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书库 > 都市小说 > 半潮期 > 60-68
    第61章 chapter61

    宋蕴点着屏幕给他回:自然没有俞先生在这里听美女提琴手拉曲儿来的惬意。

    俞顾森饮下一口酒, 放下杯子,看到手机屏幕亮,翻开看了眼新进来的一条信息, 黑沉的一张脸, 方才缓和了些。

    宋蕴罗黎这边不时的有人攀谈, 一群打扑克牌的大老爷们里,坐上来两位小姑娘, 气氛立马开始变得不一样。

    欢快了许多。

    一中年大叔模样的男人, 丢过去一张黑桃A,问:“你们刚做什么工作, 忙这么晚?”

    “录播一个科教类的访谈节目。”罗黎回。

    男人点点头, 接着想起什么, 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号, 接通后贴到耳边问对面的人:“到哪儿了?家里那位不让出来?”

    对面人说了句什么,男人笑笑,应了声说:“好,就等你了。”接着挂掉电话,继续出牌打牌。

    服务生敲了敲虚掩着的门,推着餐车过来布菜上菜。

    宋蕴点开新进来的信息看,又是简短的一句话:给你腾了位置,过来我这里。

    罗黎顶头上司和那位吉布斯先生划开一个小空间一样, 对面座位上一直中西合璧式聊着。

    她这个跟班也开始放松自己。

    看一眼旁边的宋蕴,坐进来后, 就抱着手机在那看。另一边的邵纪舒则是给服务生小美女搭了把手后, 就跟其中在座的一位高管攀谈起来, 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名片来介绍自己。

    想想这种场合,难得一遇, 也的确是个向上攀拢人际关系不可多得的好时机。

    此刻宋蕴又戳了几下屏幕回俞顾森:还不行,我不能留罗黎自己在这边。

    宋蕴这条发出去后,俞顾森没再回应。

    罗黎这边递给她一双筷子,“来,算我请你了。”

    宋蕴撇撇嘴,接过筷子,她知道罗黎大手大脚惯了,断了家里那点经济来源,怕是日子没之前好过,“我虽然也不富裕,不过你若是有急用钱的地方,也不怕你张口。别狮子大开口就行。”

    “行,哪天我养活不了自己了,会跟你开口的。”罗黎笑笑。

    而另一边的宋斯理眼瞅着自己给人腾的地方一直空着,三分醉意里,扭头看过一眼外边的一众人,又转而看了眼旁边默默看手机的俞顾森,不禁开口问:“顾森,我怎么觉得嫂子对面坐那男的,看嫂子眼神不对?”

    俞顾森放下手机,视线看过去一眼,知道宋斯理说的是坐在宋蕴对面的邵纪舒。

    “你嫂子跟他算是相过亲,见过家长。我找人了解过一些,她母亲很钟意,一直在撮合他们。”

    俞顾森话语淡淡,神色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说完捞过手边的酒杯送到嘴边,又抿了口。

    “这是要拆散你们呢,除夕夜也不放过,你若是不打算放手,就多上点心,”宋斯理口气并非往日里的吊儿郎当,话语间正经,说着苦笑了下,“我这里有前车之鉴,负面教材。”

    宋斯理交往了三年多的那位小女朋友,回国后就在家里的不断阻挠和对宋斯理这边不抱有希望里,选择了妥协。放狠话,说其实不喜欢他,当时看中的不过是他手里的资源。

    想想,真他妈的糟心。

    俞顾森没接话。

    之后宋斯理又说他上次交待下来的那件事已经办妥了,老色匹恶迹很多,直接给弄下了台。

    宋斯理口中说的是那位曾酒局间想要占宋蕴便宜的那位航研所前领导,那晚宋蕴跟俞顾森说人调走了,但发生过的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易翻篇,自然是要替她出一口气。

    俞顾森闻言点了下头。

    手中酒杯在指间轻捻。

    罗黎和宋蕴这边气氛越来越热闹。

    罗黎因为等下还要当司机,但玩心又大,索性就以茶代酒,自来熟的开始同旁边的男人划拳,猜拳。

    宋蕴知道自己酒量,没敢多喝,抿了一小口,大多时间也是在喝果汁。

    她对面坐着的邵纪舒时不时会殷勤的给宋蕴倒果汁。因为隔着一道镂空的木质屏风,他没注意到屏风后坐着的一众人里面,有宋蕴钟意的那位。

    没注意到有俞顾森,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这边。

    饭局过半,宋蕴跟罗黎说了声,起身出了包厢,出去透气一并去洗手间洗把脸。

    出门几步,便看见穿着黑色裙装的女人立在不远处的走廊里打电话。

    “爸,没事,这边不少人。”

    “嗯,我知道,您放心吧。”

    “好的,见到了人会代您问好。”

    “我听辛宇说是见到了顾森,他应该是在这里。”

    “知道了,东西我刚好带着,会帮您转交心意的。”

    宋蕴拐进旁边几步的卫生间。

    接着便听到女人挂了电话,踏着高跟鞋往这边的包厢走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之后又逐渐拉远。

    宋蕴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自来水急涌而出,她调到冰凉的温度上,捧了一捧水,扑在脸上,在此时的冬天,给自己一种暴雨浇头的冷冽。

    刚刚如果她没看错,接完电话走过去的那个女人,就是曾经罗黎发视频在她手机上,让她看的那位,俞顾森家里人很钟意的那位韩小姐。

    是啊,这种地方,原本就是属于他们的才对。

    她是那个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意外。

    宋蕴洗了把脸,抽过旁边纸巾盒里一张纸巾擦了擦,转而走出来,看过一眼面前长长的走廊,没折回头回去刚刚的包厢,而是转身找到楼梯口,准备走步梯下去楼。

    却是刚踏进去一步,手腕便被身后过来的力道扣住,一并拉着她往下走。

    “你怎么出来了?”宋蕴挣脱停住脚,侧着视线往上看俞顾森隐没在步梯楼道灰暗光线里的半边侧脸,下颌骨绷成一条直线。她想了想紧接着又说,“你不用陪我,我没关系,你回去吧,你那边还有好多人,我就下去车里等罗黎他们下来就好,我们今晚也还要回去。”

    俞顾森转而看一眼宋蕴,问:“那你在里边吃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回去吃了?”

    “我吃好了。”宋蕴顿了下说,“晚上吃太多我会睡不着。”

    俞顾森盯着她一张小脸看了瞬,转而继续伸过手强制拉过她,准备继续往下走。

    宋蕴诶了声,另一只手搭过他衣袖,终于再次出声,说出实情:“好了,我是因为看到了你的那位韩小姐”

    俞顾森终于停下脚步,步梯楼道里声控灯关闭,周边彻底陷入黑暗。

    黑暗里只听他冷冷了句,“她不是我的。”

    宋蕴此刻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带着点拉扯后的微喘。

    “她接完电话过去了包厢那里,我想着她可能是过去找你。”宋蕴说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俞顾森想到自己未曾跟宋蕴提过,奇怪的问了句:“你之前见过她?”

    “没有,我是看过一个关于韩小姐,和你的视频。说是你们会联姻,具体谁发给我的,你就不要问了。”宋蕴几乎和盘托出。

    “那你还把我往外推?”俞顾森语气里透着不满,说话间灰暗光线里,他抬手携住宋蕴小巧的下巴,发狠似的压下一个吻。

    宋蕴没预料,唔了声,脚下不稳,踉跄了下退着后背抵在了身后墙壁上。

    俞顾森吻的深,舌根拉扯的疼,宋蕴不由得推他。

    整栋楼供暖极足,她不消片刻,便生出些汗意在身上。呼吸也因为口腔的被占据,而渐渐闷至,腿脚跟着发软。

    走廊里,响了声推门关门的动静,刚刚宋蕴所听到的那位韩小姐的高跟鞋声音往这边走来,一并通着手里的电话,走到步梯口的时候,人停住了脚:

    “爸,他好像出去了。”

    “不如改天吧,您不是说开年SA还有一个大型的招商会么,有的是见面机会。”

    “嗯,我懂的”

    而此刻步梯楼道里,一门之隔,宋蕴手指紧捏着俞顾森肩头的那点衬衣布料,攒在手里,变的褶皱。

    因为楼道口站了那位通电话的韩小姐,怕闹出更大动静,而让局面变得难堪,宋蕴选择不再挣脱。

    但整个人较之刚刚更加紧绷,脊背紧紧贴着墙壁。

    俞顾森也从刚刚的发狠,变得温柔不少。手顺着宋蕴一只胳膊,向上,拉到手腕,接着同她十指紧握,扣摁在墙面。

    那位韩小姐电话通了大概有五分钟,人离开时候,他们这个绵长的吻还没终结。

    又持续了会儿,俞顾森方才将人松了。

    宋蕴胸腔起伏跳动的厉害,靠在那喘息,被松解的那一刻视线先下意识的往楼梯口位置看了眼。

    俞顾森伸手把她偏侧看过去的脸掰了过来,俯了俯身,额头抵过宋蕴肩窝,半边脸贴在她细腻的脖颈里,呼出的气息也乱着。

    宋蕴鼻子酸涩,升上来一股委屈,眼睛从原本的生理性湿涩,渐渐涌上一股灼热感,接着滚落下来一串眼泪:“我是怕你为难,毕竟你们两家那么相熟。她是你家长辈眼中喜欢的那个。我不是。”

    “他们熟是他们的事情,我跟什么韩小姐不熟,只跟一位姓宋的小姐特别相熟,非常熟。”俞顾森说的坦然。因为他的确对宋蕴熟悉到可以察觉她每个肢体语言,还有她每一片肌肤的敏感。

    宋蕴的眼泪掉在俞顾森脖子里,俞顾森抬手替人擦了:“哭什么?”

    “你欺负人,还不让哭了?”宋蕴低闷着嗓音,舌根还是疼的,口气愤愤。

    “喝了点酒,有失分寸,给你道歉。”俞顾森态度软下来,兜拍了下宋蕴的后脑勺。

    “你少赖在酒身上,”宋蕴依旧气不下,“你就是故意的。”

    “好,我故意的,是我的错,是我想赖在你身上。”俞顾森哄着。

    宋蕴眼泪这会儿止不住似的,俞顾森擦过后就又冒了出来。

    “怎么还止不住了?”俞顾森捧过她的脸,嘴唇贴在她眼睛那。

    “因为你太坏了。”

    “好,我错了,宝贝。”

    俞顾森剩下时间里,全用来给人擦眼泪了。

    没办法,的确是他弄哭的。

    最后止住了眼泪,把人哄了个差不多,俞顾森托着宋蕴细腻下巴软肉,轻轻抬起,问:“怎么又跟那小子混一块儿去了?”

    宋蕴灰暗里,抬眼看着他,知道俞顾森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是邵纪舒,解释说:“他过来我家书店里拿他爸爸需要的书,原本拿过就要走的,是罗黎凑巧过来,开着车把邵纪舒的车给撞了。最后他们商量了下和解。过来这里是因为罗黎今晚工作方面紧急,特意要我们帮个忙。”

    俞顾森深出口气,“离他远点儿。”

    “肯定没跟你近。”宋蕴刚刚被惹着了,这会儿那口气还没过来,说话故意呛人似的。

    俞顾森却笑起来,凑过那张不饶人的小嘴上面,又亲了口,“你知道就好。”

    “”宋蕴眼睫微动,抿了抿那点唇肉。

    “好了,回去再待会儿,”俞顾森顿了顿,加了个条件:“坐我旁边。”

    “不行,我要下去车里等。”宋蕴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整个人多少透着点狼狈,眼睛还是红的,回去肯定难免招人询问。

    “好,”俞顾森帮她梳理了几分,顺着宋蕴的意,注意到她两手空着,“在这儿等着,我回去给你拿包。”

    宋蕴没反应过来,俞顾森已经转身上楼回去出了楼梯口。

    俞顾森推门进去包厢,大提琴悠扬动听的音符顿时传出。

    罗黎那位顶头上司同他招呼,客气恭维的喊了声:“俞总。”

    旁边其他人也都敬畏的拱首,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跟人套近乎的资格。

    俞顾森颔首回应。

    旁边坐着刚刚一直跟人攀关系的邵纪舒这才终于注意到俞顾森也在这里。瞬时将视线放到了对面空掉的位置上,宋蕴出去,一直也没回来。

    原本在坐都以为他会直接进去里边的位置,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俞顾森几步过去桌前,冲坐在那刚刚还在跟旁边人吆五喝六猜拳,此刻见到俞顾森也不由变得安静恭顺的罗黎问:“蕴蕴包在哪放着?”

    罗黎哦了声,在沙发位置上左右看了看,最后从旁边桌子下边的隔层里找到,然后给俞顾森递了过去:“俞总,”说着又捞过旁边椅子靠背上的一件厚外套,“这是她外套,外边挺冷的。”

    俞顾森接过,道了声谢,转身重新出了门。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罗黎那位顶头上司,卫礼,以前只知道罗黎是俞顾森特意关照进来的SA,他也对人尤其上心,什么好事情都先紧着罗黎来。起先以为两人有某种私密关系,但之后也没发生什么,而且知道罗黎结交的有男朋友,就没再往男女关系上面想,想着大概就是单纯的关照。

    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刚那位宋小姐,是你朋友?”卫礼不由打听,毕竟也怕自己因为不清楚一些关系,而有失分寸,怠慢了人。

    罗黎点点头嗯了声,“给吉布斯先生做节目翻译的矜姐生病了,我朋友——临时帮我们一个忙。”

    卫礼若有所思,看一眼刚刚俞顾森出去的那扇门,不禁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手下的罗黎,是俞总特意给自己女人友谊关系的关照。

    罗黎也是个精明的,懂领导话里话外的意思,接着含蓄的跟他说了句:“不瞒您说,我是托我朋友,也就是刚刚那位宋小姐的福才进来的SA。”

    卫礼笑笑点点头,对其中关系已经了然,然后又谦虚说了句:“那间接我也算是托了宋小姐的福,沾了光。”毕竟之前,他是走不到人前搭话的-

    俞顾森拎着宋蕴包和衣服下楼出门时候,同韩文琪错身而过。

    两人读国中时候同学过一年,之后私下就从未有过联系。

    韩文琪没想到这么巧,原本以为他已经走了。人走过去,她方才觉察,转身试图张口将人喊住,然后在看见俞顾森手里拎着的女士包和外套时候噤了声。

    接着便看见俞顾森一路走向蹲在不远处一车边的女孩子跟前,把女生拉起身,一并将手里拎着的外套套在她身上,一脸心疼又关怀备至的模样,接着半拥半抱的推着人过去后边的车里,拥着一起上了车。

    她了解中的俞顾森一向雷厉风行,满眼写的全是野心,此刻这种的,她没见过。

    韩文琪有想过如果长辈们执意将自己和他撮合到了一起,婚后生活大概也会是千篇一律模式化,因为能感觉的出来,俞顾森这个人对男女关系这方面似乎向来不关注,态度淡淡的。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他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是挺好的。

    韩文琪等到人关上车门,便折回头收回了视线。

    这个除夕夜也在夜空突然炸开的一束烟花里将年味加重了几分。

    宋蕴下巴磕在车窗上,眼睛抬着正看外边夜空上五颜六色绽放的烟花。

    俞顾森掰过她半边脸,接刚刚没有餍足的那个吻。

    不过这会儿挺温存的,宋蕴手也主动勾上他脖子。

    这毕竟是她和俞顾森第一次一起过除夕夜,宋蕴也很珍惜。

    两人在烟花满天的除夕夜里,在车里颠鸾倒凤温存了好一会儿。

    最后宋蕴软趴趴的瘫在俞顾森身前,真诚发问:“俞顾森,你是不是一直有健身?年纪都这么大了——”身材倒是貌似一点没变化。

    “”年纪都这么大了?俞顾森皱眉,这是什么话?随即拉过宋蕴手贴过腹部。

    宋蕴倒也不含蓄,他怎么安排,她手就放在哪儿。

    “我是哪儿没让你满意?”俞顾森问,手没老实,宋蕴腰身细,盈盈一握,让人不想松手。

    “脂包肌很好。”她最后做了一番评价。

    “在哪儿学的这些新词儿?”俞顾森支起身靠在椅背上,一并将宋蕴托腰带起身。

    宋蕴在俞顾森腿上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眨眨眼,说:“不告诉你。”

    俞顾森拉过宋蕴手,放在嘴边咬了下她手指尖。

    车窗外的夜空中砰砰啪啪,随着深夜的来临,大束烟花绽放的愈来愈肆意。

    “许个愿吧俞顾森!”宋蕴看着车窗外同他讲。

    “那就许——宋小姐让我跟了她,过上个安稳日子。”

    “”宋蕴撇撇嘴,脸偏过一边,继续看车窗外的烟花,懒得搭理他。半天闷出一句:“你这尊佛太大了,我家可供养不了。”

    她的家人是巴不得别人能倒插门,但俞顾森肯定不行。

    那是天方夜谭。

    “那就许——我和宋小姐能够过上安稳日子。”

    宋蕴看过去一眼,俞顾森眼里浮笑,两人对视。

    宋蕴觉得他此刻颇有闲情逸致似的,才会这么跟她瞎聊。

    除夕夜就这么结束,等到罗黎和邵纪舒从楼上下来,宋蕴早已经从俞顾森车里出来。

    只见罗黎一张脸黑着,急匆匆的上了车。

    宋蕴察觉到不对劲跑过去问后边跟着一起下楼过来的邵纪舒。

    另一边站着的俞顾森,用他仅有的修养撑着。因为他刚刚才警告过她,让她离那小子远点儿,这才多大会儿,看见人就丢下他跑了。

    宋蕴跟罗黎好友多年,能察觉到她的细微情绪变化,俞顾森自然察觉不到这些,他此刻眼里只有他能看到的。

    就是宋蕴急切的跑到了那小子跟前。

    他站在寒冷的深夜里,看着前方不远处同邵纪舒交谈的宋蕴,从口袋里摸了根细烟出来,低头陇上火,边吸边等着他们把话说完。

    宋蕴的包还在他手里拎着。

    另一边宋蕴呼着白气,问邵纪舒:“她怎么了?”

    邵纪舒抿了下嘴角,将他看到的简单描述了下:“之后过来一位先生,应该是罗小姐跟那位先生认识。可能他们间有过节吧,原本划拳划的挺热闹的,那位先生来之后,她应该是没了兴致,又坐了会儿,罗小姐就跟她那位上司说家里有人等,要急着回去,我们就下来了。”

    邵纪舒描述的七七八八,不怎么清楚,但宋蕴听出了个大概。

    哪里是过节,那是情劫。

    她大概猜到了是谁。

    罗黎那位已经成婚了的前男友。

    宋蕴曾见过那人一面,记忆里有点印象,当年在埠大宿舍楼下,罗黎低价变卖那些礼物的那天。

    “好,我清楚了,总之,今天谢谢你。路上开车小心,注意安全。我们就不送了。”

    宋蕴冲人客气又礼貌的笑笑,身后不远处就是靠着车厢门站在那的俞顾森。

    邵纪舒看过去一眼,接着跟宋蕴点点头,“再见!”

    邵纪舒离开去开车,宋蕴也折回身走到俞顾森跟前拿自己的包。

    俞顾森手往后扯了几分,没立马给她,“我发现一件事。”

    宋蕴落空,为稳住身形,靠在了他身上,随即又立马起了身,“你干嘛?”

    “宋小姐原来是鱼的记忆。”俞顾森拿话揶揄她。

    宋蕴:“”

    “您讲点理好不好?我问他的是正经事。”宋蕴手伸过他后边夺自己的包。

    “宋小姐意思我们之间关系是不正经的?”

    拿不到包,宋蕴索性放弃,心道,正不正经的,你自己清楚,“不要了,您自己留着吧。”

    说完宋蕴转身往罗黎停车的方向走。

    俞顾森长腿两步跟上,拉过她胳膊,把包塞到宋蕴手里:“安全到家了给我说一声。”

    到底还是把包给了她。

    宋蕴坐上车,罗黎扶着方向盘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边发动车子边说:“大姐,你俩大过年的能不能顾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她心里这会儿怄死了,坐在车上半天,尽是从后车镜里看他俩在那拉拉扯扯了。

    “等下路边商店停下车,我买点东西。”宋蕴看一眼罗黎。

    罗黎不想说话,倒是半路停了车。

    宋蕴下去车,再回来时候,手里拎了一瓶白酒,让她不由两眼大睁:“你准备干什么?”

    “回去喝一杯,你要吗?”宋蕴口气淡淡的问,转而抬了抬手里拎的那瓶江小白。

    罗黎嘁了声笑笑,点点头,向来爽朗的姑娘眼圈顿时红了,“我正想这口,还是你了解我。”

    于是两人当天晚上回到宋蕴家里,卧室关门落锁,就着一包薯片和一盘瓜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将那瓶白酒喝了个干净。

    自从回国后,宋蕴也还没这么任性的喝这么多过,如俞顾森所说,她酒量貌似真的不太好,今晚她也算舍命陪君子了。

    宋蕴闭上眼睛前,就只知道头顶卧室的吊灯转的飞快,一阵一阵的让人犯恶心。

    罗黎盘腿坐在床上,半瓶酒下肚的她清醒无比,看着原本说陪她解闷的宋蕴躺在那,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脸,“诶,你不是吧?”

    “罗黎”宋蕴脸颊红扑扑的,安慰她:“你醉了就睡一觉。”

    “”罗黎看着醉醺醺躺在床上的人,颇为无语。

    接着宋蕴精力不支闭上了眼,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罗黎凑近了去听,模模糊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大不了就当做了个梦。”也不知是在对罗黎说,还是对自己说。

    旁边电话响了,罗黎看一眼,伸手拿过来替她接了,“俞先生,蕴蕴喝了点酒,可能跟您说不了话。”

    “”对面的俞顾森安静了瞬。

    却只见这边宋蕴朦胧着一双醉眼,手伸过把手机给夺了,“俞顾森,新年快乐!”

    这个语气俞顾森熟悉,皱了皱眉,想着这是喝了多少?“你跟我说过了。”

    “我想再说一遍。”

    “好,你也是,新年快乐。”

    一个除夕,过的磕磕绊绊。

    之后大年初一初二初三一连几天时间里,宋蕴同罗黎疯玩到处凑着热闹。

    烧香拜佛,爬阶梯,还愿望,混在人闹里。

    罗黎走的前一天,两人挤在人堆里往树上挂如意扣,后来才知道俞顾森一连打了十来通电话,周边沸反盈天的热闹,她愣是没听到一声。

    最后是看见的人,宋蕴站在辰山上最高处那棵罗汉松下面,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行走在长长阶梯上,混在人群里的俞顾森。

    他个子身形俱佳,外貌出挑。

    攀爬个阶梯都那样的频然有序,慢条斯理。

    着实惹人眼。

    俞顾森早看到了宋蕴,一路阶梯走到尽头,直奔那颗罗汉松下边去了。

    蒋叔毕竟上了年纪,在后边拄着根半路弄来的竹竿,累的呼呼歇歇,走到头后就只剩坐在边上的石墩上大喘气,一步也不再走。

    俞顾森虽然好一些,但毕竟上了三千多阶梯,气息浮动较平常定然翻涌大些。

    行至宋蕴跟前,看一眼她刚挂在树枝上面的红丝带,问:“写了什么?”

    说话间手已经伸过将那红丝带扯到了眼前,越看越皱眉,最后被宋蕴抽走了,“俞先生来求什么?”

    “戒贪嗔痴念,”俞顾森重复了一遍宋蕴红色丝带上写的最后一行字,“你干脆出家当尼姑得了,算是个俏尼姑。”

    “”

    宋蕴白了一眼他的不正经。

    转身看了眼里边烧香炉那里,罗黎还在上边没出来。

    “怎么来这里了?”

    “因为女朋友日理万机,我只能上赶着才能见着。”俞顾森话里话外全是阴阳怪气。

    宋蕴没做回应,注意力尽数放在了俞顾森后边不远处的长长台阶出口处,俞顾森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到处是拥挤的人群。

    “劳烦您移一下驾!”

    俞顾森还没收回视线,胳膊就被宋蕴拽着一路往里边的佛堂后院子里跑去。

    因为她看到了卫攸芝。

    至今母女两人还没正面说上话。

    这边卫攸芝旁边同邻居一起,邻居是个打扮时尚的中年女性,拉了拉卫攸芝,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拐进里边院子的墙角处,“攸芝,刚那边是不是你家小蕴啊?拉着一个挺体面的男的。”

    “”卫攸芝视线跟着看过去,自然是什么都没看见。

    佛堂后院的墙角,宋蕴胸口因着跑动起伏连绵。

    俞顾森还没这么见不得人过,“看见谁了?”

    “我妈。”

    “我正想着去拜访一下伯母。”俞顾森说着重新往外走。

    但宋蕴拉着他的手没松,整张脸靠埋在他的后背上,“让我自己来处理,好不好?”

    “那你怎么让我认可?”俞顾森转过身。

    宋蕴垫脚凑到他嘴边亲了他一下:“佛祖见证我的诚心。”

    俞顾森不由笑出声,“好,信你。”

    俞顾森临城停留了三天,宋蕴每天晚上回家越来越晚,卫攸芝的脸也跟着越来越黑。

    但到底没说什么,以宋蕴对卫攸芝的了解,这已经算是她做出了大的让步。

    十多天的年假,就这么浑浑噩噩掺着幸福碎片,一溜烟的过去了。

    宋蕴开春开工第一天,手里提着从家里带给同事们的烤核桃进了办公室。

    东西还没分发完,就被部门领导卫临喊进了办公室。

    递给了她一份上级调令。

    去西北的卫星科研中心任职学习半年。

    第62章 chapter62

    机会有多难得, 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且只有一次,作废不补。

    曾经几年间宋蕴几番申请都没批下来。

    “恭喜你了,小宋。”卫临冲人笑笑, “Ti-5699新型材料应用项目的特别奖赏, 多少人望穿眼, 挤破头,都挤不进去呢。”

    宋蕴拿着那一纸调令, 心思复杂。

    是啊, 多好的机会,她应该抓住才是。

    下了班, 宋蕴给蒋叔打电话问俞顾森行程, 毕竟开年期间他肯定行程多, 晚上能不能去到她公寓那边都两说。

    蒋叔说下午俞顾森有个商务座谈会, 在铭洪大厦。

    她打了辆车,过去找他。

    天边卷着火烧云,气温明显已经有回暖的趋势。

    到了地方,宋蕴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蒋叔发给她的那个具体的楼层号。

    17楼的会议室。

    一路坐着电梯上楼,走出电梯,看到了俞顾森身边的韩助理,手里端着一壶刚温煮好的茶水。

    韩助理也看到了宋蕴,停了停脚, 转过方向走过来给人汇报似的说:“宋小姐,俞总估计还要等个十来分钟, 他休息室在这边。”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 “我刚温了一壶茶, 您可以先过去休息喝点茶等一会儿。”

    “好。”宋蕴回他。

    跟着韩助理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宋蕴喝完第二杯茶水的时候,俞顾森推门进来的。

    看到沙发里坐着的人, 表情先是意外了下,接着嘴角浮笑,一边脱西服外套,一边笑话似的打趣儿她:“宋研究员这是等不到晚上了?”

    俞顾森在临城停留了三天,之后到现在他们也已经是有十天的时间没见上面了。都说陷入热恋的话,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他自认他的蕴蕴是真想他了。

    原本他晚上也就是要去她那里的。

    毕竟小别胜新婚,他也想她。各个方面的想。

    西服丢进沙发里,几步过去宋蕴跟前把人搂着就是上下其手。

    宋蕴手里的茶杯还没来得及放平稳,茶水洒了多半出来。

    腾手推俞顾森压在她身前的半边脸,“俞顾森,我想跟你说件事。”

    口气无比的沉稳郑重。

    “什么事?”俞顾森回应的颇不走心,注意力全在别处,脸也还在她身上埋着,因为宋蕴压根推不动。

    俞顾森吻在她脖子里,细细的吻,边说边吻。手过去将她半边脸抬起,吻到了嘴角。

    宋蕴舔了舔唇,混沌着呼吸,手旁边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来那份调令文件,拍在俞顾森肩头:“这、这个。”

    俞顾森这才停了动作,神色变得凝重,起了身,伸手接过,翻看了两眼,“这什么东西?”

    “我去西北的调令。”

    俞顾森神情从凝重,最后变成了冷淡,多加细看了一分钟,算是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就是你同佛祖许愿的诚心。”俞顾森冷笑了下,合上文件,转而看着她。

    视线淡淡的,染着自嘲意味。

    她寻求他意见,说让她自己来处理。

    所以到最后,这就是她处理的结果。

    他从来都不是她坚定选择的那个。

    他永远是被排除掉的那个。

    “什么?”宋蕴情绪完全没跟俞顾森一条线上,她是单纯来跟人分享自己成果的,同人来分享喜悦的同时,在考虑着一件事,“我这个申请了好多次,到时候我们可能没办法经常见面,我们——”

    可不可以约定个期限,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宋蕴,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再回来北京!放心,这次就算你想,我也不会去送你!”

    俞顾森没让她把话说完,语调很轻,很慢,很淡,给的感觉却冷的撼人。

    一种平静的疯感。

    他将手里那份文件扔丢回宋蕴面前的桌上,起身抓起外套就要出去,手背青筋尽显。

    宋蕴心里一沉,站起身,“你什么意思?”声音平着,但已经开始打着颤。

    俞顾森停住脚,转过脸看她,情绪透着从来没有过的失控,和恼意,上头难自拔,口气是平缓低闷的:“我意思就是,宋小姐向来独善其身,心是石头做的,从来不会留恋什么,拍拍衣服转身,洒脱的很,离开谁都能活的开心肆意,俞某这里就祝你前途似锦。”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一并又将门关了个严实。

    韩助理在门口战战兢兢,几番思索没敢敲门,他待在俞总身边这么些年,情绪鲜少这么失控过,上一次,还是几年前在英国,他跟宋小姐分手后的那段时间。

    此时见人出来,迎着巨大压力,硬着头皮,过去跟人说:“俞、俞总,恒同的卢主任说您要看的条款汇总他整理好了,问您有没有走,要送过来。”

    俞顾森停住脚,余光扫了眼身后休息室,宋蕴还在里边,随即同韩助理讲:“我过去找他。”

    说着迈开步,但走了几步,又停在了那,手抓着外套力道紧了紧,气归气,到底忍不下那个心,“给宋小姐点一份餐。”

    这个时间,多半是刚下班走到这里,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想到这里俞顾森又难免意难平,一并心都跟着揪起痛感真切。

    他是有多不堪,多不值得她投入,让她这么着急的离开他。

    韩助理诶的应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俞顾森从座谈会的会议室里出来,指间燃着一支吸剩半截的烟,韩助理走过去,俞顾森先开口问的他:“里边怎么样了?吃不吃东西?”

    “您刚进去会议室,我过去休息室那边看,宋小姐就已经不在里边离开了。”

    “”俞顾森闻言,抬手抽烟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一瞬。

    他自然没想过放手,总归等下也要去她那里过夜,也势必要好好跟他这位薄情的小朋友算一算这笔账。

    明明说好的,明明答应了他的,一起面对,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反悔?

    俞顾森凝眉,像是遇到了平生,最难念的经。

    之后将指间剩下的半截烟掐灭,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下楼。

    一路驱车去往文鑫路,宋蕴公寓所在的地方。

    俞顾森到地方,下车关车门时,抬眼看了看宋蕴那间公寓的窗,暗着,没开灯。

    关上车门后,他转而从口袋里摸出从她那里要过来的那把备用钥匙,几步过去,上去台阶,进去走到门边,拧开锁,推开门,喊了声,“蕴蕴?”

    里边黑漆漆的,没人应。

    俞顾森顺手打开房门口的开关,将整个房间照亮,又几步走进他们缠绵多日的那间温馨的卧室,俞顾森在看到叠加整齐的床被,还有开着门,一扫而空的衣柜时候——

    终于慌了神。

    他站在那里,又看了眼那已然空荡荡的衣柜,深吁口气,试图先让自己慌掉的神,冷静下来。

    接着将刚刚他们之间的争执,好好梳理了一番,最后想到了那份调令,俞顾森选择先拨了通电话给蒋文又:

    “顾森。”

    “蒋叔,帮我查一件事,就现在。”

    半个小时后,蒋文又来了电话。

    十分钟后,俞顾森通完了电话,出来公寓。

    这边蒋文又千赶万赶,赶了过来给人当司机。

    “顾森,我们去哪儿?”蒋文又过去给人拉开后排车门。

    俞顾森倾身上车:“先去机场。”

    “去机场?”

    “嗯。”

    中途他又给宋蕴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正在机场候机室给手机冲了点电的宋蕴,刚好开了机。

    她看见那个熟悉的电话号,一股子强烈的委屈立马再次升起,直接将电话摁了挂断。

    她不想接他电话。

    俞顾森眼看着电话通了,心里一松,但紧接着手机滴滴滴,电话又很快被挂断。

    他将贴在耳边的手机移开看了眼,心里不由得想,气性真大。

    他真的也是气昏了头。

    宋蕴这边电话再次又很快响起来,她无奈接通。

    接通了就那么听着,也不说话。

    俞顾森稳了稳心神,这会儿他生怕她又把电话给挂断了,低柔着声音,先喊了声蕴蕴,“对不起,”接着说:“我在路上,我去送你。”

    宋蕴立在候机室里,手执手机贴在耳边,微微垂眸,沉着声色,囊着鼻音,“不用,俞先生身尊玉贵,劳驾不起。”

    俞顾森心尖抽动,知道自己刚刚话说的重了。

    也终究没赶上去送她一程。

    三年前她离开英国,他站在大门外看着她一路办手续,过安检区。

    而这次,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顾森,按照文件上来看,宋小姐应该是明天出发才对。”蒋文又提醒说,他觉得俞总是着急过头了。

    “怪我,刚不明就里,说话有点重,她气性又大,衣柜里衣服都没了,我看了看飞西北的航班,晚上八点刚好最后一趟。”

    说话间,一架飞机从机场中上空跃起,往西北方向,呼啸着从停车处的头顶飞过。

    夜晚的城市灯光璀璨,高空中繁星点点。

    俞顾森后来想,他最后之所以会爱她爱的那么深切,大概也是因着她那点真性情。

    他嘴里嘲讽她的够洒脱,不留恋,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嘲讽。嘲讽自己叱咤商场多年,却从没想到会折在此处,会有这么一天,摆不平一个小姑娘-

    从机场折回头,车子一路前往晨海钟尺楼,俞家老爷子俞钟柏平日居住的地方。

    俞绍安带着陶应华过去英国料理家族事务之后,加上俞樱过完假期,也离开走后,这个四合院子就冷清了不少。

    保姆田嫂看到来人,忙问:“顾森,还没吃饭呢吧,老爷子刚吃了半截,我这就去给你添双碗筷,也一起吃点儿。今晚炖了你爱喝的莲藕排骨汤,也帮我品品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味儿。”

    俞顾森点头,“辛苦田嫂。”

    说话间已大步流星的跨上了台阶,掀开帘子,进了屋。

    俞老爷子正端着白瓷小碗,往嘴里送着,喝了一口汤。咽下后,听到门口动静,抬过眼皮看了看来人,放下汤碗,哼声道:“我还以为你这么些天,重正身威,风生水起,公事私事的两不耽搁,志得意满的很,已经把这里忘了。”

    “不敢,爷爷您少拿我这个小辈开涮了,肯定比不得您。”俞顾森过去老爷子跟前,给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一并拿过旁边公筷,给人面前碗里添了口他老人家爱吃的红豆糕。

    俞钟柏抬了抬眉:“我怎么了?想说什么直说,少在这里卖关子。”

    “是您出手不同凡响,连破坏个恋爱关系,都不显山不露水,顺理成章。”

    俞老爷子哼了一声,手里筷子拍在了桌上,瞪他:“你少给我扣这么一大顶帽子!是你那小姑娘主动申请的,卫青说,她那个水平,不是今年去,也会是明年,后年。早晚的事。我让早了一步而已,怎么,你的人不开心?”

    就算那些小辈们不在他跟前提,俞钟柏也的确有办法知道他们俞总在外边的好事。

    “开心!”俞顾森灿然的笑笑,是被气的,气自己最近些天太过混沌敏感上头,才会中这么一招,“也如了您的愿,人走了,我们也吵了一架。”

    田嫂端着一碗刚盛上清亮亮的莲藕排骨汤走进来,放到了俞顾森面前,一并将专用汤匙放到人右手边的餐盘旁。

    “你们谈个恋爱吵架就吵架,什么叫如了我的愿?”俞老爷子心里是憋着气,“你放心,我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小姑娘,拉不下我这张老脸。四年前韩家那孩子因为她惹到了你,害的你打压人家打压到现在,凡事得求着你高抬贵手才行,谁还敢动你的人。”

    俞钟柏自认的确没有为难谁,那明明是一桩好事。

    俞顾森喝了口排骨汤,看着清泠的汤汁,的确有八分的相似,但味道同他小时候吃的还是不太一样。

    田嫂在旁边问了句:“顾森,味道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

    田嫂听话听音儿,立马懂了意思,“夫人手艺精妙,我也最多能研究个七八分像。”

    俞顾森笑笑,冲人道了声:“您有心了。”

    俞老爷子看了眼俞顾森手边的那碗莲藕排骨汤,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俞顾森喝了几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手下人打电话,让定明天飞西北的机票。

    等人打完电话。

    俞老爷子又将筷子放下了,说:“我看那小姑娘也是个有上进心的,你们若没有缘分,人不爱你,倒也不用这么强求。”

    “我用什么手段,怎么留住人,您别管,您只要高抬贵手就行。”俞顾森交待完事情,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喝他的排骨汤。

    喝了两口,放下汤匙,转而看了眼老爷子,慢着音,换了称呼,低着从未有过的商量语气:“爷爷,您就当看在我已故母亲的面子上,让我幸福吧!”

    说的什么话?!

    俞老爷子啪的将手里正喝的汤碗放在了桌上,汤汁溅出来洒了一地-

    宋蕴提着行李箱从西泉机场口出来,天黑漆漆的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按照卫临给的电话号码,联系了科研中心一位驻站主任,要了具体路线和坐车方式。

    原本人已经将路线和坐车方式发了过来,宋蕴也已经托着行李箱走到了路边开始打车,结果对方又来电话说会派专车过来接,让她好好待在原地,千万不要乱动。

    宋蕴奇怪的看了一眼挂掉的通话,但因为坐飞机实在疲乏,就没对对方重新更改的安排过度思虑。

    乖乖等在那。

    半个小时后,过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的行李箱旁边。

    司机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叔,旁边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士,推开车门下车,看过宋蕴先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宋小姐,让你等这么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来证明身份,“我是咱们科研中心治安处的李品慧。”

    宋蕴瞟了眼来人工作证,她之前在档案室的资料夹保密文件里见过这种,一对一的数据采集资料里边,包括研究员的身份信息。

    “没事李姐,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麻烦你们了。”宋蕴想着原本就是她提前了行程,而且对方也没有必须过来接她的义务。

    “那我们走吧,住处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我们直接去宿舍。”李品慧说着过去帮宋蕴提箱子。

    宋蕴箱子没有很重,两个,一个箱子装的衣物,另一个箱子装的生活日用品。

    一人提了一个箱子过去装进后备箱,然后宋蕴跟着人一起上了车。

    科研中心在郊区,大概行驶了有多半个小时,到了地方。

    天虽然已经黑透,但隐约也能看到不少建筑楼群。

    “这边是宿舍区,虽然距离市区远,但旁边就有超市,各种所需的生活日用品之类的都能买到。”李品慧一边带着人坐电梯上楼,一边交待说。

    “那我们工作地方也是在这边吗?”宋蕴问。

    “要往前边更空旷一点的地方,是一个大型基地,早上我们都有专车过来接,很方便。然后那边有食堂。”

    宋蕴点点头。

    给人交换了下联系方式,以备不时之需。

    宿舍在七楼,环境还不错,也很干净。

    可以一个人住的标间。

    宋蕴当晚因为赶路累的不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床上睡了。

    按理说她是明天的行程,后天才会过去基地正式学习。但是她提前了一天,第二天就清闲了许多。

    宋蕴累及,就一直睡着没起。

    一早的时候因为生物钟醒来一次,看一眼接她的李姐发来的一条信息,是告诉她后勤工作室的位置,领工作服是在那里。宋蕴感谢了一下人,回复了一条消息,接着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直到门“笃笃”的被敲响,她想着可能是李姐见她没过去领,专门过来一趟,就套着睡衣直接起身下床,将乱掉的头发随意用手理了两下,然后过去给人开门:“李姐,我等下就去——”

    “你这有人敲门,都不带问一下就开的?”

    俞顾森站在那,一身手工西服,外边套着黑色大衣,寒气逼人,通身透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派头。

    宋蕴愣了一下,接着就要关门:“这里不适合您屈尊下驾,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大概是知道自己被偏宠,宋蕴对人的胆子较之以往明显变大。

    眼看门又关上,俞顾森手直接挡在了快被关上的门缝间。

    宋蕴没预料他会这样,生生把人手挤了一下。

    俞顾森疼的“嘶”了声,皱眉,她赶紧将力道松了,心也跟着一下牵动起,“没、没事吧?”

    “事情大了!”俞顾森顺势推开了门,倾身进去。

    第63章 chapter63

    俞顾森手轻捏过她下巴, 抬起一个合适的位置,拥着人目的直接的吻了过去,一并用脚踢上了门。

    宋蕴闷着, “嗯”了声, 其实不怎么情愿。

    因为昨天晚上俞顾森说的话, 的确难听,把她气到了。

    而此刻俞顾森热情的很, 毕竟原本过了个年假, 两人就分开了一段,结果回来就吵了一架, 他明明想了好多天。

    想碰她, 想跟她在一起。

    宋蕴被拥着过去床边, 压进了被子里, 她不甘心似的退着往上想脱离他的桎梏,却是被俞顾森在下一秒扣住了光洁脚踝,重新拉扯了回去。

    到了身下。

    睡衣乱成一团,俞顾森吻压在她脖子里,停住,“蕴蕴,我们要好好的。”

    宋蕴莫名从他语气里听出些伤感出来,那是从外人眼中来看, 他这么高高在上的人,骨子里根本就不会带有的一种东西。

    她想到了他少年时就去世离开他的母亲, 或许, 他的伤感, 只是掩盖的太好而已。

    宋蕴除了心脏猛跳,推搡的手没再动作。

    俞顾森把她手拉过勾在自己脖子里, 继续起自己想要温存的想法,边吻边腾手去扯着自己领口系着的扣子。

    她整个人也跟着他动作轻颤。

    呼吸波动起伏。

    俞顾森对她身体的敏感点似乎过于了解。

    宋蕴整个人在他手里很快化成了一滩水。

    但俞顾森故意磨人一样,抱着,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停了,半边腿压着她的,手心里全是她耻骨的汗。

    唇依旧未离开,还在她脖子里落着。

    宋蕴下巴仰着,嘴唇微启,胸前一丝未遮,起伏剧烈。

    眼睛里雾蒙蒙的一层水,攒了攒力气,混哑着音,羞愧的骂了他一句:“俞、俞顾森,你不是人。”

    她控诉身上之人,把人勾起,又半吊在那,同时也表达着渴求,想他进来。

    “我已经很做人了,蕴蕴。”俞顾森笑了下,凑过去吻她,他明明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因为自己女朋友气消没消摸不透,他想她也能主动一点。

    虽然这个做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想吗?”俞顾森吻着她,没离开,重复问了遍,眼睛在近距离里深幽宛如墨林。

    “想。”宋蕴气息下沉,到底妥协了,吵架时候是真生气,可毕竟人千里迢迢一大早,赶最早的飞机追过来看她,说不心动是假的。

    宋蕴声音虚虚的,有埋怨,有委屈,还有点娇气。

    俞顾森指腹深入,充斥,选择先让她满足一次。

    她整个人脑袋是空的。

    最后溃不成军。

    身体颤着,迟迟缓不过来。

    俞顾森用湿涩的手轻抚她发梢。

    宋蕴虽然敏感着神经还未抽离,但本能似的躲了躲脸。

    “嫌弃?”俞顾森笑了下,退身往下。

    察觉人意图,宋蕴手摸过他向下走的脸颊:“不用,真的。”

    但很快那只手顺着只能穿进紧捏在了他的发丝里。

    宋蕴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是俞顾森第一次对她做这种事。

    “Baby,你床单需要换了。”俞顾森重新过去吻她嘴的时候,这样轻声告诉她说。

    宋蕴酥麻着头皮还没缓过来神,就这样嫌弃又推不开的让他吻了自己。

    俞顾森不得不承认,他每次看小姑娘肤色渐渐从白润,变成粉红,最后开始愈发沉浸动情,他就更加忍不住,力道也会无法收敛。

    用各种方式,满足她,也让自己舒服。

    宋蕴一个晚上睡过来的精气神重新被榨取干净。

    又怎么睡过去的不清楚,醒来的时候,惊恐的发现他还在,没出来。

    “俞顾森?”

    “醒了?”俞顾森从后抱着她。

    宋蕴动了动身体,雪润肩膀从被子里漏了半截在外,俞顾森唇贴过去。

    生出的反应,让宋蕴危机的感觉到,大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确切说是延续。

    宋蕴睡蒙的大脑一瞬间清醒,呼吸停滞。

    俞顾森舒适的喟息了一声。

    清醒的宋蕴此刻想到一个自己忽略的事,拉过被子去遮,虚浮着没缓过来的气力问他:“嗳,门是不是没锁?”毕竟这是员工宿舍,她没太有安全感。

    “你现在顾虑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俞顾森手抚过她凌乱的头发,和额头薄虚的汗液,接着让人宽心,“锁了,专心点。”接着继续压下吻。堵住了她的嘴。

    窗帘拂进风,吹着,一下一下吹打墙面。

    有时候冲动就像湿风攀岩钻进墙面的缝隙里一样,温湿环境里生长的小草被打扰,一点一点,折压,噬骨挠心-

    来到新地方的第一天,宋蕴过的十分荒唐,还有颓靡。

    因为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下午快两点时间吃了口饭,这么偏的地方,俞顾森直接让人开车过来送到楼下,没让人上楼,他自己衣帽整齐的下楼去取上来的。

    两荤一素的盒装餐,包装精致的像奢侈品。

    宋蕴搂着衣服坐在床边的一张小桌子旁吃,扒拉了两口,看一眼立在外边小阳台接电话的俞顾森。

    时不时的冲电话里给他汇报事情的人,应一声嗯,或者言简意亥的回应两句。

    不慌不忙,慢条斯理沉稳的处事节奏,和床上沉浸办事来充分满足彼此时候的他判若两人。

    应该说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俞顾森说着话,不经意的扭头隔着玻璃窗户往里边扫了眼,刚好逮到宋蕴看他的视线,不由得嘴角向上提了提。

    宋蕴半边脸因为吃的一口大米饭鼓着,嘴唇有一处殷红痕迹,暧昧的明显,头发松散的被她随手扎了扎,露出了修长脖颈。原本细腻洁白的皮肤上,如今草莓一片挨着一片,预示着过去一中午的时间里战况是多么惨烈。

    宋蕴收回视线,垂下眸,挑饭盒里唯一口味稍重一点的辣炒口菇牛柳吃。

    余光里是中午俞顾森把她带下床,她去抓桌沿,无意间碰掉到地上的那盏装电池的小台灯。

    已经摔坏了。

    零散着尸身躺在那。

    他那份饭盒旁边袋子里装着一台新的,和午餐一起送过来的。

    但是损坏的公物,还是要过去后勤室上报。

    她昨晚坐电梯时候,里边贴着各种事项,宋蕴大概看了眼,没想到立马就用上了。

    俞顾森收了电话进屋,拉过室内唯一的一张木质椅子到桌边,坐在了宋蕴对面,解开了他的那份食盒。

    “味道怎么样?”俞顾森边解边将视线放在宋蕴那,看见人筷子夹着足有半颗那么大一块辣椒,直接塞进了嘴里。

    宋蕴点点头,“还行。”

    “人都够辣了,少吃点辣的吧。”俞顾森好心建议,因为吃多了的确上火。她原本胃还不好,这是顾虑人情绪才意思一下让厨师做了这么一道。

    “要你管我。”宋蕴又戳了块辣椒放进嘴里。耍了点小孩子脾气。两边脸颊吃的鼓起,显然是饿了。

    “别人我还不稀罕管。”

    俞顾森长腿搁在小桌子两侧,毕竟地方小,宋蕴看过去一眼,觉得他那两条长腿憋屈极了。

    “给你一个迟到的恭喜。”俞顾森用旁边水杯,碰了碰宋蕴的饭盒。

    “不用,我向来独善其身,心也是石头做的,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你恭喜我,我也不会领情的。”宋蕴将昨晚俞顾森嘴里那番难听的话,倒腾出来还给他。

    说着说着眼眶都跟着又红了。

    宋蕴表情故作的佯装无事。

    似乎也不想俞顾森看出来她其实真的非常非常在意。

    “”俞顾森想着早知道就不提这茬。

    喝了口水,将杯子放到那,“是我,我独善其身,我心是石头做的。”

    “俞先生知道就好。”宋蕴此时嘴上不愿意吃一点亏。

    吃完饭,收拾整理了一下房间,换洗了一下弄脏的床单,衣物,就已经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间。

    俞顾森被手下边的人开车接走,去了隔壁城市做调研。

    告诉宋蕴说,明天晚上回这里一趟后再折头回北京。

    宋蕴当时刚给自己洗了个澡,在浴室吹着头发,风机声音挺大,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俞顾森上前过去把风机先关了,手从后搂着她腰身,捏着她下巴掰过,温存的又接了一次吻。

    小姑娘气性大,难哄的很。

    “听说兰城最出名的是紫珍糕,明天回来给你带点尝尝。”

    宋蕴被抵在洗手台,头发还潮潮的,嘴唇被蹂躏的红艳艳撼人,抬起眼皮看着俞顾森。

    俞顾森大拇指正蹭着她一点唇肉。

    “我明天就开始忙了,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俞先生。”宋蕴眨了眨眼,一种想翻篇,但不甘心继续嘴硬的架势,“可能要工作到很晚。”

    俞顾森无奈的点点头,看着她眼神深暗,迁就的说:“没事,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一番话深情至极。

    当然宋蕴其实也是口是心非,俞顾森走后想到他明天晚上会再过来,过去一趟后勤室领了套工作服还有将那盏摔坏掉的台灯走流程登记之后,就回去好好的将所住宿舍的卫生收拾了一遍。

    毕竟这里地段偏,比不得那些高级酒店里条件,而且他还有严重洁癖。

    刚刚吃过饭时候,她亲眼见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进去里边的淋浴间里冲洗。

    其实倒也不脏,她打理的时候,甚至称得上一尘不染,已经被人提前清理的很干净了,大概只是房子看上去有点旧的原因。

    收拾到最后,宋蕴将手里的毛巾往盆子里一扔,心道,委屈他点怎么了?

    听昨晚接她的那位安保室的李姐说,这可是这里条件最高的房子了。

    有电梯,标准的一人间,独立的卫生间独立的浴室,还有小阳台可以晾晒衣服。别的大多人正常都安置的四人间。

    俞公子眼里的不及格,她是真心满意的不得了呢。

    俞顾森自然知道这是条件最好的屋子,因为当时事情交代给了蒋叔办,经手人特意拍了照片发了过来让他看的。

    有想过在当地市区置办一套,但是对方工作单位说来回会很不方便,所以也只能作罢。

    好在只有半年的学习时间,并不长-

    俞顾森当晚的饭局,第二天一早,便是被导引着观看产业示范区。

    一路行程下来,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间,助理小韩手里拎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糕点走进了包间,然后开了点盒子盖子,让俞顾森瞧:“刚做的,是当地最好的糕点师。”

    俞顾森手执餐巾布擦了擦嘴角,瞅了一眼点点头,接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旁边陪同接待的一位当地领导十分长眼色的瞧得出来俞顾森着急走,想着这是要弄回北京住处的,忙恭维的说:“您若行程忙,这紫珍糕我这边可以找人安排直接送到府上去。”

    俞顾森笑笑,道:“不用,要送的那位不在北京,年纪不大,架子可是大的很,得我亲自送。”

    对方跟着干笑两声,心里只纳闷着会是谁在俞顾森面前那么大面子的。但具体也弄不清楚,也不敢盲猜,就只是笑笑没再说。

    俞顾森吃完饭就直接回了程。

    宋蕴过来学习第一天,其实事情不多,大多时间是在熟悉环境,下班也挺准时的,大概是因为昨天放了话出去,特意想给自己找点补,选择坐了第二趟单位的车。

    车上还想着,天色的确不早了,黑压压的还有点阴云,想下雨的样子,又开始着急俞顾森回来进不去门。想着干什么置这一口气,应该坐第一辆车回来的。

    她像是一个矛盾体。

    职工班车半个小时后到了生活区,宋蕴下来车直奔自己宿舍所在的楼栋。

    坐电梯,上楼。

    找出钥匙开门进了宿舍。

    屋子里还是她一早离开前的样子,宋蕴将手里提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过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一并将带回来的白色工作服放进了洗衣机里清洗。

    之后接了通罗黎的跨洋电话,告诉她说,周敛那个失踪人口有消息了,居然突然给她去了一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国。宋蕴问她怎么说的,罗黎很豪迈的说缝假期就可。

    之后罗黎说周敛听完把电话给挂了。

    神神秘秘的。

    宋蕴笑笑,貌似有气无力的。

    罗黎:“你怎么了?叹什么气?”

    “没有啊,我好着呢。”宋蕴看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晚上将近八点,外边天彻底黑尽,天阴着没有下雨,不过冷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落在脸上,也实在是冰凉。

    罗黎嘁了一声,明显不信。

    接着罗黎声音也莫名变了调,变得几许难过和崩溃,因为她自己明明也没好到哪儿去,“宋蕴,有件事,我只能跟你说。”

    宋蕴听出来她乱掉的心神,罗黎其实向来是个洒脱的。

    “齐臻昱说他离婚了,”罗黎没告诉任何人他的名字,接着跟宋蕴解释:“就是我之前的那位。”

    “嗯,我知道的。”宋蕴垂眸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他妈的,他一句离婚了,就搞得自己真的很深情一样。”罗黎没跟别人说,她曾经的断然出国离开,也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她亲耳听到的,齐臻昱跟朋友说,从来也没打算过要娶她。

    “罗黎,凡事,遵从本心就好。”宋蕴安慰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罗黎对面有人找,挂了电话。

    宋蕴这才看见手机上新进来的一条信息,俞顾森发来的,简短的一句话:有点事处理,勿等。

    宋蕴吐口气,看着窗外眨眨眼,心里想着他怕不是昨天过来只是想睡她而已。

    安静的空气里。

    宋蕴将手机放回桌上,再也没看!

    信息也没回。

    遵从本心

    这种话她拿来安慰别人,却安慰不了此刻的自己。

    之后翻开放琐碎杂物的行李箱,平着放倒在地上,将昨天没来得及拿出来的琐碎东西,一一往外摆。

    笔记本电脑,几本书,还有一些文件资料,日用品。

    拿到最后,掉出来几封信件。

    上面的邮戳盖着航空印章,寄出地是Britain Busi。

    是之前她同Eson教授来往的信件。

    确切说只有两封是来自Eson教授,别的都是俞顾森。

    宋蕴从地上一封一封的将信件捡起来,都是拆封了的,也都是她看过的,其中一封信从信封里掉出来半截,几个字露在外边:见字如面,工作顺利,注意保暖。

    这一行字她熟悉无比,之后每封信上面都有。

    她当时在收到第三封来信的时候,的确诧异了下,因为这不是Eson教授的说话语气和风格,当时只是想着老教授多半是又读了些中国文学方面的书籍。过后就没在意。

    此刻宋蕴视线直直的放在那一行字上面,眼眶热热的。

    后牙槽智齿的位置又开始隐痛了一下,过年期间她吃了不少重口的东西,似乎从英国回来后的那年开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疼那么一阵。

    今年依旧没有例外。

    窗外砰砰啪啪雨滴开始打在窗户上,这雨到底是下起来了。

    纵横交错。

    第64章 chapter64

    英国, LetTre.

    Aron医生从最里边老太太的卧室里走出来到客厅。

    客厅里零落坐了不少人,俞老爷子俞钟柏坐在主位,旁边位置是俞绍安和陶应华, 接下来是几位俞家的叔伯和小辈。

    俞樱怀里抱着那只老太太的金吉拉。

    猫咪似乎也是觉察出与平日里不同氛围一样, 喵呜喵呜的一直在叫。

    俞顾森原本立在门外空旷的位置抽烟, 不过视线一直注视着里边,看到从太奶奶屋里出来的Aron, 灭了烟, 直接走过去问:“怎么样?”

    “还是老太太心脏的毛病,已经用上了药, 至于手术, 也要度过这几天的危险期才能考虑。”

    另外层面的意思Aron虽然没明说, 但是大家也已经了然于心, 度过去的对立面也就是说渡不过去。

    连这几天都渡不过去的话,更不用说手术那种大风险的事情。

    俞顾森脸色沉暗如墨。

    老太太早几年接过来英国,就是做心脏瓣膜修复手术的原因。当时加上年龄就已经算是高难度的事情。

    如今如果动第二次手术,可以说是风险又高了一层,是在强硬续命,而且成功几率极低。

    老太太毕竟高龄放在那,有些事情,的确非人力所能及。

    保姆李嫂也从里边走了出来。

    俞钟柏看过去问:“李嫂, 老太太这两天胃口怎么样?”

    “胃口不大好,就是因为一直吃不下东西, 每次做饭都是捡老太太可口爱吃的, 原先起码能吃半碗, 这两天每次都只是吃两口就丢在那不吃了。”

    李嫂意识到情况不简单,方才急匆匆的打电话告知了本就在英国的俞绍安, 之后俞绍安通知的其他人,包括老太太重孙子辈里最疼爱的俞顾森。

    这种情况下,如果老太太见不到她这个重孙子,怕是会很难过。

    主座上的俞钟柏叹口气,“吃不下饭,身体吸收不了营养,怎么能行?”

    俞顾森看一眼Aron。

    Aron跟老爷子交待:“打了营养液,这种事情急不来,只能观察几天看看。”

    众人缄口。

    俞顾森信步走过去里边走廊,进去太奶奶的卧室,老太太两眼睛微微转动,看过门边,混沌着音色巴咂了声:“俞三,你变坏了——”

    俞顾森拉了张椅子坐过去,手握着老太太干瘦的指节,喊人:“太奶奶。”

    “今天,就一支,行——不行?”小老太太说一句话,不禁直喘气。

    “这次真不行,您需要先把身体养起来。”俞顾森伸手过去给老太太向上拢了拢被角。

    “你老婆呢?让小姑娘给我拿,昨晚她还在这——”老太太又喘了下气,“陪我吃鱼那,怎么不见了?”

    老太太阿尔茨海默症,记忆大多混乱在一起,此刻口中的“昨晚”,俨然已经是三年多以前。

    宋蕴唯一一次,过来这里的那个晚上。

    俞顾森干扯了下嘴角,没应声。

    “你变坏了。”老太太金钿机械般转动眼睛到一边,也不再去看她这个重孙子。

    俞顾森沉着脸扭过一侧,看着另一边空无一物的墙壁,终究没忍住,掉了滴眼泪下来-

    西北的大风天真的不少,宋蕴下楼,过来超市购买生活用品,路上被风吹的只能眯着眼。

    半路手机响,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放在耳边喂了声。

    “在忙什么?”

    是俞顾森的声音。

    混着宋蕴这边迎面的风沙,声音变得更加沉哑不清。

    “我来超市买点日用品。”宋蕴从电话里能听出,对面环境很是安静,隐约能听见一声远处几不可闻的钟鸣。

    是她久违的声音。

    说话间宋蕴暗自垂眸,步履没停,说了句:“下雨的话,出门记得带把伞放车上。”

    对面沉默了会儿,重新开口问:“蒋叔跟你说的?”

    宋蕴嗯了声。

    俞顾森接着又说:“过来这里,处理点公务。”

    那晚俞顾森说过来,中途食言后的一个星期,蒋文又给宋蕴打了电话,言辞恳切,宋蕴也是方才知道他那天食言的真实原因。

    “顾森心里一直都有宋小姐,哪怕你们分开的时候,他也一直惦记着。他辗转几年,将业务逐步拓展向国内,我是不怎么信他没心存过半点私心。如今最疼他的老太太又一次过鬼门关,他情况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你们关系再走远,他会更糟。宋小姐就主动打个电话过去,安慰一下,骗骗他也好,让他相信一下你的决心,一直有你同他在一起,然后让他可以照顾好自己身体。俞家不能没有他。”

    这是当时蒋叔电话里的原话。

    蒋文又不清楚具体情况,知道的还只停留在宋小姐清空房间离开了,不接俞总电话,送也不让送。大晚上的,俞总赶到机场,飞机已经在头顶高空中飞远。只留下一道剪影。

    他说了很长的一段。

    但宋蕴记得出奇的清晰。

    “蒋叔,您不能这么看我。”这是宋蕴当时的回应。

    她怎么会骗他呢?

    她对他的感情,连自己都骗不了。

    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因为他们之间,客观存在着一道横梁。

    横在现实中。

    而此刻的宋蕴,似乎顾不了那么多。

    宋蕴走进超市,从货架上挑选东西,耳边的手机没放,叮嘱对面的俞顾森:“嗯,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宋蕴说着将挑拣好的几样东西,拎着小篮子走到售货员那里结账,是一包小小的卫生棉,还有红糖和一些纸巾。

    “一共五十二块。”售货员手执扫码器。

    宋蕴这边:“先不跟你说,我结一下账。”

    俞顾森嗯了声,宋蕴挂掉电话,从手机调出付款码付款。

    之后拎着东西先回去宿舍放好,又下楼,过去勤务室,打请假条。

    “请七天假,按照文件来说,请的假期要之后补回来的。”工作人员递给她批假单,一并提醒宋蕴:“肯定会耽误您之后返回原单位就职的时间,这点要提前告知你原单位那边。”

    宋蕴嗯了声,表示自己已经了解过情况。

    也就是需要两边请假。

    她昨天已经提前跟卫临说了情况。

    说是会按照惯例扣除薪水和奖金。

    而宋蕴此刻哪里会在意那些。

    领了批假条刚出来,带她学习的科研部廖主任,就打了电话过来。

    宋蕴接通,说了些让人放心的话,说晚上会去加班将当前的实验进度做完。

    一段时间的接触,廖主任也了解到这小姑娘是个有上进心责任心的。不过工作归工作,私生活方面有要紧的事情或人要照顾,这点她表示理解,毕竟人之常情。所以就没多为难,跟她提了诉求,她就同意了,通知给了勤务那边,批了假期。

    “嗯,注意安全,回来好好干,之后我们征途计划的材料实验贡献工作表单里,还希望能看到你的名字呢。”

    宋蕴坚定的嗯了声,“廖老师,谢谢您。”-

    宋蕴晚上加班加点完成实验内容,将数据整理收纳好交上去后,一早就拉着行李箱打车来到机场。

    过去检票口,进去候机室。

    等待最早那趟飞往英国伦敦的航班。

    她要去找俞顾森。

    这个想法十分迫切。

    坐上飞机补了一个大觉,前后辗转了十多个小时,终于落地伦敦机场。

    宋蕴觉得自己是个念旧的,在落地走出机场大门的那一刻。

    不单指具体地方,念旧的是在某个地方同自己喜欢的人发生过的一些事。

    念的是人和事。

    当年那家难吃的拉面馆还在,门前也依旧客源满满。

    大家大包小包的背着行李,像俞顾森说的,老板做的一锤子生意,其中多半人走了之后,就很可能不会再来。

    现在想想他当初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是在害怕不舍什么,比如不舍得她。因为她当时的确是会在之后的某一天,作别这个城市,不会再回来。

    如果不是再次同俞顾森纠缠上,事实会是这样的。

    平平淡淡,朝九晚五,兢兢业业,找一个普通人,在别人眼中,安逸有序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下来飞机,宋蕴又去赶火车。

    这趟去往埠市的小火车自从认识俞顾森之后她就再也没坐过,此刻坐在上面,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和她十八岁过来上学那天,第一次坐上这趟车时候的心境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她对这里完全陌生,也从不曾想,生命里,会遇到俞顾森这样和她不同世界的人。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宋蕴拉着小行李箱,走出车站,路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但是坐上车后,她方才慌了,因为俞顾森太奶奶所在的住所那边她曾经只去过一次,而且天色很晚去的,压根不清楚具体方向和路况。

    而且,她也不确定俞顾森一定会在老太太那里,蒋叔说老人安排的有手术,或许在某个医院也未可知。

    宋蕴深出口气,她原本没想跟俞顾森提前联系,她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出现在他所在的地方,然后打个电话问他: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就大门外。

    或者会再加一句。

    我很想你。

    但是目前看来不可能实现了。

    宋蕴跟司机简单交流了下,让他等待两分钟,然后摸出手机,给俞顾森拨了通电话过去。

    手机滴了两声被接通,俞顾森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暗哑,“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气消了?”

    俞顾森太了解宋蕴的脾气,虽然昨天的电话里她话语间关怀,关心,但是并不代表她真正的消气了。

    此刻的主动才算是。

    “俞顾森,我在Elle hill这边打了辆车,但是不知道该让司机往那边开,才能见到你。”

    耳边微风拂耳。

    旁边车窗降着半截。

    电话里的俞顾森依稀能听到来往车辆偶尔的一两声鸣笛。

    宋蕴说完,俞顾森安静了几秒,随即起身拎过手边外套走出门外,“你在那别动,我去接你。”

    “我已经打了车了,你告诉我地址就好。”宋蕴态度有点执意。

    对面俞顾森停住脚,接着回她,“你让司机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北开,然后上跨江大桥,素岸公园后边的庄园。”

    LetTre这个地方没有明显标记,因为是用来私人休养的地方,所以选的位置很是广袤和安静。周边入眼都是草坪。

    宋蕴挂了电话,给司机报了方向和位置。

    车子随即启动,一路往北开。

    俞顾森站在院子里。

    俞老爷子俞钟柏在屋子大厅里坐着,一眼便能看见他原本萎靡的好孙子踱步在院子里,变得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守了老太太几天几夜不说,外加上处理集团一些应急事务,哪里会吃得消,让下人过去劝他休息会儿,只说不用,不让管。

    可若再不好好休息,就算再强健的身体,也迟早会撑不住。

    俞钟柏向来知道他这个孙子主意大,野心大,一身冷傲劲儿,很难会有别人的话能听得进去。

    正看着,只见原本立在院子里的俞顾森又接了通电话后,抬脚大跨步的往门外去了。

    俞钟柏冲旁边他惯用的一位老司机招了招手,往院子里俞顾森方向抬了抬下巴,“老刘,你去后边照应着点顾森。”

    司机诶了声,几步跟了出去-

    韩助理开着车子过来刚停在门口,俞顾森走到跟前,让人下车,他坐了上去。

    “就在新里街那边,有闹事的一群年轻人拦了好几辆车在打砸,我过来了这边,觉得其中一辆车里坐着的真的很像宋小姐——”

    韩助理话没说完,还准备问要不要喊人过去,就看见俞顾森发动了车子,一路急行,穿向了马路。

    位置不远,正常前后不过十五六分钟车程,俞顾森走到地方用了七分钟。

    一边给宋蕴拨着电话,一边下车走进了周边凌乱一片的人群和打砸过的车辆间。

    远处的警鸣声越来越近,闹事的人已经开始混在人群里准备收场。

    宋蕴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俞顾森心急如焚,喊她名字的声音混在喧闹的人群里几乎分辨不出。

    风渐渐变大,吹得人脸疼。

    而另一边,拐进旁边便利店里避险,一并给自己买了瓶水解燃眉之渴的宋蕴刚探出头看外边情况,就看到握着手机混在人群里穿行的俞顾森。

    视线也刚好往她这边扫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中长款黑色大衣,步履匆匆。

    宋蕴将手里那瓶水握了握紧,从门内迈出一步,选择把自己整个暴露在外。

    俞顾森已经穿过人群,向她这边走近。

    他满眼疲惫的神色里是挂念,是担心,是少有的焦虑。

    走到跟前,俞顾森一张脸沉着,眼里躺着几道红血丝。

    垂下来用力抓握手机的手背青筋崩现的明显。

    他没责备她为什么不让接,如果接的话,多半不会遇上这种事。

    而是伸手过去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按在身前抱紧,混浊着嗓音安抚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65章 chapter65

    大量的警察持枪过来开始将一边拉起了警戒线, 戒严。

    俞钟柏安排的身边司机老刘跟着俞顾森一路过去,车子还没停下,就见到他们的俞少爷手里握着手机贴在耳边, 走进了人群里很快找不到。

    这地方刚发生了冲突事件, 他身边又没带什么人。

    老刘颤抖着手已经开始准备给老爷子拨电话,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他们堂堂SA的大总裁, 怀里护着一位小姑娘, 挤过被警员驱离的熙攘人群,趟着警戒线, 踩着一地的碎玻璃和被破坏成块的部分残损车体, 向这边他停车的地方走了过来。

    “刘叔?”

    俞顾森没想过后边会跟了人过来。

    老刘诶了声, “您没事吧?老爷子担心您, 让我过来跟着照应。”说话间看了眼俞顾森旁边的小姑娘。

    宋蕴手紧紧握着俞顾森的,只对人礼貌笑笑。

    老刘客气的连忙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但能让俞总做到这个地步,绝对是独一份了。

    “我载你们回去吧,您开的那辆车等下让底下人过来开走。”俞顾森最近一直没休息好,贴身的人都清楚。

    俞顾森颔首,往布着警戒线的几辆车的方向看一眼交待说:“让人找一下宋小姐行李箱。”

    刘叔诶了声应。

    俞顾森牵着宋蕴上了车。

    坐到车上宋蕴跟俞顾森说:“其实我证件都在身上包里,行李箱里边只几件衣服, 不要紧的。我准备住罗黎那,也跟她联系过了。她租的房子在北区松湖那边, 刚好距离你这里也不远。”

    “去我的住处。”俞顾森看一眼宋蕴, 口气不容商量, 接着跟前面开车的刘叔说:“去贝威亚那边。”他指的是他的那栋别墅。

    “我请了好几天假呢,”宋蕴跟他做说明, “不会很快走。”说完看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老刘。

    因为老刘无比眼生,而且刚从他话里听出,他是俞家长辈身边的人。

    俞顾森深出口气,侧了多半边身,直接靠在了宋蕴身上,脸埋了半边在她脖子里,动作极尽亲昵。

    闭着眼。

    要这么睡的架势。

    “”宋蕴眨了眨眼,看一眼前面开车的刘叔。

    刘叔专心的开车。

    而去往俞顾森住处的一路上,他就这么睡着了。

    以至于车子到了地方,停下,人还没醒。

    宋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困了,虽然车子停了,她也没忍心把人喊醒。

    而刘叔,很自觉的下来了车。

    站在外边。

    给他们关上了门。

    俞顾森前后睡了多半个小时,最后醒来,意识到已经到了地方,看一眼宋蕴,“怎么不喊醒我?”

    “看你睡的沉。”宋蕴说着不着痕迹动了动肩膀,肩膀是酸的。

    小动作被俞顾森尽收眼底,手伸过帮她捏了捏,“很疼?”

    宋蕴嗯了声,眼神里带着点嗔怪:“你可是很重的。”

    俞顾森帮人捏了两下,闻言轻扯了扯唇,手顺着贴过她后勃颈直接把人拉近,宋蕴先是不明所以的额头碰在了他下巴青涩胡茬上,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封了口。

    宋蕴适应了两秒,随即回应的将手勾缠在他脖子上。

    他们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番索吻,俞顾森托着她半边脸,大拇指腹轻擦在她嘴角水痕,不由问:“怎么想着过来这边了?”

    宋蕴看着他,睫毛微动,浅淡橙的口红被亲掉失了颜色,开口说:“我自恋的想着,你肯定想我了。”说完她手指触摸在他喉结,补充了句,“刚巧,我也挺想你的。所以就来了。”

    什么自恋?

    “我是真的很想你。”

    俞顾森说-

    司机刘叔回来给老爷子复命,说是宋小姐从国内过来寻顾森,然后一同接了宋小姐去别墅休息了。

    又说俞顾森坐在车里就靠在人小姑娘身上睡沉过去的事情。

    俞钟柏不由哼了声,接着摇头又叹气。

    想着如今他这个孙子是认定这小姑娘了。

    “到底长什么样?”俞钟柏只见过那些杂志上大老远不清不楚的偷拍。之前让人背调的一份她个人资料里,也不过是一张看上去年龄还小的证件照,不是很明朗。

    “俞总眼光自然好,挺标致的。”刘叔笑了笑回。

    俞钟柏叹口气,“别看顾森商场上杀伐,性情其实多少像点他的母亲,他母亲当初不愿意和绍安的婚事,心里有人,一度形成了结症。最后虽然有了顾森,心里上多了点安慰不假,但到底过不去那个症结,整日不眠,抑郁而终。”

    罢了罢了,俞钟柏想着,他这个孙子除了多了他母亲那点性情外,可是不会像他母亲那般认命妥协。

    护的紧着呢。

    也是真敢把人娶回来。

    “老太太手术事项主刀医生那边怎么说?”俞钟柏又问。

    “安排在明天上午,都妥当了,说是身体各项指标正常。不过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可是若想——”

    刘叔没说完的【若想】,是若想多看这世间几年风景一类的话。

    做了手术可以多活个几年,两年,三年,五年,俞家有这个条件。老太太意识还是很强烈的,大家都看的出来。如果不做,或许不过是几天,几个月的时间也未可知。

    老太太也肯定是愿意的,毕竟可以多抽两年她爱的那口雪茄烟。

    多看几眼她最爱的重孙子。

    俞钟柏点点头,明白话中意思,然后说:“今天让下边人不要去打扰他们的俞总,他心心念念的人来了,趁机会让他睡个熟觉。”

    刘叔:“好,我这就去说。”

    俞顾森住处。

    宋蕴这会儿也正好想问起老太太的事情,只是在想着该怎么开口。

    洗了个澡,此刻换了件他的一套运动衫,挺大的,她完全可以当裙子穿。

    俞顾森背靠在沙发里,看着不远处有模有样说要烘茶给他喝的宋蕴。

    “什么时候会的这个?”他不禁开口问,俞顾森记忆中他的小姑娘从来不懂这个,再好的茶到她嘴里大都是解渴的功用。

    “应该前年的时候,我们单位安排出差去福建的一家合作单位谈一个商业项目,里边有我。那地方附近都是茶园,就凑机会学了学。”

    她上学时跟在俞顾森身边那段时间里,见识了不少好茶,好东西,还有各种场面,是开过眼的,有些记忆,就算再不上心,也有熟悉的影像在。当时真上手学,别的同事觉得繁琐很难的程序,她就觉得还好。学的也快。

    宋蕴端着两杯刚烫好的太平猴魁,走到俞顾森跟前,学着他之前的做派,递给他一杯,自己端着自己的那份,并着细白的两条腿坐在他对面的茶几上。

    白瓷如玉一般质地的小杯子捏在手里轻的很,从清透的茶水里看过去,杯壁几乎是透着光的。

    俞顾森接过去,喝了口,想起来一件事:“紫珍糕我那天买了,可惜中途没能赶到你那里,改天补偿双份给你。”

    “那我就宽宏大量,原谅你好了。”

    俞顾森笑了下,手伸过拉着她的握在掌心。

    宋蕴喝了口润了润嗓,将酝酿了半天的一番言语问出口:“你记不记得,很早之前,你带我去过一次LetTre,就你今天发给我的地址,只是我不大记得路,但有些街景我还是熟悉点的,里边住着一位可爱的老太太,养着一只金吉拉。”宋蕴之前有听俞顾森说过,老太太最疼爱他这个重孙子了。

    她知道俞顾森这次过来是因为老太太的身体问题,蒋叔泄的秘,但俞顾森说的是处理公务,所以她辗转了一番说辞,不能把人出卖了。

    俞顾森嗯了声,将那盏茶喝完放到沙发旁的角柜上,仰身重新靠进沙发里,半阖上眼说:“其实可爱的老太太生病了,明天的手术。”

    语毕他将眼睛完全闭合,宋蕴将手里杯子放到一边,起身坐过去沙发边角的位置,捞过她放在那的包,从里边翻出来一枚绣着“福”字类似香囊的挂件,然后虔诚的握在手里,闭上眼,许愿的姿势。

    俞顾森听到动静时候眼就已经掀开了条缝,一路看着宋蕴。

    “在干什么?”

    “为老太太祈福,求神明庇佑。”

    “你居然是个小迷信,”俞顾森一把将人捞过到自己怀里抱着,接着便又继续道:“代老太太谢谢你。”

    “我这不叫迷信,我这叫心中有念想,就会有希望。俞顾森,老太太福泽深厚。”宋蕴说完,主动把吻递过去。

    俞顾森托着她后脑勺,摁向自己将吻加深。

    之后就那样抱着,在沙发里,抱着宋蕴,睡了一个长觉

    老太太第二天的手术,俞顾森也一整个上午都没在别墅。

    宋蕴站在窗台边,就那样站着,看着远处,站了足足一个上午。

    纵然清楚,人生老病死,乃世间常态。

    但终究是念着心里那道希翼。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接到俞顾森来电,整个人跟着他一同经历了提起的心,又落下,那种踏实感来的时候,她不由得眼眶湿涩。

    人这一辈子,到年过耄耋,来回曲折,都是在无尽徘徊着。

    年轻的时候是在爱与不爱里徘徊,年老了,是在留与不留这人世间徘徊。

    “蕴蕴,我代老太太谢谢你的祈福。”

    “你昨天就谢过了。”

    “那就等我回去,好好抱抱你。”-

    宋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后,给罗黎打电话约她得空一起找近处的中国超市。她想买点东西,做点营养餐。

    俞顾森电话里说,下午晚点时间需要过去集团处理点事情,会晚点回去住处。她想做点吃的给他送过去。

    罗黎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地方,到了别墅区不假,车子却是停在了有守卫的门口处,死活进不来,最后是宋蕴收拾好自己,找了一个手提包当购物袋出去找的她。

    坐上了车,罗黎眼尖的伸手过去扯了下宋蕴衣领,说道了句:“这衣服不是你的吧?”

    宋蕴嗯了声,“他的,昨天我慌着从出租车里跑出来,行李箱还在找。”

    “还找什么?”罗黎啧啧了声,“他的就是你的,”说着扫了宋蕴一眼,“这不穿的也挺得劲儿。”

    “”宋蕴白了她一眼,说正经的,“我们去的中国超市远么?”

    “不算远,我去过几次,近距离中国超市中算东西最全面的一家店了,”说着打趣儿了一句:“其实三明治要不了什么食材,小便利店里买点随便搞点也能做成。”

    “敢情我在你眼里就会给他做那个了。”

    “不是么?”

    “不是,我跟着同事学了几道营养餐,准备自己做做看。”

    “有我的份么?”

    “有的,客人为大,您就坐我俩中间的席位就行。”

    “”

    罗黎吁出一口气,“你还是给我打包让我带走吧,刚好我的小男友今晚过来,我就说是我专门为他洗手做的羹汤。”

    说起这个,宋蕴想到罗黎电话里给她说的那一番话,不禁看着她:“你——”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罗黎音色从刚刚的调侃,变得沉稳起来,“他妈妈当年动不动以死相逼,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况且他结婚三年,跟另一个女人”

    罗黎说到这里兀自笑了下,是无奈又干涩的自嘲。

    “就算他现在说离婚了,可他齐臻昱当年说过的不会娶我的话算什么,又凭什么会认为我会一直等着他?我和他之间,在听到他后来跟朋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宋蕴了解罗黎,她的确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性格。

    虽然嘴上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身边有小男朋友陪着的话,但宋蕴最清楚,她并不是什么随便谈的人。口嗨有时候也是个中苦楚的一种遮掩。

    两人闲聊了一段路,很快到了地方,停好车进去超市购买食材。

    临近晚上,超市里东西虽然剩余不算多,但好在宋蕴想要的大多都有,肉蛋奶,还有一点蔬菜。另外还买了保温食盒。

    买好东西拎着回到住处,宋蕴过去俞顾森那一尘未染的厨房里捣腾,罗黎在偌大的客厅里如坐针毡。

    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走过去到开放的厨房那同宋蕴说:“诶,那个,我还是过去车里等了,你等下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拿,你的那位肯定介意我这个外人涉及他的地盘。”

    说不准等下人就回来了。

    罗黎说完就往玄关口处去,宋蕴反应过来扭过头诶了一声,人已经挎上了包,“那个,他今晚回来的晚,我等下是要给他送过去的。”

    罗黎不信,摆了摆手后推开门直接出去了。

    宋蕴无语摇了摇头,之前她也有忌惮俞顾森的时候,但是现在,她是真的不怎么怕他。

    宋蕴做的罗宋汤,红彤彤的番茄汤里飘着卷心菜和胡萝卜,里边还放了牛肉和土豆。

    装了两个食盒。

    一份自然是犒劳给她当了一路司机的罗大小姐的。

    宋蕴半个小时后提着食盒出来,找到罗黎停车的位置,坐上了车。

    “麻烦罗大小姐了,顺我过去TYU大厦的事务厅。”

    “是够顺的,多绕五十多里。”

    宋蕴提着手里的另一份汤放到她操作台旁边的置物面上,“这是报酬。”

    罗黎笑笑,驱车顺人过去。

    宋蕴不知道俞顾森在这边的办公地方具体位置,罗黎就更不清楚了,虽然她如今在SA就职,但是工作内容,和高层方面压根搭不上边。

    只能好心往面前耸天入云似的建筑指了指说:“想给惊喜的话,就祝你在爱心汤凉掉之前找到他。”

    “”宋蕴瘪瘪嘴,心道,倒也不是不能打电话。

    罗黎驱车离开,宋蕴看一眼面前的大厦,踏脚上台阶。

    过去入口处,找到电梯,正摸出手机想着还是给他打个电话算了,接着电梯门打开,骆迁从里面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一位眉清目秀瘦高的青年,骆迁手里拿着资料递给身边青年说:“这是给你弄来的报名流程,这家俱乐部对外门槛很高,都是一些针对性的训练内容,特意给你请了俞先生帮的忙,找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他。”

    “嗯,明白的叔叔。”

    骆迁将手里报名资料递给青年后,转脸便看见了立在那手里提着食盒的宋蕴,不由沉静的面色露出一丝惊讶,愣怔了瞬方才终于将人认出来:“是——宋小姐么?”

    “骆先生,是我。”宋蕴微微笑,“您还是老样子。”

    “宋老师——?”

    旁边陌生的青年出了声。

    宋蕴心不由的一提,莫名鼻子一阵酸酸的,她最近好像太伤感了,但心里又是喜悦的,“你是——嘉沅吧?”

    她刚刚看到骆迁的一瞬间,有想到跟着他的青年是当年的小Leo,但到底不敢确定,没敢认,因为完全变了样,个子几乎还要高出她多半头。

    长高了好多好多。

    进入青春期变音后的声音,更是没有了丝毫之前的痕迹。已经是大人样子了。

    “是我啊宋老师!”

    陈嘉沅笑弯着眼睛,完全没有了当年小屁孩的身影。十五六岁的青年,走到宋蕴跟前,接着直接把他想见很久的人热情抱住!

    “宋老师,我还有幸,能让您给我变个魔术吗?”

    “好啊!没问题的!”宋蕴拍了拍他的头。

    俞顾森刚出电梯口,就看到了此一番景象。

    久别重逢的师生两人,正激动到几乎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

    而宋蕴也是在下一秒,就看见俞顾森,沉着一张脸,从电梯里走出,抬脚往这边迈了过来。

    第66章 chapter66

    “我以前都不知道, 宋研究员泪窝这么浅,一个小屁孩就能让你哭了。”俞顾森把人带上电梯,抱着亲了几口, 没松开就那样贴着, 音色凉凉的, “那天咱俩久别重逢,我上台亲手递给你奖杯荣誉的时候, 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

    “”

    “跟不认识我似的。”

    “”

    宋蕴握了握手里的食盒, “你——不是不一样么。”

    “我怎么不一样,我跟你有仇?”俞顾森抬手松扯了下领结, 话虽然不好听, 但声音低沉, 外加正占着人便宜, 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宋蕴无语的抬眼看过去一边蹭蹭往上一直走的楼层灯标,提醒:“俞总,您这样等下被你员工看见了可是影响不好。”

    “那些个员工小孩子们不敢坐这个电梯。”俞顾森口气架子摆的很大。

    “”宋蕴无语的眨了眨眼。

    而俞顾森想到刚刚站在那,足足看着自己女人跟一个小男生又搂又抱了十多分钟,一会儿落泪,一会儿眉开眼笑的聊不完,心里就不舒坦。

    宋蕴捏到手里提的饭盒,提醒了她一下, 拱起膝盖碰了碰俞顾森的腿,因为她整个被他抱着压制在电梯墙上, 只有腿是能活动的, 然后岔开话题:“我看你最近休息的不太好, 眼睛里红血丝很重,特意给你煲了个汤补身子。”

    “这不是你的工作。”俞顾森油盐不进的。

    宋蕴抿了抿唇, “但这是我表达爱你的一种方式,你心疼别人,要劳心那么多事,我心疼你。”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俞顾森一下变的顺毛了,仿佛这么些天的孤枕难眠,一下便被解了题。

    把人松了松,视线往下来,拎过宋蕴手里的饭盒到面前,看了眼,问:“什么汤?”

    “罗宋汤,我放了牛肉,胡萝卜,卷心菜还有点土豆,我尝了尝,做的挺成功的。”

    说话间电梯开了,俞顾森一手拎着饭盒,一手牵着宋蕴的手,边往外走边说:“走,咱俩一起吃。”

    俞顾森牵着人的手,进了他议事厅对面惯常用来休息用的那间茶室。

    迎面碰上蒋叔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俞顾森身边跟着的宋蕴,先是出乎意料般惊讶了瞬,接着不由的冲人一笑,又客气礼貌的问候了声:“是宋小姐来了。”

    宋蕴嗯了声。

    两人都默契的没提,前两天通的那个电话。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顾森,我要不先回去。”蒋叔看过俞顾森说。

    俞顾森点头应了声嗯,“行,您最近也受累了,回去休息吧。”

    蒋叔诶的应了声,只想着赶紧走,不打扰两人相处。

    蒋叔离开,俞顾森提着饭盒带宋蕴进到里边的隔间,将饭盒放到桌子上。

    宋蕴过去俞顾森身边的位置,拧开,从里边拿出来夹层里放的两只汤匙。

    递给俞顾森一只,“你尝尝,还很热呢。”

    俞顾森接过去,盛着一口汤送到嘴边喝下,一脸很满足的样子,笑笑,“宋同学手艺不错。”

    “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做。”宋蕴眼睛弯弯,满眼看着他,接着问:“老太太那边一切都好吧?”

    俞顾森点点头,又喝了口汤,咽下后说:“请了两位护工照应着,还在恢复期,起码要三个多月修养,才能再安排她老人家下床走动。”

    “那之后呢?”

    “之后我打算带她老人家回国,她最近睡着梦里一直念叨着老宅院里的那颗石榴树,听长辈们说,是我太爷爷年轻时候种的。她虽然糊涂,但我知道,她肯定是特别想回去。这么些年在这里,是因为她的身体,也是没办法的事。”

    宋蕴点点头,很认同,“回去好。”

    俞顾森笑笑,松下汤匙,手伸过去,亲昵的轻弹了下宋蕴额头。

    “你打我干什么?”宋蕴煞有介事的揉了揉。

    俞顾森笑意未散,没解释,没回应,看着她,仿佛就只是那一瞬想碰一碰她而已。

    汤也还没有喝几口,宋蕴自然也不是真要跟他计较,抬了抬下巴,伸手重新把汤匙挪到俞顾森手边:“赶快喝吧,再不喝就真的凉了。”

    两人挫挫磨磨,浪费着时间。

    热腾腾的罗宋汤在一个小时后,终于全部下肚,宋蕴简单收拾清洗了一下饭盒。

    拎着饭盒刚准备从洗手池边走出来的时候,听到外边的对话声,脚停在了那。

    俞顾森喊着“爸。”

    来人身份可想而知,是俞顾森的父亲,另外还有一道中年的女音,问候着说“顾森,有没有吃饭?”

    说话的正是陶应华。

    三人此刻正立在议事厅门口,对边茶室的门大开着,宋蕴待在里面,多少都能听得见。

    俞顾森视线往茶室方向看了眼,接着回说:“刚吃过了。”

    俞绍安视线跟着看过去,隔着开着的门看到了里边沙发上放着的女士挎包,还有女人的外套。

    “顾森,吃过就回去好好歇歇,身体要紧。”这话是陶应华说的。

    俞绍安脸色变得郁沉了不少,直言:“你行了,走吧,他有更稀罕的人照顾。”

    说完拉了陶应华一把,大步流星的往电梯口处走,陶应华也不知道自己男人怎么了,刚还好好的,突然语气转变,说走就走。

    跟进电梯里,陶应华气跟着不顺畅起来,不由生气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虽然不是我亲儿子,可我关心两句话你都不爱听,难不成是让你觉得很假惺惺么?”

    俞绍安闻言头疼,从来都是两头落不到好。他清楚俞顾森虽然表面上对陶应华客客气气的,但就是因为刻意保持着距离,生疏,才会那么客气。

    当然最大的不满就是对他这个父亲。

    这会儿自己一句话又让当前的枕边人计较起来,他还不得不解释:“你想多了,没说你。那旁边茶室沙发上放着女孩子外套,包呢,你没看见么?是那小姑娘跟过来了!”

    “没看见!”陶应华气还没捋顺,“我眼睛不好使。”

    俞绍安头疼的很,自己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虐,如今落了个对不起这个,又对不起那个的。

    “我为俞家牺牲了这么多,如今不过是将他往正路上引,到头来落了个谁都对不起。我甚至连我自己都对不起。”

    “那你这么说,当初就应该跟你儿子学学了,哪怕对不起全世界,起码对得起自己。他的生母因跟你结缘而去世,你现在这样牵制他,不就是上赶着结怨去的么?”

    “”俞绍安被噎的一时接不上词,说的什么话?

    “不知道的还当是你将当年自己委曲求全得来的苦,觉得不公平,也要让自己儿子再受一受呢。”

    “你少说两句会怎么样?”俞绍安想着上辈子肯定作恶了,不然怎么会遇到的一个个全是冤家。

    “不会怎么样,知道你们俞家门楣高,连句话都不让说。”陶应华自认这么些年,左右不是人的夹在中间,进了这个门也从来没有得过谁的好脸色。正不正,侧不侧的,说起来都只道是亡者为大,留下的儿子还手眼通天,她这个后来的,从来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说着摸起了眼泪。

    俞绍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一眼陶应华,“差不多行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你霍霍完那个,又过来霍霍我,干脆咱俩离了算了,我也不再掺和你们家的事。”陶应华此刻越说越起劲儿。

    俞绍安知道她向来对外算的上落落大方的,偶尔会闹点矛盾,但也没有这次这么厉害过,他刚的确也是下了她的面儿。

    一边是自己一身傲骨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枕边人,他有时候,也是真的难做。

    “顾森没有说过你的不是,他从来都只是怨恨我,确切说他是怨恨当初我和他母亲那一场联姻导致的婚姻家庭不幸。”说话间俞绍安叹了口气,“他当年出国时候就撂下话,说这个家里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他爱权势,但家里不能是一个只讲权势,利益,阶级涡旋的地方。他不是其中之一的工具。”

    “所以你如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陶应华不禁问。

    “他母亲去世后,十五岁过来英国,中间只回国了两次,他这些年心里积下的怨,全被化作用来打造他的商业版图了。他这是明显要脱离我这个父亲,脱离俞家。我不是说要阻止他,我只是怕他哪天离开俞家,要断掉牵扯,不记得有我这个父亲。”

    “这些话,你应该跟顾森说开来,隔阂是隔阂,到底血浓于水。”陶应华叹口气,掏出手帕将湿涩的眼角擦了擦,“说白了你就是磨不开面子,拉不下脸。”

    “”俞绍安一口气噎在那,接着道了句:“他从来也都是雷厉手段,不近人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儿女情长,谁会想到跟他沾到边?他口口声声说家里冷冰冰的,明明谁都没有他性子冷。跟谁都亲近不了。也是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会对一个女学生,小姑娘,上心到这份上。”最后电梯打开,迈出去步子,吵完架把陶应华丢在一边,道了句:“你做你的事情去吧,我去看老太太。”-

    俞顾森进去茶室的时候,看过一眼里边的盥洗区,道了句:“出来吧,别藏着了,人走了。”

    “”宋蕴握了握手里提的食盒,缓步走了出来,为自己辩解了句,“谁藏了,我也才刚洗刷好。”

    俞顾森走过去,把宋蕴手里的食盒接过来放到一边,手搭过她两边肩,道了句:“你也就会在我跟前嚣张了。”接着无奈笑了笑,抬手敲了她一记额头。

    宋蕴不由得闭了闭眼。

    俞顾森视线盯着人,“怕什么,有我呢。”

    宋蕴脸撇过一边,哼了声,道:“听不懂。”故作的不明白。

    接着,却是不设防的被俞顾森一把抱起,宋蕴压着声音欸了声,“你干什么?”视线往敞开的门口地方放了过去。

    “因为有人千里迢迢过来,跟我说听不懂。”俞顾森说着把人推坐在一张书桌上,吻压过来,有点迫不及待,“还没来得及碰你。”

    “门开着呢。”宋蕴推搡。

    “等下再过去关它,这会没人过来这里。”

    结果话音刚落,俞樱浩浩荡荡走了进来,一并扯着嗓子喊了声:“顾森哥——”

    然后在看到里边少儿不宜的情形后“啊”了声忙捂住了眼退到了门外边。

    宋蕴恼的踢了俞顾森一脚,整个人跟着浮上一层粉,耳朵直接红的不行。

    俞顾森抱着她,半边身子挡在那,压抑着神情,滚动了下喉头,转而扭过头看过去门口:“谁呀?”

    门外来人不知是吓的,还是走了,总之没有了一点声音。

    俞顾森起了点身,将宋蕴被扯开的领口位置的扣子,重新给人扣上。

    交代说:“我过去看看。”

    俞顾森将心头欲望重新压下,几步走过去门口,只见俞樱,还未够上十八岁成人礼的俞大小姐一只手捂着眼睛没放,另一只手半揪半抱着老太太那只金吉拉,还在那站着呢。

    “干什么呢?”俞顾森皱眉。

    “妈妈教育我说,非礼勿视。”

    “”

    名叫Milk的金吉拉,也看着俞顾森,扯开它的嗓门,“喵呜”叫了一声。

    俞顾森一把将她捂着眼睛的手拉下来,“过来这里什么事?”

    俞顾森在俞樱跟前向来耐心不多,况且还是在打断了他好事的情况下。

    俞樱也不想撞上,也挺无奈的,“是大伯父说你在这里还没走,老爷子让我找你来拿什么科研技术合作的报估表,说是你要他带回国内,让集团高层先讨论什么中航国内联合方案,我也不清楚。”

    俞樱描述了一大堆,落了个七七八八,自己都不知道说的啥,“反正你给我吧,下边车子等着呢,他老人家在这里待不住,这不是老太太身体稳定下来了么,北京那边一摊子敞着不能没有人,他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

    虽然俞樱描述的丢三落四,但俞顾森听懂了是怎么一回事,转身进去里边的资料柜旁边,拉开柜子门,翻找那份报估表。

    宋蕴这边也缓过了神,已经整理好衣服,然后也走了过来,见到俞樱招呼了声:“俞小姐。”

    俞樱虽然年纪小,性格乖野,但知道怎么喊最亲,直接过去拉住宋蕴的手:“姐姐,你喊我俞樱就好了。”说完嘟着嘴看过去一边站在资料柜旁边的俞顾森,“我哥这个人看着挺温柔,其实不好接触的,委屈你了。”

    俞顾森似有所察一样,看过去一眼。

    俞樱立马噤了声。

    宋蕴不由得笑了下。

    跟着手机响起来,在刚刚吃饭的桌上,宋蕴走过去接电话。

    没成想是陈嘉沅打来的,说:“宋老师,你果然没有换号,你离开后我家人不让我总打扰你的生活,现在您过来这里,我觉得应该不算是打扰了吧?”

    宋蕴应了声嗯,“什么事,说吧?”

    “您来这边工作还是很快就走?”

    “嗯”宋蕴看了眼俞顾森方向,斟酌着用词说:“算是过来探亲,会待够一个星期。”

    “那也行的,我后天有个职业篮球选拔赛,在市体育馆,宋老师您能过来给我助威吗?”

    “好啊,当然可以。”宋蕴觉得她有这个时间。

    俞顾森拿着报估表过来,递给俞樱,俞樱怀里的金吉拉喵呜又叫了声,俞顾森冲她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交差。

    俞樱看过旁边还在接着电话的宋蕴,口语无声的道了声“宋姐姐再见。”

    宋蕴跟人摆了摆手,想到什么,忙又将人拉住,一边听电话里的Leo讲话,一边指了指沙发旁边她放包的位置,让俞樱等她一下,然后忙走过去到沙发位置,将自己的包打开,从里边拿出来一个精美包装的盒子,接着走过去,递给她,一心两用的口语给她说了句:“逛超市时候觉得好看买的,一个发卡,很适合你。”

    “宋姐姐,我都没给你买东西。”俞樱不好意思拿,看了一眼旁边俞顾森的脸色,俞顾森脸阴的快下雨了。想着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转而摇了摇手里小礼物说,“下次我带给你,你不要再准备,一定要我带给你。”

    边说边往后退着脚步往电梯口走了。

    宋蕴不由得笑笑,电话里陈嘉沅滔滔不绝,说他这次很可能入围职业选手的行列,最终目标是未来能进军NBA,宋蕴这边听完,鼓励一番,“我就知道Leo是最棒的。”

    宋蕴突然想到当年他给她的那个【秘密盒子】,关于让她教他给女孩子写情书的盒子。如今想来,他大概就算还记得这件事,但应该也不会再愿意提起。

    想到这里宋蕴不禁有了点欣慰,嘉沅当年就酷爱篮球,但他的妈妈陈瑾女士看起来并不支持,如今听到他兴高采烈的讲自己规划的职业生涯,纵然不清楚中间怎么抗衡过去的他的母亲,将意见达成了一致,总之得偿所愿了。

    为他高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Leo又告诉了宋蕴具体时间,宋蕴应下,又以师长的口吻关照了几句,方才挂了电话。

    然后抬眼,便看见身侧的俞顾森脸拉的老长,看她看过去,嘴角似笑非笑的提了提,问:“宋小姐,我可一直在你跟前站着,就算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宋蕴抿了抿唇,看着他,俞顾森满脸仿佛写着明晃晃五个字:你冷落我了。

    “我学生的电话,就是Leo的,不回应一下不太好。我毕竟曾为人老师,还是要有师德在的。”

    “是么?”俞顾森看人的视线变深变暗。

    宋蕴应了声嗯。

    接着走到俞顾森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说:“至于俞先生你——”

    宋蕴停顿了瞬。

    “继续往下说。”俞顾森紧盯着她,平静又不乏沉冷语气里裹着些拭目以待。

    因为以往的经验,貌似接下来不像会是什么好话。

    反正他此刻闲着,就也愿意跟她斗几句嘴。

    宋蕴又走近了些,令人措不及防的垫脚亲在他侧脸。

    “你会是我一直惦记在心里的那个。”

    猜想失了算,脸颊贴过来的那片温软很快离开,俞顾森不由得嘴角浮笑。

    脸撇过一边看了眼,接着重新看过宋蕴,视线变得深沉如墨,伸手抬过她下巴,便吻了过去。

    第67章 chapter67

    宋蕴半夜口渴醒了过来。

    伸过酸痛的胳膊, 试图拉开俞顾森揽在她腰上的手臂,下去找点水来喝。

    俞顾森原本睡的很熟,均匀的呼吸呼在她的耳边。宋蕴不想打扰他睡觉, 尽量放轻着动作。

    无奈还是把人弄醒了, 原本被她拉开的手臂重新圈上她, 收紧力道,把她带进了被子里, 一并向上流氓的揉了她一把软肉。

    “干什么去?”俞顾森嗓子里带着没睡满足的沙哑混音。翻身把人禁锢在身下, 吻就那样又落了下来,哪怕是在混沌里。

    宋蕴刚从床上的一片凌乱中, 拿到手一件衬衣, 她没穿衣服, 刚想着给自己套上去。

    却不成想又变成这样。

    “吵醒你了?我有点渴了, 我出去喝水。”

    俞顾森想到她半个小时前浑身的汗湿,此刻缺水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又一番心猿意马,香软在怀,实在松不开手,“等下要不要再来一次?”

    宋蕴想到刚刚被磋磨的只想睡外边沙发,心里想,但又怕吃不消打退堂鼓, “明天还有好多事情,不能再折腾了。”

    电话里听蒋叔说俞顾森一连多日没能睡个好觉, 她过来也刚不过两天的时间, 他也只是睡了一个正常的觉而已。按理说不该这么好的体力。

    “太放纵, 会伤身体。”宋蕴又补充了句。

    “距离上次都多半个月了。”俞顾森手往下边去,硬生生捞起人的腿, 把自己往里送。

    接着吻埋在她脖子里,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湿软紧裹,将身上细胞又全部唤醒,重新亢奋起来。

    宋蕴喉咙干的像火烤着一样,方才想起来她原本是要喝水的,却是又被重新带进了状态里。

    生理期刚过去,她身体各处都透着极度敏感。

    被松开下床的时候腿不禁打了个软。

    “小心点,把灯打开。”俞顾森进入了贤者时间,靠在床头摸了一支烟咬在嘴里来吸。

    宋蕴套着他的衬衣,刚好盖到了大腿那里,找到拖鞋,往门口走。

    “温水在茶台那边。”俞顾森特意提醒了她一下。

    但宋蕴不想喝温的,因为身体热的滚烫,她想喝点凉的,让自己舒服点。

    而且刚巧经期过去,她放纵的有点心安理得。

    嘴里应着“知道了”,出来卧室却是直奔冰箱的位置拿水喝。

    打开冰箱门,捞出来一瓶矿泉水,拧开咕咚咕咚下去了半瓶。

    强制压下浑身的滚烫热气,一冷一热碰撞在心口间,宋蕴的确是舒服了。

    但是很快口腔最后边原本前段时间就闹了一场的智齿那里,瞬间便木的没了知觉,接着就疼了起来。

    俞顾森抽完一支烟,见宋蕴迟迟没回来,在卧室里不放心,出来找人。

    客厅看了一圈,找不见,最后发现向来没涉足过的开放厨房的区域里有着亮光。

    俞顾森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她正半边脸鼓着仰着头,手支在台沿,旁边放着半杯水,还有一包食盐。

    “这位宋小姐,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俞顾森背后出声,吓了她一跳,含着的半口盐水生生呛了出来。

    随即拧开旁边的水龙头,手捧了一捧水到嘴里漱了漱口。

    脸都呛成了红温。

    俞顾森皱了皱眉,见人没出声,看得出来明显的不舒服,视线扫过琉璃台,伸手将宋蕴放置在那的半瓶矿泉水拿到手里。

    冰凉刺骨。

    明明胃不好,还这么贪凉。

    将他的叮嘱当耳旁风,甚至说对着来。

    他以为是她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干呕着往外吐,以至于疼的话都说不上来。

    随即放下,手拍在她背部。

    帮人理顺着。

    “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但见人难受的紧,到底又不忍心,压下一口闷气,安慰说:“先忍忍,我去给Aron打电话。”

    说着要转身回卧室去找手机。

    宋蕴呛水过来了劲儿,手拉住俞顾森衣袖,转而扭过身环上他的腰,半边疼着的脸贴在他身前,蹭在那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牙疼,刚你过来嘴里正含着一口盐水呢。”

    宋蕴话说的混沌不清。

    不过能让人听个大概。

    俞顾森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牙疼的毛病,“老毛病还是新添的?”毕竟以前她上学那会儿,他从未听她说起过。

    “老毛病。”

    “怎么没听你提过?”俞顾森指尖挑过宋蕴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宋蕴不想说这个,因为这是她回国之后没多久,感冒严重生了那场肺炎时候添的毛病。

    从那之后,每年都会出来折磨她一段。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宋蕴恹恹儿的靠在俞顾森身上。

    “看过牙医没有?”俞顾森托着她半边脸,另一手把她碎乱在额角的头发梳理挂在耳后。

    宋蕴摇了摇头,“一般几天就会过去,没什么大事。”

    她有时候忙起来,就会忽略,也就隐痛起来会提醒着她。

    “明天就看牙医。”俞顾森大概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点得过且过的破毛病。

    说着手贴过她的半边脸,热热的烫手,不禁问,“你以往怎么缓解的?”

    “含一含盐水,吃点消炎药,冰水冰一冰。”宋蕴说着从靠着的俞顾森身上起来,看他:“刚含了一会儿,舒服多了。”

    俞顾森深出口气,显然并不满意,转脸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半,距离天亮还远着,当即下话,“不行,我们现在就去看。”

    深更半夜的。

    宋蕴诶了声,忙将抱在人腰间的力道收紧,觉得过于大题小做了,忙答应他:“天亮,天亮再去吧,我还想睡会儿,”接着是撒娇似的委屈:“你刚都没怎么让我睡。”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俞顾森不再吱声,探身弯腰一把将人抄膝抱起,往卧室里去-

    第二天一早先让人送了点清淡的早餐过来,俞顾森知道她半夜翻来覆去,虽然说是睡了,但肯定也睡不好。

    把人喊起来洗漱,吃饭。

    宋蕴被支配的满满当当,牙膏都是给挤好递过来的。

    她当时将牙刷送到嘴里,心里突生了点评判来。

    俞顾森见宋蕴直愣愣看着他,不由笑话:“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宋蕴摇摇头,手伸过去,使唤人:“能不能帮我再卷一下袖子?”

    俞顾森淡扯着唇角,眼眸深沉里泛着点亮光,像是深潭里盛着碎的星星,裹挟着浮光掠影,没怎么犹豫,手过去给她卷袖口。

    “这样行了吗?”俞顾森卷了两下问她。

    宋蕴嗯了声点点头,转过身不再看他专心刷牙洗漱。

    俞顾森抬手捏了捏她耳廓,颇为不满她这种用完就丢的作为。

    宋蕴肉皮薄,耳朵捏了那么一下就红了。

    不禁嗯了声,喊“疼”。

    但是她没曾想让她更疼的事情还在后边。

    俞顾森打电话给Aron,然后安排了一位牙科医师给她做检查。

    到地方,躺到治疗椅上面,医生简单看了一番,说智齿牙根已经坏了,需要拔除才行。

    “那就拔了。”俞顾森旁边说。

    宋蕴没有拔牙的准备,也知道很疼,跟医生商量着问,吃点药,或者上点消炎药水是不是也可以。

    医生说那样会一直反复。

    “折腾这一回,以后就不受罪了。”俞顾森看出来她有畏惧。

    宋蕴也自知这颗坏掉的牙齿总归是一件事。

    可当冰凉的器械触进口腔,宋蕴手下意识的还是去拉住了立在旁边的俞顾森。

    俞顾森宽厚掌心握着她的,安抚轻捻着,“别怕,我在呢。”

    医生说不用紧张,会上麻药减轻痛苦。

    这个时候的俞顾森是令宋蕴心存温馨的。

    包括拔除的整个过程中,他都一直陪在她的身侧,安抚着,她也都一直死死拽着他的手。

    拔除之后,还体贴的帮忙给她冰敷。

    医生开了药和医用的漱口水。

    提醒她之后两天里会有点肿胀,但是属于正常现象。

    可等到第二天一觉醒来,宋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纵然有准备,心情多少还是有点糟糕。

    想起来还要出门去体育馆给陈嘉沅加油助威,还要见人,心情就更糟了。

    “怎么了?”俞顾森也要出门,去太奶奶那边一圈后再去集团处理点事务,走近盥洗池,看人站在那不动,垂着脑袋一直梳理头发,貌似梳了半天了。

    宋蕴背对过去,俞顾森皱眉,掰着人肩膀带过来自己面前,只见宋蕴用头发遮了半边脸。俞顾森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撩她头发,一并说:“遮什么,我又不笑话你。”

    但是当宋蕴仰起脸,坦然跟他面对的时候,俞顾森看着她半边脸鼓着跟含了一口饭似的,到底没压住嘴角。

    宋蕴直接破防,有人说拔牙犹如重塑脸型,她对自己脸型还算满意,他这么一笑,宋蕴恼的把人一把推开。

    扭头就走。

    俞顾森跟过去两步,从后拉扯住她的胳膊,转而另一手从后揽上腰抱过来哄了哄,“好了好了,逗你呢,你怎样我都喜欢。”

    一早上闹了一会儿,出门时候宋蕴带着口罩,带着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坐在俞顾森安排的车里去体育馆。

    半路经过市政厅,视线不由自主的便落在了对面的那排写字楼上。

    但是原本的青瓦白墙,此刻却是不复存在,崭新的门洞布局,宋蕴盯着那层外皮瞅了多时,最后车子过去,她落下车窗,扭过头继续看,却是怎样都找不到一点旧日痕迹。

    曾经过往的一切,似乎只能在记忆里翻找了。

    原本她还想凑个时间,过来这里看看呢。

    车子倏忽过去,宋蕴只能折回头,之后一整个中午都坐在体育场的观众席,给陈嘉沅助威。

    可能因为宋蕴包裹的太严,嘉沅一直以为她没有来。

    半场赛打完后休息,宋蕴电话响,看到来电,直接站起身,给站在球场下边的他招手,“老师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看见了吗?”

    “我还以为老师又食言了。”小小青年陈嘉沅站在球场边的休息区,看过去笑着说。

    他一句“又食言”,让宋蕴想到当年离开前许诺给小朋友一起野炊的事情。

    Leo的确指的是当年的事情,“那个时候您说要带我一起野炊,我盼了好久,最后却是盼来了新老师。我一直不相信您就这么不带我课了,出去吃饭见到俞先生还拦了他一次车呢。我问他,宋老师是不是变魔术的魔法用完了,所以才走。”

    “他,怎么说?”口罩下,宋蕴干扯着嘴角,不由得想知道,又有点害怕知道。

    “他什么都没说,蹲下身拍了拍我的头,抱了我一会儿,惺惺相惜一样。他只那样抱过我一次,当时有种错觉就像是——我们两个都被抛弃了。”

    Leo开玩笑的语气,说完笑了声,“宋老师,总之,能再见到您,真的很高兴。”

    宋蕴顿时热了眼眶,小屁孩是真的长大了,说话口吻,都完全变了样。

    之后教练喊他,Leo便匆匆挂断了电话,过去了一旁。

    球赛结束,已经是到了快中午,得了个很好的成绩。

    观众席人潮如流,Leo所在的篮球队那边有集体安排,他不好脱队,两人只能电话说了两句。

    原本天就不是很好,有点暗,接着便滴起了小雨。

    埠村的破天,潮湿阴雨,依旧如常。

    之后宋蕴随着人流出了场地,快走到大门口正想着是干脆打一辆车,还是给俞顾森打个电话的时候,结果出来门抬眼便看见他双手抱臂,随性的靠着停在门口不远处的黑色车身上,正同骆迁还有另外的几个朋友聊着什么。

    俞顾森刚开始没注意到宋蕴这里,是骆迁给他眼神示意,往人站的方向偏了偏脸。

    俞顾森顺着骆迁示意的视线看过来,接着松下抱着的手臂,抬脚走向她。

    让宋蕴不由的想起,她第一次大着胆子,心怀不轨要坐他车子的时候。

    同样的下雨天。

    她当时连他名字都还不清楚。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一直坐在车里。

    此刻,是向她走来。

    俞顾森走到宋蕴跟前站定脚,看着她眼里浮着星星闪闪的笑意,侧了侧脸,示意了一下停车的地方说:“下雨了,顺路过来接你。”

    可明明体育馆,集团大厦。

    一个南,一个北。

    第68章 chapter68

    宋蕴请的七天假期, 除去来回路上耽误的时间,满打满算,其实也不过只有四天。

    廖老师早早的就从国内西北给她来了通电话, 是怕她忘了时间, 耽误行程。

    当时宋蕴一边接着电话, 一边收拾着行李。

    行李箱是她来时候拖着的那个小箱子,刚过来那天因为紧急避险, 丢在了出租司机的车里, 这是俞顾森找人给她寻了回来。她设置的有密码,除了箱体有点碰损之外, 里面东西倒是没有少。

    其实那种境况下, 能找回来就不错了。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 路上一连十多辆的车子都被波及, 她和司机师傅一起都慌不择路的跑下了车,自己都不清楚坐的那辆车的车牌号。

    俞顾森就坐在她旁边的沙发椅上,手里握着车钥匙,点了一支烟,胳膊半搭在膝盖,就那样隔着一团烟雾看着她。

    明明手机响了几遍,都被他置若罔闻的像是没听见。

    最后宋蕴结束同廖老师的电话后,听不下去他这边, 不禁说道:“你若是有事情忙,我喊罗黎送我也行, 或者你给我另找个司机。我都可以的。”

    宋蕴一副很好说话的口吻。

    俞顾森伸手拉过宋蕴胳膊, 把人带着坐到了自己腿上, 圈在怀里。

    宋蕴眨了眨眼,看着他, 手顺势勾上他脖子。

    “等我忙完这一阵。”俞顾森话说半截。

    宋蕴当时听不大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明白过来,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可以说直接让人惊掉下巴-

    宋蕴回国后的第二天,就被带她的廖老师编进了征途航空材料研究计划组里。

    说她学习期的这半年,其实任务量很重,因为刚巧赶上征途7号的方案计划施行。

    所以学习是一方面,另外还要协助组员一起完成各种材料实验。

    不过其实也算是一个好的快速增长实践经验的经历。

    宋蕴笑笑说她没有问题,因为原本过来这边就不是为了修养生息的,而是想能接触一些新的东西,反而是个好机会。

    廖秋然,也就是科研中心的副主任,笑着说她是个有觉悟的,说她之前带过的学生里,不乏有人前期千辛万苦争取申请到了来这里学习的资质,结果来到了地方却是混起了日子。

    终极目标不过是为了那点虚荣心,为了获得一个说出去可以让人知道来过这里,让人艳羡一番的名头而已,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宋蕴说了一番宽慰人心的话,毕竟别人的事情她管不了,因为她自己过来这里的的确确是想学点东西。用俞顾森的话来说就是,她是个好学生

    具体说这句话的时候,里边有没有揶揄的成分在,她分辨不出来,她就权当他是在夸她了。

    之后廖秋然又谈到了一些可能参与到的大型项目,其中提到了SA。

    说会有机会过去他们上边的项目里接触,是关于技术方面的成果交流。但是她是新人,进去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凡事注意分寸。

    提到调取的她档案里看到了她SA的实习经历,说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方才把她添进了组员里边,但是行事还是要小心。

    廖秋然之所以反复提点,是因为曾经有人因实验期间说错一句话,直接葬送掉工作生涯的事情。

    然后因为曾经的实习优势,宋蕴在之后的一次对接实验数据的工作中,去到了国内SA特殊材料实验的项目中心。

    也就是这次,意外见到了俞顾森的爷爷。

    她随着对接组员一行过去实验室,同正对面一行人错身走过去了之后,旁边的工作人员方才给她介绍说,“刚过去的那位,是俞钟柏,是我们俞总的爷爷。他年纪大了,鲜少再出来管事,今儿能见到他老人家,也算是难得。”

    宋蕴回头看了眼,想到那天俞樱过去给俞顾森要什么表单,说老爷子要回国的事情。

    俞顾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老人家,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宋蕴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孤身去见俞顾森的事情,那么大动静。俞顾森也是不管不顾,执意带她去住处,昭告天下一样。

    之后听俞顾森说,过去接他们的那位司机,是他爷爷身边的御用之人,鲜少离身。

    那就等同于当着他爷爷的面儿了。

    宋蕴也的确从来没有那么不计后果过。

    去到他的战场。

    哪怕最后的最后,世界难逾越。

    当时更多的,也是想见一见他。

    想知道他好不好。

    进到实验室,实验中途,和宋蕴一起从西北的科研中心过来的研究员,神色匆匆的从外边进到实验室,在她耳边提醒了句说:“等下讲解员可能会带SA高层过来这边看。”

    宋蕴应了声嗯。

    但是他们一行人都没想到的是,俞钟柏直接过来了这边。

    以至于让SA实验室里原本的工作人员都紧张起来,私下小声窃窃的说:

    “俞老怎么会过来?”

    “对啊,这不就是普通的数据对接么。”

    俞钟柏只是隔着外边的玻璃墙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之后里边紧张的氛围便重新渐渐消解下来,有种对老爷子的到来不明就里,但庆幸好在没出什么问题的感觉。

    但材料数据对接完成后,一行人刚走出实验室,宋蕴刚将身上蓝色的工作服脱掉,正往旁边垃圾桶里丢,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到俞钟柏身边的刘叔,几步走到宋蕴的跟前,说了句什么,就把人喊走了。

    同宋蕴一起过来的研究员,内心替人拔凉一番,心里喊了声糟糕,想着宋蕴的职业生涯怕是不保。

    而这边韩成过来拜访俞钟柏,顺道说一些事情,两人说完,韩成出来的时候,刚好跟刘叔带着进来的宋蕴走了个正对面,出去之后,还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

    想到之前他和俞老见面,还会提及一下自己女儿文琪和顾森姻亲的事,但是最近两次见面,老爷子开始闭口不提起来。

    只公事公办。

    韩成一直看着宋蕴进了俞钟柏的办公室,他私下了解过一点,顾森身边的那位,就是她没错了。

    看来他们韩家,怕是攀不上俞家这门亲了。

    原先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这会儿连幻想都没有了。又想到自己儿子当年办出来的龌龊事,心里只能骂了句不争气。

    没一个争气的。

    宋蕴进去办公室,室内大片的阳光铺进来,暖洋洋的。

    俞钟柏从里边的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来人,直接道了句:“小宋来了,别拘着,自己找地方坐。”接着让刘叔弄些点心吃的过来。

    宋蕴原本当是俞顾森长辈这是趁机找她发难来了,毕竟她都要把他们家最出息的长孙拐跑了。

    可又是拿吃的,又是让座的,给她整不会了,难不成这是——糖衣炮弹?

    “俞老——”宋蕴想着管他是威逼利诱,还是糖衣炮弹,起码得先喊人再说。

    “顾森私下喊我爷爷,你们在一起,以后也该改改口。”俞钟柏说话间坐到宋蕴对面的椅子上。

    刘叔端了果盘还有点心过来。

    宋蕴话听到这里,原本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不少,展了展颜。

    不禁道了句:“我以为您——”

    俞钟柏呵呵笑了下,“你以为我怎么样?”接着叹口气,“敢情我们这些老的,在你们那里都是豺狼虎豹,不近人情。”

    “不是的,您不要这样想。”宋蕴否认,“虽然没有见过您,但顾森一直给我提您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

    “小姑娘,可别帮他打圆场了。”俞钟柏乐起来,“他德性我比你清楚。”

    宋蕴不由得也跟着笑。

    一老一少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前后大概有一二十分钟,让刘叔送走了宋蕴,俞钟柏这边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没去看来电显示,就猜到了是谁。

    俞顾森隔江跨海的声音还未发出,俞钟柏先发制人道了句:“没把你的人怎么着,瞧把你紧张的。”

    俞顾森原本的话重新咽下,接着笑了声,“那不是怕您想不开,把这么好一孙媳妇给吓跑了。”

    “是我怕了你们了,怕你那天不吭声,给我带回来个重孙子。怕你哪天带人私奔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还你怕我。”俞钟柏损了他两句,“谁能拿得住你?”

    “这话您说的好像有点严重了,”俞顾森回应,紧接着又道了句:“不过还是劳您体谅了,要注意身体。”

    “你还知道顾忌我身体呢?”俞钟柏最后哼了一声,道了句:“人小姑娘比你通情达理,比你嘴甜会说话。”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俞顾森看着手机扬起的嘴角未落,心道小丫头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魔法,这就让人倒戈了-

    回程的路上,旁边一同过来的同事,一遍又一遍的跟宋蕴确认:“那俞老先生真不是挑我们毛病?”

    宋蕴再次摇摇头,“没有,人挺好的。”

    “不可能不可能,说不准我们回去就发难了,”接着同事啧了一声,“咱们运气真背,上一次咱们一个人过去被发难,还只是他们里面一个高层,这次倒好,直接是俞老先生,怎么偏偏他去了呢?今天我们出门应该翻看一下老黄历。”

    “”宋蕴也实在不好开口解释她里面掺和的那一层关系。总不能说,她进去不过跟人聊了一会儿天,吃了两块点心。肯定不会有人信,索性也没再说。

    当然回去之后,同事担心的所谓发难,所谓影响职业生涯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最后终于将怀疑的眼光,放在了宋蕴身上,离谱的问了句:“你不会是他老人家遗失多年的亲孙女吧?”

    “”宋蕴无语的看一眼同事小姑娘,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勾搭了他孙子呢?”

    同事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由的呵呵傻笑了一番,“好了好了,我们好像太扯了,正经点正经点。等下组长来了又该骂我们上班时间嬉皮笑脸的不干正事了。”

    “”宋蕴翻了一页手里的资料,心道,她不解释想来是对的,毕竟她和俞顾森这种关系,走到今天,哪怕她亲口说出来,别人都不会去信。

    接到卫攸芝电话是半个月之后。

    她刚好回了航研所,卫临这边临时接触了一项新研究项目,宋蕴也凑巧得了两天休息的空,过来看看。

    当时刚从办公间里探讨一番,一并拿了一份流程表走出来,想着拿回去趁有空闲的时候再好好琢磨一下。毕竟学无止境,宋蕴愿意不断的接触吸收新的知识和经验。

    因为同时订了回程的机票,宋蕴显得有点赶。

    卫攸芝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这也是那次吵架之后,卫攸芝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过来,当然母女两人的冷战是相互的,宋蕴也没怎么主动,大多时间是在跟老宋的电话沟通里,问候一下自己的老妈最近身体怎么样,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她下次回家好买回去。

    所以宋蕴接起电话的第一秒是有些恍惚的,喃喃的喊了声“妈。”

    结果她还在想,该怎么挑开话题的时候,卫攸芝有点嗔怪,又有点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做下的好事,还不赶紧回来一趟。”

    宋蕴啊了一声,听的云里雾里的没明白,问她:“怎么了妈?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回来就知道了。”卫攸芝只是一味的让人赶紧回去。也不管不顾的她在哪儿,方不方便。

    好在时间来得及,宋蕴索性就退了机票,然后折头打了个车,往临城老家的方向去。

    她一路上想着会不会是老宋应酬喝酒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家里书店遭了贼,总之一路上就没往好的方向上面想。

    直到两个小时后,宋蕴下车走进小区,一路上腾腾腾爬上了五楼,抬手刚要做势去敲门,门却是及时的从里边给打开了。

    卫攸芝可是特意从窗户口位置一路看着自己女儿进的小区,又约莫着大概需要的上楼时间。

    就等在那呢。

    “妈,”宋蕴还没见卫攸芝这么心切过,步履匆匆间,踏进门,一手解着脖子间的围巾,一边问:“怎么了?”

    接着没等到回应,在下一秒视线看过客厅的时候,彻底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终于清楚卫攸芝口中说的那句“你做下的好事”,是什么好事。

    “你、你怎么来我家了?”

    宋蕴还想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因为她跟俞顾森也几乎有两个月的时间没见面了,她指的是现实中的见面,这段时间里,他们保持联系,都是用的电话,或者视频。

    没成想,他回来就奔了这儿来了。

    俞顾森和宋父宋沛中围坐在茶台边,宋蕴来之前,两人正聊着天。

    旁边的桌面上摆了一排包装精贵的礼盒。

    他一身规整的西服西裤,不染尘埃的模样,荡入她这烟火气的家庭里,多少透着点出入。

    俞顾森见到宋蕴进门,直接起了身,几步走过去,看着她笑了笑说:“你一直说我和你的事情,伯父伯母这边你要自己来说,不想我插手。我这次来,没有违背你意愿的想法。我是单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出于礼貌,觉得咱俩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六年了,我着实应该过来探望一下伯父伯母,不然有点太不像话。”

    “”五六年?宋蕴想了想,他这是将分开的那段时间也算进去了。那段时间,明明在她看来,是彻底分开了的。她单方面视角里,他们是彻底的无关无联。哪怕时不时的通信,她也一直都不曾想过,对面的人,会是他。

    而俞顾森这么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里外都是他的道理,宋蕴不免凑近了点,扯了扯他衣袖,面容带着点矫情嗔怪:“那你应该提前跟我商量一下的呀?”

    俞顾森凑到她耳边小声:“还不是怕你又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