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Lust41宿主您是有良心的,但不……
“原谅?说的轻巧。”
赵媛媛这回直接放开宋贺绫的手,端正着身子看着站在她旁边拄着拐杖的儿媳妇,巨大的人影当头笼罩下来,将赵女士的脸色显得更加愤怒和不悦。
赵媛媛继续说:“我们家悦池的创伤应激反应是因什么而起?手腕上的割伤为谁而割的?她可是从小就喜欢你的,一喜欢就是十几二十年的,啊你呢?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早早说出来大家都无事一身轻,现在弄成这样,往小的说就是打我们悦池的脸,往大的说就是让整个豫城的人看我们复家的笑话。”
“绑架事件后出来的那都是个什么东西?什么分居?第三者?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们复家的脸不要了,悦池也成为名媛圈里的笑柄!你这个殿大小姐啊是宁愿喜欢一个养女,也瞧不上一个正牌千金!”
这些乱糟糟的事情,真是越说越气,站在一旁的女管家连忙倒了杯水递到赵媛媛面前。
赵媛媛接过:“这事搁哪家,都要被气得不清,唉呦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她猛喝了一口水。
“亲家母你说的对,我们家殿殊的确做的不对,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再为这事情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宋贺绫拍着赵媛媛的背,耐心地给顺着气:“之前啊,我和老懈已经训过她了,这孩子就是之前被放纵惯了,做事一点理智没有,没分没寸的,这个以后我们肯定严加管教,一定不让她在欺负悦池半分。”
“贺绫啊,不是我说,这事她做的是真的太过分了!不是管教不管教的问题。”赵媛媛将水杯放下在面前的茶几上。
“你是不知道,当时你和亲家公送她去vip高级病房时,我们从医院接回悦池,这孩子一醒整个人就跟魂丢了一样。每天都坐在床上,要么是盯着紧闭的窗帘,要么就是盯着天花板,有时我跟应鸣凑近时,都能听到她在喃喃低语,说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又说什么血血血的啊!”
“这孩子都被折磨出ptsd了!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后遗症也未可知啊!”
现在的情况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是殿殊的不是。
宋贺绫觉得此事几乎没有辩驳的余地,毕竟当初在殿家老宅,自己儿媳妇的情况,自己是亲眼目睹的。
情况这么严重,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消消气儿,亲家母。这事是我们殿家有失在先,这不才带着她来解决问题嘛。”
宋贺绫一边帮赵媛媛顺着气,一边给殿殊递眼神。
殿殊垂着头,波浪的长发被精致的发夹别至而后,只有丝丝缕缕的发散落下来垂在脸边。
殿大小姐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但没人察觉到,她最初进门时是一副不卑不亢,但听到复悦池整个人精神状态时,又逐渐开始站立不安。
复悦池有轻微ptsd的事,殿家的家庭医生之前告诉过她。
原以为,两人正式分居后,对方的生活可以过的好一点,情绪也会变得好一点,神精和病情也能有所转变,现在看来,似乎是事与愿违。
两人在警局见面的时候,她隐约猜到对方过的并不好。后来两人一起经历了绑架的事,她想着对方可能会存在一些心理负担,这个需要以后慢慢开解,或许,随着时间,这段不太美好的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消磨、遗忘。
她思考事情总偏向于往好的方向想,她不知道,印象中的复大小姐,内心其实脆弱的可怕,而现在对方情况就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殿殊撑着拐杖的手握到助步器的着力点,指尖发白毫无血色,胸口也有些窒息一般的沉闷:“妈,悦池她……还好吗?”
“好?”
赵媛媛仰起头,看着才出声的殿殊,皮笑肉不笑的讥讽说:“怎么不好?简直好的不得了。我们复家都特地找了位心理医生过来。”
殿殊:…
见人不说话,赵媛媛痛快地说:“她跟那心理医生相处的特别好,两人刚见面没多久,悦池就能主动开口说话搭理人了,第二次见面两人就能一起外出,一起搬家,还一起吃饭呢。我看我们的悦池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别提多高兴了。”
“这个情况比跟你在一起时,应该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吧!”
一听这话,宋贺绫手攥着腿间的长裙,感觉自己快坐不住了。
殿复两家联姻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虽然殿殊的确做了不地道的事情,但是赵媛媛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诡异,引人深思呢。
在两家小孩还没有离婚的情况下,让一个心理医生接近自己儿媳妇这事,复家不能这么干吧?
殿殊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
她心中的白月光是复折涵没错,她之前喜欢复折涵没错,复折涵喜欢她也没错。但在她答应复悦池同意分居,也会依这段婚姻不会喜欢任何人,她尽力去遵守她的承诺,那复悦池也需要同样遵守。
这个承诺,是在没有任何的条件因素的影响下,而形成的。如果后续没有出现绑架和ptsd这一系列意外情况时,她的确可以名正言顺要求复悦池做一切遵守承诺的事情,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口中的苦涩逐渐蔓延,甚至化成了一剂无用的苦药,殿殊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并不能像之前那样掌握一个人的情绪,曾经喜欢她的人现在对她厌恶至极,从小就喜欢她爱慕她的少女,怀揣了全天下最纯洁最干净的感情,如飞蛾扑火一样撞上了她用以阻拦的铜墙铁壁,最终撞的血肉模糊,失望至极。
而她,到现在还在内心复杂,犹犹豫豫,不知是顾及面子还是顾及利益。
今天被宋女士妈逼着过来道歉时,她都没有觉得之前的行为有什么好解释的,可当知道对方情绪变的更差时,又觉得自己其实能说的很多,但很难述之于口。
气氛凝滞了几秒——
宋贺绫连忙拍手,面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我们两家都不希望悦池再像之前那样,现在她的情况已经有所转变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真是要好好感谢那位心理医生了。”
“是的啊,那位医生还是我们家老熟人的女儿呢。”
宋贺绫:…
额……这是段岌岌可危的联姻啊。
见到两人尴尬不已的神情,赵媛媛不由得轻笑一声,点到为止。
她虽然对这个殿殊不太满意,但在两人还没有离婚的情况下,也的确不方便撮合别人。
她拍着宋贺绫放在腿边的手,一言难尽地说:“贺绫啊,你得懂我啊。”
“悦池和殿殊都是成年人,也都有自己的判断,但难免心性不成熟,处理问题不太得当。”
宋贺绫点点头,埋怨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脸色苍白难看的殿殊,僵硬着嘴角说:“的确是这样,到底是经历的风吹雨打太少了些,经历过这些事,她们都会有所长进的。”
接下来的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殿殊的腿因为骨折,全身的力量仅靠一条腿支撑,无法站立长久。
赵媛媛知道这事,一直故意拖着不让落座,有意刁难。
殿殊硬生生地受着,除了脸色难看一些,几乎没有情绪。
宋贺绫让她到复家好好说话,她做的很完美,认真听训,除了一开始的几句话,剩下的时间,不管是赵媛媛说了什么都沉默地受着,宛如一个悉心求教的学生一样。
宋女士作为母亲,也不是什么黄金打的铁石心肠,中途插话,引话题让殿殊先上去找复悦池致歉,又好说歹说,好话说尽,赵媛媛女士才点点头,勉强同意。
看着那艰难行走的背影,赵媛媛心里不是很满意,心里还是不太满意,想着:真是便宜她的,应该让她在站一会儿,累不死她!
殿殊上楼的同时,复悦池已经醒了有好一会儿,洗漱完毕后,坐在阳台的休闲沙发上,吞云吐雾。
纯洁的白色长裙柔软逶地,一双冰瓷玉琢的双足裸露,赤脚踩在地板上,手腕处缠着的丝巾随着动作浮动,她指尖夹着一根几乎燃尽的细长的女士香烟,滚烫的烟灰因堆积过多而自然飘落,散在地板上,些许湮灭冰冷的铅灰则躺在白裙上。
昨天晚上,赵媛媛跟她说殿殊今天回来,这一夜几乎都没有睡好。
满脑子都是无尽无休的争辩,超出女士范畴的恐怖握力,零碎的思绪中还掺杂着乱七八糟的过往,期间无用聒噪的系统还骚扰她。
萦绕在脑子中那些无用的垃圾,让她只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眯了一会儿,这么个简短的睡眠时间,自己还做了一个梦,不多久,又被梦中突如其来的血腥画面给瞬间惊醒。
复悦池抽完最后一口烟,将香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中,瑞凤眼微微下垂,余光落在一眼旁边小茶几上零散的药,和一杯水上,紧抿着双唇,一时间思绪万千。
咚咚——
敲门响起,复悦池偏过头,木然的视线透过繁复的花纹看过去,卧室与阳台分割线只有一扇雕花华丽的落地窗,几乎没有其他的阻碍。
门外的殿殊敲了两下门,又摸摸了口袋,兜里的手机忽地开始嗡嗡震动起来。
手机页面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号码,是她的女助理。
殿殊不解地皱了眉。
环星的事务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全全交付给环星的副总,现在又有什么事需要找她?
她现在处于一个负伤的情况,除了复悦池的事,她对其他的事,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殿殊架着助步器,揉了揉太阳穴,毫不留情地挂了短话,抬手又敲起了门。
片刻,随着咔哒一声,卧室的门被人从内拉开。
与此同时,手机又开始了震动。
自上次分开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天没有见面,再次见面却有种已经过完半个余生的感觉。
时境过迁,物是人非。
殿殊周身萦绕的蓝风铃香水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新淡雅,跟她的人一样不怎么招人喜欢。曾经的殿大小姐,自以为是惯了,脸上天天挂着势在必得和安之若素的浅笑,看着就讨打,现在一脸的怨气十足、无奈、心酸,黝黑的眼底还有几分挥散不去的疲惫。穿着吊带似的背心,罩着浅色的薄纱外套,下身穿着宽松的长阔腿裤,双臂夹着助步器的模样,越看越滑稽。
见到来人,复悦池僵硬在原地,胸腔那颗青春活跃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其实,她是该恨的,可她除了记忆中那些争吵和动手,竟然再找不出更过分的地方。如果非要她说出对方的错处,那还真是条条罪行可以列得满满一页,而唯一的好,是那么屈指可数,仅仅只有一次,就是在十几天前那个绑架犯对她施行暴行时,一时帮了她。但若真的说到帮,最后的最后是她以一个灭火器把人砸的晕死过去。真要论功行赏,她才是救人那个,可如果没有殿殊的拖延,她也不一定能解决那个绑架犯。
分不清这些纠纠缠缠的罪孽,复悦池才觉得自己越发的难以捉摸,她烦躁的将手插进后脑勺的头发里,粗暴的揉了一把。
“嗡嗡嗡——”
女助理的坚持,让手机连续震动,而这突兀的动静在两人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对上复悦池凝视的目光,殿大小姐单手架着助步器,别扭地握着手机,尴尬地说:“如果方便,我先接个电话?”
复悦池:…
“啪”一声,卧室的房门被人雷厉风行地甩上,咔哒一声,卧室内再次落锁。
终端频控显示的画面,一帧不落地被yyds系统和8863Z看了去。
刚被放出小黑屋不久,又被宿主彻底忽略的yyds,唉声叹气地冲8863Z巡察官抱怨。
“您看。”
“不是我说,我这个宿主对于女主别说爱意了,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个任务就算有审判官大人相助,最后也会以惨败收场的,唉……”
8863Z沉思了一下,抬手摸着下颚:“首先,你不要对我抱怨,我不会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其次,你的系统设定是什么?”
yyds愣了一瞬:…
设定,即每个系统最初负责的任务的设定,这个设定规定了任务的走向,也可最大限度预测宿主最终的结局。
想起自己拿那悲惨的设定,yyds小声地说:“我的设定…强制be吧…”
8863Z打断了yyds的自我怀疑,徐徐开口:“如果你的宿主不喜欢女主,那让女主喜欢宿主,也一样可以完成任务。重点是完成任务,而不是怎样完成任务。”
这样的表述简洁明了,yyds知道。这就像解决一道数学题是,过程不重要,只有最终的结果才重要。
“在宿主厌恶女主的情况下,女主对宿主的好感度怎么才能得到提升啊?”
“没有好感度,女主又怎么才能爱上宿主呢?”
8863Z毫不意外此时的反问,深邃的目光看着画面中那扇紧闭的房门,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就需要你去问我们的美丽的审判官大人了。”
yyds:……
卧室门外。
吃了闭门羹的殿大小姐,看着关闭的严丝合缝的房门,神色晦暗不明,手机还在持续震动。
片刻,她才往旁边挪了挪,将身体靠在墙边,接通了电话。
这通电话女助理打的不可谓不艰辛,说的事情对环星,对环星的股东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于殿殊本人是非常重要的。
之前,环星以赔偿的名义给贺长洲的公司转账六百六十六万,其实有三层含义,用于复悦池对贺长洲手下的赔偿、弥补贺长洲项目的损失、也当做是殿殊本人对于风华娱乐筹备叶代电影的投资。
这笔钱表面的名义就是那部电影项目的赔偿,但是贺长洲这个人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特别理智,地道、有底线。嘴上说着是补偿,到账后宣称的却是投资。且不是将这六百多万以自己的名义纳入投资,而是以环星娱乐殿殊的名义纳入投资。天降巨财,作为导演的叶代为此感激不已,直接光明正大跨过风华娱乐联系到环星相关部门,想请给他出了这么大一笔投资的殿总好好吃一顿饭。
而接到电影鬼才叶代大导演的电话,小助理受宠若惊,迫不及待给她已经罢工几个月的殿大总裁致电。
奈何一通两通的,通通拒接。
就在她一筹莫展准备放弃时,殿殊终于接通了电话,接通过后空白了整整二十几秒,又让她心脏被狠狠攥了一把,直到手机里传出一声怨气冲天的“喂”,她才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儿。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
卧室内,复悦池已经脱掉长裙,换上睡衣,窝回了床上,准备补个回笼觉,她想躺倒对方从复家离开为止。
然而,有时候没事,系统就是最大的事。
“显然这是不可行的吧?”
“要不还是开门吧?”
“请相信我,亲爱的宿主,只要我们主动出击,没有什么女主是拿不下的!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这个坑逼yyds系统的声音总能在你毫不留神的情况下,如平地惊雷把你吓个心惊肉跳。
复悦池烦躁地拉过被子蒙住头,yyds之前在她被绑架时袖手旁观,原地消失,昨天又忽然出现。
这个系统想干什么,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yyds坚持不懈:“宿主您为什么不理我啊,如果我能解决你的问题,你会不会浪子回头,弃暗投明啊?”
看着这么高端的系统,其实是个文盲,成语用得并不准确。
“宿主?”
难以忍受的复悦池黑着脸,猛一拉下被子,不耐烦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yyds:……
“从你出现开始,你就叨叨个不停,你作为系统,我作为宿主,这是主仆关系。我做什么事,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吗?!”她稀疏的长睫在空气中微颤,显然被气得不清,“如果你有用处你就发挥作用,别每次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你的作用就是毫无用处?”
yyds可怜兮兮的给自己这岌岌可危的作用,努力辩解:“之前系统可是给你惩罚过女主……”
复悦池…??
卧室内的气氛突然静了瞬息,很快就反应过来,yyds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黑沉着脸,语气冰冷:“你的作用就是在那个别墅时,让殿殊肚子疼?”
“当然不是!”yyds忙道,“那是利用女主对空气味道的敏感设定,利用雨天掀起尘土来刺激女主的嗅觉,让女主产生不适感,从而导致胃痉挛。”
简而言之,就是连锁反应。
复悦池:……
好吧,那又怎样,这个系统除了利用回溯让女主扇她一个大耳光子,再加上这个连锁反应,它还能干嘛!
正在复悦池气愤填膺时,又蓦地顿了一下。
“女主的敏感设定?”
“啊?”yyds不明所以。
“殿殊对气味的敏感程度比较强是吗?”
如果的确如此。这就好比作者设定的女主有过敏性鼻炎一样,闻不得刺激性气味。
yyds依旧是不明所以:“啊,这,有吧。小说原著中描述的确是有这么一段。”
看着宿主不怀好意地,掀了被子下床,yyds的运行速度迟缓了不少。
片刻,它激动地问:“亲爱的宿主,您终于想明白了,要向实现宿主伟大复兴,和系统任务建设而努力奋斗了吗?”
“奋尼玛,你可闭嘴吧!”
话一落地,单薄消瘦的身影就冲向了化妆台。
复悦池翻箱倒柜一番,从犄角旮旯的找到一瓶,英文标签的玻璃瓶,起初只凑到鼻子前嗅了两下,确认后才点点头。她闭着眼睛仰起脖子,二话不说,将瓶子对准自己脖颈、手腕,喷了两下。
这瓶香水是赵媛媛依据以前女配的喜好所购买,这味道对于她来说不难闻,但闻不惯。在自己身上喷多了,有些呛人,也不亚于折磨自己。
目前她还没有什么受虐倾向,于是她拿着香水直接对着空气,上上下下喷了八百个来回。
一时间,甜腻得像是加糖过多的鲜花和牛奶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充斥整间卧室。
空气中漂浮着喷薄而出的水雾,这味道浓郁的让人窒息,一旦有人进来,哪怕只呆两秒,也能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香气扑鼻的蒸笼。
复悦池放下香水瓶,食指触着鼻子,施舍一般的开口:“殿殊啊,这个盛世如你所愿。”
yyds:……
yyds看着那已经只剩三分之一的香水瓶,欲言又止,心下腹诽:就挺离谱的。
宿主您是有良心的,但不多。
第42章 Lust42复悦池觉得自己祸不单行……
闹成这样僵的情况下,殿殊知道复悦池对她的恨意是有多深,也无论如何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出人意料的是,等她靠在墙上跟女助理打完电话后,身旁的卧室门,倏地“咔哒”一声,开了。
复悦池赫然出现在门口,以一种双手环胸的姿态,仰起下颚,白皙如陶瓷般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下,自然冷制感的白。
那双漂亮的瑞风眸底流转着一抹可以轻易察觉的厉色,复悦池倨傲地说:“我收拾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进来说吧。”
殿殊眸色微顿,霎时就搞不明白。
印象中,以前的复悦池是巴不得自己天天进她的房间,近几个月的复悦池简直一反常态,恨不能她对她的房间永不涉足。刚才她那摔门就摔的很有灵性。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现在又门户大开,让她进卧室,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殿殊艰难地夹着助步器,别扭地走到复悦池面前,挑了挑漂亮的眉梢:“你又想做什么?”
复悦池眼底黝黑一片,忍不住翻着白眼:“什么又想做什么?你没有事找我?”
说着,她挑了弧度完美的黛眉,作势要关门。
“当然要进去。”殿殊的动作快过了思考,伸手按住即将阖上的门,透过缝隙对上那双眼底毫无情绪的眼睛,“我有点事跟你说。”
复悦池让出半个身子放对方进来。
“十五分钟,说完滚蛋。”
殿殊夹着助步器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浓郁香气,让她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殿殊声音闷闷地说:“你这屋子里什么味道?这么甜。”
“还有十四分钟。”复悦池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钟表,秒针滴答滴答走的飞快。
大半瓶的香水挥散在这间卧室,蜜蜂来了都得走不动路。
对味道较为敏感的殿殊刚走到床边,就拧紧了眉。
这房间里的香味说不上难闻,但能冲得人头晕脑胀的,殿大小姐是闻不得刺激性的味道,哪怕是消毒水味道都能让她呼吸不畅,但这个卧室的味道没什么刺激性,暖的像是晨昏落下的夕阳一样泛着金光,很好闻,就是太浓郁了。
殿殊犹豫了一下。
回应她的是“啪”的一声。
复悦池关上门,第三次落了锁。
锁完门,她倚靠在门上,双手环胸,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已经在床边落座的殿殊。
“我的房间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殿殊…??
殿殊说:“不是,复悦池你没毛病吧?”
明明她是过来道歉的,现在的情况怎么那么像自己是狼入虎口。
“其他的先不说,我就想问…殿大小姐你礼貌吗?”复悦池面无表情,压低了嗓音质问。
“我妈说你要来道歉,为了配合你,我很礼貌的放你进来,懂吗?殿殊。我是在给你机会道歉,你别不识抬举。”
殿殊:…
“殿大小姐,你是想怎样道歉?”她一步一步走近,在距离对方面前半步时停下,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个自己憎恨已久的人。
距离上次见到殿殊,已经十几天过去,这个女人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让人恨的压根痒痒。
“你是要跪着道歉还是怎么样?”
“你的要求有点离谱,我不会满足,也不可能满足。”殿殊沉着一张脸,仰起头傲然的与她对视。
“我看你还是提一些符合实际的要求吧。”
饱满柔软的指腹从淡粉色的下唇擦过,复悦池压低了声音。
“我不能接受,你的目光带着任何不满的情绪,视线不能比我高,语气也不能强硬让我听着不顺耳,你的道歉要有一定行为依据而不是空口白话,还有要说明道歉之后将来想怎么弥补,这些就是我的要求。”
她转身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回过头说;“现在还有十一分钟。”
“我觉得你在白日做梦。”殿殊皱紧了眉,轻启薄唇,“你搁着做题呢?乱七八糟的还要依据?我给你收据,你要是不要?”
复悦池当下还真仔细思忖了一下:“我要你殿家祖宅的收据,你给是不给?”
殿殊:…
殿殊盯着复悦池看了一小会儿,从那一张精致的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然看到一丝认真,不由得怀疑地开口:“你是中邪了吗?什么话都敢接。”
复悦池心想,要不是中邪,我会让你进我的房间?会让你在这跟我好好说话?
这一屋子香水就是我专门精心给你准备的,结果就是,我要你好看!
“还有八分钟,你还要不要道歉了,能不能别浪费彼此时间?”
“你这卧室…呆不住,能不能出去说?”
“我不想出去,就在这里说吧。”
“那先不说,我等会再进来行不行?”
复悦池想也不想,丝毫不给殿殊考虑的时间,抬手直指房门:“那你出去吧,你就是不想道歉,我真是信了我妈的鬼话。”
这个机会,既是机会也是惩罚,在殿殊对刺激性气味敏感的情况下,其实根本无需多说,从殿殊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她要的目的就不是一个真心诚意的道歉,而是给殿殊一个教训。只不过这个教训,看着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不适的情况。
分神的间隙,殿殊的声音徐徐入耳:“我怎么感觉你全身上下都不正常?你被夺舍啦?”
或许,这夺舍的时间可能比殿殊想象的要更早一些。
面对这么直白的怀疑,她充耳不闻,伸手拿过被放在床边的助步器,往床下的空地上一扔。
“你已经白白浪费了十几分钟,我搞不懂,殿殊,你到底是想怎样?你要道歉,我给你道歉的时间,然后你又不道歉了?你玩我呢?浪费我的时间很有意思?”
复悦池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恨不能把这人从自己的床上扯到地板上,狠狠揍上一顿,一解心头之恨。
可她不能,这样粗暴处理问题的方式,不适合她,她也不会用。
她永远无法理解殿殊,也无法与殿殊这样的人行事相同。
“我没有说不道歉。”殿殊顿了顿,“就是你这个屋子的味道,不是很适合我。”
复悦池:…
我听得不是很懂,喷了满屋子的香水,得来却只有一句,“不是很适合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了,香水是用来取悦自己,而不是取悦别人。你与其拿乱七八糟的原因来浪费时间,不如现在就出去。”
她指着门边,不接受,不接受自己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骤然变成失望,这种落差感太让人窒息。
她阴鹜地瞪着殿殊,双眼猩红,感觉胸口被什么堵住一样,气息不顺。
同一时间,见人情绪有所转变,殿殊深吸一口气,松了松肩膀:“真是希望你永远不要有不稳定的情绪,你这样胡搅蛮缠的能力跟宋女士简直一模一样。”
“在你情绪暴躁的时候,也没见得你拿那些理智的人来跟自己相比!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能有脸说我!”
气愤地怼回去后,复悦池彻底没有心情同这个傻*纠缠,又将殿殊手里攥着的那个助步器扯过来,然后拿起地上的那个,开了门,两个一起丢出去。
她回来怒气冲冲指着殿殊说:“你也滚,跟你的拐杖一起滚!”
“为难一个伤患?复悦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可爱的’。”
殿殊讥讽地说完,直接不对着人,而是将身体转向别的地方,随后双手抱胸地闭上了眼睛,放轻了呼吸。
别说滚了,复家的床高度不低,殿殊坐在床上,双脚可以沾地,但床边到门口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没有助步器,要想出去委实寸步难行。
明知道她少了助步器无法走出这个屋子,明知道她对气味敏感的情况下还喷满屋子的香水味,明知道她是来道歉的还处处刁难。复悦池对她的恨岂是一个道歉就可以消除的?此刻殿大小姐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前自己做的可能真的太过分,以至于,在跟复悦池没有任何好感的情况下,她们的交流处处如临深渊,寸步难行。
被女主漠视,被女主冤枉,被女主回怼,诸如此类种种不好的行为,让复悦池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挑衅,面对对方转过身的脊背挺直削瘦的背影,就仿佛从始至终这场闹剧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刻意弄出的那满屋子的香水味,故意的步步紧逼,不过是自己不理智情况下的行径。
冗长的沉默后,复悦池心累地以掌心贴着眉间,揉了揉,深吸一口气儿,脆弱地说:“算了吧殿殊,我也不想要你的道歉了。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如果你不来折磨我,应该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恕了,真的——”
“或许,我是一个倒霉的人,爱情的甜蜜我没机会享受,生活的苦难我却无力承受,在利益面前,我小如蝼蚁,我只能折服于这段有名没分的联姻…”
“复悦池,我也想跟你好好谈谈,但是每次都是因为你情绪不稳定,哪怕你在多给我一点时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指责我的不是?”
“就事论事而已。”
…
得,她果真还是无法跟殿殊纠结的太多,因为她根本无法得到任何满足感,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
复悦池冷静下来后,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如同巨大的暴风雪吹到了面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她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勒紧的心脏,她苍白着一张脸,零散的中长发垂在脸边,显得更加脆弱不堪,仿佛极轻极轻的污言秽语都能将她的脊骨压垮。
果真,她还是不适合做任何欺负人的事情,即使对方对她如此暴力,如此不公平,她还是…还是难以以一己之力让对方遭报应。
此时,如果殿殊回头,哪怕只转头看一眼,她就会知道,她看着她的目光,竟然有种陷入深渊般的空洞。
如行尸走肉般去到门外去拿助步器,复悦池步伐柔软,仿佛下一秒就能摔倒一样。
真的,这样太累了。
如果她性格在暴躁一点,说不定,殿殊早在她面前死了几百次了。
可是没有办法啊,即使知道这里是小说世界,她心里的坎还是跨不出去,杀人是犯法的,打人也是需要进局子的…
当长指碰到冰凉的助步器铁杆时,垂下头的一瞬间眼眶霍地一热,几滴眼泪就要往下落,复悦池深吸一口气儿,狠狠将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
她起身将助步器拿起来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嘎达嘎达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一抹妖娆妩媚的黑影,踩着猫步过来,须臾这抹黑影忽然笼罩在头顶,复悦池在余光中瞥见一双黑色镶钻的高跟鞋,穿着高跟鞋的脚踝很细,白皙细腻,她抬起头。
是沈兮令。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复悦池觉得自己祸不单行。
第43章 Lust43我无权指责她的任何行为……
其实沈兮令真的不必每天都过来复家,复悦池不知道赵媛媛每天都给她约一次是什么意思,而且每次时间都不短,沈兮令在复家一呆就是从白天到黑夜。其次是心理医生的诊疗费都是按小时按分钟算的,贺家或许是真的壕,沈兮令足以养活自己不是真的在意钱,空余的时间比较多。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每天都要被乱七八糟的人问这问那,烦的很。
沈兮令虽然没有对她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她喜欢不上来。
复悦池僵硬着动作,拧紧了眉头,眼尾带着刚才被气得染上的一抹红,红的昳丽惹人,精致的小脸脸色很难看。
那种被撞破糟糕事情的窘迫涌上心头,她心情复杂,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粗糙的沙哑。
“你怎么又来了?”
“你的腿受伤了吗?”
沈兮令不答反问。她声音放得很轻柔,仿佛一张触之即破的烟雾一样,鸢色眸子落下的视线相比以往更深跟幽。
“我记得昨天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复悦池…??
她气愤地开口:“我没有受伤。”
“别人的啊。”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兮令就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别人亲自说出口。
“那人现在还在你房间里吗?”沈兮令含着笑,“刚才进门时,我见伯母在跟一个非常温柔漂亮的夫人在聊天。”
复悦池不知道说什么,见人探究的模样,她丝毫不想隐瞒什么,也没必要隐瞒:“跟我妈聊天的是我婆婆,这个拐杖…”
恕她才疏学浅,她不知道该什么称呼一个视若仇人的结婚对象。
想了一下后,复悦池咬牙切齿,勉强地说吐出两个字:“贱内。”
“是贱内的,这个贱人正在我的房间中,你想去看看吗?”
从“贱内”到“贱人”,只不过少了一个“冂”,这意思就大大不同。
按照剧情的发展,审判官大人早就知道来人是谁,一再逼问只不过是觉得逗yyds的这个宿主挺好玩的,复悦池的性子有时候像只被割了蛋蛋的猫,抑郁到怀疑人生,寻死腻活,有时又像你弄乱了她悉心梳理好的毛,瞬间炸毛,急了就要扑过来咬死人。
沈兮令从容不迫地露出一抹浅笑,轻启红唇,语气意味隽永:“原来是殿大小姐呐。”
她蹲下身,帮着复悦池将另一个助步器拿起来。
原著《闪开,女神操~我》的小说中,yyds修改的内容只涉及降低女配对女主的敌意,以便系统任务更顺利的进行,对于一些配角内容的修改,涉及程度会非常非常的少,所以沈医生跟女主是否相识,有没有过接触,小说中并没有提。及相关剧情,沈医生这个配角就像个NPC一样,哪里有用就往哪里搬。审判官大人亲身上阵借用了这个身份后,小说剧情正常进行,不会受到任何影响,yyds也不需要对于有关沈医生的剧情做过多修改。
更简单点说,沈医生在这本小说中,就像一个bug的存在,不受任何因素的限制。
沈兮令礼貌的淡笑:“我以前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今天终于可以见到真人了。”
“见她就不必了,别浪费时间,话说你这每天都来复家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做心理医生的人,怎么有多闲暇时间?”
沈兮令鸢色眸子恍然一笑:“伯母出的钱足够我买一套别墅,我既然收了钱,自然要兢兢业业一心为你,不然这钱就算我拿着良心也会很不安。”
到头来还是因为钱,沈兮令这话直白的要命,复悦池毫不客气地说:“只是交易而已,我妈为我请心理医生固然是为了我好,最近我的情绪非常稳定,我觉得你的作用并不是很大,这样吧,这两天的费用我不要,你把剩下的钱给我退回我妈的账户吧。”
赵媛媛女士给沈兮令的钱,她不知道有多少,在现实生活中,能买一栋别墅的钱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都已经是便宜的价位。用几百万几千万请一个只会能说会道的交流沟通的机器,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她觉得完全没必要。
这意思不是说她觉得心理医生都是一无是处,无用的,而是现在,针对于她个人的情况,心理医生是无用的。
在现实世界中,她经历的那些过往不是每天都出现在她意识中,而是在遇到某些特定因素,碰巧看到某些场景的情况,她才会情绪低落,出现不好的状态。
她真的很感激属于女配的复家,尤其是她名义上的妈。
赵媛媛女士你真的,我哭死。
如果她不把这笔费用退掉,她真怕以后这个沈兮令每天跟固定点上班打卡一样都来复家看她。
一想想那种境遇,简直是要了老命。
沈兮令礼貌地将助步器交到复悦池手上,淡淡弯起嘴角:“退款就说笑了,悦池你要是不想要我对你的情况做跟进,可以跟你母亲提一提,做什么要从别人兜里掏钱?”
复悦池…??
她翻着白眼,心想这沈兮令跟殿殊的性格怎么差不多,都是油盐不进,口舌凌厉!
讨厌讨厌,讨厌!
“我这叫及时止损。还有,你这话真难听!”
“承让,谢谢夸奖。”
你特喵的,走的是先礼后兵的路子吗?!
复悦池气不过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拿着助步器回卧室。
卧室内,坐在床上的殿殊,目光一直对着房门口。
不远处的谈话也几乎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不是她有意想偷听别人说话,而是从床边到门口的距离确实不远,长廊没有人来回行走,氛围很安静,卧室内也安静。房门大开,没什么阻挡,要想听不到,只能堵住耳朵。
从那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她已经知道来人就是跟进复悦池病情的那位心理医生。
其次,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像她婆婆赵媛媛女士说的那样。
什么关系亲密,完全并不是。
现在她都有些怀疑,什么一起外出,一起搬家,一起吃饭全部都是假的,都是用来诓骗她和她妈,以便她们生出内疚的假话。
她从那语气中能感觉到,复悦池对这个人的好感度的确是比她要高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不多。
不过只是这一点,她就已经感到隐隐的不适,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触碰,玷污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她对这个心理医生的好感度瞬间骤降为零,即使是在两人还没见面的情况下,即使这是不应该的情况。
自从她们两人结婚后,复悦池变得越发规矩乖顺,每天忙活的事都是固定时间点的,不是在绘画室创作,就是给她准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爱心便当,自己做的diy手工艺品,每次做完都把这些东西亲自送去环星娱乐,让助理摆放到她的办公室。
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让这些,歪七扭八的东西上过自己的办公桌,全部扔进了抽屉里。后来,她需要跟进城南的地皮项目,多次跟复悦池的四叔交涉,根本没空再回来管理环星,复悦池的这些小动作才逐渐停了。
这短短的几个月,她深知复悦池的性子,也知道复悦池接触过的同性并不多,几乎是可数之数。之前在警察局遇见的那个小孩穆水玲,在警察觉被贺长洲忽悠跟风华娱乐签约做了艺人。这两个月,风华娱乐还为其专门打造了一个素人改造计划的综艺,听说收视率不错,在多个平台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当时那小孩虽然跟复悦池亲密接触过,但她能感觉到,两人关系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个小孩从头到脚,从眼睛到鼻子都不会是复悦池的菜,复悦池也不会喜欢这种女大学生的纯情风格。
能配上复悦池的,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理智,多情的人。
当时的她尚未感觉到任何危险,但现在,她感觉这个心理医生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分析不出来。
或许仅仅是因为她对复悦池说话的语气,有种丝丝缕缕的潜在的引诱和克制,又或许,复悦池虽然对这个心理医生的态度极差,但是还是能表露自己的心声情绪,跟对方说很多很多的话。
殿殊攥紧手下的床单,床单被扯得皱皱巴巴,劲瘦白皙的指骨用力到骨节发白。
此刻此时,殿殊第一次变得那么犹犹豫豫,非常矛盾,对于一个自己不太喜欢的人,竟然无端生出一种控制欲。
那本压箱底的结婚证似乎成了控制操控人的线,她原本可以用这根线操控复悦池,将人变成木偶,让这木偶遵守婚姻的规则,保留两家的颜面,然而有一天,这个木偶以破碎的代价终于挣开了束缚,变得不再为人所控,变得自由,不惧任何代价。
而这挣脱束缚的代价,就是让人踏进了属于她的领地,在她的领地里攻城拔寨,烧杀抢掠。那种不适感,让人窒息,让人不适,让人难言。
殿殊沉默地垂下头,伸出手下意识搁在腿上,露出的掌纹线条明细,生命线、事业线和爱情线蜿蜒崎岖,都很细长。
她无力地握了握空气。
所以,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既想要她安分,又想她跟我分的清清楚楚。
当初的我明明非常讨厌她的不是吗?
除了那一夜销魂蚀骨的温存,几乎找不到她的任何优点,她那么无理取闹,作天作地,还毫无原由就欺负折涵,现在都已经闹成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我会觉得接近她的人还会成为我的敌人,会给我带来危机感。
仅仅是因为来自婚姻,结婚证的羁绊吗?
殿殊心情复杂地抬手,露出的手腕干净骨感,温热的手掌稳稳按住心脏的所处位置,手掌下的心跳,蓬勃有力,好似非常激动。
她轻声呢喃道:“我不该干涉她的社交,更不用关心她跟别人关系的好坏,起码在我们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我无权指责她的任何行为。”
但是……
第44章 Lust44“离我远点。”
明明不远处的落地窗门户大开,明明夏季的燥热顺着窗外席卷而来,凝滞般的沉默充斥在整个宽大明亮的卧室内,让人脊背发寒。明明两人的战场,两个人的无声对峙,硝烟却弥漫在三个人间。
殿殊攥紧手下的床单,沉默地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个人。
复悦池原本不想让沈兮令进卧室的。
首先卧室是属于个人的私密场所,不适宜其他人进出,其次就是那个冤种殿殊还在卧室内,殿殊对于她而言其实跟其他人差不多,不过她有自己的目的,而眼下的沈兮令就可以利用。
殿殊只觉曾经跟自己坦然相见,无比熟悉的人,逐渐变得针锋相对,后来再到除了婚姻关系之外跟分道扬镳,行同路人无异,这种变化让人太过讶异。
空气紧致的让人窒息,复悦池皱眉地眨眨眼,有点看不明白只不过出去了短短几分钟。再回来,殿殊那傻*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一阵青一阵白。
她将拐杖放在殿殊腿边,没好气地说:“脸这么臭?赶紧出去吧,我看心理医生的时间到了。”
殿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目光复杂的好像眼里揉进了微不可查的沙砾一样,磨的眼球出现了殷红的血丝。
复悦池瞬间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但她后知后觉,对方的眼神似乎充斥了某种古怪的意思,好像是责怪?
但对方很快就转移了视线,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沈兮令身上。
沈兮令莞尔一笑,从复悦池身后出来走到殿大小姐面前,礼貌地伸出手跟人打招呼:“殿小姐,久闻不如一见。鄙姓沈,沈兮令。”
“您应该认识我弟弟,他姓贺,叫贺长洲。”
这不是4869M审判官第一次看到殿殊,却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殿殊。在亲身进入这本小说世界中前,她曾通过yyds系统的终端频控显示页面见过此次任务的这个麻烦的家伙。
其实,如果不是这本小说的女主的原因,她现在应该是躺在日光充足,风景艳丽的沙滩上,喝着椰汁,晒着日光浴,好好享受指挥官A1S给她批的那个少的可怜的假期。
她轻松了那么久,注定她倒霉。
世无定事,命中有此一遭。
沈兮令冲殿殊笑的肆意、莫测,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殿殊,嘴角挂着一抹已经快速调整到恰到好处的笑,到眼中的情绪却不那么好。
殿大小姐也处理事业工作的能力,手腕跟礼貌都松弛有度,她对待别人跟对待家里人,乃至对待复悦池都是不同态度。
沈兮令看着像是她的情敌,但又有点不像,所以她不会以对待一个敌人的态度对待对方。
复悦池不动声色,想让沈兮令离开。殿殊眸光深处的低沉,仿佛带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鹜,让人心悸。
她又有点后悔让沈兮令进来,虽然沈兮令跟她的关系称不上亲近,她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可基于人道主义,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对方遭到殿殊的刻意针对。
可惜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
下一秒,殿殊含蓄地弯起嘴角,伸手握住悬空的手,微微用力:“殿殊,特殊的殊。”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仿佛除了复悦池只有她们自己可以察觉到,两人一坐一站,手下的力道不分上下。
“你是悦池的心理医生吧,我听我婆婆提起过,我知道你的就诊时间到了,但是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正跟我夫人有事要说。”她一瞥向复悦池,*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抽回手,继续说,“不如,您这边改天再过来吧,此次的就诊费用,我这边正常支付给你。”
其实在豫城出名的女性很多,但也有些人名不见经传,但是一提到对方的姓,就后知后觉。也些人即使提了名字也不为人所知,后者则譬如沈兮令。豫城的名门望族很多都知晓贺长洲有位年轻有为的姐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贺长洲的姐姐叫什么,如果不是有意告知,几乎是没人能将两个不同的姓氏的人联想到一起。
殿殊没听过沈兮令的名字,纵使她跟贺长洲敌对这么对年,势均力敌那么对年,即使她吩咐秘书将贺家调查个底朝天,她也不知道贺长洲的姐姐具体长什么样。
当然也可能是她几年前就已经是看过这个人的信息,但因对方不在她关注焦点的范围内,所以被忽略掉了也未可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兮令,只见了短短不到三分钟,她就已经能察觉到这人非是池中物。
可以说,沈兮令几乎超出她见过的大多数的名门千金,是那种即使将人扔在人堆里,也能被人一眼发现的人,一个人最惹人注意的不是她自身的美貌,而是自身的气质。
殿殊无法分析对方的气质到底是什么成分,只能感觉到一股浑然天成,有种久经沙场的错觉。
那鸢色眸底蕴藏的从容优雅,睥睨一切,沈兮令看人的时候眼球会微微下撇,视线理智锐利,下颚微微仰起,姿态谦逊。这是一个人只靠练习是练不出来的,而是要靠长久养成的习惯,那周身萦绕的上位者气质,就仿佛凡世间入眼的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丝毫没有在乎的必要。
这种气质出现的很微妙。
这人明明只是一位心理医生,怎么会有这种气质?
殿殊微微眯起眼睛,讳莫如深地看着对方。
沈兮令明眸善睐,充耳不闻,反而是侧过身,她看向本应该卷入这场暗流涌动风暴中心的人:“悦池,你是想先心理治疗,还是跟殿大小姐沟通呢?”
复悦池…??
都不要!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想干嘛就干嘛吗?能不能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你们俩个全部都出去!
复悦池白着一张小脸,眼尾因为刚才的委屈染上的殷红,还没有彻底消失,现在剩余的残红让这巴掌大的小脸渲染的更加出众。
“要不……沈兮令你先下楼吧。”
沈兮令微微挑了挑一下眉,片刻,才垂头低笑了一声:“那好。等你这边沟通完我再上来找你吧。”
复悦池还想说什么,但一想起心理诊断这事的确需要解决一下,正好赵媛媛女士在家,等会将殿殊送走后,她可以跟赵女士和沈兮令好好谈一谈。
她看着沈兮令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免为其难地说:“嗯。”
目送沈兮令离开后,复悦池关上门。
门“咔哒”关上后,她心里就跟有块大石头落下了一样。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搞,一个一个解决比较好。
她回过神,殿殊正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复悦池面无表情,一边嫌弃一边走到殿殊面前,用脚踢了踢已经放回殿殊手边的助步器。
复悦池说:“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你是真想浪费我的时间?”
“今天过来,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想道歉。”
复悦池示意她继续。
殿殊仰起头,她现在只能坐在床上,虽然视线处于劣势,但她的目光还是那般深邃暗淡,仿佛随着这浅淡的语气,连眸中的光都显得有几分犹豫。
“对不起。”
“悦池,我知道这个道歉可能来的太晚太晚,我原本想着以我们这样的情况,要不就各自安好好好熬过这几年吧,但是这五年的时间太长了些,不定的因素也太多了。”
殿殊微微叹息,继续道:“殿复两家本就是为了利益才进行联姻,现在又因为联姻而损失利益,兜兜转转两家都没一个从中获利。”
“这怎么说呢……利益损失和你现在出现的不稳定的情绪,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我。我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弥补你的损失,或许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我还是想争取一下吧,所以我一来是想跟你道歉,二是想要进行弥补。”殿殊边想边道,“其实有些时候,你我都知道,解决问题不是光靠发脾气,露出暴躁情绪,那么在稳定的情绪下解决问题是最好的,现在我觉得我们俩情绪还算稳定。”
“我对你的弥补就是你可以跟我提任何条件,在我认为的合理的情况下,我会依着你。我这样说,并不是想让你觉得补偿你是因为我的内疚,也并不是我对你现在的情况的妥协,而是我的的确确给你造成了伤害,这是我对你伤害的弥补。尽管,我觉得我应该内疚的,应该后悔的。”
复悦池沉默下来,她看着殿殊疲惫地揉着眉心,仿佛分辩不出什么对对错错,这让她觉得非常离谱,女主的花言巧语跟她的颜值一样,不禁看,不禁听。
“你这道歉不像道歉,我压根听不懂你的意思,你是想向我道歉还是想挑衅?”复悦池尾音拔高,又讥讽地说,“首先伤害是不可逆的,其次是我之前跟你说过,你的道歉我无论如何也不接受。”
“但是就于你现在的情况,我发现我就算不接受,也是不行了。”
殿殊非常奇怪:“嗯?”
“你的道歉,不论我接不接受,对于你而言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其实世人要求的道歉有时候不是一个句‘我错了’、‘对不起’、‘请原谅我’诸如此类的,而是一个态度。”复悦池顿了顿,“我有时候听你说话,就觉得你一定是一个嚣张作乱的歹徒一样,会下意识觉得,这年头欺负人的比被欺负的人还要嚣张。而且你的思想,跟普通人不一样。”
“你永远都是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你觉得,当初…”
当初…
当初…
说着,复悦池脸色突然变的复杂起来,她…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当初的殿殊…
窗帘大敞的房间内,冷气开的不是很足,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复悦池却觉得手脚发凉,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变的有些异样。她甚至发现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自己是不是患了老年痴呆,不然自己怎么能记不起,之前殿殊cpu她的那些事情的具体细节,她深刻记得殿殊对她如何言辞犀利指责她欺负、贬低复折涵,但是还有一件事她忘了,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殿殊好像说过如果不把她当殿家人的话,直接把她推出去制裁?
这什么乱七八遭的?
复悦池揉着额角,心说当真的晚睡早醒害人,头脑都不清醒了。
殿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等了半晌,见人没声主动询问:“当初怎样?你要是没做错事,我头摘下来给你踢。”
复悦池:…
她看着殿殊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捂住有些窒息的胸口,手掌下的心脏鲜活的跳动,感受到心跳的这一刻,她才能觉得自己是一个活人,而作为小说中的人物,不过都是虚构的,她们是假的,都是假的。
自己应该是没忘记什么,而是睡眠不足。
想明白后,复悦池嗤笑一声:“殿殊,我也不太想跟你扯这些,就算我当初错了,又怎么样?我的错给你心心念念的复折涵造成了什么伤害吗?”
殿殊:…
不置可否,以往的复悦池即使品性极坏,却也没有到罪大恶极的地步,她对复折涵虽然不好,但对复折涵顶多是恶言相向较多,孤立较多,折辱过多,没有精神损伤,也没有身体上的损伤。
反而是复折涵之前不小心冤枉了复悦池伙同绑匪绑架她,不过这事早已经解决了,当时的复折涵也已经向复悦池道歉了。
殿殊沉默了下来。
“能想起来吗?”见人无法可说,复悦池掷地有声,“你总是拿你的自以为是来指责我,我欺负复折涵,你就来折磨我!想想我们结婚也有几个月了,你做的事情,有几件给我造成了心里伤害了?你还总是拿你口中的两家利益来捆绑我,你说我都离你远远的,你还来劲了,不识趣,往我枪口上撞!”
复悦池越说越气,越想越气,见人一直垂头不出声,她气的下意识上手直接钳住了殿殊的下颚,迫使对方抬起头。
“啊?”她下颚崩的紧紧的,声音压的极低,“能不能听话点?离我远点。你要是上赶着犯贱,别逼我变着花子折磨你!”
从小到大,殿大小姐还从来没有这样被无礼的对待过,曾经的她单手掰过过复悦池的下颚,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殿殊微微眯起眼睛,眼底的风起云涌,宛如暴雨过后的天空阴云阵阵,复悦池对上这视线后,心脏瞬间骤停了一瞬。
那目光带着的野性和幽邃,仿佛野狼狩猎时紧紧盯着猎物一样。
复悦池反应过来后,连忙松了手,脑中一阵阵的风卷残云。
凌乱。
天呐!
她居然对殿殊动手了,钳住下颚!
这可是什么“以下犯上”的行为啊,简直是当面摸老虎的尾巴。
但是仔细想想,现在的殿殊就像是被拔了毒牙的蛇,怎么玩弄都没有任何伤害。想到此处,复悦池突然又发现一个比较新奇的事情,殿殊现在是行动不便,正是欺负的好时机。虽然她跟赵媛媛女士说自己不跟殿殊学坏,也不做有损道德的事情,那她不欺负她,她教育她。
教育她好好做人。
殿殊微微抬起头,用右手触碰了刚才被捏住的地方,随后高深莫测地盯着她看。
复悦池被看的有些发毛,一想想对方现在行动不变的模样,就挑衅地往殿殊面前凑,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怎么看怎么不识好歹的人:“怎么?你不爽?”
“你说呢?”殿殊仰起头,微微皱紧了眉,“离我远点。”
殿殊伸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抵在鼻尖前,无语地说:“你身上香水味太重了,你是喷了一整瓶吗?”
第45章 Lust45
这世界上有很多死,其中有一项就是被气死。
殿殊总有一种可以随时随地都能把你气到半死的能力,复悦池沉默了两秒,最后皮笑肉不笑地在自己胳膊和手肘上闻了两下。
她明知故问地问:“啊?我只喷了两下。”
又重复闻了两下后,她嗤笑一声:“刚才沈兮令进来都没有反应,我闻了也不觉得浓,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殿殊:…
“她不是说可能是没好意思,我说是因为我直言不讳。”殿殊在鼻前扇了扇。
复悦池之前觉得殿殊对这刺激性气味并不敏感,现在看来殿殊的确是嗅觉比较灵敏,只是基于某些特定的气味下。
“要不这样吧,我帮您喷几下,你要是能适应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再聊十分钟的天。我最近新买的香水,我挺喜欢的香水味,正愁没人一起‘分享’。”
殿大小姐大概是没想到,为了教育自己,复大小姐是什么离谱的条件都能提出来。
殿殊丝毫没有犹豫,只微微挑眉:“那你还是省省吧,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说着她去拿助步器,准备走。
见到对方动作,复悦池头脑中的第一意识就是不能轻易让殿殊离开,她还没实行自己所谓的教育,让人跑了后续叫回来怕是难了,于是直接伸手拦住对方。
殿殊去拿助步器,她也去拿,只眨眼的间隙,她温热的手掌就直接按在对方去拿助步器的手上。
瞬间,两人都愣住了,殿殊慢慢抬起头,挑眉地看向复悦池。
复悦池脸上腾地热了起来,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掌心下的手背骨骼明晰,有些硌人,感觉清晰的有些令人发麻。
因为上次绑架事件殿殊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宋贺绫女士有意教训殿殊,所以每每送营养餐去医院前,都会命令保姆在营养餐里不是多加盐就是多加醋,味道越怪,她越爱。尽管殿殊反映过好几次,这些菜是不是油盐酱醋放多了,宋女士都只毫无感情,漫不经心地回:有吃的都不错了,挑什么三,拣什么四,惯的你!好了好了,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每次这样说殿殊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一片,每天挨饿没胃口,忍不住就挑三拣四地吃几口,所以最近殿大小姐体重降了好几斤,看着愈发纤瘦、苗条。
复悦池感觉到硌这掌心的骨节有些过分突出,掌心只停了几秒就赶紧撤开。
她尴尬地哽着脖子质问:“不是殿殊,你对我的道歉就这么潦草吗?!你这就想走了?”
“潦草?”
那一瞬间,她感觉从殿殊眼底看见了震惊。
“难道不潦草?不敷衍?”她伸手在脸边扇着风,企图将冲上面颊的燥热降下去的,但是效用并不明显。
“你自己说了,你想要的道歉,不过是我的一个态度。”殿殊一摊手,“我还能说什么?我的态度就是我真心实意的跟你道歉,从今天后,在我能力所及范围内的,在我认为合理的,我都会给你,满足你。”
“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复悦池:…
我想离开这个世界…
我想你离我远一点,我想要你…
复悦池沉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不懂自己,既不想违背良心欺负惩罚殿殊,也不想让她过的太好,太恣意潇洒。不管是她**受到的伤害,还是精神上的,都是不可磨灭的。
可是她能做的,只能是小小的,单纯的给殿殊多喷几下香水,让她不舒服。
“悦池?复悦池,你要是想不明白,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可以找我提条件。”殿殊拿著助步器,动作笨重地靠着助步器支撑起身体,“我从来没有后悔批评过你,错的就是错的,你可以不认,但你的确是做了。”
“你可以认为我是自以为是,但是…”
“去你妈的!”复悦池抬起头,那目光凶狠的好似炸毛了橘猫一样,猛地将人推倒在床上。
殿殊惊讶了一瞬,身体因为惯性往后倒在床上,刚撑起的助步器从床边掉下去直接摔在地上。
复悦池扑到殿殊身上,双腿骑在殿殊窄细的腰间,双手掐着殿殊的脖子,双眼气的溢出了红血丝,凶狠地掐着殿殊的脖子。
“到现在还在指责是我的错!”
“你凭什么认为是我的错!”
“你以为你是谁,结婚又怎样,睡了又怎么样?!你殿殊在这段婚姻里扮演的事什么角色?”
复悦池发疯一般将人死死压在床上,手下的脖颈盈细脆弱,不堪一击,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狠狠折断一样。
yyds在终端频控前,看到这一幕时,不出意外又听到了久违的拉响的报警声。
“哔哔哔哔——”
“哔哔哔——”
“宿主情绪崩溃中…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60%、悲伤05.36%、自杀66%、愤怒85%、解救指数50.69%……”
…
yyds默默点亮自己屏幕中右边新开通的一个半透明的冰蓝色的功能框,上面隐隐预约显示出两个字,“连接”。
这个功能按钮是审判官大人亲自给它开通使用的,主要就是用于系统跟终端空间六大管理者的交流沟通。
高级系统的功能按钮是多项选择,点击按钮后,会出现六大管理者的名字,系统可以借此随意选择自己想连接的管理者代号,而4869M给yyds开通的则只有她自己一个,yyds的rmb几乎被8863Z扣成了负数,也无法进行更高级的升级。这项功能还是4869M向yyds本次任务完成所得的rmb预先扣除下来的。如果此次小说任务无法正常完成,yyds大概会被送去粉碎基地,这个地方是专门处理报废系统的地方,一个未知的,没有任何系统知晓的地方。每一个去过这个地方的系统都没有能回来的。
yyds申请连接审判官时,沈兮令正坐在复家一楼的大厅休息区,跟赵媛媛和宋贺绫两位女士高谈阔论,仅仅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宋女士对自己女儿的竞争对手态度已经是大大改观。
原本在沈兮令刚进门时,宋女士一开始还不知道沈兮令的身份,经过赵媛媛女士的介绍后,差点没有管理好表情,索性宋女士平时心情都非常美丽,每天都爱把笑挂在脸上,不至于在知道沈兮令是自己儿媳妇的心理医生时,当场黑脸。
沈兮令在仅一个闭眼的间隙,操作同意了yyds连接沟通的通道。
“审判官大人!宿主疯了!宿主疯了!
沈兮令耳边听着宋贺绫对她刚才对于婚姻观念的分析表示充分认同,而意识深处,yyds在鬼哭狼嚎,“楼上楼上!我的宿主要把女主掐死了!”
沈兮令带着三指手套的右手捏左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陷入沉思:…
见状,坐在沈兮令旁边的赵媛媛,双目发亮,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她。
赵媛媛问:“怎么了兮令?你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啊?可要跟你宋伯母好好说一下。”
宋贺绫也点头,非常认同的补充:“兮令啊,我们家殿殊一直对事业比较上心,但是处理婚姻和爱情来就是一塌糊涂…”
“两位伯母啊,是这样的。”沈兮令抬起头,从容有度地开口,“婚姻爱情总归是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光是靠理论的话,也不可能改变一段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
“殿大小姐的事情我是基本了解的,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可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自身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但是不是说都是她一个人的错,悦池也有错,但是她的错不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那种错。”沈兮令委婉一笑,冲赵媛媛说,“赵伯母,我这个人说话一向比较直白,悦池的错,我尚且不好评判,现在还在挖掘中,后续…”
赵媛媛一拍手,干脆利落:“了解了解,兮令啊,后续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我们悦池的确有错,这错就是色迷心窍,死心眼,专一的要命!”
鸢色眸子浅浅地眨了两下,意识中的机械女音已经炸翻了天,沈兮令顿了片,须臾才中两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审判官大人!”
“SOS!女主都要晕厥了!宿主的暴力倾向和愤怒一直在飙升!”
“救命啊!”
沈兮令:…
终端空间内yyds恨不能伸出机械手臂将自己能听到任何声音的收音口给堵住,这警报来的快,来的热烈,已经在空间中传播甚广,不少围观的系统看好戏一般的凑过来。
“咋咋咋,咋又炸了!”
“好吵,yyds你能不能管一管了?你的宿主是吃了什么兴奋剂,这么能折腾?”
“别吐槽,审判官大人在yyds的任务中呢。”
“…”
等待审判官大人的回复的yyds,它眼巴巴看着不断闪着血红的屏幕,和持续刷新的数据,恨不能原地宕机。
“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
“宿主情绪崩溃中…系统检测到宿主暴力倾向98%、悲伤10.36%、自杀46%、愤怒100%、解救指数30.69%……”
…
“每次争执都是我的错,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是有什么大病吗?!你凭什么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我身上!”
“你就没做错吗?!啊?”
“你就没做错吗!”
复悦池已经彻底陷入疯狂,在现实中她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同样的她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被人欺负的人,她没到这个世界前,女配的确是做了一些令人天怒人怨,不值得原谅的事,但那些不是她的干的,就不能泼脏到她身上,她之前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她经历了这些事,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跟女配的所作所为摘除清楚。
所以之前,她们的每一次争吵辩解,几乎都是多余的,无法改变对方的任何想法。
可现在情况明显不同,在殿殊给她造成这样伤害的情况下,对方却能义正言辞保持跟之前一样的理念,还是认为是她的问题,这太可怕了,太让人恐惧,气愤!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复悦池手下狠狠用了几分力道,“在冤枉我之前,麻烦你带点脑子,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咳咳——”殿殊伸手去掰对方的手,她的力道在正常的情况下是比复悦池大,因为窒息,此时此刻那点力道还不至于能掰开一个发疯人的手,一只想让她命绝当场的手。
“松,松手!”
复悦池下颚崩的紧紧的,咬牙切齿的说:“我真是恨不能你去死!”
“啪!”
门口一个漂亮的金边玻璃瓷器摔在地板上,瓷片触地即碎,乳白色的瓷器碴子四处飞溅。
第46章 Lust46让一个从未狼狈过的人跌……
“复悦池!复悦池!”
“住手!你这样下去会掐死她的!”
倘若说一个人的愤怒从事情最开始时就没能得到释放,那日益累加时间一久就能成为可以决堤的洪暴,冲垮一切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复悦池从来没想过与谁为敌,如果这一切从最开始就不是落在自己身上,那之后的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惜她现在的人生就是来这个世界渡劫,遭遇的一切是一场劫数,逃无可能。
此刻,她真的恨不能,把殿殊跟yyds一起覆灭了事。
装着水果的盘子残破不堪,躺在地板上,周围散落各样的水果,穿透房间的光照亮了上面,凌乱晃动的模糊人影。
沈兮令伸手从复悦池身后穿过腋下将人抱住,神情透着一股隐忍的厉色,凌乱的分神间,她下意识觉得yyds系统的宿主,或许真的不适合继续完成这个任务。
沈兮令糟糕地说:“你的情绪真的太差了,复悦池你冷静下来,放手,你再掐着,她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滚!”
复悦池侧头冲沈兮令嘶吼,声音甚至带着可以察觉的颤音,她的处境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在亲眼目睹自己家人死亡之后情绪崩溃的,想要咬破敌人的咽喉,跟敌人同归于尽一样。
见状,沈兮令心里一滞。
她欲言又止,又别无他法,对方眼中溢出的红血丝像是装在精致小瓶中的藏红花。
现在的复悦池,情绪已经彻底崩溃,任何逆着她的话都是点燃炸药的导火索。
即使是无所不能的终端空间审判官4869M,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无能为力。
还有,yyds系统这个任务的作者是真能写啊,寥寥无几的几段文字,将一个人逼成了这样。
4869M直连了yyds,二话不说直接开口。
“别的宿主都是来完成任务的,这位宿主还没完成任务就已经被剧情逼疯了,这个任务我做不来。”
yyds:……
“不!”
下一秒,yyds的机械音响彻苍穹,尖叫连连,声嘶力竭:“您都完不成!那系统我要怎么活!呜呜呜呜呜呜,sos!sos!”
4869M闭了闭眼,耳膜隐隐作痛:“剧情再改改吧。”
yyds当机立断:“收到!”
殿殊因为长久的窒息,脑中一片眩晕,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微微的麻意从指尖逐渐蔓延,这股麻意在即将蔓延过手臂时,一股新鲜的空气顿时涌入鼻腔。
咳咳咳——
殿殊捂住胸口,侧过身,猛烈的咳嗽起来,眼前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见沈兮令接住即将倒地的复悦池,将人抱起来走到床的另一侧将人放在床上。
yyds系统见到方才的那一幕,真的是为自己宿主的后脖颈好好的倒抽一口凉气儿。
沈兮令掀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复悦池身上,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殿殊缓过一口气来,复杂地看着沈兮令:“刚才的事,多谢你了。”
长指顺着复悦池的脸边而下,紧贴住的被头发拨至一边,等整理的差不多了沈兮令才站直腰身。
“你不用谢我,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yyds也在终端频控前煞有介事的频频点头。
不这么做,我亲爱的审判官大人怎么能完成任务呢!
殿殊偏过半边身子,视线里,刚才发疯发狂一般的人彻底陷入沉睡,看着那因气愤染上的红晕,还没有彻底消散完,心里一时之间被苦涩和无力占据。
从来没有哪个时候的境遇,能让她这么难受。原来她对复悦池的所做所为,她的言行举止,她的一切一切,复悦池都恨不得她去死,她们之间的关系竟然破裂到了如此无可转圜的地步。
殿殊黑沉着脸,又忽然看向一旁的沈兮令,对方恰巧也在看她。
须臾,沈兮令挑了挑流畅的眉梢:“这是我的名片,殿小姐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递过来一张银色红色相交为底的明信片。
“感情这事真的就是挺复杂的,有些事强求不来。”
“这是我跟她的事,沈小姐,我可没给你出评估感情的费用。”
“我这个人向来助人为乐惯了,就算旁边路过了一只狗想吵架,我都得劝上两句。况且殿大小姐的事迹,如此昭著,不过是臭名罢了。”
“你!”
这话说的是个人都心有不满,殿殊向来很少遇到敢这么直白指责她的人,这么嚣张的人,贺长洲算一个,这个沈兮令算第二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殿殊对上那双含笑的目光,她阴沉着脸开口:“虽然刚才的事我需要谢谢你,但这不代表我跟她的事情,你可以指手画脚。沈小姐如果善心大发,不如去为社会上的贫苦人民多捐的钱吧。”
“殿小姐,又怎么知道我没捐过呢?”沈兮令反问。
殿殊:……
沈兮令鸢色眸子一笑,捡起扔在一旁的助步器,递到殿殊面前,笑说:“如果你因为刚才我多嘴,或者挑衅你,而对我心生不满,那殿大小姐,我劝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古好言相劝忠言逆耳,你既然不想听那不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吗?你的事迹,真的不怎么好呐。”
殿殊:…
她并不想让沈兮令过多插手自己和复悦池的事情,这就像被小三见机插足一样,让人膈应。从听到沈兮令跟复悦池谈话的内容上,她就感觉某种程度上,这个人于她而言是个大麻烦,甩不掉的麻烦。
殿殊抬眼看过去,语气不悦:“不用沈小姐操心了,是非对错,好的坏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自有判断,懂?”
沈兮令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yyds听这话,只能一边沉默着,一遍痛心疾首,心想女主您这个成年人,看着并不成年,反而像未成年。
下午的时候,沈兮令打电话给赵媛媛,说贺家有事自己就先回去了。她并没有多说,跟殿殊的对话也没有丝毫透露给对方,不管是复悦池还是殿殊,应该都不希望她跟赵媛媛或者宋贺绫多嘴,她这个审判官是带着任务来的,总不至于,任务没完成,就跟yyds宿主和小说女主的关系闹僵。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的出现对两人的影响已经到了一个糟糕的程度。
yyds看着沈兮令在马路上飙车,深表同情:“亲爱的审判官大人,这个任务真是难为您了…”
“呵。”
沈兮令轻哼一声,音调不高不低。
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不,这是在折磨我。
作为终端空间的审判官,4869M从来不是一个能把自己的现状、境遇、情绪弄*得尴尬且糟糕的人,也不需要安慰,yyds对她的同情,她根本不需要。
见人情绪并不高涨,yyds也不敢触眉头,只能通过终端频控去看自己的宿主。
复家别墅内,殿殊因为腿脚不便,不方便出行,来的时候是跟宋贺绫女士坐库里南过来的,结果她上楼一趟,再下来。简直大跌眼镜,大厅内空无一人,看样子是宋贺绫跟着赵媛媛一起出门了,走的时候,还吩咐司机顺便把车也开走了。
面对空无一人的大厅,她大不了打车回去,可现在复悦池还在昏睡的情况下,身为复悦池的老婆,走?是不可能的。道德观念上她理应照顾好复悦池,并且从结婚时就该如此,可惜的是她从始至终都没做到。
不过这空荡荡的大厅,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卧室内,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当时间走到五点三十九的时候,床上的昏睡许久的人才在薄凉的冷气中动了动手指头。
“唔——”
醒来的一瞬间,疼,是真疼啊。
复悦池坐起身,脖颈后的疼痛蔓延上来,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和脑袋已经分家了,模模糊糊记着自己睡着前是把殿殊按在床上想掐死的,后来…
突然晕了……
该死的的沈兮令,敢劈她的后颈,下次一定要让你小命难保!
“妈的!”
她咒骂着,顺便看了一眼挂钟,五点四十三。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她睡着的时间不短也不长,也许是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好的缘故,被沈兮令这一弄,足足睡了五六个小时。
又缓了一会儿后,yyds拍马赶到,在意识中表露自己的存在。
“亲爱的宿主!作为您的系统,您能醒来,我真的很高兴!”
“嘤嘤,系统看到您被审…沈兮令劈晕时,系统的机械心脏真是要被吓宕了!”
…
复悦池:…
yyds从来都跟“靠谱”这两个字不沾边,以前不帮她,在她即将掐死女主的时候也不帮助女主,这个系统的作用是什么呢?
哦!是只会说风凉话!
而且这话说的,不太顺耳。
复悦池没空搭理yyds的自说自话,掀开被子下床,关上半开的落地窗,扯上门户大开的窗帘。窗户外面日暮西沉,属于夕阳耀眼的橙红色光芒没有出现,远方的天光颜色像是被毛笔涮了十几遍的柔软浅灰,色调看着就让人感觉到最近的天气应该不怎么好。
关上落地窗和窗帘后,她才踩着拖鞋下楼。
大厅里空无一人,绕了一圈,临近厨房门口时,里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锅碗瓢盆相撞的声响,听着像是在炸厨房。
“去看看吧。”
“亲爱的宿主!这对于你而言是个惊喜。”yyds适时地规劝。
一分钟后,复悦池果断摔上厨房的门,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落在yyds系统的天灵盖,令它虎躯一震。
“你到底在干嘛?!”
复悦池看着炸得碎裂一地的钢化玻璃碎片,其中还混着焦黑焦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质,溅在墙上、落在台面上,洒在地上。
她捂着额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实话实说,豫城中属于天之骄子、出类拔萃这一等级的殿殊殿大小姐,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女儿,老师的心腹,常年站在领奖台上的人,但是就是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上帝给她开了挂,也遗留了个bug。
殿大小姐对厨艺是一窍不通,甚至到了可怖的地步。
听到甩门的声音,殿殊侧过身,看到来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把手里焦黑的锅铲往身后收收,闷声问:“你醒啦,身体还好吗?”
复悦池深深看了殿殊一眼,讥讽地抽了抽嘴角,轻呵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在干嘛?你自己家不是有厨房吗?我们家的厨房是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糟蹋。跟nm发生地震一样!”
“嗯对,我们家厨房。”
结婚已久,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意思……
复悦池:…
“你有理?”
见状,殿殊将锅铲扔在料理台上,手抵着在嘴边咳嗽了几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当然有,这样。我从你房间下来时,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联系我妈我被挂断电话,我联系你妈她说她在度假。你说,我来这一趟,饭都没上一口热乎的,我想做个饭饱餐一顿不为过吧?”
“那我请你去点外卖!”
复悦池踢着脚前已经不能称之为食物的物质,这黑黢黢的模样,就算拿放大镜看,也顶多算块炭。
复悦池阴阳怪调地讥讽:“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殿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仅对你的人品一无所知,你对你的厨艺同样也是一无所知!”
殿殊轻呵一声:“说厨艺就说厨艺,别搞人身攻击。”
“你怎么不去死!”
“你不是没掐死我?”
“你特么的!”
“不许人身攻击,也不许骂脏话。”
复悦池:……
你特么的,我睡醒一觉,你人格突变啊!
人身攻击?
特么的,你要是真的一个缺点没有,别人会拿你的人品说事?
复悦池瞪着殿殊,殿大小姐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总之是说不通,只教人火大!
复悦池气的胸口泛痛,只能拉开门出去,意识中,yyds还不厌其烦,喋喋不休。
“宿主别生气,其实女主就是想煮碗面给您吃的,为了让这个面看着更有食欲,女主才想煎个荷包蛋,谁承想,就这煎蛋的一会儿功夫,女主接了个电话,电话打完,那锅盖就炸了!”
“真的炸了!”
呵呵…
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无言以对。
管她屁事!
她倒是想看看,人都在家,还能放任殿殊把厨房炸了,结果她在大厅找了一圈,果然如殿殊所说,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复家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放了年假一样。
复悦池皱了眉,掏出手机立即给游玩在外的赵女士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还没开口,赵女士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悦池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是这样哈,我跟你贺绫妈妈参加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你爸因为工作的事情也去了A市出差,你这一段时间就好生在家里呆着哈,我们旅行完很快就会回去的。”
复悦池想也没想:“你们旅行就算了,老宅里的其他人呢?司机呢?管家呢?保姆呢?都去投胎了吗?”
“是这样的悦池,就是S市啊,那边发生地震了,你爸让他们带着物资赶去救援呢。”
复悦池:…
“什么东西?”复悦池死死按住胸口,生怕自己年纪轻轻突发心梗,缓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问,“救援可以直接进行捐款,用得着他们去凑热闹?”
那头窸窸窣窣的,似乎是换了人。
片刻,只听宋贺绫的声音从中传来。
“悦池啊,灾难发生时,物资比钱更重要,而且他们只是去运送物资,这个也是为了确保我们捐赠的东西能准确到达每个有需要的人手里…”
后面的话,她觉得她没必要在去争辩,不是说她就此妥协,而是自然灾害面前,人命高于一切。
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剧本世界。
复家没人就没人吧,她自己也能活。原本在现实生活中,她本就是一个可以自食其力的人,即使身为复悦池,即使曾经享受过万千宠爱,曾经遭遇的一切,都足够她能苟活于世,完完整整地活过一年又一年。
“悦池?悦池?你有在听吗?”
复悦池:…
“嗯,在。”心里五陈杂味的,她张了张口,却只能敷衍两声。
听到回应,宋贺绫长松了一口气儿,继续道:“还有就是殿家不管是作为上市企业,还是跟复家联姻,两家都是一样的脚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们跟你爸也商量了两家一起去为社会作贡献,所以现在殿家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人。就是啊…悦池,你也知道殿殊的腿脚现在还没好利索,给她独自一个人放在家里,这饮食起居都不是很方便,我们也不放心,这可能要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复悦池:…
按道理宋贺绫不该说这样的话,两人早就已经结婚了,并且没有离婚,就算殿殊剩半条命,复悦池基于情面也该照顾一下,当然那种“特殊”照顾也属于照顾,不管什么照顾,她都该照顾殿殊。但在这种情况说出来的话,就像是蓄谋已久一样。
复悦池拧紧了眉,觉得有点膈应。
哗啦——
她瞥了一眼那传出动静的半开的厨房门,透过缝隙她能看到殿殊的微微弯腰的身影,对方似乎是在用扫把清理钢化玻璃的碎渣。
“悦池?悦池?你有在听吗?”
复悦池:…
“我没…”
她想说没空,但话到一半,忽然顿住。
黝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门缝中泄露出的场景,厨房里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即使隔着不远距离也能闻到焦糊味,厨房里,殿殊倚靠在料理台边上,抬手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因为腿脚不便,所以她清理玻璃的残渣清理的并不方便,手忙脚乱,甚至将环境弄的更加糟糕。
让一个从未狼狈过的人跌入尘埃,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别样的成就。
即使违背本心,即使逆反之前的所有想法,她还是想……
电话那头,还在耐心等待回复,宋贺绫甚至心有不安的轻声的询问了好几遍。
复悦池看着那道疲惫无奈的身影,骤然弯起嘴角,眼底深处尽是凉透了的冷意,她轻蔑地打量那个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的人,情绪不明地说:“我没问题,只要她不主动提出想走,我不会下逐客令的。”
第47章 Lust47复大小姐怎么能屈尊降贵……
有了复悦池的承诺,殿殊在复家完好无损的安然住下。
呆在复家的当天,殿殊仅用一颗煎蛋,一锅挂面就炸掉半个倒霉的厨房,一口热乎的没有吃上,没多久就被复悦池从厨房给撵出来。
复悦池对此美名其曰:少吃一顿不会死。
殿殊觉得离谱,又不好说出反驳的话。因为糟蹋厨房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对于今天的饭,殿殊要绝望了。出乎意料的是半个小时后,两人都坐在了餐桌面前。
复悦池动了动身体往后靠了靠,心想对方脸皮可能着实有点厚,她的白眼瞪了十几分钟,结果收效甚微。殿殊这个人对于不值一提的事情,对自己影响不大的事情,根本没有多少关注度,不管她如何冷眼相向,殿殊都能毫无顾虑。
在殿殊的心里,不论是曾经的女配还是现在的复悦池根本算不得重要,除了涉及到利益的事情和复折涵的事情外,殿大小姐这个人根本不会因为别的小事而浪费时间。
复悦池端起面前的水杯,仰起头喝了一口,垂眼时虚无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殿殊姿态肆意地靠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审视自己眼前盘子中焦得一塌糊涂的煎蛋,以沉默发起无声的反抗。
过了片刻,她轻嗤了一声:“不是。”
自小殿殊的嗅觉就非常灵敏,平时闻不得什么刺激性味道,她一直刻意规避有影响嗅觉的事物,谁知道今天不仅没躲过,还连受两次打击。上次让她的鼻子遭受过重击的还是在瀚海天城的时候。
复悦池掀起眼帘,看过去。
殿殊姿态陈静,盈细的小臂皮肤紧绷,流畅的线条充满了挣扎与纠结。
眼前躺在盘子里的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殿大小姐有那么一瞬间认为,就算是乞丐来了也会对这种东西——望而却步。
“复悦池,你这是从哪儿弄了一坨…”
一时间,殿殊短暂的噤声,恕她没好意思说出那个字。她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的厨艺已经摆烂的途中一塌糊涂,所以没那脸去糟蹋粮食,没想到,复悦池的与她相比,对方的手法更加惨不忍睹。
复悦池微微抬起下颚,讥讽起来毫不留情:“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是家里没有人你以为我会照顾你?”
殿殊愣了一下,抬眼扫过去,目光如炬,阴邃深沉。
“冰箱里就一个鸡蛋了?不会弄点别的吃吗?鸡蛋煎焦了你不会再煎一个?”
遽然一声巨响,复悦池猛拍了一下餐桌:“殿殊!”
“说。”
“能给你做就不错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得寸进尺!”
周遭的气氛瞬间止息下来,短暂的间隙,连空气都懒得如深海一般掀不起半分波澜,大厅内开的冰冷的空气中,仿佛只有两人轻微不易察觉的呼吸声。
刚住进复家第一天的晚饭,两人都吃的不尽人意,这种不尽人意在殿殊身上显的尤为突出,殿大小姐从小对口腹之欲就较为严格,特别注重饮食这方面,现在在复家,吃不好吃不饱,这种感觉直教人不爽。
殿殊实在对这味道不佳的煎蛋没有什么兴趣,一口没动,就行动不便的把东西收拾往厨房的垃圾桶里扔了。
复悦池跟过来,依靠在厨房的门边,忍俊不禁地轻启薄唇:“你饭量挺小的啊,一个煎蛋都吃不完,看来下次吃也是可以的。”
殿殊扔完东西,夹着拐杖侧过身,瞥过眼来:“我的胃是钢铁做的吗?不吃?我死了留你守寡?”
“你!”
复悦池刚想发作,只听对方又说:“如果味道好点的话,我说不定能下两口。”
“哦,那真是可惜了,自从我答应赵女士让你在复家住下得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让你吃一口正经的饭。”复悦池垂眼看着自己修剪圆润的指尖,意味不明地呢喃。
原女配的手指很好看,修长且指,白的让人不禁联想起冒寒气的冰锥,让人第一眼,有一种冰机透骨的错觉。
后面的话小若蚊吟,殿殊听的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不知道往后的每一顿饭都将是食难下咽。
现实世界中,复悦池自从复家失势后就再没有外出的习惯,时常一到晚上就窝在自己城区外的一个出租房里,闭门不出,那种无穷无尽的黑夜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阴暗、害怕,混杂在一起的感觉,让很多人讨厌、不适,但是复悦池喜欢。没想到,到了这个虚假的小说世界中,她依然贪恋如此,前段时间的日夜颠倒,让她久违,她不想奢望任何明媚的白日,每次抬头仰望太阳的时候,那耀眼的光像是能穿透她头皮的射线,直叫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今天的复家别墅灭灯要比以往早了不少,只有复悦池的房间和四楼拐角的一间客房中还亮着灯。
这间房是复悦池从一众卧室中特意挑选的,特地给殿殊住的。
按道理说,两人结婚就应该住在一起的,但她和殿殊从结婚前到结婚后,各种事件接连不断,关系随之也越来越差,丝毫不亚于一根被火焰炙烧已久的铁丝,轻轻一拉就能断了,换句话来说,她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铁丝还要脆弱不堪,这种判断虽然错误,仍然正确。
而且从始至终,她们从没有哪一方真正的妥协过。
殿殊没有过。
凭女配之前的境遇,和现在复悦池的遭遇,复悦池就更不会。
这种剑拔弩张,点之即炸触之即破的关系,必不是不能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
然而这并不影响殿殊休息。
客房内灯光大亮,亮如白昼,殿殊拄着拐杖动作很不利索地拉开衣柜。
殿殊:…
衣柜里空无一物。
复家的别墅里没有备用的干净的衣物,没有人会事先想到殿殊能在复家留宿,尊贵的宋女士对自己以及自己女儿的行程并没有有什么精心策划,将殿殊留下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来的时候除了精心挑选的补品,她们没有任何的行李。
殿殊面对空荡荡的衣柜,瞬间就犯了难。
“宋女士你可真是我的亲妈,这真是…”殿殊无力地摇摇头。
话还没说完,身后骤然响起开门声。
随后,复悦池手里拿着一套换新的白色睡衣出现在她面前,那双流线型漂亮的眸子眼神幽暗,面带嫌弃。
复悦池直望进殿殊微诧的眼底:“很惊讶?”
“可不是吗!”
yyds在复悦池的脑海深处,涤荡着她那鬼哭狼嚎般的机械嗓音:“亲爱的宿主,女主哪里能想到你会对她这么好!”
“女主要感动死了呢!”
复悦池对yyds的发神经置若罔闻,将手里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往舒软的大床一扔,脸色难看地开口:“有什么东西没带的,明天自己想办法,要不是应付她们我才懒得管你。”
殿殊的确很吃惊,但是并没有yyds说的感动,她心里只是蓦地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其实在她看来,复悦池以前的纠缠和喜欢,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有可能成为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话,复悦池在豫城的名媛中也是一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白莲花,她的美貌让人趋之若鹜,地位让人羡慕嫉妒,她的追求者比比皆是。
可唯有她殿殊不同,她不太喜欢她,所以复悦池对她带有示好性质的行为都格外反感。
不过那只是以前的自己。
现在的她,对于复悦池的感情和感觉,只能说是复杂不堪,剪不断理还乱。她不像之前那样厌恶复悦池,但也没有到特别喜欢的地步,只是她时不时心里会产生一丝愧疚和后悔,不过那丝愧疚何后悔占据的并不多,每每刚一冒头,就会被更强硬的理智压的一败涂地。
这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殿殊看着对方一脸不善的表情,舌尖抵了抵贝齿,开口说:“谢谢了,下次我买新的还给你。”
复悦池无所谓:“不还也可以,就当给畜生穿了。”
殿殊:…
果然,刚才那种愧疚能被理智压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拿给你,省的你唧唧歪歪的再吵我。”
“应该没有了,如果非要不可的话,那能…帮我洗个澡吗?”
复悦池:…
复悦池一脸不可理喻地看着眼前大言不惭的人:“有话你是真敢说啊,不怕我把你按在浴缸就地淹死吗?”
“那你来啊。”殿殊不以为意,嘴角弯出一抹莫测的浅笑,“法治社会,你动手一个试试?”
殿大小姐腿脚不便,态度却十分嚣张。
复悦池磨着牙,在心里给殿殊狠狠地划了一笔:“让我帮你洗澡,就是做梦!”
殿大小姐在医院是靠义工和护士,回到殿家后是靠家里的保姆和佣人,现在到了复家,没理由自己一个人不方便的洗漱,像一些小事就算艰难那也是能做,像洗澡这样大面积沾水的行动,那不让人帮忙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洗。
“你不是答应要照顾我吗?做这点事都不愿意了?”殿殊拄着拐杖不能长时间站立,站了一会儿后,嫌累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将助步器放在手边,“我的想法很简单,你既然承担了照顾我的重任,那么衣行住食都要安排得当,我现在对你的厨艺已经不抱希望了,那帮我洗个澡,让我睡的舒服点,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复悦池走到殿殊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的想法?你的想法应该是立即跟我离婚,放我去潇洒自在,而不是现在在跟我死耗。让我帮你洗澡你想都别想!”
“那好吧。”殿殊一摊手,露出一抹粲然的带着玩味儿的笑,“原本我就是在开个玩笑,复大小姐怎么能屈尊降贵服侍别人呢?那必然是不能的,对吧?”
这话多少带点讽刺的意味,以前女配为女主做的屈尊降贵的事情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曾经的女配因为过分纠缠不休,殿殊有一段时间特别气愤。那时还是在两人考上了同一大学后的不久。两人虽然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不过专业不一样,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女配为了跟跟殿殊见面增进感情,逃课、请假,找人替课什么能见到殿殊的机会都使了,她的所作所为在校园内传开,能得复大小姐的喜欢,几乎让所有人惊羡,而真正被对方捧在心上的人则毫不留情,直接拉黑了复大小姐的所有联系方式,躲着她避而不见,置身事外的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路人,甚至直接不去上课,这种冷漠躲避让女配真的后怕了,这是女配有生以来最心慌的一次。女配找到殿殊的宿舍,对方闭门不见,甚至在第二天直接搬离了宿舍,为了得到殿殊在外居住的地址,大半夜淋着雨在宿舍楼下堵殿殊的舍友,什么威逼利诱都使了出来,结果对方舍友根本柴米油盐不进,当时深秋的雨下得让人听不清人声,女配穿着单薄的外衣,擦着脸上不知道眼泪还是雨水,声音颤抖,死死拽着那位女生的手腕,第一次说出“求”这个字。高贵备受人追捧的复大小姐,何至于此。
明知道曾经的复悦池为自己做了很多有辱颜面的事情,却还要故意说这话。
复悦池的胸口有一瞬间涌上了窒息感,她握紧了拳头,冷冷的阴沉的垂视了殿殊:“你可以的。”说完,她转身离开。
复悦池怒火中烧,直接摔门离去,摔门前她不知想到什么,停在门口微侧过身,不远处的殿殊坐在床上正陈静的看着她,那副薄唇紧抿,眉目清秀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张口就能气死人的人。
出来后,复悦池深吸一口气儿,下楼去接了一杯凉水,想冷静一下。
她目前没有太多的追求,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抵抗,可她想要的,接下来需要接触的,都绕不开这位女主。
隔着终端频控视角切的过于靠近,yyds只能看到宿主微扬起的下颚,看不到那微垂的眼底下蕴藏着阴谋诡计的深沉的目光。
喝完水后,她就上楼准备洗漱一番好好休息,可惜事与愿违。不多久整个空荡的别墅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古怪声音,像是一块巨大的镜子,被人推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一样,动静极大。
声音很大很大,以至于,她能听到。
复悦池从床上坐起身,一脸烦躁的将凌乱的头发捋至脑后,露出饱满的前额,她下意识看向紧闭的房门方向,须臾俊秀的眉间在薄凉的空气中骤然扯起一道褶皱。
“妈的,你到底想干嘛!”
复悦池咒骂着,不耐烦的掀起被子下床,去了殿殊的房间。
“你他妈的,大半夜又要干嘛?!”
卧室内的门并没有上锁,按着门把手往下一压一推,门就开了。复悦池扫视一圈后,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殿殊不见了。
复悦池直接去到浴室前,果然浴室的门是紧闭的,磨砂的玻璃门下方显露出一团漆黑的影子。
复悦池:……
倒霉的殿殊此时正在浴室内苦苦挣扎,腿脚不便的人在行动方便落后于常人数倍,而对自己稍微有点洁癖的殿大小姐,简直在洗澡这方面吃尽苦头。她洗澡不方便用淋浴,索性这虽然是间客房,但是配备的东西是一应俱全,是有浴缸的。
不久前,殿殊给浴缸里放了半池子的水,脱了上衣,但是腿脚不便让她的阔腿长裤并不是很好脱,只能单腿站立,后腰靠在洗手台前。她将碍事的长发拢在一起,反手用皮筋扎住。殿大小姐的五官漂亮精致的让人说不出话,明眸皓齿眉梢细长,五官柔美妩媚中带着一丝凌厉,但此时她脸色并不好,相比之前的一本正经和理智还夹杂着不知何时染上的不耐烦和沉郁,她太高估自己了。
她不仅没能成功脱下裤子,在扯勾住左脚的裤子时,前身往前倾,后腰一滑,她在自己的惊呼声中直接一头撞在了浴缸的边缘处。
第48章 Lust48揉一只猫的尾巴,这不会……
眼前一阵发黑,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的疼痛让殿殊倒抽一口儿凉气,她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迟迟不能动弹。等前额的疼痛和眩晕缓解不少后,才擦掉鼻尖上的汗,调整了个姿势背倚靠着浴缸,慢慢坐起身。
就这坐着的姿势,她曲腿成功脱下裤子,这番操作虽然不麻烦,但是初秋的天气和浴室内散发的水蒸气让她全身都出了一身的汗,头发黏在后背上糊在脖子上,很难受。
她攀着浴缸的边缘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站起身。可能她今天就有点时运不济,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她又摔了。
这次是进入浴缸内,但是发现旁边的置物架上并没有沐浴露,她只能扶着浴缸在出来,这一出,脚下踩着的拖鞋一滑,人和拖鞋一起在甩飞出去,她一头撞在坚硬的洗手台柜子上,跟柜子的把手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而拖鞋直接滑到不远处的墙角。
“唔,他妈的……”
额头直接被把手的边角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瞬间就溢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流进眼里,落在地上,又很快被渐出的水稀释。
疼痛自带的眩晕,让眼前一暗,有一瞬间殿殊觉得自己这是要去见阎王爷了。慢慢的睁开眼,眼前是红彤彤的一片。一连两次撞的太痛了,疼得她尾梢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残红,模样委屈的不行。
殿大小姐从来没有倒霉到这种境地,就像是这一天直接掀翻了衰神的餐桌。
自结婚后,有一段时间内,殿殊对复悦池有一种很深的认知,复悦池对她图谋不轨。所以每次回到瀚海天城,两人有很大的几率会分房睡,每次睡前殿殊必然要把房间落锁,唯有一次没有落,正巧那次就让肖想她的复悦池得偿所愿。后来她跟复悦池关系闹僵,两人一直没有什么近距离接触,到了复家,就说两人的关系可谓势如水火,复悦池对她恨之入骨,殿殊不用担心复悦池见色起意,所以这房门就没彻底锁死。
现在这种行为,反而更方便处理突发情况。
可这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
殿殊连摔两次,撞的都是头,很有可能撞出脑震荡,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的她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如此狼狈的情况,放在如此高傲的殿大小姐身上,简直让人大吃一惊,殿殊心里有无数个大字飘过,“无地自容”。最重要的还是,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要被复悦池看到。
殿殊捂着脑门,眼前灯光来缭乱,看不清东西,她小声呼着气,外面突然传来复悦池的声音。
这下那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变成了百分百。
殿殊愣了一下,头微微偏转,惊诧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目光中有一丝纠结,还有一丝茫然的无措,她即想复悦池推门进来,又不想。
如果她要进来,起码别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刻。
然而事与愿违。
进入浴室的第一眼,复悦池就被眼前的视觉冲击给震撼到了,不过也就仅仅是一瞬,她很快反应过来,立马转身退了出去,甚至没有给殿殊开口“求救”的机会。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yyds疑惑的想将画面同步给早已离开的4869M审判官大人,不过此时的审判官因为别的事情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切断连接。
沈兮令今天回到贺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唯一做的事就是在书房里,同贺长洲因为叶代的事情据理力争。
yyds不是第一次见到宿主跟女主剑拔弩张,但是面对如此香艳的画面时,它觉得按照宿主现在的尿性,不立即冲到女主面前嚣张嚣张,就是脑子有问题。
“亲爱的宿主,您不去羞辱一下女主吗?”yyds表示自己真心的看不懂,“您不觉得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你是女性系统吗?”
yyds大吃一惊。
破天荒的,这应该是宿主跟它置气了*十几天后,首次跟它开了金口。
yyds有种自己被宿主从小黑屋中刑满释放的错觉,沉默了一瞬,它陡然发出惊喜兴奋的机械式嗓音:“啊亲爱的宿主,系统当然是女性系统哦!”
“啊啊啊,宿主,系统好想念您哦!”
复悦池充耳不闻,只打开衣柜边翻找浴巾,边开口质问:“同为女性,我又何必为难她?”
“在最狼狈的情况下羞辱一个人,这是对我道德素质的最大侮辱!你不该让我挑战自己的底线。其次……与你相比,我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yyds是吧?你有没有上级?你的上级难道没有说过你吗?你根本不具备作为一个系统该有的能力、品德、意识,更没有身为执行机器的责任感!”
yyds:……
yyds想如果自己有一张美丽的脸,那此时的它的脸上一定是五彩纷呈,垮下来的。
yyds沉默的一瞬,复悦池抖开宽大的白色浴巾返回浴室。
浴室里水汽弥漫,薄雾轻柔,随着浴室门的打开,潮湿的雾气消散了不少。秋末的温度微低,冰冷的瓷砖上没有任何温度。
殿殊赤身裸体接瓷砖的皮肤染上的寒意,渗透血肉浸到骨子里,让湿热的手脚逐渐失温。她不该这么狼狈,但是她头晕的难受,呼吸困难。
复悦池打眼就瞧见殿殊脸色非常难看,不仅难看还很苍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将浴巾抖开,她走过去把浴巾覆盖在殿殊身上,垂眼审视面前望着她一脸惊讶的人。
复悦池凤眼微弯嗔然一笑,不带任何感情:“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不想我帮你啊?”
殿殊的神情很复杂,双颊和薄唇一样毫无血色,额角的有一道刚磕的伤口,猩红的液体顺着饱满的皮肤蜿蜒而下,见惯殿大小姐优雅风格的人,一定会惊艳于此时脱掉西装,用鲜血增添色彩的绮丽的殿殊,那种知性柔美消失殆尽,只有媚眼如丝妩媚多娇,不过这种妩媚多显狼狈,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残暴的蹂躏。
复悦池凝视那道血红的长痕,眸中情绪乱了几分。
她死死掐着手心,想要起身转身离开。
忽而她听殿殊困难的喘息兰息,薄唇轻启:“我以为你会一走了之,你对我……你的行为跟你的心真是一点都不匹配。”
复悦池回过神,沉默良久,她抬手吊儿啷当拍着殿殊的脸,顺滑的皮肤手感非常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此时没有一点温度。
复悦池蹙了眉,站起身道:“我给你的忠告就是,不要自以为是。”
她拿过墙上挂着的淋浴头,扯过来,开了开关,水流瞬间喷洒出来,她掐着殿殊的脖子把人掼在地上,淋浴头对着殿殊的脸上就是一顿乱喷。
迎面而来的水让殿殊倏地一手阻止水流,一手捂着鼻子和嘴猛咳,殿殊原本就头晕,这下更是窒息的难受。
复悦池居高临下审视这个曾经高傲自大的人,看着猩红的血迹跟水相互交融,顺着脸庞和发丝往下流走,血色消失的差不多了,才住了手。
复悦池轻轻呼出一口气儿,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瞳孔深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已经随着那血色消散不少。
间隙,殿殊像是把肺都要咳出来了:“复悦池!咳咳咳,你他妈……咳咳咳咳咳,你想找死是吗?”
复悦池不为所动,关了水,将东西挂回原处。
她踢了踢殿殊白皙修长的小腿,表情不悦:“能动吗?”
殿殊鼻子里面进了不少水,呛了好一会儿,原本冰冷毫无血色的脸像是晚间的天空染上了红霞,她对着复悦池眼尾微红,情绪激动,态度极差。
“不能!”
随后又咆哮一句:“复悦池!我需要你他妈的把我扶出去!”
复悦池:……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么做你就不高兴了?那你对我做的,可比我现在对你的要糟糕的多。”复悦池扯着殿殊的手臂,目光如炬,视线阴冷,“你该庆幸我不是什么小人,不然我就拍你现在狼狈的照片找家媒体给爆了,你想想,让全华国的人都欣赏一下,豫城名门千金大家闺秀的浴室裸装,殿大小姐你觉得怎么样?”不待回答,她扯着殿殊手臂将人半抱半拽起来,动作过于粗暴,牵动了殿殊那条还没拆钢板的腿。
殿殊立即倒抽一口凉气,眸色一沉:“慢点!我可是个伤患。”
“闭嘴吧你!”
复悦池面对面抱不起殿殊,只能将人勉强抱坐在浴缸的边缘:“扶住了!别又滑下去了。”说着,扯过夹在两人间的浴巾,将殿殊身体重新包裹,围好浴巾后才单手穿过腋下,想将人半搂着扶起来。
刚一要动,只听殿殊喘着粗气开口:“等下,你给我穿个拖鞋,你想让我光脚出去?”说着,晃了晃那条没受伤的腿。
殿殊的脚型很好看,五根脚趾骨节分明,圆圆润润的像颗颗饱满的白色小提子,脚背光滑白皙,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小腿腿肚饱满,皮肤光滑,仿佛吹弹可破。
复悦池面色不耐的看了两眼,静默一瞬,嫌弃问:“你有完没完了?”
殿殊轻咳两声:“你就当我没完呗。”
“怼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讲究!”复悦池冷着脸,将飞在浴室一角的拖鞋踢过来,怒气冲冲,厌烦道,“赶紧的。”
特妈的,真是够了!
殿殊没受伤前她就被欺负,现在受伤了还要为对方做这做那,她原本只想折磨对方,没成想自己快变成对方的老妈子。如果是以前的女配,想必做的要比她更多。话说这女配也是个死心眼,就她跟殿殊相处的情况来看,她不把殿殊打死已经是她作为人的最大慷慨。这女配真是瞎子吗?这什么眼光!
将殿殊扶到床上后,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快走到二十三点,复悦池喜欢晚上在酒吧酗酒,但不喜欢在晚间时候被人添麻烦,从浴室出来后,她表情可见的越来越差,简直要用可怖来形容。
殿殊闷不吭声的看了几眼,在对方从柜子里翻出新的睡衣扔她脸上时,嘴角不怀好意的勾了勾。
“复大小姐,我腿脚不便,帮我穿一下衣服?”
复悦池:……
她脸色越来越差,心情复杂到语无伦次的程度。
yyds通过终端频控观察着这一切,相比于宿主,女主仿佛捉住了一只猫的尾巴的主人,怎么揉捏,这只猫儿都会不同程度的炸毛。
揉一只猫的尾巴,这不会是件无聊的事情。
此时此刻,复悦池气得牙根痒痒,这殿殊就是借着受伤的借口在她跟前得寸进尺,她攥紧了手,恨不得立马把人扔出去。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去睡大街!”
殿殊不以为意:“也不是不行,那让我睡大街之前,复大小姐不如就好人帮到底呗,帮我穿一下衣服?”
复悦池:……
第49章 Lust49
次日,晨光熹微,复悦池躺在床上摸出手机在某个软件上预约了一个两小时的做饭师,八点钟对方准时上门,将近十点钟时做饭师做好了饭。
期间复悦池也洗漱完毕下了楼,看着餐桌上摆放精致的午餐,心情十分愉悦,随手摸出手机给宋贺绫打过去一通电话。
对方接到这通电话时,情绪激动难掩。
复悦池长话短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造谣:“妈,我想跟你说件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就是殿殊……她说不愿意呆在复家,她想回去。”
这一声“妈”轻柔的仿佛溜过指尖的云根本抓不住,复悦池似乎是斟酌了良久。宋贺绫女士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儿媳妇喊自己一声妈了,这声“妈”差点把宋女士叫的情绪失控。坐在车上,宋贺绫窝在赵女士的肩膀,赵媛媛拍着宋贺绫女士的背,问她:“悦池来电话了?”
宋女士只点点头,只捧着手机视若珍宝的对那头的复悦池温柔又带着愠怒的问:“悦池啊,那她走了吗?”
宋贺绫有意让殿殊留在复家跟复悦池促进感情,殿殊想走,那她是万万不同意的。
复悦池坐在客厅松软的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殿殊所在的房间,语气颇为遗憾:“她已经在收拾行李的,她行动不便,所以现在还没收拾完,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打车离开了。”
“殿家都没有人,她现在回去也没有人照顾她,她回去干什么的啊?!”宋贺绫对殿殊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语,“悦池啊,殿殊可不能回去,你可千万替我把她留住啊,我这就让老懈把她的卡停了!我让她打车?我让她去喝西北风!”
赵媛媛原本就对殿殊是非常不满,虽然她没有听全这通电话,但是仅凭寥寥的几句话,也能分析出大概。赵媛媛下意识皱了皱眉,她这个女儿对于她这个儿媳妇来说就像是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现在复家对于她这个儿媳妇无异于洪水猛兽,百般不愿意带想走。
她就搞不明白了,殿殊怎么这么厌恶他们?!
赵媛媛板着个脸,对殿殊这个儿媳妇的更为不喜。
复悦池的目的很简答,就是让殿殊离不开复家,而殿殊能离开的唯一途径就是借助金钱,现在宋贺绫要停掉殿殊的卡,冻结殿殊的资金。殿殊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开复家,简直痴心妄想。
见的目的达到,她跟宋贺绫寒暄一阵后,果断挂断电话。
临近十一点钟的时候,殿殊一跳一跳,在艰难的行动下仔细洗漱了一番,而后才动作滑稽的下了楼。彼时,复悦池已经坐在餐桌面前。复悦池预约的做饭师十点钟做完饭就自行离开了,楼下只有复悦池一人。
复悦池端坐在餐桌面,边看手机,边吃着做饭师精心准备的午餐。
近阶段复悦池每天都起的很晚,几乎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有时候被迫下楼连吃个早餐都是草草应付,现在赵媛媛和复应鸣不在家,她就显得更加放肆,对待自己的身体还不如对待只狗,毫不爱惜。
餐桌上一左一右分别摆放了两份午餐,复悦池吃了一份,另一份自然是给殿殊的。复悦池答应宋贺绫照顾殿殊,这不是说说而已,她是有真的在做了呢。
看着殿殊坐在自己对面,复悦池从手机屏幕上撤回视线,微微抬起下颚:“喏,专门留给你的,省着点吃,做饭的阿姨就做了这一份,等会儿我要出去,晚上不回来,所以不会再有人给你准备晚饭了。”
殿殊看着面前摆放好的一份水果沙拉,大半都是新鲜的红心火龙果,里面还掺杂着芒果丁,苹果丁诸如此类的,五颜六色的看着让人挺有食欲。当然,沙拉旁边还摆放着一道精心摆盘的牛排。与复悦池的那份不同,复悦池的那份是中餐,令人食指大动的小龙虾西红柿滑蛋饭,另外还配着饭后水果,精致的蛋糕以及说Q弹的布丁,而殿殊的这份是纯纯的西餐,除了水果沙拉外加一块牛排,多一点都没有。
殿殊抬起头,目光讳莫。复悦池感觉自己有一瞬间从对面脸上看懂了一个意思……这特么能吃饱
这当然不能!
于是,复悦池默不作声。
殿殊用叉子扒拉着那盘水果沙拉,垂着眼睫:“要是说你不精心准备吧,你给我弄了个精致的西餐?要说你认真准备吧,你弄的水果沙拉里放了一半的火龙果,我火龙果过敏,复悦池,你是让我吃饭…还是想送我上天?”
“嗯?”复悦池用长勺挖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甜腻的奶牛香气瞬间爆开,她细嚼慢咽下去后,放下勺子,抽过一旁的抽纸仔细的擦拭着长指。
“你火龙果过敏?”她较为惊诧地看了一眼殿殊面前那盘牛排,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要是这样,沙拉你不仅吃不了,牛排你好像也没有办法吃了唉?那牛排抹的黑胡椒酱里掺了火龙果的籽。殿殊你火龙果过敏,那你对火龙果籽过敏吗?”
殿殊:…
“你故意的吧?”她将手里的叉子一扔,黑着脸,觉得自行来复家必然就是做的最大的错误。
“这哪能叫故意?”
复悦池眉开眼笑,但笑不语。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殿殊,该你倒霉!让你来复家,该你时运不济,在遇到绑匪时,你挨了绑匪的踹!更该你命中一劫,娶了女配!
殿殊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你对自己的幼稚行为很有成就感吗?”
“你不会忘了吧,以前你为了讨好我,接二连三接近我的朋友、同学、舍友,为得就是从她们口中套出我的喜好。结婚后的第二天我跟你回门,你妈端了一个果盘给我,里面什么都有,我还没动叉子,你就着急忙慌赶过来,制止你妈,复悦池当时还记得你是怎么跟你妈说的吗?”
复悦池:……
“你说:哎呀妈,我老婆不吃火龙果她火龙果过敏!还有这个山竹也是。妈。她比较喜欢吃西瓜和葡萄哦。这份给我吧,我让保姆重新端一份来。”殿殊讥讽地笑着,诉说曾经少女让人心麻的感情,语气却不带半分温度,“复悦池你曾经能记得我所有的过敏原、喜好。怎么?现在跟我闹翻了,这是不跟我剑拔弩张了,开始搞阴招了?”
旧事重提,提的也是从前的女配,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复悦池笑容尽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冷着脸将纸巾扔在餐盘上,气愤道:“阴招?鬼知道你什么乱七八遭的过敏?这西餐又不是我做的,为了弄顿饭给你吃,我还特地花钱请了做饭师,说真的,你要是不满意,你大可自己去点外卖,我帮你还要落不得好?殿殊你真是禽兽不如!”
“你要是不能吃,干脆就别吃了!”她拽着餐桌布,一把扯了下来。
空荡荡的别墅内瞬间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乳白色磁盘、精心准备的午餐悉数像团垃圾一样落在地上。
复悦池怒不可遏的抬脚踹了旁边的椅子,椅角瞬间摩擦瓷砖发出刺耳的噪音,随后又跟旁边的的椅子撞倒在一起。
“去你妈的,殿殊,你就是个傻逼!”
不得不承认,殿殊就是有一张能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复悦池有一瞬间的后悔,她不该好心给殿殊准备午餐,她该直接饿死她算了。
“复悦池,你真是一点就……”
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动静是来自殿殊的口袋。
自从两人结婚后,殿殊从来没有见过复悦池发过什么大火,这次的反应跟前段时间的不遑多让,着实让她惊讶了一瞬。复悦池跟她闹成这样,要是自己动手给她做饭吃,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若如果这是别人弄的那就说的过去了,殿殊心想,或许自己的确是误会她了。但是她根本来不及询问,她看了一眼手机,来电的是她在环星的助理。
殿殊昨天下午还跟助理确认,这两天可能会出去一趟,事情起因是叶大导演想请她这位大额投资方吃顿便饭,助理来电大概率是叶代定好了时间。
殿殊自接起的那一刻都还是这么想着,殊不知,助理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殿总,您快检查一下您的账户!宋夫人刚才联系我说,她让您父亲把您名下的账户银行卡全部冻结了!您快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且夫人还吩咐了,让我们都不许借你钱,不然就立马杀过来把我们炒了!殿总您是不是跟宋夫人闹了什么不愉快啊?”
殿殊:…
她深吸一口气儿,觉得昨天撞的那两下,昨天晚上没有去医院检查可能是有些大意了。不然她的后遗症怎么这么快出现,头晕窒息眼前发黑。
殿殊撑着桌子,头疼不堪:“算了,她打给你肯定是不敢直接告诉我,这八成是真的。”
宋贺绫女士,可真是她的亲妈啊。不过不用问她也知道,宋女士是打的什么鬼注意,无非就是不想让她离开复家。
殿殊抬起眼,看向双手环胸,此时对她面露厌恶神色的复悦池,她捏了捏眉间,神色倦怠:“你干的?”
“你说是就是呗。”复悦池大概猜到殿殊接的这通电话的内容,她想笑,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现在还不是她该笑的时候,“你冤枉的事情不差这一件吧?”
殿殊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看着复悦池:“我发现你是真的幼…”
一个“稚”字还没有脱口,殿殊的手机铃声又双叒叕响了。
显示页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殿殊没好气的接了,她倒是想看看,这回又是哪位,又能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您好,请问是殿殊女士吗?”
殿殊冷不丁:“什么事?”
“实在不好意思哈,这边耽误您点时间,您这边六月份报名的参加的七月份献血活动现在已经开始了,请问殿女士您这边什么时间方便过来呢?”
殿殊:……
殿殊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我不方便过去。你找别人吧!”
“唉!殿女士,你不方便不过来的话我们可以派车去接您,或者您打车过来,这边报销车费哈。”
乐了,复悦池轻笑一声,看着殿殊一脸不耐烦:“你要不要听听你讲的什么话?我自己现在还重伤未愈,你让我献血?我去了倒吊你们八袋血,挂了!”
殿殊面目沉郁的挂段电话,抬眼就往复悦池身上扫。
“你好意思笑?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说完,殿殊怒火中烧的拿过旁边的助步器,夹在腋下艰难的向客厅的沙发区移动,肉眼可见那离开的背影周围仿佛是怒气加身。
看着那孤立柔韧,又纤弱单薄的背影,复悦池心中那种带着恶意摧毁和报复再次涌上心,她攥紧了指尖,片刻又松开,仰起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儿,嘴角意味不明的含着笑。
“笑啊,怎么不好意思?”
你能中招,我就能笑。
第50章 Lust50
饭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复悦池拿上车钥匙直奔复家的地下车库,她跟殿殊说的有事出去,这不是空话。
这一趟出去主要是跟与女配关系好的一群朋友聚会。
最近几天,复悦池在女配的房间里找到女配遗留下来的手机,里面的信息保存完好,完全可以根据沟通的内容了解到女配与对方的关系。
她也通过字里行间的沟通,大概揣摩出原女配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不过不管女配怎么样,她复悦池都不可能了解对方,理解对方,更不可以能成为对方。她跟女配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不喜欢殿殊,所以她不会学女配去故作姿态巧作讨好。以后殿殊不喜欢什么,那她就偏要叛逆的去做什么,在殿殊的雷点上她就要一身反骨。
复悦池到达约好的地点后,刚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就显示出一个让人眼前一黑的昵称——最爱的亲亲。
复悦池…??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复悦池你现在在哪儿!”
复悦池:……
俊秀精致的眉瞬间一皱,复悦池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时间点,殿大小姐能有什么事,肯屈尊降贵的给她打电话。
还有这个备注,呕,恶心!
“cnmd,晦气!”
复悦池骂骂咧咧随后“呸”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转而将殿殊的电话送进黑名单,弄完后才向着约定好的酒吧入口走去。
复家别墅内,被挂断电话的殿殊坐在复悦池卧室的梳妆台前,揉着前额,慢慢陷入沉默。
半个小时前,复悦池吃完饭后就离开了,殿殊受了一肚子气什么都没吃就直接不利索的蹦跶上楼。
殿殊的资金已经被短暂冻结,原本想着还可以问环星的助理借钱。
但是宋女士警告在先。助理有心没胆,还被明目张胆威胁,说赈灾回来后检查消费记录。殿殊听助理提这件事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想,宋女士不愧是她的亲妈,简直把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离谱中带着点过分。
不过殿殊一点也不怂,让助理借别人的钱把东西买好送过来,等日后她资金充足在还钱,她的小助理非常听话,乖的要命,就是在执行力上差了点,送来的比较晚。
助理送完东西后就有事离开了,殿殊一个人上楼,复家没有人,她去哪儿都没人管,不过殿大小姐身为殿家的人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能去都心之肚明。
殿殊绕了一圈后,还是在复悦池的房间门口停下,深思了片刻后,毅然推开房门进去。
复悦池的房间跟她之前住的时候一样,二人婚后回门那天,她被复悦池拉着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又被拉上楼刚关上门就被推到书桌前,复悦池纠缠着要亲她。等到晚饭时,她整人脸色都非常差,席间更是被赵媛媛连续问了好几次,是不是不舒服还是饭菜口味不好。那时她的心情非常复杂,所有话都埋在肚子里无从宣泄。
而反观复悦池,眉眼含羞双唇莹润,殷红的像是一颗饱满可口的樱桃,甜腻可人,一看就似刚被露水浸润过一样。
时隔几个月,又重新坐在梳妆台前,殿殊脸色依然可见的难看。
复悦池嫁到殿家之后,原先在复家的东西几乎都会带走,所以她的房间里几乎都是新买的,储物柜、书桌、化妆台都是简简单单的必需品,抽屉里更是空无一物。然而她的书桌抽屉里却遗落了一张照片。
只有简单的一张照片,殿殊整个人还是像血液在瞬间被寒冰冻住一般,鼻尖仿佛还有昨天弥漫在整个房间挥之不去的浓郁香水味,明明还是那么呛人,让人不舒服,可她已经忘记了自主呼吸,胸腔被按下暂停键无法运作。
大股大股的香气涌进鼻尖,一丝丝的麻意涌上指尖,殿殊忽然捂住嘴咳嗽起来,身体颤抖的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遗落的照片是一张拍摄角度极好,色彩艳丽的单人风景照。
彼时,一望无际韵味十足的薰衣草花海作为背景,穿着雅致的少女手上拿着相机对着矗立在花海中央的巨大风车拍下一张唯美的风景照。芬芳的花海、乌黑的长发、蓝色及膝的衬衫下在风中摇曳,周围的风轻柔舒爽,将蓝天白云花海杂糅在一起,一时秀美,触手可及,暖暖的旭日似刚剥开盛夏的嘈杂撂下满满心动。
她拍完照片缓缓回身,橙黄的光晕洒在少女微微带着婴儿肥的侧脸,面露浅笑,拥抱轻风,仿佛此时是最幸福的时光。
而另一个站在远处的人,在少女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按动手中相机按键,将一切定格。
这张简单的照片,对于殿殊来说,就显得太过于隐秘。
隐秘的让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跟踪,隐秘的让她间接想起另一件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照片有点似曾相识。
不短的时间内,殿殊心绪乱了几分,烦躁又有种被人窥视的痛恨,看着挂断的手机,她无奈的只能仰起头长呼一口气儿。
这张照片她的确是见过,不过她看到的不是照片,而且一副画。
这个回想起来就要涉及到复折涵之前参加的一个绘画比赛,这个是十五岁那年,高二。复折涵画了一副,跟这张照片神似的画,不过一样的背景,一样的穿着,只不过图画中女孩的脸被模糊掉了,并没有画出明显的五官。当时的复折涵也是凭借着那副画获得那场比赛的第一名,就是在那场比赛之后,复折涵跟她表明了心意,而她接受了。
后来她用手机拍下了那副画保存在相册里,她也看了很多遍,不管是少女的灵动,还是这幅画本身的色调和细节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更让人觉得离谱的是,在她看到的第一眼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用在绘画上以及画中人身上的感情,因为那副画把少女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就像…画中的少女曾经被对方视奸了无数次一样。
曾经越看越觉得漂亮的画,不过很可惜,在跟复悦池婚后就被删掉了。
现在反观这张照片,殿殊只觉得心惊,甚至离谱。
她现在联系不上复悦池,只能转而去打复折涵的电话,对方立马接通。
电话那头的复折涵面对殿殊突然的联系,自然是欣喜若狂,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殿殊的声音了。自从上次在警察局的分别后,殿殊没多久就躺在医院里,复折涵打电话打不通,想过去探望,但每次刚到病房的门口,都会被宋贺绫找借口拦在病房门口外面。
现在终于联系上,还是殿殊先找的她,复折涵只觉得心里更开心,果然她还是殿殊最在乎的人。她掐了掐指尖,小心翼翼的出声:“殿姐姐?”
听到这声音,殿殊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声音也随之温和下来:“折涵。”
复折涵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最近还好吗?我这段时间去医院看你了,每次都偏巧你不在。”
殿殊瞬间就能回想起来,当时宋女士独断专行,禁止她跟复折涵往来,后来更是如何当着她的面甩上门。
至于后面的场景,都是助理补给她的。说什么宋女士威武霸气,双手环胸面对携带补品而来的复折涵,舌灿莲花,掷地有声,都快把复折涵说哭了等等。
现在想起来,她心情还是跟当时一样复杂。
所以她选择对此事避而不谈,转而道:“我最近在复家,等过段时间了我回去看你,之前保姆的事情,解决了吗?”
电话那头,复折涵嗓音瞬间变的喑哑,她小声哽咽起来,几乎是带着哭腔:“我……目前还是没有找到那名保姆…警察那边查到的信息少的可怜,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殿姐姐,我真的觉得心好累,我真的太没用了,我没有保护好我妈妈的东西,甚至…甚至连你也……”
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殿殊还是听懂了这话的意思。
她跟复折涵是两情相悦,但是她不能再跟复悦池在续存关系的前提下,还让复折涵有任何奢望,这样对她们谁也不公平。她是如此,复折涵是如此,复悦池又何尝不是痛苦不堪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殿殊放缓了呼吸,再次选择转移话题。
“这事你先别急,我会找专门的私家侦探去跟进,我跟你问一件事。”殿殊沉默了一瞬,“你还记得,游春山的那副画吗?”
复折涵沉默了两秒:“游春山?”
这个地方就是那张照片的背景点。
“殿姐姐你想去玩?那我可以等你恢复好了,叫上悦池姐姐一起去。”
殿殊:……
“不是想去玩,那副画我当时是存在手机里了,后来不小心删掉了,我觉得挺可惜,想问问你还有那副画的存图吗?”
“这样啊……”复折涵沉默了片刻,才欣然笑道:“那我找找吧,老早之前的,找到了我再发给你哦。”
“行。”
“那什么……殿姐姐你最近是在复家吗?”
“是的。”
“那我能去看你吗?虽然我搬出来了,但是复家也是我的家,况且我们这么久没见了。”
她非常想让复折涵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话音一落的瞬间她脑中突然就想起复悦池那张蛮横娇纵的脸。默然了一瞬,她叹声回:“不是很方便,等过段时间吧。”
起码等赵媛媛和复应鸣回来再说,她怕复折涵刚上门复悦池就伺机报复。
断断续续的两人又闲聊了十几分钟,复折涵那边才不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殿殊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助理去找了行业里能力上乘的私家侦探,打探的之前给复折涵家做清洁保姆。第二件事又是尝试联系复悦池,不出意外的,对方又双叒叕的挂断了她的电话。
殿殊推上了抽屉,看着已经抽出的图片,心情沉郁,有些事情即使非常影响自己,但还是挺让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