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接太太回家。”……

    问她有没有受欺负。

    容峥当她是小孩吗?

    许长悠有些负气地说:“怎么可能受欺负。”

    “是我说错了。”容峥温声道:“小悠很厉害。”

    出租车打着双闪停到马路边, 许长悠立刻对着手机听筒说:“我要上车了,你……您快去忙吧。”

    拉上车门,和司机确认尾号, 她抬手摸了一下发热的耳廓。

    到家时, 梁伶也刚从邻居家回来, 拿出手机给她看赵阿姨推荐的巧克力。

    “法国进口的呢, 我吃了一颗很好吃。”梁伶又瞄了一眼价格, “还是不吃了。”

    许长悠脱掉大衣凑过去看,压下心头咋舌说:“我来买吧。”

    “不吃了。”梁伶把手机熄屏,“也不是很好吃,这会儿觉得有些腻了。”

    自许有州的公司破产, 梁伶就一直节省,她从前偏爱进口零食, 现在几乎没有买过。

    因为知道自己买就会被念叨, 许长悠干脆就说:“那我不买了,容峥去巴黎出差, 说要给你带呢。”

    梁伶闻声即刻转头看她, 笑盈盈地问:“和好了?”

    能骗一时是一时吧,许长悠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含糊说嗯-

    流感肆虐, 一直到周六开年会, 顾惜都没有来公司, 微信里告诉许长悠自己周一一定上工。

    生病还冲浪,许长悠让她好好休息,别总玩手机。

    切出对话框,将手机放进包里,她就到了站。

    盛柏旗下的酒店, 顶楼两层宴会厅全被包下,进出楼梯的基本都是同事。

    酒店外寒风凛冽,大家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可进入电梯的许长悠还是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身旁的同事都在有意无意看她。

    被人注视的感觉进了宴会大厅更甚,甚至有别的部门的男同事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她。

    心生疑惑,许长悠在大厅的角落坐下,拿出了手机来看。

    工作群和部门小群只有年会信息,并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言论。

    地铁到酒店五分钟的路程,许长悠手冻得冰凉,拿杯子倒了一杯开水暖手,看舞台上行政部总监讲话。

    年会流程,表演节目,游戏互动,抽奖环节,所有的公司的年会应该都大差不差,许长悠听得百无聊赖,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就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

    游司和部门几个男同事正从她身后走来,原本正嘻嘻哈哈闲聊,其中一人看到许长悠立刻戳了戳游司。

    几人已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轻笑。

    许长悠大概猜到了同事们对她异样的原因,但又无法确定,直到没有听她嘱咐休息的顾惜给她发了一条帖子。

    【风港员工勾引已婚总裁。】

    帖子是匿名贴,有同事刷到后就转载到了公司员工大群,许长悠没在里面。

    看到帖子醒目的标题再联想到同事们的反应,许长悠明白过来了,点开帖子,毫无意外的是指向性明显的造谣。

    她仔细去想和容峥在公司内的表现,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许长悠想了良久,只有两种可能,地下室有人撞见了她上了容峥的车,或者那天在咖啡馆游司看了她的手机。

    可帖子匿了名,她也没办法确定是谁。

    估计她看帖子的时间,顾惜过了一会儿又发来微信:【发帖这个阴暗批还故意写是市场部最漂亮的女员工,这不就是在暗指你吗?!】

    许长悠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想了想干脆和她坦白,【惜惜,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但你答应替我保密好吗?】

    先提前给顾惜打好预防,她继续斟酌怎么淡定地说出和容峥的合约,顾惜却等不及直接发来了猜测-

    和容总结婚的是你吧?!

    许长悠瞬间抿住嘴唇,对话框的字打了删删了打,半天才组织出语言-

    我伪装得这么差吗?-

    不差不差,要不是那天看到容峥看你深情的眼神,我还不敢确认呢。

    深情的眼神?

    许长悠疑惑问:【哪天?】

    她发过去消息,对面马上传来对方正在输入中,几秒钟顾惜就回了消息,【容总出差那天啊,你肚子疼没在意,容峥疯狂看你,心疼的眉毛都皱起来了。】

    皱眉她信,但疯狂这个字眼怎么都和容峥搭不上关系,她点着屏幕回:【你是不是看错了呢?】

    顾惜:【不可能!我这种火眼金睛!】

    许长悠缓慢地将真实情况打了出来,【我和容总是合约婚姻,到明年就到期了。】-

    那你喜欢他吗?

    显而易见的问题,她的内心早就给出了答案,其实可以撒谎,但仿佛在宣泄,她破罐破摔地回:【喜欢的。】-

    那不就得了,你们两情相悦还说什么合约啊-

    不是的,容总只是让我帮忙应付家人。

    正在输入中不时闪动,须臾后顾惜才问:【你问过他吗?】

    感情问题旁人不好插手,顾惜切断话锋说起最重要的事,【先不说这些

    ,谣言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要不要我直接把真相发到群里?】

    想到当初合同签的保密,许长悠说:【不用,谣言而已过一段时间就没人在意了。】

    顾惜明显比她生气:【这个小人又匿名又不直说大名,要不然你还能报警,不然你干脆告诉容总吧,让他彻查公司上上下下,把欺负你的人都赶出去。】

    看着屏幕中一大串的快意恩仇,许长悠心口泛上暖意,安抚道:【放心,等容总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

    又聊了几句,等顾惜说要去洗澡两人才结束对话,台上正好响起音乐。

    许长悠抬头时余光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坐着风港的高管,游司也在自其中。

    之前听说过游司家境富裕也有产业,轻松混入公司高层也是常事。

    可即便高层仍抵御不了谣言的侵蚀,似有若无的探究目光又朝她看过来。

    菜吃了一小会儿她就放下筷子,心里劝告自己不要在意,可精神还是切实受到了打击。

    明明再坚持几个月合约就到期,怎么到这时候被人发现秘密。

    心里猛地蹦出提前解除合约的想法,容峥说要续约的话又强势显现。

    她难以克制对续约的欲望,拿回家的合同被她藏到书架,她能想象到里面丰厚的报酬。

    可她却贪心地想得到容峥的心。

    可就像顾惜说的,她连问都没问。

    许长悠再次拿出手机,点开和容峥的对话框-

    风港豪气,宴会大厅足够宽敞,前面的桌子上围满了人,到她坐着的角落这桌就只剩下她一人。

    看起来像是她被众人孤立。

    许长悠自嘲地笑笑,真是情况也确实如此。

    秦兆和周禹去走廊抽烟,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她,便过来打招呼。

    毕竟相处时间久,彼此知道对方的品行,秦兆颇有些气愤地说:“造谣真是没有成本,黄谣张口就开。”

    周禹也忧心忡忡,“你最近在公司得罪人了?”

    许长悠摇摇头,现在她还在猜测阶段,要是后续她得知了造谣人是谁,她肯定要让大家知道。

    聊了没一会儿,有人来叫秦兆和周禹去应酬,许长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们才离开。

    节目表演完,开始玩起游戏,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充斥着欢声笑语,许长悠无心参加游戏,正准备悄悄离席,被游戏中心的严静叫住。

    “小许,你运气好来帮我抽个签。”

    严静见她不动,伸长手臂把她捞进人群,许长悠和众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运气确实好”。

    话音埋进人群,炸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

    严静平日工作忙碌,不在员工小群,也从不听八卦,所以她完全没注意到人群中的恶意。

    许长悠站在铺着丝绒毛毯的抽奖桌前,头顶的光好亮,四周埋伏着打量的利剑。

    她垂着眼睛屏蔽周围一切,伸手给严静抽了个上上签。

    严静得了大礼,笑闹一圈也累了,和许长悠一起坐到了角落的桌上。

    提前走的念头打消,许长悠看严静喝得脸有些红,便拿杯子给她倒水。

    严静一杯水下去,干渴的喉咙被浸润,身体立刻舒坦。

    她看着自己的得力下属,开始传授工作经验。

    左右走不了,又能转移注意力,许长悠乐得听她讲话。

    台上已经开始狂欢,彩带亮片飘满整个大厅,喧嚣声将场地填满。

    严静不得不凑近她说话,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停了话头,顿住了身体。

    许长悠怔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朝后看。

    灯光如昼的宴会厅大门出现一个男人,深色的羊绒大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容峥掀起眼皮,落了光的漆黑瞳孔环视四周。

    有人高声喊了一声“容总好”,人群中的吵闹声低了下去,富有节奏的音乐也调小。

    离门口最近的几桌人都纷纷站起身打招呼,许长悠心里敲着鼓,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起身。

    她隐藏黑暗中,容峥根本就不会看到她。

    隔壁桌坐着公关部的总监,他拉着坐他旁边的游司一起打招呼。

    容峥闻声朝他们睇过来,视线却只停留了一秒,就朝他们身后看了过去,随即就大步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游司看到他肩头上落了不少白,仔细看才发现是雪,在暗色大衣上格外显眼。

    年会不过是为了让员工放松的一个派对,是什么让金尊玉贵的大老板冒雪也要赶来。

    游司余光扫向角落里的许长悠,直觉容峥不可能为因为她而来,盛柏的股市经受不住总裁的丑闻。

    想到容峥大概是来亲近员工关系,游司露出标准笑容,殷切地问:“容总您怎么来了?”

    容峥目光扫过他,低沉嗓音漫不经心,“接太太回家。”

    准备给容峥倒酒的手放下,游司惊愕地看着容峥走到角落坐着的人身前,躬身搂住了她的腰,将愣住的许长悠抱了起来。

    第52章 第 52 章 “去睡觉,还是自己来?……

    轿车挡风玻璃落了一层雪, 容峥打开雨刮器等待前窗变清晰,暖风徐徐吹着,许长悠抓着安全带侧目问。

    “您怎么没回家。”

    “顺路来接你。”容峥说着看了眼被雾气覆盖的后视镜, 抽出纸巾开门下了车, 绕过车头到副驾驶的后视镜擦拭。

    路灯照耀的范围内能看到风雪痕迹, 许长悠看到他黑色的发顶在冷风中浮动, 肩头重复叠着雪花。

    再进入车内时, 他带进来一阵冷风。

    在暖气下坐了一会儿的许长悠立刻打了个寒颤。

    容峥把车门关闭,手掌抬起来像是要触碰她的额头,从而来感知她身上的温度,可他伸到两个座椅之间的时候却顿住, 改变方向从后车座捞起叠好的毛毯朝她递了过来。

    许长悠伸手接过的时候,也顺势朝后座看了一眼, 红色真皮座椅上整齐摆满了各类奢侈品牌包装袋。

    他应该是给不少人带了礼物, 许长悠收回视线转过身坐好。

    容峥调试空调温度,“只拿巧克力寒酸, 又给阿姨买了些其他东西。”

    整理毛毯的手一滞, 许长悠转过身说:“您不用这么麻烦,我妈收了礼物会一直念叨你,到时候可能会麻烦您一起吃饭什么的, 所以——”

    拒绝的话没有说完, 容峥却不冷不淡地应了下来, “那就去。”

    许长悠动了动嘴巴,没有继续反驳,暖风吹得她脸颊发热,在被他这么看着,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瞥开视线。

    可目光一错, 就定在了他肩头,堆着的雪被暖风吹化了边缘,但仍是白色,等全都化掉雪水应该会透过大衣濡湿他贴身的衣服。

    她伸手将他肩头剩下的雪全部拍掉,收回的手腕却被容峥捉住。

    许长悠抬头就听他说:“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嘴唇嗫嚅,她在考虑怎么说才能不出格。

    容峥没松开她的手腕,继续问:“我是说想不想老板?”

    “想。”

    拙劣的台阶,她犹豫两秒还是下了。

    微微一用力,容峥拉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搭在自己肩头。

    雪夜的停车场静谧,雨刮器规律地动作下响起唇舌交缠的水声。

    原本搭在男人肩头的手慢慢朝他后背环绕,许长悠身体还被安全带束缚,嘴唇却乖乖凑过来给他亲。

    信任到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容峥掀起的眼皮下眸光幽暗,他轻轻捏着女孩的后颈,等分开一点距离,哑声恶劣地问:“这么喜欢和老板接吻?”

    许长悠被他问得羞赧,咬着红润的下唇不说话。

    容峥就叹气,凉的指尖撬开她烫的唇瓣,他又地吻了上去。

    雪簌簌地下,漫长的吻里,许长悠迷失了意志,在容峥问她要不要跟他去家里坐一会儿,她很快点了头,还跟了一句,“走吧。”

    容峥的唇角抬了起来,指尖蹭过她唇边的水光说:“我得先擦一下后视镜。”

    他说完降下车窗,抽出纸巾去擦,许长悠仰身去看,不久前被擦干净的后视镜再次被雾气覆盖。

    许长悠抵挡不住从心口冲上双颊的臊意,降下车窗接着擦后视镜来掩饰-

    轿车开进地

    下停车场,许长悠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礼物,跟着容峥上了楼。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她看到自己一直穿的拖鞋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换上之后容峥叫她去卧室,到了卧室门口,许长悠没有进去,但还是能看到大床上摆放着两个枕头。

    容峥进浴室找出干净的毛巾搭在她的头上,下巴朝卧室内的沙发一点,“先去坐着,我去给你泡茶。”

    许长悠在沙发上坐下后,拿干燥的毛巾擦了擦只有一点湿的发顶,坐了没一会儿,容峥就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锤纹茶杯一人一个,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动静,容峥在她对面坐下,拎着茶壶将冒着热气的茶水倒进杯子。

    乌龙茶醇厚的气味随氤氲水汽飘散在两人中间,许长悠很轻地吸了吸鼻子,乌龙茶是她住在这里时最常喝的一种茶。

    心口蓦然发酸,许长悠抿了一口热茶,在氤氲白雾的掩盖下轻声问:“您为什么要对下属这么好?”

    容峥闻声将茶杯放到茶几,白雾也在顷刻间消散,“我不会把下属带到家里来。”

    被热气蒸过的冷厉轮廓变得柔缓,他的神色平静而包容,许长悠确信自己贪念这样的容峥,于是将藏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您之前说和我结婚一部分是因为儿时渊源,另一部分是因为家里逼迫吗?”

    眸光微敛,容峥低眸看着她问:“听周蕊华说的?”

    许长悠摇了摇头,“她走的那天,我听到她打电话说的。”

    容峥颔了颔首,直接否认,“不是,我没打算告诉你这件事是觉得不重要。”

    许长悠追问:“那是为什么?”

    “再次遇到你的时候,”他低了一下眼睛又很快抬起,“我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全然出乎意料的答案,大脑缓慢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含义,茶杯中的热气又弥漫上来,许长悠眨着酸胀的眼眶,眼角的水光因她眨眼的频率闪动。

    “所以我有吗?”他问。

    眼泪还是流出来,许长悠带着鼻音回答,“有的。”

    声音也哽咽。

    容峥似是叹了一口气,从对面站起来坐到她身侧,掌心抬起她的下颌,指尖顺势擦过她的泪痕。

    “小悠因为这件事生气?”

    “我没生气。”许长悠咽了咽喉咙,掀起湿润的眼睫看向他,“我怕你只是遵守合约,但我快要遵守不住了……”

    “你喜欢我。”

    猛地从他口中说出真相,许长悠快要抑制不住心跳,讷讷问他:“那您呢……喜欢我吗?”

    落地窗外倏地炸开一朵烟花,这不稀奇,临近春节,一到周末就有人放烟花,可怎么就开在她的话音之后。

    许长悠愣怔看向窗外,白净的脸上被烟花映照得绚烂,火焰升空中的盛大声响中她听到容峥说“我爱你”。

    深蓝幕布下的梦幻泡影不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许长悠垂下眼睛,倾身抱住了他,声音闷在他的怀中。

    “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没有睡好。”

    腿弯被勾起,她被抱在容峥腿上坐着,他眸光敛着问:“想我抱着睡?”

    许长悠点头,想伸手去抱,却被他支着胳膊不能动。

    “身体想要还是心里想要?”

    落地窗挡不住烟花的粉色火光,许长悠耳廓被染红,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

    她抓着容峥的手臂,讶然说:“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碰别人的想法了。”

    容峥的眉骨抬起,轻笑着说:“所以是心里想要。”

    扑通扑通。

    心跳在耳畔,又重又响。

    总不能只是她一个人的吧?

    许长悠自认贪婪地要求,“我可以都要吗?”-

    容峥握着她的脚腕上抬,正要俯身下去,许长悠按着他的肩膀不让。

    “……灯还开着。”

    容峥撩开眼皮看过来,“乖乖,能让我看吗?”

    他说完就垂头亲了一下,许长悠脊背绷紧陷进了床内。

    发间的水汽干了又湿,她被哄着去拉开床头的柜子,纸盒拿在手中,容峥让她打开,一共有三片。

    撕开,戴上,沉入,她的手指一直被容峥带着。

    脑袋埋在暄软枕头,许长悠又想咬住什么,牙关还未触及唇瓣就被容峥阻止,她细细抽着气听他哑声吩咐。

    “要叫我什么?”

    “容,容峥。”

    “不对。”

    “……老板?”

    许长悠哭得眼角湿润,抽噎着想下一个答案。

    “老公吗?”

    漆黑眸子一错不错看着她,容峥垂头在她颊边亲了亲,用温柔的声音说:“以后都要这么叫。”

    ……

    许长悠睡了一会儿才去洗澡,两人还是老规矩,她去卧室内的浴室,容峥去客卫。

    擦着还湿润的发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容峥已经洗完澡回了卧室,就连床上的四件套都换了套新的。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正在震动,容峥离得近拿起来递给她,顺口道:“你妈妈。”

    许长悠揉擦着发丝没听清楚,下意识跟着他重复,“你妈妈?”

    容峥抬眼笑了一下,朝床尾坐下,把手机放到她手边。

    许长悠也跟着坐到床尾的另一侧,当着容峥的面接起了电话。

    “喂。”

    “小悠怎么还不回家?”电话里传来窗户推拉的声音,梁伶声音担心:“外面还下着雪呢,再晚路就不好走了。”

    许长悠揪了揪被单:“容峥回来了,我来拿他给你带的巧克力。”

    话说完她颇有些心虚,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此刻被她落在了地下车库。

    “那你现在回来吗?”

    许长悠下意识看向容峥,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容峥把电话接过去,她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还不想离开。

    “现在路上滑不安全,就让小悠在这儿住吧,明天一早我就送她回去。”

    容峥嗓音沉稳,完全不像做时的暗哑,但许长悠还是听得面红耳赤。

    梁伶本就希望两个孩子过得融洽,温声应下后又说,“在家住不比公司宿舍,你们俩睡前记得把天然气关了。”

    “也别熬夜,早点睡觉。”

    她虽然叮嘱着两人早睡,但还是忍不住又多聊了一些。

    电话切换成免提,两人从床尾坐到床中间,多数时间都是许长悠和梁伶说话,容峥就坐在一旁陪着,偶尔梁伶问到他,他才回一句。

    等和梁伶的通话挂断,时间也真的走到凌晨,窗外的烟花都停歇下来。

    许长悠揉了揉耳朵,朝容峥靠近一点说:“我还不困。”

    “想做点什么?”

    许长悠也想不出具体答案,但她就是想睁着眼睛看到他,伸出手指也能触碰到他。

    中学时期情窦初开,班里恋爱的男生女生打起电话快要一个通宵,那时候许长悠徜徉题海,完全不理解这种行为。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她的青春期一直拖着,重逢容峥后才悄然来袭。

    “您想做什么?”许长悠被突然得到的珍宝冲昏头脑,把脸贴到他的颈间,“我都会答应。”

    情话落到软绵绵的床铺,后颈突然被他握上而后后退,停在一个咫尺距离。

    漆黑瞳孔有浓墨翻涌,容峥将剩下的两片放到她的手心,看着她一字一句问。

    “小悠还有收回这句话的权利,不收回的话就来选。”

    容峥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垂,“去睡觉,还是自己来?”

    第53章 第 53 章 “老婆。”

    许长悠犹豫太久, 容峥替她做了决定。

    被抱着坐到他身上的时候,许长悠终于找到关灯的机会。

    整间卧室陷入黑暗,触感变得清晰起来。

    许长悠动得艰难, 睫毛垂着过了良久才在昏暗中分辨出容峥的五官, 眉心蹙着, 却是舒服的神情, 漆黑瞳孔有微弱的光在流动。

    神经末梢被那一点光源点燃, 噼里

    啪啦地在她脑海中爆炸,目光也被烫到,她慌忙低头。

    男人坚毅下颌微微抬起,凸起的、冷峭山峰一样的喉结在滑动, 每一下都牵动血管浮动,血缓慢自其中经过。

    许长悠产生一种掌握他的命脉的错觉, 视线跟随他喉结滚动的轨迹, 直到汗水模糊她的视线,视线被剥夺, 她只好伸手去触碰。

    山峰也被皮肤热度沁润, 她只碰了几秒钟就被容峥捉住手,压放在被被单去乱动的权利。

    呼吸越来越浅,耳边无声寂静, 许长悠闭上眼就感觉四周空气凝结, 一点点抽走她的力气, 直到她塌下肩膀带着鼻音说没力气,容峥才把她抱进怀里。

    最后两个包装袋都被拆开,被抱去浴室洗澡的时候,许长悠余光扫到里面空空无也的包装盒。

    “用完了。”

    容峥托着她的臀朝盒子扫了一眼,“以后我买。”

    许长悠困得眼皮耷下来, 下意识说:“谢谢。”

    乖得让人想要得寸进尺。

    容峥推开卧室的大门,先扯下浴巾放在洗手台,才将她抱上去,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抬眸耐心问:“以后我能在主卧浴室洗澡吗?”

    他说着又靠近一寸,“老婆。”

    许长悠被他叫得面红耳赤,伸手捂上了他的嘴,“……别说。”

    容峥任由她捂着,眉骨抬起,用闷在她掌心的声音继续问:“可以吗?”

    许长悠吸着鼻子别过脸,恼羞控诉:“这是您家!”

    “小悠不是女主人吗?”容峥指尖按上她的脊骨轻蹭,“我理应征得你的同意。”

    她崩溃地闭紧眼睛道:“同意我同意。”

    容峥躬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好乖”,然后抱她下了洗手台。

    ……

    许长悠一直睡到室内大亮才醒,惺忪从床上坐起来时,身侧的人已经不见。

    手机放到床头,她打开后看到梁伶早上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和赵阿姨去爬山,让她不着急回家。

    再一看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她给梁伶打去了电话,接通后才说了一声“喂”就立刻噤声。

    她的嗓音沙哑到仿佛得了重感冒。

    梁伶已经听到了她的话,担心地问:“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吗?”

    许长悠捂着听筒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没有,地暖太干了,我喝点水就好了。”

    察觉她嗓音困顿,梁伶狐疑道:“你这是刚睡醒吗?”

    “没有啊。”许长悠心里一惊,轻声从容峥那侧床头柜拿过他的杂志翻得哗哗响,“在工作呢。”

    “所以才忘了给你回微信。”

    梁伶被赵阿姨叫着拍照,不再继续追问,嘱咐她两句注意身体就挂断了电话,许长悠约好周一下了班回家给她送巧克力。

    电话挂断,许长悠抬起头才看到卧室门口站了个人。

    容峥穿一身质地柔软的睡衣,笑了一下问:“用我的杂志工作?”

    想到昨晚的种种,许长悠不敢看他,视线垂着嗡声道:“不能用吗?”

    “可以。”容峥朝她抬了抬下颌,“过来吃饭。”

    许长悠“噢”了一声,指了指浴室说:“我先去洗漱。”

    刷牙刷得漫不经心,她满脑子都是容峥穿着居家服叫她吃饭的身影,非常的人夫。

    饭不会也是他做的吧。

    许长悠抱着幻想来到餐厅,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盒,她无意识地问了一句,“饭店做的啊?”

    容峥闻言提了一下唇角,“小悠想吃我做的?”

    “不是不是。”许长悠摆摆手,拉开凳子坐下,“我随便说的。”

    “我不是说可以对我提要求吗。”容峥给她递了小碗,“有想吃的菜告诉我,我学。”-

    一直到周一上班许长悠都在琢磨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到了办公室被同事们八卦的眼神一瞄,瞬间将做菜抛诸脑后。

    她照常和同事们打招呼,心里却尴尬到手指蜷缩,快速走到工位开始忙碌。

    顾惜打断了她的假装,拽着她的胳膊挤眉弄眼,“我都听说了,前天容总出现狠狠打了造谣人的脸,你俩现在怎么样?和好没有。”

    “没吵架。”许长悠小声强调,脸颊微红地说:“……误会都说清楚了。”

    顾惜兴奋地拍桌板,“我就说吧!容总爱你爱得要死,我的眼睛就是尺,怎么可能会看错。”

    秦兆也一脸扬眉吐气,朝一直抢他早饭的张葛一指,“小许你现在是总裁夫人了,能不能让容总开了这逼。”

    张葛吃着他的早饭含糊道:“小许才不是这种人。”

    许长悠被他们调侃得满脸通红,咬着吸管狂喝牛奶,一直到严静出现才将她从团团包围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游司迟到,故意绕了一圈从他们电脑前面走过。

    顾惜抬头热情问:“赶紧坐你位子上,别被静姐看到了。”

    许长悠原本看着电脑整理分析报告,听到顾惜的话也跟着抬头看向游司。

    游司张了张口,本想回顾惜的话,可察觉到她的视线后立刻转头装作没听到,等他坐下后也一副要和她们划清界限的架势。

    顾惜咕哝一句,“莫名其妙。”

    许长悠看着戴上卫衣帽子的游司,陷入沉思,等游司端着马克杯去茶水间的时候,她也跟了过去。

    “造谣的人是你吧。”

    许长悠站在柜子和岛台中间,堵住了游司的要走的路。

    游司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网站可以匿名,但也可以举报,”许长悠抬眸睨着他,“如果我找到证据,可以报警也可以起诉。”

    听到她的话游司笑了,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嗤笑道:“以为傍上总裁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怎么证明那篇帖子说的是你?就算真的是你有证据吗,学姐?”

    又有人拿着杯子来茶水间,游司笑着和人打招呼,并趁机从她身侧走了出去。

    许长悠被噎到无语,回到工位抿着唇想了好一会儿,游司确实没有点名道姓造谣,就算真的找到是他发帖子的证据,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心情憋闷,中午吃饭时,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容峥给她发消息,她都忘了看-

    卓凡直接推门而入,容峥放下手中的汇报,抬手捏了捏鼻梁。

    “查到了?”

    “洁维日化家的公子,”卓凡挑了挑眉,“小许带的那个实习生游司。”

    容峥眼睛微转了一下,哂笑了一声。

    “现在正和几个同事在公司健身房呢。”卓凡补充道。

    容峥利落地站起身,“去会会。”

    和许长悠起冲突,游司虽然面上嘴硬,心里却还是有些慌。

    虽然不相信容峥是真心娶这么个无权无势女人,但他明显在兴头上,要是许长悠告了状,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受惩罚。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家在京市也是有头有脸,虽和盛柏相比不过牛毛,但容峥念在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游司安然放下心,吃完饭和几个同事去了公司健身房,拳套戴上,作势和同事你一拳我一锤地瞎闹,连门口传来脚步声也没注意。

    等身边人喊了一声“容总”,他才转头去看,抬眼看到容峥的瞬间,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容峥却没注意到他,游司紧绷的心松了松,然后他就听容峥问:“在打拳?”

    和他对打的同事回:“是的,您要玩吗?”

    只是客套的一句话,容峥却颔首说行,并真的伸手接过拳套。

    容峥动作熟练地带好拳套后,提眉看向游司,“陪我练练?”

    游司心里咯噔,但觉得众人都看着,容峥应该不会做过分的事,就答应下来。

    作为老板,容峥很绅士,打之前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你先来,但是先说好,我不会手下留情。”

    游司也跟着笑了笑,先伸出拳试探着打了他的肩膀,换来容峥猛地打上来的一拳。

    锁骨瞬间传来剧痛,平日里没人敢打他,游司脸色一懵,胸口传来压抑的愤怒,他很快反应过来,拳头飞快朝着容峥的脸挥去。

    容峥稍一侧身就躲了过去,反倒是他用力过猛差点扑倒在地,扶着一旁的健身器材才站稳。

    “这就不行了?”

    他喘着粗气抬眼,就看到容峥轻蔑的目光。

    下一拳,游司自以为这次拳头很准,却只擦了一下容峥的手臂。

    还没站稳,他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这一下他再也稳不了重心跌到在地。

    游司脑袋抬不起来,剧痛让他蜷缩在地,耳鸣声也很重。

    围观的几个员工都压下心头的诧异面面相觑,就连坐在椅子上悠然看热闹的卓凡也愣住。

    成年后容峥就稳如磐石,喜怒不形于色,从来没有展现出狠戾的模样。

    这是卓凡第一次看到容峥打人。

    还是借着切磋的幌子。

    最意外的还是游司,等身上钝痛劲儿缓过去,他瞪着眼睛爬起来想继续打。

    却被容峥轻易地躲开,他的下颌肩膀都一一被重击。

    游司瑟瑟发抖着伏在地上,看容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拳击手套已经摘下,男人浑身上下不带一丝暴力的痕迹,西装革履地低头睨着他。

    “下班前你会收到辞退通知,风港不留造谣污蔑同事的员工,”他缓慢地转了转发过力的腕骨,“当然,其他公司也会知道你的底细。”

    看他呆愣着不说话,容峥眉头蹙了一瞬,一字一句问:“听懂了吗?”-

    一直到下午过半,游司才从外面回来,他一进到办公室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即使戴着口罩遮掩着一些,游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也很明显。

    过街老鼠一样,即使没人问,游司还是遮掩着到自己工位,很快就收拾好东西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办公室开始哗然。

    办公室内关于游司的讨论一直到快下班,人事在办公群里下发了游司的辞退通知。

    通知里明晃晃地写着他因造谣生事而被辞退。

    这一切是谁做的不言而喻,许长悠点着那则通知看了好几遍,同事们围上来感叹着恶有恶报。

    即便是办公室喧闹,许长悠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走到市场部大门的容峥。

    就算现在人人皆知她和容峥的关系,但想到在办公室和容峥夫妻相处她还是赧然。

    所以等容峥朝她看过来时,许长悠错开目光假装没看到,心里祈祷着容峥是来找严静。

    可他太过显眼,两秒钟就吸引到了同事们的目光。

    手背抬起在玻璃门上敲了敲,容峥看着埋头似鹌鹑的妻子,很浅地抬了一下唇角,“许长悠,过来。”

    第54章 第 54 章 和陌生男人亲嘴。

    许长悠包还没收拾, 先将电脑关机,再手忙脚乱把桌子上放着的水杯、耳机、护手霜通通扫进包里。

    挂着玩偶的钥匙被她手肘一撞,掉在了地上。

    许长悠弯腰去捡, 手指还没碰到玩偶的耳朵, 就被人抢先拿了起来。

    指尖转了转钥匙扣, 容峥淡声道:“怎么又丢三落四的。”

    又?

    她什么时候丢三落四过, 许长悠疑惑抬眸, 容峥神色不动,自己的钥匙被他放进口袋,他伸出手作势来牵她。

    整个办公室的同事有拖拖拉拉收拾东西的,有加班的, 也有在喝水的,但所有人的余光都在朝她的方向瞟。

    受人瞩目的状态堪比煎熬, 许长悠眼睛一低, 忽略容峥的手,拖着他的手臂就往大门处走。

    一直到进了电梯, 她才放开双手, 站在离容峥不远不近的位置,余光看到容峥面色不虞,等下了电梯人少之后重新贴近他。

    到家的时候, 梁伶正在厨房做饭, 一进门就闻到小米粥和炒菜的香气。

    许长悠指了指沙发, 让容峥坐在那儿等,自己去了厨房帮忙。

    饭已经做好,梁伶盛好,许长悠负责端出去,容峥见到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碗放到餐桌, 然后就顺势将她按在凳子上。

    许长悠坐在餐桌前,看容峥从厨房的推拉门出来,手中还端着印着小花的瓷碗,推拉门上层做了储物柜,他需要躬身才能不碰到头。

    他身着和气场都和她们陈旧的小家不符,但他弯腰走动时,却熟悉到仿佛在这个小房子里住了很多年。

    瓷碗放在餐桌,容峥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一直看我做什么?”

    许长悠眼睛转了一下,仰头轻声问:“您在我家习惯吗?”

    容峥闻声环顾了一下房间,轻笑道:“很习惯,这个房子和你很像。”

    许长悠不解,“哪里像啊?”

    “很温馨,让人不想离开。”

    开饭时许长悠露在头发外的耳朵很红,在梁伶发现之前,她先发制人问道:“今年小区暖气开得好足,我都有点热了。”

    梁伶并不觉得,“和去年温度差不多,是不是你穿太厚了?”

    许长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薄毛衣,在二十度的暖气房里确实算厚,她点点头说:“应该是。”

    耳尖突然被碰了一下,许长悠转头,容峥已经收回了作乱的手,平声道:“确实热。”

    许长悠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离容峥远了一点点。

    吃完饭,梁伶才发现放在玄关凳子上的一堆礼盒,她诧异看向许长悠,“都是给我带的?”

    许长悠瞅向容峥,容峥已经笑着说:“随便买了些,不值钱。”

    电视上放着节目,三人坐在沙发上拆礼盒,京市各个商场外的地广经常更换海报,但奢侈品品牌却不变,梁伶就算不热衷奢侈品但也认得品牌,拆出几个昂贵的皮包项链就停下了手。

    她有些责怪地看向容峥,“下次不要这么破费,你买这些我都用不着。”

    容峥从善如流点头,许长悠却觉得他下次还敢。

    梁伶吃了巧克力,去厨房给她炖雪梨银耳羹,许长悠跟上去问:“怎么想起来炖这个?”

    “上次打电话你嗓子哑成什么样不记得了?”梁伶开了火等水沸,朝着客厅扬声道:“小峥也喝一碗。”

    许长悠拿出手机看了看,说:“要不炖完打包回去吧,喝完回去有点晚了。”

    “那你们今晚就住这。”

    “……没有多余的房间啊。”

    梁伶奇怪地瞟她,“跟你住一起不就行了。”

    “可……”

    可什么?许长悠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手指扒着门框想了想说:“我房间的床睡不下吧。”

    “一米五的床是挤了点,”梁伶思考了一下:“但也能睡得开。”

    许长悠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容峥的声音:“可以。”

    和容峥真的在一起还不到一周的时间,现在就和他住在自己从小生活的房间,许长悠有种说不出的赧然。

    所以等睡前,梁伶收拾垃圾要扔下楼的时候,许长悠马上从卧室出来说自己去,换上梁伶给许有舟新买的睡衣的容峥也跟了出来。

    从她手中拎过一个垃圾袋,说:“我跟你一起。”

    积雪堆在花坛的台阶,灯下的的枝桠被风吹得不断摇摆,许长悠一出楼道就打了个寒颤,容峥伸手把她捞进楼道,拿过她手中的垃圾袋去了两个单元中间的垃圾车。

    许长悠站在单元门前探头等他,等容峥的身影逐渐清晰,楼道里的感应灯灭了,她微微一滞,想到梁伶曾跟她抱怨过,楼道内新换的感应灯需要很大的声音才能亮起。

    她试探着拍了拍手,力道不算太重,灯果然没亮,从睡衣口袋拿出来的双手被握住。

    黑暗中容峥的声音打破静谧,“不冷?”

    “……我是在让灯亮。”

    容峥抬了抬头,扫了头顶的圆形灯罩一眼,“我们这样,你觉得熟不熟悉?”

    之前差点被梁伶抓到的记忆涌现出来,两个人躲在地下室的缓坡,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许长悠咽了咽喉咙,“记得。”

    容峥躬身下来,凑到她耳边说:“我那个时候就想吻你。”

    呼吸先是一顿,而后开始急促,许长悠抿了一下嘴唇,轻声道:“好啊。”

    真的像是偷情一样,许长悠怕有人看到,再次把容峥拉到了缓坡上。

    容峥站在墙边把她抱进怀里,隔着他宽厚的肩膀,许长悠能听到门外冷风猎猎,明明没感受到冷风,她还是默默把抱在他身后的手收了回来。

    下唇被咬了一下,容峥捉着她的手说:“别动。”

    手背被他温热掌心包着,许长悠就真的不动了。

    亲吻将昏暗中的空气点燃,在皮肤攀上热度的时候,安静中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跺脚声,小女孩清脆地一声“哒”,感应灯随即亮起。

    许长悠飞快地把容峥推开,却还是晚了一步。

    兼顾梁伶的得意门生和小邻居的安琪端着一筐红糖馒头,脆生生地说:“小悠姐姐,你怎么和陌生男人亲嘴!”

    许长悠尴尬地挠起了她墙皮,“不是的,这是姐姐的对象。”

    安琪琢磨了一秒这两个字的含义,“哦,对象就是可以亲嘴的关系。”

    “……宝贝快别说了。”许长悠从安琪手中拿过竹筐,“我拿上去就行,你快回家。”

    安琪却直接越过她踏上台阶,“不行,梁老师给我奶奶发信息,让我来拿巧克力吃。”

    许长悠只好跟上,轻声吩咐安琪,“刚刚的事不可以告诉梁老师哦。”

    安琪不理解,但面对经常给她投喂小零食的小悠姐姐还是乖乖点了头。

    有小孩子在,又被撞到接吻,回到家许长悠一直和容峥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话。

    容峥面色坦然,给安琪剥巧克力糖纸,和她一起送安琪回家。

    等回到卧室,他坐在不大的床尾似笑非笑看一直不靠近床的许长悠。

    “真把我当陌生男人了?”

    许长悠把护手霜放回书桌,一转头就把空气变成葡萄柚的香味。

    容峥没忍住把她拉到身前,许长悠才低头说:“还不熟悉你睡在我房间。”

    放在身后的掌心用力,容峥把她抱在腿上说:“以后就熟悉了。”

    许长悠点头,捏着他的睡衣领口道:“你如果喜欢来我家的话,可以常来。”

    容峥看了她一会儿才哑声道:“好。”

    理论上可以睡两个人的一米五小床,等他们睡下后就不能随便翻身。

    容峥照常把她抱在怀里,怕他睡在床边掉下去,许长悠伸着手够到他身后去摸。

    还没够到床沿手臂就被捉回来,容峥低下头,“做什么?”

    没摸到床沿就代表他不会一不小心掉下去,许长悠摇摇头说:“没事。”

    容峥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指尖隔着睡衣摩挲一下她的肩胛骨,“回阑越再做。”

    双颊腾地一下爆红,许长悠怔了怔才辩解。

    “……我没想这个。”

    “嗯,是我想。”

    许长悠没再说话,也没再动-

    闹钟停了以后,耳边继续传来“滋滋”声响。

    许长悠下床去到卧室外,发现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煎蛋的香气飘到客厅。

    她喊了一声妈,走到厨房发现煎厚蛋烧的人是容峥,梁伶正在一旁指挥。

    听到她的声音,梁伶笑眯眯转头,“小峥非要试试,说是要学做饭,一上手就老熟练了。”

    许长悠掀眸看了一眼容峥,不好意思地含糊夸了一句。

    厚蛋午餐肉被生菜包着放进烤过的吐司,即便被塑料袋包裹,仍然散发诱人的香气。

    轿车开出小区,许长悠又真情实意地夸赞道:“闻起来很香,您好有做饭天赋。”

    “只做饭有天赋?”

    许长悠一愣,以为他说床上那些事,低着睫毛缓解脸部发热。

    容峥扫她一眼,“我是说咖啡,下次给你做。”

    “……哦。”许长悠淡定看向前窗,“谢谢。”

    车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许长悠坐了五秒心理建设,和容峥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里除了几个员工,还有不久前出差,今天才回来的副总。

    虽然知道公司最近几天的爆炸性新闻,但他并不知道和容峥结婚的人就是许长悠。

    而许长悠进了电梯之后下意识离容峥远了一些。

    副总打了声招呼,等电梯门一关,轿厢里的空气密封,他才闻到容峥身上带着一点煎炸气息。

    他微微睁大眼睛,满脸疑惑,“容总你身上这味道哪来的?”

    容峥侧目时提了一下唇角,“给老婆做早餐。”

    第55章 第 55 章 “在家就为所欲为?”……

    副总第一次听他用这种仿佛炫耀的语气说话, 话里的内容还这么劲爆。

    他这才看到容峥和站得很远的许长悠手上拎着一样的保温袋,还没等他说话,电梯门在市场部打开, 许长悠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你老婆好像不是很想理你。”

    容峥抬了抬眉没有理他。

    梁伶怕许长悠嗓子干哑演变成感冒, 一连几天都要求许长悠和容峥回附中家属院, 晚上看着两人喝完雪梨银耳汤才让他们睡觉。

    过了几天健康规律的日子, 到了周五吃晚饭时, 容峥说明天他和许长悠都要加班,可能时间会到很晚,所以晚上就准备回阑越。

    梁伶理解地点头,还不忘叮嘱一句加班晚回家早睡。

    周六下午, 许长悠和严静去见合作商场的负责人,等回到公司才六点钟, 想到容峥说要加班到很晚, 她先去茶水间冲了一杯茶才重新回到座位。

    打开手机本想看看点什么外卖,却看到容峥在半个小时前就给她发了信息, 让她来地下停车场, 并给她发了话剧的宣传海报,和他订的票的时间。

    是她喜欢的话剧演员的新戏,许长悠因这段时间忙碌没有关注该演员的信息, 而容峥已经买好了票。

    话剧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开场。

    拧紧保温杯的盖子, 许长悠抱着保温杯快速下了楼, 容峥还在车内等待。

    “抱歉我刚看到信息。”许长悠关上车门,转头看着容峥拉安全带,“我们现在走吧。”

    时间紧迫,许长悠没有问容峥为何提前结束加班。

    他们赶在话剧开场前十五分钟赶到,容峥应该是提前几天订好的票, 这家剧院偏小,他们的位置在前排中间,视野绝佳。

    两个小时的话剧许长悠完全沉浸其中,等开始散场她才觉得饿,但她却顾不上,出了剧院拿着进来时领的明信片等待喜欢的演员出现。

    江明是近几年备受欢迎的话剧男演员,颜值高,演技好,剧院门口一遛的女孩都是在等他。

    许长悠也在其中,旁边站着个引人瞩目的容峥,等江明一出来,许长悠慢了一步,就被挤到了人群后,被容峥伸手搂住才没摔倒。

    许长悠举着明信片,晃了半天也没能引起江明的注意力,缓慢意识到容峥站在她身后。

    她觉得自己动作傻气,站定后将手放下来,抬头对他说:“等她们签完我再去。”

    说完她的肚子就发出咕噜动静,许长悠尴尬地看向旁边,假装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给我。”

    许长悠看到容峥对她伸出的掌心,犹豫了一秒把印有话剧海报的明信片递给了他。

    容峥拿起来不动声色看了看海报上站在c位的男演员,而后超前半步,手臂抬起来轻易递到江明旁边。

    江明接过明信片,抬头看到容峥顿了一下,周围的女孩们也纷纷仰头看他。

    人群露出缝隙,容峥指了指站在台阶上的许长悠,“帮老婆来签。”

    江明立刻朝不远处的许长悠笑了一下,许长悠连连挥手回应,等拿到签了名的明信片,脸上的喜悦之意藏都藏不住。

    她上了车还在摆弄,对着签名拍照发微博。

    路遇转弯,容峥侧目看副驾位的后视镜,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突然道:“这段路很黑。”

    “?”

    “帮我看看路。”

    许长悠看了眼不算太黑的街道,“……噢。”-

    剧院离家不近,车程过了一半,容峥将车停在便道,对着街边的便利店一抬下

    颌。

    “先吃点东西。”

    上车时容峥说已经订过了餐,但她这会儿确实饿,于是点点头准备下车。

    容峥拉住她的手臂,“你在车里等,想吃什么?”

    许长悠想了一会儿说:“关东煮吧,不要太多。”

    容峥从便利店里出来的时候,许长悠透过车窗看到他除了拿着关东煮的纸盒,还拎着个塑料袋。

    以为他又顺手买了些吃着,等容峥上车把东西递给她时,她自然地打开来看。

    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她的耳尖开始蔓上热度。

    容峥买安全套的时候一定坦然,因为他挑的全是最普通的款式,还顺带着买了一盒薄荷糖。

    许长悠撕开塑料纸,叩开铁盒的盖子,一口气吃了三颗薄荷糖。

    到家的时候,许长悠已经吃完了关东煮,和容峥一起将餐厅放在门外的保温食盒拎进房间。

    食盒拎着的时候就很重,等放到餐桌上的时候她发现菜的种类很多,好在每个食盒里的量不是很大。

    许长悠拆开最后一个包装盒,容峥走去客厅打开了顶灯,“先来吃蛋糕。”

    客厅的茶几上整齐堆着的礼盒,最上面放着一个蛋糕。

    许长悠走上前,问:“怎么突然吃蛋糕?”

    容峥拉她坐到沙发上,“我生日。”

    许长悠愣了愣,“抱歉,我忘了,没给您准备礼物。”

    “小事情没什么抱歉的。”容峥说:“拆蛋糕吧。”

    许长悠拆着蛋糕盒上的蝴蝶结,突然想到了什么侧目看他,“您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给你买的。”容峥把不锈钢蛋糕刀放进她手中,“小悠替我吃,芝士味,你喜欢是不是?”

    许长悠抿着唇点头,将不大的蛋糕切成四份,觉得容峥语气像在哄小孩,她语调中带着点怨气道:“谁会不喜欢吃芝士啊?”

    容峥看她把一块蛋糕放在小盘,挑眉道:“那我也试试。”

    他说完并不动,许长悠默了两秒,拿小勺挖了一口蛋糕递到他嘴边。

    容峥垂着眼睛吃了下去,将不锈钢勺面抿得干净,等蛋糕咽下去才说:“确实好吃。”

    许长悠低眸,没有换勺子,假装专心吃起了蛋糕。

    吃完的小盘放到茶几,许长悠看着堆起来的礼盒,大胆猜测道:“这些不会是给我的吧?”

    “要现在拆吗?”

    “您的生日。”许长悠咽咽喉咙,“干嘛要给我买。”

    “想小悠戴给我看。”

    “项链吗?”

    容峥提醒道:“可以先从最小的拆。”

    许长悠从众多礼盒中找到那个最小的,刚拿到手里就想到了是什么。

    丝绒盖子打开,两枚对戒在灯下闪耀。

    “愿意为我戴上吗?”他问-

    夺走注意力的东西从明信片转移到戒指,铂金戒圈光亮,其上镶嵌的一圈小钻每个角度都折射不同的光彩。

    许长悠看看自己的又偷偷去瞧坐在对面的容峥的,精致的菜肴吃得很不专心。

    在她磨磨叽叽吃完几片芦笋后,容峥放下筷子,“不饿了?”

    许长悠摸了摸肚子,“饭前吃太多了。”

    容峥靠上椅背,“小悠想不想做点什么?”

    “……好的。”

    她话音一落,就见容峥指骨在桌面轻点,平声吩咐,“好孩子,来我这儿来。”

    餐厅宽阔,覆有真皮软垫的座椅拉开一些,许长悠就轻易被他抱在腿上。

    和他浓黑眸子对视,许长悠就容易迷失自我,她双手撑在容峥肩膀,低头去碰他的嘴唇。

    柔软唇瓣刚触碰一秒,大门突然传来开锁的动静,厚重大门才开一个缝隙,几声欢呼就传了进来。

    “生日快乐!!!”

    等门真的大开,卓凡带着身后几人喷着彩带闯了进来。

    彩带落地,卓凡看清房间内的场景,容峥大马金刀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许长悠低着头站在旁边候着。

    卓凡嘴里啧啧不停,“不是吧哥,你过个生日还让人小许伺候你?”

    关竹和唐映真以及之前见过的周海明和魏宗,都一脸复杂地和许长悠打招呼。

    擂鼓的心跳还未平息,许长悠皱着鼻子和他们挥手。

    容峥掀眸,“来之前不知道打电话?”

    卓凡:“打电话哪有惊喜?”

    魏宗:“就是啊。”

    之前容峥出差让他拿文件,就告诉了他家门密码,卓凡就等着生日这天给容峥送惊喜。

    容峥却一脸冷淡地回:“收到了,可以回了。”

    卓凡佯装痛心疾首,“我这是痴心错付了啊。”

    魏宗也跟着附和,年纪稍长的周海明也跟着演,“发小突然见色忘义啊。”

    容峥淡定看他们演,没有松口的意思,卓凡收起拙劣的演技,手肘戳上唐映真。

    唐映真笑得淡定,扬声问容峥,“容总,你之前还欠我一个人情,你不会忘了吧。”

    她说着又笑眯眯看了一眼许长悠。

    容峥看向卓凡,“给大家拿拖鞋。”

    “?”许长悠讷讷问:“什么人情啊?”这么有威力。

    容峥从容起身迎客,“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餐厅一下多了五个人,加上他们带的餐点和酒,整张餐桌都被占满。

    气氛热闹起来,许长悠看到容峥和周海明放松地聊天,本就上扬的心情变得飘然,跟着大家喝了点酒。

    梅子酒酸甜,酒劲儿却不算小,倒第四杯的时候,许长悠没拿稳酒瓶,洒了一些出来,指尖也被冰凉酒液浸染。

    许长悠去餐厅旁的卫生间洗手,里面已经有人在,她就去了主卧的卫生间。

    常温的自来水哗哗响起,许长悠用洗手液将酒味洗掉,伸手去拿毛巾,门口传来脚步声。

    咔哒,卧室门被锁上,容峥来到浴室内,再次将门反锁。

    没拿到的毛巾被男人拿起,仔细的给她擦干了手的每一寸。

    毛巾又铺在洗手台,许长悠被他掌着腰抱到洗手台上坐着。

    指尖擦了擦她因酒精而发热的面颊,容峥看着她问:“怎么又喝这么多?”

    许长悠想了想,自然而然道:“因为……在家啊。”

    容峥笑了,“在家就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她醉酒的大脑只能单线思考,听到他的话就自动分析其中的意思。

    许长悠顿了几秒,拿发热的手指掀开容峥的衣服,掌心贴上他紧致的腹部。

    “不行吗?”

    第56章 第 56 章 “小悠玩够了。”……

    他腹部的皮肤紧实细腻, 许长悠的掌心贴上去后就忍不住上下蹭了蹭,还未感受到摩挲的感觉,手就被容峥捉住, 不能再乱动。

    许长悠慢慢撩起眼皮。

    容峥眸光晦暗地看着她, 不答反问:“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许长悠闻声愣住, 眉心凝起想了半晌不确定地问:“您……不是好人?”

    容峥眉梢轻抬, “喝醉了还这么聪明。”

    许长悠抿着唇笑了笑, 害羞道,“谢谢。”

    “现在说谢太早了。”贴在她颊边的指尖抚上了耳廓,他说:“我接下来可能会对你做过分的事。”

    容峥难得说长句子,许长悠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句, 讷讷问,“那, 那我不能做坏人吗?”

    膝盖被他掌着, 容峥贴进来,耐心问:“小悠想怎么做坏人。”

    手被松开, 许长悠视线顺着他的喉结向下, “您身材真好,我能不能看看。”

    她说着已经将眼前睡衣的纽扣逐个解开。

    容峥任由她撒野,甚至还帮着她把搭在肩上的睡衣脱了下来, “就这些?”

    平时挺懂审时度势的姑娘, 喝多了之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将她激怒, 许长悠睁圆了眼睛,低头认真去脱丈夫的裤子。

    容峥捉住她的手,低眸吻了上来。

    帮助和被帮助同时进行,许长悠混沌着思绪,注意力难以集中, 在心脏即将跳出喉咙的时候,她低头去看。

    被他握着的掌心一片湿润,脸颊也溅上一点微凉。

    许长悠还没回过神,一阵“笃笃”敲门声响起,隔着两道房门

    ,挡不住的急促。

    声音刺激神经,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敲门声再次响起,卓凡揶揄的声音冲破两层厚重隔阂,传到了卧室。

    “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喝着酒怎么跑卧室去了?!”

    许长悠愣愣看向房门,正要开口,被容峥捂住了嘴巴。

    周围不过安静两秒,卓凡就脑补了万种可能,急道:“诶——没事吧你们,不开门我喊人了啊!!”

    锋利的眉心蹙了一下,容峥抽出干净的毛巾把许长悠的脸颊和掌心都擦干净,将她抱到了浴室内的长椅。

    男人蹲在她面前,低声吩咐,“我马上回来,能等我一分钟吗?”

    许长悠已经有些清醒,点点头说好。

    容峥打开卧室的门,将正欲闯进来的卓凡拎出去,客厅里几个人都喝得醉醺醺,他打电话叫来司机把他们一窝蜂送走。

    超时了。

    他回到卧室打开浴室的门,许长悠正在嗡嗡地刷牙。

    不知道刷了多久,嘴角都开始泛红。

    许长悠在镜中看到容峥,才将口中的牙刷拿了出来,漱了漱口转头对他说:“他们都走了吗?”

    容峥点头,看着她嘴角残留的泡沫,和仍发怔的瞳孔。

    清醒了点。

    但还是呆。

    容峥走上前,靠她很近地问:“还玩吗?”

    许长悠脸红了,眼睛飘忽一阵才看定他,“您说什么啊……”

    容峥淡淡“哦一声,“小悠玩够了。”

    “……”-

    临近春节放假,许长悠和容峥一起出席一场慈善宴会。

    出门前她挑了很久的礼服,不是追求华丽,而是想找一件朴素的礼服,等下好隐藏在人群中。

    可她却忽略了盛柏的影响力,等她挽着容峥的手臂下了车后,一旁候着的媒体就开始拍照,等进了宴会厅,她们又被各行各业前来参加的人围住。

    好在并没有太多人问她问题,就算提问也是寒暄客套,可即便只是当挂件,不爱社交的许长悠还是觉得不适。

    所以等去了内场,她就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容峥却跟了上来,带了一群谈笑风生的客人。

    趁他们话题还没开启,许长悠拽了拽容峥的手臂,凑到他耳边说:“您去旁边应酬吧。”

    容峥侧目,又朝她靠近了一些问:“赶我走。”

    “不是啊,”许长悠余光看到众人揶揄的目光,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动作在大庭广众下过分亲密。

    容峥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许长悠抿了下唇,用很低的声音说:“我想自己坐一会儿……老公。”

    他提了一下嘴角,正要转身,却被人拦住。

    游家父子远远看到这边围着人,慈善晚会,多好的社交机会,两人也凑了过来。

    见人群中心的男人是容峥,游正宏露出笑容,并向他伸出手,“容总,幸会。”

    容峥抬手和他握了一下,目光转向游正宏身后僵住的人脸上。

    游正宏把游司扯到他的跟前,“说来也巧,犬子之前还在您公司实习过。”

    他不知道儿子和容峥之间的龃龉,热切地让游司攀关系。

    容峥温和地看向游司,“这么巧,那游少爷见过我吗。”

    “……不记得。”游司回避着他的目光,“我待得时间不长。”

    容峥了然地抬抬眉,自然地朝他伸出手,“那就幸会了。”

    许长悠看到游司伸过来的手抖了一下。

    游正宏和一旁的苏总有合作,人熟悉,天就聊得欢快。

    许长悠看没人注意,将容峥扯到自己身前,小声问:“您是不是打他了。”

    “觉得我暴力?”

    “不是……”许长悠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夸赞道:“打得很好。”-

    再有人过来,容峥就带着人去了展示台旁边,很快晚宴就开席,拍卖的是偏远山区儿童的画作和手工艺品。

    拍卖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有人姗姗来迟,宴会大厅亮如白昼,众人看到来人之后皆是愣住。

    容谦带着苏润潼面色坦然回看。

    容家兄弟相争这是业界都清楚的事情,在此之前,除了家宴,两人没有同时出席过别的宴席。

    而现在容谦却施施然过来,前几个月才离婚,这就搭上了容家最大合作伙伴的女儿。

    风暴在即,容谦却上前和容峥打了声招呼,态度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任何不快。

    容峥抬了抬眉,也随和同两人寒暄一二。

    许长悠没注意周围的动静,等周围安静下来才朝大厅中央看过去。

    即使隔得不近,许长悠还是看出来和容峥说话的人是容谦。

    上次家宴的回忆涌上心头,果汁在喉咙哽了哽才咽进肚子,剩下的半杯再也喝不下去。

    拍卖会彻底结束,两人的寒暄也停止,各自回归自己的阵营。

    盛柏产业丰富,合作的公司也多,容峥一走,跟上去了不少人。

    许长悠无心再吃东西,理了理裙摆朝着容峥离开的地方去找。

    认出她是容峥的太太,中途一些人拦住她搭讪,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她不好意思不理睬。

    等终于找到结束话题的空隙,大厅内已经看不到容峥一行人的身影。

    略微一思考,就知道他们必定要去无人的地方说话,许长悠往各个角落找去。

    临近酒店停车场一个半开放的包厢,外面立着一扇朦胧屏风。

    许长悠在精细的花鸟纹绣中认出容峥的背影,宴会厅暖气充足,他只着一件挺阔衬衫,修理得干净整齐的发尾下是修长的脖颈。

    即使看到周围人多,她也想马上就见到容峥,可只往前迈了一步,就听到屏风内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容总你当初就该先一步和苏家联姻,不然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容谦——”

    许长悠心口一窒,听到背对着她的容峥冷声打断,“闭嘴。”

    说话的是和容峥交浅的世家少爷,被容峥严厉语气镇住,不敢再随意胡扯。

    席间陷入了冷静,卓凡转了转杯子,明白容峥这是在众人面前抬小许的身份,让她以后不会再听到这些冒犯的话,于是他压下打圆场的本性闭嘴。

    屏风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许长悠走到屏风内,坦然看向容峥,“聊完了吗?”

    容峥抬眸,“不玩了?”

    晚宴被他说成儿戏,许长悠有些脸热,但还是坦然点了点头。

    “那走吧。”他说着就站起身,将外套拎起来挂在臂弯,从容地对巴巴看着他的众人平声开口,“不要担心,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到了车里,许长悠还有些闷。

    想了想,问他:“公司的事情真的很棘手吗?”

    容峥转头认真看向她,“有一点,但很快就会解决,小悠能相信我吗?”

    和他在席间全然不同的回答,许长悠觉得是夫妻间最真实的回答。

    她握住容峥放在中控台上的手,“当然。”

    容峥没有急着开车,继续问:“刚刚的谈话是不是听到了。”

    许长悠点头。

    “怎么想的?”

    许长悠没有隐瞒,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您已经和我结婚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容峥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耳廓,轻笑道:“好孩子。”-

    车快开到家,在红灯最长的一个路口等待时,许长悠接到了许有州的电话。

    许有州所在的地方和京市有四个小时的时差,他那边已经是凌晨。

    许长悠心里咯噔一下,有点着急地接下电话,还没开口,听筒就传出了父亲兴奋的嗓音。

    “小悠,爸爸申请到回国的假期了,终于能陪你们过春节了。”

    心慌被幸福覆盖,许长悠开心地攥紧了安全带,“爸,你记得把航班发过来,我和妈妈去接你。”

    许有州连声说好,又叮嘱道:“你妈可能在洗澡没接电话,等会儿你回家跟她说一声。”

    车窗外是回阑越的街景,许长悠这才想起容峥还在一旁,一转头看到容峥正一脸深沉地看着她。

    许长悠很快领略到他的意思,等又和许有州聊了几句家常后,清了清嗓子道:“爸,我想跟你说件事……”

    电话那头传来呼喊声,许有州和同事说了几句话,说完后给她解释道,“刚刚是你赵叔,跟我商量机票的事。”

    许长悠知

    道父亲所在的工程队忙碌,同时允许两个工程师请假很难得,于是疑惑地问:“你们怎么突然申请到假期了?”

    “嗨——”许有州耐心地给她解释,“是你赵叔的女儿过年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公司肯定批假,我自己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就也给我批了几天。”

    许长悠还没回应,许有州又亲切地和她说起了八卦,“赵坤可怜啊,女儿一声不响就订婚结婚了,这都过了大半年才告诉他,你赵叔那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悠你说说,赵叔的女儿是不是没把他当亲人。”

    “……”

    许长悠心虚地顿了好一会儿,忽略容峥扫向她的视线,低声对着听筒说:“……没这么严重吧。”

    许有州叹气,又和她闲扯几句,突然想到被打断之前的对话,温声问女儿。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事?”

    第57章 第 57 章 “又想脱我裤子?”……

    因为许长悠没有和父亲介绍他, 接下来的路程容峥一直沉默。

    等车开进地下车库,许长悠下车快跑几步拉住了容峥的手臂,“是这样的, 我准备等我爸回来先给他说一声, 然后再让你去, 这样不会吓到我爸。

    许长悠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可以吗?”

    “原来是这样。”容峥低眸, 一副了然的神情,“我还以为我见不得人呢。”

    “……怎么会呢。”许长悠真诚道:“您这么帅,能力又强。”

    “这么干瘪的夸奖以为我会信?”

    叮,电梯到站, 许长悠跟着容峥进门,花言巧语她自小不知晓, 只好用行动来表示, 许长悠换好鞋从他背后抱住他,“那您怎么才信。”

    许长悠耳朵贴在他的后背, 低醇的轻笑震麻她的耳朵, “看你以后表现。”

    微微转动身体,许长悠看着他的侧脸说:“今天也可以表现。”

    容峥转动手臂把她捞进怀里,“又想脱我裤子?”

    那天喝的不算太醉, 是许长悠最后悔的事情, 清醒之后那些羞耻的记忆涌现脑海, 这两天才假装忘记,容峥又提。

    “……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许长悠再次选择了装傻,容峥却没打算放过清醒的她。

    大衣本就没系腰带,容峥轻易撩起了她的打底衫,“那换我来。”-

    许有舟在她放假的前一天到达京市, 去机场的路上,许长悠一直在和梁伶商量怎么和父亲说明自己已经结婚这件事。

    她怕许有舟会像赵叔一样痛哭流涕,想到这儿许长悠胸口就开始打鼓。

    梁伶看许长悠紧张的样子,提议道:“晚上你去找子仪去逛街,我跟你爸说。”

    许长悠犹豫两秒摇摇头,“还是我来说吧,毕竟是我偷偷结的婚,我要是出去,爸爸肯定更伤心。”

    “真的不让小峥来吗?”梁伶说完自己也否定,“还是算了,你爸本来就有点大男子主义,没说开之前我怕你爸要吵架。”

    怀揣的紧张在看到许有舟那一刻崩塌,鼻腔猛然发酸,在许有舟看过来的时候,许长悠没有忍住眼泪从眼眶流出来。

    许有舟的工作性质不算累,但他一个人在外懒得打理自己,视频和照片都有美化,等走近了许长悠才看到皮肤晒得发黑的父亲脸上有了不少皱纹。

    看到女儿发状态,许有舟也抬手抹了抹眼角,和妻子女儿抱了抱才亲热地去停车场。

    许有舟爱吃火锅,但他工作的地方需要跑很远的地方才能吃到,之前就听他在电话里抱怨过,许长悠就提前定了火锅店。

    有口碑生意兴隆的火锅店,赶上春节,许长悠提前一天订了位置,却也只订到大堂,他们到了店内,许长悠报了预留的手机号,服务员带他们去了大堂中间的桌子。

    点完菜,许有舟看到收银台旁边的柜子,站起来去给她们拿果汁。

    许长悠环顾四周,相邻的卡座都坐满了人,空气中都是热闹谈笑,实在不适合开启一个有极大可能争吵的话题。

    梁伶也有同样的顾虑,两人赶在许有舟回来之前达成共识,等他们吃完饭回了家,再聊她和容峥婚姻的事情。

    饭吃了一半,容峥给她发来了微信:【接到人了吗?】

    许长悠和容峥提及过这天许有舟晚上回国,但具体时间容峥并不知道。

    即便许有舟不知道她在和谁聊天,许长悠还是心虚地飞快打字发送,并将声音关闭-

    接到了,现在正在外面吃饭。

    屏幕再亮,容峥直接问:【准备什么时候坦白,我去你家楼下】

    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许长悠假装工作,去了店外给容峥打去了电话,铃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听,她连忙问:“您最近不是很忙吗?”

    “今晚有时间,你如果晚上说的话,我去找你。”

    见容峥坚持,许长悠道:“是准备今晚说呢,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您不用来。”

    容峥理性分析,“我在楼下等,你爸接受我可以直接上楼,要是没接受我也好想对策。”

    知道他说得有道理,许长悠不再争辩,“那好吧,但您能不能……在小区外等?”

    说出这话的同时,许长悠自己都觉得过分,但容峥顿了须臾还是应了下来。

    火锅店离家不算太远,梁伶开车,许长悠坐在后座始终看向窗外,到达小区门外的时候更是聚精会神。

    小区门头上挂着一排红灯笼,门前的沥青地面被映照得反射红光,光秃秃的树干上也挂着彩灯,人行道停着一排车。

    梁伶车开得不算快,许长悠目光有限,还没能找出那辆熟悉的车,梁伶就开进了小区内,她讷讷从窗户收回视线。

    为了营造温馨的气氛,许长悠打开了电视找出一个家庭类的电视剧播放,又去厨房切了水果出来,端着水果出来的时候,梁伶和许有舟两人正津津有味地磕着瓜子看电视。

    许有舟看她忙碌,伸手接过盘子,“小悠别忙了,来和爸爸聊会儿天。”

    心里咯噔一声,许长悠一错目光,看到梁伶微微点了下头。

    许长悠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先是叉了一块橙子吃到嘴里,借由吞咽的动作缓解阵阵紧缩的喉咙。

    迟早都要说,她就没有犹豫太久,清了清嗓子直言道:“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许有舟放下手中的水果叉,看许长悠神色严肃,他也不觉挺直了腰,略一思考后问:“是你那天在电话里想告诉我的事情?”

    打电话那天,面对许有舟的追问,许长悠拙劣的借口果然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

    梁伶把电视的声音调至最小,客厅一片安静,许长悠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一想到容峥在小区外等着,她就突然平静下来,觉得许有舟一定能理解。

    许长悠抬眼看着疑惑的父亲,轻声道:“今年上半年,我结婚了。”

    车窗外冷风吹着,车内的暖气开得却不高,卓凡在座椅上来回扭动半晌,看着不动如山的容峥终于忍不住开口,“这都多长时间了,小许怎么还不来消息。”

    容峥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点了点,“快了。”

    他素来严厉,就连手机都遵守他的命令,容峥话音刚落,许长悠就打来了电话。

    不是微信而是电话,卓凡嘴角一扬,“这是成了,该请你这个女婿上去坐坐了。”

    电话接通,听筒传来的声音却是像做贼,“喂,您还在小区外面吗?”

    “嗯。”

    “要不……您今天先回吧。”许长悠抱歉道:“我爸不是很高兴,等我再和我爸缓和一下再叫您来。”

    容峥给幸灾乐祸的卓凡一记眼刀,“我明天要出差,现在还不

    确定几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许长悠以更小的声音说:“那您注意安全。”

    “……”-

    许有舟的不高兴一连持续了几天,日常说话没有任何矛盾,就是不能提结婚这两个字眼,梁伶劝他见一见容峥再下结论,他只说需要冷静冷静。

    因此许长悠没有找到软化他的机会,加之过年这几天事情确实多,容峥在国外也忙到需要抽空才能给她打个电话。

    去外婆家聚餐的初二,临出门许长悠接到了容峥的电话,许有舟穿着羽绒服从卧室露个头,许长悠淡定接起电话,喊了一声,“子仪。”

    她边接电话,边拎起门外的垃圾,率先下了楼,一口气跑到楼下才重新把手机贴到耳朵。

    听到她匆忙下楼的声音,容峥没有理会她刚刚的掩饰,问她:“在楼下?”

    许长悠压下喘息,“对。”

    “去楼道听。”

    许长悠一怔,发现楼下风有些强劲,跑下楼的热气已经被吹散,她戴上外套的帽子,听话地去到楼道内,将寒风隔绝在楼栋外。

    “您快回来了吗?”

    “快了。”容峥问:“是不是今天回外婆家?”

    许长悠应声“嗯”。

    “地址给我发过来,我买了些礼品送过去。”

    “不用了,外婆家已经堆了很多了。”

    “小悠想不想我快点得到认可。”

    许长悠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将地址告诉了他。

    挂了电话,楼道里正好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其间夹杂着许有舟和梁伶说话的声音,许长悠低头发现,刚刚只顾着接电话,垃圾都忘了扔。

    到外婆家的时候,离中午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舅舅一家人没有来齐,表弟去补课,表姐梁琪的丈夫加班。

    曾蓉和梁琪的脸色都不算好看,见到许久没回家的许有舟才勉强笑了一下。

    因着梁适和曾蓉对欠款的宽限,许有舟心存感激主动和梁适攀谈,“听小伶说今年你们公司效益不错。”

    梁适谦虚道:“还行,勉强养家。”

    曾蓉叹气道:“都是死工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比头脑活络的人。”

    许有舟觉得她语气奇怪,以为是在点他赶紧还钱,他就好声好气道:“欠你家的钱我一定尽快还,明年还有悠迪拜一个项目,奖金很多。”

    曾蓉笑了笑,怪腔怪调地回:“不急。”

    她说着目光有意无意朝坐在凳子上的许长悠瞥了一眼。

    许长悠没在意,单子仪给她发来一家男模酒吧的信息,说得赶在复工前好好享受一把,从前单子仪叫她做什么她都是马上答应。

    她抿着唇瓣,想,自己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去男模酒吧这不就是背叛?许长悠指尖轻点给单子仪发去回应-

    我是已婚妇女,不好出没这种场合-

    你老公又不知道,再说我们也就是看看,这和看咱们肌肉男电影有什么区别。

    许长悠提醒,【我没有看过肌肉男电影。】

    单子仪油盐不进,【所以更得来看看啊,你放心我一个单身美女自己去这种如狼似虎的地方吗?】

    许长悠无奈地妥协一步,【我可以在楼下等你。】

    单子仪直接给她发了一条欢呼感谢的长语音。

    许长悠正挑选着表情包,肩膀被人拍了拍,梁琪扫了一眼她的屏幕,笑道:“跟男朋友聊天?”

    许长悠按了一下熄屏键,把手机放进了口袋,“和朋友。”

    梁琪挑了挑眉,显然是不信,脸色暧昧嗤笑一声,正欲开口,却被梁适的声音打断。

    “新闻里这不是盛柏吗?”梁适转头看向许长悠,“小悠是不是在盛柏旗下的公司上班?”

    许长悠随口应一声,注意力全放在电视里的财经新闻里。

    主持人侃侃而谈,将盛柏的危机剖析得细致清晰,盛柏现在的总裁容峥拥有最大的股权,可同样持有高股权的容谦已经和苏家放出了联姻的消息,这则新闻最后以主持人得出结论收尾。

    盛柏如今的掌权人地位不稳。

    啪,许有舟把杯子放在玻璃茶几,看向许长悠的神色严肃。

    和许有舟坦白时,许长悠和他说过容峥的身份,许有舟担忧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两人身份差距霄壤之别,此刻再看到这则新闻,许有舟不免更加不赞同他们的关系。

    许长悠心里却没太大波动,容峥和她说的话犹在耳中,他唯一一次不确定,许长悠却对他抱有十二分信任。

    梁伶悄悄拍了拍许有舟的后背,眼神示意他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这是他们在家商量好的结论,因容峥身份问题和许有舟的不赞同,他们暂时不将这桩婚事告诉亲戚。

    面对梁伶的的强势,许有舟只好先稳下心神。

    电视的台一转,几人终于将刚刚的新闻抛诸脑后,只有梁适还在小声念叨,“也不知道这盛柏的股票会不会跌……”

    曾蓉打了一下他的手机,“天天股票股票,关心关心你女儿的事情吧。”

    “嫁都嫁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曾蓉冷哼一声,“你研究这些行业的股票,怎么不教教你女儿找个行业总裁嫁了!”

    梁适额角直跳,“别什么都怪我头上,梁琪这个丈夫也是你同意的。”

    梁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爸妈别说了,你们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吧。”

    梁伶之前听梁适说过一句,梁琪和丈夫家境相当,男孩人也老实,可等梁琪怀孕才发现对方嫖/娼,她自己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流产。

    曾蓉还摆着一副和梁适吵架的架势,外公外婆连忙把两人拉开距离,好声劝。

    见曾蓉气得流眼泪,梁伶再也顾不上之前过节,抽出纸巾也上前去劝。

    曾蓉边擦泪边追悔莫及,“当初就该多观察一段时间,这么仓促结婚最后害得还是孩子,以后几十年梁琪怎么过啊。”

    梁伶听她没有让孩子离婚的意思,想到毕竟和她是亲人,到底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嫂子,你还是让小琪离婚吧,及时止损也比一直耗着强。”

    曾蓉闻言猛地顿住,脸色阴沉瞪向梁伶,“你安的什么心?就这么见不得小琪过得好?她离婚以后别人怎么看她,以后嫁不出去你能替她兜底是吗?”

    梁伶被她冷厉的表情和急促的问话吓住,许长悠拉住梁伶的手,许有舟上前搂住梁伶的肩膀把她往后带了带,声音也带了厉色,“小伶好心劝告,你看你说得什么话,到底谁没安好心?”

    曾蓉看着他们一家人亲亲密密,瞬间怒上心头,凭什么他们欠了钱还过得逍遥自在,他们家老老实实生活却要遭受这种事情。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认定他们家不过是表面平静,里面的腌臢不知道多少,曾蓉看向许有舟,一字一句问:“你有闲心掺和亲戚家的事,不如睁大眼好好看看自己家的龌龊事——”

    呼吸一窒,许长悠抓着桌沿惊惧地朝曾蓉看过去。

    看到她的表情,曾蓉脸上写着得意,扬声道:“小悠早把那七十万还给我们了,你们不知道吧。”

    曾蓉重新看向愣住的梁伶和许有舟,“她为什么不敢告诉你们,因为都是脏钱,不知道傍了几个有钱老头拿到……”

    啪——

    曾蓉没说完的话被梁伶的一巴掌打断,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她瞪大眼睛伸手就要还回去,却被梁适禁锢住,并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梁适的话说完,客厅内陷入了争吵后的死寂,许有舟和梁伶不可置信地看着许长悠。

    被曾蓉当众诋毁不算什么,可因她的隐瞒让父母被人骂到脸上,这让许长悠觉得羞愧,可这钱确实是合约拿来的,她嗫嚅着说不出解释的话。

    笃笃——

    大门突然被敲响,所有人皆是一愣,梁家在京市亲戚少,邻居也不算多熟,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访。

    坐在大门旁沙

    发上的梁琪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去开门,大门缝隙逐渐变大,楼道内呼哨着的冷风也卷了一些进来。

    男人很高,深邃的眉眼低下来朝室内望去,细腻厚重的的羊绒大衣随意敞着。

    万物萧条的冷冬里开出一朵正好的蔷薇。

    男人矜贵到和破败的楼道格格不入。

    梁琪本能以为他走错了地方,结结巴巴问:“你是,是谁?”

    容峥没看她,指节屈起在大门上敲了敲,让站在几步外的妻子抬头看他。

    “许长悠丈夫。”

    梁琪听到这话,下意识让开了路,容峥朝几个愣住的长辈温和笑了笑。

    他走到许长悠面前伸手蹭了蹭她发红的眼角,看到她凝滞住的可怜模样,笑问:“这次被欺负了?”

    第58章 第 58 章 “去浴室做?”

    梁适认出眼前的男人, 讶异道:“你是风港的容总?”

    他话说完,曾蓉脸色一下变了,“既然是小悠的丈夫, 你知道她……”

    曾蓉被容峥扫过来的视线震住, 原本高涨的士气瞬间哑火, 两片嘴唇黏着张不开。

    容峥神态坦然, 平声问她:“她什么?”

    曾蓉犹豫了两秒, 动了动嘴唇,“在外面借钱。”

    “七十万?”

    曾蓉点头。

    像是听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容峥抬眉哂笑,“不是借, 是给,知道婚姻财产是夫妻共同的吗?”

    曾蓉嘴唇颤抖着再说不出话, 慢慢反应过来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梁琪将面色灰败的曾蓉拉进卧室关上门,结束了这场闹剧。

    丰厚的礼品还搁在门外, 容峥的助理一一将礼品拎到客厅, 又很快离开,外婆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走到梁伶身边, 小声问:“小悠结婚怎么不说一声。”

    梁伶忧愁地摇了摇头, 被刚刚的争吵闹得头疼, “妈,我先带小悠回家,改天再来吃饭。”

    到楼下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许有舟看向跟在女儿身后的容峥,“你给了小悠多少钱?”

    许长悠抿紧下唇紧张地看向许有州。

    容峥在身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背, 随后看向许有州,“七十万。”

    因为七十万金额已经巨大,许有州没有怀疑,点头严肃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支中性笔和一个小尺寸笔记本,刷刷地写了两页,朝容峥递了过来。

    “我写了个欠条,你把字签上,我之后给你把钱还清。”

    因着工程师职业使然,许有州外套里经常揣着纸和笔,梁伶和许长悠已经习惯。

    容峥却愕然,甚至以为许有州外套揣纸笔的行为是专门为了防他。

    许长悠戳了戳容峥的手臂,示意他接过,容峥凝了一下眉头从许有州手上接过纸和笔,用手掌做支撑签名。

    没人比许长悠更了解她的父亲,一板一眼,行事坦荡,让他不明不白地欠别人的钱,他肯定不愿意。

    看着许有州拿过笔记本,将其中一份撕下来递给容峥,许长悠暗自松了一口气,谁想许有州把欠条往口袋里一塞,拉着她就上了停在一旁的车。

    啪嗒,许长悠隔着紧闭的车门,和窗外的容峥相视无言,都因许有舟的行为而发懵,待车开起来,许长悠醒过神,对被轿车甩到后面的容峥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许有舟自小对她实行的都是温和的教育,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强势,等到了家许有舟让她坐在沙发上,梁伶一脸忧虑地和许长悠一起坐下,看到父母的架势,许长悠不由得紧张。

    茶几的茶壶有许有舟出门前倒进去的开水,许有舟拿起杯架上的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她面前,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是我的错,没给你创造好的条件,导致你跟别人借钱。”

    悬着的心脏坠到底,许长悠鼻腔酸着,没忍住流了泪,嗡嗡道:“您别这么说。”

    梁伶给她抽了几张纸,“也怪我没早点意识到,曾蓉那么咄咄逼人的人,怎么可能说缓就让咱们缓。”

    许长悠满脑子乱麻,听许有舟继续道:“但你怎么能因为钱就和别人结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许长悠哽咽道:“我承认一开始是为了钱和容峥结婚的,但我现在是真心爱他。”

    “你真心,有想过他真心吗?”许有舟沉声道:“就算你们现在是真心相爱,那以后呢?你们俩差距太大了,我怕你以后会吃亏会受伤。”

    许长悠顿了顿,抬眼认真看着许有舟,“可不能因为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否定现在,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许有舟低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还有几天才复工,我看他最近也忙,你这几天在家再好好想想。”

    他凝着眉,下定决心般说:“真的考虑清楚,我就不再干涉,但他要是敢有对不起你,管他什么身份,爸爸妈妈一定饶不了他。”

    许长悠深吸一口气,忍着没掉泪,点头说:“谢谢爸爸。”-

    新春的余韵还在发散,夜里除了小区街灯,窗外还零零散散有几家亮着灯,但四下已经足够安静。

    许长悠刚刚假装去卫生间听了听主卧的房门,听到许有舟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才轻着脚步回了房间,房门一关,才跑到窗户处拨通了电话。

    通话很快被接听,听筒内传来快速且规律的键盘音,春节假期的深夜他还在加班,许长悠肃然起敬,“您好辛苦。”

    打字声没停,容峥说:“再这么客气,我就别想进你家门了。”

    许长悠没忍住轻笑了一下,“不会的,你很快就能来了。”

    她停了一下,捂着脸小声叫:“老公。”

    容峥的声音有一些懒怠,仿佛漫不经心地说:“办公室很多人。”

    面颊一下爆红,许长悠面红耳赤挂断电话,将今天和许有舟的谈话编辑发给了他,容峥很快回信息-

    好的,老婆。

    口头上的“老婆”她已经听过,文字版的怎么也这么让人心跳怦然,许长悠盯着这则消息,久违地犯了病。

    好想抱着他睡。

    不过鉴于容峥还在辛苦加班,许长悠没有再骚扰他。

    接下来的两天,容峥一直加班,许长悠久违地在家休息,两人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短暂地通个话。

    即将复工的前一天,容峥从繁忙的公务中抽出身,给梁伶打电话,约岳父岳母出来吃饭。

    许长悠本来正在房间看电影,听到动静出了卧室一问,才知道父母要赴容峥的约。

    知道后她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不叫我。

    所以等父母出门下楼后,许长悠给容峥打去电话,颇有些委屈地问:“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啊?”

    “我怕你爸见到你和我站一起生气。”

    许长悠挠挠耳朵,“……也对。”

    答完,没了话说,她却不说结束语,更不挂断电话。

    容峥笑了一下,问:“小悠想我了。”

    “……一点点。”

    “家里车是不是去保养了?”

    许长悠“嗯?”了一声,不明白他的意思,“是的,怎么了吗?”

    “等会儿我送爸妈回来的时候,你可以从楼上偷看我一眼。”

    这是什么很好的主意吗?

    许长悠在心里默默吐槽,闷闷回了一个“哦”。

    不是好主意的主意却让她再也坐不住,电影播放着也不记得演得什么,许长悠游魂一样,每五分钟都要飘到客厅的窗前,朝楼下的街道张望。

    一套流程不知道进行了多少遍,一辆熟悉的黑车停在单元楼下,容峥率先下来,再拉开后车门让梁伶和许有舟下车。

    楼层不算低,他们离墙壁很近,许长悠只能看到三人的头顶,什么表情都没看到,在代表梁伶和许有舟的脑袋进入楼栋时,许长悠连忙快步回到房间,

    错过容峥抬头看过来的目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心跳才逐渐平息,等大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许长悠才假装刚发现一样打开卧室的门。

    为首的梁伶脸上挂着笑,目光上移,许有舟嘴角也噙着一抹笑意。

    心里已经飘满彩带,许长悠面上却还保持着平静,“你们都聊什么了?”

    “聊他给你设立的信托基金。”梁伶怪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许长悠愣怔住,“我也才知道。”

    许有舟坐到沙发上,倒满一杯水全部喝完,“他把自己的情况都跟我和你妈说清楚了,不管怎么样婚前协议和信托基金能保证你的权益。”

    他停了几秒,不情不愿道:“这小子还不错。”

    许长悠压下心头的喜悦,也坐到沙发上缓慢地喝水,心思却已经飘到了窗外,可梁伶却去了窗边整理精心培养的多肉。

    父母一左一右把住了窗户,许长悠心里升起焦急的火焰,却没好意思当着两人的面去看楼下。

    余光扫到自己卧室里的垃圾桶,她刚刚躺在床上看电影时往里面扔了不少零食包装袋,垃圾桶内甚至都露出了一角。

    许长悠放下水杯,站起身去到卧室,穿上外套拿上手机,将垃圾袋系好,打开卧室门对父母说:“我下楼扔垃圾。”

    得感谢她的卧室离大门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没等许有舟反应过来,许长悠已经拉开大门,假装淡定地下了楼。

    楼梯越走越快,许长悠最后跑了起来,漏进楼道的一点风在耳边呼啸起来,心跳比脚步更快地撞上胸膛。

    跑到一楼的拐角,许长悠看到容峥背着光站在楼栋口,她还没能看清容峥的表情,就扑到了他的怀中。

    容峥第一次被她带得趔趄,往后顿了半步才稳住身体,掌心拍在她的后背,缓解她剧烈的心跳。

    等她呼吸顺畅后,容峥低眸看着她发红的脸颊说:“一点点?”

    许长悠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往他的大衣上埋了埋,“很多。”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许长悠才意识到楼栋外正刮着寒风,天色也暗了下来,她松开手臂把容峥往楼道内拉了拉。

    她还捏着垃圾袋,没有去扔的意思。

    容峥抬起手在她耳廓捏了捏,“小悠跟不跟我回家?”

    许长悠咽了咽因急促呼吸而干哑的喉咙,犹豫不决地抓着他大衣的衣摆。

    她从小就乖,没有违背过父母的意愿,下楼扔垃圾然后和男人跑了这件事,在她的字典里太出格。

    可这个男人是她合法的丈夫。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面了。

    许长悠握住容峥的掌心,说:“回。”

    轿车刚开出小区大门,梁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在座椅上吓了一跳,容峥摸了摸她的脑袋,将车停在路边接起了她的电话。

    “小悠,扔个垃圾怎么还不上来?”

    容峥声音坦然,“我是容峥,刚刚在楼下小悠突然接到工作电话,我现在送她去公司加班。”

    梁伶本能不相信,可听容峥沉稳语气,怎么也不像撒谎,犹豫了几秒问:“那今晚还回家吗?”

    容峥顿了一下,“时间还不确定,如果太晚的话就回阑越。”

    许长悠也跟着开口,“妈妈,工作有点急,应该会很晚。”

    梁伶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许长悠已经羞愧到无法面对手机,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灯笼消神。

    越接近熟悉的地方,两人就更亲密一分,容峥牵着她的手打开房门,待她进来后,他的指节就扣住了她的双腕,扣到了门上。

    微凉的唇瓣很快被水液浸湿,研磨中变得发烫。

    被容峥抱到玄关的台上坐着时,许长悠心有余悸看向大门。

    容峥握着她的腰,声音暗哑,“换了密码,没人能进来。”

    玄关的大理石台面冰凉,容峥发现之后就抱她回了卧室。

    大衣被随意扔在地上,许长悠被容峥压在暄软的大床,带着薄茧的指尖从她打底衫的下摆伸进去,许长悠怔了一下,抓着他的手臂说:“我想先去洗澡。”

    容峥抬高了一些身体,俯身看着她问:“去浴室做?”

    上次在浴室胡闹被打断的记忆还清晰,许长悠红着脸说不出话。

    握在腰间的指尖缓慢地抚摸,皮肉下的骨头被他碰到轻颤。

    他又问:“乖乖,同意吗?”

    第59章 第 59 章 “先吃你。”

    浴室内全年恒温, 可脊背猛然挨上光滑瓷砖,许长悠被凉得睁圆了眼睛,细密水流自上而下倾泻到身上, 水汽白雾蒸腾, 很快就看不清容峥的面容。

    朦胧间心会荡起, 脚急着去找可以支撑的实点。

    因为没有穿拖鞋, 想到脚掌踩在湿漉漉的瓷砖上, 她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出现,她稳稳踩在容峥的脚上,因重心不稳, 腰也被他揽着。

    在逐渐加深的吻里,膝窝被他的掌心握住抬了起来, 身体腾空, 许长悠本能收紧牙关,咬上了他的舌尖, 又很快放开。

    被容峥抱着出浴室的时候, 许长悠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低着眼睛去看浴室地面哑光的瓷砖,不满地说:“我还没有洗头, 但没力气了。”

    容峥翻箱倒柜找出了沐浴球, 大概是刚住在这套房时阿姨买来的, 因他不喜欢泡澡也没有加浴球的习惯,所以就只有几颗,被阿姨放在柜子深处。

    许长悠从浴缸里露出眼睛,拿着浴球看了半天找到限用日期,撕开塑料包装, 将浅蓝色浴球放进浴缸内,海盐清爽的味道弥漫开来,这对刚刚在热水中耗尽体力的身体来说再好不过。

    她将头搁在浴缸台沿,容峥搬来凳子坐在后面将她被水打湿的头发拿在手中,他洗得不算快动作也轻柔,许长悠很快就睡着,等容峥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又惺忪醒来。

    应她的要求,容峥给她拿来了拖鞋,她踩着拖鞋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他们各自喝完才去睡-

    在家温存半天的时间,仿佛是容峥偷来的,自复工以来,他就去了邻市出差,每天忙到半夜,有时连电话都没时间打。

    风港内部一切照旧运行,办公室表面一派欣欣向荣,其实人人都有些焦虑。

    盛柏的危机新闻里播报的清楚,大家现在就是怕万一公司再易主,他们还会不会再经历一次裁员,有同事的朋友在盛柏总部工作,知道容谦行事风格严苛,所以就算没被裁,大家也担心薪资待遇减少。

    更有甚者开始担心起许长悠,觉得她好不容易坐上总裁夫人的位置,一朝跌下来肯定不好受。

    顾惜午饭前去了趟别的部门送资料,带回来一肚子气,愤愤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摔,“他们嘴怎么那么碎?!说你处心积虑接近总裁嫁入豪门,现在一定担心死了,我看是他们酸死了!”

    许长悠正在做分析,点在平板上的电容笔没停,“没事,他们也就在背后说说。”

    风港部门众多,即便她入职一年多,其他部门的同事她就只认识几个,不了解的人听到谣言难免会加以猜测。

    秦兆转过头,“所以容总怎么样了?”

    许长悠无奈地抬抬唇角,“一直在临仙加班。”

    顾惜也蔫蔫坐回椅子,“我不是咒你啊,要是容峥真的下位,你们准备怎么办?”

    许长悠终于放下笔,“该怎么做怎么做啊,我继续工作,他大不了再找份工作嘛。”

    顾惜和秦兆同时竖起大拇指,“小许真豁达。”

    许长悠笑笑,没有说自己曾经经历过家庭破产,自那以后对于金钱她就不再执着,想着这段时间父母和容峥都在身边的日子,觉得这就够了。

    工作几天,又到周末,周五下班前,许长悠意外接到一通陌生号码,以为是快递她随手接下,听筒里却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

    “许长悠,出来喝个咖啡?”

    许长悠顿了顿,不确定地问:“谭莺?”

    “对,”谭莺道:“敢来吗?”

    临近周末的咖啡馆本该热闹沸腾,许长悠按照谭莺给的地址到闹市区的咖啡馆,输入密码打开玻璃门却见里面分外安静,大堂只有吧台,客人全在里面的

    包间。

    服务生正好要去8号包间上咖啡,许长悠跟着服务生一起进到包厢,谭莺已经坐在沙发,等服务生出去关上门,她开门见山问:“你说的能帮容峥的办法是让他和你结婚吗?”

    来之前的电话里,她说能帮容峥解决危机后,许长悠爽快地答应了应约。

    谭莺自以为许长悠是着急的,那见了自己一定会低声下气。

    但她却没有。

    非但没有,居然还不冷不淡地说出了她的计划。

    谭莺挑起了眉,“你既然知道这么做能帮助容峥,还不收拾收拾跟他离婚?”

    谭莺说话素来趾高气昂,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看人仍然睥睨,但面对她许长悠从来没有感到胆怯。

    说来好笑。

    许长悠来应约,是实在好奇谭莺为什么对容峥穷追不舍。

    左右容峥不在家,她又没有工作要忙,就当出来转一圈。

    鉴于谭莺是个直接的人,许长悠没绕弯子,直接说:“这个提议你该去问容峥,但我想他不会答应。”

    谭莺上下扫着眼前的女孩,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和许长悠见面,本以为她就是个菟丝花,被自己问两句话就会抹泪,那成想许长悠离了容峥反倒将一身的刺亮了出来。

    她不理解地嗤笑,“我说你跟容峥结婚不就是图他权势,要是他这些没了你准备怎么办?”

    “……是他要跟我结婚的,”许长悠坦然,“工作没了就再找啊。”

    “……”

    谭莺脸色很黑,顿了好一会儿才瞪她,“你这是在跟我秀恩爱?”

    “没有这个意思。”许长悠摆摆手,想了想不顾谭莺的冷脸问:“所以……你真的很喜欢容峥吗?”

    谭莺嫌弃地打量她,“你知道我和容峥联姻能创造多少价值吗?至于感情,也就你们这种蠢人才在意。”

    她轻蔑地得出结论,“幼稚,天真。”

    许长悠莫名其妙被断定为蠢人,心里也起了些忿忿,对仗回怼,“市侩,精明。”

    两人怒发冲冠安静对峙,许长悠站起来要走,谭莺伸出身手臂拦住她,冷声道:“咖啡给我喝了。”

    刚刚说话带了情绪,许长悠确实渴了,谭莺给她点的是一杯冰拿铁,咖啡杯小巧,她端起来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她温声强调:“我是为了不浪费粮食。”

    谭莺那杯已经喝完,她站起来率先出门,抛下一句问话,“容峥知道你在外面这么牙尖嘴利吗?”

    许长悠跟在她哒哒的脚步声中,也出了包间,“你如果有机会见到他的话可以告诉他。”

    谭莺很少被人怼到哑口无言,拉开咖啡店的玻璃门,转身仰着脖颈居高临下看着许长悠,“你最好祈祷容峥和你是一样的人,不然等他什么时候明白过来需要谭家的势力,我一定会回来。”

    许长悠安静站着,抿抿唇没忍住问了一嘴,“你看过喜羊羊和灰太狼吗?”

    啪,谭莺把咖啡店的门狠狠怼上,深吸着气踩着高跟鞋走了-

    工作一整天,下午到现在只喝了一杯咖啡,许长悠揉了一下空荡荡的胃,四处看着寻找吃食祭五脏庙。

    风港下班早,刚刚和谭莺在店里停了二十分钟,现在街上灯亮起人却不多,走过街角,许长悠看到顾惜曾给她推荐过的汉堡店,现在正好没人排队,她直接进了店内点餐。

    她点了店内招牌的美式汉堡套餐,出餐后她端着托盘到临着落地窗的卡座吃,肉饼鲜嫩,蔬菜多汁,面包被烘烤得暄软,许长悠吃得满足。

    快吃完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容峥之前说很少吃速食,许长悠拿湿巾擦着手,猜他一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汉堡。

    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许长悠拿出手机,找出容峥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听得很快,可听筒内却传来的工作的交谈声,她有些懊恼小声对着听筒问:“您还在忙吗?”

    几声脚步后是打开门的声音,容峥再说话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对,等会儿还得开个会。”

    许长悠看看时间,又问:“那您吃饭了没有?”

    听筒传来很浅的沉吟,容峥顿了一两秒才说:“得等晚上回酒店吃了。”

    许长悠说:“你把酒店房号告诉我,我给你点外卖。”

    挂断电话,许长悠将外卖软件的地址切换成临仙,汉堡店有很多家,菜单上的宣传照极尽诱人,但她莫名觉得没自己刚刚吃到的美味。

    外卖软件又刷了一会儿,许长悠页面切出,想了想点开了买票的软件。

    京市到临仙两个小时高铁车程。

    汉堡店到高铁站仅需十五分钟。

    而现在时间还早,容峥在电话里说十点钟才能回酒店。

    许长悠这次没有犹豫,去吧台又点了两个汉堡,这次等餐的时候有了焦急的感觉,汉堡装进保温袋内,她打的车已经停在门外。

    等坐上高铁,许长悠才有些恍惚,脑袋一热的情绪退散,她有些赧然,觉得自己行为夸张,又怕容峥忙到没时间理她。

    可列车启动,没有回头路,马上要见到容峥的喜悦把其他情绪覆盖,她抱着装汉堡的保温袋,心口却感知到温度一般开始发烫。

    到酒店的时间因堵车比预想晚了半个小时,她坐在酒店大堂给容峥发短信确认时间,得知他半个小时才到。

    时钟嘀嗒走得很快,转瞬之间就到了十点钟,许长悠的心跳在看到容峥的身影的瞬间高涨至顶峰,又在看到他身后的下属时落回原地。

    身体朝沙发旁的散尾葵枝叶里藏,她思考自己要走还是要留。

    助手给他看刚刚科斯集团发来的协议,容峥侧眸看协议的时候,余光扫到大堂沙发上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莫名熟悉。

    他伸手把伸到眼前的资料往下压了压,朝沙发上睇去视线,只一秒平直的唇角就勾了起来。

    肩膀被拍,以为是大堂经理见她猥琐来询问,许长悠一抬头却看到容峥正站她面前。

    大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不是说周一就回,小乖想我了。”

    许长悠站起来,面对容峥下属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她把保温袋往他面前递了递,“我给您送餐。”

    揶揄目光一束是安静照亮羞涩的光,几束就成了亮度极高的探照灯,将她神色中每一分难以掩藏的依恋都公之于众。

    许长悠只好背对容峥的下属们,绷好脸颊,很识大体地说:“您先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待一会儿。”

    容峥朝落地窗外湛蓝夜空扫了一眼,接过保温袋,又拉上她的手走到一行人前面。

    “明天五点钟起来开个小会,然后去科斯谈合同。”

    几人点点头,识趣地先他们一步上了电梯。

    一台电梯上去,另一台下来,容峥牵着她的手上楼,顶楼的套房,容峥在厨房桌子上打开保温袋,打开盒子看到汉堡笑了一下。

    因为还温热着,他就不打算加热。

    还没将装汉堡的盒子拿起来,余光注意到自己的衣角正被人握着。

    相贴的手掌分开后,许长悠凑近去感觉汉堡的温度,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自己还没意识到,看容峥动作停下,带着疑惑问:“不吃吗?还热着。”

    攥着衣角的手被他拉开,容峥将保温袋推到一边,搂上她的腰将她放在桌上,“先吃你。”

    第60章 第 60 章 “是谁在床上说腿软?”……

    餐厅头顶的光柔和, 亲吻结束许长悠低着眼睛,看容峥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块阴翳,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容峥把她的手握到唇边, 潮湿的吻落到她的虎口, 许长悠把下颌搁在他的肩膀, “真做啊?”

    容峥抬头揉了揉她的脸颊, “小乖不愿意?”

    许长悠掌心撑着他的肩膀低头, “现在快十一点钟,你明天五点就要起床。”

    容峥提了一下嘴角,“心疼我?”

    两人靠得很近,许长悠被他低沉声音震得心口发麻, 不好意思地点头。

    “那老公也疼疼小悠。”

    许长悠被他说得耳根爆红,讷讷看着容峥到水池旁洗手, 清洗液被水流冲洗干净, 他再抽出纸巾擦干。

    她穿着针织长裙,柔软打底袜被褪到小腿。

    手还是凉的, 她下意识紧张, 然后就感到容峥的虎口磨了上来。

    许长悠额头放在他的肩膀,余光看他指尖在灯下亮着水光,耳尖的热度往脸颊上蔓延, 容峥像是故意, 指尖在她的目光下揉捻。

    她不说话, 抓着他手强制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容峥任由她用纸巾把手指擦红。

    汉堡还是凉了。

    许长悠执意和他一起等加热。

    机器极小的嗡鸣给大脑做按摩,她缓缓记起楼下大堂容峥和下属说的话,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字眼。

    科斯建材。

    临仙市建材行业龙头,财力和京市的苏氏集团比肩。

    许长悠扯了扯容峥的袖口,“你不准备和苏家续约了, 要和科斯合作?”

    容峥打开微波炉,将热好的汉堡端到流理台,“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事?”

    许长悠抿抿唇,“我都准备给你找工作了。”

    容峥笑了一下,“那我得感谢你,小悠想要什么?”

    小时候的许长悠如果听到有人这么跟她承诺一定欣喜若狂,可现在她仔细想想,什么都有了,她摇摇头,“现在又不用找了。”

    容峥挑眉,“合同还没签,小悠还有帮助我的机会。”

    许长悠微张着嘴唇,一开始真的以为容峥胜算不高,可看他一脸运筹帷幄,她了然于心,“您早就胜券在握了吧,我根本帮不上忙。”

    “怎么帮不上。”容峥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揽着她的腰道:“本来以为要到周一才能谈好,你一来就提前了两天。”

    他略思考一下,问:“周末想去哪玩?”

    过年前后这段时间,两人各自忙碌,认真算下来,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不多,更别提一起去别的城市。

    许长悠眼睛立刻亮了亮,“我现在去搜攻略。”

    “不急。”容峥咽下口中的肉饼,“我明天去科斯开会,你在酒店好好想。”

    许长悠犯了小时候春游前会失眠的毛病,想到容峥五点钟就要起床,她耳朵贴着容峥的胸膛,安静听着他的心跳,不知道多久才睡着。

    放在床头的手机一震动,容峥很快醒来,把震动关闭后,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箍着,在不吵醒怀里人睡眠的情况下,容峥费了好长一会儿才从她的禁锢中脱身-

    新闻比人来得更快,风港工作群里转发了盛柏和科斯的合作,页面很快被喝彩的评论淹没,许长悠被热烈气氛感染,她想来想去,还是按照最俗套的庆祝方式给容峥买了束花。

    残阳西斜,酒店落地窗迎进橙红日光,整个房间都暖洋洋。

    大门处传来刷卡动静,容峥抱着从外卖员手里拿过来的一束剑兰走了进来。

    纯白花瓣染上暖意,逐渐向她靠近。

    许长悠在霞光里站定,笑意盈盈地恭喜,“哥哥,希望你的仕途一直坦荡。”

    容峥把花放在茶几,“那我贪心再要一个心愿。”

    “什么?”许长悠说着已经贴到他身侧。

    “小悠愿意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吗?”

    鲜花芬芳,许长悠无师自通学会了甜言蜜语,“下辈子也可以。”

    时间走到悠闲的下午四点钟,离晚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相爱的人凑在一起,总有消磨时光的办法。

    夕阳从窗外悄悄溜走,静谧的蓝覆盖天地又从落地窗照进室内。

    许长悠掀开酸软的眼皮,指尖揪着容峥脑后的短发,嗡声说:“……我有点累。”

    容峥脑袋抬起一些,潮热薄唇贴在她的耳边,“那休息会儿。”

    扣着腰的掌心朝后背收拢,容峥抱着她翻了个身,让许长悠趴在他身上聊天。

    两人指尖交握,随意地说着话,话题天马行空,说完就抛诸脑后。

    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就被容峥抱起来坐着。

    这次力气更快耗尽,许长悠趴在他耳边哭着说“混蛋”。

    容峥将她汗湿的发丝拨到耳后,吻变得轻柔,“我是。”

    许长悠泡在堆满泡沫的浴缸内,舒服到不想动,违背刚和容峥说好要下楼去吃饭的约定,从浴缸里抬起湿润的瞳孔看着他。

    “我能不能就在这儿吃?”

    披着浴袍的容峥转头,把挡板搁在浴缸之上,他随意坐在浴缸边问:“想吃什么?”

    肚子是饿,但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吃什么,“餐厅有菜单吗?”

    容峥说有,然后去卧房拿手机给餐厅打电话询问,顺便也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搁在挡板上。

    他电话刚拨出去的下一秒,许长悠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惜。

    容峥站在浴缸边,抬下颌示意她接电话,“我出去接。”

    说完他起身朝浴室外走,许长悠甩甩湿漉漉的手指,划开了接听。

    “许长悠,你老公牛逼啊啊!!集团在他手里稳了!!刚听财务部小刘的消息,今年的年终奖要往上调啊啊啊啊!”

    许长悠拿开些手机,等电话那头音量减少,才重新贴回耳边,安抚起顾惜激动的心灵,“那太好了,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你还不给你老公打个电话贺喜!”

    许长悠刚想回她自己正和容峥在一起,顾惜就继续说:“算了,你这么淡定的人就等容总给你回信了吧,话说好几天没见,你真不想他?”

    咔哒,刚刚关上的浴室门再次打开,容峥站在浴室门前问:“海胆吃不吃?”

    套房的浴室很大,窗户都关着,他低醇的声音甚至有了回音。

    听筒内静默两秒,顾惜字正腔圆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和容总抓紧享受,我就告辞了。”

    她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

    都怪顾惜嗓门大,许长悠确定容峥听到了她的话,因为她余光看到容峥唇角噙着一抹轻佻的笑。

    许长悠忍不住侧头去看朝她走过来的容峥,暗银色浴袍,腰带随意系在腰间,将他身形勾勒得落拓。

    触感微硬的黑发垂在眉间,他深邃眼睛反射顶灯的一点光。

    仿若情窦初开,许长悠心跳怦怦,把发红的脸颊藏在泡沫里。

    容峥走到浴缸边坐下,伸手虚握着她的下颌抬起来,哂笑道:“被同事说笑一句也害羞?”

    许长悠把他的手拨了下去,指尖交握没有松开,她怎么好意思承认,脸红哪是因为害羞,是她因色/欲熏心而羞耻。

    吃饭时,许长悠和容峥商量明天的计划,临先市一年四季活动不断,即便是刚开春,沿湖公园就举办了音乐节,阵容也相当庞大。

    等容峥看完,许长悠道:“虽然征求您的意见,但我已经确定要去了,因为临时买的二手票,不能退……”

    容峥放下手机,“不是说了由你决定,你想去那就去。”

    “噢。”许长悠把浴缸上的挡板放到地板,侧头对他说:“您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不行。”

    “?”许长悠不解,为什么刚刚说听她话的容峥,下一秒就变卦。

    容峥朝浴缸内扫了一眼,“是谁在床上说腿软?”

    许长悠直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没了手臂的阻挡,容峥直接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睡前容峥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不停,他拿起来的时候,许长悠也抬眼去看。

    容峥看着屏幕上容成仁名字,指尖一划直接把电话挂断。

    想也知道容成仁现在打电话是为什么,觉得容峥脱离了他的掌控,怕他得了势把亲兄弟赶出家门,败坏家风。

    可明明小时候,

    没人管容峥被剪刀剪伤的手臂。

    许长悠想得出神,容峥捏了捏她的后颈,低眸问:“觉得我冷血?”

    手臂搂紧了一些,许长悠说:“觉得你挂得好。”-

    舞台搭建在空旷的草坪,这次音乐节请的大部分都是摇滚乐队,整个公园被震耳欲聋的音乐覆盖。

    两人喝着汽水站在人群后听歌,也乐得舒服自在。

    他们临时起意来音乐节,野餐垫没有带,只在进公园时买了些零食面包。

    因为没座位,两人干脆就站着吃,等到了午饭时间,坐到餐车搭的简易卡座上时,才觉得脚掌有些累。

    许长悠从包内拿出手机,扫桌面上的二维码点餐,打开屏幕却发现居然有一通周蕊华的未接来电。

    她拿着手机抬手要给容峥看,却见容峥神色微敛,他放在桌面的已经有了好几通容成仁的未接电话。

    许长悠动了动嘴唇,还未说什么,容峥的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是付则,容峥滑开接听键后,将手机拿了起来。

    付则声音比平日焦急许多,“容总,老宅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老容总突发疾病进了医院,让你马上赶回来。”

    容峥嗓音仍旧沉稳,“知道了,再给你打电话不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