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订娃娃亲
路千里,“……”
“走吧,换了鞋子去挖笋。”
路千里走在前面,文赫欢呼一声,跟在他身后。
几人踏进房间,一转角便遇上个银发爷爷,穿着宽松却不失风度的八段锦练功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瞧着是个精神抖擞而不失威严的老人。
路千里看见他,立马欢喜地跳上去搂他,“外公!”
外公眉毛一竖,手里拐杖敲路千里,瞪道,“没个正形,先介绍你的朋友。”
拐杖是实木做的,打起人来自然不会轻,但路千里只是揉了揉屁股。
这老头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外公,这是赵梧树,这是赵叶桐,他是文赫。”路千里给他指认,几人乖乖问好。最后路千里伸手将同尘牵到自己身边,似乎生怕老花外公看不清,
“这是同尘。”
文赫偷偷和赵梧树蛐蛐,
“路千里偏心的没边了。”
赵梧树扫他一眼,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对于小路的尿性,他应该很清楚才对。
文赫哈哈笑,靠近赵梧树耳边,隐晦地瞧了一眼路千里方向,确定他们没注意到自己,用更小的声音道:
“我知道,你不觉得这很像给长辈介绍自己媳妇吗?”
“……”
赵梧树想反驳,却无从下口。
“尘尘就是我领居家的孩子,就是他把你孙子带进二中的,他还是年级第一可聪明了。”
路千里嘴巴一张舌灿莲花,夸人的话脱口而出,听得同尘都脸红。
外公默默听着,瞧见同尘安静沉稳的模样,与旁边手舞足蹈的孙辈形成鲜明对比。
梦中情孩。
外公手掌心摸索拐杖头,眼里有些笑意。
“好了,我介绍完全了,你人都认识了。”
路千里说的嘴巴干涩,他张望了一下,揽着同尘肩膀就要带人走,
“铲子小刀有没有?我们要去挖笋。”
外公哼了一声,一来就是找事儿,半大人了还是只想着玩闹。
外公指向右边房间,“在方桌后面。”
“行。”
路千里带人就要走,身边的人却没有动。路千里歪头,“尘尘?”
“竹林里面……是不是有鹅”
同尘抬头望路千里。
“呃。”
路千里挠头,有,而且不少。
同尘一听,不去的意志更坚定了。外面泥泞,还下着细雨,同尘不想搞得自己太狼狈。
“可是小叶子也要去啊,没人陪你。”
赵叶桐听见自己的名字,瞬间犹豫,他想去玩,但也想陪着尘尘。
同尘推走路千里,“我一个人也可以,你们早去早回。”
同尘身上仿佛有磁铁,路千里刚刚被推开又自动黏上去。他一只手绕过同尘后脑勺,轻轻捏捏他白净透粉的耳垂。
“行吧。外公,尘尘喜欢看书,你带他去书房丢给他一本书就行。”
外公,“……”
他严肃,“哪有你这样照顾客人的。”
他用拐杖赶人,“行了,你带着朋友去,注意安全……不要打鹅!”
最后一句是外公特意补充的,同尘几人摸不清头脑。
路千里点点头,依依不舍瞧了眼尘尘,随后被拐杖戳中屁股,狼狈地跑走了。
同尘,“……”
等几人都走之后,外公对他笑了笑。
“跟我来。”
同尘跟在老人身后,走进书房。
外公当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知识分子,退休后搬来这里,家里仍然放着许多书。
桌面上平铺宣纸,有股书墨香。
阳光照不到的墙壁置放着一个大书柜子,大概因为时常翻阅的原因,码放的不是很整齐。
“尘尘,喜欢什么,可以自己选。”
外公站在书柜边,有的书甚至是版印的,现在可很难找到了,精神矍铄的老头子不由得露出得意神情。
同尘有些拘谨走上前,却在看到书柜上的旧书时目光炯炯。
“有些都绝版了啊。”
外公哈哈笑,拐杖激动地怼着地板杵了两下。
“尘尘是识货的,不像路千里那小子,以前差点拿我的书去烧火!”
同尘,“……”
他刚刚到来时,还觉着外公对路千里绷着脸,十分嫌弃亲外孙的样子。现在看,小路果然神憎鬼厌。
同尘还在思索,外公就拉过他手腕,慈爱道,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院外通往林间的小路上——
四人穿着塑料靴子,头上放着斗笠,手里提着铁锹,他们上衣都穿的挺厚,远远望去像有四只北极兔在林间草地跳跃行走。
终于走到了林子里,文赫摘下草帽,挂在脖子上。
细雨尚未没有淋透细密丛生的竹林,竹林里还算干燥。
几人分布四周,提起锄头开始挖笋。
“我说千里。”
文小二一锄头下去,挖起一堆堆积的竹叶,“你会不会端水呀?介绍的时候偏心也太明显了。”
文小二矫柔做作地嘤咛两声,手里锄头却对准笋子挖起来,一身蛮力没出使。
路千里呵笑两声,也挖起一根不小的笋。
“你身份认知障碍是不是?摸不清自己的地位。”
“……”
文赫挖到路千里旁边,两人站在同一丛竹林下。
路千里奋力地挖,只听到文小二在他身边玩笑道:
“你今天给外公介绍的时候,就跟拉着尘尘见家长似的。”
路千里的锄头一歪,砍在大竹子上——
“哗哗哗!”
竹叶上积少成多的千万水珠子瞬间掉落,犹如一泼好大的狗血,全浇淋下来。
路千里还带着斗笠,衣服湿了一点,脑袋保存完整干爽,文小二就没有这个好运了,他狗头上沾了不少水,滴答滴答往下落水珠子。
文赫,“……”
路千里,“……”
小二抹了一把脸,眼睛终于睁开,“路——千——里!”
路千里丢下锄头就跑。
安静默默的竹林瞬间吵起来,两人打闹间又带起一堆落叶。
赵梧树拉着赵叶桐的手,不让他挖笋了,反正挥了半天也没拉起来。两人蹲在坡上坐山观狗斗。
十多分钟后,路千里脸上多了一泡泥,文赫膝盖处的裤子也被黄泥染色了,两人狼狈地走回来,呼哧喘气,举手停战。
路千里抬头就看见上坡位兄弟俩,悠闲舒服的蹲在一处干燥石板上。
路千里幽幽,“你俩坐人家坟了。”
“啊啊啊!?”
小叶子跳起来,抓着赵梧树跑下来,紧紧攀附在赵梧树身后,惊恐地盯着刚刚屁下石板。
赵梧树:难怪那么凉快。
“嘻嘻骗你们的。”
路千里说完又跑。
赵梧树,“……”
一个多小时候,除了小叶子,另外三人已经浑身泥点子了。
小叶默默和他们保持距离,走在他仨前面。
赵梧树上去,手指轻轻擦过小叶子的脸蛋和鼻尖,把人白净的脸刮花。
小叶被摸完才后知后觉,瞧见赵梧树手全是泥巴,
“!”
他怒瞪大树。
三人身高腿长,瞬间跑到赵叶桐前面。
赵叶桐,“……”
路千里跑到院子里先迅速的冲干净脚,正打算接着洗脸,他就听见外公书房内传来的爽朗大笑。
“?”
路千里耳朵一动,也不洗脸了,安静地走进房间。
同尘站在外公身旁,外公手里拿着本纸张泛黄的数学归纳法,同尘偶尔说几句。
外公拍拍他,“可惜我们家千里是个男孩子。”
同尘疑惑,不知道怎么转移到路千里的性别议题上,他歪了歪头。
外公笑出声,对他道,“要是姑娘,我一定要给你们订娃娃亲。”
“!”
路千里前脚踏进房门,后脚还没走进来,就听见外公说什么小姑娘,订娃娃亲。
小路勃然,立刻打开书房门,
“外公,我劝你不要做封建大家长!”
外公,“?”
因为外公刚刚那句话,同尘脸上刚刚浮起热度,微微泛着红,落在路千里眼里,就是被古董外公给吓的。
他一身泥巴走过来,捉过同尘手腕,
外公呵斥,“路千里你干什么!?”
“那你还说什么娃娃亲?怎么不问问尘尘的意愿?”
同尘的脑袋里的水分瞬间蒸腾,头上好像在冒烟。
外公重重杵拐杖,鹤发银丝都被气得翘起来了,
“人家尘尘还看不上你呢!!”
路千里牵着同尘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瞬,目光有些迷茫,路千里指自己,
“……我?”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外婆也挑开门,站在门口,满脸惊诧地瞧着三人。
同尘不敢待下去了,先给外公道歉,拉着路千里手腕往外走。
“外婆,我先带路千里清洗一下。”
洗一下他愚蠢的大脑。
路千里还懵着,本能跟着同尘牵出门。
他长的比同尘高半个脑袋,低头往下就能看见对方白里泛红的耳多与后颈,往下是隐约能看见的清瘦脊背。
院子里,赵梧树和文赫正在冲洗。两人把裤腿卷起来,提着水管往脸上冲。
同尘甩开路千里的手,脚踹他腘窝,冷冷道:“去洗洗脑子。”
两小只意识到情况不对,须臾间静默,像鹌鹑般怂立在旁边。
路千里心神有点慌乱,他拿起水光往自己腿上冲,水压不下,很快就干净了。
“尘尘……”
路千里放下水管,这水怪冻手冻脚的,他转身就要扮可怜相,
却先左脚绊右脚,在湿滑的院子里摔了狗吃屎。
同尘,“!!”
他连忙跑去把路千里扶起来,怎么能有人笨成这个样子?
“先去换衣服。”
同尘扶起他,路千里拽着同尘,在同尘没瞧见的背后,外公和外婆也走出来。
小路可怜兮兮道,“你陪我一起。”
同尘上下扫了眼,壮的像头牛,刚刚根本摔不着他,全场受伤的只有被路千里车歪的水龙头和水泥地。
同尘撒手,“不要,自己去。”
“……那你不要和外公偷偷蛐蛐我,他说的都是假的。”
同尘冷笑,外公分明是秉公无私。
“我不仅要和外公骂你,我待会还要当面骂你,你敢做什么?”
小路颤巍巍,“能、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
“……”
第52章 尘尘应该喜欢温柔的女生吧?
小路耸耸肩,趁着外婆、外公还没有注意到,赶紧溜了。
路千里前脚刚刚消失,后脚外公就走到了院子边缘,他问尘尘,“路千里那死小子跑哪里去了?”
同尘回头,外公手里的拐杖看起来很有杀气,难怪小路摔了一跤还能跑得飞快,原来是宁给身体留隐患,不给生命留遗憾。
“路千里刚刚打湿了,去换衣服了。”
同尘对他解释,外公鼻孔出气,“哼,他就是披了一件新狗皮我照样要打。”
外婆拍了拍自家老头,从中调解,
“好了,千里多久才回来一趟。”
而且孩子大了,当着朋友总是好面子,怎么也得背着朋友打吧。
另外三只瞧见路千里跑了,尘尘似乎也没有生气了,才慢慢沿着墙角摸过来。
外婆让他们去房间里坐着看会儿电视。
几人齐齐点头,乖乖走进房间。
门一关,文赫和赵梧树立刻掏出手机,挖了半天笋,是时候活动一下大脑了。
“来,开一把游戏!”
同尘,“……”
他走到电视机器柜子旁边,把路由器断电了。
俩人幽怨抬头,敢怒不敢言地盯着同尘。
“去换衣服。”
同尘抬了抬下巴。
他们俩也是野兽式冲水,身上又淋了雨,外婆没能看出来他俩身上湿,全靠他们一身正气把自己烘干了。
同尘大概是火眼金睛,大树和小二只好认命放下手机,去房间里换自己带的衣服。
大树顺手把小叶子掐走了,小叶被拎着脖子,只挣扎了一下,随即摆烂,
“我没有打湿啊。”
尘尘在他们身后坐着翻书,闻言头也不抬道:
“你也去换。”
小叶子虽然全程带了草帽,但是回来时,细雨难免飘到他身上。
小叶子,“好的好的。”
十分钟后吗,更新了新皮肤的四人神清气爽的回来了。
路千里走在前面,他先在房门前悄咪咪掀开一条缝插眼观察。只见尘尘盘腿坐在草木竹编垫子上,两腿间放了一本书,裸露的脖颈白嫩一片,眉眼低垂时神色柔和。
耳朵都没有红,那应该是不生气了。
路千里一把推开门,四人鱼贯而入。
小路坐到同尘左边,手臂放松地搭拉在同尘背后的沙发上。
文赫坐在同尘右边。
两只乐观大火炉开始源源不断地散发热气。
同尘,“……”
明明是在乡下清静小院,给他坐出了人潮拥挤的错觉。
不过今天有些冷,所以同尘脾气很好,没赶两个火炉。
路千里掏出手机想玩会儿游戏,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的两下都显示错误,
“诶怎么没网?”
另外四人不说话。
路千里开始围着房间绕圈找网了,最后走到电视机旁边,看见路由器线被拔了,他一头雾水地把插头插进去。
“你们谁闲的没事——”
他的话被差点飞到嘴边的拖鞋打断,路千里抬手,百分百接拖鞋。
小叶子生气的说,“大树你丢的我的拖鞋!”
大树手一滞,他以为是文赫的来着,难怪刚刚摸着鞋底居然不脏。
路千里闻言,立刻阴狠地看向赵梧树。
赵梧树冲他使眼色,使劲瞧同尘。
路千里,“你觉得我很蠢小叶都说了是你丢的了!”
栽赃嫁祸,罪加一等。
大树,“……”
这种蠢货垃圾场都不带回收的。
同尘合上书,抬头看向路千里,“我扯的路由器。”
“……”路千里嘴巴张了张,摸下巴挠头,谄媚道:“扯的太妙了。”
同尘:“……”
文赫,“呕。”
路千里立刻转移攻击火力,瞪文小二,“你干什么吃的。”
文赫指自己,“啊?”
路千里刚刚小心翼翼把屁股移到同尘尘旁边坐着,同尘手机响了,弹了条消息。
同尘作势就要起身,路千里拉住他手腕,一副黏人的模样,“干嘛?”
“外公找我。”
路千里一只手掌撑地也要坐起来,“我跟你一起。”
绝不能让外公毁坏他英明形象。
同尘没意见,“可以,我们去讨论数学。”
路千里一屁股落回地上,看起来不甚在意自己的形象,
“早去早回。”
文赫扯出手机玩,他忽然大叫,“wk!wk!”
路千里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有什么大惊小怪——”
大树和小叶子探头去看,原来是文赫同桌真谈上恋爱了。
小子还发了朋友圈炫耀:
“表白成功就换这个头像。”
下面贴了一张图,赫然就是文赫同桌现在的头像。
文赫抢回自己的手机,瞪大眼看这条朋友圈。
“好小子,运气真不错,学姐居然答应他了。”路千里说,他手肘戳戳全神贯注地文赫,“你干嘛呢?”
文赫抬手推开路千里大脸,“别吵我在找不同。”
“……”
赵梧树翻了个白眼,窜到路千里眼前,怼着他问,
“今天你又干什么惹尘尘了?”
路千里痛苦擦脸,“说来话长,太尴尬了。”
赵梧树苍蝇搓手,“说来笑笑。”
路千里,“滚。”
“呵。”
文赫没找出不同,伤心之余又输了一把游戏,决定断网5分钟。
“你外公好像很喜欢尘尘哎。”
路千里被猪队友带的破防,也丢了手机,“那必然的,他们可以从诗词歌赋聊到数学物。”
小叶子点头,“我觉得尘尘和外公性格有点像诶,外冷内热,而且都能唬到小路不敢说话。”
路千里哼笑,盯着赵叶桐。
“小叶子别以为你长得乖我就不打你。”
赵叶桐缩缩脖子,躲到大树身后去。
大树伸手护住小叶,“似被戳中后恼羞成怒哈。”
文赫托腮,又想起不久前还因为被学姐拒绝而痛哭流涕同桌,现在居然已经谈上了,虽然自己暂时没有恋爱的大脑余地,但仍然看不得别人太幸福。
文小二叹了口气,躺回地上,“尘尘和外公这么像,他以后会喜欢外婆那样温柔的女生吗?”
平时只要涉及同尘,动辄就要讲两句的路千里安安静静的,好像是死了。
文小二睁眼瞧他,看见路千里像个木偶似的,目光放空,坐在地上。
第53章 外婆: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外婆虽然年老,皮肤长了皱纹头发也白了,但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遮掩的。到这个年龄,外婆的背随时都挺直着,提前一晚就会找好自己明天要穿戴的首饰衣服。
从外婆慈祥的笑纹里,就能窥见她年轻是必然是个温婉的大美人。
路千里第一次悔恨自己长得太像大路同志。
论长相,自己就是个白脸黄毛,要是经久不出门晒太阳,就跟吸血鬼似的。
论气质……
“小二……” 路千里有气无力地说,“你看我温婉吗?”
“?”
文赫还真爬起来端详半刻,“好像有点瘟。”
路千里爬起来,抬起日渐健硕的手臂,手脱了拖鞋朝着文赫精准一掷,十分暴力。
因为小路丢的是一双鞋子,文赫只接到了一只,还有一只正打在他胸口上。小二新换的皮肤,还是白色的。被路千里的脏拖鞋一碰,就有点沾灰了,文赫勃然,抓起鞋子就要扔他——
却瞥见路千里神色抑郁地擦了擦眼,哭了鼻子似的。
文赫举着拖鞋,愣在半空。
不过他还没开始狞笑,门先被拧开了。
“今晚吃笋香醉白鹅。”同尘抱着纸张打开门,看见里面的场景,一愣。
只见路千里背对着他,微微露出半个侧脸,看不清神色,鼻尖有些红,文赫拿着拖鞋,姿势高调夸张,感觉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压死路千里。
同尘不知道,他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还闹事儿了。路千里周身围绕一股‘我很不开心’的气场,同尘只好先看向文赫,
“在做什么?”
文赫,“……”
他还什么都没做。
文小二暗暗磨牙,那路千里趴在地上,手扶着沙发,我见不怜。
同尘走到路千里身边,顺势坐到沙发上。路千里抬头,从他的视角仰望同尘尘。
同尘看见路千里只是鼻尖有点红,神色不太开心的样子,问:
“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在哭。”
两颗植物也投来八卦的目光。
路千里吸鼻涕,脑袋搁在沙发边缘,静静看着同尘。
同尘神色微动。
小路提起嘴角,冲着同尘笑,说,“……只是觉得这个季节的笋,做笋香醉白鹅会不会太老。”
“……”
还以为路千里受到了什么打击,结果居然是担忧这个。
同尘丢开小路,走到桌前摊开纸张。
路千里一看他摊开,就看出这是外公才会用的竹纸,估计纸上写的又是关于华罗庚、曹雪芹的东西,路千里是在同尘努力拖拽下才摆脱九漏鱼称号,对这些真的不懂。
尘尘果然和外公很对付。
路千里叹了好大一声气,引得同尘都侧目。
路千里打开门往门外走,门外灌冷风,路千里迅速地侧身出去再关上门,不让冷气透进去了。
路千里罩上帽子,他身高腿长,老人坐的木凳子他坐的不舒服,于是径直坐到飞檐下的走廊阶梯上,两条长腿抻得老远,偶尔有雨滴沿着飞檐落下。
风吹过的时候,不仅冷,而且还吹来枯黄无根的竹叶,路千里越看越不是滋味。
“千里,坐这里做什么?”
外婆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路千里笑着回头,外婆穿着素色雅致,脖间绕了一条珍珠项链。
因为今天是外孙和朋友来,她特意打扮过的。
外婆顺势坐到路千里嫌弃太短的木椅上,瞧见路千里被雨水打湿的裤子,叫他坐进来一点。
“不然老了会得风湿,冬天腿酸,别想出去玩。”
路千里被吓得立刻老实缩回腿,退到外婆身边。
外婆就摸摸他的脑袋。
路千里乖顺地蹭外婆手掌心。
“外婆,你是怎么和外公在一起的?”
外婆一笑,“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路千里眼巴巴望着,外婆便告诉他,
“你外公追的我,他实在好看,而且性格也好,我就答应了。”
小路没说话。
性格也好?
他嘴上不置可否,心里却默默想,外公性格好吗?有点存疑。
“你有喜欢的人了?”
路千里脸一红,“没有!……没……”
瞧见路千里神情,现在轮到外婆惊讶了。
“是我朋友,他喜欢的人好像不喜欢他那种类型。”
路千里挠了挠头,金毛一焦虑,就要开始掉毛。
外婆微微一笑,她不是封建的长辈,别说高中生,就是小路小学告诉她有心仪的女孩,外婆也觉得没什么。
小学什么都不懂,觉得对方漂亮、优秀,自然会被吸引。而高中的喜欢,处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有许多夫妻都是高中就互相喜欢的。
外婆摸摸狗头,微微一笑,开导路千里:“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不喜欢你外公那种冷冰冰、不会说甜话的类型……”
……
同尘搁下笔,他望向窗外,还是雾蒙蒙一片。
刚刚路千里的模样还停留在他心里。
路千里是爱生闷气,但也很会哄自己。经常是同尘还没意识到路千里不爽了,小路已经笑嘻嘻又凑上来。
但是刚刚,男高中生的第六感告诉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同尘是主动去安慰,路千里不捏着嗓子装两下委屈,反而还转移话题。
题是没耐心做下去了,明明和外公打赌自己能吃完饭前做出来,看来只好食言。同尘站起来往门外走。
同尘抿着唇,拿起斗笠往院子走。
但一转弯就看见路千里肆意倒在走廊边,在和外婆聊天。察觉到视线,路千里转头,与他对视瞬间,目光明亮。
他俩隔着院子对视。
只看见小路转头对外婆说了什么,外婆被他逗笑,挥挥手赶人。
雨又有点落大,飞檐外丢下的雨珠子很大一颗,砸在头上,天灵盖都发凉。密密细雨中,路千里站起来,隔着雨帘盯着同尘,同尘手指缩到掌心里。
下一秒,路千里大跨步走进院子,破开雨幕,冲到同尘身前。
他目光炯炯。
同尘张口,路千里倾耳以听——
“你是什么单细胞生物,只会走直线?”
小路,“……”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他不想绕院子内廊,只想立刻走到同尘面前。
路千里只好摘下衣服帽子,头发都还是干燥的。他讨好地笑,“冲锋衣防水的。”
同尘傲居,“要吃饭了,去换一件厚一点的。”
路千里疑惑,“吃饭会热的。”
还是醉鹅,吃了会更热。
同尘一笑,眼神看得路千里一抖,
“厚点抗揍。”
外公还在厨房,到了吃饭时间,路千里躲不过,还是醉鹅,要是外公做菜时贪杯把白酒喝了,打起孝子贤孙拳,路千里也只能挨着。
路千里仿佛十分害怕的样子,认同地点头,牵住同尘,
“那你陪我找一件最厚的。”
开饭。
外公端着大菜出来,看见路千里,一愣,随机哼笑讽刺,
“这么快就严冬了?”
路千里哈哈笑,十分自信,“这是潮流,我十分时尚。”
老头,“你是该穿厚点,潮得风湿了。”
小路,“……”
他的自信力逐渐消失,暗暗幽怨盯向同尘。
同尘低头抿水喝。
路千里转头给朋友介绍这道菜,鹅肉,同尘因恨生爱的玩意儿。
路千里给出差的小静拍了张晚饭照,
路千里:炒鸡好吃。
董小静:没看到鸡啊。
“……”
小路把手机盖在桌边,专心吃饭。
家里很少聚起五个小辈,外公性格再古板严肃,也难掩开心,他喝了一小杯酒,还想再倒酒。
外婆拦住他,“每晚只有一口,不许多喝。”
外公说:“我这是心情好嘛。”
外婆只是盯着他手里的酒,外公只有侥幸放下。
同尘看着老夫妻俩,他嘴角翘起,拿起杯子要喝水,路千里却忽然抓住他手腕,同尘迷茫地看他,
“不许多喝。”
路千里学着外婆说。
“……?”
同尘拍开他手掌。
同尘尘不领他的好意,小路只好一人独饮。
大植物和小植物凑在一起,赵叶桐悄悄问,
“天都快黑了,路千里还往嘴里灌茶啊?”
“他精神不正常,别管。”
赵梧树拍拍小植物,让他认真吃饭,不然待会儿文赫一个人要吃完了,
吃饭的时候,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于是在收拾完碗筷后,五人一起出去散步。
天上好多鸟在扑扇翅膀,应该也吃饱了。
路千里胸前挂着一个,脑袋上还盖着一个卫衣帽子。
文小二瞧了眼天空,阴云都飘走了,小二手里攥了片好大的叶子,鲜艳欲滴亮着翠色。
“你带两顶帽子干嘛?”
路千里挨着同尘走,同尘的衣服没有帽子。
路千里说,“防范于未淋。”
文赫,“。”
“啊!”
五个人原本安静地散步,氛围还算不错,倏忽,文赫惨叫了一声。
四个人立即看向他。
只见文赫头发上赫然落着一摊小小的杂白色排泄物。
直肠的攻击。
爱来自天空。
赵梧树和路千里齐声:“woc!”
“啊啊啊!”
文赫再糙,也没有到能忍受头上落了一坨鸟屎的程度。
刚好他手里还攥着大绿叶子,他痛苦地闭着眼,伸手去擦。
“啊啊路千里你帮我看看擦掉没有?”
路千里抻脖去看,崩溃了,
“你把它抹到头发上干什么?!”
小二也崩溃,他手里动作更急,很想把脏东西捋下来,但是反而越搞越乱。
路千里没法上手,眼见上天馈赠越抹越均匀,路千里抓狂地制衡住文小二手臂,喊他不要再擦拭。
“屎到临头还要搅便吗?!”
第54章 死小子拐我白菜——很快就变成臭小子了(……
文赫短短16年中,没有认识时候比现在更期待浇下一场暴雨了。
但雨水有限,天空的阴云已经是薄薄云雾,随风而走了。
为了文赫脸面,路千里把斗笠盖在文小二脑袋上,文赫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最近的河边,径直将脑袋扎进河水水面里。
水波被荡漾起一阵巨大波纹。
黑色脑袋在河水里甩来甩去。
路千里凑过去,手指上卷了截干净叶子,轻轻扒拉文小二的头发,
“可以,干净了。”
文小二把头挑起,河水溅了路千里一脸。
小路,“……”
文小二伤心地说,“我不干净了。”
“节哀。” 赵梧树轻轻拍了拍文赫的背,“这事就我们几个看见,绝对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
同尘和叶子站在离岸,跟着点头。
一老大爷背着手悠哉悠哉路过,嘿了一声,“啥子?啥子第六个人?”
文赫猛一脑袋又扎进水里。
“……”
同尘和小叶子好说歹说才把老爷爷忽悠走了。
文小二还在河边梳洗,直到路千里瞧他脸都被冰凉的河水冻成白色,才联合大树,拦腰把文小二拖走了。
文小二蹬腿,“放开我,我还要洗!”
小叶子有点可怜他,走过去拍拍文小二的头,“不脏了小二,不要消沉,生活还要继续嘛。”
清洁烈夫抽了抽鼻涕,鼻尖早被冻红了,他委屈道,“你们不许告诉别人嗷。”
另外四人连连点头。
为了安慰文小二受伤的内心,路千里拿起了主人家的气魄,大手一挥,明早去集市觅食玩乐,他请客。
当太阳还是红色半圆时,它藏在远方雾霭里若隐若现,几个人穿上厚衣服,栓上门便出发了。
几人讲话时,呼出好大一团白雾。
这会儿的乡间小路及其安静,有老人背着竹编背篓,慢悠悠地去赶集。
年轻有活力的四个高中生,中间夹了位臭脸同尘。
路千里和赵梧树脸上挨了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嬉笑着拖动尘尘。
等他们终于赶到集市,天也大亮了。
路千里揉肩踢腿,这一路可把他被踢了三脚,掐了无数次,金毛掉了好多根,同尘终于醒了。
路千里对这里还有记忆,他走在前面,
“这边有一家巨好吃的油炸粑。绿豆捣碎做馅,糯米包裹,油炸粑的味道和口感很香,先是最初咬下去的那一口,犹如吃一口薄脆,随后是带着丝丝甜味的糯米。继续咬下去,其中律动四溢的芳香开始弥漫在整个口腔,再配合馅料中的微麻咸鲜……”
文赫拍开路千里手机,擦口水,
“别说了,你倒是快去买啊。”
路千里只好退出百度介绍页面,循着记忆里的路寻找儿时的美味。
老板还是在原来的店面,油锅还在烧,他们只好去旁边小马扎坐等。
他们还没坐下,就看见桌子上的二维码。
家乡也是发达了,都用上扫码点单了。路千里还是习惯喊一声:
“老板,要……15个!”
几个高中生都高,坐在小木凳上,五双长腿谁动一下都要掀翻矮桌。
路千里便跑去买了五杯豆浆。
刚刚回来,尘尘便靠在他肩膀上,碎发扫到路千里颈间,路千里插吸管的手一抖,差点弄撒豆浆。
小路悄悄侧头,只能看见同尘挺翘鼻尖,和浓密细长的睫毛。
尘尘又困了。
路千里插好习惯,一手递到同尘唇边,
“喝一口就不困了。”
同尘抿紧嘴唇,闭眼靠在路千里肩膀边,一动不动。
“……喝一口睡得更香。”
几息后,同尘垂头轻轻吸了一口。
豆浆是热的,而且好喝,同尘只好醒了。
他坐直,捧过路千里手里豆浆,坐在小板凳上静静地喝。
“油炸粑好了!”
老板给他们端到桌上,因为刚刚出锅,放进嘴里还有些烫嘴。
五个人边吃边呼气,自成一派烟雾缭绕。
旁边小凳子上来了对母子,小男孩趴在他妈妈怀里,闹着要买玩具。
他妈妈不愿意,叫男孩安静一些,小男孩一听,趴在凳子上就开始哭。
同尘默默坐远了一点。
“再哭就把你卖了。”
他妈妈说,拎着小男孩后颈起来。
小孩还是哭,孩子的声线大都很细,哭声吵得周围人耳朵疼。
路千里搬着板凳凑近,啃了一口早饭,砸吧着嘴问,“阿姨,这小孩怎么卖?”
小孩的哭声窒了,小男孩妈妈憋笑,两秒后小男孩似乎反应过来,嚎得更大声,他妈妈眉心一跳,想打小孩屁股了。
路千里靠近,恶魔低语,“哭声大的小孩我最喜欢了嚯嚯嚯。”
小孩哥有被吓到,终于安静了。
他眼角还挂着泪水,埋在妈妈怀里,憋得一抽一抽的。
同尘把路千里牵走,手里还提着两杯豆浆。
“还欺负小孩子,不嫌丢人。”
路千里骄傲,“他丢人,我可不丢人,我小时候可不爱哭。”
路千里几乎是被小静怼大的,从小就是大心脏了,脸皮都比别人硬。
他接过同尘手里两杯豆浆,五人在老街上闲逛。
这镇子挨着一个小河,太阳升高之后,河边的雾被风吹散,小镇的全貌才完全显现出来。
镇子沿街道种着银杏,昨天刮风下雨,落了大半。
长长一条小镇,像他们的母亲河一样蜿蜒。
路千里提着石板往上跳,杯子里的豆浆半点没洒。
青石板上铺满还没扫去的金黄银杏叶,在上面跳来跳去,发出咕叽咕叽声。
……
竹叶沙沙,阳光透过密集的竹林落下,外婆朝着路千里招了招手。
路千里只好先放下手里的行李,走到外婆身前,“怎么啦外婆?”
外婆对路千里笑,抬起路千里的手,往他手上带了一串翡翠绿珠子手串,路千里迷茫地望向外婆,
“贵的你妈妈不让我给你,保佑小路平平安安。”
“外婆!”
路千里感动,刚抬起手要抱外婆,耳朵就被揪住了,
“嘶嘶嘶!”
董小静扯着他,“你还在这儿偷懒,尘尘都帮你把行李箱提上车了。”
路千里捂着耳朵,抬手冲外婆晃了晃。
董小静一脚踢开路千里,搂着亲妈手臂,
“妈,你把首饰给千里干嘛,他一个男孩子,每天跳上跳下,没多久就要弄丢。”
外婆拍拍女儿,笑着说,“小路他有分寸的。”
董小静,“……”
与外公外婆再见之后,路千里和同尘一前一后上车,后车厢里装着不少土货。
车子摇摇晃晃开出村没多久,同尘便靠着路千里颈窝睡着了。
路千里人白,翡翠戴在他腕子十分的漂亮。
但同尘手就放在路千里手臂边,路千里想不注意都难。
全车除了路司机和路千里都睡着了,趁没人注意,路千里没有犹豫片刻,把手串戴到同尘手上。
路千里捉着同尘白皙漂亮的手悄悄地笑。
同尘刚刚下车,向总已经倚靠在隔壁栏杆处等待许久。
他和路司机交流了两句,随即一手拎起行李箱,另一边背着同尘的书包,领着睡懵的儿子回家。
走到房门口,向总堂而皇之按了属于自己的指纹,打开家门。
在同尘没在家这几天,他的家庭低位发生了质的变化,具体表现在他把指纹录进门锁了。
进门的一小步,却是他距离成为这个家正式家庭成员的一大步!
可惜尘尘坐了几小时车,脑袋都是晕乎的,没注意到向总是按指纹开的门。
“今晚想吃什么?”
向停霄把行李放在客厅,同尘自动坐到沙发上醒神。
“你妈妈临时有工作,今天我下厨。”
同尘睁眼,确信道:“吃外卖。”
“……”
创造过香蕉西红柿混合榨汁的向总,仍然对厨房保持着热爱。
但同尘的肠胃和分泌系统已经不信任向停霄了。
同尘冷冷盯着向停霄不说话。
“……”僵持了几秒,向总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妈妈包了抄手,我煮给你吃?”
同尘思索片刻,点头,“可以,不要番茄酱。”
向总哼着歌去厨房烧水了。
五分钟后,同尘仍然不放心,他也跟着去厨房。
向停霄正在切小葱,背对着他,心情不错地哼歌。
同尘尘看见操作台上的芥末酱,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幸好他来了。同尘蹲下拿碗,向总这才听到动静,笑着转头,
“是不是饿了,马上就——嗯??”
他的手腕被捉住了,同尘蹲在地上,茫然地抬头。
向总一脸严肃,“没见你戴过这串翡翠啊。”
何止这串,同尘几乎从不装饰自己,衣服都是他和清泉带回来什么,他就穿什么,首饰更是几乎没有。
何况瞧着这水头、质地,也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零花钱买得起的。
向停霄盯着儿子手腕,目光如炬,听说现在小年轻情侣喜欢带手链、手环,来彰显亲密的关系。
不会他还没转正,他的家庭成员就被拐跑了吧?!
同尘扶着操作台站起来,端详着手腕处一环翠绿珠子。
“……我也没见过”
向总面色一扭,“?”
虽然话是这样说,同尘也迅速开始回忆。他上车之前手上还是光秃秃的,一上车就晕了,再下车时,只有向停霄牵着他下车。
同尘看向向总的目光骤然怀疑。
向停霄,“……我送你那也是光明正大,而且送更贵的。”
同尘,“……”
也是,大孔雀做什么都很有目的性。
他脑袋一闪,想起在车上迷糊睡觉时,手腕被人捏着的触感,同尘耳朵一热,微微发红。
向停霄盯着儿子神情,立刻警觉起来。
“可能是千里不小心塞给我了。”
向停霄冷笑,他就知道。
“这玩意儿还能不小心?”
向总立刻关上火,搂着同尘,“走,我们去还给他。”
同尘:?
他抬头看见向停霄绷紧的腮帮子,
“那你去干什么?”
向总暗自握拳,他早猜测隔壁黄毛不安好心,这下露出狐狸尾巴被他逮到了。
“我去叉猪。”
同尘更疑惑了,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外面冷,带好围巾再出去。”
玄关处挂了条绿色毛巾,向停霄抬手给同尘脖子围上。
他的小白菜长得招人喜欢,脑袋聪明吧,但在某些点又特别迟钝,真是愁死老父亲了。
“……”
同尘努力抻长脖子,伸手扒拉开被向停霄包成团的围巾,宛如大片绿叶里钻出一颗白芯儿。
向总又在发什么疯。
同尘站定,命令道:“我还回去就是了,你不许出门。”
“……”
向停霄试图拿出点老总的气魄,被同尘一瞪,瘪气了。
同尘打开门,他回头,再重复了一遍,“不许跟着我。”
向停霄咬牙,不情不愿地答应。
十分钟后,同尘戴着一个黑色耳帽回来了,手腕空空。
“这是外婆给千里的,他就戴我手腕上玩玩,忘了取而已。”
同尘关门,脱下耳帽和围巾,挂在树杈形衣架上。向停霄就是小题大做,路千里和他都不介意,不小心戴走手环而已。
向停霄盯着黑色耳帽,心里暗道待会儿就下单。
都是高中生,谁会给朋友戴自家长辈送的首饰?又不是要提亲。
他儿子是个天真的,隔壁黄毛却未必安好心。
向停霄搂走同尘,同尘挣扎了两下毫无作用,只好跟人往厨房走。
“我正是猜测这是黄毛家长辈给的,早还早好。”
向总狡辩道。
同尘没说话。
他心里也开始骂小路了。刚刚路千里居然说,“我想送给你,你保存着。”
同尘既已经知道是外婆送给路千里的礼物,怎么可能接受?路千里也是没有分寸。
向总煮好了抄手,同尘坐在餐桌边细嚼慢咽地吃。
向停霄走到玄关边,一边穿大衣,一边嘱咐,“宝宝,我出门有点事儿,很快就回来嗷。”
同尘才不他。
隔壁院子。
路千里哼歌除草,骤然眼前投下一大片黑影,吓得路千里一跳。
小路猛跳一步,回头一看,竟然是向总。
向停霄黑脸,暖色灯光也遮不住他阴翳的神情。
路千里拍了拍胸口,“向总,您有事儿吗?”
向停霄:“你有事。”
“?”
第55章 离尘尘远一点
路千里挠头,羞涩道,“I m fine, thank you. ”
“……”向停霄招手,“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路千里不明所以,但瞧着向总的脸色不太好,他立刻反思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
他把那小祖宗伺候的很好啊。
也没被鹅咬屁股。
路千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走出院子。
向停霄把黑色耳帽递到路千里面前,“这是你的吧。”
“?”
路千里有点迟钝地接过,迟疑两秒挂在脖子上,跑出来就为还他一个耳帽,不至于此。
向停霄说,“尘尘还你的手链,你也收好了吧,别丢三落四。”
路千里心里倏得一虚,尘尘也没告诉他被向总看到了呀。
小路这一点微小的表情变化,也被向总捕捉到了。
耳帽的毛绒,勾得后颈痒,路千里转移目光,伸手在后颈用力挠了挠。
“当然,放回家里了。”
向停霄淡定,“长辈给的礼物,一定要保存好,不要随便送给别人。”
他也年轻过,给清泉送过他亲妈的心意。
“你们年纪小,都是男生,戴翡翠,不太合适。”
反正关羽和张飞不会这样。
向停霄毕竟浸淫名利场多年,哪怕脸上没有表情,养出的威严气度完全能够唬住一个小小后辈。
哪怕路千里和路昌云如出一撤的大胆,但毕竟路千里还是个小的,遭受的社会毒打太少了。
小路崽智商全点到情商上了,还是时隐时现的,这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
借着一条翡翠,向总猜透了涉世未深的路千里,并借着一件首饰警告他——
警告他收好自己还在萌芽中的情思,让路千里远离他家的宝贝。
路千里挺直背,他抬头,与向总对视,不卑不亢。
“您说现在这个年纪戴不适合我解,毕竟我还不是很懂。但是你说男生能不能戴,这得看我俩的意思。”
向停霄太阳穴直抽抽。
不愧是奸商养出来的儿子,能咬两块肉绝不只咬一块,
他连着路昌云一起不满上了。
才16岁不到,胆子却不小。
月亮悬上树梢,向停霄不由得想起他和尘尘在客栈初见夜晚,当时他就觉得这小子拉着他儿子手腕的模样不对劲。
他甚至庆幸,要不是知道这黄毛是附中的,找到她们母子要费些心思。
呵呵,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俩人在门栅外聊了许久,直到天色沉入浓墨中。
路千里目视向总走进隔壁,他才缓缓坐回自家院子里。
摇椅嘎吱嘎吱摇晃,铁椅子怪冻他的屁股,冻的路千里浑身发冷。
他戴上耳帽,毛绒上有一股清香味儿,是他给同尘带的面霜,今早才强迫尘尘抹的,同尘尘脸怪娇气,被冷干的西北风一刮,脸上立刻又红又紧绷。
“唉。”
月亮在他头上晃动,清冷的月光也是冰的,摇椅慢慢的。
路千里喃喃:“可是离成年还有两年多呢。”
只是等候的感觉很让人心痒。
向总也没完全摆出强权上位者姿态,何况向总深知堵不如疏,没敢勒令路千里此后必须远离同尘。
他自己就是堵了太久的后果,憋了十多年,为了追老婆儿子脸都不要了。
次日。
同尘的门被猛敲,同尘从厚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
“滚进来。”
门外敲门声迟疑了,路千里把耳朵停在门口,怪这门隔音该死的好,他完全不知道尘尘起床没有。
他只好打开门,只进来半个身子,枕头便迎面冲到他脸上。
路千里迅速伸手拦截。
放下枕头,同尘坐在被子里,怒视他,“你什么时候还懂敲门了?”
不知道自己开门走进来么?
路千里顺手把暖气关掉,走到衣柜取衣服,
“今天是礼貌路。”
又一个枕头砸在他后脑勺。
“嘿嘿,不疼。”
路千里摘衣架上的校服。
同尘,“!!”
他一把被子……被子取不开,好冷的。
路千里转身,把衣服丢到同尘身边。同尘开始解睡衣扣子,大片白色露出来,路千里咳了咳,立马背过身。
几分钟后,同尘刚穿上外套,路千里转身到同尘身后,为同尘帽子。
同尘嘟囔,“今天一颗星,衣服好厚。”
路千里想伸手掐他的腰,又立刻缩回去。他把白耳帽挂到同尘脖子上,推着同尘出卧室。
“得了,待会儿出门你恨不得把围巾当头巾用。”
同尘瞪了他一眼,率先下楼,路千里走在他身后。
同清泉昨晚才回家,她一早起来就为了尘尘多待一会儿,盯着人把早餐吃干净,下次见面是十天之后了。
该死的节后调休。
十分钟后,向停霄开车送他们去学校,不顺道地接上另外三只。
文小二上车,一边搓手一边抖,“今天真是大降温,我都出门了又回去添了件衣服。”
文赫抱紧自己,“出声寒门,我不敢冻。”
赵大树呵呵笑,“你爹妈努力了半辈子,听见这句话天都塌了。”
“……”
文小二靠近路千里一点,大树这嘴也冻人,也就小叶子能一直忍受。
向停霄默默把暖气温度开高了一点。
几人发出舒服的呼声,座椅上融化了五个人。
向停霄将他们丢到学校附近。
其实因为钞能力,向停霄的车开得进学校车库,只是从地下车库到教学楼需要走更远的距离,遭到了尘尘义正言辞的批评。
向总绝不敢忤逆早晨的同尘尘。
他们围成一团,冒着寒风突刺。远远望去,像五只白毛蓬松的北极兔被绑在一起,龟速前进。
赵大树树大招风,被顶到最前面,是一块表面积很大的盾牌。
“我靠了,后面谁在推我,学校里面有瓷砖,待会儿我倒了拉着你们一起。”
赵大树闷着围巾突击。
他们缓步进入学校。
站在大门口的教导主任,“……”
他移开目光,眼不见为净。
终于走到了教学楼,五人立刻散开。
文赫拉开围巾,闷死他了。
“刚刚是小叶子在推你,他嫌弃你帽子往他脸上拍。”
赵大树,“……”
他重弹胆大包天的赵叶子脑门,再一脚踢飞文小二,
“别以为我穿的厚,就不知道你挠我痒了。”
小叶子一掌,文小二更是降龙十八掌。
五人走进教室,富裕的二中开了暖气,每个人进来就开始剥皮。
一个个胖胖高高的团子,一下子变成了瘦瘦的学生。
脸上微微带着肉的女生有些羡慕,说,“你们男生怎么比我一个女生看起来瘦多了。”
触发关键词,文赫立刻勾手,试图秀一下他的肱二头肌,但是很遗憾,毛衣厚厚的,努力得绷红了脸的他看起来像个小丑。
“你一点也不胖。”文小二体贴,对女生说,“就是有点矮,穿的厚所以显胖而已。”
女生微笑,“滚。”
“好嘞。”
周一第一节 课程,都是班主任的课。
过了一个国庆,学生们都有些浮躁了。
老师经验丰富,瞅着台下昏昏欲睡的高中生,恶魔低语,“期中考时间确定了,本周五。”
台下的学生不困了,安静一片,下台一看,瞪着眼睛死的很不甘心。
一下课,文赫就转身想拉着难兄一起嚎,但路千里居然很平静。
他坐在板凳上,安静地看漫画书。
“?”
文小二拉过同尘尘,偷偷蛐蛐,“你同桌不对劲。”
今天路千里都没怎么说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觉得没问题啊。”
同尘喝了口温热的牛奶,刚刚路千里才送衣兜里摸出来赛给他的,温度正常。
除了今早敲门太礼貌以至于不礼貌外,小路仍然是一条好路。
直到中午,他们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有人拦住同尘。
“同尘同学,你想加入我们物社吗我们物社需要你这种人才。”
同尘没说话,他不喜欢参加这种社团,这种兴趣学习社团的学生总把他当做答案库,抑或有人暗自把他当做敌视的对手。
同尘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站定,等着路千里说话,小路占有欲随地大小发,总会拦在他前头。
气氛安静了几秒,
“同学?”
社团学生疑惑。
同尘有点尴尬,暗暗推了一把路千里,路千里低头,微笑着问他,
“你想去吗?我不拦着你感兴趣的。”
同尘,“……”
好吧小二是对的,路千里真的很不对劲。
同尘一字一句,咬牙道:
“我、不、想、去”
社团学生,“……好的好的。”
谁说学神嘴硬心软的,同尘撇他一眼他都不敢说话了。
他逃命似的跑远了。
同尘丢下路千里往前走,路千里叹了口气。
中年男人果然很有心机,向总何其清楚自家小崽的脾气,路千里但凡表现出一点保持些距离的心思,同尘都能立刻察觉到。
他追上同尘,把同尘围巾往他后背里塞了塞。
“尘尘……尘尘!”
路千里亦步亦趋,他跑到同尘前面挡风,脚步快速后退,
“别生我气,我只是怕万一想你真的喜欢物社呢。”
同尘讥讽,“那我还真觉得附中学长很厉害呢,你怎么不让我去认识一下。”
路千里如临大敌,抓着同尘肩膀,大声:“学长,又是哪里来的学长?!”
他俩站在操场变无声对峙。
下一瞬,
同尘瞳孔一缩,“小心!”
他伸手就要扯过路千里。
但他还是看见的晚了,飞来篮球瞬间砸在路千里脑袋后面。
路千里被砸到往前一倒,同尘伸长手抱住路千里。
早晨的枕头松松软软,还有岩兰草香味,砸在后脑勺不疼,篮球就有劲多了。瞬间,路千里只感觉脑袋好疼,又痛又晕,眼前天旋地转,他闻到熟悉安心的沉木香。
同尘抱紧路千里,骤然慌张了,“没事儿吧!?”
路千里手环住同尘的腰,埋在同尘颈间,气息温热。
小路虚弱道:
“……只要你告诉我学长是谁我就没——嗷嗷嗷!”
同尘一只手能钻进他微微敞开的厚羽绒服里,隔着毛衣猛掐他胸肌。
第56章 同尘的关心就像狂风暴雨
“怎么样?同学你没事儿吧?”
打篮球的男生一脸慌张,顶着同尘阴冷的脸色硬着头皮跑过来。
路千里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住后脑勺,一时间男生也有点懵,他们互相对视,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砸在你身,痛在你心?
亦或者,他们脑子里齐齐涌现出一个最可怕的情况,这男生又心脏类疾病,几个男生围在路千里和同尘周边,一人一嘴,
“怎么样?要不我打救护车吧!”
“要不要摸速效救心丸啥的?!”
同尘抱着路千里,现在才懂以前路千里趴在他身上时候有多小心,现在的路千里趴在他身上重的像头牛。
同尘指挥,“先找校医,来个人帮我扶着路千里。”
几只无头苍蝇这才有了主心骨,同尘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路千里被搀到校医室。
校医室只能开点感冒颗粒,对于颅内伤害,学校校医没法判断。路千里说自己头晕、想吐,脑袋埋在同尘颈窝里狂吸。
校医怀疑是轻微脑震荡,立刻通知里路千里班主任,必须马上送人去医院检查。
二中距离医院有一段距离,班主任赶来校医室,要亲自驱车送路千里去医院。
路千里的三个好朋友第一时间听说了,没用五分钟就跑到了老师车库位置等着。
文赫厚着脸皮,塞进班主任的后车座。他力气大,能帮忙搀扶。
赵梧树和赵叶桐被勒令不许上车,再来两个人超载了。
去医院路上,班主任打电话告诉了董小静。
董小静开车需要时间。
她赶来的时候,路千里就坐在医院冷板凳边。
路千里的眼睛有点眼冒金星,总觉得走廊白光刺眼,便一直闭着眼睛。只有嗅觉是最清晰的。
小路听见了平底皮鞋跑步的声音,面前恍惚刺眼的白光被挡住,他嗅到另一股熟悉安心的香味。
“中午好小静女士。”
路千里闭着眼睛冲妈咪招手。
同尘把他的手摆到另一边,“阿姨在这边。”
董小静,“……”
董小静捏眉,终于母爱战胜了一切,“现在感觉怎么样?”
路千里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小静也坐。
“还好,轻微脑震荡。”
“这也叫还好!?”
董小静一激动,声音就大了一点。
小路柔弱地用手指堵住耳朵,“小声一点嘛。”
母爱时隐时现,董小静知道自己应该站起来,道,“尘尘,你照顾好千里,我先去找医生问问。”
“好。”
董小静又风风火火走了。
医生说路千里这是轻微脑症荡标准状况,也是路过球场的高中生常见问题之一,要么被球砸得脑震荡,要么滑倒扭伤杵拐杖。
“看他年轻健康,三四天就能恢复的比较不错,最近不要剧烈运动,吃的清淡一点,我说的不是火锅不加爆辣的清淡哈!刚刚你儿子听了医嘱,问我微辣火锅能不能吃?当然不能吃!”
董小静,“……”
母爱在地下挖了一条缝钻进去。
医生看患者家属还算靠谱,叮嘱道:“多吃牛羊肉蛋奶,补充蛋白质,也要多吃富含维生素和矿物质的蔬菜。”
董小静道谢,走出诊室,迎面遇上路千里班主任。
路千里靠着同尘,问,“小静怎么还不回来?”
“怎么了?现在很难受吗?”同尘立刻关切道。
路千里扭了扭屁股,“不是,这医院凳子怎么坐不热,冻屁股。”
“。”
同尘手指痒痒,要不是看在这家伙血条狂掉,瞧着怪招可怜,他一定动手。
文赫推着轮椅上来,路千里迷糊间看见轮椅,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他嗔目结舌,真感觉要晕了。“我有那么虚弱吗?!”
文小二挥挥手,眼里既有对兄弟的关切,又有些……跃跃欲试?
小二热情,“快上车!”
“……”
路千里这下看懂了,表面是担心他,实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驾驶私欲。
同尘看向文小二的眼神有些谴责,这家伙也不是一个靠谱的。
文小二心里一虚。
同尘搀扶路千里,拍开文小二,“我来推。”
文小二遗憾的瘪嘴。
路千里:哈喽?
所以有人在意过我健康男高不需要轮椅吗?
路千里被扶着坐上轮椅,软垫非常舒适,而且路千里一坐到上面,就感受到指哪走哪想必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太酷了。
热血男高非常需要这幅轮椅。
“尘尘,让小二来。”
路千里拉住同尘,“待会儿要有人抬着我下阶梯,文小二比较合适。”
文小二,“。”
为了漂移,他忍。
董小静给路千里请了一周的假,她明天再去处篮球砸人的事。
走到路千里他们所在的走廊,路千里坐在轮椅上,一边自己掰轮子向前制动,文赫拉着轮椅试图往后。
两人玩拉锯战玩得不亦乐乎。
同尘站在旁边,疑似一些美好的品德就要消失,他按耐住想殴打病人和傻子的手。
董小静带着他们走,“千里,你是想回家住还是?”
轮椅前进步伐停顿了一瞬,文赫舍不得。
路千里也舍不得,除了笨蛋小二和大树,妈妈肯定不会让他操控轮椅在院子里强军出击,大路同志哪怕想,也会迫于老婆淫威而故作严肃。
路千里说,“我住这边。”
轮椅欢快地一抖,引得董小静侧目,
“行,我问过大树妈妈了,今晚我把工作交接一下,晚上就过来盯着你。”
路千里,“啊?”
其实他们住的小别墅里也有阿姨,而且人家是专业的。医生也说过,小路身体健康,又年轻恢复力好,睡一晚明天都能恢复精神。
但鉴于路千里这小子实在让人不放心,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董小静得盯他两天才能安心。
晚自习同尘和文赫都回学校了,路千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教室。
两颗植物见他俩进教室,立刻被吸附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
同尘给他们解释,“轻微脑震荡,在你家躺两天,回去就能看到。”
赵叶子倒吸气,“那个篮球场布置不合,也不是第一次砸到人了。”
晚自习来上课的任课老师发现路千里不在,关怀了两句,“注意安全啊同学们,下课同尘来我办公室帮他把作业领走,我的一点小心意。”
同尘点头说好。
其他同学瑟瑟发抖,这只会加重病情吧?
四人回到小别墅。
同尘把一沓试卷放倒茶几上,路千里往嘴里塞橘子,囫囵问,“这啥?”
同尘不回答他,转身进了厨房。
文小二鬼鬼祟祟凑过来,从路千里虎手夺食,趁他病要他命,顺利叼走了剩下一半的橘子。
赵梧树怜惜地告诉小路,“各科老师给你的大礼包,不全勤奖试卷n份。”
同尘原本只是去办公室拿物的,但同办公室的老师听见了,都贡献了不微薄的力量。
同尘端着牛奶走过来,看见小路眼含泪光。
“尘尘。”
路千里还不知道自己,多出来的试卷都是同尘招惹来的。
同尘在办公室跟着物老师绕一圈,递给他试卷时,同同学一句淡定而真诚的‘谢谢老师’,让其他老师晃了神,觉得给病人送试卷真的挺让人合。
毕竟同尘接受地都很淡定。
“好多试卷嗷,救救。我脑袋疼”
路千里晃着同尘的手腕卖乖。
他们都围着小路,没人注意到门边动静。
同尘有点心虚,虽然没答应路千里要求,手却没有反抗,坐到路千里旁边,
“喝牛奶,医生说要多补充蛋白质。”
路千里抬眼看见同尘尘微微发红的耳朵,盯着他耳垂,恍惚了一瞬间。
“给我吧。”
被美色所迷的路千里接过保温杯,牛奶冒着热气,同尘温热过的。
路千里顿感妥帖安心,拿起保温杯就往嘴里灌。
灌进去一瞬间——
“噗,咳咳咳!”
他张大嘴,嘴里牛奶喷出大半,同尘一惊,忙拿纸手忙脚乱地擦拭。
“尘尘你是想把我烫哑?”
路千里惊魂未定。
同尘抬手用纸给他擦嘴,他懊恼,“我设置的温度高了。”
路千里想安慰他,他铁齿钢牙路晓岚,并不会怎样,张嘴却一顿,在嘴巴里嚼了嚼。
“?我反刍出核桃了?!”
围观群众,“哇……”
“……”同尘,“那也补脑,我加的。”
路千里张大嘴,顿时表现出脑干缺失的美。
他忐忑提建议,“尘尘呐,下次煮牛奶我来吧,这事儿我擅长。”
同尘头垂下来,十分愧疚,“对不起。”
“哎别……”路千里伸手要捉同尘的手。
“千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五人看向身后。
同清泉走在前面一脸担忧,向停霄走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目光锁定同尘被路千里牵住的手腕子。
路千里立刻放开。
同尘疑惑而几乎不可查地歪了歪头。
不牵了吗?
同清泉走过来,“你妈妈今晚未必能来,突然工作有急事,我想先来看看你。”
路千里冲着同清泉笑,“姨,我没多大事儿,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待会儿我给妈妈打电话叫她不要来了,太晚了不安全,你们也在这儿暂时先住一晚?”
赵梧树举手,“同意。”
“不用,我都订好附近酒店了,你向叔叔明早就要走,我带了些吃的和你们的冬衣过来。”同清泉下意识想摸小卷毛,但考虑到路千里的伤,转手牵住尘尘,
“刚刚尘尘给你端的牛奶是不是太烫了?”
同尘脸更红了,小路却惊疑不定,反问
“同姨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哦你妈妈告诉我的密码,应该是尘尘给你喂牛奶的时候才试开门。”
路千里,“。”
他偷偷瞟向总,向总也与他对视了瞬间,把袋子往客厅边缘重重一放。路千里的心跟着袋子颤了一下。
吾命休矣!
“阿姨,尘尘也是好心,而且牛奶也没有很烫,只是我没注意灌了一大口,怪我嘴巴没有准备好。”
同尘:“……”不如不解释。
“清泉,你带着他们过来一下零食和吃的吧,我来拖地。”
向停霄远远地对同清泉说。
“行。”
同清泉带走了尘尘和其他三只。
路千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向总揣着拖把过来,他踮起脚尖。
向停霄提着拖把,神色讳莫。
向总一直是个偏心的没边的人,
何况路千里承诺在先,就算是他威逼利诱,路千里承诺就是承诺了。结果门一打开,他就瞧见路千里牵着自家儿子手腕,欺负他家尘尘什么都不懂。
随后就是喝牛奶,要是同尘尘给他递,刺穿嗓子向总都要夸一句火候好。
黄毛不识好歹不说,还既要又要、连吃带拿,又牵上了小手。
向总心想,要是儿子识人不清,不就成了顶级恋爱脑??好心意去照顾,却还被坏小子嫌弃。
拖把拖干净奶渍,向停霄回望了一眼,他们几个离得远远的,在帮同清泉。
于是向总压低声音,对路千里说:
“君子信守承诺,同尘还不够为你费心吗”
第57章 心烧起来
“停霄,你要给地板抛光吗?”
同清泉看见向停霄在客厅提着拖把磨蹭,说,“这边的事儿还没做完。”
“来了。”
向停霄回应,他漠然看了路千里一眼,拖着拖把走开了。
路千里的头又开始痛了。
泰山之怒,没有伏尸百万,倒使千里流血。
向停霄和同清泉嘱咐了他们几句,在天完全黑之前离开了。
“千里你……”
同尘一边说话,手按下门吧,打开路千里卧室门。
路千里不同寻常的安静,同尘一进门便与坐在床边的人面面相觑。小路毛衣合着秋衣一起撩起来,露出漂亮的腹肌,橙黄灯光下恍如珠光,照的肌肉上敷了一层珠光一般。
路千里挣扎着从毛衣里露出一只眼睛与他对视。
这羊毛衣卡洋脖子。
路千里安静坐在床边,他心里倒数,五、四……同尘一定会狼狈脸红的退出去,还能把他门关出爆破音效。
他一句话不说,盯着同尘,深邃眉骨下的浅色瞳孔在暖光下默默缩小,心里默默数:二、一
——“我帮你脱。”
“……”
同尘顺手关上门,羊入虎口般天真地走向路千里。
路千里眼见人走进,身前投下同尘走来的阴影,他瞳孔微微睁大,手臂不由一挣扎。
“嗷!”
“!”
同尘连忙走上前,拍掉路千里不受控的手,“不许动!笨死你算了。”
路千里不敢动了。
同尘伸手帮他脱毛衣,因为担心他后脑勺的缘故,同尘靠的很近,动作慢而小心。
带着凉意的手指在路千里颈间跳跃。
沉静包容的岩兰草木质香围绕着他,若隐若现。
路千里深吸一口气,脸和耳朵都憋红了。
他好像要烧起来了。
脱下毛衣夹秋衣,同尘微凉的手指摸进路千里后脑卷毛里,像安抚又像挠痒痒。
同尘担忧道:“本来脑子里面就有包。现在外面也长了一个……啊!”
同尘被摔得眼冒金星,即使有软厚床垫做缓冲,可耐不住摔他的人双手使力,就像被惹恼后气急败坏的反抗。
同尘尘怒而睁眼,却忽然又被很重的被子压住。
路千里隔着被子,伸手按住同尘大腿,经验丰富的他知道,现在不按紧同尘的腿,待会儿同尘尘得乱踢一脚把他踢飞。
隔着被子,仍然能听得出同尘非常生气,“路千里你反了天——”
隔着被子,同尘感觉被子上压了一双大手,路千里竟然捂他嘴。
“尘尘。”
同尘猜测自己被闷的有点晕了,不然为什么觉得路千里的声音很沉闷呢?
“我后脑勺被你一摸,感觉又肿了,怎么办?”
路千里上半身被脱光了,下身穿着小狗睡裤,幸亏不是先脱的睡裤,不然真要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唔?”同尘一听,又开始蛄蛹,“给我瞧瞧。”
路千里半跪在地上,伸开双臂把人抱紧。
“这属于内伤,除非你属ct的,看了也没用。”
被子里继续挣扎,“我简称tc的。”
“……”
路千里把人包裹好,按着位置轻轻拍拍同尘的脑袋,“我要洗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
说完,他手一撒,就往浴室里跑,趁着同尘还没起来,门一关一锁。
感谢这小别墅一室一卫,不然他今天只能把同尘裹着放到门外了,到时候同尘一定会有一种被扫地出门的羞耻感,他会死的很惨。
同尘闷红了脸蛋,爬起来时,早已不见路千里身影。卫生间亮着光,隐约可以看见影子。
他站起来,走到卫生间犹豫半刻,状似无意压了压门把手,
按不下去。
笨路居然锁门了。
防谁?
“你脑子有问题,可以洗澡吗?”
路千里在浴室里斟酌,一时分不清同尘是在骂他还是关心他。
怎么轻微脑震荡说的像是他脑瘫了一样?
“患者生活可以自。”
路千里隔着门回答,他三两下把裤子脱了,准备打开水洗澡。
这下该走了吧。
同尘犹豫好一会儿,还是问,“要不要我帮你?”
他听见浴室里‘哗啦’一声,水流开到最大砸出水声。
浴室里咳嗽了两声,半响才回复,
“我没事儿,你站外面我紧张。”
同尘疑惑,他又不是真ct,还能透视扫描不成。而且路千里哪里他没有见过?
同尘站了一分钟,里面除了水声没什么动静,他终于放了放心,关上路千里门走了。
路千里在浴室里扶墙,刚刚尘尘语出惊人,热水浇了他一脸,他还望嘴里鼻子里灌了大口。
同尘的关心就像暴风雨,要么一直不来,要么一来来很多。
路千里怨夫般给自己擦身体,不娶何撩。
今天的事太不可控,他居然当着同尘面失态,要不是那一床被子遮住同尘的视线,同尘尘会被吓晕吧。
变态就在他身边,还伪装成好狗,同尘尘一定会非常生气,眼睛微微睁大,气得从脖颈红到耳朵……住脑!
小路猛击自己脑袋,又立刻痛得抱头蹲下。
次日,放学时间。
路千里坐在院子里,文赫三人推门进来。路千里平稳地收回视线,骤然一顿,他大声:
“尘尘呢?”
文小二被忽然出声的病患吓了一跳,他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老师找尘尘有事儿,他让我们先回来。”
路千里皱眉,从轮椅站起来,伸手套上外套,“怎么不等他?”
“唉唉唉。”文小二和赵梧树伸手把他按回去,“患者你不要乱跑,数学老师找他商量竞赛呢,他带了手机的。”
路千里便伸手摸手机。
另一边。
本该在安静的办公室讨论竞赛的同同学,现在提着袋子在吵闹杂乱的菜市场张望。
他一身学生校服,一副迷茫生面孔,落在菜市摊老板眼里简直待宰羔羊,不坑他一笔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四面八方都有老板招呼,
“小同学,你买什么?”
“来我这儿看看,我这儿什么都有。”
同尘眼花缭乱。
他随便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阿姨摊子前,“阿姨,请问什么蔬菜可以煮的清淡又富含维生素?”
阿姨不懂维生素,她只知道自己的豌豆颠再卖不出去明天就老了。
阿姨笑眯眯的,“豌豆颠啊,我这儿的正新鲜,掐的都是最嫩的。”
同尘低头用手机搜索,阿姨面色一慌,她也不知道豌豆颠有没有维生素啊?
幸好豌豆颠是全面的选手,它既有氨基酸还有维生素,而且同尘知道它煮汤清淡好喝。
小路被小静阿姨养的不挑,豌豆颠煮汤,不需要董小静发挥任何厨艺,反而是难得的好吃。
往好听的说,菜市场有一股烟火人间味道,直截了当些,这里生肉鱼鲜与各种蔬菜混合在一个棚子下,臭臭的。
同尘有点担忧看向豌豆颠,青幽幽叶子上还有水珠,幸好还是蛮出淤泥而不染的。
“可以,帮我称……称一锅的量。”
阿姨,“……”
乖成这样,她良知都有一点痛了。豌豆颠不压称,而且大家都只吃最末梢的一点菜叶,所以价格相当没良知。
她掐的豌豆颠水分多,留尾最长,压秤不说吃着还老,不然也不至于留到下午。
阿姨想到自己女儿也和这男生差不多大,笑了笑,“我帮你掐一下。”
同尘微睁大眼,感激,“谢谢您。”
阿姨人真好,他再站在这里忍一忍菜市场的味道也没什么了。
同尘也连忙伸手,他学着阿姨那样摘。
五分钟后,同尘付了钱,指尖冰凉的提着一袋子豌豆颠走了。
现在是冬天了,天黑的早。
出校门时还不是很冷,没过两小时,气温便骤降,风呼呼吹。
今早没有人为同尘戴围巾,他只能把下巴埋进羽绒服里躲躲。
今早也没有人强硬地捏着他脸,哼哼笑着替他抹面霜。
风像无形的刀片,刮的脸生疼。
电话响起,同尘一看,是路千里的。
“怎么还不回家?老登把你挟持跑了吗?”还不等同尘说话,“等等,你身边风声好大,我们回家路有风口吗?!”
同尘惊诧于小路的观察能力,脑子坏了好像更好使了嗷。
“和老师在校外走了一截,很快就回来。”
同尘想换只手接电话,但四指僵劲不能动。
“还有多远,要不要我骑车来接你?”
“?”
同尘思考了两秒,才得出路千里嘴里的车指的是沦为他们玩具的轮椅。
“你那车敞篷的,我无福消受。对了,你告诉小二我要回来吃饭了。”
路千里疑惑地点点头,还想继续说话,同尘便率先把电话挂断了。
路千里还算听话,他驱使轮椅移动到文赫身后。
对文小二道,“尘尘快要回家吃饭”
文小二猛抬头,“什么?你说你闲的扯蛋?!”
路千里,“?”
他扯什么也不会扯……强烈的推背感让路千里住脑,文小二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
“可不能闲下来,我逮你去散步!”
他大可以脚刹,但想了想,出去大概率还能偶遇尘尘,便扶着轮椅躺平了。路过玄关,路千里叫停,扯下一条围巾,往自己羽绒服里一揣。
文小二默默不做声,好像孕肚嗷。
他不敢说,不然路千里应该会塞进背里,变成忍者神龟。
笨蛋尘尘,路千里想,明早不能睡懒觉了,不然同尘要冻成病号跟他一起躺家里了。
他们走得是平时学校到家的那条路,小区里有好几个转弯,蜿蜒曲折,路千里暗暗期待,也许下一个转弯,迎面就要碰上同尘,脸蛋可能被吹红,两只手紧紧揣在兜里。
他会站起来,把温热的围巾裹住同尘半张脸,只露出他漂亮漆黑的眼睛疑惑地眨两下。
……
“……”
路千里张望了一下,都快溜了两个小区了,他的尘尘呢?
“同尘呢?”
不爱走小路吗?
身后文小二啊了两声,惊讶道:“刚刚尘尘给我发消息,说他因为送老师,所以走的小区后门,已经到家了。”
小区里每家每户都点亮了灯光,精心烹饪的饭菜香透过冷风飘来。
路千里在轮椅上做了十多分钟,再火热也该手脚冰凉了。
文赫嗅嗅,“家家酒肉香。”
“……”
路千里挖出围巾往自己脖子上一揣,提着轮椅往家里走,冷得要死了,他颤着牙,
“再不走,路有冻死骨。”
“唉!等等我!”
路千里终于把自己跑热了,他打开门,几人已经坐在餐桌边缘等人了。
家里开了暖气,同尘却还穿着厚毛衣,看来是被冻老实了。
路千里快速地把羽绒服脱掉,再把毛巾挂到衣架上。
快步走到同尘面前,同尘尘仰头看他,“干嘛?”
路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包住同尘的脸,同尘瞬间倒吸气,
“啊路千里!好冰!”
文小二气喘吁吁地关上门,看见这一幕,懵了。
他跑出幻觉了?
路千里不解气似的还捏了捏同尘的脸,恶狠狠,
“为什么没有戴围巾?嗯?也没有涂面霜,现在是皮糙肉厚的尘尘吗?”
同尘拍开他的手,用力一抽,很响亮一掌抽在路千里手掌上。
路千里松手。
小路:“呵,不疼。”
他才是真正的皮糙肉厚。
刚刚从小区跑回来,带着围巾他脑袋都很冷,何况他还跑起来能发热。
同尘没戴围巾,一个人在漆黑不熟悉的路上乱窜,电话里风声还那样呼啸,路千里简直怀疑同尘找了一处地方搞狭管效应实验。
“滚!”
同尘生气地说。
路千里偏不,他径直坐下,提起筷子,看向餐桌上发愣两人和门口站着不动的文小二,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菜?。”
文小二咽了一口口水,脸上有菜不至于,浑身是胆是真的。
他心道路千里完蛋了。
文赫默默端着碗坐到路千里对角线的桌子边,待会儿同尘训人可别误伤到他。
路千里站起来,乘了两碗豌豆汤,“今天老师找你聊竞赛?”
同尘还在生气,可他看着路千里端在手里轻搅的豌豆颠叶子,暂时憋气。
“嗯。”
路千里却没有喝,这汤冒着腾腾的热气,他吹了吹。
“有没有什么学长啊?”
同尘眉心一跳,瞪眼道:“你要喝就喝!不喝就滚。”
路千里:“?”
他们这段问答因果关系在?
好生硬的转移话题,路千里心里一紧,同尘生气的模样也就变成了心虚嘴犟。
可瞧着同尘瞪眼看他手里的汤,路千里不敢再问,他得谨慎这海碗热汤都淋他狗头上。
路千里抻筷子夹起豌豆颠往嘴里塞。
同尘还是瞪他。
他心里醋得凶,下嘴也毒,路千里皱着眉吃完,
“今天阿姨喝醉了?第一次吃到这么老的豌豆颠,难以咽下。”
他说完,骤然感觉气压下降很多帕。
“……”
同尘重重放下筷子,转身就往楼上走。
路千里呆滞了一瞬,他捏着碗筷,忽然有点心慌。
赵叶桐生气的放下筷子,“路千里你太过分了,这是尘尘特意去菜市场摘的。”
“……”路千里手一抖。
二楼某间门传来“哐当”一声。
路千里把整个汤碗拽到自己面前,盖上盖子,环视三人,“这是我的,你们不许吃!”
霸占完食物主权,路千里噔噔噔往楼上跑。
门早被反锁了。
路千里跪在门边趴着嚎。
文赫冷笑,“发兵还择吉日——迟了。”
同尘坐在书桌前,眼里怒火熊熊燃烧。
桌前摆着各科老师送给路千里的试卷大礼包,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和详细分析。
看得出写着几份试卷的人多么用心,是不用言语都能看懂的最佳知识点讲解。
同尘抬笔,想把试卷笔记全部划掉。
就当好心喂了狗,不对,是好心喂了白眼狼。
现在白眼狼甚至不在门外叫了。
可这些试卷他写了好几晚,废了他好多笔墨和心思。
应该让不识好歹的白眼狼罚抄十遍!
同尘扬起试卷,往身后猛地一丢,
“哎呦!”
同尘被吓得转身,只见路千里捂着额头。
他的脑袋二度被痛击,后面鼓包,前面鼓包,应该是董小静一直想要的超绝圆头了。
同尘不可思议看向门口,门好好地关着。
风灌进来,同尘一怔,不可思议地转头看见大开的阳台。
7
第58章 你儿子给我亲亲怎么了?
同尘站起来,快步越过路千里走向阳台,扒拉着玻璃门,外面掉了点墙灰碎屑,隔壁就是路千里卧室阳台。
两个阳台之间隔了快有两米,这个脑震荡悄悄一跳就越过来了!?
下一秒,同尘被拔起来。
路千里把同尘抱到床边坐下,同尘迷瞪地望着他。
“我错了,你打我吧。”
说完,路千里就把脑袋往同尘手里拱了拱,卷毛勾着他的手,痒痒的。
同尘,“……”
他气的牙痒痒。
垂眸看见路千里,同尘不说话,路千里的眼珠子心虚地转了两圈。
刚刚用夹子装订好的试卷被路千里随手放在床边,同尘伸手便摸过去。裹成一圈便往路千里背上砸,夹子是铁制的,砸在路千里脊背他嗷嗷叫。
同尘冷笑,路千里果然是狗,拳头还没落,叫的却最大声,像受了多大委屈。
同尘打累了,他坐回床上,闭着眼眼不见心静。
路千里便凑上去,刚刚同尘的动作幅度很大,毛衣都卷绕到小臂了。
果然不出所料。
他视力好,一眼就看见同尘的手腕外侧烫出的好几个水泡。
路千里眼睛一酸,手脚并用站起来,坐到同尘身边。
“滚出去。”
同尘感受到右侧床垫忽然下陷,就知道是他凑上来了。
同尘的手腕被把握住,捏在好大一张手里轻轻揉了两下。
糟糕,他的毛衣!
同尘尘睁眼,快速伸手想把毛衣袖子扯下来遮住,路千里却快他一步,似乎预料到同尘动作,一分微凉落在烫伤处。
草木中药香袭来,路千里抽了抽鼻子,“烫伤了怎么没有立刻抹烫伤药?”
“……”
同尘冷哼,“谁知道你把药藏在哪里?”
路千里立刻滑跪,“我的错。”
他应该把药箱标明了放在客厅,方便取用,最好放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同尘心里一阵烦,明明是路千里不识好歹,还不由分说地捏他脸,现在悄悄吸鼻涕的也是他。
男子汉哭什么哭?
同尘一把夺过路千里手里的烫伤药,拿起试卷站起来,打开门。
门外有三个影子快速闪过。
同尘:“……”
他将试卷往门外一扔,回头睨眼路千里。
路千里:“……”
糟糕,连台阶都不肯留,这是非常生气了。
路千里站起来,同尘才看清他眼底的微红。
“记得抹药膏。”路千里嘱咐。
同尘尘不说话,路千里前脚依依不舍地踏出去,后脚门就狠狠砸来,要不是小路手脚灵活,保不准就被门拍死了。
地上落着一沓试卷 ,路千里顺手捡起来揣进兜里。
为了打他同尘连知识都不要了。
可见是非常生气。
路千里走过去给躲在隔壁门缝的文赫和赵梧树一人一脚。
再抱着试卷下楼,坐到餐椅上拿起勺子大口吞咽。
一点也不老,也王宝钏挖的野菜好吃多了。
他上楼,悄悄坐在同尘门板外,刚刚蹲下,一大卷试卷隔着衣服戳中他胸口,路千里只好掏出来。
仔细一看字体,他却愣住了。
同尘写字向来笔精墨妙,下笔如神,不落疏慢。但这份试卷却不是,黑笔书写刻意勾得潦草,路千里瞧着眼熟——像他的字,但这不是他写得。
路千里再笨蛋也反应过来了。
一道道深夜台灯下笔耕不辍的笔墨,仿佛在他心口镌字。一点一点,力透纸背,破开路千里压抑心底的感情,开出一道缝隙,就要涨满整颗心房。
去他爹的。
路千里站起来,向总问他还算不算君子?
路千里愧疚一秒钟:看来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从五岁到十六岁,他养同尘尘的时间比向总认识同尘的时间还要长,凡事讲求一个先来后到,你儿子让我亲亲怎么了?
路千里说服自己突破道德和伦,猛地站起来,血液循环不充分,脚一麻脑袋一晃,笔直地往地板上摔。
卧室里,同尘看着不断蹦出来的手机消息,全是文小二三人发的。或是骂路千里死嘴不知好歹,或是关心同尘要不要吃小蛋糕,还有赵大树说他待会儿把路千里拖出去跟他打一架。
同尘:……
同尘:别欺负脑残
赵梧树:行,我存着等他治愈。
消息还在连环蹦,看得出人心向背。忽然同尘就听到门外重物倒地的声音,‘咚!’一声,实心的。
同尘疑惑,推开门——
“……”
“啊,好痛。”
路千里倒得姿势妖娆,冲同尘尘眨眨眼。
同尘闭了闭眼,打算关门,忽然被一只脚抵住。
路千里目光真挚,“我不假摔。”
同尘目光审视,路千里顺势抬起手臂,祈求地仰望同尘。
同尘默默两秒,还是伸手把他拉起来。路千里龇牙咧嘴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一边大手一身,把自己和同尘都带进来房间里,顺势在把门给踢上。
文小二从墙角钻出来,不可思议,“路千里他遇见心软的神了?”
赵叶子也跟过来,拍了拍小二,跟着义愤填膺,
“尘尘就是太善良,应该罚路千里、罚……”路千里不仅脸皮厚,身上的皮都很厚,同尘打他小叶子都担心同尘手痛。
赵大树接嘴,“罚他半个月不许和同尘说话。”
文小二倒吸一口凉气,“还是你狠毒。”
房间内。
“谁让你进来的。”
同尘怒目横眉,路千里卷起毛衣,露出微微青紫的手臂,刚刚摔的实心的。他皮肤白,显色也快,撞伤瞧着就格外吓人。
“我昨天洗澡差点摔倒了。”
在看见同尘手腕青紫时,同尘瞳孔微微一缩。
听到路千里这段无头无尾的话,同尘不为所动。
“尘尘你帮帮我。?”
同尘呵笑,“我站浴室外面你都紧张,我站里面你不得死机?”
路千里默然,某种方面,同尘尘自我认知还挺清晰。不过这不过是路千里为了留在同尘房间多待一会儿的借口罢了。
路千里还真不敢让同尘进他浴室,自己会抑制不住变态发育。
路千里只好另起炉灶,绞尽脑汁找话题,“那个试卷我还有一些不懂的。”
同尘蹙眉,他写的详解,老师给的试卷也是简单版。这种掰碎了喂饭还不懂的话——
“你可以重开了。”
小路,“……”
“不过你字还是蛮好看的嗷。”
小路没话找话。
“你在骂我?”
同尘眉头蹙得更凶,仿的是路千里的狗爬字迹。
小路活人微死,“……”
他急需入手一本《说话的艺术》。
第59章 大树的困扰
“我把豌豆颠吃完了。”
路千里往墙上一靠,站的端端正正,朝着同尘咧嘴笑,像一只满眼求夸奖的小狗子。
同尘没说话,路千里挺的更直,“你不相信?”
同尘看见他张嘴间绿色的舌头和牙龈,哽了哽,
“我相信。”
只是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煮熟了,怎么还能染色呢?
路千里瞬间眉眼舒展,往前蹭了两步,“下次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让我看看手腕。”
他不想同尘下厨,同尘的手以后或许是用来做实验、写文章的,不必在不喜欢也不擅长的领域为难自己。
同尘把手往身后一背,一眼就看清了这人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
“我没有原谅你。”
路千里呆毛一晃,脸上浮现那么几秒心机被揭穿的尴尬。
同尘把试卷往路千里身上扔,路千里抬手接住。
同尘打开门,文赫摔进来。
文小二趴在地板上,艰难提起一只手,“嗨~”
“……”
五人面面相觑。
同尘深吸一口气,看向路千里,“你虽然不用考试,试卷上的题必须全部看懂。”
四人点头如捣蒜。
同尘扶额,揉了揉眉心,“现在,都出去。”
路千里拖着文小二,四个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们考完试,路千里也完全恢复了。他走到学校门口等他们出来。
“考得怎么样?”
小路学着周围家长慰问四位同学,伸手提过同尘的书包。
文赫抹眼,大叹:“满纸荒唐言!”
“……”
路千里侧头,给同尘戴白毛护耳罩,“谁问你了。”
同尘斜眼瞧路千里,小路立刻微笑,
“对尘尘来说肯定很简单。”
班群里,住校的学生都是才拿到手机,没一会儿就刷了上百条哭嚎。
有人在群里问:学校后门,吃烧烤,谁要来?
一号举手:可以点外卖带去KTV吗?外面太冷了。顺便唱唱我心中的悲愤。
二号:善。
三号:我也想!但是晚上吃烧烤会胖……
文赫:地址写我的,我帮你胖。
文小二还挺友好,发了一个害羞玫瑰的表情。
三号:?
文赫跃跃欲试,路千里提着文小二领口拽走,
“今天我下厨。”
玉米按颗穿的烧烤瞬间失去饭引力,他拜手,“小弟膜拜膜拜你。”
路千里厨艺好,不过路小厨一般不下厨,就算下厨也大都是同尘特供,他们去的话,同尘不会和他们抢,会吃的少一些。
路厨师今天掐了很嫩的豌豆颠做汤,还炖了排骨和白萝卜。
灯光暖洋,房间里开着暖气,几个人都吃热了,把外套剥掉。
同尘的手腕恢复如初,在餐桌下挽起的手臂展现出一种健康的凝白的光。
路千里吞咽了一下,同尘从碗里抬头,眼底流光溢彩,显然被喂养的很好。
“吃排骨。”
“啊?哦哦。”
路千里低头,忽然想吃莲藕。
窗外寒风簌簌,落叶被吹的哗啦,天空暗沉一片。他们躲在暖暖的房子里,争抢着谁吃最后一块排骨。
以前都是各自在各家里吃,家长偶尔还会煮他们不喜欢的,路大厨则一直在寻找最小公约数。
文小二欢乐地吸排骨,看来长大也很好嗷。
今年是这样,明年也会这样。
最后的秋意被风从树枝上掳走,冬天又走了一轮。
高一的新生蛋子快速拔高,齿轮拨到了高二。
“起床了尘尘!”
同尘被旱地拔葱,从层叠厚厚的被子里剥出来。
同尘下意识甩出一掌,路千里眼疾手快地拦住他。
“咦?你今天有自己穿厚秋衣?”
路千里遗憾,拿起毛衣让同尘自己套。
平时同尘都穿睡衣睡觉,早上起来还要把睡衣先脱掉,才能够穿秋衣。路千里总趁着同尘还没睡醒、感觉迟钝的时候大胆地看。
今天有体育课。
路千里他们在全新的篮球场打篮球,同尘和小叶子正打算偷摸往教学楼跑。
文赫拦住他们,给同尘手里塞了两块巧克力,
“等等,尘尘,有人想找你问问题。”
同尘跟着文赫手指方向望过去,躲在树后面的几个校服又瞬间藏匿了。
同尘,“……”
赵梧树抱着篮球跑过来,“你们干嘛呢?”
文小二挠挠头,“刚刚有人给我一大盒巧克力,让我找尘尘过去,说有些学术上的问题要问。”
“……”
大树一时有些羡慕文赫,17岁还能这么天真,何尝不是一种好事呢?
他可怜地拍拍文小二的肩膀,“我送你离开——”
“什么?”
文小二感到身边一阵破风声。
路千里一脚飞踢过来,“千里之外!”
路千里没有用力,但操场很给力。滑溜的操场让文小二跳了一段摩擦,在地上劈了一个大叉。
“嘶——”
柔韧性不太好的赵梧树感同身受了。
同尘轻推路千里,路千里伸手把他手里的巧克力抢走。
“别急,我看30秒视频复活他。”
路千里鞋子防滑,走到文小二身边,文小二伸手等他拉。
小路伸手扯过他怀里的巧克力,冷漠地看小二一眼,留着文小二躺在操场。
“?”
路千里抱着整盒巧克力往小树林走。
赵梧树把文小二扶起来,“千里占有欲强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文小二揉了揉屁股,很委屈,“我只知道送情书不能帮忙、要联系方式不能给,怎么问问题也不行了。”
大树,“……”
谁家好人送巧克力贿赂,只是为了问问题啊?
“唉,那找叶子学习问题也不能接哦?”
赵梧树提着小二的手一勒,他瞪眼,大声道,“当然不能!”
文小二,“。”
他揉了揉被高分贝吓到的耳朵,赵大树和路千里谁也别说谁。
路千里两手空空的回来。
有人冲文小二喊了一声教室没水了。
文小二是生活委员,这是老师裁定的。她说文小二每天都在散吃的求吃的,群里问要不要吃零食就数他最积极,因此靠着胃口成为生活委员。
叫最存不住钱的人当生活委员,全班同学表示班主任是有点眼光的。
文小二拉着路千里和赵梧树去搬水。
他们仨当免费劳动力瞧着很乐意,每次搬水来去10多分钟,他们能拖到20多分钟,一点怨言也没有。
路千里搂着文小二,搓手指,“生活委员,来电生活费。”
文赫,“你说这个,我零花钱又花光了,你借我……”
“滚。”
路千里冷漠地推开文小二。
好兄弟没有隔夜仇,教室打架操场合。
赵梧树没有说话,在旁边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
文赫冲路千里悄悄蛐蛐,“大树连着两天打哈欠了,他要冬眠吗?”
路千里默默摸下巴,“嗯……他是有点不对劲。瞧着像肾虚。”
文赫,“?!”
“大树你肾虚吗?!”
文赫转头就大声问赵梧树,路千里捂嘴不及。
赵梧树大惊又大怒,“你怎么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路千里捂死文小二的嘴,把文赫往自己身后推。再好的兄弟也不允许这种质疑,
“文小二说你黑眼圈有点重。”
赵梧树眼神一瞟,欲盖弥彰道,“哦哦,我最近做作业做的太晚了。”
路千里脸上浮现出疑惑,他深沉地拍了拍大树肩膀,
“……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骗到了。”
赵梧树学习,这话可信度甚至不如他承认自己肾虚。
文赫显然也是不相信的,他扒拉开路千里制衡,眼神关切,“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
赵大树:“……你们都滚!”
路千里和文小二灰溜溜跑到前面去了。
赵大树就像白磷,一点就着噢。
第60章 第60章
路千里判断他是昨天打游戏输了,正在破防中。
他们搬运了三桶水回教室,赵梧树回到位置,却不见同桌人影。
“尘尘,赵叶子去哪里了?”
“摄影社的同学找他。”
赵梧树一愣。
赵叶桐在一直安安静静的,在班上也没有太多存在感。身边围绕路千里赵梧树之流,不显眼才是正常的。
他高一加入了摄影社,赵叶桐对摆弄单反有些兴趣,也有天赋。朋友们看见他主动拥抱高中生活,都乐见其成鼓励他去做。
窗户被打开,赵叶桐抱着零食放了一沓在自己桌上,又抱着怀里剩下一沓慢慢移动到尘尘窗户前面,
“尘尘……”
赵叶桐求救。
同尘站起来,接过半怀零食。
“哇!叶子你富贵了!”
文小二耳朵灵敏,听到零食塑料袋的声音,转过身看见眼前两大堆小山,擦了擦口水。
“哪里来的?”
赵梧树提起一袋辣条,眼睛一眯,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不对劲。
赵叶桐脸红,摸了摸耳垂,“学弟学妹们买了好多,分给我的,说感谢我指导他们。”
文赫看了看路千里,再看微微沉着脸的赵梧树,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路千里转头看着他们俩,抓了两下脸,感觉脑子要长出来了。
窗外的风灌进来,路千里恋爱脑由立即占据全部,他拢了拢同尘的毛巾,
“小叶子,你好的不学学坏的,非得站在走廊聊天?”
小叶子神经大条,还没感觉到大树脸黑了,关上窗户走前门进来。
赵梧树旁若无人捏了捏赵叶桐冰凉的手掌,给人慢慢捂热。
他状似无意提起,“我记得去年校庆学长根本没管你们新人,怎么今年你开始负责了?”
去年赵叶桐还是新生,加入摄影社,社长只负责下发任务,却完全不给指导。要不是赵梧树他们提前帮忙踩点,找到最佳机位,去年摄影社KPI未必能完成。
赵叶桐冲他展颜,“就是因为去年我很迷茫,所以今年我尽力帮帮新生呀。”
“……”
赵梧树揉揉赵叶桐的脑袋。
赵叶桐天性善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会为别人撑伞。
想到这里,赵梧树说服了自己,冲叶子笑了笑。
紧接着,赵叶桐说:
“下午你们就先回去吧,今天我们和学生会一起彩排。”
大树不嘻嘻。
“那我等你。”
路千里拆开一包薯片,哼哧哼哧边吃边看热闹。
“我和叶子一起。”
路千里笑容冰在脸上,他僵硬地转头。
同尘淡定,“数学老师找我。”
同尘忽视路千里,转身和赵叶桐商量时间和汇合地点。
同尘发话,大树和小路便没有挣扎的余地。路千里便在同尘耳边不断嘱咐,
“那你带好耳帽和围巾,别送老登太远,早一点回来哦。还有……”
同尘:“……”
尘行一里路担忧。
“滴滴滴滴哒哒~”
路千里站在厨房操作台前哼歌,尘尘刚刚回来,赵叶桐坐在客厅抱着电脑导照片。
路千里在厨房大喊,“哎呀!我家里酱油没了?谁去帮我买两瓶。”
同尘和赵叶桐还没换衣服,同尘闻言站起来。“我去买。”
“你去干什么?!”
路千里围着粉色纹格围裙,提着锅铲跑出来,四处张望,
“那俩苦力呢?”
房子大的坏处来了,需要抓壮丁时壮丁不在。路千里皱眉,深吸一口气准备吼人出来。
同尘拦着他,“别,他俩都换衣服了,我和叶子一起去就是,超市很近。”
十分钟路程以内,出了小区就有一个生鲜超市。
赵叶桐从电脑里抬起头,他取下蓝光眼镜,戴上放在沙发边的水蓝色围巾。
“我上传完了,走吧。”
同尘和赵叶桐走出门。
他们前脚出门,后脚赵梧树和文赫就一前一后下楼了。路千里眼神犀利,扫过两人。
“赵梧树,你把地拖了。”路千里阴测测把握锅铲,“文赫你也别闲着,去外面给我掐俩根葱。”
男高精力无限,去年就玩起了梦想改造家,在极简轻奢的别墅院子边堆叠出两条小沟,性冷淡风格的别墅今年冒了两条绿茵小葱,一下子变成质朴农家乐。
赵梧树张望,“叶子和尘尘呢?”
“他们去打酱油了。”
路千里听见厨房咕噜冒泡的声音,连忙往回跑。
路千里在厨房跳跃,冲着外面喊。
“大树!放一下音乐。”
赵梧树送过赵叶桐一个小小的音响,需要蓝牙。赵梧树刚刚提着拖把出来,暗嗤一声,路崽就是想给他找事儿。
不过谁让掌勺的是路千里,路小厨喜欢公报私仇,但凡他回怼两句,今晚赵梧树面前就能摆弄一大盘甜口麻婆豆腐。
大树便放下拖把,走到赵梧树合上的电脑前。赵叶桐的电脑密码是他俩生日组合,很好记。
此时文赫拿着一把新鲜欲滴的小葱进来,丢到厨房给路千里处。
“再去掐点,这些还不够你一个人嗦。”
路千里对文赫说。
文赫微微睁大眼,原来他平时连葱都吃得那么多!他转身又跑出去了。
路千里等了俩分钟,客厅毫无动静。
窗外是凛冽的寒风与簌簌落叶,房间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屋子里只有厨房油烟机吸烟,锅里炖煮的排骨冒泡的声音,炉灶上的小火苗欢快地跳跃着,蓝色的火焰舔舐锅底,厚实的炖锅稳稳地坐在炉灶上,锅盖的边缘不断有白色的水汽冒出来,丝丝缕缕地交织在一起。
“赵梧树!”路千里在处台处小葱,大喊,“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赵梧树坐在沙发边,眼睛一眨不眨瞪着电脑。他被路千里吼的倏忽回神,手一抖按下播放键。
听我说 手牵手 跟我一起走
过着安定的生活 昨天你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你要嫁给我
路千里,“?”
他忍无可忍,拎着小葱又走出厨房,
“你最近找事啊?”
赵梧树坐在赵叶桐电脑前,旁边是拖把,浸出水淌在瓷砖上。
路千里眉心跳了又跳,看来地也没脱。
赵梧树卡帧转头,冲路千里露出堪称友好包容的笑,
“我没事儿。”
“。”
路千里捏葱,冷笑,“你马上就有事儿了。”
路千里大步走过去,“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
大树一惊,站起来把电脑合上,急忙伸手拦路千里。
两人在沙发前面对峙,赵梧树和路千里营养过剩,发育两年后,身高都直逼190,身体相抵犹如两只熊科动物在一起斗鸡眼。
推搡中,不知道是谁先脚底踩水一滑溜,他们本就互相拽着对方,一齐滚到地板上。
“……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同尘和赵叶桐站在玄关处,门大敞开着,冷风顺路跑进来。
路千里在上,赵梧树躺在下,四人谁都没说话。
“哈哈哈这次我掐了好多葱!”
文赫没心没肺,快步拿着一把小葱跑进玄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