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剑指北蛮量国土
扬州的一处长街沈巷里,静立着一间陶瓷小店。
老陶匠今年其实也就五十多岁,但头发已经花白,脸色已经苍老到了六七十岁的模样,当初筠哥儿请老陶匠教授手艺,也是教授完后,才知道老陶匠当时才四十多。
今天陶匠铺子里,多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是老陶匠的儿子。
“爹!我回来陪您了!”
“朝廷改制度了!”
“我们是金陵省,所以我每年去金陵应天那里登记做工就行了,每个人都根据户籍的省来,来回路途有补贴不说,做工还给钱,虽然不多,但已经很好了!”
不说在各自省会做工节省多少赶路来回时间,至少他们相当于已经少了一座大山了,给钱啊这居然!
他们,真正可以只交一份民编的丁银了!
虽然说在朝堂上,有官员指出可以让他们交钱免去做工,也就是代役银,但其实之前早有这种痕迹,只不过是潜规则,又因为是潜规则,所以为了避免老服役,能交钱的,都不会交太少。
当初老陶匠能在这儿开个铺子不用服役,就是因为自家儿子,给他交了钱,让他养老。
老陶匠乐呵呵的拿起个看起来很粗糙的陶碗,喝完了里面的粥,才道:“我知道,我知道,林家的人已经提前来给我说了。”
“我还知道,现在虽然代代为工匠,但从以后的新生儿开始,一户只需要保证一个子嗣必须传承手艺。”
老人眼睛灼热了起来,看着还强壮的儿子。
陶匠儿子当时就一个糙汉红脸,“儿子会努力的。”
老陶匠点点头,高兴得不得了,“好,好,好,这些年我存了一些钱,给以后的孙儿读书,只要教出来一个读书人,我们家其余人便都是工匠,也不怕了。”
“真好啊。”
真好啊,还有人能想都他们这些低贱的工匠。能碰到林家人,真是他们的幸运啊。
老陶匠直觉而固执地想,除了林家人,没有其他贵人了。
中原的老百姓们,最是好满足了。
随着消息传往各地,虽然依旧还是有些问题没有解决,但是他们仍旧高兴得沸腾,甚至原本打算背井离乡的一些人,也放弃了离乡的想法,若非逼不得已,深受落叶归根文化影响的汉人,谁会远走他乡呢?
“你说,商人和工匠都改革了,我们会有一天更轻松吗?”村镇中,黄土朝天的百姓,相互询问着,想象着慰藉。
“谁知道呢,不过应该有机会吧?自从朝廷开始用方大人以来,我们粮食产量不都提高了吗?现在又从海外带回来了新良种,我就等着方大人他们出结果呢。”说完,老汉在掌心呸了一口,搓了搓,握住了锄头,又劳碌了起来。
“哈,也是,当官的都能从商人手中抠钱给工匠们了,迟早也有我们的!”
而在朝堂之中,正当大部分官员老爷觉得,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事情,似乎还没有真正开始。
晋商和晋地那十五只老虎的威慑,似乎,并非是为了工与商,或者说,不完全是。
因为,在早朝上,晋王,穿着盔甲来上朝了。
百官眉心一跳,就是当今坐在龙椅上,看到晋王这模样也不禁想打孩子,剧本里可没有这一出!
这是早朝!这是朝堂!你没有朝服的吗?!
顶着百官的注视,父皇的压力,晋王就差龙王歪嘴,做作的一个踏步站了出来,高声道:“父皇,儿臣有奏!”
“说。”作为一个皇帝,必须要有良好的素养,以及——不得不被迫稳定的精神状态。
晋王如同已经获得了尚方宝剑,“父皇,如今那些卖国求荣的晋商已除,北蛮今年过冬的物资定然会紧俏,一旦冬日来掠夺我朝百姓,必然会比之前更为谨慎,更为强势,以减少损失。”
“北蛮如同倭寇骚扰东南沿海一般,一直劫掠骚扰着我朝北方百姓,如今内奸已除,正是我朝士气高昂的时候,不同于海军还需要操练培养,儿臣请旨,进军北蛮!”
晋王的地图终于翻完了!这是要打仗,把北蛮彻底纳入我国地图啊!
这好吗?如果可以,必然是好的。
但是,反反复复在强调的一个问题,钱!
全国上下多少个地方,哪里不需要钱?还有各类天灾需要预备的物资和钱粮,国库在户部的眼中,永远是那么的缺钱,听到晋王的意图了,户部的人当时就红眼了,饶是林如海,想到户部的存粮,也不禁摸了摸脑袋,没有注意到王尚书看向他的,复杂的眼神:林侍郎这才在户部多久啊,竟然也有秃发危机了,还是他好,全是假发,根本不怕掉!
“晋王殿下,户部没钱啊!哪里能够承受得了打仗的需求!”
不需要尚书和侍郎亲自出面,这种战术性的户部反对,已经成为常态,无论做什么,只要要钱,户部是都会有人出来反对的,这是户部一直以来的规则,所有人早就习惯了,所以晋王听后眼都没眨一下,听都听腻了。
却不料户部的官员出来表态后,还有其他人,跟着表态,“晋王殿下,这不仅是余粮的问题,晋商大规模的落马,北蛮怕是早有准备,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啊。”
“笑话!你懂打仗还是我们武官懂打仗?晋王说的才对,现在我军士气正盛,又有对晋商的不满做加持,现在才是好时机。”
“不错,”武官接二连三站了出来,“兵贵神速!”
很快,就演变成了文武官员双方的较量。
到最后,文官再能说,大燕也不像大宋,文官能完全压制武官甚至在军中监制武官,只是拼专业问题,武官不带怕的,于是文官也只能拿出劳民伤财来说事。
晋王此时站了出来,笑得很是不怀好意,“本王怎么还记得,前些日子,才抄家了不少,都是北方百姓的血汗,用他们的赃银,来给我朝来个胜仗,彻底稳定北蛮,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这才是用到了实处!”
这时候,陈侍郎却站了出来,“殿下,那些钱粮的确已经入库,但若是想一举拿下北蛮,彻底平定北蛮,不够。”
晋王呵呵道:“侍郎言之有理,可是本王想问了,若非那些豪强士绅,还有那些个贪官污吏的纵容,窃国,北蛮的冬日哪儿有那么好过?哪儿能有那么多的底气来骚扰劫掠我们的百姓?”
“若不把他们打痛了,打服了,苦的可永远都是百姓!”
“国库钱不够?那国库的钱去哪儿了?被谁给贪了?”
晋王三问,问的不是侍郎,而是百官。
晋王三问,也让心虚有鬼的官员们,明白了过来,原来,那一拨杀鸡儆猴,现在才开始收门票。
打北蛮的钱粮不够怎么办?
只是要让他们花钱买命啊!
“陛下,老臣愧当户部尚书多年,在如此良机,却能为能陛下凑齐余粮,臣愿意捐赠白银五千两,粮食二百石,以略尽绵薄之力。”
到了户部尚书这个地位,家产是真的不少,但二两石粮食,一千多斤,可是真的不少了。
而且,王畚这个老匹夫!这不是逼着他们捐钱吗?现在他们这些有黑历史的,是不得不多捐了!
要不说人家是尚书呢?
晋王咂了一口,怪不得父皇说他不需要多管呢,这些个老狐狸果然不是白混到高位的,一个个的把上位的心思揣摩得死死的不说,还恰到好处。
当然,现场捐赠,一两个人就够了,不然说多了,说出来不好看,你怎么就那么多呢?
于是当今体贴各位大人们的善举,让他们私下直接捐赠就行。
对于家产微薄的清官们而言,自然是无比贴心的。
但是对于有心“赔罪上岸”的而言,就更头疼了,这少了不行啊!谁知道晋王到底查出来了多少?
当然,解决了钱还不够,这仗要怎么打?多少人打?谁指挥谁主将?
于是,后半场,就变成了武官们的自荐争夺专场。
一个月后,昭毅将军府:
安康县主难得事了态不再冷静,围着昭毅将军转圈摊手,“卫建平!你就这么对你儿子的?”
“北蛮的那群蛮子一个个的,哪一个是好惹的,如今晋王出征,你做什么把兰儿给塞进去?你还嫌不够危险吗?”
“你帮着兰儿去了军营,那好歹是你的部下,可现在能一样吗?!你这是让兰儿去拼命啊!”
卫建平等安康县主自顾自说完了,才给她递了一杯茶,安康县主想扔了,可喉咙却很诚实,让她不情不愿的给喝了。
“他想在军中出人头地,就不能怕死,不真正上战场,就是过家家。”
卫建平满目沉静,“这是他最好的一次机会,夫人,我卫家儿郎没有懦夫。”
“兰儿身为我们的儿子,已经比其他士兵好了很多了,若是这样的条件,他还没法在战场博出个前程,那不用夫人你说,我也会把他给揪回来。”
若不是要给儿子机会,他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呢。
我儿啊,可别辜负了为父的一片苦心啊,不然让为父白白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我给史家姑娘重新介绍男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卫若兰:……
第152章 林家人婚事相关
卫建平这个老父亲为儿子的前途操碎了心,把儿子扔进了讨伐北蛮的军队之中,事实上,但凡家里有要往武将方面培养的,哪一个不是死死盯着位置?
除了王朝开国期间,后面武将是越来越难混到立功的机会,现在晋王,皇帝的亲儿子都去了,这些武将哪里还会稳得住?
但北蛮能占据草原那么久,并不能够小觑,打仗也不是儿戏,自然不可能一股脑的把二代子弟都放进去,不然那就叫乱套了。
而且这是见血的战场,是对北蛮的一次战略性打压,而不是二代混军功的摇篮,故而,晋王也明确表示了,都是要真正上战场的。
晋王身为一个皇子,都这样说了,谁还能够说什么?总不能人家晋王都身先士卒,你一个官二代还在混日子吧?
也是在晋王的影响下,那些想直接送二代进去镶金边的,倒是打消了心思,去的二代,都是真正有志气的了。
不止这些个二代,林家把明玕也送了进去。
本来林筠他们是打算让明玕继续科举的,如今明玕已经是武秀才了,以明玕的能力,往上考也不是太大的难度。
但是最后,和明玕商讨决定后,还是送入了战场。
往上考步入仕途的确是一条路,但是,林家是文官家庭,在武将之中,没有什么人脉资源,无论混哪一个圈子,人脉资源都是很重要的。
而这一次的对北蛮的出兵,动了多少将军和二代?
更别提,若是这能一举拿下北蛮,这是颇大的功劳,就算是林筠知道,还有个樱岛是一定要拿下的,樱岛,琉球,南齐,亚陈,这是大燕的海防线,但,樱岛毕竟隔海,不能轻易发兵,还不知道要准备多久。
所以,他们还是将明玕,给送了进去,当然走的晋王的路线,晋王也愿意给小伙伴一点帮助,但是嘛,该敲诈的地方还是要敲诈的,这就不多说了。
待大军离开了京城,林家人心里都还有些担心。
“明玕这孩子从小就稳重,希望能在军中,保护好自己吧。”明玕在林筠身边多年,林如海早就看清了明玕的为人,也把明玕当作了小辈,此时自然是担心的。
林筠倒是皱着眉,说着另一个话题,“明玕都二十一了,这一次出去还不知道是一年还是两年,有个军功在身,爹,母亲,是不是该给明玕找媳妇儿了,之前是想着科举后,现在功成名就,也该娶妻了,单着也不是个事儿。”
说得就像是已经确定明玕他们能够得胜归来了一样。
“还有啊,郁离也二十了,我看管家都快愁秃头了。”
说到郁离,一家人都忍不住扶额,林家的家教和环境绝对是算好的,郁离这些年来,早就慢慢的不那么怕人了,和人还是能够交流的。
但是郁离他不啊!他简直爱上了写书,既能把脑中千奇百怪的构思写出来,又能养活自己,还不用出门与人交谈曲意逢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再加上管家又不忍心说郁离,林家人又和善,一来二去,郁离那是,嘿,愈发的享受社恐的快乐了,除了熟悉的那些个人,根本就不愿意去接触,不然以郁离现在的身家,又和林家关系亲近,是不可能二十了还是单身的。
明玕还能说沉迷事业,想先有一番成就后再娶妻,但是郁离就是直白的懒得接触人。
郁离不习惯和人接触聊天是真,但也不是不能,只是比旁人更警惕,更慢,更需要有个缓慢的过程,而现在,郁离懒得开放这样一个过程。
一家人面面相觑,最后黛玉先开口打破沉默,“前几天,郁离还来找我,想让我给他找个大师,造一个他不能早婚的说法。”
众人:……
这也是有缘由的,黛玉及笄后来找林家说亲的就更多了,哪怕林家再三强调招赘,可林黛玉名声传得那么广,如今又是侯府千金,招赘根本拦不住啊!
一家人也仔细商讨过,目前黛玉没有想成婚的想法,于是他们就去找了护国寺的一个小和尚帮忙,想暂时来一个不宜过早成婚的批命,谁知这个小和尚不是个混日子的,看了黛玉八字后直接把自己给算自闭了,最后摇人,竟摇出了护国寺的心觉大和尚。
心觉大师看了八字,又亲自见了一次黛玉,最后竟是似有所悟,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后,才缓缓道:“清白来,清白走,红尘渡劫亦世,仙子勿忘本心,一切,可渡矣。”
黛玉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不料只是请和尚来造个虚假的批命,谁知道和尚还学艺不精请个老和尚来,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不是,你们收了钱,倒是把事情给办好了啊,不宜早婚的批命呢?
这老和尚是给她来个仙子渡劫的人设来躲婚?这也太假了吧,谁信啊,而且她要是仙子,万一掌权者脑子有坑把她纳入后宫了,她找谁说理去?
你们护国寺别自砸招牌啊!
黛玉质疑的眼神,哪怕只有短短一瞬,就变成了疑惑,却也逃不过心觉老方丈的法眼,心觉大师失笑摇头,用街上神棍的一样的话术,对林家人说了一通,黛玉这才觉得,正常了。
而贾敏和林筠,却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想,护国寺的心觉大师,果然是有本事的。阴差阳错,有了心觉大师的批语,想来也没人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毕竟心觉大师,可不是谁能收买的。
这也是为何,说到郁离的想法,众人会沉默的原因,郁离学东西真快,但有些东西,郁离还真学不会,比如心觉大师,不是那么容易批命的,郁离是真的只能找一个要钱的神棍了,但是,林安管家可不会答应!
“哎!”林筠皱着个脸,“我这才多大呀,就要操心别人婚事了。”
黛玉手帕轻掩唇角笑了笑,道:“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
又道:“郁离那儿,我倒是觉得没有那么难,郁离只是少有接触外人,不懂如何勾心斗角,但是这个世道,夫妻相处,有几个是之前就熟悉了的?”
“郁离的逃避,我看也不过是被管家的催促给吓到了,要我说,可以让弟弟和郁离去沟通,问清楚郁离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照着直接找就是了。”
“一来,郁离的亲事若是定了,人家一嫁进来就能管家,二来,郁离看着内敛羞涩,可他写的话本就很简单?更别说女眷之中,是个有九个都是郁离的读者,有这层关系在,慢慢磨合,害怕磨合不好?”
在一个书架上满是各种书籍,床上,地上,到处都散乱着纸张的房间里,一个身材颀长,腰细手白的青年,正在窗前书桌上奋笔疾书,坐姿算不得端正,只能说歪七八扭,一双眼随着笔尖移动,充满了斗志。
内敛,社恐,不善言谈,但——文笔豪放而大胆,正经的,不正经的,男频的,女频的,甚至同人的,他,都要写!
“阿啾!”
郁离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吹翻了旁边的稿页,茫然地甩了甩头,等鼻子舒服了,才皱了皱鼻子,不满的看着有些乱了的书桌,放下毛笔,烦躁的挠了挠头,这一本灵感一下子没了,先写下一本吧,断更一下下而已,反正他们找不到自己,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心安理得的郁离随手把乱了的稿子叠在了一起,也没有去分前后页数,就那样压在了待写处,至少在他勤快起来收拾书房的前,可能这更新,也没法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元宵快乐啊!
第153章 沉迷钓鱼堂兄妹
林家都是厚道人,明玕从了军,实际上却是从小就跟着林筠学习,林筠也不介意专门培养他成才,郁离就更不说了。
所以林筠身边也早早提了新人,如今明玕彻底离开,云松也能独当一面了。
而黛玉身边,雪雁是家生子,又一直在她身边尽心尽力,是个均科的人才。
在去年雪雁十九的时候,就给了雪雁恩典,嫁给了一户富商的次子,做了正头娘子,督促着丈夫读书科举。
雪雁看起来没有羽鸢沉稳,实际上却心思细腻,以柔克刚,在林家学习多年,如今在外,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羽鸢没有什么家人,只身一人,没有外嫁的心思,黛玉也问过羽鸢,羽鸢表示她跟着姑娘就好,姑娘在外,身边总得有伺候的人。
黛玉见羽鸢是真的没有勉强,这才应了。
黛玉本就独立,又跟着老师在外行走了几年,一个人伺候和两个人伺候,其实问题都不大,加上本身不多事,也就没有再添人。
林家的姐弟俩,如今身边都只有一个心腹伺候,看起来也着实“简朴”了些,但林家如今虽是侯府,却也是走的是书香世家的清贵路线,朝堂中的清流路线,这样一来,倒也不会太刻意。
羽鸢去找了林管家,和林管家沟通,这也是为了避免林家主子们去,管家多心,羽鸢和他沟通,林管家也好说一点。
而黛玉则径直去了郁离的房间。
别看郁离是林筠的书童伙伴,但郁离和黛玉却也很亲近,尤其是郁离的话本,很多时候会和黛玉一起讨论,甚至加入黛玉的诗词,两个人合作关系还是很紧密的。
见黛玉前来,郁离很熟稔地起身拿了个椅子放在书桌前,拍拍椅子,黛玉早已习惯他这样,也不扭捏,坐了下来,看着郁离拿着一个崭新的想法和她探讨构思以及市场行情。
黛玉失笑,轻轻摇了摇手指,“我今儿个,可不是来给你催稿的。”
郁离一懵,那还能是为了什么,他也不会其他的东西啊,再说了,现在的少爷小姐,学问上也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了啊吧,啥情况?
郁离什么也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却什么都说了。
黛玉右手手腕撑在桌面,左手手持白绢地绣孔雀漆柄团扇,右手指尖点住扇框,令团扇若有若无的转着圈,含笑看着郁离道:“我今儿是来……催婚的~”
郁离大惊失色,就不见阳光,比少女还白的脸瞬间又惨白了几个度,蹭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黛玉起身按着郁离的肩膀将人重新按在了椅子上,明明郁离比她还大,此时郁离却像个弟弟一样,“好了,你且听我说完。”
郁离委屈的看着黛玉,“您这是叛变!”
黛玉摇头失笑,“那你自己说,你是真不想成婚?”
郁离埋头,自己的手真修长,真白,真好看,指甲也圆润,真好玩儿……
黛玉将团扇放在了桌上,稍加严肃了些许,“我知道,其实我是最不该来劝你的,因为我比你任性多了。”
郁离闻言连连摇头,有些着急的想解释,别看他写话本流利得很,可与人争辩他只限于理论和复盘之中。
“你别急,我认真的,若非有筠哥儿,我断不敢如此任性,可是郁离,我不是来逼你的,因为我才是最任性的。”
“你摸着你自己的心说说,你是真的一点不想成家,有个妻子吗?”
郁离哑口无言,手指无措的捣鼓着衣角。
“你写了那么多话本小说,我也看了你那么多的话本,你就是换得再多名字,我也能瞧出你的风格来。”
“你心里孤独,不是吗?”
黛玉叹了口气,像是惜春,现在就无心成亲,整天研究佛经和绘画,贾珍哪里管得住她?贾母倒是提了一嘴,却也拿着他们兄妹没法,都管不了。
到底是贾家姑娘,贾母也拜托了贾敏,但惜春这儿,黛玉知道惜春无心,可不会去插手。
郁离不一样,郁离只是害怕,害怕与未来的妻子相处不好,害怕没有人能受得了他这样“懦弱”的男子。
字如其人,同理,郁离写了那么多的话本,写了那么多的故事,熟悉他,又熟悉这些故事的人,从中看出一些东西,不是难事。
“要是让外面的姑娘,知道扶风要娶妻,怕不是一个个的,要抢破了头。”见郁离又有些陷入思绪,黛玉调侃道。
郁离顿时红了脸,连连摆手,黛玉见他还是这样不禁逗,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打趣你了,别待会给哭了出来。你只给我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给你找。”
好半晌,郁离才扭捏道:“不逼我出去科举,见人,能当家,能识字,也不打人的。”
不打人的……
黛玉眼神暗了暗,却没让郁离注意到,或者说,只会理论的郁离哪里能看出这些,只见到黛玉含笑应下了他的要求,随后又和他就新文进行了详细的讨论和完善。
黛玉并没有告诉郁离,他那个狠心的父亲,很早就已经落魄了,没了富贵与权力,也不过是一对怨偶。
不过现在,那家人究竟在哪儿,谁知道呢。
但最开心的,莫过于林管家了,只要郁离愿意就好,只要郁离愿意,哪怕再纠结个几年也没事,只要不抗拒,那就总有一天能成婚!
林家人为小辈考虑各自的未来和婚事,皇宫中何尝不是呢?
晋王儿子都能走路到处跑,辣手摧花了,豫王还“待字闺中”,义忠亲王这个吉祥物也表示不急,要养身。
“一个个的都不着急,合着倒是朕瞎操心!”
皇帝苦闷,皇后才是头疼,要是亲王们迟迟没有订婚,她这个皇后可脱不了干系。
“明年大选吧,这又要打仗,不选吧,又选得头疼。”皇后揉了揉眉心,豫王还好,是自家儿子,只要对方身世清白,品行良好,家世倒是不太重要,但是义忠亲王,作为前废太子的遗脉,可是轻不得重不得。
“在他们及冠之前,是必须要给定下来的,好在还有两年缓冲。”
皇后看着面前一张张的画像道:“我明儿把商夫人找来,让商夫人这个亲娘来看着办吧。”
也就是如今皇帝大权在握,朝堂也尽在掌控,不然皇后可不会这样说,以免刺激了皇帝脆弱敏感的“心思”。
已经被这件事儿同样头疼许久的当今只是犹豫了一瞬,马上就跟卸了担子一样,“好!”
“有义忠亲王这个亲娘把关,看谁还敢多嘴?”
只是说起义忠亲王,皇后却比皇帝多想了一件事,“说起义忠亲王,陛下是不是还忘了四公主。”
说起四公主,当今脸顿时就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当今觉得,儿女都是债,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
四公主是周贵人的女儿,当今对周贵人一般,且周贵人之前是太上皇一系的,不然也不会生了女儿还一直是贵人。
但是当今自认为,自己也没有亏待任何一个妃子,皇后也大度,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对于儿女,当今更是没有亏待,谁敢苛待皇家子嗣?
便是太上皇没了后,周贵人也没人敢欺负了去,毕竟是给他生育了子嗣的,更别提四公主了。
但是四公主是个奇人,三公主爱药草爱学医,四公主不遑多让,人家爱钓鱼!七八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偏生爱上了钓鱼!
以前小还好糊弄,现在越大越不好糊弄,为此当今没法,只能让四公主去了园子里自己造作,毕竟观赏鱼人家看不上,就爱园子里专门弄出来的池塘,养的都是各种食用鱼。
甚至已经进化到了自己做鱼竿的地步,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根杆子一根线吗?
而四公主与义忠亲王的联系,便是在园子里遇到了,又都是堂兄妹,一个钓鱼一个养生,这话题不久有了吗?连带着把义忠亲王也带着给钓鱼了,三天两头约在一起垂钓。
义忠亲王还特别有理,这不就符合他养生吗?
现在皇后因为义忠亲王,想到了四公主,也是因为,四公主也十二了,该注意着相看了。
对于当下时代的女眷而言,越是高门大户,越要早早相看着或者定下,前面三位公主就是这样的。
只是夫妻俩都沉默了下来,四公主这个个性,该给她指个什么样的驸马,日子才能正常过下去呢?
池塘边上,排排坐着兄妹俩,均是不动如风,稳如老狗。
忽然,商泓鹰眼如炬,盯紧了池面,双手一抬!
“咳……”
四公主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咳咳,堂兄,好歹钓到鱼了,不错,不错。”
商泓盯着在手心中摆动的,和他中指差不多长短的……鱼,淡淡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堂妹,“是啊,好歹是一条鱼,总好过什么也钓不上。”
四公主眉头一蹙,冲她来的,刚想反驳,感受到了鱼竿的动静,四公主顿时扬眉吐气,哟,还能拉扯,是条大鱼!
“堂兄,人贵在要知道认输,今儿个且看看姐姐的技术!”
哗啦——
水面炸破,兄妹俩看着鱼钩上的不知道谁的臭鞋子,还挂着水草,顿时脸都黑了。
皇家园林的鱼塘里能出现臭袜子,还是一个亲王和公主经常关顾的池塘,这些个下人,可真是长本事了。
“看来是我脾气太好了,这些个宫人脸鱼塘都管不好了。”四公主将鱼竿就这臭鞋子,直接扔在了一旁,也不让人来收拾。
商泓也被打扰了兴致,却道:“皇叔皇婶应该在为我们婚事头疼了,我娘都进宫了,你几个姐姐在你这个时候早就定好了人家,如今陛下朝堂后宫也都没有其他事情,你该有所准备了。”
以后准备找个什么样的人凑合,决定了此次四公主出手的力度。
是轻轻遮盖过去,还是报给长辈,还是自己出手,某种程度上,能让帝后意识到她这个女儿到底是什么性子。
四公主轻轻一叹,“我都修身养性到钓鱼了,怎么偏生有人不长眼呢,你说呢哥哥?”
商泓并未言语,只微笑着收拾好了自己的钓鱼装备,“哥哥什么也不知道,哥哥要回家打太极了。”
只是刚走两步,就回头道:“给你个建议,直接给皇叔他们说你想要个心思简单的驸马。”
商泓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神情,“我们这样的人,若是身边的人再聪明一些,心眼多一些,是容易出事故的。”
四公主看着商泓说完后便像往常一样,看不出异常的与她分开,四公主抿了抿唇,可是,她厌蠢欸,要是单纯到太蠢了怎么办?
再说了,宫里,朝堂,哪儿有单纯的人,好不如找个心黑的一起搞事,怎么她就不是个男子呢?像大皇兄一样征战,多好啊。
北蛮是给大皇兄预定了,她听堂兄说过一嘴樱岛和大燕的防护线。
若是找个能出去搞樱岛的,把她也给带上,就好了。
堂兄教了她那么多东西,不用也太可惜了。
这厢,回到义忠亲王府的商泓,发现商夫人已经回来了。
“泓儿回来了?今天钓到鱼了,心情这么好?”自己的亲儿子,商夫人当然分得清商泓真笑还是假笑。
商泓嗯了一声,声音带着明显上扬的调调,“钓到了,好大一条。”
他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吉祥物,但那又如何,他想要做什么,一样有人帮他做,到头来还要谢谢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四公主前文提到过,那时候才两岁,不是郁离cp哦
下一章终于要快进了到下一年咯
第154章 四公主入国子监
因为处置刁奴,四公主闻人青音次日才回宫。
而回宫后,果不其然从母妃周贵人那里得知,要开始给她慢慢物色驸马了,都已经和周贵人沟通过了。
和淑妃与三公主的亲近,有时候还会互怼有些不同,周贵人见到四公主回来,却神情淡淡,仿佛没有任何波澜,明明是很明艳不可方物的美貌,明明是张扬的美,现在却是和外貌气质不符合的淡漠,或者说,公事公办。
“陛下和娘娘已经准备给你物色驸马了,来问了我的意见,我已经全权交给了皇后娘娘。”
四公主也淡淡的回了一个字,“哦。”
周贵人早已见怪不怪,例行公事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母爱,说道,“前面三位公主,陛下和皇后的眼光就没差过,哪怕你二姐夫没什么脑子,却也正合二公主的意,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四公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半盏茶时间,才行礼道:“女儿去找父皇了。”
皇帝不明白四公主性子怎么会那么独,那么静,觉得自己对嫔妃儿女都一视同仁,就算偏心宠爱谁,却也不会薄待谁,怎么四公主就成了那样的性子呢?
但这一点,周贵人和四公主这对母女却心知肚明。
因为四公主是个公主,不是皇子,不能给周贵人带来荣耀和地位。
周贵人对待公主不算差,毕竟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但也仅仅限于物质待遇没有任何疏漏了。
当人的物质需求得到满足后,自然而然会向上追求精神层面的满足。但是于四公主而言,她得到的,很少,至少在周贵人这里。
可也因为周贵人在物质上的没有苛待,并没有人觉得,周贵人对四公主有任何不好。
对于四公主去找皇帝,周贵人也并不拦着,她和自己的亲女儿并不亲近,但她也知道,青音是不会在外面说她的不是的,毕竟说了,谁会信呢。
就算是说出去了,这个时代,高门大户,有多少人会亲自带女儿,大部分交给下人做,这才是常态,她或许做得不算好,但怎么说也合格了。
对于四公主来找,当今有些诧异,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对的,“是来说你的婚事?”
他这个女儿独得很,如今来找他,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婚事相关了,“怎么不找皇后?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若是四公主心思再脆弱敏感一些,怕是就要以为当今是在点她逾据了,不过四公主也的确奇葩,这样的环境不仅没有养成敏感脆弱的性子,反而是让其他人难以招架。
不过,内里如何,也只有四公主自己知道。只能说,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父皇,儿臣想建功立业。”
当今打量着这个只知道钓鱼的女儿,见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没有一点迟疑。
当今迟疑了,“你想怎么建功立业?”
“父皇,樱岛位置特殊,如今大皇兄去打北蛮了,儿臣想去打樱岛。”
当今庆幸自己没有喝水,抽了抽嘴角,“你一天天地就知道在池塘边上坐着钓鱼,动都懒得动,你还打仗?在海上怕是风一吹就把你吹落海中了。”
四公主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父皇,儿臣可以智取。”
当今来了兴致了,招手让四公主过来一点,笑着道:“来说说,怎么智取?”
四公主见当今虽然有些不相信,却也没觉得她胆大妄为,心里有些不由自主的雀跃,又不禁觉得堂兄说得果然不错,有想法就该告诉父皇。
四公主见当今态度不反对,也更有把握了,朗声开口道:“儿臣都说要打樱岛了,父皇没有觉得女儿乱说,这说明父皇是对樱岛有心思的。”
这是自然,当今不仅有心思,还已经琢磨许久了。
“儿臣对朝政没什么了解,只能从官报和流传在外面的消息来整合,但儿臣也知道,琉球已定,但是穆将军还没有回来,且抄了那么多家,从外面赚了那么多钱,但是国库还是紧巴巴,父皇,您是训练海军是也不是?”
当今一改之前的逗女儿态度,认真了起来,有些新奇的看着自己这个熟悉而陌生的闺女,好家伙,这是自己那个只知道钓鱼的闺女?
当今身体特别诚实地战术性坐直了,“你继续说。”
没有反驳,也就是告诉四公主,你没有猜错,国库的钱的确许多都用在了训练水军上。
“樱岛的倭寇不知道抢掠了我朝沿海多少百姓和财物,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在有如今海外局势的变化,父皇对开海的变化,儿臣大胆猜测,父皇不会轻易放过樱岛的。”
“儿臣觉得,以海军的训练,加上对于樱岛内部情况的探索,至少应该还有几年才会开始动手,那时候儿臣年岁正好,所以儿臣也想建功立业。”
四公主格外认真的目视当今,“父皇,儿臣知道我作为一个公主,外出建功立业,有些不合常理,但是父皇,算着时间,那时候我应该也成婚了,甚至可能有孩子了。”
“父皇,既然您迟早要对樱岛动手,那您要不,定一个以后会去攻打樱岛的小将?我跟着去在后面出谋划策总可以吧?还能说成是夫妻情深。”
四公主渴望的目光,让当今一怔,而后拧眉,在四公主的不安中,当今摸了摸四公主的头,道,“你想去,何必借什么驸马,拿什么挡箭牌?公主怎么了?”
“青音,你出宫去看了吗?”
闻人青音茫然抬头。
当今道:“广诚侯的女儿林简,如今已经是誉满天下的才女,明熙公主远嫁前,在京中同样才名远洋,可没人说她们是女子,丢了脸。”
“青音,只要你有本事,能给世人看到你的能力,他们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承认你的能力和功绩,反过来极力的恭维你。”
“更别提你是公主,是朕的女儿,你在自卑什么?”
你在自卑什么?
自卑吗?
就像是戴着的面纱被人突然掀开,四公主傻在了原地,无知无觉的已经埋下了头。
当今看着青音的模样,胸膛陡然充满了郁气,一个公主,为什么会自卑呢?谁在嚼耳根子?又是谁……在轻视呢?
当今还没有想明白,四公主已经重新抬起来头,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份心性,更是让当今惊诧万分。
“父皇,儿臣明白了,儿臣想建功立业,父皇,我可以吗?”
当今也重新笑道:“你是朕的女儿,又不是作奸犯科,还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不可以?”
四公主也笑了,“父皇,那您再告诉儿臣一些樱岛现在的情况可以吗?不然连情报都没有,儿臣谈何智取?”
当今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扫之前胸膛的郁气,这就是他的女儿,果然他的儿女,没一个差劲的。
当今又临时考了四公主不少问题,最后才告诉了四公主一些樱岛内部的情况,却也没有一次性说完。
当今原本是打算让四公主回去思索一会儿,谁知道四公主没一会儿就道:“父皇,儿臣有一计。”
当今:“?”
四公主顿时就针对樱岛岛屿上的分区势力婉婉道来,毕竟,中国的历史太过悠久,从历史中,能学到很多计策,也能在很多不同的历史事件上,看到相似的地方,亦是所谓,以史为鉴。
仅仅春秋战国,就能深入研究几十年。
一个春秋战国学精,一个小岛而已,甚至杀鸡焉用牛刀,毕竟,现在也就是一个小岛而已,还是内部混乱的小岛。
当今看着侃侃而谈的四公主,只觉得一阵惋惜,他太忽视这个女儿了,竟错过了这样一个人才!
“明儿个起,你去国子监读书吧。”
四公主:“?”
问号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啊?”四公主茫然,今天不是来说她的婚事吗?虽然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考校,但是,去国子监是不是太离谱了一点,“父皇,我是女子啊!”
就算外面有才女,可国子监里也没有女学生啊,父皇你知不知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人无限遐想的?你就不怕他们解读成你想女子科举吗?那样的话,书生和朝堂还不全都乱了套了啊!
当今没觉得哪儿不对,尤其是如今他已大权在握,“那又如何?”
当今直接拍板道:“你去国子监读书,朕让程起,常宿他们俩多指导指导你,不能浪费了你的天赋。”
虽然是女儿,但也是人才,哪儿有人才放着不用的道理,自家女儿这块璞玉,就该发光。
他是皇帝,眼中没有男人还是女人,只有可以用的人,可不可以用的人,他只会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
他既然发现四公主和贾兰一样,有出谋划策的天赋,那就应该让他们深造,好苗子,可不能长歪了。
四公主明明应该高兴的,毕竟她得到了可以建功立业的承诺,还能在国子监学习,但是……但是四公主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觉得自己似乎被谁给盯上了,谁在算计她?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大法失败
叠甲1:儿女的教育是父母双方的问题
叠甲2:皇帝想法不代表作者想法,皇帝只会帅锅和作者无关
第155章 四公主婚事既定
四公主果然没多久就进了国子监读书。
而对于四公主进入国子监,最先闹起来,不是书生,而是更先知道事情的官员。
当官儿的心思本就复杂,当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能被他们解析出一朵花儿来,这么大的一个动作,可不相当于在朝堂这汪静水中扔了一颗炸弹。
“陛下,四公主乃是女子,这国子监全是男儿,这这这……这于礼不合!”
是不是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于礼不合,一句万金油,这些个官员哪一个不是进士,从万千学子中杀出重围后打拼上来的?他们的阅读面太广了,也太会咬文嚼字了,拿礼来压皇帝,已经是惯例了。
而这个惯例,有些时候是真的有理,有些时候,却只是胡搅蛮缠,对他们没有利益罢了。
底下的林如海老神在的习以为常,林筠却有些昏昏欲睡,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腻不腻啊,当初姐姐在诗社,那些个书生也是这些车轱辘的话,只不过上的层面没有这些老狐狸高罢了,本质都是一样的,忒没意思了。
直到听到:“陛下,您这是害了公主啊,让公主在国子监读书,成日接触外男,于公主名声有碍,于皇室名声有碍啊!”
“放你爹的五谷轮回!”林筠一个大长腿跨出,面带怒色拿着象牙笏板指着拿御史,“枉段御史你自诩正人君子,怎么成日净想着男女性别?怎么男女在一起就一定不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您见的是什么?!”
段御史被林筠的粗鄙之言和反问给气得脸色涨红,伸手就要想来一遭文人间的“较量”,被旁边的官员反应过来赶紧按住,兄弟,你打不过他啊!你一个中年人你怎么打得过一个年轻小伙子?!
旁边一伙的御史立马接过任务准备和林筠辩驳,林筠却直接打断施法,突突道:“我且问诸位大人,方侍郎成天在外和农人接触,男男女女不知凡凡,可于名声有碍,可犯了什么罪,可能让诸位大人还口诛笔伐?”
“若说方侍郎是特里,我朝那些个女官是特例,你们都爱拿圣贤举例不是?”
“那就说圣贤!朝中可有东南沿海一带的官员?可还记得你们祭拜的神明是谁?!可还记得她为何成神?!”
“都说君子坦荡荡,当事人还没做出什么呢,诸位大人就率先贷款谣言了吗?”
“方侍郎为官前,你们说于礼不合,你们说阴阳颠倒,你们说了那么多,最后结果呢?”
还有自己姐姐,这些个文人,干实事的没多少,找茬当杠精倒是一个赛一个努力,他哪里看不出这些个官员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他们啊,担心的是公主为政,担心的是更多的女眷上朝堂,公主都国子监了,下一步是不是宗室女了,是不是其他高门女眷了,然后是不是又更进一步直接考科举了?
这是直接在分他们的肉,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警惕。
虽然,林筠觉得,当今其实还没这个心思,但是,这些个文人,无论当今现在有没有,他们都是要尽力压制这种可能的。
方三娘已经是特例,甚至连带着后续的孔柔也进了鸿胪寺,但她们的功绩不容辩驳,他们只能捏着鼻子任。
而现在,公主的身份,代表性太大,又是进入国子监这个读书圣地,不怪他们这般激动。
但是,当今以后会不会有这心思,林筠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有没有这心思,他自己知道。
何况,现在的当今,无论起始原因是什么,但总不会拦着自己给这些御史找茬,让四公主能安安稳稳进国子监的。
方三娘,林黛玉,这些个踏出后宅的女子,哪一个和他林筠没有关系?他又是年少气盛的,闹出来,把事情定性成普通的男女相处,会比把事情闹大,一不小心暴露官员们真正担心的问题来得更好。
因为,林筠自己,也担心当今会反应过来后,反对呢,毕竟,阻力太大,对现在的当今而言,划不来。
一场早朝,因为林筠的横插一脚,闹腾腾的结束了,四公主进国子监,也没人不长眼的多说了。
不是林筠说的话多有道理,而是林筠逮着人就咬,陛下又放纵,陛下的意思那么明显了,他们何必再撞南墙呢,总归现在陛下还没彻底暴露让女子权力更进一步,都是自己的担忧罢了,万一没这个困扰呢?
事情,也就这个糊弄过去了。
这些事儿,还是四公主进了国子监后,才知道的。
四公主进入国子监读书,衣服自然也是随其他学子一样的穿着,入学这天,国子监格外的热闹。
这些个学子,还没有进入朝堂,不是那些个老狐狸,心思相对单纯,又因为之前诗社的温水煮青蛙,一个个的才女才子往外传,他们现在对于学院来了个女子,根本不是抵抗,而是吃瓜的好奇。
对于在宫内长大,又和义忠亲王这个堂兄相处甚佳的四公主来说,国子监里的师兄弟们,大部分还真好看懂啊。
当今让四公主可以和贾兰接触接触,说他们有些相似,只是不要学贾兰太多。
四公主记住了,然后和贾兰接触了几天,四公主摇了摇头,看样子堂兄还是比自己看得远,同类虽然可以合作,但不适合做夫妻,这个驸马人选,pass,还是找心思简单一点的吧,好糊弄,没那么累。
“师妹在想什么?”
闻人青音看着看起来衣冠楚楚的贾兰,可惜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可对于聪明人而言,已经什么都说了。
如说贾兰内心没有意思失落,那是假的,毕竟他本就渴望权势,有林表叔这个驸马在前,只要他有能力,成为驸马,就不是累赘,而是机遇。
不过对于四公主没有看上他,一瞬间失落后,却也一点不恼,那只会白白跌了份,贾兰从四公主的可惜中,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师妹觉得,诘德王子长相如何?”
四公主转着无墨毛笔的手慢了下来,诘德?她当然有印象,是个顶顶好看的,贾兰的意思是……
四公主这时候没从长相去思考了,一个异族的王子,身份不低,却也就那样,但因为是异族,所以婚事也不好安排,若是让诘德尚公主,一来,显示两国的亲密,让亚陈更放心的合作,二来,又能让南齐不要那么飘,更好的对待明熙公主,稳住两国间的桥梁,且付出更多。
三来……
三来,她娶了个异族的王子,她以后再是立功,再是功高,也不会有人觉得她有威胁,因为她的子嗣有外族血脉。
四公主和贾兰对上了双眼,笑得灿若星辰,“师妹在此,多谢师兄提醒了,只是不知道这诘德王子,品性如何?”
得到答案,贾兰也含笑回道:“心思简单,无小聪明,行事却也不出错,算得上慧。”
四公主闻言点点头,明白了,和他姐姐吉玟珠刚刚相反。
当今得知四公主的选择后,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把诘德这个送上来的质子给忘了。
“你想好了?”当今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毕竟诘德这个小国的王子,在当今眼里,真就比不上本朝的年轻苗子,更别提背后还有政治色彩。
四公主想也没想就点头,该考虑的,她给当今说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父皇,贾兰和儿臣可以一起坑人,但若是成为一家人,到头来怕是觉都睡不安稳。”
“诘德毕竟也是亚陈送上来赔罪的质子,若是尚公主,亚陈那里也需要敲打一番。”当今这是已经在考虑诘德尚公主后的情况了。
对此,四公主只觉得果真如此,面上却不显,总归这次她其实没吃亏,以后要建功立业,父皇至少会有一份愧疚,多给自己一点支持。
“拿不如把吉玟珠给送回去,让他们再送一个来?”
当今被四公主给逗笑了,“哪儿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吉玟珠的确有小心思,但是却没有胆子真的做出来,这样的人放在眼下,总比来个聪明的好。”
“朕会派使臣过去,诘德只能是尚公主,以后你们的孩子跟着你姓,既然是尚公主,亚陈也该给诘德一些嫁妆。”
以及,以嫁妆的名义,额外送给大燕的部分。
亚陈想来不会拒绝,毕竟,现在的中原,在其他民族,其他国家看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太神秘强大了,怎么会有一个国度,有那么悠久的历史,还这么强盛,还这么富裕?
亚陈的确不会拒绝。
当四公主确认不反悔后,当今就私下召见了诘德,考校了一番,又直接在这个时候,把四公主给叫来了,明明在国子监两人就见过面,偏偏让两个小家伙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是说婚事的时候会面。
四公主明明小了四岁,才十二,此时却冷静得很。
诘德几年已经十六了,却整张脸通红,尤其是耳朵,此时根本不敢看四公主,明明在国子监,一无所知的时候,他还能正常面对,就把四公主当成个小妹妹,如今身份要转换,这这这……
“青音才十二,朕不会让她太早出嫁,你来了一年了,应该也知道,中原的女儿十五及笄,但正常情况,一般不会太早嫁女儿,只是订婚。”
“臣明白。”
“你至少要等五六年,那时候你已经二十一二了,你可等得起?这是我们私下商量,你若是不愿,朕也可以再给你赐婚,朕一言九鼎,你会骗你。”
诘德抬眼看了眼当今,犹犹豫豫道:“陛下,臣真的能娶公主?”这是他这个‘质子’,这个‘吉祥物’,能有的待遇吗?
当今挑眉,纠正,“是尚公主,以后孩子也跟公主姓。”
“还有这好事儿?”一向小心谨慎的诘德竟脱口而出,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直接冠了皇姓,听着语气担心他有意见?他那些个兄弟知道了怕不是要酸死。
这便是民族间文化的诧异了,哪怕诘德已经在大燕待了一年。
诘德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别说二十一成婚,只要订婚的消息发出去,他在京城,就真的不用再怕了。
“诘德既然要尚公主,那吉玟珠也该指个人家了。”当今对皇后道。
皇后颔首,吉玟珠,便在朝臣的子嗣中,找个不承担家业的吧。
“朕记得段御史有五个儿子,三儿子今年已经十八了,还没订婚,就他吧,朕相信段御史的家教。”
皇后心头一阵无语,您小心眼能不能再明显一点?
段御史这种言官,是最重嫡庶,最重血统,也最看不起异族的,您可真是诛心啊!
当今被皇后看得也有些心虚了,“吉玟珠有些小聪明,却也仅限于此了,好歹是个公主,长得又漂亮,段御史的三儿子本就好颜色,这不正好?”
啊对对对,你是皇帝,你说得都对!
第156章 人美心善林子懋
段御史家对于当今的神来一笔的赐婚,高不高兴另说,反正亚陈的大家长国王挺高兴,高兴没用的十三子诘德一张脸竟然如此有用,至于吉玟珠,被指给一个御史家庭,亚陈王自然不会多加费心了。
亚陈王将心思,都用在了诘德的“嫁妆”上。
翻年一过,新的一年,从一开始似乎就带着喜气。
冬日严寒,越是北方越是寒冷,草原的北蛮没有了晋商的贸易往来,只能往南而下,而往南,便是大燕北边的防线。
在晋王带领大军驻扎后,隔三岔五就主动出军攻打北蛮,已经给还没过冬的北蛮造成了不少的伤亡,减损了不少的粮食等物资。
这一到冬天,没有了供应,又被晋王追着打了一个季度的消耗战,哪怕是为了维持草原的平稳,稳定住草原儿郎的躁动,也只能南下出击。
而大燕军队呢?
一到冬天,大燕的军队就龟缩不出了,半点不出去冒头,但若是北蛮主动前来,又绕不开他们。
缺衣少食的草原铁骑,哪里比得过一个国家支撑,军饷发满,训练不落,顿顿有吃的,的大燕军队呢?
仅仅一个冬天,草原的大大小小部落,不得不承认,一旦大燕腾出手来,真正的对付他们,他们的日子很难熬。
除了几个最大的部落,好些边缘的小部落,直接就投了。
这可真是,这个新年,最好不过的礼物了。
草原这一大盆散沙,这不是已经开始散了吗?
还有大燕的将士继续在防线驻守,在陕西山西驻扎进攻,想必用不了多久,北蛮之患,可解矣。
当然,当今不会觉得那几个大部落会这么容易就投降,而是,小部落投降后,有些动作,就可以实施了,一旦实施下去,那么,蚕食北蛮,指日可待,也就不用一直消耗大燕的国力了。
而这个动作,便是经济瓦解。
在开海,和丝路的重开,这两样大刀阔斧的改革中,当今和许多官员,都直观的感受到了商业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抑制是要抑制的,以免商人重利,能力过大而卖国,但,有些时候,用好了,却也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利益。
草原臣服的几个小部落首领,均派心腹,甚至是儿子来了大燕国都,送上供奉,以示臣服。
草原的冬天是冷的,物资是稀少的,繁华是想象的。
而到了京城,他们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繁华昌盛的模板。
他们,想留下来啊!
他们都已经臣服了,都投降了,在草原日子不好过就算了,现在还容易被几个大部落针对,在京城多好啊!
“哼!蛮夷也!”
年轻一些的官员,总有几个忍不住气。
年纪最小的林筠却看起来很是悲天悯人,不仅没有跟着嘲讽,反倒是一脸和善的对这些降臣道:“你们可想留在京城?”
周围的官员们眼神不对了,一个个的互相打量,最前面的那些个顶梁柱,却一个个的不动如山。
“若是能留在京城,真是我等蛮夷小民天大的福气啊!”
林筠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就立马泣涕如雨,好不感动。旁边的陌生邻里同伴一瞧,嗨呀这个老六,怎么马匹拍得这么快,不行,不能被比下来,也一个个跟着哭了起来,说着草原的苦,说着陛下的隆恩,大燕的繁荣。
起初嫌弃这些蛮夷的不少官员,不禁头扬起得更高了,背挺得更直了,这才是汉人王朝!
林筠年纪小,容易被煽动,一脸动容,险些落下泪来,当即对陛下拱手道:“陛下,四海之内,皆我汉土,草原却如此困苦,他们都已经臣服,便是我大燕的子民,臣看着,实在是痛心啊!”
“陛下煌煌天威,照耀四方,这些年,东南之地,偏远贫瘠如两广,亦开始富庶了起来,既东南可扶,还请陛下,亦扶持西北草原,令草原的百姓,得陛下之照拂,摆脱贫困之局面,真正归心于中原,草原大陆,本为一家啊陛下!”
咔擦——
御史们,有一个没一个的,僵硬着扭过脖子,看着一番唱念作打,说的草原那几个一脸激动,就差脸上写一个林筠是天大的好人!
这还是!差点和他们御史打起来的林筠林子懋吗?!
我们知道你在做戏!我们知道你肯定和陛下甚至是老大人们商量过了,但是!能不能,这个戏份,不要是你这个人来演?你真是合适这个大善人的戏吗?
御史们如何觉得太假不作数,草原的客人们觉得不假就够了,毕竟,林筠年纪小嘛,年纪大的这样说,他们还不敢信呢。
事实上,就算是看出了是做戏,可是败军之将,能有什么权力戳破这层假面呢?尤其是,至少,面上是为了他们好。
在他们看来,他们都已经输得只剩裤衩子了,就算是卖他们,也卖不到多少钱不是?顶多是想要其他几个部落的消息,这些对他们来说,他们巴不得大燕赶紧把几个大部落收拾了呢,免得大部落对他们这些胆小的投降的出手。
于是他们也跟着林筠的话走,开始狂吹当今有多么的好,多么的伟岸,多么的仁慈……
林筠被他们一说,又要开口,一个御史站出来喷林筠,“林子懋!他们献上臣服是他们应该的,他们的今天,都是在我国北方边防线附近的百姓,用血肉换来的!他们身上有我们同胞的鲜血!”
既然没给他们御史吱声,那他们喷就没错了!
正大光明的喷林筠,这次一定要喷个够本!何况他们本来就没说错,他们也真想不出来,这些个蛮夷,还能有什么可压榨的。
“毛兄所言甚是,我们接受他们的臣服,不对他们再动手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了,难道林少卿要慷百姓之慨吗?”
御史们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虽然林如海也曾经是御史中的一员,但现在不一样,林如海早就是户部的了,而林筠又喷他们喷了个狗血淋头,这一次,可不得奉旨找回场子?
谁料,林筠也一点不怵,和御史们辩得有来有往,“百姓们的债,我怎么可能忘记,所以他们作为挑起战乱的一方,要对我朝拿出补偿,补偿给当地的百姓。”
已经赔了许多牛羊马匹的草原团僵住了,这个小大人不是帮他们说话,只会空感动的吗?怎么一下子给他们多了这么多突如其来的“补偿”?
他们刚想辩驳,御史那边直接替他们应下了,“他们给补偿就给补偿,那是他们罪有应得,林少卿你之前可是想让陛下帮扶他们的,没这个道理!”
林筠一脸被误会的表情,道:“诸位大人怎么就误会我了呢?我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啊!”
“之前他们的东西,那是战败的缴获品,是献贡,而现在他们要给的,是对于挑起战乱,以及对百姓造成损失的真正赔偿。”
“而这个赔偿过后,他们也认识到了错误,我们就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不然以后谁还会投降我们?我中原,向来包容,有仇报仇,但是也不借着报仇的名义欺辱他人。”
“说到底,他们也是被几个大部落裹挟的,我们哪儿有不去找真正罪魁祸首的道理?”
“而他们臣服,以后也会慢慢和北方百姓熟悉起来,交流起来,这才是融入,这才是共处,这才不会又嫌弃战乱。”
草原团脑子快烧了。他们怎么又背上债务了,可是他们不敢说话啊!
这小林大人其实是来坑他们的吧?
小林大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能确定的是,他们多了一笔赔偿款的债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咬咬牙,也不是偿还不起。
这时候,小林大人再度开口,“诸位大人,人家都已经要赔偿我们百姓的损失了,可现在他们毕竟是小部落,穷啊,哪里还得了那么多钱?”
“他们也是大燕的子民,我们难道不该帮帮他们吗?”林筠义正言辞道,“陛下,自晋商叛国后,商人们已经不敢和草原牧民们有所贸易往来,臣请给已认错的诸位部落,一个改正的机会,予以他们通商的通道,也要他们能早日凑足赔偿款,补偿我朝遭罪的北方百姓。”
吵这么久,就为了一个这个?至于吗?
朝堂上没一个缺心眼的,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林筠的最终目的绝对不是这个,如果只是这个,没必要都这么大一圈。
但是,既然是通商给他们大燕打工,那也不是不行。
草原团虽然多了一身债务,但是也意识到了通商的问题,能通过还债打通一个通商的通道,无异于多了一层保障。
草原团的壮汉和肌□□官,看着林筠,满眼感动,这个大人,是个好人啊,绕这么大一圈,却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啊!只要债务一天没还完,大燕就不会真的阻了他们的商路,那些个大部落,哪怕是为了一点资源,也不敢对他们贸然出手啊!毕竟他们要是敢抢,中原就敢不卖了!
至于还债?债多了不愁!
好人林筠与当今对上眼,各怀鬼胎地笑了。
朝廷是真的需要草原赚钱的,不止是为了赔偿。而是赚的钱越多,他们的雄心就会磨灭得越快,战斗力自然而然就没了。
他们不会一开始就让他们赚钱,只是勉强维持温饱,而后突然有一天,会多个脑子有坑的商人,大肆收购羊毛。
羊毛越赚钱,他们养的羊越多,吃的草越多,养的马越少……
他们已经战败,已经投降,就算最后发现了大燕的目的,也不会停止,反而会刺激那几个顽强的大部落,大部落,也是要维持人心的,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可是眼看着投降的部落越来越富庶……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
就算是聪明人最后看出来了,又如何呢?
毕竟世上,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人,哪里忍得住看得见的诱惑。
以及,用生命换来的吃不着的饼,在真金白银的照耀下,还有人愿意吃吗?
这是这一年,第一桩喜事。
而后,便是喜帖。
第157章 入住昭华公主府
从五岁的花朝宴相识至今,林筠和闻人暄和,也认识整整有十三年了,而今日,他们即将结为夫妻。
天还未亮,三公主闻人暄和便已经从被窝中起来,仔细打扮了起来,人生,也就这一次。
“母妃~”
淑妃再不舍,也不会不让自家闺女出嫁,一双含情目深情地望着暄和,似乎要把她此时地模样给刻在心里。
“出嫁了,就是大姑娘了,你虽是公主,却也是嫁到男方家里,夫妻之间,需要互相包容着,有问题要及时提出,不然,哪怕是很小的问题,也可能出乎意料的发展为两人只见的鸿沟……”
淑妃仔仔细细的叮嘱着三公主,她虽然不是嫡妻,却到底和皇帝相处了这么久,男女之间,也不过那些事情,淑妃说的,自然是经验之谈。
天将要亮,淑妃也不得给女儿梳头了,接亲的队伍,快来了。
这一次,是淑妃亲自给她即将出嫁的闺女,不舍得梳着长发。
旁边得嬷嬷们喜庆地唱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
鲜衣怒马少年时,林筠自广诚侯府,骑着脖子上挂了红绸的白马,身着红衣,带着迎亲的队伍,像宫门而去。
当今疼闺女,登基后的公主成婚,都是从宫中出嫁的。
别人家的女婿叩门,叩的是亲娘家的大门,而林筠,看着落了钥的拱门,没忍住笑了出来,“宫门也是门啊……”
只是这个门,没那么好开哦!
于是林筠扯着嗓子,和墙上的三公主的堂哥亲哥表哥,还有姐妹们,比拼了好几轮,又要了好多的红包,这大门,才终于缓缓打开了。
大门后,是凤冠霞披,一双眼,灿若星辰的折扇遮面的,他的新娘。
与旁人家的流程,有些许的不同,林筠又带着三公主,和那些亲戚朋友,走到了大明宫,拜见了帝后与淑妃。
帝后与淑妃,便在上首,看着这对小夫妻,给他们叩首问安拜别。
“小小,朕就交给你了,这么多年,你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你们夫妻两个,以后的时候,朕也不会多干预,但别给朕不声不响的惹祸就好,可明白?”
“儿臣明白,谨遵父皇教诲。”
“这还没成亲呢就乱叫!”当今哼了一声,却不是不满林筠的叫法,而是不满又嫁出去了一个女儿,没有哪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在女儿出嫁那天,还能真的好声好气的。
拱门,林筠牵着三公主上了花轿,其他人见了他们两个这么早就牵手,也只能笑笑,不会真的不识趣的去打搅。
“起轿——”
“咚——”
唢呐,锣鼓,齐齐唱响,彻底将热闹的氛围推到了极致。就是在酒楼客栈,忙活的小厮,在布行书坊等打工的,都闻着声音跑出来看热闹了,这可是公主成亲!难得啊!距离上一次,都整整一年了呢!
“新郎官!新郎官!阿娘,怎么看不到新娘子啊!”
街上看热闹的小童神采奕奕地看着白马上俊秀地新郎官,觉得自己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这么漂亮,但是新娘子怎么没看啊,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他还么看过新娘子呢。
旁边的小姑娘咬着糖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楚一些,“你笨呀,新娘子在轿子里,要到了新郎家门口才能看到呢。”
那小郎君哇了一声,这糖人看着真香,擦了擦嘴角,不在意糖人的问道:“你好聪明啊,是因为吃了糖人吗?”
小姑娘茫然地停住了仓鼠屯食的动作,盯着自己的糖人看了两秒,然后惊讶地瞪大了眼,欣喜的对小郎君道:“是啊,我吃了糖人,所以聪明。”
又仰头对自己阿娘道:“娘!再给我买个糖人吧,我还能再聪明一点。”
那小郎君得到了肯定,也抬头看着自己阿娘,“阿娘,我也想要聪明一点。”
“哈哈哈哈哈。”
本就是热闹的日子,旁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没曾想还能听这么一出可爱的戏,再看两位夫人同样无语的模样,有人笑道:“缘分,缘分呐!我看两位夫人倒是可以认识认识!”
“是啊是啊,这两个小家伙,那可真是同样有趣得紧,天生的默契哈哈哈。”
只有两个当事人,眼巴巴的想着糖人。
而最初他们两个小家伙,关心的新娘,已经经历了颠轿的流程了。
“新娘下轿——”
地铺红毯,新娘脚不沾地,过火盆,跨马鞍,日子红红火火,平平安安……
新娘与新郎携手,往正堂而去,其间跨过侯府内部……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帝后和淑妃自然是没有出宫,他们一出来,怕是这热闹就更僵硬了,但豫王,义忠亲王,包括另外的宗室们,可都是在林府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林筠这个新郎官,自然是躲不过诸多三公主兄弟们的“热情”的。
大驸马和二驸马不仅没有帮忙,反而跟着起哄看戏。
尤其是二驸马,脸上一脸的跃跃欲试,要不是大驸马来着,他怕是要亲自加入劝酒的行列,毕竟,兄弟受过的苦,没有一个人能少!
但毕竟是人家夫妻俩的洞房花烛夜,大家伙也有底线,见新郎官已经有些摇晃了,说话都更吞吐了,也就放了一马。
二驸马撇嘴,这装的,骗谁呢,这点酒你就醉了?
大驸马摇摇头,都是这样过来的,大家也都知道是装的,也就某个驸马,当初是真的醉了,醉得新婚夜都睡过去了。
不过二驸马还是有兄弟情的,送上了他的亲儿子——滚床童子!
等送走了亲戚和客人,林筠回屋,整个人都精疲力竭的,屋里的三公主已经拆了厚重的头饰,坐在桌前,“来了?快来吃点,你肯定也没怎么吃,光喝酒了。”
林筠嘴角一勾,也不扭捏,直接开始填肚子,嘴上说道:“你还有这么贴心的时候呢?”
凌小小哧了一声,“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们俩太熟了,早就没有羞涩的感觉了,直到要歇息上床了,两个人才暴露了两个人都很菜的事实,没有羞涩,都是假的。
三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但其实三公主没打算一直住在公主府的,毕竟林家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清楚,也没必要住在公主府,显得生分。
谁料,最后是林筠打包跟着三公主住到了公主府,面对小夫妻两个的诧异,林如海笑笑不语,贾敏温和道:“公主和子懋的品行,我们也都了解,但我们也都是过来人,你们小夫妻啊,还是住自己窝里自在,左不过都在京城,来回也方便。”
林如海颔首,“是这样的,谁让子懋这小子不争气,至今也没个府邸,这侯府也还没到他继承的时候,公主不嫌弃,就把他给带回去吧,这小子可不会介意吃软饭。”
当然,他们两个也没有当时就去公主府住,而是三日后凌小小回门后,又在林府住了一段时间,趁机把公主府内部该给休整改装一下,更适合两人的共同习惯后,这才一起搬到了公主府。
“噗……”
二驸马刘蔚一口茶喷了出来,“他一个侯府继承人,当朝四品大员,太子小老师,公主都主动住在林府了,和我们根本不一样,他怎么还巴巴的往公主府住?”
大驸马卢庸对比刘蔚刘三公子,可是淡定极了,卢庸看得通透的,“不然你以为林家如何?”
刘驸马茫然抬头:啥意思?
哪怕早已习惯了刘三公子的缺心眼,卢庸还是能一次次的被他的脑子所沉默。
“他们二人与我们不同,本就有多年的感情基础,子懋还在宫中被先皇所教导过,他们二人,无论谁住在谁哪儿,都不会说谁要听谁的,谁比谁地位高。”
“他们只是一对小夫妻,也只能是一对小夫妻。”这才是宫里的圣人,所希望看到的,当有了感情后,就需要付出更多的感情和心思去维护这段感情,很绕,但是对于皇家,这才是相处之道。
而像他和刘蔚这样的,原先与公主没什么感情的,后期培养的,也就不需要费那么多心思了,毕竟,公主与驸马,太多了,不值得稀奇。
像林子懋和三公主这样的,才是少。毕竟谁能像林子懋一样和宫里那般相处呢?
事实上,林筠和三公主住在公主府的行为,且不说其他官员私下如何讨论,但宫里几位巨头,这些天的心情却是很不错的。
大公主封号成亲前或封封号昭懿公主,二公主封号昭阳公主,如今的三公主也成亲了,封号昭华公主,公主府自然是昭华公主府。
太子在昭华公主府里左逛逛,又看看,甚至还跟着提出了不少建议,俨然把公主府也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了。
“筠筠……姐夫姐夫!”太子这些天老是筠筠和姐夫的混着叫,很是新奇,“三姐姐,姐夫,这里,我想要个滑梯,以后我带外甥玩儿,还有池子里,要养一些吃的鱼,不能全是观赏鱼。”
“还有还有,橘子还得有窝……”
豫王忍俊不禁,“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又道:“如今你们居住在公主府,太子想出来更有理由了,俨然是把公主府给当基地了,这霸道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林筠只是叮嘱太子,“后面的园子里重的都是草药,那里不能动知道不?”
“知道——”
凌小小可没有在宫里那样繁杂的妆容,主打一个方便,此时扬起比在宫里更为开朗了几度的笑容,对豫王道:“二哥的婚事据说也定下来了,二哥可知道具体是谁?什么时候成婚?妹妹以后生了孩子,孩子也得有玩伴不是?”
豫王看着凌小小调侃的眼神,笑着敲了她一下额头,“不害臊。”
凌小小转头就蹦着去追太子,和太子一起玩闹去了,没一点正行,她呀,都出宫了,还不能想做什么都做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2月结束啦!虽然现在天天上班最多日三,但3月应该能完结!
第158章 当今赐婚搞批发
林筠和昭华公主的婚事,当今就跟来了兴致一样,又赐婚了几对。
亚陈的使臣也已经回来,带来了丰厚的“陪嫁”,这时候,没有接触权力重心的仕林和百姓们,才知道,四公主的婚事定了,竟是亚陈的王子。
原先还反驳四公主进国子监言官们,顿时觉得他们看破了一切,合着陛下是为了撮合婚事啊,毕竟,在他们看来,诘德王子,就在国子监读书嘛。
诘德这个异族王子的婚事本就麻烦,现在当今自己解决了问题,还是让人家尚公主,无论如何,都是皇恩浩荡,更促进了与海外诸国的交往,大臣们哪里还会反对?
就是国子监里,那些个还没有正式入朝的学子们,对待诘德的态度,都攒齐的不一样了。
国子监毕竟是国子监,里面的学生哪怕有二代们,但是在里面,是龙是虎,也不能越过师长,所以学风还是好的,之前诘德的生活也还不错,没人给他脸色,但也就平淡罢了,热情的也没几个。
如今赐婚的圣旨一下,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不过对于诘德而言,也不重要就是了。
于此同时,闽地的赋税又减免了不少,让闽地的百姓知道,天家没有忘记他们。
而诘德的姐姐吉玟珠的婚事,相较起来,就没什么人在意的,在意的,或许就是吃个瓜看个乐子了,毕竟这个段御史,当初反对的,还就是四公主进国子监呢,不得不说,当今报仇,那是讲究一个效率,心眼小得哦。
女儿的婚事安排好了儿子和侄子的也不能少。
豫王妃定了,是西南宣慰使游罡正的第五女。而宣慰使的妻子,姓傅,锦宁侯傅家的傅,虽是旁支,却也是傅家的一份子。
豫王是皇后养大的,而皇后姓傅,如今的太子是帝后的嫡长子,却年龄还小,晋王在外开疆扩土,豫王身体一般,却也是皇后养子,如今在于傅家有亲,却不太多,但也能透露出,让豫王后半辈子无忧,却要辅佐太子的心思了。
除此外,西宁郡王还在西南镇守,如今定下的豫王妃,偏偏是西南宣慰使的女儿,这可就有意思了。
且不提宣慰使游罡正知道自己女儿要成为王妃高不高兴,至少西宁郡王,得到消息的那一晚,是没有睡着的。
“他奶奶的,你倒是准我的请辞啊!”如今四大异姓王,还剩个郡王爵位的,也就他一个了,他早就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甚至多次请辞王位,可当今他不答应啊!
现在得知那游家出了个王妃,西宁郡王自从其他三个异姓兄弟都“倒了”后,回归的脑子,立马就加速运转了起来,这是明白,当今意在西南的安定啊。
“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西宁郡王顶着被自己挠成鸡窝头的头发,郁气道:“尽快把滇南稳定,再把功劳扔给游家,手里的兵权还要再扔点,方能保住一条命,等平定了,再也不碰了。”
那属下有些不忿,“西南本就常年骚乱,尤其是边界之地,更为混乱,若非王爷镇守,哪儿有这么久的安宁?王爷若是不留一点底牌,岂不是落得和……”
那属下并没有说完,可未尽之意,西宁郡王怎么会听不懂呢?
果然,西宁郡王脸色有些难以维持了。
西宁郡王还是挥手让人下去了,一个人沉默的在那儿坐了许久。
等那些人彻底下去后,西宁君王抬眸,眼底一片幽暗,哪儿还有一丝的不满?
“这人不能留了。”指不定是谁给他安插的探子。
而随着话音一落,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若非他这些年的功劳,他哪里还能独善其身这么久?
但他更知道,有些东西,他把握不住,比如,这西南他能调动的兵权,他再是交还了兵符,只要他想,也一样能调动一部分。
而现在,也到了用这一部分,换一个后半辈子无忧了。
“去请游家家主,本王,欲送他一份大礼。”
私自调动军队,这罪名,够大了吧?可若是再配合游罡正这个宣慰使立下功劳呢?当今这位的野心,也不小呢。
“父亲不怕陛下借此直接把我们家给削到底?”
帘子后出来一个人,正是西宁郡王的长子,此刻面上尚且还有一抹忧色,不似他老爹般淡定。
西宁郡王看见长子,脸色难得柔和了几分,就是搭配着鸡窝头有些狂野,“咱们这位陛下,和先皇一样好名声咱们功过相抵,一个侯爵还是能保底的。”
“这西南啊,你爹我也待腻了,早就想回京,侍奉你祖母了。”
西宁郡王起身拍了拍长子的肩旁,“你且想想,义忠亲王的婚事,便知道,咱们这位陛下,面子情是一定会做的。”
只不过,是在自己有足够的实权,在没人能对他造成威胁后。
这也是为何,前些年,他没有选择这一条路,因为,太冒险。
而现在,晋王已经在北方立功,又有义忠亲王如今的婚事,陛下如今,是完全不怕了啊。
“陛下这一手,倒真的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被西宁郡王一提醒,世子也想到了义忠亲王的婚事,顿时明白了,西宁郡王为何敢搏一把了。
义忠亲王在朝堂,应该说是个轻不得重不得,不能碰,又不能忽视的烫手山芋,是个吉祥物,也是个定时炸弹,因为他是废太子的子嗣。
而现在,这位小王爷的婚事,也定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婚事,让西宁郡王看到了如今当今的底气。
当今,在用义忠亲王的婚事,来施恩,来彰显他的仁慈与宽和。
义忠亲王王妃人选,是前太子太保,后因太子谋逆一案受牵连,虽留有一命,却只能致仕归乡,在老家教书的,高彬的重孙女儿。
太子太师,太傅,太保,这种均为加官,用来表明受官者的功绩与崇高身份,没有实际管辖范围,不一定真就是太子老师,这也是为何高彬当初还能留有一命的缘故。
但当初,牵连了太多的臣子,有无辜的,有真正涉事的,还有浑水摸鱼的,太乱了,根本久无从查查证。
但高彬,到底是这一批受牵连中的一个。
像他这样的,还不少呢。
如今的高彬,几年前辞世了,八十多的年纪,算得上喜丧了。
又因为当初的一案,高家全家都没有再入仕,只在外面教书,倒也教出来了一些学生,但为官的,官途也都一般般。
如今高家的当家人,是高彬的长子高遥,二十多年前,高遥也是在朝堂有过不菲的履历的。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事情真正翻篇了,代表当今有容乃大,代表当今不是个追究过去的人!
也代表,当今在释放信号,当今——在施恩,对当初受牵连的那些朝臣,施恩。
至于说给义忠亲王找了一个已经没什么权力的妻子,会不会显得当今刻薄小气?
朝臣只会看到当今的施恩,只会看到当今都敢将废太子一事被牵连的朝臣给重启,还怕义忠亲王造反不成?
至于说给义忠亲王找了个如今没有任何官身的妻族,甚至妻子的家族都是因为要和他订婚才加封的官爵……
更不会有人这样想了,这是个皇权时代,你官职再高,也不如圣心在望。
瞧为了一个婚事,当今给高家三代都给了封赏就知道了。
高遥直接加封太子少傅,可以拿着俸禄颐养天年,高遥嫡子,义忠亲王王妃的亲爹,授官礼部郎中,不大,却也不低,真正进入了朝堂,再看王妃的哥哥,高家的孙辈中的长子,给扔进了詹事府,高家,彻底稳了。
而高家孙辈被仍进詹事府,也给当初的那批还有能力,却因为履历受限制的,看到了曙光。
至于义忠亲王自己,那就更不在意了,他的婚事变成政治作秀,早就在意料之中。
商夫人虽然明面上也参与了挑选儿媳,但给的名单,可都是帝后给的。
不过这最后的人选,还真是商夫人商定的。
施恩的人很多,但只有高家,家风最好,给自己儿子选媳妇,商夫人当然要往好了选,这个好,不是家世,谁的家世比得过皇家?这个好,指的是人品,教养,当然,颜值也不能低了。
“泓儿,高家的姑娘我看过了,好看得紧呢,这一晃眼,泓儿也都这么大了,要娶媳妇儿了,以后媳妇儿过门,可要好好和人家过日子,别整天在那儿拿着一本经书就看一天。”
义忠亲王干笑了两声,“娘,人家都是娶妻娶贤,你这怎么……”
商夫人没好气道:“娶贤当然要娶贤,但若是无颜,你们男人还娶么?”
“你年纪轻轻的就跟个老头子的作息一样,为娘可不是只能给你尽量找个贤惠中,最好看的?”
商夫人说到这儿又有些心疼,“你的身子到底养得怎么样了,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当娘得还不知道?那些个经书,看看就行了,趁之后成了亲,也慢慢活出个人样吧。”
商泓低头未语,商夫人继续道:“如今陛下大权在握,经此一遭,你身体又不好,不会多加看着你的。”
“高家当初的事儿看似没有参与,但其中,也是太子提早做了退路,高家,可信的。”商夫人用急不可闻的声音道。
商泓眼皮一跳,高家,当初忠襄伯给他的名单都没有高家,他爹到底还有多少后手?
“所以啊,你就和高家姑娘,夫妻俩,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嗯。”
高家胆子也挺大啊,商泓也不禁明白了为何当初,警幻那个妖道,敢那样没有准备的来找自己要造反。
现在看来,若是当初先皇和当今的双皇之争,没有那么快平静下来,若是任由警幻在暗处扰乱地气,遮掩天机,注定的乱世之下,他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与其给妖道做棋子养料,还是老老实实养老的好,毕竟搅乱天下的罪孽,可太大咯。
自从诛杀警幻后,他也真的领悟了不少,有了得道了感觉,功德满身,可惜了,先皇的死,抵了他大半的功德,为了以后能真正得道,还是得再搞出些好事儿。
只是他的身份,注定不能任意行动,他也只能暗中部署,借助他人手段了。
比如,他教有心学医的三妹妹药草,比如,引导有心证明自己不输男儿的四妹妹着眼海外。
他这条蛟龙在中原得道赚取功德,搞海外的孽虫,怎么不算功德呢?
“我会和高家姑娘,以后好好过日子的。”商泓对商夫人保证。
他一直都很安分的,毕竟他可是修道之人。
不过如今婚事一定,他的好皇叔也已经榨干了他的价值,他却是可以稍微往外主动一点了,只要不是太过分。
“三妹妹如今住在宫外了,三妹夫婚假也结束了,我明儿去三妹妹府上找三妹妹讨论医药。”
三妹妹后院的药草园,可没少向他取经,可见三妹妹是一出宫,就满心投入自己的事业了,他当然得支持,推动医学发展,可不能少了他,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况三妹妹资质不差,又有身份效应,是支好股。
商夫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但看到商泓能往外跑,就高兴了,连笑着答应。
而凌小小出宫后就像是鸟儿展翅,飞向了天空。
林家没有管他,林筠本身又是个不怕事儿大的,不和凌小小一起闹腾都算阿弥陀佛了,怎么可能拘着凌小小?凌小小可不就是老鼠钻进了米缸,乐坏了吗?
义忠亲王到昭华公主府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穿着干练的窄袖衣服,在草药园里弯腰干活儿的闻人暄和。
怪不得在宫里当今不让凌小小捣鼓草药了,让她捣鼓名贵的花草,还能说风雅,捣鼓药草,那就是自甘堕落了,哪怕医术高明的大夫受人尊敬,哪怕医者仁心受人敬佩,但,真正的尊贵人家,没有人会让自家姑娘去学医,至少不会把学医的名声弄在外面,这就是现实。
“哟,堂兄还知道出门了啊,比我这个姑娘家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凌小小看见商泓,直接调侃,却没有停下自己的手上和眼上的动作,观察着这些个草药。
“这不是想着子懋去上朝了,我来也就不会打扰你们二人的夫妻世界么,”商泓面色不变的也调侃了一下凌小小,而后道,“给你带了本图册来,要不?”
堂兄们二人就这些草药捣鼓研究了起来,而林筠正式结束他的悠哉假期,开始了忙碌。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1800,明天补
这两天评论都发红包
第159章 纳入版图晋王归
对于北蛮的经济,是不能直接交给商贾的,并非商贾值不值得信任的问题,而是只有朝廷背书,才不会因为一些信息差,或者其他的意外,导致功亏一篑。
以及——这些参与的商人,是需要朝廷兜底的。
自从草原团带会可以通商的消息后,那些臣服的小部落,当下就喜极而泣了,至于欠的账,我欠了一百,我心疼得不行,我欠了一百个亿,我只高兴今儿个还能吃饱喝足睡得好。
刚开始,草原几个大部落对这些墙头草,这些软骨头,是看不上眼的,就是得知了他们能与汉人通商,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觉得,他们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他们可是听说了这些软趴虾进京一趟,带回来多少债务的。
而事实上,一开始的确没有什么人愿意与他们通商,毕竟自从晋商的下场大伙儿都看到后,所有人都对这些蛮子更加的退避三舍,生怕自己被扣了一个通敌卖国的锅,也生怕那些百姓把他们给吞之入腹,谁让他们养肥北蛮,受苦的是百姓呢?
所以哪怕是这些个小部落,得了朝廷的许诺,最开始,也是一片惨淡。
“事情已经不能更糟了,把价格再提高一点!我们再去给那些百姓赔个罪卖个惨!”
其中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咬牙道。
他们已经选择了投靠大燕,那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只要把这个山口走通了,以后就能正大光明的和大燕交易了,过冬的物资,也不用耗费弟兄们的命去抢了。能安稳过日子,谁愿意搏命拼刀?
有了第一个首领迈出这一步,又有早就安排好的水军,再有朝廷这方对百姓的安抚和对于他们通商的保障,最主要的是,他们给的价真的很高,尤其是那些个羊肉,肉啊……腥不腥,好不好吃根本不是普通百姓考虑的东西,有肉吃就已经和幸福了。
在高价的打动下,这几个小部落逐渐的和百姓开始交换起了物资。
而后,才慢慢多了一些零散的商人。
这些个小部落的日子,不算太好,却也不算差,不温不火的也能过下去。
直到这一天,英莲带着商队来到了北边。
本来,原计划是徐子言往这边来的,只是与南齐还有海外的业务来往繁重,徐子言着实抽不开身。
徐子言是不放心英莲带商队来晋地这方的,但英莲可不是闺阁中的乖乖女,早就是驰骋商场的甄老板了,又是在大燕境内,哪里会担心其他?往海上跑的徐子言可没立场说她。
这些个边缘的小部落,草原之上,不仅有牧民,大燕百姓,些许商人,还有大燕的军队时不时的在巡逻,而不无论是牧民还是百姓,都已经习以为常。
英莲刻意的穿金带银,身后又跟着仆从,而英莲的眼神又在往四周的摊位上扫过,往草原上扫过,那不加掩饰的,评估的眼神,然一群草原的百姓认识到,这是一个大老板,忙不迭的就扬起个笑脸迎了上去,介绍起了草原的珍品。
“我拿马儿作甚,我家又不是养马的。”英莲皱着眉,没有将多余的眼神分给这个商人,而是自己在打量探究这个草原。
而商人也不生气,家里不是养马的,那就是家里真的有生意,这可是潜在的大客户,可得盯紧了。
忽然,英莲咦了一声,竟是前方有牧民再给自家的羊脱毛呢。
英莲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往那里走,走近后,在其他商人眼里,就跟个刚出门做生意的二代一样,清澈而愚蠢的问道:“老乡,你这个羊毛怎么卖啊?”
老乡看着掉在地上被他不屑一顾的羊毛,羊毛……还没卖?
羊毛等兽毛,其实一直是有拿来做褐衣皮衣等料子的,低贱得很,且羊毛蓬松而飞毛。还真不如一般得兽毛管用好打理。
这个贵人,要买羊毛?
但要买,他当然不拒绝了,老乡立马转变成对祖宗的态度,“哎哟,瞧贵人您说的,我们草原的羊毛,可比你们中原养的羊,身上刮下来的毛不一样,这个价格啊……”
全国统一标准动作的搓了搓手。
英莲不在意的大手一挥,“价格好说,只是我要得比较多,老乡你这儿能给多少?”
不仅是老乡,跟着来其他草原牧民都激动了,今天什么运气?竟然来了一个傻大妞?
他们眼看着这个冤大头……这个财神身旁的侍女在偷偷拉扯财神,显然是觉得不妥,赶紧恭维道:“贵人眼光就是好!咱们草原的羊毛啊……”
一边绞尽脑汁的吹嘘,一边疯狂示意旁边的人把家人们都给带来,给这位大小姐推销羊毛羊肉等草原物品。
英莲满载而归,看得游走的中原商人一头雾水,这谁家傻姑娘来草原做善事来了?羊毛除了做羊毛毯子,还能做什么稍微有点价值的贵重之物?
而牧民们可不管人家拿去做什么,也不管人家聪明还是傻,反正给钱,那就是祖宗!
“听说这贵人家里是做纺织的,是买羊毛回去研究的呢。”牧民也有自己的打听消息渠道。
闻言,其他牧民都在祈祷,这个财神爷,可一定要研究处一点东西来啊,毕竟,研究出东西来,他们的羊毛才能一直有用,才能一直畅销,他们,才能一直有钱。
想到今天的紧张,他们恍若埋在了金子里,不能呼吸。
中原的大商人,太富裕了!
更让他们诧异的是,英莲才走后两天,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商人,都统一的来订购羊毛。
又隔了几天,来的是订购棉花的。
他们怀着高兴,激动,又有一丝探索的询问中,终于“艰难”的知道,原来最初的那位贵客,竟是江南一代的纺织行业领头人,行业大佬的动态,他们这些同行业的能不关注吗?
大佬要研究的东西,他们当然也得研究,没准就喝到汤了,运气好说不准还能先大佬一步吃肉呢!
打听到这些,牧民们安心了,虽然也产生了要不要自己研究的心思,但是……想了想,羊毛都在他们眼前这么多年了,也没听个响,他们的专业是提供货源,论研究,还真比不上汉人,也懒得折腾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本钱。
而真正的答案是,他们这些商人,买的所有羊毛棉花等,一系列的量,都是由朝廷户部中,精打细算给算出来的量。
他们这些商人,买了这些东西来研究,朝廷不会给钱,但是会根据他们买的数量,在税收上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若是研究出了利民的好物,更有奖赏。
朝廷不会偏帮谁,一切都看他们,谁手底下的技术人才多。
众所周知,研究十分费钱。
但更众所周知,中原从不缺能工巧匠,从不缺技术人才,只是端看有无伯乐去发掘他们的长处,更别提,中原,自古以来,在丝绸上,就有不凡的天赋,一切能制衣成丝的,都逃不过中原汉人的双手,只要材料被他们所盯上了。就像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能成为餐桌上的菜,是一个道理,这些都是汉人几千年来,所形成的本能。
还未至冬季,草原内部就已经开始“民心不稳”了。
那些个投降的小部落,投靠了汉人,随着通商的往来,尤其是对于羊毛,棉花的大肆需求。
这些小部落的牧民开始勤勤恳恳的养羊种花,转了个盆满钵满,虽然还欠着钱,导致他们的税收更贵,但即使是这样,他们的日子也比之前幸福多了,不用躲躲藏藏的交易,不用打打杀杀就能囤积货物,这放在一起啊,简直不敢想。
而因为羊毛棉花等,让这些边缘部落的牧民富裕了起来,他们也更有钱朝着百姓交易货品,一来二去,周边的汉人百姓也是实实在在的赚到了钱,这就是商品需要流通,钱生钱的道理。
而两相对比,那些个还在和中原僵持,是不是做过一场的大部落里的牧民,自然而然会有所不满了。
这种不满,在冬日来临后,达到了顶峰。
听说大燕有了新的棉衣,有了新的毛衣,各种各样的羊毛毯子等,保暖得不得了。
大燕从草原购买了原材料,又经过加工,高价卖回了草原。
这些如今和大燕频频交易的牧民,也知道这些原材料都是他们草原来的,没有人是真的傻子。
可知看着这精细的做工,保暖的效果,不得不承认,这个钱,就该大燕的汉人赚。
左不过,他们如今也越来越富裕了,毕竟进货都是从他们这里进货的,以后买成品还有折扣呢!
而其他的大部落里,就冷得北风吹吹了。
这样的憋屈,在小部落的衣食无忧,远远还能听见他们吃锅子的欢快声音时,达到了顶峰。
这一场内乱,以大燕的巡逻军队过来,赶走了大部落的牧民和儿郎结束。
但后续的影响,便是那几个部落,自己就乱了起来。
这些个没有臣服的部落,没有汉人愿意和他们通商往来,他们买不到东西,只能从这些小部落的牧民那里“代购”,这一年,小部落的牧民可是靠这些赚了不少的。
而现在,他们不得不低头,再度来代购御寒的衣物了。
可这御寒的衣物太贵,尤其是他们是从二道贩子手中买,这才有了那一场骚乱。
但是,有大燕军队在一旁虎视眈眈,又有货真价值的御寒衣物,还有这一年来,这些边缘部落,真正投靠大燕后得到的实际好处,有些人的心,开始乱了。
他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咬牙让这些软骨头赚了一个冬天的昧着良心的钱后,这些男子汉们,也开始了养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要学着那些没骨气的,向汉人低头吗?”
部落的首领气急败坏,严令禁止部落中的儿郎向周边兜售羊毛,他们绝不服输,他们迟早能将汉人往南方赶去!
但是,财帛动人心,大燕用的,本就是明晃晃的阳谋。
在实际的利益,与安稳的生活面前,部落的首领,权力逐渐在被架空,因为大家都想赚钱,哪怕是让原先投降的牧民们,先低价收购,再卖给汉人,也足够他们慢慢富裕起来了。
民众自发的行为,首领如何能制止?到最后,只有强制。
而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这些本就摇摆的儿郎,早就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弃暗投明了。
他们,也想赚钱。
他们,也想正常的生活。
草原的落幕,比他们想象中快了不少。
可细细想来,再正常不过了。
现有晋王等大燕将士,在整个大燕的供给军需中,给了草原一个大大的下马威,收服了部分草原部落,将铁板打散。
又以利诱之,外加军队的虎视眈眈,文武交错逼压,本就贫瘠的草原,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我中原的包容性,同化性,又有优渥二代生活给予他们腐蚀,草原,迟早真正归心。”
看着扩大了部分的疆域版图,当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父皇啊父皇,你没有真正做完的事情,朕,做到了!
北方版图的纳入,带来的是整个朝堂,整个大燕的喜气。
自燕云十六州脱离汉人版图,中原无时不刻,不在面临游牧民族的骚扰,哪怕是燕云十六州,在艰难的收归后,游牧民族对汉人的骚扰,游牧民族的铁蹄,已经给中原带来严重的后遗症。
而如今,大片草原的版图纳入,进京的朝拜,让中原的百姓认识到,压在他们身上的一座大山,外族的压力,已经被挪开了。
他们,不是不可战胜。
他们的铁蹄厉害,可中原,才是一直以来,屹立在这片大陆的正统王朝。
晋王带着胜利的大部队回归了。
七岁的小储君,带着满朝文武,在城门,迎王师归来,百姓夹道欢迎,鞭炮声不绝于耳,什么耗费财力,什么主动出兵不符合礼,百姓只要能吃饱穿暖,巴不得欺负他们的外人被打跑。
晋王喜滋滋的进了城,看到他的太子三弟绷着个脸,故作威严的带领着百官来迎接他,一方面感概父皇对太子的重视,太子才多大,就让他在百姓面前统筹这么大的事儿了,一方面又觉得父皇对自己也不错,这样欢迎他。
至于会不会太张扬?虽然有经济插手,但他也是实打实威慑了边关的,不值得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才不会拒绝呢,以后可没这样的机会了,尤其是,这代表的,根本不是晋王的胜利,而是大燕军队,大燕的胜利。
百官见过晋王这位大将军,晋王却也半跪见过太子。
介胄之士可不跪拜,允以军礼见之。
太子见晋王这般,跨着小短腿就往前要去扶起晋王,然后就被脑回路向来神奇的晋王直接给一把抗在了手臂上,“哈哈哈,不用太子扶,本王自己就起来了哈哈哈。”
太子:??
脑子有点懵,却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晋王肩膀,脸色愈发严肃了:不能失态!形象!既然都坐了,就坐正!是大哥自己愿意的!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父皇骂大哥去!
后面的将士齐齐抹了一把汗,百官咽了口唾沫,额头划过冷汗,你说晋王自己起来要说有点猖狂吧,可人家把太子都给放手臂,给太子当“坐骑”了,更别提人家还是亲兄弟,可是乖乖哦,晋王你这是要把我们这些老臣给吓死啊,太子要是摔了怎么办?!
但是他们还不能拆台,只能看着兄弟情深的二人,看着晋王和周围为官的百姓打了招呼,而后将太子放在了马背上,自己再上去,太子在前他在后护着,一路往皇宫而去。
太子的御辇是空着被抬回去的。
而等一行人都走远了,百姓才更大声的叽叽喳喳了起来。
“太子和晋王兄弟感情真好啊。”
“是啊是啊,我加老大也喜欢这样逗弟弟,原来皇家兄弟也这样啊,我还以为跟话本子里一样挣家产呢。”
“晋王身后跟着的小将军是哪家的啊,看着也怪俊俏的,不知道也没有婚配啊?”
“什么,你看上了晋王身后的小将军?我倒是觉得骑马的那个不错。”
“骑马那个看着更小白脸,还是那个盔甲的小将军看着老实……”
好在,至少在百姓看来,这一场相迎,是圆满结束了的。
而对于当今来说,兄弟俩感情好,一点流程错漏而已,无伤大雅。
这一次回来了不少人,晋王,诸位将军,还有不少,立了军功的,年轻人。
比如昭毅将军府的卫若兰。
比如林家的林明玕。
明玕有了自己挣来的军功,步入仕途,林家开始给明玕选亲。
而卫家,也向史湘云,正式提亲了。
由于当初秘药牵连,保龄侯府已经落魄,更别提之前保龄侯府就已经与湘云断了往来,二人的婚事,由史湘云的三叔家,忠靖候,代为操办。
第160章 朱子百家占朝堂
承庆二十二年,太子开始入朝参政。
承庆二十三年,帝后为太子选定太子妃,正是太子第一次“微服出宫”,去谭家一起玩闹的谭家女,谭希玥。
承庆二十五年,当今提前给太子及冠。
承庆二十五年秋,太子与太子妃大婚。
然,朝堂之中的老臣,却一个个绷紧了心神,太快了,这两年来,陛下的动作太快了。
就像是,生怕来不及一样。
当今膝下的子嗣,也就太子,成婚最早。
十五岁的太子风华正茂,而近六十的当今,却难免力不从心。
“朕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比大多数帝王活得久了。”
“父皇……”太子眼睛有些酸,“你身体还没事呢,乱说什么。”
当今直接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别做出这副模样,朕还没死呢。”
或许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又补充道:“要是先皇还在,你这副模样,指不定说你有不臣之心呢,这么大个人了,你要记住,你是太子,有些谨慎,不能丢。”
太子抿了抿唇,长长得睫毛,挡住了他波动的眼神。
他当然知道他是太子,他当然知道他的着急担心,是儿子的表现,却不是太子该有的所有表现。
但是,是他不谨慎吗?
不是。
而是他明白,他的父皇,在此刻,更希望他是儿子大过太子罢了。
他的父皇啊,或许是前半生被压制得太久,什么都想和先皇比一比。
想比皇爷爷做得更好,想比皇爷爷更有名望,想更君臣相得,想……比皇爷爷,更能处理好天家父子的感情,更能……有一个好太子。
太子挪到当今身边,哪怕当今再提点,也依旧拿出只把当今当父亲的模样。
“父皇,这能怪我吗?您看看你自己说得是什么话?要是母后知道了,母后都得生气。”
太子一脸不赞同,眉目间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心,“儿子太子当得挺好的,朝臣都说儿子当得好,您就别给儿臣找茬了,先把您这副活够了的模样改了再说吧!至少要朝着皇爷爷的年岁努力吧?”
当今听着太子的话,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哪一个朝代的太子像他这样,当着皇帝的面说群臣都觉得太子好的?还让皇帝改?这是嫌自己太子势力还不够大,生怕不引起皇帝忌惮?
可内心又难以抑制的升起一股喜悦的暖流,他对太子好,太子也是真的关心他,真的信任他,才敢这样啊。
当今一脸复杂,又带着一脸责任艰巨的模样,拍了拍太子肩膀,“你这个样子,没朕操心,还指不定给底下臣子欺负。”
天家父子二人又腻歪了半天,才转而说到正事,当今虽已经老了,但一双眼睛,仍旧凌厉。
“科举该开始松动了。”短短的一句话,背后却隐藏着腥风血雨。
太子明显早就有所准备,没有一点诧异的道:“田学士那里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发送文章,引导舆论。”
“倒是诗社,因为其性质,这次不宜干涉太多……”
当今如同眯眼蓄力的巨虎,看似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太子的一条条布置,实则稍有疏漏,当今便能立马抓住,而后给出建议。
这样的大事,合该提前和朝中的几位老大人提前商讨一番的。
但,当今也想趁这一次,看看朝中,那些个官员,到底是个什么立场,屁股往哪儿站。
不怕官员不向着皇帝和储君,只怕官员只向着利益,也不怕官员不聪明,读死书,就怕读得太精,完全只顾“儒教”的利益。
林如海已经是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如今熬不住了,在国子监养老教学生,什么,你说致仕?不能再户部这个卷王厂干,还是能在国子监教教书发挥余热的,古代王朝,可没有早退休的说法,那是逮着能臣使劲的薅。
不出意外,在皇帝当朝提出,明年的科举,要增设算经科,农科的考场后,整个朝堂,炸成了一锅粥。
“陛下!书生学子们寒窗苦读,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改科举啊!”
这是改科举吗?不过是加了一门而已,愿意考就考,不愿意也没人逼啊。
“陛下,科举应当考圣人学说,儒家经典,如何能考商贾算账的算经啊!”
你是没看见户部的人眼睛都要冒火了吗?户部的,哪一个不学九章?哪一个不精通算账和经济一道?
你摸着你的这些年上调的薪资对户部的冲啊!
“陛下,自汉时以来,武帝罢黜百家,以儒术为尊,又经千年的衍化,儒家学说早已融入方方面面,从启蒙到科举,学子所学皆是儒学,如今陡然要考其他科目,这让天下学子如何作想?”
太子看了眼说儒学融入方方面面的官员,有些看不懂这人到底是那一边的了,还是纯粹读书读傻了?不见得吧,读傻了还能聚集在这个朝堂人精的中央?
只有最前面的一两排大臣,一个个神情肃穆,却没有轻易开口,甚至有的暗自瞅了瞅上座当今的状态。
当今的精力愈发不足了,现在很多的奏折都是内阁提出方案,再交给太子批红,当今也不过闲暇时候随机抽取几本做个检查,以及当太子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再自己动手,太子,已经是常务副皇帝了,虽然只有十五岁。
而这样已经开始权力大规模下放的当今,直接在朝堂上,没有任何预告的甩出了这一张王炸。
老大人们心有所感的对了一眼,再看在朝堂上气定神闲的太子,几乎都明白,这是当今和储君早就商量好了的,以及——这是当今在给储君铺路。
若是因为他们的强烈反对,把当今给气死了,那可真的是……以后太子只要拿出一个孝字,就能理直气壮的践行当今未完成的遗愿,而这些个气死当今的官员,哪儿还有脸反对?
若是当今命还不短,那当今更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磨……不,当今这把剑,一看就已经磨了许久了,怕是会快刀斩乱麻,无论今天吵成什么样,当今也不会改变。
御史下面吵得激烈的官员们,就发现,几个巨头,开始询问当今打算如何增加一门了,开始纠正细节了。
卡拉米们:???
不是,他们还在讨论该不该,能不能施行呢,你们怎么直接就跳到如何完善章节了?
大人们咯,你们也是科举出来的,你们门下也有学生的啊!
“陛下,如今海外的收益,境外的收益,草原的收益,还有逐渐上升的税收,都给户部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林如海率先道,“臣以为,有了秀才功名的学子,便可自行决定,是按照传统,继续往上考取举人进士,还是直接参与算经这样的专业科目。”
“而通过算经,农学考核进来的,秀才进入的,可直接从大使,副使,提举等基层做起,而举人进来的,则高一品,皆从底层实训入门,扩充户部的同时,又能快速上手,还能多给学子一条道路。”
“陛下,唐时的科举,也并非只考儒学,如今我们对症下药,并非是抛弃儒学,而是给实干型的,技能型的学子,多开拓出一条报效国家的道路。”
部分官员听得眼睛都红了诡辩,这分明就是在挖儒家的墙角!
可还不等陛下表态,他们讨伐,刑部尚书又站出来了!
“陛下,林尚书言之有理,只是臣还有一个想法,还望陛下应准!”
当今换了一个更轻松一点的姿势,“说。”
“臣请陛下,再开一门法科,我刑部,也需要懂法的专业人才!”
朝臣:???
卧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算经就罢了,好歹唐朝就有,且算经在他们眼中只是小道,哪怕算术一道同样有不少大能,但是终究不如儒家,法家学说那样兴盛。
而现在,刑部尚书您在干什么呢?
“陛下!臣也请陛下,再开一门兵科,臣实在是受够了什么兵书也不看,什么兵法也不动,就瞎指挥的下属了!”
哈?你们武将来凑什么热闹!
等等,这好像不是武将,而是……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这话一出,不止文官傻了,武将也傻了,然后下一秒,武将们集体来劲了,说这个他们可不困了嗷!
兵部尚书你尽管请走,文官我们给挡住,从今天开始,你们兵部就是我们武将的人了哈!
正欲开口打算来个工科的工部尚书,脚还没踏出去呢,就发现武将已经和文官开始比划了,开始比划了!
工部尚书想了想,还是没有浑水摸鱼,他这个工科,搞图纸的,也的确不好考,就现在而言。
若是能好处一些墨家的传人,倒是可以完善一下工科的考试内容,不能其他几个部门都有专门的考核科目,而他们工科没有吧?
没参与进去的礼部和吏部:??
当今在上面,看着底下的热闹,没忍住咳了两声,但眼睛里全是笑意,子懋说得不错,这朝堂,披着儒皮的,可不少啊。
只是不曾想,他们跳出来得这么快。
也是,这些年,他又是开海,又是主动出兵北蛮,剑指南越,又是操练水师,相望樱岛,又是大力发展经济,提高造船等技术的,哪一个,都算不得安分,哪一个,都能体现他的乾纲独断。
温柔的不容反对,温水煮青蛙,何尝不是另一种,认准了不反悔的,乾纲独断呢?
而这几位老大人,都是人精,哪里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哪里看不出,当今并不喜欢已经被腐蚀殆尽的儒学?
改革科举,便是当今的态度。
而现在,主动站出,也是他们这几个臣子的态度,也是对外的态度,要么,趁此时,拼一把,要么,只能一直龟缩于儒壳之内。
金陵,姑苏
黛玉看着身旁的几位,年龄性别各异的弟子,合上书信,对一旁的储睢道:“老师,东风已至。”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收尾啦,更新不那么稳定了,快结束了
然后番外是打算结算后开福利番外,订阅达到了一定比例的小伙伴可以不花钱直接阅读番外,只是要等完结结算后才能开,到时候估计一周多等待时间(福利番外容易误触全-订的问题不知道修好没,到时候大家注意一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