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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闭合 那块表我以为是你送的。

    梁成舟下了车, 脚步艰难地走到林清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缓缓蹲下,压住翻滚的情绪, 嗓音颤抖着轻声喊她的名字:“清竹。”

    双手去握去她的手, 触到冰凉一片, 揪着的心紧了又紧, 疼得要了命,“对不起。清竹,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伤害已经造成, 而言语苍白, 说什么都弥补不了。

    知道没用, 梁成舟还是将为什么会抱林书殊的原因又细细解释了一遍。

    不是辩驳,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

    只是……他也需要给自己的慌乱无措找个出口。

    可任凭他说了什么, 林清竹像是丢了魂,整个人了无生气, 没有情绪,没有反应,只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那户阳台。

    看着姑娘失神的模样,梁成舟伸手抚摸她哭得红肿的眼皮,指尖触及柔软的皮肤,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 连呼吸都疼。

    他能想象出她哭泣的模样,泪水是怎样从她漂亮的眼睛里跑出来,又是怎样弄花了她精心化的妆。

    冷风一吹,不自觉红了眼眶,“清竹, 你看看我。”

    这姑娘难受的时候,不想讲话的时候,任你跟说了什么,她都不会回应一句。心硬起来,像块石头。

    但梁成舟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的心很柔软,像棉花一样柔软,是因为受到了太多伤害,才不得不竖起高墙来保护自己。

    “跟我说句话,说句话好不好?”他语气伤痛,右边眼角眼角有水滴一样的东西滑落。

    扯了扯林清竹的胳膊,急切需要她的回应,“我求你,说句话。”

    “清竹,跟我说句话。”男人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

    林清竹终于有了反应,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视线缓慢下移,看着眼前的男人,想朝他笑一下,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

    梁成舟甭着的那根弦早就断了,再也忍不住,伸手将人按进怀中,用了很大的力气。就这么蹲着抱住她,紧紧地抱着。

    每一次抱这个姑娘,他都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怕分开,怕失去。

    “我是不是,又一次……”梁成舟阖上眼皮,心口的痛意连着声音都在抖,“又一次把你弄丢了?”

    那天晚上在他家,让她试着再相信他一次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认为,再也不会把她弄丢。

    抱着的这个姑娘,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爱她,珍惜她,想对她好。却也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一次又一次地让她痛苦,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弄丢。

    “对不起。”他说。

    林清竹好几个小时没开口说过话,想出声变得极为艰难,嗓音哑得不成调,“梁成舟,是我……”

    喉咙哽了下,“破坏了你跟林书殊吗?”

    “什么?”梁成舟听闻人都傻了。

    不是,他跟林书殊有什么关系?怎么又跟林书殊扯上关系了?

    不是什么很难想到的问题,没几秒就豁然开朗。

    早该想到的,一定是林书殊跟这傻姑娘胡说八道了。

    梁成舟把人放开,看着姑娘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认真对她说:“我跟她什么都没……”

    林清竹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一棒槌砸下来,“昨天晚上我问你,你有没有跟林书殊在一起过,你说的什么?”

    没等人回答,姑娘自问自答:“你说没有。”

    “确实没有。”梁成舟说得很肯定。

    “没有?”林清竹讽刺地勾了下嘴角,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是有这个打算,打算要在一起时,被我横插一脚打乱了节奏是吗?”

    林清竹说话的时候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梁成舟害怕。

    他没见过她出现这样的表情,慌乱到脑子都反应不过来,只知道下意识否认:“没有,从来都没有。”

    “你听我解释,这事……”他话语焦急,却被打断。

    林清竹摇了下头,她不想听什么解释,黑睫轻眨,嗓音很淡,“我跟你,不是需要解释的关系。”

    继而看向男人的眼睛,神色认真地问:“梁成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说实话。一个字都不能骗我,能做到吗?”

    “嗯。”梁成舟点头。

    “五年前,我们发生关系前,你从来没想过要跟我在一起,跟我结婚。”林清竹语气平静,语速不急不缓,“对吗?”

    梁成舟嘴唇微张急着要说话,林清竹不让他说没用的废话,“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但我……”

    林清竹又一次打断,“行,我知道了。下面的别说,我不想听。”

    姑娘在心里骂自己傻,一直都知道的答案,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我能上去看看吗?”她突然转了话题,手指着她看了一下午的那户阳台。

    梁成舟还是想把话说完,“清……”

    “不方便就算了。”林清竹温声打断。

    梁成舟顿觉挫败和重重的无力感,叹息一声,只能应好。掏出兜里的手机给王思打电话,让他立马把钥匙送来。

    他话只说了一半,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到林清竹,她改主意了,朝他摇了下头,“不麻烦了,我不看了。”

    话音刚落下,站起身就要走。

    梁成舟见状想去牵她的手,左手伸出去却抓了个空。

    林清竹似有察觉,在他伸出手前,不动声色地将双手都揣进了兜里。

    男人愣了几秒,眼底划过一丝暗淡和受伤。

    “很快。”改为拉她胳膊,五根手指死死地捏着那一截羽绒服布料,语气急切带着恳求,“最多十分钟。”

    想她上去,想跟她一起上去,他们已经五年多近六年没有一起回过家了。前几天他还想着,今年过年带她来这里过,这里是他们的第一个家。

    林清竹还是摇头,双眼无神到失焦,“我不想看了。”

    动了动手臂想甩开束缚,不仅甩不开还被他趁机捏住了手腕。

    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她已经没有情绪了。

    身体冷,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不仅冷,还很累。

    神态疲惫,嗓音冷冽,“请你放开。”

    “清竹,别这样……”梁成舟滚了滚喉结,嗓音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别这样对我。”

    “放开。”林清竹也很无力,音量小了些。

    两人争执间,天空飘起了雪,跟中午那点零星雪粒不同,这次是大片大片的六角形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

    中午那阵雪太短,像是个预兆,这会儿才正式下起来。

    梁成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上前一步,从姑娘身后将人拥住。

    头低下去,下巴抵在她肩膀,嘴唇贴在她耳边讲话, “对不起,我错了。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但千万不要……离开我。”

    林清竹在身后人覆上来的瞬间,全身僵硬到连嗓音都生硬,“别碰我。”

    她觉得恶心。

    “清竹,我不能再失去你。”梁成舟环住她腰的手臂一再收紧,不敢放开一点,“真的,不……”

    林清竹不想听,出声打断他:“梁成舟,放开我。”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把所有事情说与你听,再也不瞒着你。”梁成舟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小声恳求,“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林清竹不想听,可又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只希望他赶紧放开,“明天再说行吗?我很累。”

    梁成舟不傻,她这个样子,分明不会听他解释。

    明天?明天怕是都见不到她人。

    “好。”可不答应也没办法。

    她现在,对他是完全拒绝的态度,从身到心。她的抗拒,对他的抗拒,太强烈了,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的抗拒。

    梁成舟说了好却没放开人,林清竹一直屏着呼吸,就快要喘不上气,声音微弱:“放开。”

    再多一秒她都受不了。

    梁成舟再不愿也不得不放开。

    男人手臂一松开,林清竹立马往前走,逃开令她窒息的那股气息。一口气还没喘上,手腕又被抓住。

    那感觉不是手腕被抓住,更像是脖子被掐住,呼吸困难导致浑身都难受。

    “我送你回去。”梁成舟这次没敢用力,只虚虚地抓着。

    他能感觉到,林清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上次在她家画室那样的经历,他不敢再来第二次。

    林清竹本想拒绝,不需要他送,也不想坐他的车,她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但想到有东西要还给他,妥协答应:“谢谢。”

    说完趁着男人失神的瞬间,扯出自己的手腕,转身朝小区外面走。

    “清竹……”

    想叫住她,她充耳未闻,目视前方,抬步就走。

    梁成舟僵在那,直到那个姑娘走远了,他还站在那看着她走远的背影。

    确定了,那根线,真的……彻底断了。

    梁成舟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林清竹是个多没有安全感的倔强姑娘。她一但认定,他说什么都没用。

    他等了五年多近六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国。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让她慢慢开始接受他,好不容易才让他给相信她对她有多重要,好不容易才重新系上的那根线,又断了。

    *

    车厢内很安静,谁都没开口说话。

    林清竹窝在副驾驶,呆呆地看着窗外,手臂交叉抱在胸前。压抑的气氛致使她觉得闷,觉得堵,伸手降下车窗,外面的冷空气钻进来,让她一下就清醒好受很多。

    梁成舟皱着眉头看她仰着脑袋吹冷风,天这么冷,又下着雪,连他坐在旁边都被冷风吹得手指僵硬,身体发冷。

    打开座椅加热,再轻声出声提醒:“清竹,把车窗关上,太冷了,会感冒。”

    林清竹像是没听见,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神色空洞麻木。窗户还是大开着,风吹进来把她披散着的头发吹得飞扬,凌乱的发丝在空中飘舞,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冷。

    见她无动于衷,梁成舟只能自行把车窗关上。

    他这刚一关上,林清竹又立马打开,像是故意跟他作对般,只要他一关上,她立马伸手打开,不说话也不看他,拗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倔强地看着窗外。

    几个来回下来,梁成舟又无奈又心疼,没办法,只能直接把车锁了。

    林清竹打不开车窗了,也还是不跟梁成舟说话,牙齿咬着下嘴唇,眼睛一直盯着窗外,没有焦距。

    知道她心里难受,梁成舟时不时扭头看她一眼,想说句话又觉说什么都多余,只会惹她更厌烦。

    可没一会儿,就看见姑娘眼睛里蓄满了泪花。

    林清竹不想哭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好了,那些难受的情绪已经被消化了,但好像没有。

    她高估了自己。难受的情绪又在体内翻涌,心脏的位置还是好疼好疼。

    缓慢呼出一口气,眼眶热了,嗓音哽咽:“为什么……要骗我?”

    话出口的瞬间,睫毛微动,眼角悄无声息地滴落一颗晶莹透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直至消失不见,更多泪珠接连不断地跑出来。

    见姑娘哭得泪流满面,缩在副驾驶小小的一团。梁成舟心里痛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往她手里塞把枪,让她把他这个总是让她伤心流泪的混蛋一枪崩了。

    猛踩一脚刹车,没等车子停稳,扯了自己的安全带,又去扯她的,掰过林清竹的肩膀,想让她看着他。

    梁成舟的手刚一碰到林清竹的肩膀,她应激地往车窗的位置靠。拉她胳膊,她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去抓她的手,她激烈地躲开。

    不让他碰,不跟他说话,也不看他,就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

    男女在力量上有天生的悬殊,梁成舟力气比她大,强硬地掰人肩膀让她面向自己,又伸出手掐住林清竹的下颌,逼她看他,“不要相信林书殊,她说什么都不要信。”

    林清竹听不得林书殊的名字,眼里霎时迸发出一股恨意,扭着脑袋躲开钳制着她的手。

    梁成舟用力迫使她动弹不得,她伸手要打他,他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放开人让她打。

    身体感觉不到疼,心却疼得像是被刀绞。

    只要她能好受一点,能把难受发泄出来,就是打死他都行。

    林清竹打得很用力,她控制不了自己,身体里的那座火山在梁成舟的手指碰到她时就喷发了,喷发出的岩浆已经把她吞噬掉。

    她不好受,他也不能好受。

    五年前是她做错了,她从来没有否认过。

    可这次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回国后跟梁成舟见面的当晚,她道了歉,说了对不起,也明确表达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来往。她说过的,不需要他可怜,不需要他负责任,彼此当对方是陌生人,永远不联系最好。

    是他,非要纠缠,非要来招惹她,非要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他既然有喜欢的姑娘就不该对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该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应该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

    既然决定跟林书殊在一起就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喜欢林书殊就一心一意去喜欢,跟林书殊两情相悦就不该来招惹她。

    林清竹从来没有讨厌过梁成舟,但这一刻,是真的有些恨他。

    她没有要破坏他的幸福,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过得好。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回国后,只要梁成舟对她说一句,他有喜欢的姑娘,他喜欢林书殊。

    再怎么难过,她都会真心祝福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林清竹打累了,打到五根手指连着掌心发麻无力,打不动了才渐渐停下来。

    感觉到她慢下来的动作,梁成舟叹息一声,那一声叹息里尽是无奈和心疼,手臂揽过姑娘的肩膀想要拥抱她。

    林清竹像是被什么牵动了情绪,一把推开他,眼里全是怒火和失望。

    讨厌他的气息,讨厌他的触碰,他凭什么抱她?

    “泡¥沫¥独¥家别碰我。”她吼了一句,眼底的恨意更浓。

    男人抿着唇,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除了紧锁的眉间纹路又深了几分,还是执意要抱她。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车内响起。

    林清竹在梁成舟又一次朝她伸出手时,用力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梁成舟被打得偏过头,不算很疼,就是左边脸颊的位置麻麻热热的,大概率这巴掌印得在脸上挂两天。

    她这一巴掌下来,他好受多了。

    只是……她得难受了。

    果然,姑娘的眼泪更凶猛了,像是不能接受自己干了什么,扭过身子拉车门想要下车。

    她忘了,梁成舟早把车锁了,打不开,怎么都打不开,手指掰痛了都打不开。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猛地回身往男人身上送拳头,没力气也要打,密集的拳头一下又一下落在男人硬实的胸膛。

    姑娘边打边骂,“王八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跟林书殊怎么样是你和她的事,凭什么说你们没在一起是我造成的?我在你们中间横插一脚?我犯得着吗?谁稀罕啊?”

    “你喜欢林书殊,想跟她在一起,直接跟我说,我会不祝福你吗?用得着你勉强自己来应付我吗?”

    “林书殊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梁成舟眉间紧锁,似无奈似感慨。

    他听出些东西,却觉好笑。

    说这姑娘傻她还真傻,他说百句千句,她一句不信。林书殊说句狗屁话,她不仅相信,还给听进心里去了。

    “你早说你喜欢林书殊,哪怕是提一句,我都不会……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骗我?” 林清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抖,却依然要大声质问:“为什么?”

    姑娘早已崩溃,打到后来手腕酸涩到抬不起来,都还在重复那句:“为什么?”

    梁成舟轻嗤一声,语气轻飘,“我喜欢她什么?”

    双手捧起林清竹的脸,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结果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不哭,不要哭。”急得也落了泪,“我没骗你。”

    林清竹眼珠转动,终于看向他,目光不躲不闪,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

    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梁成舟,我恨你。”

    男人听闻动作停在那,整个人一下僵住。

    这是林清竹第一次说恨他。是真的,她眼里的恨意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下车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她的眼底的伤痛,他也看得清楚。

    心底突地涌起无限害怕,不顾林清竹的挣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不留一丝缝隙。刚要开口说话,想解释他跟林书殊什么都没有,她不想听他也必须要说。

    话还没出口,脖子传来剧痛,还是上次她咬的那个位置。

    林清竹被束缚住,怎么都挣脱不开,梁成舟力气太大,硬是让她动弹不得。本就烦躁到控制不住自己,现下也不需要忍,是他逼她的。

    微微偏头,一口咬上他脖侧的软肉。

    那的皮肤敏感又脆弱,林清竹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僵了一瞬,是疼痛的表现。她没有因此得到一丝解脱,也没有报复的快感传来,咬得比之前更重些。

    梁成舟不放开她,她就再咬,直到嘴里出现难闻的血腥味,都还在咬,越咬越用力,像是要把那块肉咬下来才能罢休。

    “不要听林书殊胡说八道,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她说的都是假的,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梁成舟沙哑隐忍的声音在林清竹头顶响起,他抬手摸她的头,安抚地抚摸她的背,哀叹一声:“我不喜欢她,从来没喜欢过。”

    林清竹听闻咬得更用力,恨不得咬死这人。

    她都知道了,还要骗她。

    混蛋,王八蛋,骗子,大骗子。

    “她跟你说了那块表的事情对吗?”他下巴抵着姑娘的头顶,喉咙苦涩道:“清竹,我会戴那块表,戴了整整两年舍不得换。只是因为,那块表我以为是你送的。”

    第72章 闭合 爱不自知是渣男的常用语录。……

    梁成舟从收到那块表就戴在手上, 戴了整整两年,十分之爱惜,磕碰一下都舍不得。他宝贝那块表, 就只因为以为是林清竹送的。

    要是知道那块表是林书殊送的, 别说戴了, 压根儿都不会收。

    知道那块表是林书殊送的时, 梁成舟也十分震惊。

    清竹出国不久,有次林书殊又找他说些有的没的, 他再一次拒绝后,她提起那块表是她送的, 他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闹了个大乌龙。

    当即就把表取下来还给林书殊, 一并道了歉, 也将不知道是她送的, 为什么会戴的原因解释得很清楚。

    梁成舟原话是这么说的:“抱歉,我弄错了。这块表我以为是……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的, 她也姓林。收这块表是因为她,戴也是因为她。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当时没说清竹的名字,是因为她不在,提起她, 他心里难受。林清竹不在的那些年间, 除了特定的那几个人,他从不跟别的人说起她。

    确实是他造成的误会,他的问题。但梁成舟自认把事情解释得清楚明白,该说的该做的都说了做了。

    林书殊不信他有什么办法?她一直揪着那块表不放他能怎么办?

    “我当时在学校,送表的人跟我说是一位姓林的小姐送的, 我没多想,下意识就以为是你。”梁成舟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林清竹的头顶,动作拉扯着伤口,疼痛致使他说得很慢很慢:“我从认识你开始就满心满眼都是你,就只看得见你这么一个姑娘,恰巧你就姓林。”

    “还记得吗?有次你问我是不是很喜欢那块表,我说我很喜欢。因为是你送的,我才很喜欢,才会戴着舍不得换。”

    听到这儿,林清竹没再用力,但也没松开,牙齿还是轻轻咬着那块肉,像是不愿妥协,含着不放。

    缓慢地睁开眼,含着泪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窗外,什么也看不清,入目皆是朦胧一片。

    姑娘愣愣出神,心中悲痛散了几分。

    觉察到她的力道放轻,梁成舟心头颇不是滋味,手臂收紧将人抱得更紧些,阖上眼皮轻声说道:“清竹,我跟林书殊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也从来没想过要跟她有什么。我没有骗……”

    话没说完,脖子被咬着的那块肉接触到空气一下变得更疼,接着很小的一道声音从他耳下的位置传出:“我们发生关系的第二天,你为什么去京市?是急着去见林书殊?还是为了躲我?”

    林清竹打断他,不想听那些辨不清真假的话。

    她想知道,想听他亲口说,五年前他们发生关系的第二天,他为什么去京市。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只是为了躲她,她能接受。但如果是为林书殊去的,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事到如今,梁成舟再不想隐瞒什么,索性全都说出来。

    “我去京市跟林书殊没关系,也不是躲你。”他没再禁锢着怀中人,双手扶着林清竹的肩膀让她起身,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反问了句:“我躲你干什么?”

    “当时是以为大哥出事了,我着急。原本想让你跟我一块去,叫你你没醒,我想着头天晚上把你折腾得够呛,就不折腾你,让你好好休息。”

    林清竹满眼疑惑,满脑子问号。

    姑娘哭花了妆,成了小花猫,梁成舟抽了张湿巾,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擦干净。

    擦到林清竹嘴角沾着的红色血液时,好像那是她的血,好像被咬伤的人是她,生怕弄疼了她,神色和动作均分外温柔。

    连着嗓音都不自觉放轻放缓,“你老说我们发生关系是你的错,那事能是一个人的错?我要对你没賊心思能硬得起来?”

    “其实那晚我压根儿没醉,我以为你醉了,第二天一直在等你醒……”

    梁成舟将五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前前后后都解释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包括当年没接到林清竹电话,没赶回去见她的原因。

    之前一直没说,没说原因挺多。

    一是认为说不清楚,二是不敢说,三是……没脸说。

    梁成舟确实说不清楚,他跟人姑娘发生关系后,第二天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是事实。

    最开始他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别人嘴里的渣男,是清竹一声不响地出国,消失得彻底,问夏跑来问他原因。

    然后问夏就把给他骂了,骂了一大推。

    骂他没脑子,骂他是畜生,骂他不负责任,骂他是提了裤子就跑的渣男。

    问夏没骂错,梁成舟都接受,就一点不承认,反驳自己不是渣男。他自认没跑路,去京市给清竹发了消息,到了京市也给她打过电话,是她没接。

    毫无疑问,被骂得更厉害。

    问夏一通输出,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只是梁问夏,林宴知道林清竹坚持出国的罪魁祸首是梁成舟后,也把他臭骂了一顿,还揍了他一拳。

    梁成舟也确实不敢说,毕竟在林清竹看来,是他在发生关系后玩失踪,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林爷爷对林清竹的重要性他当然清楚,她爷爷走得那么突然,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哭得昏倒还进了医院。人姑娘最难过最需要陪伴和安慰的时候,他不仅没陪在身边,还在帮着别的女生的爸爸办葬礼,安慰别的女生。

    怎么说?说他因为别的女生才没到接她电话?没没收到她消息?林清竹本来就不肯原谅他,说了更不会原谅。

    她出国前在家里等了他整整两天,那两天客厅的监控视频他看了无数遍,每次看都觉得——清竹就是一辈子不原谅他,他都没资格说一个不字。

    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又哪来的脸跟她说?

    当然,梁成舟也没想瞒一辈子,原本的打算是等感情稳定一点,至少先把结婚证领到手了再说。

    他们才刚和好没几天,婚没求,证没领,一点保障都没有。

    林书殊今天闹这么一出,更是什么都没了。

    红本本飞了,林清竹也不要他了。

    事无巨细,全都解释清楚后,梁成舟长叹一声:“五年前我要知道去一趟京市会失去你,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说什么都得把你弄醒,说什么都得带上你一起走。”

    “清竹,我是对你有所隐瞒,但没骗你。”他话音落下,又立马补了两个字,“真的。”

    林清竹听完人都傻了,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全貌居然是这样的。

    信息量太多,一时难以消化。

    很久后带着哭腔开口,“那你打电话跟人说不喜欢我,说我很烦这事怎么解释?”

    梁成舟心道冤枉,立马否认,“这不可能,没有的事。”

    “我亲耳听到的。”林清竹也坚持,她不可能听错,“我们发生关系第二天早上,你站在窗边跟人打电话,说了我名字,说不知道拿我怎么办,说不喜欢我,说我很烦。”

    梁成舟对这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想不起来。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哪记得清那么多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可能这么说林清竹。

    再次否认,“那绝对不是说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说你烦?”

    “你还要骗我?打算骗到什么时候?”林清竹刚压下的火又蹭蹭往上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对,她就是不相信,根本就没办法相信。

    梁成舟不懂,没有骗她这事,让她相信怎么就这么难,“我头天晚上跟你上床,第二天下了床跟人说不喜欢你,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要真说了那话还是人吗?”

    “你说不喜欢我。”林清竹把心里的刺一根根拔出来,一根根摊在他面前。

    “我喜欢,爱得要命。”梁成舟喉咙吞咽下,柔声说了很长一段话,“我喜欢你的时候你都没成年,做春-梦都得自动屏蔽你的脸。第一次做春-梦,就是因为牵了一下你的手,那时你才十二岁。”

    “以前你小,我没往男女之事上想,但又忍不住想靠近你。撞见谷阿姨骂你,我打着各种幌子去许家就为了逗你开心。你每次去林家,我整晚整晚地失眠睡不好,直到你回来才能把提着心的放下。”

    “大家一起出去玩,我眼睛都没从你身上离开过,你膝盖在石头上磕了下,我背着你走了全程。你咳嗽一声,我开两小时车下山去给你买药。这样的事太多,根本说不完。”

    许多事情,都是在林清竹出国后,午夜梦回他想她想得睡不着,细细回味他们以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时,才想明白的。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爱林清竹的时候,他已经很爱她了。

    “不是不喜欢,是没意识到,也是不敢喜欢。”梁成舟说着伸手揉了揉姑娘的脑袋,又捏了捏她小脸上的肉,“你十八岁生日那天,说想跟我做一辈子的家人,我理解错了意思,那之后一直把你当成跟问夏一样的亲妹妹。”

    林清竹张嘴想要打断,眼神的意思是:你看,承认了吧?

    梁成舟无奈一笑,朝她摇了下头,“先听我说完。”

    “我不敢喜欢你,是因为一直都以为你把我当哥哥,当亲人。你对我没心思,我又怎么敢对你动心思?”

    “我们发生关系那天晚上,你一进门我就起反应了,你一靠近我就想亲你,你坐我腿上的时候我就差把你衣服撕了,摁在沙发上草。我要不喜欢你,能折腾一晚……”某人说着停顿了一下,见姑娘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说的某个字眼过于粗俗。

    止住话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移回正题上,“那些年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自然容易忽略很多东西。我承认,是我眼瞎,没看出你喜欢我。我要早点明白,你成年当天我就下手了,早把你娶回家了。”

    “可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信号放得不明显不说,还放迷惑人的烟雾弹,我……”

    “你说我很烦。”林清竹吸了吸鼻子,出声打断他。

    她听了这么半天,听出了不少东西,明白了不少,清楚了不少。

    喜不喜欢这事听够了,想听点别的。

    梁成舟嘴都说干了,姑娘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他快吐血了,“这真不可能。”

    林清竹刚要开口反驳,某人先她一步,“林清竹,你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一丝不耐烦?”

    “怎么没有?”林清竹下意识怼回去。

    “什么时候?”

    “现在。”林清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手指一指,“你现在就很不耐烦。”

    “没有。”梁成舟无奈叹气,感觉自己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姑娘不依不饶,撇了撇嘴说:“还说没有,没有你一直皱眉干什么?”

    “我疼。”梁成舟不自觉轻笑一声,嗓音带出一丝明显的委屈。

    林清竹嘴唇无声张了张,男人脸上的巴掌印,还有他脖子上被她咬的血肉模糊的伤口都明晃晃的,她一直都看得见。

    没什么愧疚心理,就算有也不多,她的难受并不比他少,而且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这会儿脑子又清楚又懵,跟一团浆糊似的,可那浆糊又是透明的。

    误会了?总不能全是误会?

    “我出国前,有天晚上下大雨,你去学校接我,唐贺森也在。他问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白,你说对我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把我当亲妹妹。说在你心里,我跟问夏姐没有任何区别。”林清竹越说语气越不好。

    说到后面阴阳怪气起来,“还说什么我结婚你要去堵门,闹洞房。我在台上交换戒指,你在台下鼓掌祝福。”

    姑娘歪着脑袋,圆眼一瞪,“别否认,这也是我亲耳听到的。”

    那天晚上梁成舟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记得,包括他当时的语气。

    梁成舟一时哑然,他竟一直不知道,原来这姑娘心里藏了这么多事,又误会了这么多事。

    这事他还是有印象的。

    一个字都没错,话确实是他说的,只是……

    “你听过爱不自知这句话吧?”

    良久,某人吐出这么一句。

    林清竹抬起下巴,轻蔑的眼神睨了他一样,不慌不忙道:“爱不自知这种话,只有渣男才会说,是渣男的常用语录。”

    渣男???这话说得……严重了吧?

    “我……”

    在林清竹一副“我看你怎么狡辩,看你能放出什么屁”的嫌弃注视下,某人越发不敢说。

    多说多错,说什么都是错。

    梁成舟现在很想做一件事——去把唐贺森那狗东西狠狠揍一顿。

    每件事都跟那狗东西脱不了关系,每次都是那狗东西搞出来的事,他被那狗东西害惨了。

    “我好像……只能用这句话解释当时为什么会否认。”梁成舟倒是想狡辩,但无从辩驳。

    “没有什么爱不自知,不爱才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爱。”林清竹板起面孔,语气认真:“人如果连自己的情感都认不清,喜欢谁都不知道,那……”

    “停。”梁成舟急忙打断,可不敢让她再继续说下去,“我嘴上是不自知,但身体是诚实的。我没说,但我做了,比那些爱而自知的做得还多。用行动体现的才叫爱,光说话管屁用。”

    林清竹鼻尖皱起,轻“哼”一声:“你不说谁知道?”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某人一口血卡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我不给你机会?”林清竹气得跳脚,十分之想再扇他一巴掌,“嘴长在你身上,是我拿针给缝上了?还是用胶水粘上了?”

    “你给我机会?你给我什么机会了?”梁成舟有一大堆委屈,憋屈的事简直不要太多,“当年你去伦敦,一落地就消失了。我托了几波人,费了大功夫才得到一点你的消息。”

    “你知道我出国受限,专往我去不了的地方跑。我舔着脸求小舅给我弄签证,好不容易找到你在哪,结果你躲着我,避着我,不接我电话,不听我解释。”

    “我在你公寓门口等,你就住酒店不回去,我等几天你就住几天酒店,还换着酒店住。你多狡猾啊!不仅在公寓门口按监控,还跟我玩游击战,一晚上两三家酒店有你的入住登记,我一家一家找,找不到人不说,转眼你就去了别的城市。”

    “去你学校找,你跟了开了天眼一样,总有人给你通风报信。我脚刚踏进学校大门,你立马请假跑了。”

    “好不容易接我一个电话,话都不让我说一句,开口就冷言冷语地指责我打扰你,不让我去找你。搞得我每次去伦敦,都跟做贼似的,只敢偷偷摸摸坐车里远远地瞧你。”

    他甩出的这一大堆,有些事林清竹知道,有些不知道。也不是没有一点感动,有,但被别的东西压下了。

    姑娘觉得他又来倒打一耙的那套,没好气道:“是我让你去的?求着你去的?说没说让你别去?你自己要去还怪上我了?这么委屈,这么不愿意,去干嘛呢?”

    林清竹说着突然“哼”了声:“你拿我在伦敦的那几年扯什么?我不在伦敦的时候你说了吗?”

    “我怎么没说,嘴都快说烂了,是你不信。”

    “你什么时候说过?”

    “你回来后我哪天没说?”

    林清竹总算是明白,她和梁成舟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误会存在。

    因为他俩说话永远鸡同鸭讲,永远牛头不对马嘴,永远说不到一个点上。

    “谁跟你说现在,我说的是以前,我出国……”

    两人跟吵架似的,你一句我一句。一但揪到对方的不对,立马打断。

    “你没成年我怎么说?”

    “我成年后你说了吗?”

    “你成年当晚就跟我说要做一辈子的家人,直接给我来了一刀,我怎么……”

    “我说我们做一辈子的家人的前一句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林清竹无语到翻白眼,“自己笨是我的问题?”

    “是,我笨。”某人的音量不自觉大了起来,“我又没喜欢过别人,哪懂什么是喜欢。”

    “我就喜欢过别人?”

    “那你不也没跟我说过你喜欢我。”

    “对。”林清竹也吼回去,“我不喜欢你,从来没喜欢过。”

    梁成舟诱导失败,忍不住笑了,双手捧起姑娘的脸,快速在她嘴上啄了下,“别说气话。”

    话音刚落下,立马又说:“我错了,不该跟你吵。”

    林清竹被打个措手不及,怔了下,“谁跟你吵了?”

    随即撇了撇嘴,一把推开人,缩回副驾驶坐好,没好气道:“开车,我要回家睡觉。”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多到她脑子快炸了,急需休息,急需睡觉。

    熟悉的男性气息靠近,姑娘以为梁成舟又不要脸地凑过来亲她,条件反射,一巴掌按在男人没被打的另外半张脸上,没好气道:“滚开,不许碰我。”

    “安全带。”梁成舟宠溺一笑,拉下她脑侧的安全带系好。

    “你直接说不行?我自己不会系?”林清竹脸颊晕出一点粉,恶狠狠地“瞪”他。

    “我……”

    “闭嘴,不许说话。”

    某人识趣,乖乖闭了嘴,但也没乖多久。

    车子启动没几分钟,梁成舟突然问了句:“所以你当年出国,这些年躲着不见我,回来后也不肯跟我和好。只是因为,你认为我不喜欢你?”

    他可算是回过味来了。林清竹这么一个心软又好哄的姑娘,他哄了五六年,怎么都哄不好,搞半天是弄错了方向。

    敢情这五六年的时间全是浪费的???

    林清竹原本窝在副驾驶闭目养神,闻声掀起眼皮瞧了眼开车的男人,很快又把眼睛闭上。

    深吸一口气,抿着嘴不说话。

    等红绿灯的间隙,梁成舟瞟了眼副驾驶,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今天你去公司找我,是……”

    “没找你,路过。”林清竹没让他把话说完。

    某人轻咳一声,心虚地摸了下鼻尖,“你包里的……东西,我看见了。”

    “……”林清竹呼吸一滞,几秒后睁开眼,轻声反问:“我包里什么东西?”

    “户口本。”

    “还有呢?”

    “戒指。”

    “你知道我找你打算干什么?”

    “嗯。”

    “什么感觉?”

    情绪太多太复杂,各种夹杂在一块儿,梁成舟想不出准确的形容词。

    “……难受。”

    林清竹又闭上眼,好一阵儿后才开口,“梁成舟,我比你难受千倍万倍。”

    “我很后悔,后悔去找你。”嗓音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她欢欢喜喜地去找他,结果他干嘛呢?亲亲密密地抱着别的女生。

    “对不起。”某人听闻心绞着疼,立马道歉。

    那之后不管梁成舟说什么,林清竹都不说话,不搭理。

    为什么要搭理?她不难受吗?不要面子的吗?

    今天这事,没这么容易翻篇,才不要轻易原谅。某个姑娘在心里暗暗想了很多。

    到了地下车库,林清竹一反常态,竟主动叫梁成舟跟她一起上楼,说有东西给他。

    如果林清竹没反常,没喊他上去,某人也是要上去的。但她话一出口,梁成舟觉出点不一样来。

    叫他上去,绝不可能是有什么好事等着他。

    果然……人叫他上去,不是要给他东西,是要还他东西。

    第73章 闭合 老婆不要我了。

    电梯里, 梁成舟摸不清林清竹到底要干什么,有些揣揣不安。

    思索一阵后,试探性地问了句:“要给我什么东西?”

    说话的同时, 手臂伸出去, 想将故意站在角落离他老远的姑娘揽进怀里。

    没有意外, 人扭着身子躲开了。

    林清竹的抗拒和嫌弃直接写脸上, 小脸板着,小嘴抿着, 小手揣兜里,不吭一声。

    那姿态, 摆明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从早上见到这姑娘开始, 梁成舟没有一秒心不是揪着心的, 就算刚才在车里把所有误会都说开了, 也没有放松下来, 因为他感觉不到林清竹有一丁点儿点要原谅的意思。

    她这一躲,某人一下更忐忑, 更不安了。

    最要命的是,上了楼,林清竹不让他进门,叫他在门口等着。

    还把门给关了,毫不犹豫就给关上了。

    “砰”一声, 要多狠心有多无情。

    就这么把人, 把他这么大个大活人,水灵灵地关在了大门外。???

    梁成舟傻眼地看着紧闭的黑色大门。

    他在林清竹那的待遇,已经下降到连门都不让进的地步了?只配在门外站着?

    林清竹去二楼拿东西,还没走几步,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 又折返回来。

    她不放心,主要实在是对梁成舟一贯不要脸的无赖操作印象深刻。

    不放心是对的,梁成舟打小就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乖孩子。

    能让他听话的人不多,林清竹算一个。当然了,自家媳妇儿的话肯定必须听。

    双重buff的叠加下,这次都没能让某人乖乖听话。

    梁成舟深知现在不是听话的时候,听话就没老婆了。

    林清竹回身就看见某人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一副回自己家的样子,光明正大地用密码开了锁,大摇大摆地进了门,还轻车熟路地在鞋柜里找到了上次来穿的那双拖鞋,正悠闲自在地弯腰换鞋。

    “梁成舟。”姑娘眼睛立起来,情忿忿地吼道:“你出去,不许进我家。”

    大步冲过去,一边把人往门外推,一边大声警告:“出去,赶紧的,我没同意你不许进来,以后都不许进来。”

    梁成舟个子高块头大,加之常年健身举铁,身材健硕很有力量。他要不乐意,任凭林清竹的小身板再怎么用力都推不动。

    他什么不做,就立在那不动。林清竹用了十分的力气,却推不动一点,挤不开一步,还被人从后背圈住腰,锁进温暖宽阔的怀抱。

    “老婆,我错了。”梁成舟头埋下去,下巴抵着林清竹的颈窝,嗓音缱绻又委屈巴巴:“别把我关在门外。”

    林清竹当场石化,吓出一身冷汗,说话都哆嗦了,“你叫谁呢?谁是你……”

    那两个字烫嘴,姑娘怎么都说不出口,“有病吧?赶紧给我放开。”

    “叫你,你就是我老婆。”梁成舟不一点不害臊,一点没不好意思,一点儿不觉得尴尬,说得极其自然。

    他确实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这声“老婆”喊错了。今天要没早上电梯那一出,红本本早到手了,怀中的姑娘现在已经是他老婆了。

    某人越想,心口的位置就越难受。

    原本跟老婆扯证的大喜日子,抱着老婆躺被窝儿亲热的美好夜晚,变成了全城找老婆,被老婆打,被老婆扇巴掌,被老婆关在门外不让进屋的悲催倒霉日。

    “别乱叫,我不……”姑娘脸色一下涨得通红。

    林清竹话没说完就被梁成舟打断,人现在是每句话不离那两个字,故意得一样,“没乱叫,你就是我老婆。”

    “闭嘴。”林清竹实在听不得那两个字,直接吼了出来。

    酥酥麻麻的气息喷在姑娘脸侧,清冽磁性的嗓音落在耳畔,“闭不上,老婆不要我了,我得张嘴哄老婆。”

    一口一句老婆,喊上瘾了是吧?

    喊个der啊?

    “再说那两个字,揍你了啊!”

    “打是亲骂是爱,老婆打我就是爱我。”

    “……”林清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快被恶心吐了。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为什么不能说?”

    “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梁成舟说得特坦然,后又语气真诚地补了一句:“老婆都快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

    林清竹嫌弃地撇了撇嘴,心道:这人厚颜无耻到了此等境界,也是没谁了。

    梁成舟滚了滚喉结,嘴唇擦过姑娘的发丝和耳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让我进门,把我关门外,那感觉……”

    “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好难受。”某人不仅茶言茶语,还夸大其词。

    林清竹撇了撇嘴,心说:你难受?我的难受呢?我就不难受了?

    “梁成舟,放开。”姑娘皱着眉,语气认真地强调:“我没跟你开玩笑。”

    男人不仅不放,还抱得更紧,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柔声诱哄:“不生气了好不好?今天的事,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没有以后,我保证。”

    “我没生气。”林清竹早就没生气了,既然都是误会,她没必要生气,只是……不想这么轻易就跟他和好。

    她的难受那么多,那么那么多。

    身后的人一直将她抱得很紧,林清竹挣扎不开,继而换了副语气,用威胁的口吻道:“你再不放开,真生气了。”

    “那别把我关在门外,行吗?”梁成舟没别的办法,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招,只能卖惨,“楼道里风好大,好冷。”

    林清竹还在犹豫,梁成舟见有戏,眉梢扬了下,抓住姑娘心软的弱点,“让我进去处理一下伤口,快疼死了,说句话都疼。”

    他没撒谎,是真疼。脸疼,脖子疼,心脏疼。

    “进去没用。”林清竹想到自己又把人给咬了,态度软下来,语气和话语都没之前强硬,“你得去医院,上药,打破伤风。”

    她当时控制不住自己,下了死口,血都给咬出来了,咬得过于严重了。

    某人最会的就是得寸进尺,“你陪我去?”

    “不……”某姑娘最会的就是拒绝。

    她只说了一个字,身体突然腾空,林清竹被吓得叫了一声,手臂下意识圈住男人的脖子。

    稳住心神后第一反应就是骂人:“梁成舟,你是不是有病?说不了三句话就动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能不能放尊重点儿?”

    梁成舟无动于衷,林清竹耐心告罄,腾出一只手揪他耳朵,“放我下来,赶紧的。”

    “听见没有?”人还是没反应,姑娘将双手都用上,两只耳朵一起揪,“你聋啦?”

    梁成舟根本不应,装聋到底。他现在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实行“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八字方针。

    他对林清竹的强势,只出现在床上和心慌的时候。

    将姑娘打横抱起后掂了两下,朝客厅的位置走,边走边问:“医药箱在哪?”

    林清竹对某人的厚脸皮也已经到了别无他法的地步,除了无语只剩妥协。

    闭了闭眼,手伸出去指个方向,嗓音发闷道:“第一层,柜子。”

    伤口在脖子,梁成舟看不见,只能由林清竹代劳。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下面的白色地毯,一个两只手分别举着酒精瓶和棉签坐在茶几上,一上一下,气息互洒。

    可惜如此暧昧的距离,不是浪漫的接吻,而是……疼得龇牙咧嘴的上药。

    酒精润湿的棉签刚一碰到,梁成舟就咬紧牙齿“嘶”了声,脸色一下煞白。

    扭过脖子暗暗吸气,不经意瞥见姑娘动作楞在那,敛了神色,握住她举着棉签的手往伤口上按,安抚地朝她笑笑:“你弄,我不疼。”

    不疼?

    林清竹心思一起,真就用力摁了下。

    男人疼得闷哼,脸在瞬间皱成废纸,隐忍着求饶,“小祖宗,轻点儿,求你了。”

    林清竹硬冷的心一下变得软乎乎,一下红了眼眶,一下酸了鼻尖。

    脑袋凑上去,嘴唇嘟起来,轻轻地吹一吹,再用棉签小心地擦一擦。先将牙印周围已经干枯的血渍一点一点擦干净,擦一下就吹一下,吹一下又擦一下,动作很是小心,眼里全是心疼。

    怎么可能不疼?她咬得比上次用力好多倍,牙齿扎进肉里,除了红肿,还渗出了不少血珠,伤口狰狞可怖。

    “别哭,是我活该。”梁成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姑娘脸上,自然能瞧见她漂亮的眼睛含着一汪水。

    “嗯,你活该。”

    “对,我活该。”

    他话音刚落下,姑娘的眼泪无声掉落,哽咽着道歉:“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是我混蛋,我让你失望,惹你伤心,是我的错。”梁成舟叹气,给她擦眼泪,擦不完就捧起她的脸,凑上去用嘴唇吻掉。

    原本是将姑娘脸上的泪渍吻走,可那微张的红唇太诱人了,勾得他心痒难耐,不自觉就吻到了唇角,迫不及待就将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辗转碾压,轻舔慢吮。

    还没吻够,舌尖刚探进去,还没勾到滑腻柔软的小舌,就被人一掌给推开了。

    “坐好,不要乱动。”林清竹喘着粗气,掌心撑在男人硬实的胸膛,隔开两人的距离。

    梁成舟同样呼吸不稳,舌尖伸出来舔了上嘴唇,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他舔唇的动作被林清竹瞧见,姑娘也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错开两人对视的目光。

    重新拿了一根新棉签,继续之前的动作,小声嘱咐道:“伤口太深,光用酒精消毒没用,还是得去医院。今晚要是不想去,就明天一早去,洗漱的时候注意点,千万别沾水。”

    梁成舟听闻心脏闷着疼,再次握住姑娘的手,目光温柔而深远,“清竹,原谅我?好吗?”

    林清竹没说话,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低下头将衣兜里的小东西掏出来,没有犹豫地递到男人面前,“还给你。”

    她刚趁着他拿医药箱的功夫,去二楼卧室拿的。

    空气滞了半响。

    梁成舟没接,在看见她掏出东西的那刻就心脏一紧,愣愣地看着她指尖捏着蓝色光亮,嗓音迟疑:“什么意思?”

    林清竹递给梁成舟的,是他们从乌山回来那天,他偷偷放在她羽绒服口袋里的那枚水滴蓝钻。

    把戒指还给他,是今天她从医院离开时就决定的。

    “你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你。”林清竹吸了吸鼻子,音量不大,说得很慢,“这东西意义不一般,且太贵重,给我这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我觉得很合适。”

    “我不要。”

    梁成舟眉头紧蹙,神情凝重,撑起身子就要从地上地来,“清竹,我……”

    林清竹双手摁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看着他,“梁成舟,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你不要打断,好吗?”

    “不好。”梁成舟摇头,“我不想听。”

    预感十分强烈,她接下来要说的,绝对是他不想听的。

    “不想听我也要说。”姑娘态度坚决。

    “能不能不说?”

    “不能。”

    梁成舟木然地回答,“那你说。”

    林清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梁成舟,你是不是很想听我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坐地上的男人眼睛一亮,猛地点头。

    “梁成舟,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从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喜欢你。”林清竹嗓音轻轻柔柔,是姑娘家特有的温软。

    她弯下腰,伸手抚摸他蓬松的头发,指尖在他英俊的脸庞流连,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她一直很喜欢看他的眼睛,喜欢他黝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的模样。

    话语还在继续:“我从喜欢上你的那天起,从没想过停止这份喜欢。可直到今天,我发现,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喜欢你,太痛了。”林清竹这次没有哭,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真正的平静,“我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别人会不会这么痛。不知道别的姑娘,喜欢一个男生会不会也这样痛苦。”

    “我不知道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可能我们都有问题,也可能我们天生不合适。”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适合跟你同样家庭幸福,性格好的姑娘。跟我这样缺乏安全感,别扭拧巴,不会表达的人在一起,你要付出很多很多,会很累。”

    梁成舟嘴唇张了张,急着要开口,林清竹朝他摇了下头,示意先让她说完。

    “以前我总希望有一个人,他只属于我,我在他那是最重要的,我想跟他有个家。”林清竹说着喉咙哽了下,咽了下口水才继续说:“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得不到,五年前我以为我可以拥有你,这次也是,我鼓起所有勇气走向你,得到的结果也都一样。”

    “梁成舟,今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自己也能给自己一个家。我不想再强求了,不属于我的,求也求不来。”

    她今天在幸福苑小区那坐了一天,想了一天。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放下了一些执念。

    这些话,是他们在车里吵架之前,她就打算说给他听的。虽然吵了那一架,把所有误会都说开了,她也还是要说。

    梁成舟脑子里似有蜜蜂在嗡嗡乱叫,心痛到麻木,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中了胸口,连气都不敢喘。

    眼眶酸了,蕴起水雾,几秒后僵硬开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我吗?”

    “梁成舟,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你。”林清竹朝他笑了下,笑容里尽是苦涩,“你之前不是老是问我是不是要离开?”

    说话的同时,抓过他的右手,将戒指轻轻放在他掌心,“是,我要走,等陈阿姨的事了,我打算去别的城市,开启新的生活。人生很长,也很短,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值得我去做。”

    这个想法,是她回国前就决定的,消失过一段时间,今天在幸福苑又复燃了。

    梁成舟慌了神,捏紧姑娘的手腕,继而将姑娘从茶几上扯下来,让其跌进怀中坐在他腿上,再紧紧地抱着,“不要走,不可以走,哪都不许去。”

    他强调说:“我不会让你走的。“

    林清竹能感受到他话语的慌乱,紧绷的神经,还有抱着她所展现出的强势的占有欲。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浅弧度地勾了下,“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你限制不了我的自由。”

    “我……”梁成舟拿这姑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从来都没办法,哪种办法在她身上都行不通。

    男人慌乱又无措,垂头埋进姑娘的颈窝,闷闷的嗓音响起:“林清竹,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分开了五年,我失去了你五年,五年太久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

    梁成舟脑子混混沌沌的,喉咙也像被人捏住了气管,无论怎么吸取氧气,总有口气喘不上来 。

    他太难受了,没法形容的慌乱和难受,连着嗓音都透着些许悲伤,“你不想再喜欢我就不喜欢,不喜欢我没关系,不需要你喜欢我,我爱你就行了。”

    “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往后的日子,让我来爱你,好不好?”

    “不好。”姑娘拒绝得很果断。

    林清竹不打算让梁成舟这么一直抱着,推他肩膀示意要起身,却感觉脖子贴着男人脸颊的位置传来温热的湿意。

    意识到那抹湿润是什么的瞬间,身体一僵,挣扎的动作顿在那。

    他……哭了?怎么又哭了?

    这也太不像他了。

    “你哭什么?”

    某人没反应。

    又推他肩膀,嗓音放得很轻,“梁成舟?”

    “嗯?”他还是没抬头,嗓音闷在鼻腔。

    “你哭啦?”

    某人不说话。

    林清竹想看他哭的样子,推他脑袋,揪他耳朵,扒拉他的脸,任她干什么,人就是不肯抬头,犟得很,也倔得很。

    没办法,只能好言好语地打商量,“你先放开,让我起来。”

    梁成舟这次倒是出乎意料地配合,放开怀中的姑娘,等她起身站好后,他也从地上起来,只不过没站起身,而是朝林清竹跪了下来。

    梁成舟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拉着林清竹的左手,一只手举着姑娘前几分钟给他的戒指,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人捂住了嘴。

    林清竹又一次被吓到,也急忙跪下来,伸出捂住他的嘴,“梁成舟,不许说。”

    哪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求婚的,太不符合她的期待和格调了。

    他就是求了,她也不会答应。

    第74章 闭合 他被林清竹拖进了黑名单。……

    第二天。

    梁成舟给林清竹打了一天电话, 没一个接通的。

    每次听筒里响起的都是机械女音,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一直在通话中, 一整天都在通话中。给她发消息, 出现红色感叹号, 怎么都发不出去。

    他被林清竹拖进了黑名单。

    电话, 微信,能联系到她的所有方式, 无一列外全都被拖黑。

    梁成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躺在林清竹的黑名单上。

    就算是五年前, 她也没有拖黑他。

    到也不是完全没准备, 知道林清竹会生气, 会不理他。但没想到她会直接跟他摊牌说要离开, 用把他拖黑的行为告诉他, 她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他断绝来往。

    这些都不算最严重,要命的是——戒指被林清竹收回去了。

    不是他送给她的婚戒, 而是六年前林清竹藏在送给他二十二岁生日的生日红包里,他带了五年多一千多个日夜的那枚男士银戒。

    梁成舟当然不想还,从戴上那枚戒指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要摘下。他曾暗自发誓,这辈子都不可能摘下那枚戒指。

    可林清竹放狠话威胁他。

    昨晚林清竹坚持要回陈逸家守着陈祥兰, 他开车送她过去, 那姑娘下车后,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都进小区大门了,又突然折回来,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车门前, 趴在车窗朝他伸出手,“梁成舟,戒指还我。”

    梁成舟听闻眉梢染上惊喜,天真地以为她改主意了,立马将兜里她非要还给他的那枚水滴蓝钻掏出来,放进姑娘摊着的手心。

    下一秒他又觉不妥,左手握住白嫩的小手,右手重新捏着戒指,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问:“我给你戴上?”

    说话的同时翻转林清竹的手,让其手背朝上,欲将戒指往姑娘的中指上套。

    没有意外,失败了。

    “不是这个。”林清竹不带犹豫地将手抽走,揣进自己的衣服兜里,说话间眼睛盯着男人的左手,用下巴点了下,“你手上那枚银戒。”

    姑娘再次朝他伸出手,手心摊在他面前,无情索要,“还给我。”???又来?还来?

    梁成舟白高兴一场,人都傻了。

    敛了神色,嘴角的笑意收起,眸色沉沉地盯着每次都将他气个半死的姑娘,“林清竹,你非得这样?一定要这么……”

    说着停顿了下,喉咙被哽住,咽了口口水才继续说:“对我?”

    呵,他还委屈上了?

    “我怎么对你了?”林清竹装傻,当没看见他脸上的不高兴,“我只是在要回我的东西。”

    “凭什么说是你的?”

    “我买的,当然是我的。”

    “证据呢?”

    “……”

    耍无赖是吧?

    姑娘扳起面孔,嗓音淡淡,“梁成舟,别来无赖那一套,我不想跟你扯。戒指是我花钱买的,我有权要回来。”

    “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你……”梁成舟极力压着胸口的暗火,他不敢发火,也没资格发火。

    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讲不讲理了还?”

    “不讲,我从来不讲理。”林清竹将脑袋探进车内,方便观察男人的表情,不怕死地手举到他面前,“请你,还给我。”

    见人无动于衷,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

    “不给。”梁成舟快气死了,气得直喘粗气。

    态度强硬,嗓音冷冽,“林清竹,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给你。”

    林清竹就没怕过梁成舟,从来没怕过。现如今,更是将眼前男人的点,摸得那叫一个清楚,一个明白。

    拿捏他,简直轻而易举,分分钟钟。

    “梁成舟,你把戒指还给我,今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她有的是招,早就想好对策了,或者说早就在这等他了。

    假意咳嗽一声,语气认真道:“如果你不给,年后我就回伦敦,找个英国男人嫁了,定居国外,再也不回来。”

    姑娘挤出两滴眼泪,瓮声瓮气地说: “我说到做到。”

    “你威胁我?”梁成舟眉间拧紧,语气透着不可置信。

    他当然知道林清竹从不虚张声势。

    “ 不敢。”林清竹表现得唯唯诺诺,实则可得意,尾巴快翘上天了。

    心说:对啊!威胁你。

    “你有什么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梁成舟更没好气。

    “那你还给我。”

    “不可能。”

    林清竹缩回去趴在车窗,又挤出两滴眼泪,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没再像上次在画室那样,动手去抢。因为她有信心,很有信心,梁成舟一定会妥协。

    两人僵持着,也不知林清竹是真的难过,还是故意装样子。以往伤心难过都是默默流眼泪,无声无息的哭泣,这次却哭得一点不隐忍,没几秒就吸一吸鼻子,没几秒就啜泣一声。

    那模样委屈得不行,似被人欺负,伤心难受到了极致。

    自然,梁成舟就是欺负她的那个人。

    “真就对我这么失望吗?”梁成舟伸手给她擦眼泪,望着姑娘红肿的眼睛,又觉自己这句话多余问了。

    她怎么可能不失望?

    他知道,林清竹在意的不是这几件事情本身,而是这几件事累计起来对他的失望。她每一次勇气鼓起勇气走向他时,他不仅没有拥抱她,还把她给推开了。

    梁成舟垂首叹息一声,右手拇指最后再细细摩挲一次左手中指的银戒,随后一点一点缓慢地把戒指脱下来。

    动作全是不舍,语气尽是无奈,“不哭了,还你。”

    这姑娘太坏了,就是吃准了他拿她没办法。确实,他没办法,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向来都没办法。

    狠不下心,也舍不对她狠心。

    林清竹对他倒是狠心,狠心得很。

    戒指一还她,人立马就不哭了,告别的话都不跟他说一句,拿了戒指就走。

    拿戒指的动作那叫一个果断,转身离开的姿态那叫一个干脆,大步走远的脚步那叫一个欢快。

    雪还在下,姑娘小小的身影走在夹着风雪的夜色中,一点一点离得越来越远,梁成舟觉得刺眼极了。

    也不知道他的错觉,还是恍惚中看错了,一秒钟前,他好像看见林清竹跳起来蹦跶了一下。

    很快证实他没看错,姑娘又在雪地里蹦跶了下,这次他看得很清楚。

    梁成舟那叫一个怄,怄得快吐血。

    他难受得想死,她竟然还高兴起来了?就这么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

    没犹豫太久,在姑娘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前,果断推开车门下车,追上去把人拖回来,丢进后座,自己也跟着挤进去。

    林清竹被丢在后座横躺,嘴里的喊叫很快被堵住,熟悉的男性气息朝她压下来,滚烫的吻也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梁成舟跟疯了似的,没了往日的温柔,直接撬开姑娘的牙齿,霸道地在她口腔四处游荡,下嘴还非常重,吻得也很用力,林清竹的嘴唇和舌根都被他吮得发麻。

    林清竹抗议没用,就不轻不重地咬了男人一口,趁机推他肩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喘着粗气瞪人:“你疯了?”

    “对,疯了。”他被她逼疯了。

    “你……唔……唔唔……”

    梁成舟不再给林清竹说话屁话的机会,扯开她的手,单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捏住,举过头顶,俯身下去汲取她身上的气息,舔吮她柔软香滑的唇舌。

    今晚他还就再犯一次浑,浑个彻底,反正他在她那又一次被判了死刑,索性破罐子破摔。

    什么都不想管了,都去他妈的。

    两人在偪仄的车厢内较劲,林清竹的挣扎和梁成舟的压制碰撞,致使车身不停晃动,一下一下的,从外面看,很难不误会车内的人在“打架”。

    这架打得不算久,近一分钟,车身才停止晃动。

    “梁成……唔……”姑娘的嘴被堵得彻底,“唔”个不停,开始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后来连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身体被男人狠狠抵住,唇舌被紧紧纠缠,令她无法挣扎,无从逃脱。

    梁成舟发了狠,动作算不上粗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很矛盾,人是强势的,落在姑娘脸上的唇舌和指尖却又是温柔的。

    林清竹没见过这样的梁成舟,没有害怕,只觉稀奇。反抗没用索性不再挣扎,但也没配合,就静静地等着,等着看梁成舟到底要干什么。

    他总不致于强迫她,也不至于在车上那啥。

    姑娘很肯定,梁成舟不是那种会冲动到控制不住自己的人。

    结果——她高看他了。

    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都是色-胚。

    少了阻力,梁成舟不再满足于单纯地接吻,吻渐渐地落在别处,手也不自觉往姑娘衣服里伸。

    原本他没想真的干点什么,就不想让林清竹走,想抱抱她,亲亲她。但现下这个情形,不做点什么好像收不了场。

    一吻上滑-腻柔软的饱满红唇,一沾上甜腻沁香的橘子气味,一碰到曼妙起伏的纤柔曲线,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全身硬得想骂人。

    林清竹的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外套在副驾,毛衣在梁成舟脚边,内-衣在姑娘纤细白嫩的手臂上挂着。

    直到身上最后一件衣物也被扒下时,姑娘忍无可忍,一脚踹在还打算继续的男人胸膛,小脸连着耳尖都红通透了,怒喊一声:“梁成舟。”

    看架势,她要再不阻止,他真就打算来真的。

    美得他,想屁吃呢?

    “嗯?”梁成舟捞住她乱踹的长腿,偏头亲了下白得晃眼的小腿肚。

    “停下来。”

    “停不了。”

    “你……是不是还想挨巴掌?”姑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不解气,又踹了男人一脚,接连踹了好几脚。

    梁成舟轻笑一声,将指尖触到的点点湿润递到她面前,嗓音蛊惑:“林清竹,你真想我停下来?”

    失控得不是他一个人。

    林清竹体温腾地一下升高,扭过脑袋,坚决不看,“赶紧的。”

    男人蹲下身,头埋下去,含糊地应了声:“好。”

    林清竹吓得又踹他,被一双温度偏高有些烫的大掌分别捏住了两只脚腕。

    她说的,不是赶紧这个,而是赶紧起开。

    车内突然响起一声姑娘的哼声,很轻,很柔。后来又响起一道细微的吞咽声,有点儿奇怪,又有点儿暧昧。

    “梁成舟,你……”林清竹头皮发麻,暗吸一口凉气,手伸下去下意识一抓,抓到梁成舟的头发就用力扯,“起来。”

    不只他疯了,她也快疯了。

    姑娘没忍住,极力忍着还是漏出一点声音,羞得想死,咬紧牙怕被人听见,毕竟车停在大马路上。

    “不用忍,想叫就叫。”梁成舟的头皮被她扯痛了,忍着没说,而是抽空说了句:“我这车哪都不行,就隔音好,你喊破喉咙外面都听不见。”

    林清竹本就忍不住,一嗓子喊了出来,“梁成舟,你大爷的。”

    “我大爷这会儿在部-队,早睡了,你要想问候他老人家,得等明儿。”梁成舟又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坏得时候蔫坏。

    他早就不气了,体内的那股暗火已经散了。林清竹的身体对他有感觉,这事就很值得高兴。

    也算有个突破口不是?牺牲色-相和伺候她这种事,他可乐意得很。

    林清竹在这方面的经验太少,梁成舟又特别会,没多久就到了。就是……两人都有点儿狼狈。

    梁成舟抽纸巾擦脸,随后又将林清竹弄干净捞起来,抱着让她坐他腿上,手指一点点拨开她脸上凌乱的碎发,帮她别在耳后。

    姑娘没力气,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喘气,很乖,乖得让人心痒痒。

    她舒服了,他还逼着火呢!

    咬她红红的鼻尖,吻她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嗓音缱绻又黏糊,“林清竹,我技术怎么样?”

    她要觉得不错,他就趁机提出点条件。

    梁成舟自认他各方面都还不错,长相带得出去,家世配得上她,虽然没她有钱,但绝对能养得起她,会洗衣做饭照顾她,床上也能把她伺候好。

    最重要的一点,他爱她,他敢肯定,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比他还爱林清竹。

    某人默默在心里想了一大堆自己的优势,结果林清竹给他甩了句:“不怎么样。”

    “……”梁成舟一下就气笑了,“不怎么样?”

    “嗯哼。”姑娘翘起下巴,傲娇得很。

    “刚你没舒服?”

    “也没多舒服。”

    梁成舟气急掐她脸,把她的嘴唇捏成O形,亲一下啄一下,“你就可劲气我吧!”

    下一秒又说:“要不是车里没套,说什么今晚我都得把你办了。”

    “那我一定告你强-奸,让警察抓你进去。”林清竹语气冷硬地呛回去。

    “……”某人被怼得心口疼。

    “林清竹,戒指还给你,不代表我真要跟你一刀两断。你最好别逼我,要把我逼急了。”梁成舟眼神暗暗的,黑着脸吓她,“犯法的事我也干。”

    男人语气恶狠狠的,林清竹却一点也不怕,打开他在胸前揉捏使坏的手,轻“哼”一声:“你要敢做出格的事,梁叔一定揍死你。”

    姑娘困得不行,不想再继续跟他胡闹鬼扯,手撑着男人肩膀坐起来一点,弯下腰想捡起他脚边的衣服穿上,伸出手却够不到,索性坐起身,吩咐某人:“梁成舟,给我把衣服穿好。”

    他把她衣服脱了,自然由他给她穿好。

    梁成舟自然乐意效劳。

    脱衣服很快,穿衣服就慢了,且还是种折磨,心痒难耐的折磨。

    梁成舟没给姑娘穿过内-衣,平时在工作中杀伐果断的男人,在这事上却显得笨手笨脚。后背的暗扣老是扣不上,还容易扣歪。

    他憋着气,还真就越急越扣不上,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别的什么,嘟囔了句:“这什么破衣服。”

    “梁成舟,你好笨。”林清竹咯咯笑,不仅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意思,还笑话他,“笨死了。”

    “我又不穿这玩意。”某人不服气反驳。

    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刚要说话,被人抢了先:“林清竹,我给你买的那些,是不是小了?”

    林清竹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随即很快明白梁成舟说的是,他在他家给她准备的那个卧室里放着的那些衣服。

    小了?只能是内衣小了,那确实小了点。

    压下翻滚的情绪,扯唇骂了句:“梁成舟,你买那些东西的时候,没觉得自己很像……变态吗?”

    “我给我老婆买衣服,怎么就变态了?”

    “……滚”

    梁成舟给她穿毛衣,先将领口套进脑袋,毛衣盖住脸时,林清竹没忍住,浅浅地勾了下嘴角。等脸重新露出来,伸胳膊穿进袖子时,又换了副冷淡的面孔,语气也淡:“咱俩这辈子,不可能了。”

    梁成舟再次哽住。

    衣服全部穿好,林清竹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毫不犹豫就推开车门走了。

    走之前还给他丢下一句:“不许追下来。”

    梁成舟承认昨晚自己脾气上来了没控制住,冲动了,对她不够尊重。但也不至于被拖黑吧?拖黑是不是太严重了?

    这是把他当仇人了?厌恶到这份上了?

    他昨晚会那么冲动,是因为感觉林清竹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他。

    跟五年前不一样的离开。

    五年前人虽然走了,但心里装着他。

    这次人没走,心却闭合了,且态度十分之强硬——不打算再接纳他。

    梁成舟早起去公司,却没心情工作,就连开视频会议都在想着,该怎么把林清竹哄好。

    那姑娘以前明明很好哄的,现在却难得没一点办法。

    她什么都不吃,还把他吃得死死的。

    王深病好后第一天上班,见梁成舟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吃着饭都能走神儿。眉间微皱就没舒展过,似有无限惆怅。

    偷摸掏手机给他弟发消息:[梁总今天不对劲。]

    王思秒回:[哪不对劲?]

    王深:[频频走神。]

    觉得形容得不够准确,下一秒又补充一条过去:[像是……丢魂了。]

    王思没回复他哥,而是甩了两张照片过去。

    他哥昨天没上班,但他上班了呀!所以他当然知道梁总为什么丢魂。

    虽然昨天王思因为给客户公司送资料,没赶上梁总和林小姐,还有林氏集团林总监,三人的修罗场。但公司有同事撞见,还偷摸拍了两张照片。

    要说梁总也是够倒霉的,昨天都没几个人来公司,居然还能那么巧被偷拍。

    昨天那两张照片一出,公司内部的一个大群一下就炸了,讨论度那叫一个火爆。

    大家最近都生病,百分之几九十以上的人请假在家办公。在家办公嘛!懂的都懂,上班时间就是光明正大的摸鱼时刻。

    再说了,大老板的八卦谁不感兴趣?

    那则八卦的标题就叫——惊!冰雕劈腿,被抓现场。

    第75章 闭合 对,不可能,没一点可能。……

    那两张照片林清竹也看见了, 蓝禾转给她的,还附带了群里大家的讨论。

    说什么的都有,主要体现为三极分化。

    一是大骂冰雕渣男。二是拥护冰雕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剩下的那部分, 坚持冰雕不喜欢女人, 是gay。

    林清竹捧着手机一条一条刷, 看到好玩儿的就停下来笑一会儿, 结果一条比一条好笑。

    姑娘一开始还抿嘴闷笑,就算有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也很快止住。

    可在看见蓝禾一分钟前刚给她发的那条,一下破功, 哈哈大笑起来。

    蓝禾问她:[冰雕真劈腿了?不能吧?他要敢劈腿, 我踢烂他的鸟。]

    林清竹笑得打字的手都在抖:[真是亲姐妹儿, mua一个。]

    蓝禾:[所以他到底劈没劈腿?]

    林清竹愣住, 有些不知道怎么回。

    劈腿?她和梁成舟从来都没正式确立过男女朋友关系, 好像用不上“劈腿”这个词。

    林清竹这边久不回信,蓝禾等得不耐烦, 直接电话轰炸:“快说,不只我,全公司的人都等着呢!”

    “没有。”林清竹咯咯笑,简单将昨天的事说了下。

    蓝禾得到了意料中的否定答案,也没挂电话, 转而问起了别的, “诶”了一声,试探性地问了句:“冰雕的鸟儿,你用没用过?”

    “……”

    对面第一时间没说话,蓝禾秒懂,一下更兴奋, 音量大了不少,“我就知道。”

    继而又问:“姐妹儿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冰雕脸冷,鸟儿总是热乎的吧?”

    林清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心说:那玩意还有不热乎的?

    “冰雕活儿好不好?公司不少姑娘想睡他,都说他看着就……很行。”蓝禾那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还极没耐心,“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他不会外强中干家,实则伙事不顶用?不会吧不会吧?”

    她和林清竹上学时画过许多人体模特,国内外,四种肤色人种全画过。自然见过不少男性看着以为家伙事挺壮观,结果脱了裤子,一下就让人大失所望。

    林清竹还是笑。

    蓝禾这个好奇丫头,真是什么都好奇。

    “急死老娘了,你快说呀!到底行不行?”蓝禾急得跺脚。

    某个姑娘红了脸,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一下涌进脑子里。她想起昨晚,想起那天在他家,想起五年前那个夜晚。

    可她就只睡过一个,正儿八经的也就睡过五年前那一次。梁成舟行不行,她又没对比过别人,哪给得出正确测评?反正她是觉得挺行的,每次都挺舒服,也很快乐,五年前那次也确实……

    “怎么样算行?”

    “舒没舒服?爽没爽?想不想有下次?”

    “嗯。”

    “那就是行。”

    “是还不错。”林清竹抿嘴笑。

    说完又很小声地嘀咕了句:“口-活也不错。”

    “操!”蓝禾骂了个脏字,“他还给你……没看出来,那家伙挺有服务意识的嘛!”

    好奇丫头又问了:“冰雕那张脸,做那事的时候,是不是贼带感?”

    林清竹这次没有犹豫就“嗯”了声。

    确实挺带感,特别是强势的时候。当然,温柔的时候她也喜欢。

    八卦之心谁没有,她也有。

    林清竹嗓音带笑,“你跟你哥,全垒了吧?”

    元旦后一天蓝禾就跟林清竹打电话说过,她跟她哥元旦当天回了趟家,去见他俩的老爸,回来当晚蓝禾就把她哥拿下了。

    蓝禾嘿嘿笑,一点没不好意思,直接承认:“对。”

    她知道林清竹要问什么,“不用你问,我自己说,我哥很行,特别行。”

    两姑娘齐齐大笑出声。

    陈逸见林清竹起床就咯咯笑,笑个不停,十分之疑惑,按理她不是该难过吗?

    昨天的事,陈逸自然是知道的,毕竟梁成舟找不到人的电话也打到了他这儿。而且昨晚林清竹回来时,眼皮红肿,眼睛红得像兔子,任谁看了都知道,姑娘哭过,还哭得很伤心。

    这才过了一晚上,又乐成这样,不是她性格啊!

    难不成真像网上说的——睡一觉就好了?

    陈逸在林清竹面前,一直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极好。

    昨天的事,即使很想问她一句,也始终没有开口。就像此刻她为什么又笑得那么开心,他再疑惑,也没有问。

    习惯了,习惯不说不问。

    ……

    梁成舟被林清竹拖黑这事打击到了,在办公室颓废了一天,下班了不想回家,又不敢去找林清竹,怕一见面,姑娘那嘴跟刀子一样叭叭说些他不能接受的屁话赶他走。可又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才行。

    但到底该怎么破局,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个人想不出办法,就找个人一起想。

    梁成舟给妹妹打电话,“在没在公司?”

    也是巧,彼时梁问夏忙完工作正要去找她哥,不对,是去笑话他。昨天的事,她憋一天了。

    更巧的是,秦之屿来接她下班,两人一起上楼。

    梁问夏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哥。”

    梁成舟一眼看见妹妹身后的秦之屿,本就不好的脸色一下更不好,不止脸色不好,语气也很不好,“谁让你上来的?”

    转而对妹妹说:“刚跟没跟你说,我不想看见他,让这狗东西滚,赶紧的。”

    刚在电话里听见秦之屿的声音,梁成舟就气急败坏的告诉过妹妹,不准不要脸的狗东西上来,结果两人还手牵着手出现,存心气他呢?

    某人气得咬牙切齿,就快气死了。一个俩个的,都跟他对着干。

    秦之屿倒是一点没生气,问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说梁成舟心情不好,让他再多气气她哥,以毒攻毒。

    什么以毒攻毒?姑娘就是纯坏,叫他上来,就是让他来做出气筒的。

    “哥,中午吃的什么,火气这么大?”秦之屿跟在问夏后面,温和淡然地笑着。

    梁成舟打小就不喜欢秦之屿这幅死装的假样子,不声不响地把他妹妹骗走了,还敢来晃到前面来炫耀,不骂他骂谁,“乱叫什么?谁他妈是你哥?”

    一下甩出三连问:“领证了?红本本到手了?我认你是我妹夫了?”

    本就一肚气没地儿撒,正好拿秦之屿泄泄火,是他自己非要来撞枪口的。

    “快了。”秦之屿慢悠悠地回了句。

    “快个屁。”梁成舟面露嫌弃地“呸”一声:“老子这辈子都不可能认你是我妹夫,你个狗东西,想都不要想。”

    秦之屿还是那副样子,故意牵起问夏的手与之十指紧扣,不慌不忙地说:“不要你认,问夏认,梁叔和阿姨认就够了。”

    这狗东西,跟林清竹一样会气人。

    “你丫找打是吧?”梁成舟气急败坏,说着就要起身踹人。

    被一直没说话,闷笑看热闹的问夏拦住,“消消气,哥。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说话间她手一伸,快速将她哥脸上戴着的口罩揭了,想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幸灾乐祸道:“你这是……被清竹扇巴掌啦?”

    林清竹昨晚那巴掌下手忒重,梁成舟这会儿脸都还有些肿,虽然没印,但能看出是被打的。

    梁问夏话一出,沙发上的秦之屿也抬头看向某人的脸,被一记眼风杀过来。没好意思笑出声,微勾了下嘴角。

    “没有的事。”梁成舟扭开脸,抢回口罩重新戴好。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才不会承认,而且还是在秦之屿这狗东西面前。

    “那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过敏。”

    “什么东西只过敏半张脸?”

    “管这么多干什么?”梁成舟瞬间没好气,“你俩都给我走,要干嘛干嘛去。”

    原本叫问夏来,是让她来帮他想办法出主意的,结果她把秦之屿这狗东西带来了,他还怎么开口?开不了一点口。

    梁问夏多聪明一姑娘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哥在想什么?

    “我跟秦之屿打算去吃椰子鸡。”梁问夏一直憋着,都快憋坏了,“我记得清竹好像也爱吃,要不叫上她一块儿?”

    某人听闻眉梢一挑,脸色立马由阴转晴,不带犹豫就点头,“我觉得可以。”

    “那你给她打电话。”梁问夏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

    这事可把梁成舟给难住了,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一下跨了。

    梁问夏亲眼看着她哥那张脸跟变色龙似的,一会儿耷拉着张臭脸,一会儿因为一句话高兴,一会儿又不高兴。

    掏手机的动作都没有,不是知道没用,就是打不通。

    她很多时候都蔫坏蔫坏的,打小就是,从来不放过任何一次可以嘲笑她哥的机会。

    梁问夏歪着脑袋问:“怎么着?清竹把你拉黑啦?”

    “……”

    见人没反驳,梁问夏瞬间乐得不行。

    这事她还真没想到,很想拍手叫好,给清竹竖大拇指,再夸她一句:干得漂亮。

    梁问夏虽然爱看她哥笑话和热闹,但也没少帮忙助攻,说话间已经掏出手机给林清竹拨过去,还开了免提。

    彼时林清竹正跟陈逸吃晚饭,看见梁问夏的来电着实有些惊讶,她们大都是微信联系,有事直接就在微信里说了,很少打电话。

    疑惑接通:“问夏姐?”

    “清竹,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梁问夏懒得拐弯抹角,直言道:“出来吃饭?”

    吃饭?问夏姐约她吃饭什么时候特意打过电话?

    林清竹也不是傻的,很快明白怎么回事,装出遗憾的语气:“我倒是想,但我已经吃上了。”

    梁问夏一直在观察她哥的表情,微抬下巴,眼神询问:怎么办?

    梁成舟立马给妹妹使眼色,示意她一旁的狗东西。

    他嫌弃狗东西是真的,但不妨碍他用狗东西做借口。

    “你之屿哥也在,让他跟你说。”梁问夏会意,将手机举到秦之屿面前。

    秦之屿很配合,“清竹,吃了也没事,出来大家一块儿坐坐。”

    “过几天吧!我在陈阿姨这儿。”林清竹还是拒绝。

    人把陈阿姨搬出来了,不好再勉强。

    梁问夏见他哥眼巴巴地盯着她手机,看着可怜兮兮的,也知道他早就等不及了,轻笑一声,将手机递给他。

    梁成舟接过手机就朝大门外走,边走边问:“为什么拖黑我?”

    林清竹就知道一定是梁成舟让问夏姐给她打电话的,等了这么半天,终于等到了。

    憋着笑回他:“我不能拖黑你吗?”

    梁成舟不敢凶,不敢发火,只能好言好语地打商量,“把我放出来,行吗?”

    “不行。”林清竹拒绝得特果断。

    “林清竹。”

    “干嘛?”

    “不这样好不好?”梁成舟很少有这样难受的时候,少数几次都是因为电话对面的姑娘,“你拖黑我,你从来没拖黑我。我……”

    男人说着喉咙哽了下,好几秒后才重新开口:“我很难过。”

    语气认真的喊她的名字,“清竹,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年多,一千多个日夜,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五年的时间我都觉得受不了,何谈后半辈子?”

    “我们是相爱的,我爱你,你心里也有我。既然误会都解开了,我也知道错了,原谅我好吗?”

    “别再说原谅你这种话。”姑娘语气淡淡:“我没怪你什么。”

    “那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也没生气。”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林清竹将昨晚下车前说的那句话,又说了一遍,“我跟你,这辈子,不可能了。”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了?”

    “对,不可能,没一点儿可能。”

    “我也说了,你说的不算。”

    林清竹气他,“我年后就回伦敦,再也不回来。”

    “你走一个试试?再有这种念头……”梁成舟果真被气着了,开始了威逼恐吓,“我打断你的腿。”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挂了。”姑娘说挂真就直接挂了。

    梁成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那叫一个难受。

    林清竹每次拒绝他,干脆利落得跟刽子手挥刀斩恶人一样,直接就是一刀,半点儿不带犹豫。

    林清竹确实如她所说,没生气,也早就不难过了。昨晚她们在车里将所有事情说开,她得知五年前的那些事情全都是误会后,就不怎么难过了。

    昨天的事情,她难过,没有一点是因为林书殊,既然林书殊跟梁成舟什么都没有,林清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难过。

    她不想介意那些没意义的东西,没必要,也没必要让自己难受,更没必要为了不相关的人让自己难受。

    但她想让梁成舟难受难受,逗他——有点儿好玩,气他——非常解气,拿捏他,就一个字——爽。

    她就要钓着梁成舟玩,玩到她不想玩为止。

    不行吗?

    第76章 闭合 有真正的阳光照在我身上。

    “你要走?”饭桌对面一直安静吃饭的陈逸放下筷子, 冷不丁地冒出这么句话。

    “啊?”林清竹抬眸看向陈逸,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刚要否认。

    那句“不走, 我骗他的”, 被男人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陈逸问她:“清竹, 你不喜欢渝市吗?”

    “喜欢。”林清竹下意识点头。她这会儿脑子有点子懵, 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陈逸听闻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喜欢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去伦敦再也不回来?

    姑娘就坐在他对面, 即使不竖起耳朵细听,也能将她的电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她说她和梁总不可能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 没一点儿可能, 还说年后就回伦敦, 且再也不回来。

    恻隐之心在她吐出的那一句句拒绝别人的话中疯狂滋长。

    林清竹很是疑惑, 陈逸太奇怪了,说话也莫名其妙。

    歪着脑袋观察了几秒后, 咬着筷子头问:“陈逸,你怎么了?”

    陈逸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温柔而深远,再一次发问:“是因为梁总,所以才又要走吗?”

    没等姑娘回答, 继而又说:“既然梁总让你坚持离开渝市。那……为什么不换一个人?换一个愿意让你留下来的人。”

    这些话, 五年前他就想说了。她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痛苦?为什么不换个人喜欢?他不喜欢她因为不珍惜她的人痛苦,他希望她换个人喜欢,哪怕喜欢的人不是他。

    林清竹眨了下眼,因为陈逸的话更懵了,在他奇怪的注视下, 木然回答:“没法儿换。”

    她是因为梁成舟,才喜欢渝市,喜欢这个世界。

    陈逸又一次沉默。

    良久,嘴唇轻启,纯粹温厚的嗓音溢出:“那能让我跟你一起走吗?”

    他很少冲动,五年前林清竹出国,让他有过短暂的冲动,但现实也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没钱没推荐,申请出国留学连签证都办不下来。系里的名额要大三才有资格,好不容易等到大三,他妈病了,手术费是清竹交的。

    以前的陈逸没钱没资格去到她身边,但现在,她想去哪,他没有了跟着她走的阻碍。

    他从上大学开始就打工赚钱,这两年工作攒了些钱,爸死的早,等妈走之后,他就是独自一人,在哪生活都一样。只要能在她身边,去哪,以哪种身份,都无所谓。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

    或许是陈逸往日隐藏得太好了,而这次没有隐藏,所以林清竹一下就读懂了他眼里的东西。

    姑娘嘴唇无声张了张,她太惊讶了。陈逸的表情和眼神,跟以往太不一样,幽幽眸光流露出的东西,是她从来没见的。或许见过,但时间太短转瞬即逝,她没在意,也没有仔细探究的欲-望。

    说不吃惊是假的,她从没想到陈逸喜欢的人会是自己。

    林清竹知道陈逸有一个很喜欢的姑娘,很久以前就知道。

    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也不记得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们才说起的那个话题。

    她开玩笑问陈逸有没有谈恋爱,他摇头,很久后又说:“我没有谈恋爱,但有一个很喜欢的姑娘。”

    “很喜欢?”

    “嗯,很喜欢很喜欢。”

    “你有告诉她吗?”

    “没有。”

    “为什么?既然很喜欢,为什么不告白?”

    陈逸看着她,看了很久,还是摇头。

    林清竹现在才反应过来,当时陈逸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原来……

    “你……”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陈祥兰的关系,一直以来,她都把陈逸当关系很好的朋友,甚者是亲人。

    陈逸看得懂她的惊讶,心脏稍稍往下坠,是感受过无数次的酸痛感。

    随即轻笑一声,肯定她的想法,“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次轮到林清竹沉默。

    几秒后,姑娘目光坦然地朝陈逸笑了笑,嗓音轻柔:“陈逸,我不走,也不回伦敦。刚才说那些话是……梁成舟惹我不高兴了,我骗他的,在逗他玩儿。”

    陈逸听闻眸色更加温柔,也朝对面的姑娘笑了笑,低头重新拿起筷子夹菜吃,再没多说一句。

    难过吗?肯定是难过的。但接受被她拒绝,也没有很难。

    他想起高中时代的林清竹,记忆里,她一直爱笑爱哭,善良美好,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是活泼开朗的性格。

    班上有个女同学曾对林清竹说:“清竹,你性格真好,像暖烘烘的小太阳。”

    林清竹是怎么回答的?

    她第一时间摇头否认:“不是啦!我性格很不好的,也并不阳光开朗,你看到的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我……”

    姑娘说着笑了起来,笑得眉眼歪歪,眼睛眯成一条缝,漏出规整好看的雪白贝齿,“是因为有真正的太阳照在我身上,温暖着我。“

    ……

    梁成舟被林清竹的那些屁话气得拿上车钥匙就要去陈逸家逮人,却被妹妹拦住,硬拉来餐厅吃饭。

    他哪有心思吃东西,一口都吃不下,加上坐对面的狗东西让人看着都心烦,更是连筷子都不想碰一下。要不是问夏说帮他想办法,他真是跟狗多待一秒都嫌晦气。

    入座时,梁成舟挤走狗东西,先一步做到梁问夏旁边儿。

    没错,他故意的,狗东西想挨着问夏坐?门都没有。

    狗东西又气他,在对面坐下后,慢悠悠地吐了句:“现在不让我俩坐一起,晚上我俩睡一张床。”

    梁成舟还没发作,梁问夏一巴掌拍在秦之屿肩膀,严肃警告:“闭嘴。”

    又回过头对她哥说:“你也是。”

    手分别指一下相对而坐的两个男人,“现在开始,你俩都不许跟对方说话。”

    空气瞬间安静了,气氛瞬间和谐了。

    “清竹那儿,你有什么办法?”梁成舟郁闷地用胳膊肘子撞了撞妹妹。

    梁问夏拖着下巴想了想,问:“清竹怎么跟你说的?”

    梁成舟长叹一声,言简意赅:“年后回伦敦,再也不回来,跟我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该。”秦之屿不点儿不压音量地吐了这么个字。

    下一秒纸巾盒就朝他飞了过来,他反应快,闪身躲开了。

    但没躲开梁问夏的飞来一脚。

    梁问夏踹完人,扭头继续问她哥, “真有这么严重?”

    梁成舟垂头丧气,从喉咙溢出一声短短的:“嗯。”

    “那你感觉清竹还喜欢你吗?”梁问夏说完食指和拇指捏起,试探性地问:“一点点,有吗?”

    梁成舟心说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一点点?

    急忙点头,语气哪叫一个肯定,“她很喜欢我。”

    “你确定。”

    “当然。”

    梁问夏听闻手一拍,“那不就得了。”

    “……???”某人不懂,迷茫得像个傻子,“什么意思?”

    “你呀!笨死了。”梁问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问你,清竹想去哪,是不是她的自由。”

    “嗯。”

    “她去伦敦,你有没有资格拦着?”

    “……没有。”

    “她真又去伦敦了,你追不追?”

    “肯定的。”梁成舟还是点头。

    “追过去没用怎么办?”

    “死磕。”

    梁问夏饿了,往嘴里塞肉吃,慢条斯理地嚼,故意磨她哥的性子。

    等咽下后才开口:“所以呀!清竹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既然你肯定她心里还有你,那就好好追,用她喜欢的方式追,别搞自我感动那一套。”

    她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视线看向对面的秦子屿,悄无声息地剜了他一眼,“还有啊!时刻谨记,对人姑娘放尊重些。”

    尊重?林清竹好像说过好几次他不尊重她。

    “什么样的算不尊重?”

    “比如还不是你女朋友,你就默认人是。动不动就抱,动不动就亲,动不动就扒人衣服。强吻,借酒犯浑,不借酒也犯混。”这些话梁问夏是说给梁成舟听的,却是看着秦之屿说的,“这些都叫不尊重。”

    秦之屿不卑不亢地迎接梁问夏的眼神问责,甚者还趁梁成舟没注意,勾起嘴角,眼神挑衅地朝姑娘挑眉,结果立马就被人在桌下踹了一脚狠的。

    全中。

    梁问夏简单列举的这些,每一条,梁成舟全做过,霎时心虚到眼神飘忽不敢看人。

    这顿饭梁成舟没白来,妹妹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林清竹不够“尊重”。

    更被点醒了,确实,林清竹说什么不重要,她想干什么,想去哪,都是她的自由。他能做的,就是对她好,保护好她,还得是在她愿意接受,不反感的情况下。

    吃完饭,三人去停车场的路上,梁成舟瞧见秦之屿那不要脸的,居然要去牵妹妹的手。一掌打开狗东西的脏手,故意走在两人中间将两人分开。

    秦之屿没吭声,不动声色地走到另一边儿。

    梁成舟骂他:“阴险小人。”

    秦之屿当没听见,到了地下停车场,为防止梁成舟又作妖,先下手为强,直接抢人,将梁问夏塞进车里就走了。

    当然,又被骂了句狗东西。

    ……

    梁成舟忍着立刻去找林清竹的冲动,听妹妹的话,回了自己家睡觉,打算第二天再去找林清竹,好好跟她谈一次,绝不用以前那种“强势”的姿态。

    他想了很多,也计划了很多,想说的要做的都很多,连睡梦中都在跟林清竹道歉。

    凌晨四点,被一通电话吵醒,他安排在陈逸家楼下的人告诉他,陈祥兰半夜突然不行了,林清竹和陈逸送去医院,抢救无效。

    葬礼在陈祥兰老家办,渝市下面区县的一个小村落。

    农村的丧葬习俗十分繁琐,各种仪式,耗时好几天。

    林清竹没参加过农村的葬礼,这是第一次。从第一天来开始,姑娘紧皱的眉间就没松懈过。

    她不懂,十分之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在别人的葬礼上说说笑笑,打麻将打牌大声吆喝,不尊重得到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家属在伤心落泪,那些人却在一旁吃饭喝酒叙旧。

    还有专门花钱请人来唱歌跳舞,敲锣打鼓也是。她不懂,人都死了,那些人在高兴什么?

    陈逸早看出她眼里的厌恶,在深夜人少不用跪灵时,去厨房要了一碗面,将林清竹拉到灵堂外。

    亲眼看着她把面吃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安慰:“农村的习俗都这样,别往心里去。你就当没看见,等……”

    他话还没说完,灵堂里坐着的道士又开始念经了。

    每次道士念经,陈逸就要去跪着。他走之前,嘱咐了句:“明早六点就要出殡,你去车里睡会儿,现在就去。”

    林清竹完全没困意,在灵堂坐了会儿,被烧纸钱的烟熏得眼睛酸涩到受不了,起身出了灵堂,朝屋外走。走到听不见那些让人心烦的嘈杂声才停下,取下脖子上的围巾铺在一处石阶,就地坐了下来。

    雪白的羊绒围巾,姑娘只坐了一半,另一半也不知道是要留给谁。

    不到一分钟,林清竹就听见身后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人从后面为她披上一件黑色的男士大衣。

    梁成舟在姑娘旁边儿的位置坐下,清冽的嗓音裹挟着夜半的冷意溢出来:“黑咕隆咚的,一个人出来,也不怕被人套麻袋弄走。”

    “你不是人吗?”林清竹边说边仰头,看头顶的天空,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知道梁成舟跟在她身后。两天了,从来这儿开始,她干什么,去哪儿,梁成舟一直跟在她身边。

    “喝点水。”梁成舟把手里拿着的保温杯递给她。

    林清竹没接也没说话,只朝他摇了下头。

    “你都一天没喝水了。”梁成舟把杯盖拧开,再次递到姑娘面前,柔声道:“听话。”

    林清竹还是摇头,说话间低头朝下看,同时揣在衣兜里的两只手握成拳头状,在兜里动了动,“手冷,不想拿出来。”

    梁成舟寻着她的视线看,见状无奈一笑,随即将保温杯杯口抵在她唇边,“张嘴。”

    她什么意思?要喂的意思。

    林清竹嘴唇张开,还没喝到里面的水,脑袋一偏,皱了下眉:“烫。”

    烫?温水,烫屁啊?

    某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我给吹吹?”

    “好。”林清竹嘴唇微微嘟起,不放心地嘱咐他:“注意点儿,别把口水吹进去了。”

    梁成舟嘴角不自觉勾起,假模假样地吹了几下后,重新递到林清竹面前,姑娘还是摇头,“还烫。”

    “我再吹吹?”

    “嗯。”

    “吹几下才行?”

    “六下。”

    姑娘善变,很快又改主意了:“九下。”

    梁成舟真就不多不少地只吹了九下,看着姑娘的眼神越发温柔,连着嗓音都带出只对她特有的宠溺,“可以了吗?”

    这次林清竹很配合地张开了嘴,男人宽大的手掌拖着她的后脑勺,一点一口,喂她喝完了整杯水。

    喝完水,某姑娘又开始找茬儿了。

    “梁成舟,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

    “你让我一下喝那么多水,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梁成舟听闻轻笑一声,下巴点了点地面,好笑道:“这哪不能上?到处都是地儿。”

    说完又补充一句:“农民伯伯还会感谢你帮他们施肥了。”

    预料之中,被踹了一脚狠的。

    “梁成舟,借你肩膀靠一下。”林清竹说话的同时已经将脑袋朝男人肩膀上靠。

    这两天她心里好难受,发泄不出来的难受。接受一个很在意的人不在了,去世了,真的很难很难。只要一想到陈阿姨不在这个世界,以后的生活里,再也没有陈阿姨了,就好难受好难受。

    五年前爷爷走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难受到怎么都发泄不出来,一种让人窒息的力量锁在身体里,欲将她吞噬。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很多的时间,才打败哪股力量,才没被吞噬。

    这次没有五年前那么难熬,可能是经历过一次,也可能是……有梁成舟陪在身边。

    在林清竹心里,梁成舟是最特别的那个,没有任何人能取代。难过的时候只想呆在他身边,开心快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跟他分享。

    他抱抱她,她什么都能好。

    梁成舟在姑娘靠过来时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下巴抵在她头顶,柔声道:“睡会儿?”

    林清竹眼下的乌青很重,重也正常,她已经两天没睡了,这两天一直跟陈逸一起守在灵堂。

    林清竹闭上眼,几秒后小声嘟囔了字。

    梁成舟听见了,她说“冷”。

    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些,在感觉到姑娘睡着后,抱回了他车上。

    第77章 闭合 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早上送陈祥兰出殡后, 葬礼就算正式结束 。

    陈逸有些后续事宜要留下处理,林清竹和梁成舟则先行回城。

    刚上高速没多久,窝在副驾驶一直没说话的林清竹突然哭了, 一开始是压着音量闷声啜泣, 没多久就开始嚎啕大哭。梁成舟没说话安慰, 只时不时朝副驾驶看一眼。

    姑娘哭了半个多小时, 哭声一停止,就再没发出声音, 蜷在座椅缩成一团睡着了。

    梁成舟直觉不对劲,在加油站刹了一脚, 用手背探她额头和脸颊温度, 均是滚烫。

    眉心跳了跳, 推她肩膀, 接连喊了好几声:“清竹?”

    林清竹没醒也没反应, 小脸皱一起,明显能看出她很难受。

    梁成舟见状解了安全带下车, 将姑娘抱到后座平躺,再取来后备箱的毛毯盖在她身上,下高速后直奔医院。

    林清竹烧到三十九度多,一直昏睡,睡了一天一夜, 烧退了也没醒。有几次睁开眼, 黑漉漉的眼珠盯着天花板看几秒,很快又睡过去。还老说胡话,嘟嘟嚷嚷地也听不太清,只一两声“爸爸妈妈”比较清楚。

    梁成舟担心人一直不醒会出问题,医生却说没什么事, 只是体弱加长时间没休息好,睡几天醒了就没事。他放下心来,等输完液,把姑娘抱回了自己家照顾。

    出院当晚,林宴打林清竹电话,结果是梁成舟接的。林宴直觉不对劲,询问大侄女人在哪?是不是出事了?

    梁成舟也没瞒着,将林清竹现在的情况如实告知,林宴听闻立即上门要人。

    他进门就问:”清竹怎么样?”

    “没大碍,烧已经退了。”梁成舟满脸倦容,疲惫直接写脸上,连着嗓音都有些无力,“只是一直没醒。”

    林宴眼神询问:哪个房间?

    “卧室。“梁成舟手指了下主卧的位置。

    林宴进入到主卧,在瞧见里面的布置时,脚步一顿,随即意味不明地朝身旁的某人望了眼。

    梁成舟没心思跟他解释什么,当没看见,径直往床边走。

    林宴看着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人儿,眉心瞬间皱起,当即决定把人带走,“我带大侄女走,这几天麻烦你了。””你打算带她去哪?”梁成舟当然不同意,拦着不让。

    “自然是我家。”

    梁成舟问:“你会照顾人吗?”

    林宴坚持自己的想法,掀开被子把林清竹从床上抱起来,话语冷淡,“这不用你管。”

    自从那天的事后,他私心是不希望大侄女再和梁成舟扯在一起,以大侄女的条件,想找个什么样的都成,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况且后天就是除夕了,把大侄女留在这家伙家,怎么都说不过去。

    “清竹病这么严重,你带她回去谁照顾?你不会照顾人,你家佣人也不熟悉她的脾性。”梁成舟还是拦在林宴面前,不肯退让一步,“而且程曦刚怀孕,后天又是除夕,去你家道喜的亲戚一波接一波,清竹怕是连觉都睡不好,还怎么养病?”

    林宴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既是事实,也是留人的借口。

    有些不满,冷声呛回去,“你一个成年男性,大侄女留在你这不合适。再说了,你就会照顾她?”

    梁成舟心说当然,“清竹十五岁就跟在我身边,高中三年,大学一年,这期间上到升学考学,下到一日三餐,她的衣食住行全是我在照顾。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她,更知道怎么照顾她。”

    “你还有脸提?”林宴瞬间没好气,出言讽刺,“你照顾?给人照顾到伦敦流浪了五年?”

    “……”这话梁成舟没法反驳。

    “人我一定要带走。”

    “不可能。”

    “你没资格说话。”

    “我有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梁成舟虽然底气不足,但气势不弱,“清竹说了算。”

    “清竹是我大侄女,我做不了她的主?”

    “你做不了。”

    “你丫找打是吧?”林宴本就爆脾气,这会儿被激得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

    梁成舟不卑不亢,说出事实,“你不是我对手。”

    “……”林宴咬牙。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空气突然响起一道很小很轻的声音,是林宴怀中抱着的姑娘发出来的,她闭着眼睛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很快又嘟嚷了一声:“梁成舟。”

    林宴还以为大侄女醒了,低头察看又发现人没醒,只是在说梦话。

    无语地撇了下嘴,心道大侄女太没出息,简直没救了。

    梁成舟上前一步,两只手伸在半空中,眼神示意林宴把人还给他。

    林宴犹豫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对林清竹向来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她活得舒心,少些烦恼。至于梁成舟,他心底其实是认可的,毕竟这家伙确实各方面都不错,对大侄女的情意他看的出来,真不真心,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支持这人靠近大侄女。

    只是……两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大侄女又老是因为这人伤心难过。林宴觉着自己作为大侄女的长辈,除了心疼她,也理应为她多考虑些。

    但依现下的情况来看,他的考虑好像多余了。

    大侄女喜欢,她开心快乐才是第一位,选择跟谁在一起,只有她自己能决定。他干扰太多除了多管闲事,屁用没有。

    他还有一个问题:“后天就是除夕,你打算……”

    “清竹如果醒了,她愿意跟我回大院我就带她回去,她不愿意就我们两个过。”梁成舟知道林宴要问什么,先一步打消他的顾虑,“我不会让她一个人。”

    林宴心说这还差不多,不情不愿地人给他。

    梁成舟小心翼翼地接过林清竹,重新放回床上,再掀过被子盖在姑娘身上,动作轻柔地把被角一点一点掖好。

    随即起身把林宴扯出卧室,直接送到门外,神色认真地甩了一句:“清竹在我这儿你大可放心,我亏待自己都不会亏待她。”

    那句“你他妈赶我”还卡在林宴喉咙,门就“砰”地一声被关上。

    “操。”林宴气不过,踹了一脚紧闭的大门,出了气方才离开。

    梁成舟回到卧室发现林清竹哭了。

    他亲眼看见姑娘右眼眼尾的位置,缓慢溢出一滴泪水,流淌的速度却很快,从太阳穴滑落进发丝就消失不见。如果不是眼尾挂着明显的泪痕,都不知道她哭了。

    睡梦中都在哭,得有多难过?

    “清竹,你梦见谁了?”坐在床边的男人伸出手,用温热的指腹将姑娘脸上的泪痕擦掉,喉咙苦涩道:“是梦见……我了吗?”

    她这几天,在睡梦中喊过不少人,频率和次数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

    林清竹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眉间微微皱起,带着哭腔嘟嚷了一声:“梁成舟。”

    姑娘在梦中都似有无限悲伤,她话音落下的那秒,又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梁成舟愣了愣,心突然就疼了那么一下,很快胸腔又有另一种酸涩钝痛在蔓延。

    掌心贴上林清竹的脸颊细细摩挲滑嫩的肌肤,深邃眼眸溢出柔情水光。

    他滚了滚喉结,将音量放得很轻,语速缓慢:“你的梦里,梁成舟也让你这么痛苦吗?”

    “梁成舟真他妈的混蛋,对不对?”他骂自己,也没能觉得好受一点儿。

    坐在床沿的男人俯下身,在姑娘光洁饱满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嘴唇贴在那,很久都没有离开。

    下一秒,一滴水珠从他闭着的眼睛顺着脸颊流淌,悬在下巴那,很快又砸在睡着的姑娘眼皮上,落下的声响,像水滴石般的清脆。

    梁成舟睁开眼,眼神柔情专注地看着心爱的姑娘,嘴唇动了动,嗓音哽咽:“清竹,快点好起来。”

    他知道林清竹听不见,还是拉着她的手贴在脸侧,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说得最多的,还是说了无数遍的那句,“对不起。”

    最后的那句,却是以前从来没说过的,“以后我再也不逼你,你想去哪,就去哪,好不好?”

    经历了这么多事,这几天梁成舟也想了很多,往后他再没什么所求,只希望林清竹能不再为他痛苦难过。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愿心爱的姑娘,能活得自由快乐些。

    ……

    林清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觉,睁眼发现自己又睡在梁成舟家的大床上,一时有些迷瞪。思绪放空躺了几秒,等脑子清醒些后,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居然已经是除夕的前一天晚上。

    暗暗在心里感叹:我这是睡了多久?

    这几天她虽然一直睡着,但也不是完全没意识。记得睡得浑浑噩噩间,好像听见过小叔的声音。梁成舟好像也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但忆不起他具体说了些什么。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一直在温柔地喊她的名字。

    出了房间,瞧见梁成舟在厨房,背对她在灶台那弄吃的。心思一起,刻意将脚步放轻,踱步到他背后,闻到空气中有煎蛋的香味,突然出声吓他:“能给我也煎一个吗?”

    梁成舟当然没被吓到,林清竹一靠近,他就感觉到了。

    回身见姑娘气色恢复到往日的红润,小脸粉白粉白的,有种说不出的娇美。不自觉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还有没有哪难受?”

    “没有。”林清竹摇头,“哪都不难受,就是……”

    拖长尾音道:“好饿。”

    梁成舟听闻轻笑一声,把装着三明治和太阳蛋的餐盘递给她,让她去餐桌坐着吃。后又到了杯牛奶,热了端过去。

    林清竹饿得不行,已经顾不上形象,咬了一大口三明治,边咀嚼边问:“我睡了多久?”

    “挺久的。”梁成舟这几天作息也乱,昼夜颠倒,也记不清她到底睡了几天。

    林清竹掀起眼皮瞧他,见他脸色苍白,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视线扫到他眼下的乌青,停留几秒,继而问:“这几天照顾我,没睡好吧?”

    梁成舟笑了笑,“今晚能睡个好觉。”

    见姑娘嘴里塞了太多,小脸胀鼓鼓的,很是可爱。拇指擦掉她嘴角残留的奶渍,眸光越发温柔,“慢点儿,吃急了待会儿胃里不舒服。”

    他话音刚落下,林清竹嘴里的那句“你别乌鸦嘴”还没说出口,突感胃里一阵儿翻滚,恶心又反胃,要吐的前兆。

    用手捂住嘴,想站起来去厕所,被梁成舟高大的身躯堵在面前。

    姑娘小脸皱成废纸,眼神示意他:赶紧让开。

    梁成舟秒懂,看她表情和动作就知道她想吐,大手一揽,直接把人抱起来,大步朝厕所走。

    直奔主卧浴室,把姑娘放在马桶前,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腰,一只手掀开马桶盖,让她赶紧吐。

    林清竹刚被他抱着走,颠得胃里更加难受,这会再也忍不住,“呕”的一声,把刚吃下去的那几口面包牛奶全给吐了出来,呕吐物弄脏了嘴巴和鼻子。

    看她吐完了,梁成舟把她拉起来靠自己身上,抽纸巾给她擦嘴。

    林清竹觉得自己这会儿又脏又臭,两人离得太近,挺不好意思的,想自己来。

    梁成舟当然没让,不明意味地瞧她一眼,没说话。

    丢掉脏的纸巾,又把人抱到洗手池,打开热水沾湿洗脸巾,轻柔小心地给她擦脸。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梁成舟见她不自在,轻飘飘地说:“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这话容易让人想歪,林清竹就想歪了,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我刚就该直接吐你身上。”

    “现在也没不让你吐。”

    林清竹真就装出又要吐的样子,张嘴吐舌头。

    梁成舟知道姑娘是开玩笑,捏她脸玩。

    林清竹打他手,“我现在这么臭,你不嫌弃啊?”

    “不臭,不嫌弃。”梁成舟动作没停,继续给她擦脸擦嘴。

    爱都来不及,哪舍得嫌弃?

    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林清竹心安理得接受他的服务。

    怕站不稳,双手有气无力地抱着梁成舟的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莫名觉得舒坦了不少。

    给姑娘擦完脸,梁成舟瞧见林清竹白嫩的小脸晕出淡淡粉色,心突然就痒了那么一下,很想亲她,但忍住了。

    轻笑一声,指尖刮她眼角:“眼屎好多。”

    “……”林清竹瞪他一眼,心说你没眼屎?

    视线不经意扫到镜子里两人抱在一起的身影,小脸“噌”地一下就红了,体温快速上升。眼珠转动想要移开视线,却跟男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这下就连耳朵也开始发烫。

    暧昧瞬间滋生。

    姑娘心慌意乱下,猛地偏头转移视线。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了勾,心底泛起丝丝微甜。

    林清竹忘了,面前是一面超大镜子,她以为看不见梁成舟的角度,实则某人在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

    “你笑什么?”梁成舟丢掉洗脸巾,把姑娘偷笑的脸转回来,双手捧着,仔仔细细地看观察。

    林清竹才不会承认,“我没笑啊!”

    “我看见了。“

    “什么时候。”

    “刚才。”梁成舟补充一句:“十秒钟前。”

    林清竹一本正紧地说:“你看错了。”

    “我看错了?”

    “对,你看错了。”

    梁成舟坚持,“我没看错。”

    “你就是看错了。”林清竹比他更坚持,表情无辜:“我都快难受死了,哪还笑得出来?”

    第78章 闭合 不包括这个吗?

    林清竹睡了这么些天, 刚又吐得昏天黑地,觉得身上臭死了,说什么都要洗个澡去去味。

    “我想泡个澡。”她问梁成舟:“泡澡球和精油有吗?”

    梁成舟点头, 打开柜子把她要的东西全给拿出来。想到她病刚好, 有些不放心, 柔声嘱咐:“病刚好, 别泡太久。”

    林清竹听不进去,嫌他啰嗦, 把人赶出浴室。在圆形大浴缸边捣鼓了半天也没放出热水时,又给叫了回来, “这破浴缸不出热水, 是不是坏了?”

    “按这儿。”梁成舟教她怎么用, 教完自觉往外走。

    林清竹叫住他, “回来。”

    “还有事?”梁成舟边说边转身回头, 余光瞥见姑娘正在脱衣服,黑睫猛地垂下, 眼睛盯着地面看。

    “你给我弄点吃点进来。”林清竹故意当着他的面解睡衣扣子,也是故意使唤他,“还有酸奶水果,对了,平板也一块儿带进来。”

    他还装上正人君子了?装屁啊!她身上的睡衣和内衣裤难道不是他换的?而且她睡了这么些天, 身上不仅没有黏-腻-湿-潮的汗液感, 反而清清爽爽,敢说不是他的帮忙?

    梁成舟好笑道:“你这是打算泡一夜?”

    “快去。”姑娘眼睛立起来。

    梁成舟笑着出了浴室,把姑娘吩咐的东西全都弄好后,站在浴室门口没敢直接进,有些犹豫不决。

    思索半天, 最后还是放弃直接进去的想法,礼貌地伸手敲门,“给你放门口?”

    “你进来。”里面传出声音。

    男人听闻手顿在那,很久都没有动,像个摸不着头脑的二丈和尚。

    叫他进去?她光子身子在里面泡澡,他进去干什么?看着她泡?还是跟她一起泡?

    一起泡?梁成舟觉着这种美事应该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事实证明,他确实想美了。

    林清竹叫梁成舟进去,纯粹就是折磨他的。

    姑娘扎着丸子头坐在水中,虽然密集的白色泡沫遮住了水下风光,但水面上的景色同样诱人。

    大片雪白晃眼的滑腻肌肤,漂亮柔美的脸蛋儿,白皙修长的天鹅颈,线条分明的锁骨,还有搭在浴缸边缘的纤细手臂。

    林清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梁成舟都抚摸过,也亲吻过。他知道触碰她,拥有她,是怎样一种蚀-骨上瘾的感觉。所以此刻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怎么不算一种折磨?

    这姑娘之于他,穿不穿衣服,都有无法言说的致命诱惑。

    透过空气中飘着的朦胧雾气远远瞧她几眼,就已经够折磨了,更折磨的还在后头。

    梁成舟从脚踏进走进浴室的那一秒开始,呼吸重了不知道多少。当然他也没想多待,多待一秒都会要了他的命,放下东西立即就要走。

    “梁成舟。”林清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叫住他。

    湿漉漉的小手从水中伸出来,一下拉住他的右手,食指很轻地勾了勾他的手心,“你别走,陪我说会儿话。”

    “你这不是故意折磨我吗?”梁成舟背对着她,很是无奈。

    林清竹心说对啊!就是要折麽你。

    仰着脖子看他的后背,装傻询问:“我怎么折磨你了?”

    “你会不懂?”梁成舟想把手抽出来,姑娘的小手一直在使坏,挠得是他的手,痒的却是他的心。

    扯了两下没扯开,不再压制自己,顺势将姑娘的手握住,回身居高不下地看着她,挑眉道:“心知肚明的事,别装傻。”

    “你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林清竹一脸无辜,对上他的视线。

    梁成舟眼神暗暗的,藏着一点星火。他滚了滚喉结,坦然承认:“男人都这样。”

    继而蹲下身,看着姑娘的眼睛,先是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才神色认真地问:“所以呢?林清竹,你叫我留下陪你说话,是你原谅我了,愿意重新跟我在一起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林清竹一下甩开他的手。

    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摸了摸下鼻尖,“不让你走,是怕万一我待会儿昏倒了没人知道。”

    姑娘换了副表情,避开男人极有压迫性的眼神,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嗓音也淡下来,“不乐意就算了,你出去吧!”

    “我泡完澡就走,不打扰你,这几天谢谢你照顾我。”她故意拿话刺他心窝子,专挑他不想听的话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走之前请你吃顿饭,毕竟以后就见不到了。一直以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没好好跟你……”

    梁成舟敛了神色,伸手捂住姑娘的嘴,“好了,不说了。”

    “不要再说要走的话,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们一起过年。就当是……”梁成舟说着眼眶热了,喉咙哽住。

    他背过身去,靠着浴缸壁坐了下来,嗓音落寞道:“最后再陪我过一次年,好吗?”

    林清竹闻言盯着他后脑勺看了几秒,“你不回大院吗?”

    什么叫最后一次陪他过年?听他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他得了绝症快死了。

    “我想跟你一起过。”

    “你不怕梁叔和阿姨骂你?”

    梁成舟摇头,微微垂着眼,又问了一次:“清竹,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林清竹又一次看向他的后脑勺,犹豫几秒后,从喉咙溢出一声短短的:“嗯。”

    她暂时还不想原谅他,这才几天,还没玩够呢!

    “去伦敦的事,你已经决定了?”

    “嗯。”

    “还有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没有。”

    “那以后……”梁成舟太难受了,说出口的两个身份,哪个他都不想当,“你是把我当哥哥,还是当朋友?”

    “陌生人。”林清竹想了想,选了个最伤人的。

    梁成舟感觉自己的心被利刃刺了一刀,疼得要了命。

    阖了阖眼皮,喉咙吞咽下,才继续说:“你说要跟我做一辈子的家人,也不……”

    林清竹没让他说完,先一步打断:“梁成舟,我们早就做不成一辈子的家人了。”

    她说完有些忐忑,感觉话好像说重了。换位想一下,如果这句话是梁成舟对她说的,她肯定会很难过。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都不再说话。

    就在林清竹准备说点什么缓解压抑的气氛时,梁成舟开口了,“清竹,你生病这些天,我看见你在梦中哭泣,在梦里喊我的名字,那感觉……很不好受。”

    “昨晚我睡不着,想了一夜,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有些话,想说给你听。”

    “你说。”林清竹愣了愣,喉咙有些发紧。

    她好像看见了梁成舟不一样的一面,说不出来,感觉他好像很难过,是那种……无力、自责、绝望的难过。

    姑娘往前探了探脑袋,想看看梁成舟的表情,但想到自己此刻没穿衣服,又慢吞吞地缩了回去。

    梁成舟轻叹一声,语速缓慢地说了很长一段话:“我很爱你,你知道的吧?”

    “五年前你没出国前,我看不清对你的感情,没敢奢望能拥有你,就只想对你好,把我能给的,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你离开的五年和回来后的这段日子,我一直觉得我可以求得你的原谅,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也确实把你找回来了,可阴差阳错的,我又把你……”梁成舟眼眶热了,眼底渐渐蓄起一层水雾,“弄丢了。”

    他的语气是那般不可置信,“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又把你弄丢了?”

    林清竹在水中坐起身,眼眶通红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她想让梁成舟别说了,别再说下去。但开口就会暴露她哭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哭了。

    梁成舟的脸上也淌着两道泪痕,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就是五年前,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绝望。

    五年前是心慌,找不到人的心慌。等她回国的这五年,是等待的心慌。现在确是——真真正正的绝望。

    “清竹,你想离开,我不会再拦着。那是你的自由,我没资格不让。”梁成舟越说越难受,心痛和无力席卷了他。

    喉咙也像被人捏住气管,无论怎么吸取氧气,胸口那口气总是喘不上来,连着嗓音都在发颤,“但如果在外面过的不开心,不快乐,就回来,这里永远有人等着你。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都行,我去接你。”

    “或者,如果哪天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打个电话,我会立马去找你。”

    林清竹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眼泪擦干了又流出来,怎么都止不住,无声无息地在脸颊肆意流淌,一滴一滴全掉进水池里。

    姑娘在心里骂让她泪流满面的男人:王八蛋,新年大过节的,说这些扫兴的话干什么?

    “梁成舟,不许说了。”她大声吼道。

    男人听出她的嗓音带着哭腔,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想转过身看她,被姑娘大声制止,“不许转过来。”

    梁成舟确实变了,以前的他才不会乖乖听话,早转身了。这次真就规规矩矩地背对着她坐在那,一动不动。

    他问:“你哭了?”

    “你没哭?”林清竹回他。

    “我难受。”

    “关我什么事?”林清竹没好气地呛回去,“我又不难受。”

    下一秒又说:“你说完没有?说完就出去。”

    梁成舟实话实说:“没有。”

    “……”林清竹不让他说了,“没有也不许说了,出去。”

    他再多说几句,她就要忍不住拥抱他了,他的背影写满孤寂,看着好可怜。

    “让我说完,行吗?”梁成舟又一次叹气。

    姑娘又一次妥协,“那你快把屁放出来,一次性放完。”

    梁成舟听闻轻笑一声,这姑娘对他,总是没什么耐心,一点就炸。

    他想说的话还很多,即使她不想听,也得说完:“不要再为我痛苦难过,不值得。我这样的混蛋,不值得你留一滴眼泪。”

    “我没有。”林清竹下意识反驳。

    她不喜欢梁成舟这么说自己。她喜欢他,是因为他足够好,值得她喜欢。

    “好,没有。”梁成舟继续说:“去伦敦后,不要像五年前那样让我找不到,不要消失,不要躲我。让我知道一点你的消息,让我去看看你。”

    “林清竹,我俩做不了陌生人,我们认识快十年了,做不了陌生人。”

    “如果哪天你真的把我放下了,要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请一定要找一个爱你,对你好的人,至少各方面都不能比我差。”这些话,梁成舟说的断断续续,难受的情绪扩散到全身乃至肺腑。

    他拼命忍住也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结婚时给我发请帖,我会去见证你的幸福,那个能让你快乐幸福的人,我会谢谢他。”

    他没有说的这么洒脱,把她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京@墨@筝@狸心。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真的获得幸福了,他会像说的那样做,他会做到的。

    “你是不是有病?说这些干什么?”林清竹骂他:“我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关你屁事。”

    骂完再也忍不住,手臂从后面环住男人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嗓音哽咽道:“梁成舟,你别说了。”

    她怎么可能放下他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要可以,要能做到,也不至于痛苦难过了五年。

    她也想放下他,也有过放下他的打算,为此花了很多时间,很多努力。结果全是白费功夫,放不下,忘不掉,喜欢得不行。

    “我也一点都不想跟你说这些。”梁成舟轻轻地蹭了蹭姑娘的脸颊,反手摸她的脸,“我想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由我来爱你,照顾你。”

    “可你不肯再给我机会,我看你为我痛苦难过,也真的很心疼,很舍不得。”

    他说了太多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还有,如果呢?万一呢?万一你真喜欢上别人了。我……”

    我怎么办?

    都不敢想,万一她真喜欢上别人了,他怎么办?

    他知道她是多好的姑娘,在任何地方都能活得很好,就算野蛮生长,也能活出她自己的态度。她值得被人喜欢,被人用心爱护。

    梁成舟把最后那句话咽进喉咙,嗓音轻柔地提出:“清竹,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把能打的感情牌全都用上,“你不是老说谢谢我?刚还说走之前要请我吃饭,就用那顿饭,换你一个愿望,可以吗?”

    林清竹沉默着。她心软了,动摇了,犹豫了,舍不得再继续骗他了。

    梁成舟看着真的很难过,话语也透着无尽悲伤。从她肯定地说要走,说跟他没可能,他一下就……不再是那个骄傲恣意,无所不能的梁成舟了。

    姑娘试探性地问:“你想我答应你什么?”

    “陪我一段时间。”梁成舟把诉求说出来:“从今晚距离你生日,一共还有十四天,这十四天你哪都不去,就只跟我在一起。”

    林清竹的农历生日是正月十二,距离她二十五岁生日,还有两周。她十五岁那年开始跟在他身边,二十五岁这年,却是要真正地离开他。他想为她过一个生日,想她开启没有他的新生活前的这段时间,只属于他。

    那之后,只要她不愿意,他不会再纠缠打扰。

    姑娘一直不会说话,梁成舟忐忑地问: “好不好?”

    林清竹还是没说话,从浴缸中起身,走到梁成舟面前坐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她忘记了害羞,忘记了矜持,什么都不想管,只想亲吻她从少女时期就喜欢,喜欢了很多年的这个男人。

    梁成舟的心跳仿佛在瞬间停滞,因为太过紧张,指尖紧绷到泛白。

    她直接从浴缸出来,身上的水渍没擦,在他干燥的衣物留下错落的痕迹。姑娘没穿衣服,他不敢朝她脸以下的部位看,只敢看她的眼睛,可她闭着双眼,无法探究她的意思。

    林清竹尝到男人唇上有微咸的味道,她知道那是梁成舟的眼泪,心紧了一下,也疼了一下。

    更认真地吻他,敲开唇齿,滑软的舌头探进去,学着他的习惯,到处扫荡,与他的舌头紧紧纠缠,再慢慢拖拽到她的口腔。

    两人的气息变得乱乱的,白嫩纤细的手指按在男人的胸膛,很快落在衣摆的位置,就这么滑了进去。

    梁成舟按住姑娘作乱的手,眼睛迸发出幽幽暗光。

    林清竹停下来,缓慢地睁开眼,透过眼中朦胧的水雾看他,嘴唇贴着他的,黏腻的嗓音从唇缝溢出:“你说的十四天里,不包括这个吗?”

    第79章 闭合 我不喜欢你。

    “可以包括吗?”梁成舟原本没奢望能有这个, 但姑娘提出来了,他又惊喜又不敢相信。

    林清竹推开一点距离,怔怔地看着眼前得男人, 几秒后又凑上去, 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下唇, “你想吗?”

    “我想就可以吗?”他还是不敢相信。

    “你废话好多。”林清竹无语得不行, 就差翻白眼了。

    这傻子是真傻还是有毛病?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需要问?

    姑娘话音一落下, 梁成舟没再犹豫,捧着她的脸, 嘴唇撞上去, 急切又温柔。

    唇瓣黏合住就分不开, 磨蹭碾转, 反复含咬。舌缠在一起发出暧昧泥泞的声响, 喉咙吞咽着对方递过来的唾液。

    泡¥沫¥独¥家  梁成舟问她:“为什么?”

    既然不肯跟他在一起,又已经决定了离开, 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好?

    “你觉得我为什么?”林清竹反问。

    “不知道。”梁成舟确实不知道,他已经不敢再奢望什么。

    林清竹心道这人是真傻,“不知道就算了。”

    “……”

    现在这种时候,梁成舟也没心思想她“为什么”?精力只够应付一件事。

    他感觉自己在一个知道很快就要清醒的美梦里,一边祈祷着不要太快醒来, 一边争分夺秒地享受着。

    浴室水汽弥漫, 明亮潮湿。

    这个吻,比任何一次都要急促缠-绵。

    两人的呼吸都很重,交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比谁的更重。一个按着对方的背,一个抱着对方的脖子, 上身紧紧地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都觉得不够,舌根吮麻了都不够,呼吸出畅快了都不够。

    梁成舟越发强势,林清竹被吻得脑袋一下一下后仰,就在腰快塌下去时,一只大掌及时拖住她后颈。两人默契地同时睁眼,这一眼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尽了。

    谁都不想停,也停不下来。吻还在继续,又渐渐落在别处。

    林清竹身上的泡沫还没冲掉,梁成舟嘴里全是苦味,刚开始还能忍受,最后实在受不了。

    将姑娘抱到淋浴下快速帮她冲干净,浴巾一裹抱到床上,滑软的舌尖游过她的耳垂,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耳廓,轻柔诱哄的嗓音缓缓溢出:“等我几分钟。”

    家里没有作案工具,他得下楼一趟。

    “嗯?”林清竹此刻晕乎乎的,染上情-欲的魅眼透着疑惑。

    “避-孕套。”梁成舟咬她鼻尖,又下移啄吻红唇。

    “……”

    林清竹被招得不上不下,不太好受,不想他走。接吻很容易让人呼吸不畅,姑娘急促的喘-息比在浴室时又重了不少,听得她自己都耳热。

    手臂缠住梁成舟的肩膀,滚烫的呼吸吐在男人颈窝,“叫卖外。”

    “太慢了。”梁成舟计算过,叫外卖起码要二十分钟,他下楼一趟最多五分钟就能上来。

    林清竹眉心皱起,烦躁地咬他下巴,又移到嘴唇上,力道比刚才重一点,一口又一口,气呼呼地埋冤:“你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好?”

    “我的错。”梁成舟眉眼带笑,安抚地轻抚她后背。

    “就是你的错。”林清竹将人推开,幽幽地看他,那眼神黏黏糊糊的,带着一点儿羞怯,又带着一点儿哀怨。

    握起拳头捶他肩膀,用软糯娇嗔的嗓音骂他,“你烦死了。”

    梁成舟几乎没见过这样的林清竹,心化成了一滩水,吻她眉心,又吻她的眼皮。

    柔声哄着:“等我,很快。”

    “我才不等你。”

    “那一起去?”

    “不要。”

    某人说要走,却又将姑娘抱得紧紧的,唇和手均在她身上作乱,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这楼梁成舟是一点儿都不想下,一秒都等不急了,亲吻不够,抚摸也不够,怎样都不够,恨不得将姑娘揉进身体里,融进血肉中。

    “你不会趁我前脚下楼,后脚跑了吧?”他穿衣服时,突然想到这姑娘的一贯作风,有些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家里。

    她离开他视线一秒,他的心都是悬着的。

    林清竹一下笑出声来,十分肯定地说:“会。”

    梁成舟欲往床边走,姑娘大喝一声:“你再不走,我立马就走。”

    某人还是不放心,都套好羽绒服出了卧室,又折回来特意嘱咐一句:“不许走啊!”

    “你烦不烦?”林清竹不止嫌他烦,还嫌他浪费时间。

    “我这不是被你弄怕了吗?”梁成舟也很无奈。

    姑娘圆圆的眼睛瞪着他,意思是:快滚。

    梁成舟走后,林清竹躺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细细回味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情,想到浴室那个缠绵火热的吻,姑娘本就通红的小脸颜色又深了几分。食指指腹贴着下唇,摩挲几下,大概是错觉,她居然感觉到梁成舟舌尖的温度……好像还在。

    姑娘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用被子盖住滚烫的脸蛋儿,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太没出息了,明明还没做,她的心就已经快跳到嗓子眼了。

    某人回来得很快,林清竹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他就回来了。手上提了一个透明的大塑料袋,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林清竹看着那袋子眼都瞪大了,咽了下口水,傻眼发问:“梁成舟,你这是把便利店的避-孕套……搬空了?”

    “没这么夸张。”梁成舟轻笑一声,把袋子放床头,迫不及待脱外套。

    “那也是够夸张的。”林清竹伸手把袋子拿在面前,一股脑全给抖了出来,小盒子四处散落,铺了一大片。

    姑娘忍不住感叹:“这些得用大半年吧?”

    梁成舟成功被她逗笑,屁股挨着床沿坐下,在她脑门儿轻弹了个脑瓜崩,又捏了捏她小脸上的肉,“林清竹,你骂我呢?”

    “半年?你怎么不说一年?”

    “一年?”林清竹打开他的手,眼睛往下瞟,嫌弃地撇嘴,“那你也……”

    后面几个字,她用讲悄悄话的音量说的。

    梁成舟不甘示弱,也回了她几个字。

    “用哪个?”林清竹不跟他再废话。

    天底下的男人一样,都觉得自己“很行”,“不行”两个字,在他们的字典里被自动消除了。虽然梁成舟不是传说中的“假把式”,但她就不想让他骄傲。

    看他买这么多,以为会有很多款式,结果翻了几盒查看,全是一样的,“怎么都是超-薄的?”

    “我只用过这个。”梁成舟把人捞到腿上坐,过程中本就松松垮裤,摇摇欲坠的浴巾掉了下来。

    姑娘脸颊晕出的粉色和散落至腰际的浴巾看得他眼都红了,滚烫的吻径直落下,从嘴角沿着往下,路过纤细的脖颈来到大片柔软。

    林清竹呼吸很快不畅,脑子又开始发晕,指尖颤抖着推胸前的脑袋,“你跟谁用过?”

    梁成舟不肯起来,埋在那吃得很专心,嗓音含糊地吐出一个字:“你。”

    姑娘顿时恍然大悟,他说的是五年前那次。

    “你不记得了?”梁成舟问她。

    林清竹没说话,她当时随便买的,买的哪款早忘干净了。

    姑娘很快被放倒在床中央,身体不断有电流蹿过,某处很快变得黏-腻起来,梁成舟的嘴唇覆在那时,她忍不住“嘤”了一声。

    “梁成舟。”她手心全是汗,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扯他的头发。

    梁成舟拉着她的手,提出了跟五年前一样的要求:“帮我。”

    “不帮。”林清竹拒绝。

    她现在可没五年前好说话,没点儿好处,凭什么帮他?

    “你求我。”

    梁成舟在林清竹面前,腰板儿从来直不了,这句“求你”说得毫不犹豫:“求你。”

    进去前,梁成舟如砂砾般暗哑的嗓音在姑娘耳边轻声说道:“清竹,你不走了对吗?”

    他刚下楼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吹得脑子清醒了不少,想起林清竹的那句“不知道就算了”,在路上思索了好一阵儿,觉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这姑娘大概率是原谅他了,不然依她以往的性子,真要离开,不会跟他做如果亲密的事。

    他追问:“你原谅我了?是不是原谅我了?”

    “你烦不烦?”林清竹嫌他扫兴,不想跟他扯废话,“到底做不做?”

    现在是扯这些废话的时候吗?能不能有点儿眼力劲?能不能先让她舒服点儿?

    “不做就……滚。”一句骂人的话被什么东西分散了注意力,磕巴了一下。

    最开始梁成舟不敢,收着小心着,直到姑娘脸色的神情变了,才放肆起来。林清竹要骂他,就堵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第二次的中途,林清竹觉得头顶的灯一晃一晃的,晃得她心烦。打了两下埋在她颈间,吻她脖侧软肉的男人,“梁成舟,把灯关了。”

    梁成舟听闻掌心拖着姑娘屁-股,把她抱起来,带着她一块儿下床关灯。

    林清竹快疯了,被吓得尖叫,只那一声,后面连骂人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梁成舟,你……王八蛋……放开我,滚啊!”

    姑娘全身都是汗液,被刺激流泪,生理泪水在持续,骂人声也在持续。

    关了灯,梁成舟把人抵墙上,在黑暗中问:“不喜欢吗?”

    姑娘骂人的声音那么柔,那么软,哪是在骂他,分明是撒娇。

    “不喜欢。”林清竹猛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她不喜欢这个姿势,会崩溃得很快。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梦幻火光划过夜空。

    梁成舟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五光十色的浪漫火光中,低声呢喃:“清竹。”

    “嗯?”林清竹听见了。

    “喜不喜欢我?”

    “不……不喜欢。”姑娘腿没力往下滑,被人及时拖回去挂他腰上。

    梁成舟很想听她说喜欢,最好是说喜欢他,诱惑不成功,就逼她说。

    他在林清竹面前,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掌握一点主动权。

    “说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

    梁成舟有点儿生气,有点儿委屈。那点气性起来了,非要她说,耐着性子哄了好一阵儿都没用后,又在姑娘耳边说了句威胁的话。

    他太想听了,听过一次后,就还想再听。特别是这种时候,想从开始听到结束。

    林清竹才不怕他,紧咬嘴唇,任梁成舟如何逼迫折磨她,她就是不说。

    她很喜欢,且越来越喜欢,逗他、气他拿、捏他。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很舒服,很爽,是身体和心理双重叠加的快乐。

    “梁成舟,我不喜……”

    梁成舟又堵她嘴,不让她说话。

    姑娘在又一次受不了时,张嘴咬人,指甲在男人宽阔的背脊挠出血痕。

    梁成舟被绞得闷哼,头皮发麻,脑子现白光时,大方吐露心声。

    他不像林清竹嘴硬,他从不吝啬向林清竹表达爱意,他想时时刻刻都对她说:“林清竹,我爱你。”

    “再说一遍。”林清竹喜欢听,要求他再说一遍,说很多遍。

    “我爱你。”

    ……

    梁成舟第二天醒来时,抱在怀里的姑娘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身旁的位置空空荡荡,环顾四周,影子都看不见。掌心贴上姑娘躺过的位置,只感受到点点余温。

    在家里找了一圈,每个房间都找过,没人。给她打电话,他还在她黑名单里躺着。

    林清竹走了,在茶几上给他留了张字条:梁成舟,我去小叔家了。

    茶几中央还摆着一个原本并不放在那,多出来的水杯,杯子低下压着一个醒目的红包。

    梁成舟在看见红包的瞬间眼就热了,拿起来手都在抖,打开里面果真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梁成舟,新年快乐!

    第80章 敞开 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

    梁成舟抓了车钥匙出门, 直奔林清竹公寓。

    他才不信林清竹会去林宴家过年,昨晚林宴给她打过电话,劝说很久让清竹去他家, 林清竹都拒绝说不去。

    昨晚梁成舟还在为清竹选择他而暗自得意, 结果人姑娘压根儿不是为了他, 单纯是真不想去。但她留字条出走, 大概是怕他被老梁骂,想让他回大院过年。

    其实她想多了, 她的苦心也要被辜负了。

    梁成舟老早就跟爹妈汇报过,今年过年要带清竹回家, 请二老提前把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准备好。

    当然, 他也说了, 不一定能把人带回去。如果回了, 除夕夜多放点鞭炮, 把整个大院都炸响。如果没回,就不要打扰。

    他不仅没被骂, 还被许女士和爷爷奶奶,加上远在京市的外公外婆们一通表扬鼓励,都叫他努把力,今年不行就争取明年,一定把清竹带回家。就连一向对他没好脸色的老梁, 在听见他可能会带清竹回家过年时, 都罕见地给了他一次好脸儿。

    可惜现下这个情况,今年百分百是带不回去了,只能等明年。

    过年街上没什么车,一路畅通,梁成舟开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就抵达林清竹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两人在停车场相遇。

    林清竹从超市采购回来,车刚开进车库,就发现她旁边车位停着一辆黑色大G,车牌号不止扎眼,还有点儿眼熟。

    姑娘细一思索,想起是谁的车时,眼睛都瞪大了。

    下一秒黑色车门打开,她眼睁睁地看着梁成舟从他的车上下来,堂而皇之地钻进她的车里。

    “你怎么来了?”林清竹震惊地看着副驾驶的男人。

    “找你来了。”梁成舟撩起眼皮看向她,嗓音带笑又夹着点儿无奈。

    说话间,他把姑娘捞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手臂环在细腰上圈着她,“林清竹,你又跑。”

    “什么叫跑?”林清竹嘟了下嘴,不服气反驳:“我回我自己家,不行?腿长在我身上,去哪不是我的自由?”

    “不是说好一起过年?”他说话的同时,伸手把粘在姑娘红唇上的一根头发捻起来,帮她别到耳后。

    “谁跟你说好了?”林清竹才不认。

    梁成舟没好气地捏她鼻尖,知她故意装傻,还是提醒道:“十四天。”

    “我答应了吗?”林清竹一脸无辜地笑笑,正儿八经地耍无赖,“梁成舟,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梁成舟无奈一笑,语气更是无奈,“你这姑娘,你呀!真是……”

    小无赖一个,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是什么?”林清竹忿忿看着他,他要敢吐出一个说她不好的字眼,包生气的。

    她就等着揪他的错。

    “没什么。”梁成舟心道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都来了,她总不至于赶他走。要是真赶他,他就死赖着不走。

    把衣兜里的红包掏出来,举到姑娘面前:“你先说说,这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姑娘扬了扬眉稍,一边说一边揪他耳朵玩。

    心思一起,又开始逗他,“要说错了,立马把红包还我。”

    “我有几次机会?”梁成舟慎重开口。

    姑娘伸出一根手指头。

    “是不是太少了?”

    “不许讨价还价。”

    防止她真给收回去,梁成舟把红包揣回兜里。

    继而捧起林清竹的脸跟她对视,姑娘小脸太过漂亮,熠亮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看到他心痒难耐,把想说的话都给忘了。

    还不止,心神也乱了,气息也乱了。

    没控制住,低头覆盖住诱人的红唇,停顿一两秒,感觉到姑娘没有抗拒的意思,才敢继续。轻轻地吮吻,慢慢地舔-舐,从上唇游离至下唇,顺利游曳进姑娘的唇腔,深触她的柔软和香甜。

    呼吸交缠时,他看着她的眼睛,舌退出来,唇贴着唇,柔声说出自己的猜测:“你不走了,也原谅我了。”

    “不对。”林清竹坐直腰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喘着粗气摇头。

    “……?”梁成舟又凑上来吻她,嗓音暗哑,又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虽然没原谅我,但不走了。”

    林清竹觉着这么说也行,沉默片刻,勉强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梁成舟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他想吃颗定心丸。

    姑娘手臂环上去抱着他脖子,静静地看了男人几秒后,被吮得血红带着湿意的嘴唇轻启,“梁成舟,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要不要?”

    梁成舟从来没正儿八经地追过她,她没感受过被他追是什么样的感觉,很想试试。

    “要。”梁成舟急忙出声。

    这一声应得太快太急,两人看着对方,齐齐轻笑出声。

    林清竹觉得这一声笑很破坏气氛,抿起嘴唇,扳起小脸,没好气地拍他一下,温怒道:“不许笑。”

    梁成舟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间相抵,阖上眼皮呢喃这一句:“谢谢。”

    林清竹嘟嚷一声:“好奇怪。”

    这两个字,她经常对梁成舟说,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蹦出来。

    “谢什么?”她问。

    “谢谢你给我红包,谢谢你原谅我。”梁成舟睁开眼,语气认真地重复,一字一句:“清竹,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姑娘一直低谷了自己的重要性,从来都不是她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她。从他们认识开始,是他先被吸引,是他先靠近,是他先喜欢上的。

    林清竹太重要了,虽然梁成舟没法准确形容她对自己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但如果没有她,他不知道为什么活。或许能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正常工作,就像她在伦敦的那五年多,他每天都按部就班地活着,可那就只是活着。

    生活只剩生活,没有意义,太过孤独。因为他知道,没有人在等他回家,想要分享喜悦和诉说难过的人,她不在。

    等她回国的五年间,他还有期盼。要是这次她真的不肯原谅,真就走了,他连期盼都没了。

    “谢谢你原谅我。”他再一次说。

    林清竹小脸粉粉的,眼睛湿湿的,心口胀胀的,声音小小的:“梁成舟,你只有一次机会。”

    “只有这一次。”她将头靠在男人胸膛,听他的心跳声。

    这句话什么意思,她相信他一定懂。

    她和他,都只有这一次机会。

    一生,只有这一次。

    梁成舟叹息一声,抱紧姑娘,摸她后脑,吻她头顶,动作是本能的柔情,“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在看见红包时,就知道了。

    时隔多年,能再次收到林清竹的红包,梁成舟形容不出看见红包时的心情,大抵只能用心疼二字。

    心疼这姑娘又一次原谅他,她做这个决定,一定是挣扎了千万遍。虽然她从来不说,但他一直都知道,林清竹很喜欢他。她会痛苦,会难过,会挣扎,只是因为太喜欢他。

    她的心很柔软,被他伤了这么多次,依旧为他柔软。

    从来都是他做的不够。

    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没有让她感受到百分百的爱意,没有在她鼓起勇气走向他时拥抱她。

    “梁成舟,你得正儿八经地追,可不能像……”林清竹想到什么,皱起鼻子,斜斜地瞅他,“之前那样。”

    某人似疑惑又似明知故问的眼神望着她,意思是:之前那样,哪里不行?

    姑娘撇嘴皱眉,轻“哼”一声:“那不叫追,叫骚扰,叫耍流氓。”

    某人心说:骚扰?耍流氓?有点儿严重了吧?

    至少要昨晚那样的,才称得上耍流氓。之前那些,顶多像问夏说的,不够尊重。

    毕竟姑娘不是真的排斥他,也不是真的讨厌他。

    “我追你,一定好好追你。但,能……”梁成舟也不知道哪来的脸,居然痴心妄想地提出:“先领证吗?”

    他觉着没证就没安全感,红本本不到手,哪哪都不够踏实。

    “你觉得可能吗?”林清竹直接气笑了。

    “我觉得行。”梁成舟笑着点头,煞有其事,“领证和追你,这两件事不冲突,可以同时进行。”

    姑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又揪男人耳朵,在他耳边大声吼道:“滚。”

    梁成舟笑得不行,早猜到会被拒绝,也没多失落。

    手在兜里掏几下,掏出一个金色小方块,剥开包装纸塞进姑娘嘴里,“乖,不生气。大过年的,生气多不值当。”

    林清竹瞪他,倒是配合地把巧克力含进了嘴里。

    瞧见他扯纸巾擦手,想起某人不喜欢巧克力的甜腻味,甚至是讨厌。

    姑娘卷翘的睫毛眨了眨,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意味,手指摸索开关,把车灯关了。

    车里空间狭小,灯一关,光线变得昏昏暗暗,暧昧的氛围在瞬间发酵,且不受控制。

    林清竹看着梁成舟的眼睛,咽了下口水,嗓音含糊:“梁成舟,吃不吃巧克力?”

    没等梁成舟说话,姑娘捏住他下巴微微抬起,凑上去吻他,将嘴里化了一半的巧克力慢慢推进他的口腔。

    “喜欢吗?”林清竹离开梁成舟的唇,双手捧起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

    梁成舟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追过去堵住姑娘的嘴。

    嘴里到处都是甜腻腻的巧克力香气,跟她嘴里的一样,他怎么会不喜欢?

    他觉得惊喜极了。

    车内温度持续升高,两人你来我往。巧克力一会儿在梁成舟嘴里,一会在林清竹嘴里,直到消失不见,吻还在继续。

    不知何时,林清竹的嘴角溢出一点透明的水渍,很快被男人吻掉。梁成舟听见了她喉咙的吞咽声,温热的手掌落在姑娘腰间,不受控地从毛衣边缘试探着,慢慢往里伸。掌心贴着滑嫩细腻的肌肤,都还觉得不够。

    往上碰到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知道那是什么,手指灵活地将暗扣解开。没有犹豫,手往前移。

    林清竹“蹭”地一下睁开眼,姑娘怕痒,瑟缩着肩头,喉咙溢出一道很细微的声音。

    梁成舟没管,腾出一只手按住她后劲,不让她乱动。吻顺着嘴角和下巴一路往下,在颈侧流连一阵,继续往下。

    姑娘抱着胸-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背脊挺直,微微仰着脖子。

    某人真的很坏,没名没份就讨到好处了不说,还评价上了。

    男人手上揉捏使坏的同时,突然轻咬了一下姑娘的舌尖,保持着唇贴着唇的姿势,很小声地说了几个字。

    林清竹从不吃亏,咬回去,再打他的手。

    嘟嘟嚷嚷地骂他:“色-胚。”

    姑娘感觉到梁成舟在解她的牛仔裤纽扣,又打了一下色-胚的手,出声警告:“梁成舟,这是停车场。”

    “又没人。”男人微微挑起眉,找按钮把座椅放倒,抱着她挪到后座,没有一点儿要停下的意思,“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那也不行。”林清竹被吻得全身发软,打人的力气都没了。

    声音小小的,声线细细的,像掺着蜜一样甜,于撒娇无异,“我腿现在还酸着。”

    “我给你揉揉。”梁成舟懂她的意思,埋冤他昨晚折腾狠了。

    抽湿巾擦手,擦了两次,微湿的手掌覆在她大腿-根那,轻轻地揉着,嘴唇贴着她滚烫的耳廓,用气音叫她把腿打开点。

    姑娘抖了一下,很快呼吸不畅,脸红得像是在滴血,伸手揪人耳朵,嗓音怪声怪调:“你干嘛呀?”

    有他这么揉的吗?

    “不舒服?”梁成舟放肆起来,故意去到不能去的位置,垂眼看她的表情。

    姑娘没忍住,“哼”了一声,短短闷闷的一声。怕被人听见,又紧咬住下嘴唇。

    梁成舟不让她咬自己,食指探入她口中,厮-磨着吻她耳后的肌肤,低低哑哑地喊她的名字:“清竹。”

    “别弄了。”林清竹脸颊红扑扑的,大口大口地呼吸,“上楼,先上楼。”

    楼暂时是上不去的,梁成舟嫌林清竹的911太小了,施展不开,用自己的外套将姑娘裹得严严实实,抱去他的车里。

    大G的后座宽敞多了,两人挤在一起也有多余的空间,不存在一不小心就磕到头的情况。而且这车稳定性不错,只要动作不是特别大,外面看不出来。

    林清竹耳边响起撕塑料包装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很快手就被抓住,某人又一次要求她帮忙。

    姑娘浑身像过电,剧烈地喘气,十分艰难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居然……随身带这个。”

    梁成舟压下去,堵住她的嘴。这种时候,他压根儿不想听她说话,只想亲她,感受她。

    他出门前想着来找人,肯定是要在她家赖上几天的,没作案工具怎么行?就随手抓了几盒揣兜里。

    没多久,他又把人抱起来,指腹擦去姑娘额间的汗水,柔声诱哄:“乖,坐我身上来。”

    林清竹不配合,抗议着要下去,被人摁着腰禁锢住。还不止,嘴也被堵住,骂人的话被破咽回喉咙。

    那些忽高忽低的声音消失后,两人都紧紧地抱着对方,大口喘气。

    “梁成舟,你太过分了。”姑娘缓过来一点后,满脸羞涩又气呼呼地咬他下唇。

    梁成舟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温柔地吻掉她眼角流出的生理性泪水,“下次让你过分回去。”

    林清竹瞪他,轻“哼”一声:“没下次了。”

    “那就现在。”

    没有意外,下一秒姑娘的巴掌就落在他汗涔涔的肩上,就是那力道轻飘飘的,跟小猫挠一样。

    彻底冷静下来后,梁成舟帮林清竹整理好内衣,手从毛衣里撤出来。一只手环住她的后腰,一只手伸向副驾驶,拿外套给她穿上。

    安抚地抚摸姑娘后背,想到点什么,故意发问:“你刚刚抖什么?”

    林清竹不说话,瘫软地坐在他身上,脸颊好不容易才退下去红晕又起来了。

    某人跟着林清竹进了家门,姑娘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歪着脑袋问:“你不回大院吗?”

    “回不去。”梁成舟摇头。

    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卖惨,“老梁和许女士不让我进门,把我赶出来了。”

    见姑娘一脸“你骗鬼呢?我才不信”的嫌弃表情,他神情和言辞又恳切了几分,“真的。问夏带了秦之屿那狗东西回去,全家都嫌弃上我了。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都放话了,除非带你一起回去,不然不让我进门。”

    男人从姑娘身后抱住她,委屈巴巴地说:“老婆,我现在无家可归,你收留我几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