七〗
欢声笑语瞬间充盈整个屋子，房间被大家一起打扮的漂漂亮亮，一下子就冲散了那股冷清的气氛。
客厅里一时间涌入一大群青春男大。
玲王：“我说……到底是谁给nagi的饮料偷偷换成了酒！他现在已经看起来昏昏欲睡的了！！”
迹部：“向日也是啊，直接跳舞耍起了酒疯，真是让人头疼啊。”
忍足：“你不是也看得津津有味的吗喂！！”
千切：“……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些什么？！吐槽别人之前倒是先把你手上的录像机收起来啊！”
忍足战术性推眼镜，深沉道：“呀，被发现了。”
芥川慈郎吃饱喝足后就趴着桌子睡了过去。
凤长太郎摇晃着脑袋，眼睛变成了圈圈眼：“啊咧？宍户学长……怎么变成了两个？我好像看到了星星在头顶打转。”
“！！！”宍户亮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剧烈摇晃，“长太郎，清醒一点啊！”
“等……别，别晃，别晃……”凤长太郎被摇得面呈菜色，难受地捂起嘴，“不行了，憋不住了……我……好想，吐……呕————”
飞流直下三千尺。
“啊啊啊啊啊长太郎——”
宍户亮，整个人失去了颜色。
“啊啊啊宍户你没事吧？！纸巾！快去拿纸巾！！”
“来不及了，衣服已经不能要了，这种时候只能借用一下凪学长家里的浴室了，”日吉若看向他的宍户学长。
三秒后——“啊，宍户学长裂开了。”
赤司面不改色地起身去厨房切了些水果，冷静地将果盘递给了一旁的研磨。
研磨在旁边看戏，擦干净手，拿起一串葡萄沉稳地剥了起来，放进嘴里。
——好吃，酸酸甜甜又冰冰凉凉的。
凪诚士郎开始点头，一点一点开始打瞌睡了。
伴随着“咻”的一声，一朵朵巨大的跨年烟花在头顶炸开，彩色的光芒照亮了屋内或站或坐的少年们的脸。
——跨年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就此开始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华灯初上夜未央, 昏沉的暗色于窗外影影绰绰。
Russia世界杯选手村，Japan区，绘心甚八的办公室。
黯淡的黄色灯具照亮桌前男人瘦弱的脸庞, 也衬托着眼底厚重的黑眼圈加重了几分，大团高耸的阴影静静投射在男人身后的墙上。
办公桌上是大片凌乱的资料和文件, 见底的咖啡杯被充做镇尺压在最上面, 杯底下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绘心甚八双手交叉搭在桌上, 目不斜视, 平静地听着帝襟杏里的汇报。
“有关最终决赛的球员名单……每位球员的身体数据……成长方面……负责位置……”
指骨无意识拂过鼻骨，另一只手拿着钢笔在纸张上写下一连串数字，帝襟杏里汇报的同时还不时做下相应的记录。
“……以上。绘心先生，此次比赛所有球员的完整信息都在这里了。”
“很好。”
耳边的汇报声有条不紊，绘心甚八摘下厚重的眼镜，端着昏黄的小夜灯缓慢起身, 踱步至窗前。
朦胧的视野之下，他看到了被微风吹至眼前的、因飞鸟振翅盘旋而飘落的洁白翅羽。
“……最顶尖的前锋即将在这场比赛中诞生。”
***
朗朗晴天, 外界阳光正好, 距离夜晚的最终决赛还有不到6个小时，凪索性出来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周身景物发生变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用餐区。
驻扎在选手村的街边小吃忙碌地料理，赛程已经全部结束，闲下来的球员偶尔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食物的香气四溢扑鼻而来, 胸前挂牌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一派繁华的气息。
……
过了一会, 凪诚士郎看着怀里的两盒点心。
“高不成低不就的。”新出炉的糕点, 里面的馅料有点像是水果坚果的混合制成品，外皮也不够松软, 口感也一般般。勉强及格。
该说不愧是重工业发达的Russia吗？单纯的味道像是没有线条的机械制品……也许还真的是流水线加工出来的现成品呢？
系统表示：【现代化工业yyds，一条流水线代替了多少耗费时间金钱精力的人力资源。】
系统：【不过还不是有那种说法吗？碳基生物的奇怪思想，‘无所谓，我们吃的是送礼人的心意，重要的不是它的味道。’】
凪：【嘛，也有可能是它的附带价格。小费、服务、包装、税收甚至包括店铺的高昂租金。】
系统：【哇哦，真相了哦玩家。】
凪诚士郎的视线转向剩下的糕点盒子，被那种氛围影响到，下意识地就买多了，该怎么处理呢？
周身的场景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盘在树枝上狸花猫猫尾轻摇，时停时缓，一双形似宝石的琥珀猫瞳竖起，胡须抖动着，灵巧跃下树枝。
“下午好。”
凪将它从头到尾撸了两把，它慵懒地看了少年一眼，抬起爪子洗脸，随后兀自把自己盘成一颗毛团。
【系统，它能吃人类的糕点吗？】凪诚士郎看了一会儿，问。
【能啊，但是不建议。】系统说。
【这样吗。】银发少年仰头看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
良久，头顶无形的灯泡倏地亮起。
现在的训练室……不出意外的话某人应该还待在里面吧。他想。
这么想着，凪站起身，直奔训练室。
狸花猫“蹭”得起身，抖抖猫耳，抬起头瞥了眼银发少年离去的背影，轻盈跃上树枝离开。
“喵——”
只留下一声尚带回音的轻唤。
……
…………
“砰！”
“GOAL！！”
又是一粒进球，糸师凛沉稳地站在原地活动身体，安静等待机器的下一颗发球。
他是想要复刻上一场比赛录像中凪的空中进球，几个小时过去，身上的运动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嘭！”
皮球突破模拟守门员的防守，被抽射打入球门，附带的强烈旋转在球网上摩擦发出巨响。
“GOAL！”
不对。
“GOAL！！”
还是不对。再来。
“GOAL！！！”
啧。
最后一发进球入门，糸师凛喘着气，回过头，以眼神示意：‘干什么？’
“你一直都在这里训练？赛前会议就差你一个人没来，绘心先生让我来通知你——‘别耽误时间，收拾收拾赶紧去开会’。”洁世一拽下头顶的毛巾看向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顿住了。
视线状似无意地瞟过糸师凛汗湿的衣服，咬出牙印的嘴唇，他体贴地装作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洁世一。”话音未落，洁世一看到糸师凛还站在训练室门口，黑洞的眼睛平静地看向他。
“你在看什么？”
就是这一点，令人感到火大。
“没什么。”洁世一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要去……”
话还没问完，糸师凛就离开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洁世一的黑色刘海被门关上时刮起的风高高扬起。
“……哪里？”
他把剩下的一半话补上。
洁世一：“………”
不生气不生气。
＃＃＃
自动贩卖机就在训练场旁边。
做完自主训练的糸师冴站在机器面前，投下相应的硬币，按下了盐昆布茶的按钮。
机械手臂转动起来，推动相应的罐装饮料向前倾斜，然后，不出意外就出意外了——罐装茶被卡住了。
身上唯一的硬币也被卡在机器里拿不出来了。
……糸师冴很冷静，小豆发的少年冷静地用指骨试探着敲击售出口，目不斜视地对身后的来人说道：“机器坏了，你去别的地方买。”
半天没得到回应，糸师冴感受到对方钉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熟悉的目光，他抬起了头。
……
…………
“回答我。”
糸师凛听到自己吐出一个名字：“糸师冴。”
迫使自己忽略掉弥漫全身的、隐隐发酸的情绪。糸师凛不断警告自己，冷静下来，你已经足够强大了。那个只会追着兄长后面跑、那个只会一味地模仿着兄长的可笑男孩已经彻底消失了。
——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我们的梦想？
——不是说过要以前锋的身份成为世界第一？
——不是说过要永远一起并肩作战？
——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就像垃圾一样抛弃了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对你来说又到底算得了什么？
「凛，和我一起以前锋的身份成为世界第一吧。」
「滚吧，凛。我的人生已经不需要你了。」
「恶心，让我想吐。以后别再拿我当踢球的理由。」
熟悉的嗓音一直在糸师凛的脑海中浮现。
他看到了糸师冴一如既往神色寡淡、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破的冷漠脸庞。
“为什么？”糸师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你是为了什么而开始踢球？又是为了什么进入了blue lock？”糸师冴沉默了一会，问。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超越你，击溃你，让你对自己曾经的决定后悔莫及。」他思绪混乱，企图证明自己的决心，然而，在他抬眸的那一瞬间。
他怔住了。
臭老哥、糸师冴看向他的眼神，那种复杂的情绪……
失望？是失望吗？？
为什么……你又凭什么对我露出这样的眼神？为什么要对我露出这样的眼神？
似乎有什么答案即将呼之欲出，糸师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回答。
= =
糸师冴走了。
留下一句“可以了”和“赛场上见”。
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过了一会，铃声自动熄灭了。
糸师凛没有去管，他低着头，汗水模糊眼球。
湿润的水汽将睫毛黏在一起，眨眼的瞬间世界再次被拉开一层虚化朦胧的光晕，他用袖子随意抹去眼睛附近的水汽。
糸师凛重新回想起那个冰冷的雪夜。那个对于他来说无比糟糕的夜晚。
现在来看，今天才是最糟糕的日子吧。
这样想着的他不期然之间，感受到了一道视线。
冷淡，漠然，笔直，却又平静。
他看到了那人的脸。
白炽灯柔和晕眩下，那人就站在那里，逆光的角度，一如既往的，冷漠注视着自己。
糸师凛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胸口涌上一股情绪，随即而来的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感受，脑海中贫乏的词汇让他不清楚该说些什么，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整个人都变得无比渺小。
夕阳下坠。
糸师凛倏然回想起满身草屑的，幼小的小豆发男孩站在球场上，朝着同样幼小稚嫩的银发男孩伸出手。暗含期待地开口：“和我们一起踢球吧。”
他又想起曾经和哥哥手拉着手，许下各自梦想的童年时光。
他是想要成为仅次于哥哥、最优秀的、最顶级的攻击球员的。
而自己想要变强的理由到底是从哪一时刻，又是因为什么开始的呢？
于是此刻，那种被压抑着、堵塞着的沉重感烟消云散。他像是丢下了什么东西，舒然一身，无所负累。
耳边是自己绵长的呼吸声，墨绿发的少年起身，站到那人的面前。他呼出了一口气，用沙哑干涩的喉咙唤出对方的名字。
“凪。”
第79章 VS日本队
“四年一度的世界杯就像年轮一样, 一圈一圈的，镌刻着历史的脚步，讲述着巨星的叱咤风云或者黯然神伤, 也讲述着我们自己生命的推演。”＊
“BBTV广播电视总台，BBTV广播电视总台。大家晚上好, 欢迎您收看此次世界杯足球赛的现场直播。夜幕之下的卢日尼基, 迎 来了属于它的世界杯决赛。”
……
最终决赛的比拼, 无论是正式队员还是替补队员, 日本队的几乎所有人都一副十分紧张期待的样子，这种无处发泄的充沛精力表现在赛前的欢脱。
“呜哇，架势好大！”躲在球员通道里的蜂乐偷看，张大了嘴感叹。
“毕竟是最终决赛”，千切豹马坐在一旁蹙眉整理钉鞋，“要是架势不够大我才怀疑自己是不是参加了个假决赛。”
“啊啊啊不要再说了千切, 一想到待会马上就要直面摄像机，我就紧张的直发抖啊！”抖如筛糠面色惨白的栗子头捂着脑袋。
一般路过的雷市阵吾, “嘁, 替补有什么可紧张的啊，你又不用上场。”
“要你管！就算不用上场我也还是紧张的半死！再说了谁说我一定就上不了场啊，也许场上换人的时候就会轮到我了呢！”栗子头怒斥。
“你梦里上场的吗？！”雷市阵吾鲨鱼牙。
乌旅人在队伍最后整理球衣，正要开口附和些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声, “喂，乌。”
“干嘛？”乌旅人不耐烦回头。
剑城斩铁：“我的毛巾你看到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毛巾在哪？找不到了就是乙夜偷的。”
乙夜：“喂！谁稀罕偷臭男人的毛巾啊！”
“是吗。”乌旅人若无其事道, “嘴上反驳的挺带劲,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有那种癖好。”
乙夜的额头蹦出了小小的青筋。
剑城斩铁深沉推眼镜：“纠正一点，不臭, 我每天都会洗澡的，严格来讲应该是香男人才对。”
“………”
“………”
“………baka吗你？”
洁世一微妙地凝视这些人有来有回的多人相声。
几人的欢脱吵嘴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在绘心甚八连续几次出声都无果后，他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猛地露出一个超恐怖的恶鬼脸后，所有人瞬间就老实了。
= =
从西班牙更衣室出来的这一路上，早已被淘汰的各色队伍在走廊或蹲或站，降低了音量，他们的头就像向日葵一样转动着，以一种混合了多重情绪的复杂眼神目送一队人离开。
走进球员通道的时候，不用探头，就能听到观众们、球迷们的欢呼喝彩。
似乎是西班牙队观众席的支持队伍——场边看台观众席某个位置（一众长相各异，各色各样的青春少年）喊的格外响亮（在凪的强烈拒绝之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展开无人机举着横幅）。
即便如此也是相当显眼了，那种卖力少年意气带给周围观众的听觉感受，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想到这里，两方队伍站在同一场上分为两列彼此握手的时候，洁世一突然对面前的银发少年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知道啊。”对面的人很干脆地说。
这个时候，球场上的他倒是和场下的他有很大的区别。
白炽灯下眉眼冷淡的少年，是浑然天成的无机质暗金。
“吥————！！”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道道直击心灵的雀跃之音回荡在夜色的苍穹。不同种族、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人民聚集在一起只为观看这历史性的一刻。
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国家级体育总台在同一瞬间说出了不同语言却表意相同的话语：
“随着主裁判的一声长哨，比赛正式开启。决战：西班牙队对阵日本队！！”
＃
西班牙队拿到了开球权。
糸师冴预备姿势准备开球，孔雀绿的瞳孔明显产生了变化。
大多数的开球都是纯粹依靠球感，所以他并没有低头看自身脚下的动作，糸师冴猛地踏前一步，左脚重重踢了出去。
黑白色的皮球像是脱离了重力，擦破空气带着旋转的加持直冲前场。
乌旅人听到了凪诚士郎的脚步，每一步每一步的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迟钝，从他眼前跑过，接着是一声轻盈的起跳。
乌旅人无意识地多看了对方的白色鞋面一眼。
然后，“咚——”
“乌！！”
洁的喊声让乌旅人的思绪瞬间回神，从那种奇异的紧迫感中脱离出来。
啧。他目不斜视地向前跑位，足球还是在距离两步远的地方被传接出位。
“不要发呆乌，要及时跑位。也不要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洁世一抬手，将挡在眼前的发丝向后撩起。
“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让我们落后比分。”洁的语气是和场下的礼貌形象截然不同的冰冷，“就趁早滚下去。”
“…………”
“少啰嗦了，Isagi。”这没能截断的传球让乌旅人咬紧牙齿，“仅此一次，不会再发呆了。”
洁世一没有再说话，这种所有人都为了同一个目的而跑动的绿茵球场，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里正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拼接成像。
“没错……拼图的那一端，最关键的一颗碎片已经逐渐清晰了起来。”
一旦被洁世一纳入他的拼图世界，就等同于那个人的行动已经被洁世一精确【掌控】。
就如同西洋棋盘中的棋手，王、后、象、马、车、兵，球场上的每一个位置就是相应的代表棋子，而洁世一就是【掌控】这些棋子，拥有上帝视角的执棋人。
日本队半场禁区安排东侧一人，西侧再一人，还有从后半场预备赶来的奥利弗·爱空组成的严密防守。
距离上半场开球启动已经过去了十分一十三秒。
“太天真了，没有那么简单。”场边教练席，绘心甚八精准察觉到了洁世一的想法。
“凪是我一手发掘见证的前锋球员，前压融入配合糸师冴的调动体系，后撤推动盯防御影玲王的变化防守。”
这样一个突出在两方攻防体系的天才球员，他的每一步行动可不会被轻易捕捉到。
目睹场上发展全程的帝襟杏里握紧了手上的钢笔。
此时此刻，持球的凪诚士郎是所有人密切关注的视觉中心。
右边一个，左边一个，还有中路和右边路的前方……
凪诚士郎仔细感受。当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远处的球门上时，忽然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脚下触碰到球身的沉稳感、微风轻拂耳畔的不息声响、甚至是掺杂着热气的燥热呼吸——在这一刻都重归轻盈。
今天的球感出乎寻常的好，总感觉，现在的话，应该能踢出超棒的一球……
银发少年抬头仰望天空。
在他的对手趁机启动铲球之时、在无人机掠过的影子与他脚底的影子重叠的一瞬间，他行动了。
牵动了数万万观众心神的少年，在观众席隐隐的吸气声中，以一种不同寻常的姿势瞬间借力，脚尖点地，前冲而去。
乌旅人和乙夜影汰及时奔来，凪表情不变，接连晃过两人。
解说员尤里：“打到了远端，这球可以拿到，凪迎上去了！假动作扣了一下接连过掉日本队的乌旅人和乙夜影汰！”
洁世一看见他动作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啊，要来了’的感觉。
漆黑的，如同黑洞一般颤动的螺旋眼眸。
“……我看到了。”
洁世一说。
“吞噬你。”他的拼图，他的棋子。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
半空中的凪和洁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清楚那一瞬间都发生了什么。
“嘭——咔。”
球面的震动带来细微的风，将洁耳边的黑发扬起。
“你看到了什么？”少年开口，声音是不带任何起伏的凛冽。
然后，在洁世一的眼前，执棋人的拼图被人粗暴地砸成碎片，散落一地。
时间重新流动。
与此同时，西班牙队瞬间行动起来，所有球员四散开来组织进攻或预备防守。
如果有其他人和天空的无人机一样向下俯视，必然会看到震撼人心的一幕。
——不同运动服、不同发色的人以不同路径向四面八方呼涌而去，同时，在开场这个全身心投入的启始节点，场上场外的人每一个人都被紧紧联结在一起。
——呼吸和沸腾的观众声交织在一起。
= =
“难怪……”绘心甚八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闲不惊，思索低语：“110码至110码的长度，74码的宽度，包括40.32、16.5米的禁区，从右边路到前中路，最快也需要6秒，而且必须是调动全身的爆发式奔跑……”
“什么意思？”帝襟杏里汗颜地听着绘心甚八的速算，“……绘心先生？”
“你还没明白吗，杏里？”绘心甚八眼都没抬。
场上。
被过掉的乙夜影汰反身截球，银发少年脚腕磕球转向，足球在脚背上静止不动了一秒。
解说员尤里的声音激动加大：“瞬时停球！完美的趁势反击！从乙夜影汰回截的时候直接左脚外脚背分球开始，叫人目眩神迷！异次元般的停球技术！”
刚刚褪去的观众席声响随之重新燃起，每个人的心神都伴随着银发少年的这一脚起落。
“进球！进球！！进球——！！！”
“Seishiro Nagi！Seishiro Nagi！”
= =
“你还没明白吗，杏里？”
绘心看向球场之上的高举手臂的银发前锋。
“灵感会降临在极致的灵魂之上。”
第80章 VS日本队
中场对面, 稍作调整的洁世一随手抹去下颚的汗珠。
他的构建拼图，通过纵览全局缔造建筑的高位视野在刚刚被打破了一瞬。
比赛继续进行。
裁判将场边的足球踢向球场。
足球唰地脱离脚下，略过卢日尼基竞技场的上空, 西班牙队前腰适时回冲，向前前突的同时刹住脚, 眼看皮球略过边线, 被蜂乐铲走。
边裁立刻抬起手, 吹哨警告。
“哈哈！！”蜂乐回朝边裁扬了个灿烂的畅笑, “我可没有犯规哦！盘带过人！快如闪电！简直是完美的转身过人！”
西班牙前腰脸色微变，突拐变道，却跟不上以盘带灵活的蜂蜜小子。
“啊！越位啦！！”
右边路站位，蜂乐回不甘心地鼓了鼓脸颊。
“烂死了啦，你今天的球感真是烂透了。”
日本队的边锋乙夜不客气地评价。
“才不是！我的球感好得很！射门的味道，我已经感受到了！”
“……”
虽然西班牙队的各方面数据都十分优秀, 但实际上却拥有和传统球队一样的通病。
过于依赖固定的战术体系，以糸师冴为中心控制指挥官和玲王后撤防守的体系, 像是卫星围绕地球一样, 以凪为主轴核心的进攻手段。
这种大开大合的攻击强度展现出的缺点也十分明显，难以适应对手的变化或新的战术趋势，当这些球员状态不佳或离开球队时，球队的整体表现可能会受到较大影响。
就在洁世一这样思索的时候，殊不知对面的凪也在考虑着同样的问题。
【麻烦了啊……】
即使日本队的众人没有特地表现出来, 但也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利己主义者们已经产生了危机感。
作为昔日的blue lock队友, 凪诚士郎可太了解高压状态下这些人会做出的反击了。
有一个算一个, 一个个的全都像是永远都烧不尽的野草一样。
“可能会拖长节奏了。”银发少年抬眸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一句。
害怕打扰到玩家的注意力, 一直忍着没有出声的系统终于冒泡：【拉长战线的话，长时间的焦灼战会不会对队伍造成影响？玩家你接下来要怎么应对啊？】
【总会有办法的。】凪诚士郎移开视线，向中场走去，【不感觉我们现在的形象很像动漫里的主角团升级到最后面临的终极大boss吗？】
超有意思啊。
= =
Japan区教练席。
帝襟杏里看着绘心面前飞快滚动的数据，平板的光映照在绘心的脸上，机械的动作让他愈发看起来像个机器人。
好像比起纸面上的那些分析报告，这些正常人都难以读完的密密麻麻的数字，对于绘心来说才更加方便全面。
“你看出什么了吗，绘心先生？”帝襟杏里问。
“你看出什么了？”绘心眼都没抬的反问她。
“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帝襟杏里看着场上的局势，不由得头疼地捂了下头，“上半场已经开始一半了，比分已经拉开一分了，如果上半场再踢出一记那样的进球，洁君他们能不能成功打破僵局还是个问题。”
虽然帝襟杏里的想法有些过于悲观，但也不得不承认是有几分道理。
善于打破僵局的射手，球路变化莫测的士道龙圣，那个粉毛恶魔赛前不久还因为擅自去找他国运动员（没错，就是凯撒）私下one on one而被处罚禁赛1/4半场时间，如今仍还披着运动服外套坐在日本队替补席的位置上等待上场。
“不到最终结局，别过早定下结论。”绘心甚八表情不变，声音从掩住下颚的掌心下传出。
“什么意思？”帝襟杏里猛地偏头。
“日本队的绝大多数球员曾经的位置都是前锋，而前锋最擅长的一点——就是在瞬变万化的赛场中捕捉进球的气息。”绘心单手抬起，指向屏幕右上的一个小角落。
帝襟杏里顺着他指向的那一点看去。
她先是看到了模糊不定却又遵循着一定规律的11个小圆点，随着某个圆点运动轨迹的变化，屏幕上的景象紊乱了一瞬。
“哪怕他们同属一个阵营，同处一条战线，在进球这件事上，blue lock可一直都视队友为你死我活、不分敌我的竞争对手。”
一群利己主义者组成的球队，别拿常理看待他们。
***
这是凛·洁组合的一次爆发式配合。
糸师凛优秀的球场空间感知能力加上预测球路的洁世一，眼中是跨越全场视角的立体成像图。
两人同时跑位，向着球路的预测落点前奔。
当日本队的成功拦下的球线的时候，糸师凛主动侧身身体对抗，张开双手阻挡糸师冴的移位企图。
兄长又怎样？新世界十一杰又怎样啊？？拥有精准的中传实力又怎样啊？？？只要你是个中场，你就只能把球传给你的前锋，而边锋线内，能够传球的路线就只有……
一声大喊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是这里吧，臭老哥！”
下一秒，不同颜色的球衣碰砸到一起，肩膀用力撞着肩膀，坚决不退让，在那一瞬间，他从糸师冴的脸上精准捕捉到了一点诧异的神色。
诧异什么？诧异一直以来都不放在眼里的弟弟竟然能够看破自己的想法？
真是……狂妄至极。
这样想着，糸师凛，在那一瞬间却符合潜在意识的咧开嘴——对着糸师冴——吐出了舌头。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啊，臭老哥！”
“嘭————！！”
= =
时刻关注比分的观众席的反应甚至比绿茵场上球员的反应更快，在墨绿发的少年打入那粒进球的同时，环绕上空的议论声星星点点地响起。
接着，以糸师凛那声倏然迸发、声嘶力竭的呐喊为起点，就像被按下播放的暂停按键一样，一点一点蔓延全场，如同烟花般炸响——
“第一分啊啊啊啊啊啊——！！”
“射门——！！！”
“第一球！！比分追平了！！！”
观众席的声音撕心裂肺，沸腾的欢呼火爆全场。
日本队的所有球员，一个接着一个的，不约而同冲了过去，纷纷压在他的肩上，被躲过也不在意地齐声呐喊着。
解说员尤里直直愣了两秒，才堪堪反应过来：“不可——思议！！打——门——世界波！！21分钟糸师凛选手，他是整个日本队的英雄！球进了！扳回比分！21分钟1-1，悬念又回来了！现场的球迷观众们也为这个进球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无可否认，日本队现在士气起来了！”
就如尤里所说，比分扳平后，身穿运动服的blue lock少年们眼中纷纷燃起了熊熊战意的火焰，像是要将阻挡胜利之路的敌人全部吞吃入腹，直取冠军。
这是荷尔蒙的运动刺激下的人类自然反应。
是一种亲手打破僵局，亲手给予敌人危机的亢奋感。
“………”
被这样野兽一样的眼神望着的西班牙队一方。
阿尔瓦主教举起右手，申请替补换人临时休息。
赛程暂停，进入临时调整。
西班牙队的所有人都没吭声，甚至连阿尔瓦主教练都也是站在场边没出声，他们安静地擦汗，安静喝水，所有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瞄向安静坐在一旁安静补充水分的银发少年。
凪诚士郎并没有在意别人的视线，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他在认真思考刚才场上发生的变化。
“nagi……”
玲王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声叫他。
“嗯？”低头思索的银发少年抬起头，和他交换了个眼神。
‘怎么了？’
……昂，御影玲王松了口气，转而说道：“问题不大，前半场还剩下10分钟，我们可以凭这10分钟拉开比分的。”
“可以提高攻线速度。”糸师冴走过来，看向银发少年的侧脸平静道：“对面已经拉快了比赛节奏，我们同样也要拉快跟上。全面进攻，放弃防守，通过让人猝不及防的快攻，突破战局。”
“嗯……”他们说完后，就看到队伍的主C攻击核心在沉吟了片刻后，抬起头，说：
“玲王，我有个奇妙的想法。”
御影玲王：“？”
“miss冴”，银发少年看向小豆发的中场，“听说你当中场之前踢的位置是前锋？”
糸师冴：“……？”
***
镜头转向观众席视角。
“……感觉怎么样，卢纳？”克雷尔将滑落到鼻根的墨镜推上去，转头看向身旁墨镜口罩连装上阵、一身鬼鬼祟祟打扮的金发贵公子。
莱昂纳多：“………”
“别不吭声，给我说话，一开始闹着要到现场亲眼见证决赛全程的人不是你小子吗？”
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卢纳对这场万众瞩目的足球比赛可谓是期待良久，不惜冒着被球迷围堵的风险，也要扯着克雷尔来陪他，看到两方队伍的比分牌从日本队的落后到追平比分的全程，结果现在却又一声不吭。
克雷尔：“你要是再不说话……”
“克雷尔，”金发贵公子球星冷不丁开口，打断了经纪人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露出一脸空白的表情。
恍惚道：“别看我了，你看nagi，看下面……”
克雷尔怔了一下。
顺着他说的话往下看。
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表情同步陷入了空白。
场上。
——凪诚士郎，7号，原西班牙队前锋，现中场指挥官。
——糸师冴，10号，原西班牙队中场指挥官，现前锋。
“………”
“………”
“………”
克雷尔：“……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