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书库 > 其他小说 > 卧底成仙君心上人 > 第163章【终章】不是相思,是相守
    第163章 终 不是相思,是相守

    鬼主带着人攻上山门来了。

    恍若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长老得到消息,全都向掌门的重华宫赶来。

    在场的长老无不面露震惊之色,满室哗然。

    “他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向我们宣战?”

    “掌门, 不是说前些天刚刚讲和了么?”

    “是啊,来的只有鬼主一人么?魔君可有掺和?”

    “……”

    一片七嘴八舌里, 身着一身红装,格外耀眼的洛与书缓步走进大殿。

    和他平日里素净的着装来说, 今天这一身,红衣似火,又是刺绣锦衣, 又是金线银线, 层层叠叠尽显华贵精致, 未免太过招摇。

    众人礼貌行礼, 却也对他这行头面露疑惑:“无霜仙君,您这是——”

    “不好意思,惊扰了诸位。”洛与书微微颔首, “外面……是来接我的。”

    家丑不可外扬, 掌门静华仙君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洛与书与傅潭说苟且之事,碍于仙君颜面,他根本不可能往外说。偏偏傅潭说不知收敛,非要大张旗鼓,掌门又想安抚洛与书, 又想留存仙君的颜面。

    无奈下不得已扯谎:“是……是同鬼主讲和的条件之一。”

    “什么条件?”

    “鬼主竟还提了条件?”

    一时间众说纷纭。

    “是。”掌门承认, 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讲和的条件之一便是……联姻。”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内犹如烧开了的滚水, 沸腾起来。

    饶是洛与书都没忍住有些想笑了,看把掌门逼成什么样子了,都能说出“联姻”两个字来。

    掌门清清嗓,强撑着把谎圆下去:“口说无凭,鬼主要与蓬丘结姻,以秦晋之好,换六界百年太平。”

    众人视线这才转向洛与书,原来如此,所以,洛与书这一身……便是要去联姻了?

    “为何,为何是无霜仙君?”也有人不解,“蓬丘,适龄女子也不算少,掌门的千金不也正好……”

    他话没说完掌门就不乐意了,黑着脸:“我瞧长老您的儿子也差不多及冠了,还未婚娶吧?鬼主原话说的是,男女不论呢,如果长老愿意,现在换人,也还来得及。”

    没人敢说什么了。

    洛与书颔首,很是知书达理:“鬼主虽已经离开蓬丘,但仍是重安宫的小师叔,本尊不愿给诸位添麻烦,重安宫的事,便由重安宫来解决吧。”

    他将事情揽了过去,众人更没理由说什么了。

    原本就是重安宫的孽障,有重安宫顶着,其他宫室干嘛要多嘴。

    因此,众人收起心思,都赞起洛与书大义来。

    唯有知道内情的掌门捏一把冷汗,对今日洛与书的厚脸皮程度又有新的认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洛与书现在可是跟他的赖皮师叔越来越像了。

    ……

    山门口,诸弟子已经列阵守山门,等候命令,严阵以待。毕竟光亡月那一只凶兽看起来就很不好对付,何况鬼主今天还亲自出马了。

    傅潭说等了一会儿,频频看向门口。洛与书怎么还不来,他只是来结亲,又不是来打架,看把蓬丘这些弟子吓得。

    还好他没直接带人去重安宫,只是在山门等待,不然这阵仗真的会被误以为是来宣战的,然后打起来了。

    沈双双和楚赵师兄早就溜出来跑进接亲队伍里看热闹了,迫不及待见证历史性时刻。

    按说他们是蓬丘的人,该算洛与书这边的,但又跟傅潭说交好,也算傅潭说那边的,于是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算“娘家人”还是“夫家人”,胡乱来凑热闹了。

    众目睽睽之下,盛装出席的洛与书终于姗姗来迟。

    傅潭说脸上绽出笑颜,他脚尖轻点,自亡月头上下来,向洛与书奔去。

    他今天穿了很好看的喜服,红与黑交织,既衬托身形,又彰显贵气,还不乏喜气。裙裾处缀着的金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身后都扬起了欢快的风,拂起柔软的发丝,整个人宛若软绵绵的云,被洛与书拥入怀中。

    “洛与书。”

    他笑。

    “我来接你啦,跟我走吧。”

    ……

    接亲队伍里,主令老早就看着傅潭说啧啧感慨了:“哎,我们新郎真是一表人才啊。”

    过了一会儿,洛与书自蓬丘走出来。

    主令瞪大眼睛:“哇,这位新郎也真是一表人才。”

    两个人上了坐骑亡月。

    主令愣了一下:“等等……没有新娘吗?”

    “呃。”双双扶额,“你不会刚知道吧?”

    “没有新娘,俩都是新郎。”

    “俩都是,新郎?”年轻的主令目瞪口呆,“哈?”

    “我从没有主持过这样的婚礼啊,这,这流程需要改一下吧好突然啊,一点准备没有,啊啊啊!”

    年轻的主令有点崩溃,早知道他就不来了,他家多的是十里八乡口碑良好做了多年的老主令,因着点名要年轻的他才被推了出来,难道今日家里的名声就要败坏在他这个小辈手里了吗。

    “别慌,你看着办就行。”沈双双很是心大,“中间一些繁琐复杂的,省就省了。”

    主令怀疑:“到时候殿下怪罪我怎么办?”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沈双双两手一摊,“他又没成过亲。”

    主令将信将疑:“如果殿下真的生气了我不会被砍头吧?”

    “你傻不傻。”沈双双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殿下娶的是谁?”

    “无霜仙君?”

    “对啊,是我们仙门的人啊,有他在啊,你们殿下是不会随便打打杀杀的,你就放心吧。何况还是他大喜的日子,不会招晦气的。”

    这么一说,主令有了点底气,鼓励了自己一下,又去指挥队伍了——

    高处不胜寒,亡月额头上的位置是冷上加冷。

    洛与书也是第一次乘坐这般段位的凶兽,毕竟这是鬼姬娘娘曾经的坐骑,陪她四处征战见过大世面的。

    “你怎么带着亡月来了?”

    傅潭说挠挠头:“鹤惊寒说这个威风嘛。”

    洛与书笑笑,伸手替傅潭说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好看。”

    今天的傅潭说,特别好看,格外好看。

    “你也好好看,我刚刚都没敢认的。”傅潭说仰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洛与书哪里穿过这样鲜亮的红色呢,他永远一身素色,坐怀不乱。

    上一次穿红色,还是在无梦之境,成为玄衡的时候。

    思及至此,傅潭说恍然:“这就是那件衣服吧,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洛与书身上这件喜服,分明就是无梦之境玄衡曾穿过的那一件。虽然尺寸做了些微的改动,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他们说,师尊穿着这件喜服,却逃了婚,挺不吉利的,不建议我穿。”洛与书道,“但是我不那么觉得。”

    绯夜仙君逃婚,恰恰是因为他觉醒了情根,明白了自己爱谁。

    傅潭说酸了眼眶,他轻轻抱了洛与书一下:“洛与书,我有点,想念师兄了。”

    ……

    问君山。

    这里封印着上古魔王两片残魂,蓬丘五位开山仙君皆葬于此。

    在千百年后,这里又多了一位仙君。

    旁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傅潭说和洛与书却来到这里。

    山崖风有些大,吹动人的衣袖和长发。两个人皆是一身喜服,与这凄凉荒芜之地格格不入。

    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

    “洛与书,我有点想念师兄了。”

    于是他们抛下了接亲的队伍,悄悄来到了这里。

    这里魔气弥漫,没有什么生物乐意在这里扎根生存,只有些黄色的枯草,或盘虬的树根。

    傅潭说缓缓蹲在地上,想到绯夜仙君,眼泪就有些不受控。

    “师兄,我今天和洛与书成亲。”傅潭说破涕为笑,“是不是很荒谬,很离谱。”

    曾经的师侄,现在却是他的爱人,若绯夜仙君还活着,他又该是什么想法?

    傅潭说不知道,所以他来这里絮絮叨叨,漫山遍野的风吹散他的话语,说不准师兄真的可以听见呢。

    他垂眸,眼底伤心又落寞。

    “师兄……倘若你还在,是否会怪我。”

    怪他拖累了爱徒,怪他让洛与书误入歧途,怪他……让高高在上的无霜仙君沾染红尘,低下了头颅。

    “师尊不会怪你。”洛与书声音插进来。

    他扳住傅潭说的肩膀,让傅潭说视线转向自己,眼神是无比的郑重又严肃:“师尊最大的心愿,你好好的,我好好的,重安宫好好的,蓬丘好好的,现在我们都已经做到了,师尊怎么会不满意呢?”

    傅潭说吸吸鼻子:“真的吗?”

    洛与书擦去他脸上挂着的泪珠,面向天地,珍重跪下:“师尊嘱托的事,弟子都做到了。”

    不管是接手重安宫,还是照顾小师叔,洛与书都完完本本地做到了。

    “师尊若在天有灵,便可安心了。”

    他抓住傅潭说的手,攥进手心,字字铿锵有力。

    “弟子与鸣玉携手同心,愿得师尊祝福。”

    傅潭说被洛与书这般严肃正经的话语搞得泪崩了,他抽抽噎噎:“师兄,我以后会听话的,我不会再胡闹了,也不会给洛与书添麻烦了,我,我真挺喜欢洛与书的,师兄呜呜呜呜你就成全我们吧”

    原本正严肃的洛与书被逗笑了,他不厌其烦替傅潭说擦眼泪:“你说的那是什么话?”

    什么叫成全我们吧,师尊他也没阻拦啊。

    “对不起呜呜呜”不知是不是山上风太大,傅潭说眼泪有点止不住,“我就是太激动了”

    激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洛与书。”

    傅潭说一字一顿,格外认真。

    “其实我没有什么大理想,我不是非要励精图治振兴鬼族,也没有非要游山玩水走南闯北闲散野趣,我其实什么也不想做,我也哪儿都不想去。”

    “我就想,想见你时能见到你,想回蓬丘时随时能回蓬丘,想游玩时能叫到双双和楚赵师兄作伴,想吃什么当天就能吃上,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洛与书的吻落在他的额头,轻轻喟叹一声。

    “笨蛋啊。”

    “已经实现的,就不叫愿望了。”

    ……

    此时的鬼女府。

    除了沈双双和楚赵师兄不约而同地穿了红色系的衣服,不曾想今天的闻人戮休和鹤惊寒都穿了红色系的衣服。

    几个人一碰面,见到彼此皆是“豁”了一声。

    “不是,今儿是他俩结婚还是咱们几个结婚啊,怎么都穿喜服?”

    “姐姐,这不是喜服,只是沾了点红色碰个吉利好吗?”闻人戮休反驳。

    好久不见小妖王,沈双双看他是越长越壮实了。

    “我鸣玉哥呢?今天一定打扮特别漂亮吧?”闻人戮休四处张望,“新郎新娘呢,是不是该拜堂了?我咋没看见人啊?”

    “他俩去哪里了?”

    赵秋辞摁了摁太阳穴,有点无语:“他俩,跑了。”

    “哈?”

    “是的,私奔了。”楚轩河叹一口气,“刚接完亲,我们亲眼瞧着呢,从蓬丘一出来,俩人丢下我们就跑了。”

    “谁说不是,两位新人都没了,我们大队伍还在啊,何况今天放出话去鬼主迎亲,鬼蜮这一路皆是夹道欢迎的民众,我们几个硬着头皮硬是带着亡月把迎亲路线走完了,都没敢说新人其实不在。”沈双双扶腰,“累死我了。”

    闻人戮休满脸震惊:“这个时候玩私奔,这俩人怎么这么神经?”

    “那怎么办,宾客都来了等着呢,主令还在那催催催。实在不行,咱们找两个人代一下子吧。”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去?”

    楚轩河看了一眼双双:“这儿可就你一个女的,你去演新娘呗。”

    闻人戮休举手:“我可以和沈师妹扮演新郎和新娘。”

    双双抱臂:“我去?要死啦,我这个黄瓜大闺女还要不要嫁人了?!”

    楚轩河弱弱纠正:“是……黄花。”

    “滚!”

    “好嘞。”楚轩河挪到赵秋辞左边去,不敢说话了。

    闻人戮休摆手:“沈师妹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反正我不可能和一个男的拜堂。”

    赵秋辞:“……”

    “那……”他和楚轩河对视一眼,“我们去?”

    楚轩河惊恐指着自己:“我?”

    沈双双笑得浑身发抖:“我觉得行,楚河你一会儿把脸盖上,没人认得出来。”

    “我一个大男人我要不要面子啦?”

    沈双双笑抽抽了:“那怎么了,就算傅鸣玉和仙君回来,那也是两个大男人啊。”

    主令实在忍不住出来找沈双双,毕竟此地他只认识沈双双:“姑娘,姐姐,拜堂这一趴不会也要删去吧?这要再减,今天这婚就没什么可成的了,也不需要我了,我直接收拾收拾回家了。”

    “成成成。”沈双双匆忙把他往屋里推,“你先去主持大局,新郎新娘马上就到。”

    然后转头接着推楚轩河和赵秋辞:“两位师兄,拜托了,你俩先去顶一下吧。”

    她随便扯了块红布,盖在了楚轩河头上,楚轩河来不及反抗,脚步蹒跚着就被赵师兄牵着迈进了喜堂。

    ——

    “一拜天地——”

    傅潭说和洛与书刚刚回来,手牵手,并肩看着厅堂里正在鞠躬拜堂的楚轩河和赵秋辞。

    “哇哦。”傅潭说眉毛跳动,“最难熬的环节也有人替我们上了。”

    洛与书笑笑:“我们这亲成的,是不是有些太偷懒了。”

    两个人是爽了,合着光折腾别人了。

    喜堂内,身着红色长袍的两个人躬身,一拜,再拜,盖头下看不清楚轩河的表情,但所有人都能瞧见赵秋辞含笑的眉眼。

    “缘结一世姻,同饮三生水——”

    众目睽睽下,赵秋辞与楚轩河各执小小的酒盅,饮下主令准备好的三生池水。

    傅潭说笑:“呀,这他也替我们喝了。”

    洛与书侧首看向傅潭说:“这水有什么说道吗?”

    “倒是也没什么。”傅潭说道,“三生池水伴随我们婚丧嫁娶,鬼族中人寿命极长,不像人族,可投胎转世,有来世今生。所以我们习俗这样讲,饮了三生池水,待到最后魂飞魄散,也有个去处,待到下一位母亲前来祈求三生石之时,或许与前人也能有缘分的联结。”

    洛与书大抵明白了,三生池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忘川,魂飞魄散的虚无,催生出三生池的传说,也算是鬼族人的一种精神寄托。

    “那他俩喝了,没事吧?”

    “当然没事,他俩又不是鬼族人,你想来三生池还不收呢。”

    “礼成——”

    随着主令最后一句吆喝,赵秋辞牵住楚轩河的手,二人面向门口,再次鞠了一躬。

    远远的,与院内傅潭说和洛与书对视上了视线。

    盖头下  的楚轩河略显局促,看不清表情,赵秋辞倒是忍不住笑意,冲傅潭说点了点头。

    礼成。欢呼声,雀跃声接连响起。宾客开始散开。

    沈双双人工向“新郎新娘”撒起了不知哪里揪来的碎花瓣,闻人戮休笑着拍掌叫好,楚轩河扯下来红色盖头,和沈双双打了起来,而赵秋辞忙不迭上前劝架,被夹在了中间。

    鲜活的,热闹的,明朗的一切,以一种慢镜头的方式在傅潭说眼前慢慢绽放。

    他勾起唇角,扬起笑意,提起裙摆,向他的朋友们奔去。

    成亲这件事,其实没那么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所有重要的人都能被邀请到,然后他们聚在一起,热热闹闹。

    “不一起过去?”不知道从哪里晃出来的鹤惊寒眨眼便到了洛与书身后。

    洛与书微微侧首,冷淡的眸光与鹤惊寒对上。

    那是属于男人的目光,是彼此不必明说却都明了彼此的默契。

    鹤惊寒明白,洛与书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傅潭说可能是信任他,但洛与书表面顺从,却从来没有对他放松过警惕。

    如此也好。鹤惊寒笑笑:“他是个蠢的,你聪明一点,我也便放心了。”

    洛与书视线投向喜堂,傅潭说正在那里,和他的小伙伴胡闹着。因为他偷懒逃婚,惹得大家气愤不已,正在讨伐他。

    “他不蠢。”

    洛与书唇角牵起笑意。

    “他明白着呢。”

    他侧首,看向鹤惊寒,微微挑眉。

    “我看魔君,也挺吃那一套不是吗?”

    鹤惊寒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从前种种放下,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平衡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多的是人不服,但又能怎么办呢?难道六界还能再经历一次几十年前,几百年前那般动荡了吗?

    二人并排而立,视线都投向厅堂里胡闹的一群人。

    尤其是穿着最繁重华丽的喜服,却笑得最欢的那位。

    被套路也好,被哄骗也好,都是心甘情愿罢了。

    “哎,慢了一步,来晚了。”潺宿气喘吁吁,都没从正门进,刚翻墙进来,蹲在屋顶上喘息。宾客已经散场了,酒席是鹤惊寒差人筹备的,这边拜完堂,各自分散吃吃喝喝去了。

    澹台无寂脚步很轻,在潺宿身侧顺势坐下。他依旧戴着面具,眸光遥遥向喜堂看去。

    墙头上属实站得高看得远。

    傅潭说今天穿了特别漂亮的喜服,一针一线可窥华丽精致,衬得今天的他格外明艳。身侧小伙伴也都穿了喜庆的衣服,吵吵闹闹,像从前一样。

    但澹台无寂没有翻身下去,甚至不愿去打个招呼。

    “贺礼你帮我带给他吧。”澹台无寂声音放得很轻,好像怕惊动了谁似的,“我先回去了。”

    “哎!”潺宿一把抓住他,“不是吧,千辛万苦到这儿来,不说句话就走了?”

    “他不会想见我的。”澹台无寂眉眼低垂,“也不会原谅我,甚至,他还在恨我。”

    “为什么?”潺宿不解:“他明明都和鹤惊寒和好如初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原谅你?”

    “你不了解他的。”澹台无寂轻笑一声,“他肯原谅鹤惊寒,因为他觉得是他亏欠鹤惊寒。但我不一样。”

    他不会原谅我,是因为我亏欠他。

    他不曾对鹤惊寒上心,而鹤惊寒一开始也是抱着恶意而来,所以鹤惊寒的伤害情有可原,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但是我不一样,他曾经……那般维护我,袒护我,他对我有希冀,也曾想和我修复关系,而我却辜负了他,重重背刺了他。

    这样的伤害,远比鹤惊寒可恶太多,可恨太多。

    潺宿一愣,抓着澹台无寂的手指松懈下来,澹台无寂很快起身,衣袂翻飞,自墙头跳下,离开了。

    傅潭说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向外看去,只瞧见潺宿坐在墙头,冲他挥了挥手。

    “进来玩呀。”傅潭说也冲他挥手,“你在房顶上做什么?”

    潺宿一跃而下,一拂衣袖,向屋内走来:“师尊让我送贺礼过来。”

    “贺礼”两个字直接炸了锅,众人纷纷开始掏出自己准备的贺礼,并不约而同攀比起来。

    傅潭说被围在中间,左边耳朵是沈双双的叭叭叭,右边耳朵是楚轩河的叭叭叭,前面还有闻人戮休的叭叭叭……各音环绕耳畔,傅潭说有点发晕。

    “这个很好,好……”

    “这个也好,也好……”

    “这个我也很喜欢,喜欢……”

    直到洛与书将可怜巴巴的傅潭说解救出来。

    洛与书单手环住他的腰,周围一圈人便知趣地纷纷避让开了。

    他声线清浅:“不早了,感念诸位捧场,劳累一天,鬼女府已备好酒席,静候款待诸位了。”

    沈双双有点不死心,,跃跃欲试:“那个,我们还有其他的环节吗?”

    “比如?”

    “闹洞房呢?”

    洛与书头也没抬:“你说呢?”

    众人哄笑一片,纷纷离开,顺便将失望的沈双双拉走了。

    人都走了,傅潭说也毫不避讳,一头扎进洛与书怀里,抬头仰视他:“洛与书,你今天开心吗?”

    不等洛与书回答,他又道:“洛与书,我今天好开心!”

    傅潭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今天的心情,浓烈的愉悦和满足。他蹭了蹭洛与书,被喜服上精致的刺绣剐蹭到,他眼睛晶晶亮亮,闪烁着融光。

    “开心到我觉得,就算生命停止在这一天都可以。”

    洛与书捏住了他的嘴巴:“不允许。”

    “不止今天,你回来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因为每一日都很重要,所以今天没有什么特殊,不过也是和傅潭说在一起的其中一天罢了。

    傅潭说只呵呵傻笑,他环抱洛与书,如果他是只小狗,有条尾巴,那现在尾巴应该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砰!”

    门外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众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向外看去,紧接着又是“砰!砰!砰!”的声音,一束束烟火在头顶炸开。

    “什么?是烟花?谁放的烟花?鬼蜮怎么会有烟花?”

    “真的是烟花欸,天呐,好久没见过这东西了……”

    沈双双几人先挤出屋子,仰头去看天上的烟花。

    傅潭说也很新奇:“哪里来的烟花?我可不记得我安排烟花了呀?那玩意不是只有人间才有吗?”

    上次见好像还是上陵城过什么节呢,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兄长送来的。”洛与书牵紧傅潭说的手,迈出门槛,走进人群,“自皇城运过来的,费了些力气。”

    但在今天能于鬼女府上方盛开,折腾一趟也算值得。

    傅潭说仰头,炸开的烟花如点点流星,映入他漂亮闪烁的眼眸。

    “我说怎么这么大这么漂亮,原来是皇城特供。帮我谢谢你二哥呀洛与书。”

    顿了顿,他又改了口:“谢谢我们二哥。”

    漫天烟花映着他脸上的薄红,洛与书轻笑:“好,我一定把话转告。”

    傅潭说不好意思转过头,只去赏烟花,不肯看他了。

    两个人并肩站在人群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也并没有什么难得之感。因为他们特殊的关系,他们已经这般并肩而立,很多很多年了。

    对方身边永远有自己的位置,也已经很多年了。

    在重安宫,在蓬丘每一座山峰,在皇城,在洛川,在无梦之境,在辛沂乡,在上陵城……彼时他们是彼此又爱又恨的师叔和师侄,在每次斗角争锋难舍难分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真的可以牵到彼此的手。

    原来很久很久以前,幸福就已经降临,等待着他们发现,触手可及。

    这是傅潭说想要的。

    不是经历多少磨难坎坷,经历怎样披荆斩棘惊心动魄,也不是立下怎样激烈的海誓山盟,爱到死去活来惊天动地。

    烟花砰然,人群欢呼。一片嘈杂里,傅潭说悄悄侧首,看向身旁的洛与书。

    他也在微微仰首,去看炸裂的烟花。

    火光描摹他的轮廓。

    这是我想要的。傅潭说心念着。

    不是相思,是相守。

    在未来,他们依旧会守着这份幸福,如同从前的日日夜夜,彼此陪伴,永远永远。

    —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