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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第 91 章 我巴不得你赶快住过来呢……

    他哥大受打击, 又大觉丢人,昨天一早就回家来了,说不走了, 要在家里待一段时间, 疗疗伤。

    起初周宇宁他爸被他哥气了个倒仰,白白丢了那么好的工作,全村人都知道他哥在常青市高就了,结果现在他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这不是给他丢人现眼吗!

    他爸给了他哥一顿臭骂,发了好一顿雷霆之怒, 逼着他哥赶紧离家出去外地找工作!

    甭管找在哪儿, 别回家就行!

    但他哥打定了主意, 哪儿也不去, 就要待家里。

    然后不知他哥又怎么一通说的, 他爸竟改了撵他哥出门的主意,又跟着一块儿把责任全怪在了他哥女朋友身上,爷俩坐炕上破口大骂他哥女朋友,又骂女朋友一家, 骂了一晚上。

    关于他哥呆家这段时间的安排, 昨晚他爸跟他哥还没敲定,他爸提了一嘴,说他们村村委会现在正好缺人,这阵子他哥可以先在村委会帮帮忙,也算历练一下当当村官了。

    他爸又老话重提,说早就说了不同意你去那什么公司打工,干一辈子就是当上高管当上经,还不是个给人打工的?到啥时候都得进机关当干部,有权有势的才能得人高看一眼, 才叫有出息!

    你看人谁家那谁谁谁,比你差远了,大专一毕业,家里就给安排进乡政府了,你看看人家现在风光的!

    咱家是没关系也没门路能给你塞去哪儿了,你就先在村委会历练历练,然后准备考公务员吧!

    等考上公务员了,你在村委会干过的这段履历没准儿也能帮你去个好地方!

    到时你起点就比那谁谁谁高,只要你好好干,平步青云那不就是时间问题?往后咱家也有人有权的,比他们又差啥了?

    你这一干好了,不单有权有势风光体面,别人都得上赶着求着你办事儿!也算替你老子出口气,让那帮瞧不起咱家的都瞧好吧!

    往后你退休了,退休工资少说一个月也有好几千,后半辈子都吃喝不愁了,你就说干啥能有当这机关干部公职人员的一辈子旱涝保收吧!

    他爸越说越觉得这条才是前途无量的人生正道!也算歪打正着,断了他哥那没出息的想当一辈子打工人的穷心,于是越说越兴奋,好似完全不计较他哥给老子丢人现眼那档子事儿了。

    他哥看着并不情愿,他妈就劝说那等调整一段时间心情再说吧。

    这事儿还没定论,但对周宇宁来说,已经是个晴天霹雳。

    他哥回来了,他就再没好日子过了。

    “也不知道把人家女孩儿打成了什么样儿!”周宇宁说着又气不打一处来,打女人的男的,都是最没品的孬种!

    大学谈了好几年的对象了,他哥怎么伸出的手!

    还什么“就扇了她几个耳光而已”!他才不信,要不是闹得事态很严重,公司未必会立即就把他哥开掉吧!

    打了人,完了回来还倒打一耙反泼人家一身脏水,什么恶劣的过分的脏的臭的恶心话都能骂出口,硬生生歪曲成都是人家女孩儿的错,他哥完全是个无辜可怜的受害者!简直是人渣!

    可怜那姐姐,他哥那女朋友他见过的,他哥带人来家过一次,是个一说话就笑,性情很温柔很好的姐姐。

    “还好她脱离魔爪了,认清他真面目了,真要跟周伟霆结了婚,”周宇宁又是后怕又是庆幸,“那才是全完了。”

    他哥带人来家那次,他就想提醒那姐姐来着,他哥决不是个谈对象甚至结婚的好人选,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但他哥一直在旁边,跟那姐姐形影不离的,他完全没有一丝机会,连想偷偷让那姐姐留个联系方式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他哥就带着人走了,他只能暗暗祈祷,希望那姐姐能早日走出爱情的迷障,早点儿看清他哥的为人。

    可到底还是遭了荼毒。

    万幸是及时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也算是及时止损了吧。

    “周伟霆这种人,就该让他一辈子没女朋友没老婆,”周宇宁跺着脚气道,“孤寡一生!”

    就算娶老婆也最好让他娶到个河东狮夏金桂,天天挨他老婆百八十遍的揍!

    “回去听听他们今天又商量出什么来没,看周伟霆改主意没。”周宇宁又蔫头耷脑地说,“他要没改主意的话,他的亲亲爹才不可能放任他在家里闲待着呢!”

    “从前他一放假他的亲亲爹就恩准他闲待着,那是看在他是有大出息未来可期的高材生,高材生上学受累了亲亲爹心疼,放假了当然得啥都别干就歇着玩儿,现在嘛情形可不一样了。”

    “村委会缺人的空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周伟霆今天已经到村委会给人打上杂了,”他顿了顿,“那他就铁定要在家里长住了。”

    那他好不容易清静点儿的这两年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不用怕,”程砚初忙跟他说,“他要真在家里住了,你就住我家来!”

    “我巴不得你赶快住过来呢!”

    “我的书怎么没了?!”从小卖店吃完饭回到家里,看到摆放大音响的那张书桌上,他放的那一摞文学书都不见了!周宇宁顿时惊惶失措,忙翻箱倒柜地四下去找。

    没有没有都没有,哪里都没有!

    “咋了,啥没了?”他妈进来问。

    “书!”周宇宁急得满头大汗直冒眼泪,手哆哆嗦嗦指着书桌,“我一直放这儿的那么大一摞书,没了!”

    他那么一大摞用辛辛苦苦攒的稿费加上口挪肚攒,货比三家从书店里买来的,又跑遍了全市的旧书摊儿一本一本辛辛苦苦淘来的那些,三毛张爱玲萧红林海音余秋雨沈从文汪曾祺林清玄还有金庸古龙的书,都没了!没了!

    “问你哥看见没,是不是让他搁别的地儿去了?”

    他妈转身正要去问他哥,就见周伟霆嘴里叼着根烟,正似笑非笑倚在他们身后的门框子上呢。

    “你弟的书——”

    “我卖了。”周伟霆一下一下按着手里的打火机,浑然不在意地轻轻巧巧道,忽明忽灭的火光映着他嘴角那一抹恶劣的笑。

    周妈妈忙按下旁边的周宇宁,朝大儿子道:“你别开玩笑了!书你给搁哪儿去了赶紧告诉你弟,别哄得人瞎着急,那都是他口挪肚攒买的书——”

    “说了我卖了!”周伟霆猛地拔高声音,满脸被激怒的不耐烦,“你们听不懂人话?”

    “你卖了?!”周宇宁爆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悲嚎,“你凭什么卖了?那是我的书!”

    “艹你冲谁嚷嚷呢?你特么敢冲我嚷嚷!”周伟霆将手里的打火机猛地就朝周宇宁脸上砸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冲过来就要揍周宇宁!

    “干什么你!”周妈妈忙死命拦住他,她哪里拦得住火气上头一米八高的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被周伟霆反手一个猛推,几乎没被推一跟头!

    眼看周伟霆就跟失了控的凶兽似的冲着周宇宁就挥拳头过去了!

    忽听哗啦一声巨大的碎响,伴着周妈妈“你要死啊!”的怒吼,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了,几乎是同时一道人影猛地蹿了上去,然后就听到“咣”的一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几乎电光石火之间,等周妈妈回过神一看——她那凶兽般的大儿子已经被一个人双手反剪牢牢按在地上了!

    按得他脸紧紧贴着地面,刚才那“咣”的一声闷响,应该就是她大儿子脸要么头要么膝盖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周伟霆脖子上爆着骇人的青筋,嘴里在不住破口大骂,就像一只发了狂的凶兽,却被他背上的那个人压制得全身都动弹不得。

    就听见程砚初那孩子朝她小儿子急问:“你没事儿吧!”

    也吓得呆愣成木鸡的周宇宁这才猛地回魂,连连摇头。

    周妈妈这才略略放下一颗吓得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还在发着颤的腿跨过地上刚紧急中被她伸手一划拉摔地上企图吓退大儿子的那盆花,这会儿忍不住冲上去对着周伟霆又捶又打“你要死啊!”

    “上来就对你弟动手,你要鲨人啊!”

    “拳头照着人脑袋就抡,那是你弟啊!你要干啥啊你这个孽障!”

    周妈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满心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惊怒后怕,顾不得脸上乱发破马张飞的,一行哭一行骂地捶打她造孽的大儿子,“你现在是咋了,啊?失心疯了吗!你是咋了啊,你要干什么啊!”

    “是你们要干什么!”死鱼一样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周伟霆气恨得目眦欲裂,狂吼着拼命挣扎,“特么的放开!你叫他给我放开!”

    “放开了你再要鲨人怎么办!”周妈妈声音更大地吼了回去,又一行眼泪滚滚而落,被她抬手狠狠一抹,又朝大儿子身上捶打了两下,“你冷静冷静吧!啥时候冷静了啥时候放开!”

    周伟霆又恨骂挣扎了几句,见都无用,只好慢慢冷静了下来。

    周妈妈见状连忙拍拍程砚初胳膊,程砚初才将人放开了,大步走去周宇宁身边,将他头脸身上一通查看,确实没受什么伤这才彻底放了心。

    “就为着我卖了他几本破书,哈!”

    第92章 第 92 章 你就是偏心!

    地上的周伟霆慢慢爬起来, 慢慢坐起身,浑身脱了力似的靠在身后的木柜子上,一面揉着疼麻了似的手腕, 一面死狗似的喘着粗气, 两只眼睛菜刀般的斜着往上一翻,挨个儿在现场另外三个人脸上凶狠地一刮。

    “不就卖了他几本破书,”周伟霆呸了一声,嘴角又牵起那抹恶意的渗人的笑,“你们就要鲨了我!”

    “谁要鲨你!”周妈妈又捶了他一下, “是你要鲨人!把你弟书卖了你还要鲨人!你咋现在跟你那死爹一样一样的, 冲上来就揍人, 是你把人书卖了你还揍人!哪有你这样的哥!”

    “卖他几本破书咋了?”周伟霆脖子上的青筋又爆起来了, 两眼凶光毕露, “我说了,叫他桌子给我收拾出来!东西都清走!他不清,他不清我就帮他清啊!”

    “咋,我都回来了, 东西不清走, 桌子还霸着,我离家几年这家就不是我家了?他霸上了!反了天了他!”

    “你昨晚睡觉前才说的让我清桌子!”周宇宁压抑着满腔气愤,又气又委屈得声音都变了调,“我今天去学校上了一天课,才回来,我哪有空清东西?等我回来我不就清了吗!你就这么着急?”

    “你着急你嫌碍眼,大不了把我那些书都扔走,你凭什么给卖了?凭什么问都没问,说卖我的书就卖了?”

    “特么的真是反了天了, 你个狗东西长本事了,谁特么惯得你敢跟我叫嚷了?”

    周伟霆忽然咧嘴一笑,很恶劣地啧了一声,似是后悔道:“卖少了,我就该把你所有书全给你卖了,什么你那些课本参考书卷子全卖了,我叫你上个屁的学、考个屁的大学!”

    “还没怎么着呢,特么的就抖起来了嘚瑟上了,还说什么你要初三了要中考了,让我在家收敛着点儿脾气,别老给你气受、别影响了你学习,特么的不就一中考吗,至于吗?”

    周伟霆两眼直勾勾盯着他妈,“至于吗?怕影响他心情影响他中考,你恐怕他受委屈,恨不得我立马卷铺盖走人给他腾地方是吧?”

    “你怕他心情受影响、学习受影响,咋就不怕我心情受影响呢?就他是儿子我不是儿子?我就奇了怪了,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是你捡来的?你咋就对他对我两个样儿呢?”

    “对他是亲妈,对我是后妈,还逼着我给他腾地方!”

    “巴不得我立马滚蛋是吧,凭什么?凭什么我滚?这是我家,这是我屋!”

    周伟霆伸手一指周宇宁,梗着脖子对他妈说:“要滚让他滚,该滚的是他!不滚我明天就把他所有书都撕了烧了卖了,他所有东西全撕了烧了卖了,我说到做到。”

    他妈被他气得直发怔,身子气得直抖,连想要伸手捶打他的力气都一下被抽空了似的,半晌才说出一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我就为着你弟逼你腾地方了?我啥时候让你腾地方了?你还讲不讲个!”

    “你说你要回来住,好,我说那就跟你弟好好地住,别老还跟之前似的动不动发邪乎气,老拿你弟当出气筒,他要初三了快中考了学习很紧张,你少发点儿脾气,他也能专心备考考好一点。”

    “你当年中考高考前,我也是这么嘱咐你弟的,我紧着嘱咐他晚上少看电视,看也把电视静音,别影响了你学习备考!”

    “我对你们哥俩都是一样的,不管你们哪个考前我都叮嘱另一个,不就为的你们能安心备考全力备考,别被其他事儿分心,你们考试最重要!”

    “你当年中考高考的时候,家里不也是一切都为你让路?你说你弟吃饭吵着你了,我都不让他上桌跟你一起吃饭!”

    “现在轮到你弟要中考了,我不就嘱咐你两句少发脾气,你发脾气能不影响他考试吗,我哪儿又说错了哪儿又做错了?怎么到你嘴巴里就完全变了样?都成了对你不好对你弟好,你能不能讲个!”

    “你从来都是对我不好对他好!”周伟霆马上瞪着眼怒吼了一声,“你还说我不讲?”

    “我工作丢了,媳妇也跟人跑了,那死贱人害得我颜面扫尽、害得我在整个常青市都找不着工作,我是啥心情啥状态回来的?啊?你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看不见也听不见?”

    “我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这么痛苦这么难受,我回来之后,你安慰过我一句?你不说关心关心我,还紧着怕我影响了他学习,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对我好,哈!你这话说得亏心不亏心啊?”

    “你工作丢了是我害你丢的?”他妈也急眼了,“你媳妇不跟你过了,是我害的???”

    “你自己把你媳妇打跑了,又因为这个丢了工作,你还一身冤屈一身委屈,冤屈委屈的是人家朱虹!就你嘴巴里说的那些个破事儿,人家那好孩子干不出来!”

    “都心明镜儿的谁对谁错谁是谁非,我这当妈的都觉得亏心啊,对不住人家朱虹那孩子!让人家好好的孩子在我儿子手里头受了委屈还挨了打!亏心啊,对不住人家啊!”

    “可再看看你,你不单丝毫悔意都没有,你还委屈上了,还怪我对你安慰少了!你又打人又冤枉人又抹黑人的,我要还站在你这边儿安慰你、跟着你一块儿骂人孩子,那我真成了黑白不分助纣为虐了!”

    “助纣为虐?哈!行行行,在你眼里别人都好,就我坏,就我是特么全世界最坏最恶的大恶棍!你从来都是这么看我的。”

    周伟霆恶狠狠一指那边儿的周宇宁,“打他生出来之后,你就看我哪儿哪儿不顺眼、我干什么都不对,干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心肝宝贝老儿子!”

    “你就宠着他、就护着他,刚我都没打着他,看给你心疼得,一口一个我要鲨他了!”

    “那年冬天也是,不就让他在外头站一会儿吗,把你心疼得不得了了,又怕冻坏了又怕咋咋的给我这顿臭骂!你咋就知道心疼他,不知道心疼我呢?你眼里就没我这儿子!”

    “你说话咋就这么不讲!”他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颤着手也一指周宇宁,“你说你没打着他?是你没想真心打他吗?你抡着拳头冲你弟脑袋就去了,你还不是要鲨人?!万幸他同学拦下你了,不然人不知道得被你揍成啥样儿!”

    “你还有脸说那年冬天?那年你弟才七岁啊,才上小学一年级啊,那天晚上你就脾气又上来了又不知道抽哪门子风了,把他大晚上的关门外让他在雪地里头罚站,不让他进屋!”

    “你弟吓得不敢不听你的,只知道站在外头哭,那么冷的天儿大晚上的零下二十几度啊,你说你把人冻坏了冻出毛病了可咋整?你还有脸提!”

    “你现在又来打人抡拳头的了,还说我冤枉你,那是头啊,能扛得住你拳头抡?你但凡踢他踹他我都不说你要鲨人,你冲他脑袋去的啊!”

    “呵!”周伟霆嗤笑了一声,浑然无所谓道,“不是没打着吗?至于说得这么严重这么夸张?打小我挨我爸多少毒打,动不动就是上鞭子抽,抽得我皮开肉绽!一罚跪就让我跪一下午,我腿都要跪折了!”

    “他从小到大挨过一鞭子?罚过一次跪?没有!说打他你们就心疼,打起我来你们咋那么舍得呢?没死没活地往死里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偏心都向着他!”

    “动不动的就觉得他委屈了他受苦了,他受啥苦了?我就问你他受过啥苦了?受苦的是我!我小时候过的啥日子?再看看他过的啥日子!”

    “同样都是儿子,你不心疼我就心疼他,都这样了你还说你不偏心?你打小就偏心他!你那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他妈气得直捶胸口,“你不讲!你说这些歪歪话是拿刀捅我的心呐!”

    “是,你小时候是比你弟多受了不少苦、多遭了不少罪,打你弟出生后咱家条件好多了,你弟没受过你那么多罪。你小时候咱家条件忒不好了,没少让你跟着吃苦遭罪,我跟你爸都觉得亏欠你。那当时不是没招吗?”

    “你爸让你爷撵出来了单过,我跟你爸没钱又没房啥都没有穷得叮当响,租人家郭大嘴家的破茅草房一住住三年,后来多亏你舅舅们帮着才盖起的这房。”

    “没钱糊那天花板,你说妈呀,这房子怎么睡觉都迷眼睛,被窝里都是土!你一说啊我那心里就跟刀割似的,你以为让你天天那么睡觉,我这当妈的就不心疼吗?”

    “你打小一口好吃的也吃不上,你弟他后来好歹还能吃上烂苹果,你小时候连一口烂苹果也吃不上,大冬天的馋得没招只能咔吧咔吧啃萝卜,辣得你小脸皱巴的直吐舌头,我咋不心疼啊!我心疼有办法吗,没招儿啊!”

    “正因为小时候亏欠你了,咱家条件好了之后,我跟你爸这些年不一直都在紧着补偿你?对你我们是竭尽所能,恨不得你要星星就不给月亮,你扪心自问,我跟你爸为你做的还少了?难道我俩做的这么多,都弥补不上小时候亏欠你的?”

    “因为你弟打生下来就比你享福多了,我没少跟你弟说,说你哥小时候吃了老鼻子苦了,你哥把你那份苦都帮你吃完了,你大了必须对你哥好!”

    “打小我就让你弟事事都让着你,啥好吃的都可着你先来,教他要先给哥哥吃。他听话,他得着一口好吃的都念叨着“得给哥哥、给哥哥吃”,颠儿颠儿地先捧去给你吃。”

    “他得着别人给的那么一小颗酒心巧克力也要留着,巴巴地等你放学回来给你吃。”

    “就那么一回他没留住,是我看他馋得怪可怜的,我让他吃的,结果你一回来就不得了了,就气得大发雷霆恨不得掀了天了,又骂他自私又骂他冷血,骂得他狼哇大哭你还不罢休!他才多点儿大你就拿那些个狠话骂他,你就做得对了?”

    “你一不顺心眼子就拿你弟出气,好端端的不是骂他就是揍他,他都这么让着你了你还老找他的茬儿,暴戾劲儿一上来恨不能掐脖捏死他,他难道没受委屈?他没少受你委屈!”

    “我不让你骂他揍他,就是护着他了、偏心他了?我是不是得由着你可劲儿打他骂他,最好把人揍死了揍稀巴烂,我才不偏心?”

    周伟霆瞪着眼又要嚷嚷,他妈也瞪眼:“你那一肚子歪歪话等我说完再说!”

    第93章 第 93 章 周宇宁必须滚!

    周妈妈说话的时候, 周伟霆可不是在旁边老实听着的,他一直在那边儿不甘示弱地嚷嚷“制造杂音”,恨不能他妈说一句他就马上反驳一句, 根本不听人说上来就大吵!

    全靠着他妈气上头了扯脖子喊声音比他更高、大嗓门语速快一顿抢着输出, 才好歹将话囫囵着说了出来,程砚初这才在这仿佛两个人对吵、一声更比一声高的简直混乱的过程中,勉强听清了这些话。

    “你成天的这不满那不满、这挑那挑,一言不合你就炸翻了天,一说你你就耍赖犯浑满嘴歪歪话, 不容人说句话啊, 你一个劲儿地突突突堵人拿话噎人!”

    “我说一个字你打断我说一个字你打断我, 漫天的都是你嚷嚷!你今天又来劲了, 你要说道是吧那你就得容我说话!咱今天就好好掰扯掰扯!”

    “你又说你弟没挨过鞭子没罚过跪、就把你往死里揍, 你为啥挨你爸那些揍,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甭又说什么谁家小小子不皮不淘气那些个歪歪话了,你那皮你那无法无天、你那上天入地没完没了闯祸的劲儿,全村的小小子加起来淘得过你?闯祸闯得过你?”

    “你不是今天朝人家院里扔大石头、把人家窗玻璃砸得稀巴烂, 就是明天要毒死人家狂吠的狗, 翻墙进去撒耗子药好悬没毒着人家孩子,被人当场拿个正着!”

    “人家来咱家坐地上就破口大骂,骂咱家十八辈子祖宗,全家人都得当乌龟王八听人家骂、还得赔人家钱,不都是你干的?”

    “刚消停没两天,你又跟别人家小小子打架了,把人脑袋砸破了,鲜血横流!我跟你爸地里正插秧呢,踩着满脚泥陪人家全家上医院!”

    “之后去上学你又跟你们班上小姑娘打起来了, 薅着人家头发揍!你说你怎么下的去那死手,把人家小姑娘那么大块头皮都薅秃了!人家爸妈亲戚一大帮人来咱家卖店就是一通骂一通砸!这不是你干的事儿?”

    “你成天的不是欺负这个就是霸凌那个,要么就是上房揭瓦跟狗对打!你干的那些让大人糟心死的破事儿还少了?”

    “气得你爸能不往死里揍你?都这么揍了,你还死性不改呢,刚揍完你一扭头又去霍霍别人家又去欺负人!要不是你那么跟个霸王似的无法无天、跟不懂人语似的成天发浑闯祸,你爸能天天揍你?”

    “没听见你叔都怎么说你的?说管不好你你就是个祸害,大了就鲨人放火牢底坐穿!我们听了这话啥心情?你咋从来不考虑考虑,你爸你妈听别人这么说你,啥心情?我们心里是啥滋味儿?”

    “你从来不说体谅体谅你爸妈的难处、体谅体谅大人的苦心,你就知道发浑,你还倒打一耙!”

    “说什么我们偏心没抽你弟了,你弟他啥时候像你这样无法无天招灾惹祸了?他打生下来跟你就是两个极端,你是没一天不出去惹祸、没一天能让我们省心,你弟是天天搁家鸟摸悄儿自个儿跟自个儿玩儿,从来不淘气,从来不惹祸。”

    “说你一句你梗着脖子能跟我犟十句,你弟啥时候跟我犟过?你弟他打小听话!我咋说他咋听,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别说像你一样淘气闯祸,他打小闯过一次祸没有?他不招灾不惹祸,天天让干啥就干啥,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就安安静静玩自己的,他凭啥要挨鞭子?这么老实听话凭啥还要挨鞭子?”

    “你说没罚过他跪,是没罚过跪,那罚站就不算了?因为你一天到晚地闯祸,他被你那死爹拎过去罚站过多少回?你一罚跪他也要跟着一边儿罚站,你都忘了?你失忆了?你咋就记得你挨打你罚跪,你连累你弟罚站你就都不记得?”

    “看看,终于说漏嘴了吧,我‘连累’他!”周伟霆瞪着眼睛冲他妈喊,“打小你就怪我连累他!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的心肝宝贝老儿子了!”

    “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哪儿哪儿你都看不惯,就因为我没他听话,不像他从小跟个木偶似的受你摆布听你话,你就老骂我不懂事儿、骂我不省心、骂我这骂我那,打一开始你的心就是歪的!”

    “你就向着他,你还掰扯啥啊?甭拿那些个大道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穷压人了,这么一直装着有劲吗?”

    他妈被他气得身体直发抖,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周宇宁连忙上前帮他妈顺气,程砚初给她倒了半杯水,想让她喝点水,扶走她去歇一歇,周妈妈却摆摆手。

    “你这蛮不讲的样儿,”她似是疲累极了,吐了一口气才接着说,“你这满嘴歪歪话颠倒黑白的样儿,是随了谁?我怎么就生出你来了?”

    “不乐意生早别生啊,你以为我乐意让你把我生出来啊?”周伟霆那边儿仍满腔怨愤,声音激动地连连嚷嚷,两眼都冒着火,“生下来你管过我吗?”

    “你天天去菜市场卖菜,把我就往我奶家一丢,我在我奶家受过多少气受过多少委屈?我爷那个老不死的就疼他大孙子,看不上我爸也看不上我,吃饭都不让我上桌子,饭碗都给我摔得稀零碎!”

    “我说我不去我奶家我不乐意去,你还硬把我送去我奶家!到了那儿我就成天受气饭也吃不上,这些你管过吗?你在乎过吗?你在乎过我成天在人家家挨打受骂我心里什么滋味儿吗?你管过我的死活吗?你没管过!我打小就没妈!”

    他妈被他气得直哭,“我就乐意送你去你奶家?我那不是天天要起大早去菜市场卖菜,你在家没人看你,我实在没办法才把你送你奶家的吗!”

    “你那时候才几岁,我怎么能忍心把你带去菜市场跟着我一块儿遭罪?从早到晚站外头风吹雨淋,大冬天的又挨冷受冻!去你奶家,起码你能呆得暖和的,饿不着冻不着,谁能想到你爷那个老东西他那么缺德,他缺了大德了活该他得脑血栓!”

    “你大爷大娘他们也没一个好东西,就看着你受欺负他们心里乐!”

    “但咱关起门来实话说,你在人家挨骂受气,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就没有一点儿做得不对的地方吗?全是别人的错?你皮得不行又不听话,甭管干什么都要跟人家争,瞅见人家吃好吃的不给你了,你就发脾气就要闹,谁给你一点儿脸色看一句孬话听,你就要闹个天翻地覆!”

    “嘱咐了你多少遍,不是人家心尖宠,就别争那口气,你就凡事低低头,少跟人家大孙子争不行吗,你不招灾不惹祸的,那老东西他闲出屁了一天到晚非找你的茬儿?”

    “好吃的给人家大孙子吃不给你吃那又咋了,回头咱自己买,不吃他的!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叫你忍耐些,只等你大点儿了不用人看了咱再不受他家的气!”

    “你不滴,你偏要争偏要闹,非要针尖对麦芒的跟人干仗,闹得在你奶家待不下去!”

    “可我把你送去你二姨家之后呢?你二姨你二姨父总没亏待你吧?人家仨儿子吃啥就给你吃啥,吃的玩的没一样亏待过你,可你在你二姨家还是照样呆不好,成天跟你三个表哥干仗!”

    “你二姨为了你,三天两头打你三个表哥,又跟你姨父干仗,又是动不动被你气哭的,闹得鸡飞狗跳!”

    “你不让人省心!你老是吃不得一点儿亏,受不得一点儿气,到哪儿你都要称王称霸,一不顺着你就是给你气受了,你就要闹,最好别人都得听你的都得看你脸色,可那是别人家,人家为啥要看你脸色受你气?”

    “啥又看我脸色受我气了?他们对我不好还不让我说了?我凭啥要吃亏凭啥要受气?!”

    周伟霆更加气火上头,冲他妈更加大声嚷嚷:“凭啥别人欺负我你还让我受着?呵,你这个妈当得都绝了,别人家当妈的都护犊子,孩子不好也是好,你倒好,专能胳膊肘往外拐、帮别人说话!你到底是亲妈后妈?别人孩子好你给别人当妈去啊!”

    周伟霆又数落了他妈一大堆,火力十足地输出了一大通。

    “我不跟你掰扯这些了,”他妈累极了般直摆手,“不掰扯这些了,我就不该跟你掰扯,谁说得过你,说歪歪话十个人也说不过你。”

    “是,又是我的错了,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屈了,都是别人不好让你受屈了,全都是别人的错,你啥问题没有,都是全世界联合起来迫害你,全世界都对不住你,你永远不知错,你永远不满足——”

    “我没错我特么的要知什么错?天天说我错说我错,我特么犯什么弥天大罪了你说!你说我到底犯特么哪条天条了,你说啊!一点子屁事儿上纲上线的,本来就是你们都对不住我,本来就是你的错,你死不承认还往我身上赖!”

    周伟霆恶狠狠呸了一声,“说什么我不知足,我要跟周宇宁换个个儿,换他先生出来,他去遭遭那些罪,我晚生我享福,那我也知足啊,那我可太知足了!”

    “他就是命好,他命可真好啊,打生下来就在福窝里!没吃过一天苦没受过一天罪,吃苦受罪的都是我,还说我不知足!都是你亲生的,你心咋就这么偏?啊?我问你话呐,你心咋就这么偏!”

    周伟霆还在那边儿不依不饶地直着脖子嚷嚷,他妈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也无力再跟他说什么了,推开了周宇宁和程砚初要搀扶她的手,转身慢慢地一步一步离了那间屋子。

    “他就是回来折腾我们的,”她哀莫大于心死般地喃喃自语,“我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他,我造了大孽了,造了大孽了……”

    看着他妈这样,周宇宁只觉得心酸,以及无力,深深的无力。

    忽听“轰”的一声门响,忙往窗外一看,是周伟霆轰出家门去了。

    边走边骂,又骂了一通他妈不讲他妈偏心,又拧着脖子指窗户吼“周宇宁特么的必须给我滚蛋!回来他要没滚我就弄死他!这个家有我没他!”

    第94章 第 94 章 搬去班长家!

    “怎么要拿这么多东西走?”

    在东屋歇了一阵儿的周妈妈过来周宇宁这屋, 看到他和程砚初两个人地上打包了很多东西,忙把她儿子扯到一边儿说:“哪用得着拿这么多东西走,你这是搬家呐!”

    “又不是住到你班长家就不回来了, 等过一阵儿你哥气儿下去了, 这浑劲儿过去了你就回来,可不能一直在人家里麻烦人!”

    “再说你班长家里也放不下你这么多东西啊,你快别给人添乱了!”

    说着就要把东西往出拿,被周宇宁制止了。

    “班长说有地方,放得下, 我也不是只去他家住一阵儿。”

    周宇宁笑着跟他妈妈说:“周伟霆这气儿下不去, 妈你也听见他都怎么说的了, 我要回来怕又有乱子, 再把你气出个好歹, 咱们经不起他折腾,我还是就在班长家住着吧。”

    “那你要住多久?”他妈忙问。

    “他在家呆多久我就住多久呗。妈,开学学业就更紧张了,天天有晚自习了, 双休日也没有了, 每周只放半天假,我这天天通勤折腾也浪费时间,我打算初三这一年,都住班长家了。”

    他妈停了半晌才道:“也好,住班长家离学校近,省得你来回折腾,早上也能多睡会儿,晚上回来也能多学会儿习,你二舅妈早跟我说过让你住宿, 那你就住过去吧。”

    “那咱们得给钱。”他妈说着,忙脱鞋上炕开了炕柜,伸长了胳膊从层层被褥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手绢包,打开了,里头是卷着的面额不一的一沓钱。

    周宇宁知道,这是他妈背着他爸偷偷攒的私房钱,不多,攒了好久也才那么一沓,应急用的。

    他妈钱都被他爸攥在手里,想买个啥一分钱都没有,他爸看钱看得死死的,忙按住他妈的手说不用,“我有钱,用不着。”

    “你才有几个钱!”他妈瞪了他一眼,“就你写文章又画画的赚那点儿稿费那才多少,够干个啥的!”

    “你要在你班长家里长住,那咱们就得交住宿费伙食费,该多少是多少,不能占人便宜让你班长吃亏,那咱们不成了不懂事儿的了!”

    他妈数出一沓钱,想了想又往里添了几张,“先给你四百五,不够了回来再拿。”

    “哎呀真用不上这么多!”周宇宁忙拿出几张整的塞回去,“我上把赚的稿费一分没花呢,够用!”

    “你别也不听话!”他妈不由分说,“啪”地把钱又一把塞回了他手里,“万一一时学校又让买练习册啥的呢,万一你们又开运动会又让买那个班服让交班费,万一又有别的用钱的地儿呢?”

    “你手里多点儿钱稳当,省得急得热锅蚂蚁似的,钱好花可不好挣,没钱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你不多拿点儿,难道你没钱急用的时候管你班长借吗?那不成了没脸没皮的了!”

    “放心,这钱我回头肯定管你爸要啊,得让他出,不是你自己要往外头住的,是你哥逼着你把你撵出去的,这钱他不出也得出!”

    “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钱,是家里的钱,我赚的都攥在他手里,我买菜他一分都不给,你这在外头住宿又不是买菜块八毛的,必须得家里出钱!”

    “能要得来吗?”周宇宁苦笑。

    “怎么要不来?”他妈把眼一瞪,“我又不会说我已经先给了你钱了,那你爸肯定是一毛都不会拔了,以后还得想方设法地从我这儿抠钱呐,放心吧这钱他必须得出。”

    “哎你这些玩的东西怎么也拿走啊?”他妈又上来拦,“你都多大了还玩娃娃?”

    “这音乐盒这树屋不是你班长送你的吗,这些玩的你也都拿走?”

    “嗯,放在家里不安全,我怕他真给我都烧了。”

    “哎呀不会的,你听他浑说吧,你哥他就说气话!”

    “他把我的书都卖了。”周宇宁边装东西边尽力一脸平静道,“一本没剩。”

    “那你就锁柜里!”他妈又说,“锁我衣柜里,他翻不着。”

    “上回我的小猪储钱罐就是锁你衣柜里了,”周宇宁看了他妈一眼,“钱都被他拿走了,小猪储钱罐还被他摔了个稀巴烂。”

    “只要是搁家里,锁哪里都不安全,都能被他翻出来。这把人家又生了这么大气,我走了他抓不着我了,没地儿出气去,还不得拿我的东西出气?还是拿走了放心。”

    他妈不吭声了,只好看着他装东西,坐在一边儿唉声叹气,嘴里絮絮叨叨说他这是要搬家了,东西全搬走了,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哎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周宇宁只好过来他妈身边笑着劝,“回来时候再搬回来嘛。”

    “你搬这么多走,那么死沉的,回来再费劲巴力地往回搬,你累不累得慌?”

    “得了,你乐意给你自个儿找活儿干你就整吧,家都搬走我也不管了,我也管不了你,我现在能管得了谁啊,谁也管不了。”

    “没事儿的阿姨,回来我跟他一起搬,”程砚初也笑着劝,“我俩打个车就全搬回来了。”

    说着又跟周宇宁一唱一和地逗她开心,周宇宁妈妈被他俩整得无法儿,只好听之任之了,又忍不住偷着瞪了周宇宁好几眼。

    周宇宁全接收到了,不敢再看他妈的表情,只背着身加快收拾速度。

    等全打包好了,他妈又叮嘱了他好些话,叫他不要再画画写文章的投稿了,耽误学习时间!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挣钱,是学习!

    “你保持住现在的成绩,给我稳稳当当考上一中,省了那八千块借读费,才是真正的为家里省了大钱呢!”

    “也不许再偷着玩娃娃了,等中考完有的是时间玩儿!”

    又叫他在班长家有点儿眼力见儿,多帮着班长干干活儿啥的,凡事多出出力,别仗着交情好就躲懒了,时间长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也要不满的。

    又叫他俩晚上都不要学习到太晚,注意身体。

    又偷着叮嘱周宇宁,叫他在班长家吃饭可不许放开了吃、不许啥好吃啥,人家伙食那么好顿顿大鱼大肉的,他要是啥好吃啥往死里吃,那点儿伙食费不够他吃几天的!

    又叫他,“筷子别专往好菜上杵,人家长辈看着不好!”

    “还有去别人家里,吃鱼最忌讳筷子先往鱼鳃那块儿肉上戳,还有抢鱼眼睛吃,除非人家也动了筷,人家让着你吃,不然你筷子可不许先往上戳,那叫没规矩没家教!”

    “吃鸡也不许先抢鸡大腿,你等着人家吃了人家分你了,你再吃。”

    “你就吃人家不爱吃的吃剩下的,千万别多吃,吃八分饱就行了!”

    “人家要是有客人来了,你勤快着些,多跑跑腿帮帮忙!”

    又叮嘱他别班长给他啥零嘴儿都接着,吃人的嘴短,老占人便宜不好,好像眼皮子浅似的,人家家里也有长辈在呢,看着不好!

    “你有空就回来,拎几兜子橘子苹果瓜子去给班长吃,可别空着手就张着一张嘴吃人家的。”

    又说,去了人家里切记谨言慎行,自己得多尊重着,别人才能尊重你!

    周宇宁答应了几十声的“好好好放心吧!”“哎呦我是那躲懒的人嘛,你儿子啥样你还不知道,我肯定多干活儿,我这去了就把他家的活儿全包了!”

    “我啥时候跟人抢过鱼眼睛抢过鱼鳃肉啊,在家我也没抢过啊,何况去别人家了!”

    “放心吧妈,这些吃饭规矩你从小就对我耳提面命的,我啥时候忘过啊,保证不会出错不会让人看不起哒!”

    “嗯嗯嗯,你就放心吧!”答应了几十声,远远见着好像是程砚初跑去桥头打的车来了,周妈妈这才不唠叨了。

    “我知道都是白嘱咐你,你听话,从小这些方面就一直做得不错,不用我嘱咐,我就是怕……”

    “怕我在外头丢人、被人看不起嘛,我都知道的。”

    “那你也该知道,打从心底里我不赞同你住去你班长家!”

    他妈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外面找住宿,住去哪里都比住去他家好。人家家条件太好了,吃的用的都比咱这样人家强太多。”

    “还是那句话,人家是啥人家,咱家又是啥人家,你跟他交朋友,你们关系好,偶尔去人家小住两天,这都可以,这都没问题,但你要去人家家里长住,这就不妥当了。”

    “咱心里再不想占便宜,看在人眼里也是占了便宜了。一旦占了便宜,别人背后不知要怎么说三道四,你自己心里也先就矮一截儿、先就自觉低人一等了。你俩又是好朋友,这对你俩关系相处都不好。”

    “我不会白得他好处的,”周宇宁忙说,“我没少给他讲英语题呀,没少教他写作文啥的,他语文英语能进步这么大,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呢。”

    “人家还给你讲数学讲物了呢。”他妈斜眼看他。

    “那倒是。”周宇宁羞涩地挠挠脑袋。

    “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非要去人家家,我也拦不住你。”眼见程砚初打的车开近了,他妈就打住了这个话头,帮着一把拎了好几包的东西塞进后备箱。

    看着他俩上了车,又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俩的车开远了,拐过弯儿,再也看不见了。

    第95章 第 95 章 那就以身相许吧!

    “我爸妈那屋让我放杂物了, 明天再收拾,你先睡我这屋凑合一晚上。”

    程砚初给他抱来他睡过的那个枕头,还有新的一床夏凉被。

    “什么凑合不凑合的, ”周宇宁就乐了, “我来陪你过生日的时候,不也是跟你一床睡的。”

    程砚初铺床的手就一顿,“其实我这张床也够大,要不——”

    “不要!”周宇宁耳根子一红转过身一口拒绝,“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独霸一张床, 想怎么滚来滚去就怎么滚来滚去。我在家里睡大炕睡习惯了, 还是我一个人睡的舒服。”

    “好吧, ”程砚初只好略带遗憾地道, “都依你, 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两个人洗漱过后就躺上床了,忙活了小半个晚上,又是打包又是扛包的,俩人把周宇宁这些大包小包一趟趟地走六层楼的楼梯扛上来, 真是累得够呛。

    那些大包小包的搬进来都没打开, 就原样搁那儿放着呢,明天再收拾吧,今天干不动了。

    睡在班长的床上,两个人面对面躺着,程砚初又习惯性地伸手揽住了周宇宁后背,给足照例睡外侧的他安全感。

    “你晚上怎么想到忽然去我家了?”周宇宁这会儿才找到空问他。

    “我那会儿忽然右眼皮跳个不停,心里就不得劲儿,坐立不安的。”

    程砚初在床头小夜灯的柔和光晕中慢慢跟他讲,“我忽然想起, 你哥回来了,我心里就有点儿放心不下,就过去找你了。”

    幸亏他去了,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忍不住后怕,不敢想象如果他没去,明天是不是要在医院里看到周宇宁了。

    周宇宁就摇着他的另一只手,把他手掌握成猫猫拳,边摇着玩儿边说:“感谢大侠救命之恩啊,大侠又救了我一命!”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的——”

    “那就以身相许吧。”程砚初看着他笑。

    周宇宁把他手一甩,故意恶声恶气道:“还以为你是个行侠仗义义薄云天的,没想到,你是别有所图馋我身子!”

    豪言壮语放完才意识到,这话说孟浪了,自己耳朵尖儿就一红!

    对面程砚初也耳根子飞红,先做贼心虚般地转开了眼,见周宇宁没再看他,才又悄悄地又转了回来,又把自己的猫猫拳递到周宇宁手里给他玩儿。

    周宇宁故意推拒了两回,见猫猫拳又主动送上来小狗狗讨好似的蹭他的手,才抓过来继续摇着玩儿了。

    “感觉他这次回来,脾气比之前更大了,不,不只是脾气,”周宇宁顿了顿才接着说,“是暴戾得比之前更严重了。”

    现在好像那个心变态似的,看人的眼神都阴恻恻的,何止凶神恶煞,那个暴起就要鲨人的狂暴劲儿阴狠劲儿,简直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次失恋加失业的双重暴击下,被刺激得更大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离开了他就真能消停了。”周宇宁担心他哥会冲他妈撒邪乎气,转念一想,他已经嘱咐他妈住卖店别回家了。

    他妈也说了:“又不用起早给你做早饭了,我还往家跑啥?你爸天天嗔着我回家给你做早饭,怪我就顾着你不顾着他了,我还不知道他的?他就恨不能拿根绳子天天把我拴卖店一步也别动,天天看我跟看犯人似的!“

    “看人家别人家老婆成天出去玩去逛去,我有过那时候吗?我从早到晚都得在卖店寸步不离,恨不能连我出去买块大豆腐都给我掐着表计时,回来晚一秒都不行!”

    “大年初三回你姥爷家一趟给你姥爷过生日,又杀猪又摆席的那么多人啊,人家全都住一宿两宿的,就我得当天去当天回!”

    “回去帮你姥姥扒苞米那么多活儿啊几天都干不完啊,你爸那老登又逼着我必须当天回!”

    “你看你老舅妈成天出去逛去不着家,你老舅一句话都不说,要是我,敢出去逛半天,你爸都得把我打飞了!”

    “我命不好啊,他天天出去逛行,我往出迈一步都不行,我就得守着家守着卖店寸步不离。现在你住出去了,我还回啥家了?我连伺候伺候园子你爸那老登都没完没了发火,天天骂让把园子菜全薅了!我命不好啊……”

    当时周宇宁又想劝他妈跟他爸离婚,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不是小孩儿了,不介意少个爹,她早不需要为了怕孩子没爹而继续搓磨在这个没有尽头的苦海里,他真的从未像他妈认为的那样需要这个爹,没这个爹反而是好、不知会有多好。

    他更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妈受他爸一辈子控制受他爸一辈子气,这么个家暴控制狂到底离不开他啥……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了。

    这话劝了不知多少回了,回回他妈反骂他不懂事儿、骂他不孝,说哪有儿子这么说老子的?你爸辛辛苦苦供你念书对你的好你都忘了?说这没良心的话!

    至于离婚,更是勒令他休要再提。

    她受了婚姻的苦受了二十多年,她知道那是苦,可她总有这样那样的由坚决不离开,并怒斥一切想拉她出苦海的人。

    她知道她找了个很差劲很差劲的男人,千百次说后悔嫁给这个男人,可当别人为她抱不平劝她离开这个男人时,她又想方设法地维护那个男人为他开脱,反过来埋怨劝她的人。

    对于劝她的大人是“哪有劝别人离婚的?”对于他这个亲儿子则是“哪有儿子这么说老子的?没良心!”

    他只能跟从前无数次一样,沉默无力地离开。

    自卑感多强烈,控制欲就有多张狂,[1]周宇宁忍不住心内喃喃。

    他觉得现在他好像有点儿看清他爸了,对他爸的恐惧在一点一点消减,尽管他爸带给他的心伤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淡化分毫,连睡觉做梦都不放过他、在梦里都要继续折磨他。

    因为他爸这些年对他的长久伤害跟折磨,他本能地排斥一切跟他爸相像的人,但他对他爸的恐惧在一点一点消减,他痛恨他的同时甚至开始鄙视他,他不过就是个自卑无能的男人,在村委会天天受排挤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敢回到家关起门来无能狂怒、男子气概全朝妇孺撒。

    因为他自己的自卑无能,他才渐渐变成一个易怒易爆的变态控制狂。

    他妈说的没错,他爸就跟小时候一个电视剧里天天把老婆锁屋里、上厕所也寸步不离跟着的那个家暴控制狂一模一样。

    可惜他妈跟剧里那个勇敢的老婆不一样,那个老婆策划了一次又一次的出逃,终于有次趁上厕所的时候成功逃走了,从此逃出生天,他妈却逃都不想逃。

    “听说常青市有心咨询,就是咱们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聊天解决心问题的,听说他们焦虑失眠的去聊了有效果。”

    程砚初说,“医院里就有,也许可以让你哥去看看心咨询,跟人家聊一聊没准儿可以有改善。”

    “心咨询?”周宇宁疯狂摇头,“敢让他去看心科,他得先拿刀剁了我们!”

    想到这些太阳穴又突突地跳着疼,周宇宁闭上了眼,抬手疲惫地按了按,“算了,不想他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嗯,总会好的。”程砚初抬起手帮他轻轻按揉。

    “对了,小木屋的灯泡你换过了?”周宇宁舒服地享受着班长的按摩服务,“这个光线柔和,助眠。”

    “嗯,”程砚初温柔的目光扫过那个木屋别墅小夜灯,“之前的灯泡坏了,我就新换了一个,你喜欢这个光线,下回我还买这个灯泡。”

    周宇宁轻轻唔了一声,两边儿太阳穴上那双手按揉的力道令人十分舒适,疼痛感渐渐减轻了不少。

    “不疼了,不用按了。”周宇宁一把抓下他的手,“你这么低着脖子,脖子不疼啊?”

    “不疼。”程砚初只温柔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小夜灯光线的原因,周宇宁就觉得班长注视着他的眼神简直柔情似水,忽然就有点儿遭不住,小心脏怦怦跳地扭过头,眼睛在床头柜的小木屋上乱看。

    看见木屋前还摆着那两个中学生人偶呢,周宇宁一伸胳膊,拿起那个抱篮球的摸了摸,心里莫名就得到了某种柔软的慰藉。

    他抱过两只小人偶玩了好一阵儿,直到程砚初催他睡觉,才把小人偶放了回去。

    “我睡不着。”周宇宁努力闭上酝酿睡意的眼睛又睁开了。

    可恶,明明很累了,累得很想很想睡觉,可一闭上眼,就是周伟霆抡着拳头朝他袭击过来那可怖的一幕,搅得他怎么也睡不着。

    话音刚落,背上揽着他那只手,就改为了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

    “你是把我当小孩子哄睡呐。”周宇宁扑哧笑出了声,“要不要再哼一首摇篮曲儿啊?”

    “好啊,”程砚初立即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快停快停!”周宇宁受不了的一掌按上他的脸。

    “不爱听这个?那怎么办啊,”程砚初故作一脸苦恼道,“摇篮曲我就会这一首,要不,我给你唱首儿歌吧!”

    “一闪一闪亮晶晶,天上都是小星星……”[2]

    “我是一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3]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4]

    程砚初唱也不好好唱,故意弄出那种搞怪的调调,配合着夸张的动作“一根毫毛吹出猴万个!”[5]

    “噗哈哈哈哈……”周宇宁被他逗得不行了,笑得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第96章 第 96 章 班长是田螺姑娘!

    要是让学校里的女孩子们知道了, 她们万千少女的梦——她们的这位钢琴王子兼民谣情歌王子,全校最帅最帅的大帅比,一站上舞台就帅得人神共愤、一唱起歌声音就好听得让人耳朵怀孕的堂堂民谣王子, 这会儿在这儿一首接一首这么逗比搞笑地给他唱儿歌!

    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气疯了来挠花他的脸喔!

    周宇宁决定必须立马终止这种会给他招来人身危险的行为, “你这是催眠吗,你这是不让我睡觉!哈哈哈哈……”

    就这么笑着笑着,一个闹着一个笑着,周宇宁都不知道他自己是什么时候笑着笑着就睡着了的。

    等第二天早上的太阳晒到脸上了,周宇宁才一翻身, 揉揉惺忪的睡眼, 一看床头的闹钟, 这一觉竟然一睡睡到了八点多。

    好久没这么爽地睡到自然醒了, 趿拉着拖鞋下地找衣服穿的时候, 周宇宁还怔忪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我这是在班长家了。

    咦,班长呢?出去客厅一看, 没人, 班长不在。

    下去吃早点啦?估计是,周宇宁又揉揉眼睛,忙钻进卫生间洗漱,边刷牙边心道搞快点搞快点,客厅还堆着他一堆大包小包的得赶紧收拾出来呢,别在那儿占着地方过人都不好过的……

    咦,不好过人?周宇宁的睡眼慢慢睁圆了,转身一个箭步冲去客厅一看——哪有什么不好过人,昨晚堆着他大包小包的地方空出来了啊!

    就好像没堆过东西一样。

    他的大包小包呢?不见了!

    难道昨晚是做梦了是幻觉?没把东西打包拿来?不对啊……

    刚睡醒的脑子有点儿想不明白, 先洗漱先洗漱,周宇宁顶着一脑门困惑晕头晕脑地接着回去洗漱了。

    刚洗漱完,就听见客厅的门响,他滋溜一下钻出来,就看见班长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几袋子热气腾腾的早点。

    “起来啦?”程砚初看见他就冲他扬起一个无比好看的笑,那笑容在客厅通透的阳光里简直好看得犯规,惹得周宇宁继脑子宕机后,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看样子也洗漱完了,正好吃饭!”程砚初语气轻快,边把一样一样早点都摆好在桌子上,“今天你运气真好,我一下楼就看到了你爱吃的筋饼,还有油条,还有油炸糕。”

    “尝尝这家的油炸糕,有没有你家那儿叫卖的好吃。”

    从他第一次去周宇宁家住的时候,早上醒来,周宇宁就会给他买油炸糕吃,蹬着小车沿街来叫卖的那种。

    “包子馅饼油炸糕——”吆喝的叫卖声从外面一响起,周宇宁就会趿拉着鞋子冲出房门,兴冲冲地攥着手里的钱去买油炸糕。

    然后再拎着一袋子油炸糕兴冲冲地跑回来,这让程砚初也时常被感染上一种,说不出的快活情绪。

    周宇宁还会跑到大老远的桥头,去给他买油条豆浆和豆腐脑回来。

    “唔,好吃!”周宇宁咬了一口油炸糕,“跟我家那边儿的一样好吃!”

    又雨露均沾地咬了一口油条,眨巴着晶晶亮的猫儿眼快乐由衷地点评道,“都好吃!”

    “我馋这个筋饼馋了好久啦!”放下油条,他就迫不及待地抱起筋饼,跟只大号仓鼠似的抱着四分之一张的筋饼在那儿啃啊啃啃得津津有味,两只猫儿眼一下子就愉悦地弯成了月牙。

    “你住过来了,以后经常有筋饼吃。慢点儿吃,喝口豆浆。”程砚初边吃边看着他笑。

    “嗯嗯!”

    “对了,我那些行李呢?”吃完早饭,周宇宁忙问程砚初,伸手一指客厅一角,“就昨晚堆在这里的那些大包小包,怎么都不见了?”

    程砚初就一笑,伸手一指他爸妈住过的那间卧室,“你去那屋看看。”

    周宇宁跑进去一看,豁!原来他的东西都被摆好了!

    他的书啊练习册啊卷子啊,都整整齐齐摆放在临窗的那张书桌上了,他的玩具、他的娃娃们、班长送他的音乐盒水晶球还有圣诞小公仔什么的,也都在一个有玻璃门的漂亮橱柜里摆好了!

    周宇宁蹬蹬蹬地跑到橱柜前,猫儿眼惊喜地瞪得滚圆——他认得这种橱柜,这是专门放手办以及各类小物件的陈列展示柜,东西放到里面又好看又一目了然又不怕落灰,最适合放公仔和娃娃们了。

    娃娃们住在这里,可谓是找到了一个最好不过的所在,班长安排得太贴心了!

    之前他来班长家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展示柜,当时里面放什么东西来着?

    来不及多想,班长已经拉着他到了那个大大的衣柜前,柜门一打开周宇宁就看见,他打包带来的那些衣服,已经井井有条地或挂或叠着摆放在里面了,按春夏秋冬四季分门别类地好了!

    班长竟然连他的衣服,都给他摆放好了!

    “天呐天呐!”周宇宁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又是不可思议,刷地扭头问班长,“这些不会都是你一早上弄好的吧!”

    程砚初就谦虚矜持地一点头。

    “哇!”周宇宁差点儿一下蹦到他身上,“你简直是个——”

    紧急将要脱口而出的“田螺姑娘”四个字险险吞了回去,周宇宁朝他粲然一笑,“简直是个内务高手、家务达人啊!”

    “不,简直是那种全能管家,就西方宫廷里那种,考了好多证薪酬好高的那种全能管家!”

    瞧瞧,这成果,这效率,他原以为要忙活一上午才能搞定的,昨晚睡前想到这个还觉得头大,结果居然被班长一个早上就搞定了,还搞得这么完美!

    “你几点起来的啊?”周宇宁惊艳的目光一一转过大床上新换的崭新床品,擦得一尘不染的桌面台面等等。

    “就比往常早了一点点,不到六点。”

    哇!那就是不到两个小时就弄完了一切!把整整一间屋子都拾掇好了!

    周宇宁又开始连声哇哇哇,“你就是全能管家,高手中的高手!”

    程砚初就笑着连连摆手,表示这都小意思,“你过来了嘛,当然要让你住得舒心。”

    “舒心,我可太舒心了!”有这么个趁他还在睡大觉,就已经把他要干的活儿一声不吭全帮他干完了的田螺先生、感动中国好室友,他可太舒心了,简直是宇宙第一舒心!

    “等等,”周宇宁赞叹不已地环顾完这间房间才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把主卧给我住了吗?”

    是班长爸妈原先住的主卧诶,给他住,会不会不合适呀?

    “没什么主卧次卧的,”程砚初说,“两间房间都一样大,一样朝南,格局也一样。”

    真的吗?周宇宁手指弹在下巴上有点怀疑,他看着这间房间怎么觉得,比班长那间要大那么一丢丢呢?

    一看他摆出这个惯常思索问题时的深沉小表情,程砚初就忍不住一乐,手搁在那面展示柜上轻轻拍了拍,“主要这间屋里有这个展示柜,最适合让你的娃娃们入住。”

    这倒是诶!

    “因为你东西不多,这间屋子比较空,看着就好像大一点似的,”程砚初又说,“我那间因为东西堆得太多了,才看起来小一点,其实没有,都一样大。”

    哦哦,是这样啊!

    周宇宁的怀疑小表情果然一秒没了。

    只要不是特意把大的屋子让给他住就行,其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住进班长爸妈的卧室里倒没什么妨碍,班长早跟他说过,他爸妈假期也不回来的,海湾那边儿太忙了,连春节他们也不回。

    而且离太远回来一趟太折腾,耽误事儿不说,来回路费也贵得很,他爸妈所有的钱不是投在了公司上,就是投在买房上呢,说在那边儿买房回头就能赚很多很多钱,所以他爸妈这几年都在省吃俭用买房,他们说了这几年都大概率不会回来探亲过节。

    “回头你东西搬一些来这屋吧,”周宇宁又跟他说,“你屋里就能宽敞一些了,我用不了这么大地方。”

    “好。”程砚初眼睛一弯。

    “那接下来……干什么呢?”活儿都被田螺先生一扫而空了,周宇宁对着忽然空出来的这么一大段时间,忽然不知干点儿什么好了。

    “可以浅浅地出去玩一趟。”程砚初朝他眨眨眼,“放假第一天嘛,放松放松,应该的。”

    “好耶!”周宇宁立马举双手双脚赞成,又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地问,“玩什么呢?”

    “冯卓那会儿来电话说,他们想去一中打球——”

    “好!”周宇宁不等说完已经满口赞同,“你们就去打篮球,我问问张孟,要不要出来打羽毛球!”

    张孟是最近加入他们“人生目标是吃喝玩乐、为保吃喝玩乐要有学有术”男子小团体的。

    一次体活课上周宇宁跟他打了场羽毛球,打得过瘾,俩人从此就成了羽毛球搭子,张孟就被周宇宁拐进了他们的吃吃喝喝玩玩小团体,坚决不许他再高人一般地独来独往。

    所谓由俭入奢易、堕落只在一瞬间,一顿火锅加一顿烤肉,“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的张孟就死心塌地地躺平在他们这个吃喝玩乐的坑底了。

    要不是他对唱歌组乐队啥的完全不感冒,只醉心于舞蹈,周宇宁还想顺道把他拐进“一把火”男子组合里呢。

    虽然官方层面的“一把火”已经名存实亡了——初二下学期以不可耽误学习之名,他们乐队已经渐渐不能登台演出,但他们“一把火”仍在,课余没事儿就聚一聚,吉他一拨手风琴一拉就嗨唱一曲,哪里有歌声,哪里就有他们“一把火”,他们将永存。

    “张孟说他也来!”

    第97章 第 97 章 一得空就屁颠屁颠跟人腻……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程砚初跟他一击掌, “打完球中午我们就在一中那边儿来顿火锅或者烤肉,大吃一顿。”

    “Perfect!”周宇宁快乐成了一只土拨鼠,嗷嗷叫着去换衣服了。

    “才不是我打电话说的要打球……”一中篮球场上, 热身中的冯卓打着哈欠偷偷跟周宇宁告状, “明明是班长早上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把人都攒齐,等你睡醒了好来打球!”

    “我要打球也是约下午啊,昨晚我妈出去打通宵麻将了,我在张壮壮同学的监督下打游戏打到后半夜两点多, 想今天一觉睡到中午呐, 结果早上八点不到就让班长一个电话给我轰醒了!你说他做人不做人!”

    冯卓朝着程砚初那边儿咬牙切齿。

    “我可听见有人说我坏话了。”程砚初拍着球淡淡朝冯卓一瞥,

    “要不某人还是回家补觉吧, 假期长着呢, 火锅烤肉咱下回再约——”

    “不不不!甭下回,就今天!”冯卓马上笑得狗腿子似的满脸堆笑,“我就此刻想打球,非常想, 换了明天后天都不是今天, 就今天!”

    补觉啥时候不能补,班长请客的火锅烤肉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今天必须吃上!

    “就说你吧,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听班长说吃火锅烤肉,眼睛一下瞪得比灯泡还亮,腾一下就坐起来了,诈尸似的,吓了我一大跳。”

    张壮壮毫不留情地跟周宇宁把冯卓抖了个底儿掉, “现在又跑来说班长坏话,呵。”

    闻言,张孟也呵了一声,眼皮一掀,朝冯卓投放了个鄙视的嘲笑。

    “你们懂啥!”冯卓回了他们神秘一笑,“班长老是做好事不留名,这哪行,我这是在助攻呢!”

    说着仰天一叹:“哎,世人皆醉我独醒啊,做个清醒的智者真的好难,好难啊。”

    “甭扯闲篇儿了,人齐了,”约来打球赛的其他几个男生都到位了,程砚初一拍掌喊了一声,“开始吧!”

    正值初高中都放假,一中校园里这会儿正经有一些闲逛的人,看见这边儿球赛打得如火如荼战况正酣,里边儿还有几个颜值挺高的男生,渐渐就吸引了三三两两的人来这边儿围观。

    不大会儿就形成了小有规模的观众群体and纯自来水来的场外啦啦队,周宇宁就听见身边的几个女生一个劲儿在说“啊那个白半袖!好帅啊好帅啊!”

    周宇宁的目光也投向全场唯一的白半袖——正运着球迅疾如风纵横全场的程砚初,不知不觉跟着点头,是好帅啊!

    “你就跟她们一样花痴。”右手边飘来张孟不满的声音,“说来打羽毛球的,羽毛球打上有十分钟没?你就杵在这儿不动了。”

    张孟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吐出仨字,“望~夫~石!”

    “嘿嘿看完这节就打,看完这节,你看他们打得多精彩啊!”

    是精彩,当然精彩了,张孟心道,拜托那可是程砚初,全校以及隔壁学校都闻名的篮球高手,初一时就能把初三的篮球高手打的节节败退,隔壁学校的号称高手组队来踢馆,在他面前也只有败北的份!

    只要学校一有篮球赛,他就能率领队伍把对面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学校就是没有篮球队,要是有的话,程砚初他绝对是队长兼MVP队员的存在。

    有他这么一颗牛逼闪闪的三中篮球界新星亲自下场打,还有组织有预谋地搞了这么一场怪正儿八经的篮球对抗赛,能不精彩就怪了。

    张孟看看身边给人加油加得都要癫狂了的周宇宁,又看看那边场上又进了一个漂亮三分球的程砚初,心里幽幽嘀咕了句“心机狗”。

    他就是个心机狗,明知道他一打球就会把周宇宁勾引过来一心看他打球,还偏要在他跟周宇宁打羽毛球的时候,他也跑来打篮球!

    他早就发现了,只要周宇宁来找他打羽毛球,十次有八次班长都要跑来争宠搞破坏,他就是个心机狗!

    第二节球赛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生跑去张壮壮身边,给他送了一瓶矿泉水,张壮壮对女生说了句谢谢,男生队员们就开始吹口哨起哄。

    冯卓立马忍不住与有荣焉地抖着腿道:“我们‘一把火’乐队登台那么一唱,爱情第一个来了的,就是他小子!”

    “你少胡咧咧!”张壮壮忙拿胳膊肘怼他。

    “她不就是那个说看了你在台上白衣无尘风度翩翩拉手风琴,对你一见倾心一见钟情的那个吗?”冯卓也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这么好的姑娘,你就从了吧,别端着了!”

    “从什么从?我都跟她说清楚了。”

    “你不会拒绝人家了吧?”

    张壮壮一点头,一脸所当然的那不然呢?

    冯卓的表情一下变得不可思议,“不是,你真拒绝人家啦?喂喂,咱们今儿这可是临时起意来打球,她这都追来了,对你够痴心的!这么好的姑娘,你拒绝人家了?你怎么拒绝的,来,说来听听!”

    “神经病啊,有什么好说的?我就跟她说我不早恋,早恋影响我学习,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其他男生都一脸的“你们学霸都这么玩的?”“你们学霸的世界我们学渣真不解”。

    “那她怎么说的?”冯卓忍不住拿眼风瞟了一眼已经站回场外的那个女生,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了。

    按说,一个女生被男生这样直男癌下面子地拒绝,不臭骂他一顿都是轻的,可这个女生还跑来给他送水来了?

    “她就说,她也没想早恋,说早恋还影响我做题的速度呢,谁要跟你早恋?学生的首要任务当然是学习,你想什么呢?”

    周围等着听八卦的男生们有人当即来了句“怼得好!”

    “然后呢?”冯卓追问。

    “然后她就问我想考哪个大学。”???

    男生们的表情又迷茫了,果然都是学霸,问考哪个大学是什么操作?恕他们学渣看不懂。

    “我就说了,目前没有定下具体的学校,有大致的择校范围,她的择校氛围倒是跟我的比较重叠,她也想考帝都的大学。”

    “然后呢然后呢?她又说什么了?”

    “她就说,那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大学吧。高中不用约定了,肯定都是考一中,我们就约定大学考同一所大学怎么样。”

    “你咋说的?”

    “我说,等考上了再说。”

    冯卓立马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小子活该注孤生!”

    “不过人家女生明显还对你有意思,还没放弃啊!”

    “那就等考上了再说,早恋是不可能早恋的,学生早什么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早恋。”

    冯卓啪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扶墙就服你,你简直是咱学校模范好学生的代表!”

    瞧了一眼那边儿一得空就屁颠屁颠凑去周宇宁跟前跟人腻歪的某班长,他立马乐呵呵地补充了一句:“比班长模范多了!”

    又看到有女生给别的男生送水,冯卓就夸张地叹息:“哎,我们是没人没人爱的。”

    “你那个命定女神呢?”王青龙问他,“咋没下文了?”

    “嗐,”冯卓一摆手,“被人家拒了呗。”

    “为啥啊?”这回是王青龙瞪大了他那不可置信的眼,“你这腰是腰,大腿是大腿的,她为啥拒绝你啊?”

    冯卓看着他,就是一脸的一言难尽,“我说兄弟,有你这么夸人的吗?什么腰是腰大腿是大腿啊,这啥形容啊?谁的腰还不是腰大腿还不是大腿啊?夸我一句玉树临风相貌堂堂貌比潘安赛过宋玉有那么难吗?不行不行你重新夸!”

    王青龙就憨憨一乐,又拨棱脑袋,“那也太文诌诌了!行吧,你这么貌比潘安相貌堂堂的,她为啥拒绝你啊?”

    冯卓就深吸一口气,“因为学霸跟学渣的差距,她说我学习不好。”

    周围男生顿时笑喷了。

    冯卓仰天长叹一声,“所以我现在封心锁爱了。”

    有男生劝他:“不至于不至于,你要追爱很简单啊,你要么努力学习奋起直追,等成绩追上了她,她自然就不会嫌你学习不好了。”

    “你要么就换个人,换个跟你一样学习不好的不就得了吗?多简单,至于封心锁爱!”

    “所以我现在就在努力学习中啊,得封心锁爱了才能心无旁骛扑进知识的海洋啊。换人是不可能换的,我就喜欢她,别人我不喜欢,学习不好的我不感冒,我就喜欢学习好的。”

    就有人打听那女生年级排名多少,一听就妈呀了一声:“不是你们这距离,简直就是天堑了!你何苦要这么自虐为难你自个儿啊?”

    “兄弟,认清自我,还有适当降低标准更容易幸福哦。”

    “你们不懂,”冯卓一摆手,又一指张壮壮,和那边儿的班长周宇宁他们仨,“看着没?这都学霸,被学霸包围的我,怎么着也得前进几步,不能被拉太远啊,不然别人一问我排名多少,给我兄弟们丢人啊。”

    “明白了,原来你努力学习,既为了友情又为了爱情,怪不得你动力这么大,加油,祝你好运!”

    这边儿张孟看到有女生跑去给张壮壮送水,就拿胳膊肘碰了碰周宇宁,“你怎么不——”

    话刚出口半句,就看见班长大步流星地朝他俩这边来了,径直走到周宇宁面前,接过了他手中的——保温杯?然后一仰脖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水。

    张孟没来得及出口的后半句话就咽了回去,此情此景,只想为他的多管闲事、闲吃萝卜淡操心说六个字,对不起打扰了。

    合着周宇宁早给班长准备好了水,也不用过去送,班长自个儿颠儿颠儿跑来他面前拿,拿水的动作自然熟练得仿佛已做了千万遍,人俩早已默契十足浑然天成了。

    瞥见旁边女生羡慕心动兴奋中夹杂着“我怎么没早一步送水给他!”的遗憾,张孟只想说,歇歇吧,你们没戏的,早送一万年也没戏,巴巴地跑去给人送水,哪比得上,对方主动跑来你面前跟你拿水呢?

    第98章 第 98 章 打球通宵电影朋友狂欢 ……

    “冲啊!快回防啊!漂~亮!欧耶!太棒了!回防回防!厉害!威武!太厉害了!”

    一时, 看球上了头的周宇宁又拉着张孟为班长他们加油喝彩。

    哎,张孟一脸无语抬头望天,要不是中午那顿火锅OR烤肉的诱惑实在太大, 让他实在不舍得就此离去, 不然鬼才乐意继续站这儿当傻透顶的啦啦队呢。

    “Cheers!”火锅的氤氲热气中,一圈儿装着雪碧的杯子快活地碰到一起,“今儿这场篮球打得真特么痛快!”

    冯卓率先将杯中的雪碧一饮而尽,杯子“啪”一声往桌上一放,“爷爷的我好久都没这么酣畅淋漓地打场球了, 你们班还有体活课, 我们班主任把体活课都占了, 简直丧心病狂!”

    “哎呀都一样, 反正开学了体活课全变自习课了, 都一样。”

    “行了,出来玩儿呢,提那些闹心的干啥,吃完下午咱们还上哪儿玩去啊?”

    “下午还玩啊?肉我的!”张壮壮说着, 跟冯卓抢一片羊肉卷抢得难舍难分。

    “当然了, 好不容易出来了,当然玩他一天的!”

    冯卓成功将羊肉卷抢到手,一秃噜进了嘴,烫得直哈气,“难不成,呼哈……难不成打了球吃了火锅,下午还回去学习啊?这谁学得进去!要玩就玩他一天的,玩痛快了!”

    “没错!”

    “那玩啥呢?除了打球,也没啥好玩的了。”

    “去游戏厅?”王青龙提议, “要么就是租碟片看电影。”

    打冯卓从网瘾少年回归到摇滚少年重新拥抱健康生活之后,他们也恢复了偶尔约着去游戏厅打打台球跟小游戏的课外休闲活动,小玩怡情嘛,只要不去网吧,就沉迷不了。

    而且,冯大卓这个狗日的天天不让他打游戏,他自己昨晚倒打游戏打到后半夜两点多!还说出来馋他!

    王青龙现在就是被馋得心里刺挠啊,想打游戏!

    “别去游戏厅了,”程砚初抢了一大坨羊肉卷牛肉卷,极壕气地放进了周宇宁碗里,别人见状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是金主呢,金主筷子一撤走,他们抢肉的筷子更加打得飞起,边打就边听见程砚初继续说,“要打游戏去我家打。”

    游戏厅那地方鱼龙混杂的,老有些个社会人出入,隔三差五就有打架斗殴的,周宇宁从来不去游戏厅。

    “我赞成!”冯卓说,“游戏厅还是别去了,去了就怕收不住哇,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又去游戏厅,回家又得拿笤帚把我打飞了,就去班长家吧,班长监督我们,就玩十把,王青龙要玩多了,班长就揍他!”

    “咋就一定是我玩多?”王青龙立马嚷嚷,“你游戏瘾可比我大,班长揍他!”

    “班长揍你!”

    “是揍你!”

    “我再租几张碟片,打完游戏咱们看几个电影。”程砚初说。

    “好!”冯卓立马一拍桌子,“就这么安排!完美的一天!”

    于是吃完火锅,大家就撑着滚圆的肚皮,一行人轰轰烈烈地转场去了班长家。

    下午就在打游戏和吃着瓜子薯片零食雪糕看电影中无比愉快地度过。

    事实证明,不只打游戏上瘾,看电影它也上瘾,或者说是,朋友凑一块儿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这件事,本身就让人上瘾,甭管玩什么,反正朋友们凑一块儿了,就舍不得走,舍不得离开,就想赖着,就想再多待一会儿,谁都不想说走。

    大家地上沙发上的团一块儿挤一块儿,一部接一部电影地看,一袋接一袋薯片地吃,一阵哈哈哈大笑连着一阵哈哈哈大笑,一圈儿接一圈儿的汽水瓶碰到一起,一通话聊完接着一通话地胡侃瞎聊,没一个人说要走,没一个人想要离开。

    于是这场一群人看电影加天南海北聊天的狂欢局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夜里,直到冯卓他们几个都横三竖四七倒八歪地挤在沙发里睡死过去了,这间房子里喧喧闹闹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热闹,才渐渐归于平静了,好像驱车离开了热闹嘈杂的中心市区,驶入了静谧恬静的乡村。

    看着那几个都睡着了,周宇宁回过头来跟班长悄悄相视一笑,都睡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仍醒着,仍坐在这里,要把没看完的电影看完。

    倒也不是执着于非要看到一个结局,“就是有点儿舍不得睡。”周宇宁潋滟的眸光投过来,正对上程砚初看向他的眼,“我也是。”他听见程砚初说。

    “那就继续看下去叭!”周宇宁正回脑袋,目视前方的电视屏,心里忽然就像电影里女主正在吃的那个冰淇淋一样,甜滋滋的。

    其实他跟班长一起通宵看电视有好几次了,有一次是看谍战剧,情节非常紧张,反转一个接一个,看得人捏着一把汗,肾上腺素狂飙,又太想知道主角之一到底是好是坏了,就一直看一直看一直劲儿劲儿地看到了天明。

    又有一次是看狄仁杰,破案剧也是悬念迭出高潮迭起,一集接一集看得根本停不下来,就又生龙活虎两眼聚光灯似的一直看到了天亮。

    但好像都与这次看电影有哪里不同,电影本身远没有谍战剧破案剧那么吸引人,但不知为何,就不想睡,就还想看。

    就还想坐在这里,跟班长一起看。

    “听说通宵看电影什么的,”周宇宁嗦着手里的雪糕,似是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跟看日出最配喔。”

    程砚初就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那三个半小时之后,咱们就去看日出。”

    “哈哈哈!”周宇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又忙一把掩住了口,朝身后几个睡汉心虚地瞟了一眼,才扭回头朝班长身上捶了一下,小小声地憋着笑,“怎么我说什么你都配合呀,傻不傻呀你!”

    “也不是山顶也不是海边的,”他又嗦了一口雪糕,慢慢道,“想看日出都看不到。”

    “等咱俩去白鹭市念大学了,”程砚初温柔似水的眸光看着他,“就能天天去海边看日出了,从白鹭大学的白城校门一出去,就是海滩。”

    “听说从海韵学生公寓那里出去,一直走一直走,走十分钟就能到达海滩了。到时只要想看日出了,咱俩就在黎明前出发,听着虫鸣散着步,在晨起的雾气中一直走一直走,走去海边去看日出。”

    “对啊对啊!”周宇宁又一下子振奋起来,脸上都是美滋滋的憧憬和向往,“等去了白鹭市,我们就走去海边看日出!”

    像班长说的,在晨起的雾气中走去海边看日出!

    “等去了那儿,何止能天天海边看日出呐!”

    到时还能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1]

    “还是得把他们叫起来,去屋里床上睡。”

    看完电影准备要睡觉的时候,程砚初扫了眼沙发上挤作一团睡死的几个人,“虽然是夏天不至于感冒——”

    “但明早睡醒了他们肯定要嚷嚷,”周宇宁已经秒速接上话,“脖子疼腰疼腿儿疼了!”

    程砚初点头,俩人都深以为然,只好充当一回扰人清梦的大恶人,无情叫醒了沙发上的几个人,叫他们去周宇宁那屋床上睡。

    张孟冯卓张壮壮他们就摇摇晃晃游魂一样朝那屋飘,周宇宁赶忙一边一个扶住他们——还好张孟比那俩人晃荡得稳当一些,不然他两只手真扶不住三个人!

    剩下一个王青龙睡得死猪一样实在叫不醒,程砚初只好搬过他的腿,让他打横睡在沙发上,好歹能舒服一点,拿了毯子给他盖在身上,由着他在这里睡了。

    “那仨安顿好了?”程砚初悄声问从主卧出来的周宇宁,周宇宁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都横着卧在床上了,被子也给他们盖好了。”

    周宇宁探着头瞧了一眼沙发上正狂打呼噜交响乐的王青龙,忍不住偷笑一声,“床正好睡下仨,多一个还睡不下呢。”

    “就让他当沙发国王吧。”程砚初也笑了,俩人蹑手蹑脚去卫生间洗漱,回屋躺到床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次日他们睡到九十点钟才醒了,冯卓他们哈欠连天地走来客厅时就发现,桌上早点已经买好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几人眼神一对,下一秒就撒丫子朝桌边跑,抓起包子馅饼油条的就开始一顿狼吞虎咽!

    “有的是呢不用抢,”程砚初笑了一声,“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可不要成饿死鬼了,”冯卓狂塞包子含糊不清道,“我昨晚后半夜睡着睡着就饿了!”

    “然后就游魂一样飘了出来,可哪儿找东西吃,把出来上厕所的张孟吓了一跳,还被张孟踹了一脚,哈哈哈哈。”张壮壮忍不住拍着桌子狂笑。

    “还说呐,”冯卓没好气地道,“我刚找着一根香肠,刚吃上一口,啪叽背后来了一脚,把我踹得直接趴地上了!”

    他瞪着罪魁祸首张孟,“你腿劲儿咋就那么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孟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跳舞蹈的腿劲儿,我们可不是花拳绣腿,轻轻一脚就能给你踹去南天门。”

    “见识了见识了。”冯卓一抱拳,一脸的“不敢惹不敢惹”“恕小的从前冒犯了有眼不识泰山!”

    “哎你俩昨晚啥时候睡的呀?”冯卓又问周宇宁和程砚初。

    “快三点了吧,把你们几个搬进屋里才倒下,”周宇宁道,“这黑甜一觉,睡得还怪香的。”

    “我也睡得怪香的,你搬我进屋我都跟做梦似的,”冯卓嘿嘿一乐,“打完球睡觉就是香。”

    “我不香。”王青龙揉着他睡落枕的脖子,眉眼都皱成了一团,委屈成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大号黑熊。

    “噗哈哈!”大家都乐了起来,“谁让你死活叫不醒,看你下回还睡不睡沙发了!”

    第99章 第 99 章 他的书都回来了!

    “他昨晚还从沙发上掉下来了, 咚地一声响,我还以为地震了呢,冲出来一看, 是他趴地上了。”

    “我也听见了我也听见了!”大家又瞅着悲催的王青龙, 毫无同情心地哈哈狂笑了起来。

    吃完这顿早午饭,大家伙儿又打了会儿扑克闲磕了阵儿牙,就各回各家了。

    下午周宇宁就和程砚初在家里开始写卷子,虽然假期放不到十天,各科老师还是依旧留了一大堆卷子, 不抓紧写都写不完。

    只是这卷子周宇宁写得有点儿心不在焉抓心挠肝的。

    写卷子写到下午三点, 程砚初就出去了, 说白珊珊有事儿找他, 去她家一趟。

    班长出门后, 周宇宁立马把笔一丢,脚底抹油般地就溜了出去,直奔一道街那边儿的旧书摊儿。

    他想去寻摸寻摸,看能不能运气好碰到两本他没了的书。

    想到这个就心痛, 心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他为了淘他那些三毛张爱玲萧红林海音余秋雨沈从文汪曾祺金庸古龙……他费了多少劲、花了多少工夫啊,他那么爱如珍宝的那么大一摞书,结果一朝,全没了!

    还有比这更痛的吗?没有了!

    可惜他今天运气不好,几个旧书摊儿都转遍了,想买的书一本也没碰着。

    周宇宁只好失魂落魄地回来了,边走边给自己打气,碰不着也在意料之中嘛,淘旧书就是要碰的, 运气好、还得缘分到了,才能碰到一本两本的,不然很可能就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获两手空空咯。

    本来也不该抱多大指望,原本那些书就是跑了不知多少趟旧书摊儿,从一本两本地攒着、攒了好久才凑齐的那么一大摞。

    想到这里,周宇宁就牙根泛酸,又想把他哥变成纸人儿狠狠踩扁了!

    偷卖别人书的人,摧毁别人文学宝库的人,最可恶!

    可恶得该下十八层地狱!

    周宇宁回到班长家的时候,班长已经回来了。

    “你妹找你什么事儿啊?”周宇宁进屋就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凉水,大热天儿的走这一路渴死他了。

    “哦,她随身听坏了,听不了英语磁带了,让我给她修一修。”

    “就为了这?”周宇宁睁大了眼睛,就为了修个随身听,就大热天的把班长喊过去一趟?

    “她那么急吗,不能晚上凉快儿再修?”周宇宁说着,给他也倒了一杯凉水。

    “谁知道了。”程砚初喝着水,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

    “这会儿该做数学卷子了,今日份的数学还没写呢。”见周宇宁又拿出英语卷子,程砚初提醒。

    “唔。”周宇宁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屋去拿数学卷子。

    “一、二、三……”程砚初刚数到六,就听见“啊——!”的一声大喊,就见周宇宁被惊喜砸晕了似的土拨鼠一样从房间里轰了出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你……那些书……你……天呐!”

    “你怎么……把书都买回来了!啊啊啊!”周宇宁一下就蹦到了他身上,巨大的喜悦简直让他眼睛里都要迸出小泪花儿了。

    他那些心爱的三毛张爱玲萧红林海音余秋雨沈从文汪曾祺林清玄还有金庸古龙……的书,都回来了!

    不,不是那些旧书失而复得回来了,是班长买了一批新书,一批崭新新的新书,就一本挨着一本地码放在他那屋的书架上,一本都不少地给他都补全了!

    啊啊啊!周宇宁激动连连地拍着他的背蹬着腿儿,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不用这么感动,”程砚初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勉强压制住,“就是回来路上,看见XX书店摆出了八折甩卖的牌子,我就进去捡了个漏,顺手的。”

    “你瞎说吧!”周宇宁跳下来猫猫拳捶了他一下,“又骗人,我回来也经过XX书店了,怎么没看见有牌子写八折甩卖?”

    程砚初卡了一下壳,马上面不改色道:“那估计是卖完了促销的书了,就把牌子撤了呗,我去的时候店里人那多,老鼻子人买书了。”

    “你就是骗人,”周宇宁又嘿嘿地傻笑了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也不会上当,怎么我那些书一下子全促销了?鬼才信!”

    说完又跺着脚捶了他一下,“哎呀,你不该一下子全买回来的,不少书都能在旧书摊儿上淘到的,等我慢慢淘就行了,你这一下子都买新书,全是新书!得花了多少钱!”

    周宇宁心疼得脸都皱皱了,拉起他就要走,“不行,把书退回去,你刚买的能给你退,咱们赶紧——”

    “好啦!”程砚初哭笑不得地拉住他,两手按住他肩膀,“都买回来了,才不退,等你慢慢淘得淘到啥时候?你那些书足足淘了两年多,你准备再花一个两年多,重新一点一点地慢慢淘吗?”

    程砚初把他按坐在桌旁,“再说了,你淘的那些旧书都太破了,本身就是不知转了几手、不知被人翻过多少次的旧书,纸张都发黄了不说,有些那书皮都掉了,里头书页也缺了,看着多影响阅读。”

    “那些书年头也太老了,爱招小虫啥的,看着看着一翻页,爬出一个虫!多影响心情啊。”

    “没看蔡莹杨豆豆她们借你那些旧书都借得闹心了,再也不管你借了。”

    “新书虽然比二手的旧书贵了那么一点点,但比买旧书可值当太多了,”程砚初就跟他条分缕析,“第一,看的时候身心舒畅心情愉悦,看书最好就是看新书嘛,阅读体验是旧书不能比的。”

    “第二,新书字大,排版好,看着眼睛不累,不像旧书字儿那小还密密麻麻的,对眼睛忒不友好。”

    “你老看那些小字书,时间长了视力准下降,别没等你看上多少本书呢,眼睛先坏掉了,往后再多的好书都看不了了,只能干瞪着眼馋得心痒痒,那你不是要肠子都悔青了吗?”

    “第三,你看书又喜欢随手划出让你心动的词句,标记个给你带来灵魂共鸣的段落啥的,旧书上都被别人划得乱七八糟,不好标记了,新书才适合你发挥啊。”

    “那些书页边上空隙也大,你要想随手写几句札记读后感灵感啥的都行,就跟你说的那个《红楼梦》脂批版,你也写批注!”

    周宇宁扑哧一乐,“我又不是文学家评论家,还批注呢!”

    “非得文学家评论家才能写批注吗?”程砚初一挑眉,“某人原先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明明记得某人说过,那些文学家评论家原先也是从书迷来的,评着评着自己就也成大家了。”

    “某人还说,等他将来有了一书柜心爱的书,他也要看一本写一本批注,最好也有朋友是写书的,写长篇小说那种,他就买来一本一本写批注。”

    “没准儿过个千八百年后,朋友的书就火了,跟《红楼梦》似的流芳百世了,那时候他的批注没准儿就跟脂砚斋的一样,被红学家们津津乐道了,惹得无数人去猜测遥想当年这一对好朋友一个写书一个写批注,通过文字聊家常追忆往事是怎样的情景,怎样一段千古佳话,想想就幸福……”

    周宇宁不等他说完已经急着捂他的嘴,“哎呀,那都我小学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时候大放的厥词了,敢做梦效仿《红楼梦》和脂砚斋,让人知道要笑掉大牙,你别的不记得,专记得这些!”

    “谁说别的我不记得?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周宇宁刚要脱口而出“那我考考你是不是我说过的你都记得”,话到嘴边忽然就耳根子一热,两只眼睛左顾右盼的,说不出来了。

    “还有最后一条,也是很关键的一条,”程砚初还在继续说,“新书比旧书寿命长多了,想保存收藏个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

    “你那些皮儿也掉了页也散了的旧书,可能下几场雨、过个一年半年的,就灰飞烟灭了,比得上新书扛造?”

    “它们一没,你又要伤心,还不如及早换新书,陪伴你也久一点,伤心也来得晚一些。”

    “所以综上,我早就想给你换新书了,只是你老抱着你那些旧书舍不得,又怕花钱不许我买,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你焕然一新!”程砚初朝着他微微得意道。

    又说,“不用太感动,就当是给你的欢迎入住礼物了。”

    “只听过温居礼物,哪有欢迎入住礼物啦?”

    “现在就有啦。”程砚初直气壮道,招得周宇宁手又痒痒了,又想捶他了,心里又抑制不住的甜甜暖暖的。

    晚上在静谧的夜里在灯下,翻开崭新新的沈从文文集,翻到《边城》的部分,周宇宁手指轻抚在那毫无损伤毫无脏污,也无半点儿发霉或其他异味的书页上时,心情真真是愉悦极了的。

    虽然班长为了哄他开心,有存心夸大那些旧书缺点、把它们贬得一文不值的成分,但从前他捧着旧书自诩“发黄的书页才有岁月感厚重感,读起来才有感觉嘛”一大半其实也都是在自我安慰啦。

    泛黄的书页诚然有怀旧感,有一种好像带着人穿越时光去到过去岁月的特别神奇的难以言说的感觉,但书页上动辄就会出现的一小团又一小团不知是什么的脏污,还有霉掉的气味,还有隐藏其中神出鬼没呲溜乱窜的微型爬虫,也的确是会时不时地吓人一吓外加倒人胃口的。

    还是新书好哇,周宇宁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嗅着新书的味道,新书的纸张间,仿佛依稀还能闻到墨香呢,若有似无的,就这么一直飘到他的梦里,梦里都是好闻的沁人的墨香……

    这墨香在梦中,渐渐抚平了他痛失爱书的恼恨,让他的梦呓声中都透出了愉悦的快活。

    第100章 第 100 章 同居日常 摸摸腹肌……

    早上起来跟班长并肩一起站在洗漱池前刷牙的时候, 周宇宁心头还忍不住漫过一阵又一阵奇异的恍惚感与不真实感——他真的跟班长住一起了啊!

    这就是跟班长住一起的感觉吗,早晨醒来就能看到对方,然后两个人一起洗漱, 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一起坐在客厅的桌子上写暑假作业!

    周宇宁边写着作业,边忍不住溜号时不时偷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人——这一幕好像梦回了他俩从前在他家小院海棠树下,也是同一张桌子上一个画画一个看闲书,要么就是两个人凑一块儿看闲书的时候诶!

    即使现在是一起在写着讨人厌的作业,可两个人一起, 哪怕一起写作业也觉得很幸福很幸福诶。

    只要能跟班长在一块儿, 不管干什么都觉得很幸福。

    是那种心里很安稳很宁静, 舒适怡人的暖暖的幸福。

    连听着班长给他讲数学题也觉得很幸福, 听着听着就犯了懒, 下巴枕在班长肩膀上的周宇宁心里如是说。

    “小猫儿别偷懒,起来听题啦!”

    “听着呐。”周宇宁脸蹭着人家的肩膀,懒洋洋的就是不起来。

    “这样子省力,好舒服哇。”脸又在人家肩膀上蹭了蹭。

    可这样子我可能讲不下去……

    肩膀上不容忽视的酥痒触感一再强势打断程学神给人讲题的思路, 虽然他很享受这颗毛绒绒脑袋枕着他的感觉, 私心里甚至还巴不得人家枕他枕得更久一点,但不行!这道题已经讲了五分钟了还没讲完!

    周宇宁的数学提分大业正在稳步攀升中,已经取得了可歌可泣的进步,这进击的脚步决不能因为他的私心倒退一步,决不能!

    住一起是为更大幅提高他的数学成绩,而不是为了拉他倒退的!

    智战胜情感的程砚初反手就撸了把肩上人的乱毛,成功撸得人吱哇乱叫起来“啊呀你撸猫呢我不是猫哇!”

    “来,咱们接着讲这道题。”看懒猫儿犯困的睡眼成功被他激活biu的睁圆了,程砚初满意了, 一秒进入无情的讲题机器人模式。

    “哼,等我给你讲英语题的时候我也要这样!”周猫猫愤愤一握拳!

    要凶猛地报复回去!

    一小时后,记仇的周猫猫果然就在给程砚初讲英语题的时候凶猛地报复了回去——他一把就推开了听着听着就枕他肩膀上那颗大脑袋!

    然后疯狂上手撸班长的脑袋,当猫脑袋一样撸!

    好像比撸猫更爽诶!周猫猫绽开了邪恶的笑容。

    被他好一个狂放撸猫手法直接撸精神了的程砚初:“……”

    直接一把将人按在了怀里!

    不行了,不能再由着他如斯作乱下去了,他必须展开反击!

    “哈哈哈哈!”被按着挠痒痒笑得花枝乱颤的周宇宁一个劲儿的伸爪子蹬腿儿,一把挠到程砚初腰间的痒痒肉立马迅疾反击!

    哈哈嘎嘎声响彻客厅,两个幼稚的男初中生情感打败了智,无可救药地闹在了一起……

    十分钟后,好仪容仪表的两个人在桌子两边都坐得端端正正的各写各的作业,默契地决定互相讲题先放一放,先清清静静写俩小时作业再说吧!

    晚上一起洗漱完,周宇宁顺脚就跟着班长身后一起进班长的卧室了,躺上床才觉出不对,哎呀他又走错房间啦!

    班长却故意圈住他不让他走。

    “又装睡!”周宇宁耳根红红推着埋他颈窝里耍赖的那颗毛茸茸脑袋,“不许装睡!”

    “睡着了,听不见听不见。”毛绒绒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人岿然不动。

    周宇宁被蹭得痒痒的,耳根又滚烫了起来,又是羞涩又想笑,班长这个人啊,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最稳重可靠的那个、是所有人最信服信赖的班长,唯独在跟他、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会时不时冒出一些孩子气,喜欢黏着他耍赖、玩一些幼稚的小把戏。

    比如明明是班长先在讲题的时候脑袋靠他肩膀上的,一给他讲英语题,他就大脑袋一歪靠他肩膀上了,他不过是有样学样,还被对方抵赖!

    再比如现在,班长整个儿化身为一只大熊,圈住他就不动了。

    不过嘛这只大熊倒是很可爱……周宇宁伸出手弹了弹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他喜欢这样会在他面前完全放松下来、会孩子气会耍赖的班长。

    “晚安。”圈住他的大熊声音温柔地跟他说。

    “晚安!”周宇宁也快乐地回应了一声,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每天睡前都能跟班长互道晚安,每天早上醒来也第一个看见对方的日子,可真好呀。

    听着周宇宁呼吸均匀安稳睡着后,程砚初悄悄探头看了看,马上把自己脑袋挪开了,刚大脑袋凑过来是为留住宁宁的权宜之计,现在人留住了,可不能压着宁宁。

    在小夜灯的柔和光晕下,看着宁宁如睡王子一般的安静美丽睡颜,他忍不住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戳了一下宁宁的脸颊。

    现在他的脸上早就褪去婴儿肥了,戳起来不像小时候那样肉嘟嘟软弹弹的好像戳在糯米团子上,不过手感还是很好就是了,还是软乎乎的令他心动!

    戳完脸颊,手指又不自觉地上移到了他的睫毛,轻轻摸了摸,小时候他的睫毛就是这样又浓又密的,小刷子一般,轻轻地颤动着扑闪着,跟蝶翼一样扑闪到人心里,令他心动!

    触碰完睫毛,视线滑过他的眼尾,程砚初不禁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哎,眼尾的形状还是那么美好,令他心动!

    鼻梁挺直的线条也是那么美好,令他心动!

    他轻轻描摹触碰着睡王子令人心动的眼尾鼻梁,就像从前无数个春日的午后,在宁宁家小院里,宁宁画画画倦了,趴桌子上闭目小憩的时候,他也趴下来跟对方脸对着脸,看着笼在光影树影中的宁宁,忽然就忍不住伸出手描摹他的眼睛睫毛鼻子嘴巴一样。

    手指不自觉下移到他美好的唇瓣,不小心触碰到一点点那温软的触感,程砚初立即心颤得蜷了蜷,手指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他猛地移开视线,心脏怦怦狂跳!

    静默了好几十秒,程砚初才再次转回头来。

    这回他只静静看着身旁的睡王子,会自己乱动的手被他毫不留情地禁锢在了身后。

    就这么看着他吧,看着身侧近在咫尺美丽的睡颜,他嘴角翘起一个心满意足的弧度,就这样看着他就已经很好。

    只是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将睡王子调换了个睡姿,让他枕着自己胸口睡。

    感受着怀里人令人安心的体温,他如常那般一只手轻轻护在他的背上,终于也闭上眼沉入梦乡了。

    周宇宁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怎么又跟一只树袋熊似的扒在班长怀里了呢?!

    他好看的眉头咻地皱起,就很纳闷儿——明明昨晚睡前是班长的脑袋枕在他颈窝里,他老老实实平躺着的,为什么早上一睡醒,他就又变成这副死样儿睡在班长怀里了呢!

    就匪夷所思,周宇宁手忙脚乱地从班长怀里出来,耳朵尖儿红红的,他发誓,他之前真的没有往别人怀里乱钻的毛病诶!

    就是不知道怎的,一跟班长睡,睡着睡着就滚他怀里去了呢!

    离开学只剩下两天的时候,他们一群小伙伴儿又约着去一中操场打了次球,打完球在夏日夜晚凉爽的晚风中吃了顿酣畅淋漓的烧烤。

    烧烤完一行人压马路压到晚上快十点,才心满意足地各回各家了。

    回来依然觉得肚子里的烧烤还没完全消化完的周宇宁,就打开电视往沙发上一瘫,让班长先去洗澡。

    十分钟后,浴室水声停了,程砚初擦着头发出来,“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话音刚落却见正好迎面而来的周宇宁那双小鹿眼biu一下子瞪得滚圆,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程砚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上身没穿衣服,光着膀子就出来了!

    “我去穿件衣服!”

    “我去洗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两个人也狭路相逢般咚地撞了个满怀。

    周宇宁咚地一下就一头撞在了程砚初的胸肌上,也被吓到了似的忙紧急朝后一撤,结果脚底一滑呲溜!周宇宁惊恐地瞪大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程砚初长臂一捞,搂着那把小细腰将人一下救了回来,啪唧!周宇宁直接贴到了他怀里,柔软的脸贴上少年人初显强壮的胸膛,来了个亲密接触Max!

    肉贴肉的触感令程砚初霎时背脊一僵天灵盖一麻,整个人轰地发烫,偏偏怀中人还没反应过来般,小脸贴着他的胸肌不顾人死活地蹭了蹭!

    程砚初:“!!!”

    他登时石雕泥塑般地定在原地,cpu都给干冒烟儿了整个人不知所措。

    周宇宁此刻心里也怦怦狂跳小鹿乱撞,贴上去的瞬间耳朵尖儿就嗖地烫熟了,但这胸肌实在太好贴贴了,这触感也太爽了喵!

    不贴白不贴不蹭白不蹭,千载难逢的良机面前,他小脸烧红得跟煮熟大虾似的也遵循了本能使劲儿贴贴!

    贴得他心花荡漾简直爽翻了喵!

    末了却还掩饰似的嘴硬了一句:“原来你们打篮球的胸肌这么硬的啊。”

    怀中人一抬脸,似乎还嫌硌着了般,眼波流转间朝他丢了个委屈巴巴的控诉小眼神儿。

    他是不是口是心非?

    程砚初刚要说什么,忽然一双手悄摸地摸上了他的腹肌,带来过电般的酥麻感!

    他刷地低头朝那作乱的手看去!

    “摸摸腹肌。”被当场抓包的周宇宁红扑扑着小脸羞涩道,还直气壮补充,“我没有嘛。”

    就只好摸摸你的喽。

    程砚初喉结滚了滚:“好摸么?”

    “嗯嗯!”周宇宁爱不释手,醺醺然地又摸了一把,才恍然回魂般咻地一下抽回手,蹬蹬蹬跑了,只留他在原地心脏狂跳热血冲头。

    “撩完就跑。”程砚初耳根子红红小声嘀咕一句,语气里不知是无奈还是遗憾,还是对某只小色猫儿撩而不自知的控诉谴责,色猫儿都跑没影了他还立在原地,痴痴回味了半晌刚才被小色猫儿伸着爪子挠挠这儿又按按那儿的感觉。

    耳朵尖儿不禁又阵阵发烫,忙拿毛巾一把蒙住头,用力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