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沿海平乱论招安
“敌袭!有敌袭!”
亚陈的将军转身,握紧了腰上的长刀,“怎么回事!有诈?”若是有诈,用得着以那么多百姓为饵吗?这不是有病,前后矛盾吗?
亚陈与两支海盗的队伍火拼了起来,亚陈的装备其实是比起海盗而言,是更有优势的,因为亚陈背后是一个国家,哪怕只是一个小国,但是也比海盗这种灰色地带的装备更强,因为后勤更为丰富。
但现实是,这两支海盗常年混迹这一片海域,对于海上情况比亚陈的海军更为熟悉不说,还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亚陈的军队还有部分已经进入了陆地,因此,一时间,双方陷入了胶着。
“将军,是这里的海盗,不是中原朝廷的一方。”
“[哔——]这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贪心鬼!和他们交涉,分他们部分利益,让他们走!”将军极为果断。
他知道,这些战船比他更贵,若是损失太大,他可不好交代。
将军只以为海盗只需要贪图利益,却不懂何为汉人,何为汉家文化。
所以,得到的结果定然是不如意的。
将军怒不可遏的骂了几句,“打!给我狠狠的打!让这群投机分子,知道和国家作对的下场!”
双方交火,一个接一个的人落入大海,生死不知,但被击落入海的,又能有几个活着?
“大哥?要退吗?他们和以往交往的终归不一样。”这就是正规军和野生的区别。
吴,汪两个队伍的领头的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格外凝重,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兄弟,但是放任这些杂毛蛮夷,他们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群蛮夷直接越过了穷困的海南,越过了这两年发展起来的广东,偏生直奔福建,还如此大摇大摆,若说没有人接应他们是不信的。
所以,若是他们都放弃,那福建的百姓……
吴汪二人对视,眼中都是决绝,中原大地,由不得外人这样肆无忌惮的横行!
“报!前方有海军正在交火!靠海岸的蛮夷,对面疑似海盗,装备杂乱,挂吴,汪二旗!”
信国公果断打手势,“攻!”
信国公一行到的时候,正是吴,汪二方难以为继之时。
“汪兄!那是……穆!朝廷的人?!”
“穆,是东平郡王的船队。”
来得这么巧,正是,“汪兄,这东平郡王我可少有接触,这福建,可是南安郡王的驻地。”
他们,是不是该撤了,可是看着这么多兄弟惨死,还一点战利品也拿不到,他们心在滴血!
“轰轰轰——”
一搜搜大炮向亚陈的战船攻击,亚陈的火力弹药早就铺盖过一轮了,哪里比得过现在的信国公手里的火力?
东平郡王就站在旁边,看着信国公熟练的指挥海军,完全不像是一个在信国公府邸养鱼了半辈子的养老人。
正是再看占据福州海港的亚陈军队,东平郡王沉下了脸,他知道,若不是信国公抢了他的海军和战船,用了他的物资后勤和人,这一次,他会彻底被南安郡王给拖下水,再无翻身的可能!
因为福建属东南,但是也属东!
他大部分时间在东北,但是他和南安郡王的权力属地,时会有交集的,比如东部的沿海!
南安郡王这家伙,分明是出了事情也要拉自己下水,让自己给他找补,但是这个蠢货偏生自己泄露了消息,让朝廷知道了,如此,再描补也没用了。
亚陈的战船山,将军怒目看着穆字大旗,再看丝滑流畅的炮弹和顺畅的指挥,“中计了!南安骗了我们!”
另一边,汪吴二人还是决定撤,官匪不两立,还是不要见的好!
但是一辆战船却向他们驶来,汪吴二人已经停止了攻击,来了朝廷的人,他们自己的弹药就得省着,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只是看着来的官兵,他们有些把不准。
“二位义士,我家老爷信国公有请,还请二位义士稍等,若是可以,可先统计为国捐躯的儿郎人数。”
吴汪二人抓住了重点,并且有些走不动道了。
义士,捐躯,儿郎。
他们兄弟,是不是可以不用白死,而且听口气,似乎,不会抓他们。
只是“信国公?吴兄可听过?”两个平时的竞争对手,此时小声的咬耳朵,第一次碰到如此客气的官兵,哪儿哪儿都不太适应呢。
“没听过,但国公,显然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现在他们去,是请,若是不去,下一次可能就不是请了。
两人都明白了背后的含义,“官爷还请上船,我等这就统计。”
那官兵竟也大大方方的换了船,和他们交谈了起来,吴汪二人这才彻底放心,这信国公,真的没有恶意!
这厢,是海军对海军,而后面却有一艘船靠在了岸边,下来的一队人马,快速往闽地陆地而去。
海上顺风顺水航行,可比漕运和骑马快多了。
他们得到旨意后就通过津港上了海船,谁知,竟还是慢了一步,让百姓糟了灾。
但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南安郡王的日子,也到头了。
是夜,本该万籁俱静的夜晚,却处处充满了军队往来的声音。
这是从浙省调来的军队,而福建的地头蛇,也已经被抓住了七寸,张嘴不得。
巡逻,除恶,安抚百姓,捉罪魁祸首……
南安郡王被捆缚着,看着东平郡王两眼发恨,满是不甘,“穆恪!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背叛我们不成……呕!咳咳!”
信国公才不听南安郡王的哔哔,直接一脚踢了上去,南安郡王被奢侈的生活腐蚀了这么久,信国公一脚下来,南安郡王觉得胸口,内脏,都不是自己的了。
“把他嘴堵住,严加看管,必须全须全尾带回京城。”
信国公都懒得和他废话,他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
把不在一个频道的南安郡王拖下去后,信国公给了东平郡王一个眼神,“自己写封请罪折子,把这里的情况报上去,再把我的折子也给写了。”写公文什么的,最烦了。
代罪之身,又是小辈的东平郡王:“……是。”
吴大志和汪鑫在后面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们之前并不知道信国公是谁,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信国公对东平郡王的态度,又都是信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信国公,是个低调的大佬啊。
信国公落座后,却吴大志和汪鑫二人倒是很和气,“两位义士请坐。”
“国公客气,当不得义士。”
两人再是海盗,也直到国公的分量,他们一点也不敢嚣张。
信国公只是笑笑,“之前当不当得起,我也不管,但今日,无论你们是和原因,你们都担得起义士二字。”
两人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信国公这话,恩威并施,不过如此。
“你们的功绩,我会原原本本上报上去,有功必赏,朝廷不会亏待了有功之臣。”信国公看了一眼听进去了的二人,继续道,“这次牺牲的儿郎们,朝廷也会下发补贴,不会寒了爱国义士的心。”
两人起身,“我等多谢国公为弟兄表功。”
“坐吧,不用多礼,这都是朝廷应当的,陛下仁慈,心系百姓,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国家奉献的义士。”
两人有所明悟,想着京城方向叩首谢恩。
见他们举动,信国公眼中划过一缕满意,陛下不是想操练海军吗?不是缺人,却有经验的吗?这不就有了?
经此一役,东平郡王的海军军权全部交还陛下,再把这二人收下,陛下必定会满意。
“你二人可愿接受朝廷招安?”信国公直接问道。对于自己能把握的人,着实没有必要兜圈子。
两人一愣。
信国公直言:“你们放心,无论你们是否接受招安,该有的补偿和功劳都不会少,只是陛下一直有一颗开拓海外的心,我见你二人虽为海盗,却心中尚有大义,故而不忍错过,你们尽可回去仔细想想,我还会在这里待几天,处理完后续,才会赶回京城。”
可谓是方方面面都给考虑到了,也给足了他们面子和思考时间。
要吃官粮吗?
若是以前,他们必定不吃,毕竟朝廷连倭寇都不管,也不开海,但是这些年,海也在开了,当今的开拓海外的心思,他们在海上的人最能感受到。
这两年港口开放了不少不说,渔民的日子都好过了很多,因为抗倭的力度也大了。
若是真能如此,他们也不是不能吃官粮,毕竟有朝廷背书,什么都会方便一点,吴大志想到之前认识的刘二,如今已经有了官身,海上到处跑。
吴大志心动了。
信国公是个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了吴大志有所心动,却还是道:“不急着慌乱中做决定,回去和兄弟们都商量了再给我答复就成。”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漂亮,把那群弟兄都给人考虑到了。
吴汪二人离开被征用的南安郡王府后,立马就快速往回赶,这件事,很重要!
厅堂内,东平郡王小心翼翼道:“大伯,你们一脉不是遵从苟道吗,如今怎么管这么多,不怕陛下觉得你们有了野心吗?”
信国公觉得,还是自家儿子聪明,但看着被自己凑了一顿后就乖多了的东平郡王,给三十多岁的“小孩儿”解释道:“要么苟得老老实实,要么出山办得妥妥贴贴,这才是勋贵二弟生存之道,看在还有血缘关系的份上,我还是那句话,有舍才有得,贪多嚼不烂。”
看着昏暗的夜色,信国公续了杯凉茶,今晚是别想睡了,还有的审。
第132章 小太子初次出差
闽地遇袭。不,准确的说,是南安郡王引狼入室,招来外邦豺狼残杀掳掠百姓,抢夺粮食金银的行为,其影响太过于恶劣,甚至说,太过于不可置信。
所以哪怕是收到孔柔的传信,为防万一,派了信国公,拍了海军,派了紫麟卫前来,其实当今,或者说几位尚书心里,都还是觉得太过荒谬,南安郡王怎么敢的?内里再如何争权夺利,岂能引来外界的豺狼虎豹?
直到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送到了御前。
事件,远比猜测中更为恶劣。
南安郡王,当诛九族。这是当今看到内容的第一反应。
但是随即,当今明白,这不是现在最主要的,现在最主要的,对于闽地百姓的安抚。
南安郡王再是异姓王,也是郡王,也是代表的朝廷的脸面,而如今,郡王,已经不满足剥削百姓,还引来了外族,往严肃了说,这与卖国何异?
“父皇,儿臣可以去闽地。”太子还小,但是林筠念多了从小就要培养,从小开始卷太子,当今并不避讳在太子面前说朝政,甚至太子在的时候会慢一点速度给太子讲解。
四岁的太子已经识得不少文字了,当今生气,只要不是对他生气,太子就不会心虚害怕,故而太子一点也不避讳的抽出了八百里加急的文书,自己看了起来。
看完后,太子小小的脸上,是大大的厌恶,异姓王,真就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重要的朝臣还没有赶来,还在通知的途中,听到太子的话,当今当即就反对了,“乱说,你才几岁?我哪儿能放心你出去,太子出行,再是从简,都十分繁琐,如今耽搁得越久,百姓就的心就会离得越远。”
当今越说越后悔,“都怪朕,朕当时就该派你十一叔一起过去的!”
这种情况,必须得有皇亲出面,才更能表示皇帝的重视,对百姓的重视,对此事事件的零容忍态度,以及给百姓的一个交代。
太子双手抓住当今的拳头,给当今掰开,还说道:“不怪父皇,孔司语信中之事猜测,父皇能为了一个可能,派出军队,仅这一点,就已经面临许多阻力了,不是谁都能有父皇的决断的。”
“父皇,儿臣是太子,让儿臣去吧。”
太子水汪汪的眼睛真挚的看着当今,“要安的,不止有百姓的心,还有对当地官员,士族的处理,安抚的安抚,砍头的砍头,十一皇叔再是亲王,有些事情也会有所顾忌,但是儿臣不会。”
“济哥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子毫无退意,“父皇,还有比儿臣更好的人选吗?”
没有。当今在心里回到道。排开一切因素,太子亲至,储君亲临,比任何一个钦差都管用。
但是……但是太子只有四岁!太子再聪慧,也不可能完全处理好其中的弯绕和利益纠葛,更何况,走海路到闽地,万一太子晕船怎么办?遇到风浪怎么办?!
“父皇,事急从权,以后太子出行,儿臣还有出去的机会吗?”
太子改变策略,可怜兮兮道:“儿臣知道此行不是玩闹,但儿臣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父皇,儿臣也想为您分忧。”
朝臣一个个的赶来后,见到的就是沉默的父子二人。
当今让万太监将八百里加急文书的内容都念了出来。
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滴着百姓的鲜血,南安郡王,罪同叛国。
“陛下,南安郡王罪不容诛!天理不容!”
“陛下,亚陈狼子野心,来犯我朝,臣请出兵!”
“陛下,亚陈离我朝距离尚远,又悬于海面,我朝海军优势并不突出,不可贸然开战。”
“屁话!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还不开战,给他脸了?”
“陛下,臣以为,可先递交国书谴责,看亚陈的态度。”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乃闽地的百姓与民生。”
大臣们各抒己见,明明大臣们没来之事,当今和太子虽有所争论,但对于目前最主要的矛盾为何,可是没有争议的。
可见,皇帝与朝臣,眼中的利益,并不是一致的。
“太子欲亲自前往闽地坐镇。”听他们真的开始吵起来了,当今眉头轻皱,再度扔下一颗打雷。
“啊??”
朝臣懵了一瞬,似乎在怀疑自己有无听错,随后……吵得更激动了。
闽地:
信国公看着整理出来的所有内容,有些头大。
南安郡王是再无活路了,不知道南郡郡王哪里来的自信,又菜又爱玩,亚陈的军队还没来侵袭,南安郡王已经写好了请功的奏折,什么诛杀敌寇,什么剿灭乱匪,战争还没有开始,人头数都已经写好了,就放在书房里,如今,便是明晃晃的罪证了。
这还不止,有沆瀣一气的官员,相互送了“礼品”,有察觉不对的,被监视了起来,上报的奏折也被扣押,都放在了书房。
还有杀民冒匪……
随便拿出一条,就是要命的大罪,而南安郡王,人家一并给包揽了。
若这仅仅是南安郡王一个,也就罢了,但是事实是,亚陈从东部沿海入侵,东平郡王有绝对的失察之罪,东平郡王这次也讨不到好。再然后,南安郡王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心思,还与北静王府有关。
四大异姓王,一次性,牵扯进去了三个。
哪怕当今想收拢异姓王的权力,但信国公敢肯定,当今不会希望是这样的方式,因为这样的方式,损耗的是民心,是朝廷的信用与权威。
“大伯,那些俘虏真的要都杀了吗?上面的旨意还没有到。”东平郡王现在自身难保,自然是想求稳。
信国公却眼也不眨直接道:“除了亚陈的将领,都送去菜市口,百姓需要发泄的渠道,再等下去就要民乱了!”
“我刚已经收到了八百里加急,太子和钦差到来之前,让我们尽一切努力,稳住局势。一些强盗,杀了就杀了,能给百姓一个发泄渠道,他们就该知足了!”
“太子?!”东平郡王不可置信的惊呼,“太子才,才四岁吧?”
“钦差是谁?”
信国公摇头:“太子无论年岁,都是储君,储君亲至,足见重视。”
“你只管按我吩咐去办事,另外,太子抵达之前,消息不可泄露出去,派人去海上巡逻守着,太子不能出任何纰漏。”
东平郡王也意识到了严重性,“是!”
同时,也在想,太子才四岁,若是得了太子的喜爱,是不是,能减轻一点自己的过错?
因为南安郡王的私心和愚蠢,这次上千数的百姓在家平白无故的遭受到了外族的肆虐,这不仅是上千数的百姓,更是一户又一户的家庭。
所谓俘虏,不过是发现汉人军队来后,没有骨气再战,主动投降的罢了。
汉人向来是不斩来使,不虐待俘虏的,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些都是侵略者,都是异族野心的杀人犯。
这些罪人的命,哪里比得过我朝受委屈的百姓重要?
一架架囚车往菜市口拉去,每一架囚车中都绑了好几个囚犯,堆在了一起,根本没有挪动挣扎的空间。
听到说要处斩这些禽兽,百姓们都义愤填膺的围在了道路两旁。
“呸!丑杂毛!丧良心的禽兽!”
“杀千刀的!要不是他们,我儿子儿媳也不会丧命,如今家里只剩我们两个老的,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该死!该死!他们就该死!”
“他们就该千刀万剐!”
“不止他们,那些个狗官也该死!该死!”
百姓们可不会浪费鸡蛋,浪费菜叶来扔他们,因为那都是珍贵的粮食,但是他们可以扔石头之类的!
这也是为何,拉囚车的士兵穿得格外严实,还得加钱的缘故,因为有可能被误伤。
但正如百姓骂的狗官一样,这么大的事情,那么多官员落网被捉拿,连地头蛇南安郡王都被捉拿,怎么会没有聪明人呢?
尤其是在自身利益受了如此之大的损害后,总会有人猜出来的,根本瞒不了。
这些罪犯,便是钦察来之前的一个缓冲,也是朝廷的一个态度。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一个个人头滚滚落地,鲜血浸满了菜市口的地面,却没有一个百姓害怕,他们眼中都是还残留的怨恨,还没有发泄完的痛苦。
更有不少百姓见状直接跪在了地上,哭了出来,想要告诉自己的亲人,那些个孽畜,给你送来了,在地下,也不要放过他们。
也是在这个时候,信国公站了出来,告诉百姓,钦差大人已经在路上了,等钦差大人一样,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那些个恶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就像是大家的损失,朝廷会补偿,对于卖国求荣的狗官,朝廷也不会放过。
所谓补偿,是这些天加班几点,统计出来的数目,死了多少人,粮食,金银,损失了多少,有哪些家里的劳动力在这一次没了,都得一一统计。
而这些赔偿,是信国公让东平郡王垫付的,以朝廷的名义,无论之后朝廷补多少,安抚百姓的时候,可等不了,东平郡王,这笔钱,也该出!但不能用东平郡王的名义。
至于为何不用南安郡王的赃款?因为那是赃款,都是要充公的,在朝廷旨意没有下达前,他也不会轻易插手。
所谓的用东平郡王的财产填补,也能在后面说将功补过罢了,同样也是事急从权,百姓等不了,必须要有所安抚,落到实地的补偿。
终于,几天后,钦差的海船,到了。
太子的仪仗,也出现在了闽地。
太子抵达闽地,代皇帝出巡,处理闽地事宜的消息,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扬了出去。
而听到消息的百姓,这才彻底相信,皇帝,真的没有放弃他们。
无数的百姓,行人,往港口处赶,想要面见太子,想要……有人给他们撑腰,他们,被狗官,被外族,给欺负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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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太子从船上下来,上岸,护卫队提前开道,但即使是这样,太子一行,刚入城门,便发现,里面围满了闽地的民众。
他们眼含渴望,想要寻求一个结果。
太子是储君,是皇权的象征,是代皇权出行,但太子年幼,此次在闽地当地的士农工商,各个阶层都需要接触和沟通,故而派了一个钦差。
此次的钦差,便是太子的外祖父锦宁侯了,由此可见,当今也存了给太子积蓄名望的心思,这才派了绝对会不让太子吃亏的锦宁侯出马。
锦宁侯已经将近六十,半百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格外的靠谱,尤其是站在太子的身后。
而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人,正是林筠,不过此次闽地之事,并不需要林筠多加操心。
太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百姓有了委屈,来寻求庇护,皇帝,是百姓的君父,而他作为储君,同样有责任,给与百姓足够的底气与庇佑。
太子看向了林筠,又看向了锦宁侯,眼中是太子自己都还不能彻底明白的动容与责任。
林筠与锦宁侯互相对视一眼,锦宁侯屈膝蹲下对太子道:“百姓们信任殿下,殿下也该信任自己。”
对于闽地的安排,出发前当今那里就已经拿出了章程,锦宁侯相信,太子就是发言,现在也不会有哪里出现问题。
百姓既然渴求一个答案,那他现在已经在这里了,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给出朝廷的承诺,会比政令的下发,更让他们安心,更让他们觉得安全。
“诸位乡亲,吾乃太子闻人济。”太子对众人扬声道。
百姓们不知道太子多大,是听闻太子来了,就跟着跑来了,想来太子肯定能为他们做主。
他们看到了前面身着太子服饰的小太子,但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太子,没想到太子这么小。
而当太子开口,所有人震在了原地。
太子竟然这么小一个?
这么小,能有用吗?
这么小一个小娃娃,声音还挺大?
事实上,小孩子声音的穿透力,确实挺强的。
百姓们的犹豫和怀疑,太子看到了,但是太子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并没有因此气馁,而是继续对此事发表看法,表达对亚陈的谴责,表示朝廷,一定会给百姓讨一个公道!
而此次跟随太子出行得其他官员和护卫,眼中得效忠之意也愈发浓厚,太子,被陛下培养得很好,有此储君,何愁大燕不兴盛?盛世,指日可待!
原先还持怀疑态度的民众,也在四岁太子清晰的表达中,逐渐对太子信任了起来。
“太子才这么大一点,竟然能说这么多话,比我家狗蛋聪明多了。”
“是啊,这是神童吧?怪不得是太子哦。”
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缓冲,理解,太子才继续道:“朝廷承诺,闽地的粮税,减免三年,五年内,取消对闽地的徭役。对于因侵略而家中缺嗣的情况,会由官府成立抚养院,对老人,幼童……”
“而对于南安郡王此次的叛国恶行,朝廷也绝不姑息,南安郡王府,诛九族……”
无论是对民众的安排,还是对这些官员的处理,能在这里及时公布的,太子都公布了出来。
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朝廷,也绝对没有理由推脱。
百姓们,也得到了属于他们的承诺,来自储君的亲自承诺。
太子一行,好不容易到达南安郡王府邸,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林筠安排人提前准备了一些易吸收,好入口的饮食,以及清凉的龟苓膏,担心太子太累后没有食欲。
就这样,还让太子又去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才正式召见了信国公等人。
面对信国公等人的觐见,太子道:“此次之事,幸有国公果决,让百姓再最短时间,看到了朝廷的态度,国公万不可如此生疏,还请上座。”
太子亲自扶起信国公,给足了信国公颜面,信国公红着一张脸,连连表示谦虚,一番推辞之下,信国公当然不可能上座,坐在了下首的位置,如此,闽地安置事宜会议,正式开始。
而林筠,则只是听着,只在他们讨论完了以后,在后半段,才开口。
信国公等人早就对太子身旁的林筠好奇了,这个年岁的模样,还有太子的亲近,他们也对林筠有所耳闻,但不知道他这次来此,是有何原因。
直到林筠开口,才知道,林筠竟是要出使亚陈!
信国公瞳孔一缩,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亚陈又不是中原地区的王朝,有没有礼节谁知道呢?
纵然这次亚陈败了,但亚陈会是如何态度,他们也根本拿不准,林筠此去,是绝对冒着风险的。
以林筠的受宠程度,只要不作妖,老老实实等太子登基,想要什么拿不到?何苦现在去拼命?
林筠的父亲林如海还没回回国吧,他们父子都这么勇的吗?
太子见他们如此模样,对着林筠哼了一句,他也是不想林筠远行的,但是出使亚陈,是林筠主动提出来的,而且父皇,竟然也答应了。
林筠苦笑了一下,自从他提出出使亚陈后,在太子身边,太子对他哼哼唧唧明着表示不满与担忧,回家后母亲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偏生是他们的一腔关心。
面对信国公的疑惑,林筠道:“陛下已经写好了国书,此次出使,既是对亚陈的震慑,也是为了我朝的利益,亚陈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故而,还需要海上的军队,与我一同过去,以作震慑,同时也是,对周边海上海岛国家的一次展示。”
信国公多鸡贼啊,马上就明白了,亚陈只是一个幌子,威慑的,是周边诸国。
“下官对军事,尤其是海上行军,并不太了解,对于我朝的海军,和亚陈的战船实力扽对比,还请信国公不吝赐教。”林筠对信国公问道。
只有实力足够强大,才是威慑,不然,就只能是羊入虎群。
信国公闻言严肃道:“若只说我朝的海船,至少目前,对于亚陈等小国而言,还是远不能及的!”
“亚陈的海船还武器,我们都拆解过了,对我们有所补充,但若说真要两军对阵,我们还有足够的优势。”
“可若是一直忽略海军,训练不足,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再不重视,技术迟早会停滞,而士兵们的能力,也会一层层缩水,尤其是海上作战不比陆地,是一定要经过培训,而不是仓促上岗的。
林筠听出了信国公的意思,不过对于海军,陛下早就有了心思,目前也已经在逐步推进了。
但他可不能做出什么保证,只能就当下而言,听出当下的意思道:“既如此,那这次,就拿出一艘最大的海船,再配备相应的战船,往亚陈而去,海船方面,以及海军方面的指挥将军,我可否交给国公安排?”
林筠拿出陛下就出使亚陈威慑周边的圣旨,这圣旨,一看就是当今亲自写的,心思都不带掩藏的。
“不敢辞也!”
如此重要的一次出行,能交给他,他必然是要给安排好的。
至此,此次会议,圆满结束。
再之后的时间,太子和锦宁侯负责当地官员士绅的处理,而林筠,则是往信国公处跑。
一直到出发前一天,林筠正式和方三娘告别。
方三娘看着聚少离多的儿子,也看到了林筠眼中的心虚。
这些年,方三娘地位愈发的提高了,但手却比在林府的时候更为粗糙,方三娘使劲揉了把筠哥儿的脸,把筠哥儿的脸蹂躏得通红,方三娘叹了口气,“知道心虚,也不知道提前给我们说一声,一定要这么急吗?”
方三娘还是没忍住问。
筠哥儿像是小时候一样依偎着方三娘,“大好机会,不想错过,而且,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做点实事出来了。”
当今和太子再是信任他,也终究靠的是恩宠,虽说功绩有时候没有恩宠来得实在,但仅仅靠恩宠,是不够的。
他教导太子,算不得功绩,太子不是他一个人教的,他只是个府丞。
翰林院,他更多的是充实自己的知识面,也没有什么实际功劳。
文宣部门,官报?不够,远远不够,更别说这个部门,他后续并没有更多的跟进,因为太过琐碎,那时他当务之急是教导太子。
开海,海贸,这样的功绩,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更多的只有陛下知道。
他需要一份,在朝堂都能为之侧目的功绩。
他可以潜龙勿用,可以安心等待太子的朝堂,但,他不可能真的咸鱼那么久。
因为太子已经开始真正接触了朝堂,比自己预想中,提前了太久,他不能再慢慢来了,尤其是这个时机,那么的好,和自己之前的工作,又那么的对口。
方三娘给他理了理衣领,极其认真的看了看现在的筠哥儿,柔声道:“筠哥儿且注意安全,我和姐姐,玉儿,还有你父亲,你的亲朋好友,都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
纵然林筠已经有了字,预示着林筠已经能够独立行事,提前成年,也在方三娘这里,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家长操心,但有需要适当放线的孩子。
林筠连忙点头,却不是敷衍,而是认真,“娘你放心,若没有把握,我不敢出海的,我还得回来,等之后成亲,给娘亲抱小孙孙呢。”
虽然他其实并不着急,但是他知道这样说,方三娘能够更加相信,他没有胡来。
“好~娘等你给我抱孙儿。”
一枚平安符,亲手挂在了筠哥儿外层的衣服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晚上十点左右应该能更新,十一点前
第134章 到底是两个玉儿
扬帆的巨轮,在海风与海浪交错奏响的乐声中,平稳南行。
而京城中,此次事件的风波,却还没有那么快停息。
太子他们到达闽地后,京城中,关于此次事件的详细过程,已经加急送往了京中。
这一日,东平郡王穆恪,快马加鞭提前赶回了京城。
而这一日的朝堂上,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闽地的消息传来京城后,当今便下令封锁围困了京中的四大异姓王府邸,当时还有不少御史上奏,直言当今此举会使郡王们寒心,无故围困王府,此举更不可开先例。
但是现在,看着东平郡王的请罪,拿出的证据,谁还敢冒着个头?巴不得和南安郡王,和北静王府,划开关系。
整个王府,满门抄斩,包括年老的南安太妃,我朝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但这个令,当今必须下!
南安郡王,等同卖国!卖国,必须严惩!
南安郡王一事上,也没有官员敢求情,因为这是绝对的政治立场。
而现在,不好立马处理的,是北静王。
当今看了眼认罪态度十分积极的东平郡王,还有信国公从东平郡王手里“抢过”来的海军和海船。
当今道:“穆恪。”
东平郡王应声道:“罪臣在。”
“念你此次及时配合信国公纠正错误,虽迟了一步,但也阻止了事情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在后续中与信国公配合有度……”
“只降爵为海安侯,待日后立功,再往上封,你可服?”
从郡王到侯爷,至于海军的军权,陛下是一句话没有涉及到,但一家的命是没有问题了,不用和南安郡王有牵扯了。
新出炉的海安侯穆恪虽有些心痛,但还是谢恩道:“臣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当今抬手示意他归位站好,才将北静王府与南安郡王有牵连传信的调查,交给了刑部。尤其是穆恪带回来了南安郡王留下的后手。
一个戏子给南安郡王传递引起战乱混军功的消息,若是手中没有一点东西,何以让南安郡王相信?
有了这个东西,刑部完全可以直接拿人!
北静王府,北静王被抓了!
刑部的人闯入了北静王府,什么也不多说,不多听,直接将北静王捆绑了起来。
“大人!北静王妃重病在床,呼吸困难,行动不得,神志不清,已然病入膏肓,怕是一挪动……”
这次事件影响太大,是刑部尚书彭尚书亲自带队,彭尚书直接冷哼,“留下一个王妃心腹,其他的都带走,再问清楚这王妃是什么时候开始得病的。”
北静王打算杀人灭口,将北静王妃的原因归结于后宅斗争,可事实上,刑部的人,可不会跟着你一个嫌疑人的思路走。
北静王妃这时候越是出问题,在刑部的人看来,北静王问题越大,北静王终究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自作聪明了。
“大人!王府的薛夫人已经坏了身孕……”
彭尚书皱眉,薛蟠作为传信出去的桥梁,已经被羁押,而薛夫人同样姓薛,还是宠妾,不可能不审问。
“给她一个单独的牢房,留一个丫鬟跟她一起。”
又不是像王妃那样要死了,该审就得审!
京城,贾家:
如今的贾家也就一家子白身,贾政已经养不起清客了,家里人也不会让他养清客白吃饭,到现在,一大家子人,竟然全靠贾宝玉一个人的铺子养着。
要是以前,贾政知道宝玉私下开铺子做井上之事,一定会觉得丢了颜面,也现在,饶是清高的贾政,也没法厚着脸皮再去要求宝玉什么。
王夫人在之前,还想着她的妹妹薛太太,想着有她送薛宝钗入王府的恩情,纵然如今一届白身,但王夫人依旧低不下头颅,那怕贾家的罪证中,少不了她的杰作,但她依然有底气。
但现在,薛家被羁押候审,薛家最大的靠山,北静王都给收监了,王夫人最后的一口气,散了。
王夫人跌坐在椅子上,也再没有贴心的人及时来安慰,哪怕身边还站着新买来不久的丫鬟。以往的荣国府家生子,她王夫人的陪嫁等,全都跑了个干净,王夫人这等做惯了主子的人,哪里能适应没有丫鬟服饰的日子?宝玉自然也就只能买了。
这时,贾政走了进来,让丫鬟出去。
王夫人看着时机来得刚刚好的贾政,喉咙里呵呵了两声,“你是来耀武扬威,看我笑话的?”
贾政暗里和王夫人也斗了十多二十年了,如今两人都一无所有,却觉得一身的轻快。
贾政道:“贾家,王家,薛家,都没什么区别了。”
“宝玉以后的婚事,你也不用管了,由老太太做主便是。”
王夫人知道,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如今贾家除了贾兰,因为李纨节妇的原因,免了责罚,还能科举,其他的人,三代以内都不能科举。
这些日子,老太太便看重了林红玉,也就是林小红。
因为贾宝玉在贾家出事前就给小红脱了奴籍,故而小红其实早就恢复了本来的名字,林红玉。
林红玉也感恩宝玉对他的看重,纵然贾家出了事,林红玉也没有因此就踢开贾宝玉,反而尽心尽力的安排后续事宜。
王夫人看不上林红玉的丫鬟出身,尤其是贾家没了后,她自觉林红玉太过无视她,把现在的贾家当作了她自家家,也王夫人也不想想,现在贾家的收入,有多少是林红玉一个人忙前忙后个打拼出来的,贾宝玉提供的只是经济的入股,换一个人,对于宝玉这样不懂经商的小白,早就把宝玉给坑得打水漂了。
而老太太,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明白过来贾家再没有机会,贾赦他们也以为曾经的算计而离了心,老太太就及时的改变了想法和策略。
林红玉在她看来,是目前而言,最适合宝玉的妻子人选,知恩图报,知根知底,又有足够的管家能力,对于宝玉这样的不事生产的落魄公子哥儿而言,已经是上上之选了。
尤其是他们现在的产业,一个出原始资金,一个出管理能力,若是再没有关系加深他们的羁绊,现在还好说,以后林红玉迟早会有自己的生活,到那时候,宝玉怎么办?贾家怎么办?
因此,老太太早就动了心思,只是王夫人迟迟不愿意梦醒,看不清形式,一直拖着。
而如今,王夫人的依靠,也没了。老太太,自然会做主了。
老太太叫来了林红玉。
“好孩子,来。”老太太特别慈爱的看着林红玉,林红玉睫毛轻轻扬起,抿唇一笑,机灵的就上千几步到了老太太身前,伸出了手让老太太握住,“老太太安。”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对什么人用什么方式:“红玉丫头,以你的聪慧,想来能知道老婆子我找你来的意思。”
“你是个有主见的,所以我提前来问问你,你若是不反对,我再和你爹娘商量,你若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过,宝玉也不会知道。”
“你也知道的,宝玉是个不成器的,他听话,但身为一个以后当家的,他只会听话,便不好了,无论是颜色,还是能力,你都是个好的。若是你同意,以后家里自然是什么都交给你,宝玉以前是有些糊涂,也爱姿色,但我相信你只要有心,能管住他。”
“自古婆媳难相处,太太那里,你如今有了足够的底气,完全可以不怕她,他爹不管事,却也不会乱管事,好丫头,你觉得如何?”
林红玉确实猜到了老太太找她来的意思,甚至之前她就看出来了,也看出来了王夫人看不上她。
而她爹娘也和她说过如今这些产业的事情,无论是以后宝玉成亲,还是她成亲,都要进行一个分割,不然长久下去,难以扯清楚。
所以他们之前老太太有意无意透露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就聊过。
今天这一番话,老太太也的确是剖心窝子的话了。
林红玉的心思呢?林红玉一早就有往上爬的心思,所以在院子里往上凑,但当时她没有明白她爹娘让她长大后给她脱籍做个平头娘子的心思,好在阴差阳错,宝玉看出不对,提前准备了退路,选中了她,她也承了宝玉的恩情。
也是因此,之后她爹娘有心思,也会提起给林红玉说清楚,就怕孩子一不小心走错路。
林红玉一家觉得,现在的贾家虽然败落了,无法科举,但到底还是剩有一丝底蕴,那就是长久韵养出来的见识与气度,而这些,是他们没有的。
纵然脱离了奴籍,现在做出了成绩,但在高门府邸,她也一样只能做妾。
做平头娘子,选贾宝玉,对于林红玉而言,不算差,就像老太太说的,至少宝玉脾气好,也好哄,只要她有心,完全能管的住,贾家,可以说是完全的她做主。
三代以内不能科举,但对子女的教育,有她在,有贾政或者宝玉教,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别看宝玉只会弄胭脂,其实四书也是读过的,不过是喜不喜欢的问题罢了,而且宝玉知识面很广,杂书看得也多,这就是家族的底蕴。
长此以往,家里就算不科举,也过不了太差。
更何况,她帮宝玉做了那么多事情,便是老太太们都不知,宝玉真的做了胭脂,还是和林姑娘,和其他几位贾家姑娘一起!这情分在,只要好好的经营,日子就不会太差!
林红玉当即就羞涩一笑,屈膝行李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红玉但凭家里做主。”
这就是应了!
老太太当下就笑出了声,连连道好。
林家,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也有林家自己的骨气,那就是订婚结亲一整套流程,还是要走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老太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是应该的。
直到两家都说定了,所有话事人都知道了,老太太才叫来宝玉跟宝玉说他和红玉的婚事。
宝玉……这辈子的宝玉,没有和黛玉的长期相处,又有林筠的插手影响,对黛玉当然没了有那种感情。
故而对于宝玉而言,只要是个漂亮姑娘,是个贴心的,他哪里会反对?比林红玉还羞红了脸。
在他看来,林红玉这个林姑娘,是极其厉害的,能看上他,他心里也是满意得紧。
老太太哪里还看不出答案,只让宝玉安心等成婚,其他的家里会给他安排。
老太太看着宝玉离开的背影,眼中有些感慨,以往想撮合两个玉儿而不得,如今,倒也是两个玉儿了,只是此玉儿非彼玉儿,但都是好姑娘。
老太太为贾府算计了半辈子,如今贾府没了,为了两个玉儿,也依旧是算计着算计着,但到底看开了些。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已经给宝玉选了最合适的妻子,以后,她也该颐养天年,把家里,都交给小辈了。
“鸳鸯,我还有些嫁妆,你给一并统计了出来吧,分成五份,一份作为你的嫁妆,等你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嫁出去,我让敏儿帮你找,她会帮的,一份给红玉做添妆,剩下的三份,分别给探春惜春和玉儿。”这个玉儿,自然是黛玉,而说是给玉儿,其实也是给贾敏的一个态度。
鸳鸯两眼一红,泪水在眼眶打转,“老太太!”
老太太乐呵呵笑着道:“哭什么,你还能伺候我一辈子不成,红玉是个孝顺的,会照顾我,我不能再耽搁你了。”
“就这样说定了。再拒绝,我才是会不高兴。”
她这个老婆子,算计到头一场空,还是把最后一点东西,都留给子孙吧。
作者有话要说:
遗产属于个人财产,严格来说抄家还是会抄的,但这次抄家毕竟不像原著里那样,就设定留下了贾母的嫁妆私产(但说实话肯定没有初始嫁妆那么多,毕竟贾家入不敷出,被偷盗了好多,老太太也是心知肚明的原著中)
第135章 所谓的以德报怨
贾家如今虽然落魄了,但一个婚事也不可能一两个月就给草草办完,整个贾家都陷入了忙碌之中,没有人还记得北静王府和他们有任何旧情,也没人还记得,有个薛夫人,是王夫人的外甥女。
刑部已经查清了一切,包括忠心耿耿的顾嬷嬷,都给撬开了嘴,只要是人,那便有软肋。
北静王夫妻双双获罪,一个也脱不了干系,当然,北静王还多了一个偷渡杀妻的罪名。
薛宝钗这个薛夫人,在这件事情中,当属无辜,但在内宅中,能常年霸宠,手上也算不得清白。便是这腹中的胎儿,除了她自己和心腹,府中还没有人察觉呢,包括北静王。
不过因为没有人状告她,在这件事情中,也就只是被牵连了。
北静王自然是要下去亲自和南安郡王解释了,而北静王妃,本来日子也就几天了,倒省了行刑的力气。
北静王府一朝轰塌,薛宝钗依靠北静王获得的夫人诰命,自然也就没有了。
而薛家也因为牵连其中,革除皇商身份,抄没家产,而被利用得彻底的薛蟠,也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三千里,服刑三年。
对于北静王一脉现在唯一的一个,在薛宝钗肚子里的子嗣,朝廷就像是忽视了一样,并没有过多关注,重回白身的薛宝钗,只能回到了薛家,但如今的薛家,哪里还是曾经的薛家?
薛蟠与夏金桂成亲了几年,但事到临头,夏家当然是保全自己,他们也和北静王府有牵扯,如今好在了产业抱住了一部分,命也在,可不得立马远离薛家?
薛家金陵剩下的几房,根本就不认薛蟠一脉了,也不给薛太太他们好脸色。
一无所有的薛太太一家子,生活都是问题,夏家立马抓住这一点,要和薛蟠和离,只要答应和离,便给薛太太三千两。
以往的薛太太哪里看得上这三千两,但是如今,夏金桂直接回了夏家,也不管她,薛家的钱都补给了国库,哪里还有她的?
为了这三千两,薛太太只能让儿子和离了,恢复了夏金桂的自由身。
重新回答薛家的宝钗,面对的就是如此情况。
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薛宝钗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薛太太道:“妈,把银子给我吧,我们去沿海,重新开始。”
薛太太面露犹豫,她知道女儿有本事,可现在只有她们母女了,也给不了薛蟠帮助,她找过王夫人,王夫人无利不起早,何况现在她指着儿子过活,儿子又是个没主见的,她还能如何?
“可是去沿海,你哥哥那里怎么办?我还想着用银子给你哥哥打点一下……”薛太太的声音在薛宝钗的隐忍着怒气的目光中,逐渐降低。
薛太太第一次看见薛宝钗如此模样,还是在她面前。
薛宝钗忍着冲动,道:“妈!哥哥的事情谁敢插手?薛家因为哥哥牵扯其中,我好不容易留下了一条命,现在又要凑上去吗?”
“更何况,妈,南安郡王这一出事件中牵扯到的人和事,谁敢徇私?谁敢包庇?”
薛宝钗此刻,羡慕起了早已失宠的侧妃,至少,人家因为不得宠,什么都不知道,得以回了家,家里也免受了牵连。
她说着是薛蟠牵连了家里,可她比谁都清楚,那是因为自己在王府,薛家才有了被利用的机会。
薛宝钗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因为以往薛家的荣耀,也是她拼出来的,她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不想薛太太再犹豫不决了。
如今只剩下了她和薛太太母女二人,还有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她不能再把命运交给别人。
看着薛太太有所松动,但还是下不定决心的模样,薛宝钗加了一把火,道:“妈,我们去沿海,先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儿,便姓薛,以后过继到哥哥名下,我们从小好好教导,一定能让我们薛家重新起来的。”
给薛太太画了一个大饼,薛太太被薛宝钗眼中描述的美景所迷惑,差点就答应了:“可是这孩子是北静……”
“妈!”薛宝钗快速打断薛太太的话,“这话不能再说了,他只能是我们薛家的孩子!”
薛太太想到北静王的下场,脸色有些苍白的点了点头,也终于答应了听薛宝钗的。
薛宝钗终于松了一口气,至于这个孩子,当然是姓薛,但过继给哥哥?再说吧。
说来也是风云变幻,四大异姓王,一次性就解决了三个,南安郡王九族尽诛,北静王只有一个遗腹子,还指不定姓什么,东平郡王已经只是个侯爷,只剩下西宁郡王,在西南部云南地区,默默抱紧了自己,还好自己这儿通信困难,他们没有找到自己。
母亲在京中养老,应该也没有掺和吧……
算了算了,同气连枝,根都没了,自己还连个铲铲。
京城中的风浪,再大也影响不了海上的风浪。
林筠一行船队,没有半点低调的,往南航行。
一列列的巨大海船,搭配的武器炮火,站岗巡逻的海军,都昭示着队伍的正规与强大。
这其中,还有新招安的汪鑫和吴大志。
正因为两人都是海盗出身,所以对于海外,尤其是中原附近外,隔得不太远的地方,他们可比正规的,少有出海到处浪的海军熟悉。
或许是为了方便,又或许是故意的,他们提前往南陈递交了国书,要借个道,前往亚陈。
南齐的使者去过中原好几次,但是对于中原王朝的印象,除了记忆里的汉人大王朝,对于中原的海军,却是一直没有什么印象的,若说有,那便是倭寇扰乱沿海了。
故而,南齐虽然知道中原强大,但是对于中原王朝借道前往亚陈问责,但南齐的王室,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思,顺道看一下,中原的海军,到底涝成了什么样。
可等到中原王朝的海军在南齐的岸上着陆休整,南齐看戏的官员们,脸色顿时僵住了一瞬,而在林筠等人看过来后,还只能快速挂上笑脸。
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憋屈,还只能夸赞王师之军,就是不同凡响。而林筠竟然,一点也不谦虚的全盘接受了!这和印象中,谦虚的冤大头宗主国中原统一王朝大燕,根本不一样啊!
他们每次去朝贡可都是要撕好久才能撕出来的名单,就是因为中原王朝的官员,不仅说话好听,皇帝还大方,官员还守礼,接待还高规格,不要太美妙!
但是眼前这个一看就年纪小,是走后门的来镀金的富二代,不谦虚就算了,出手都不大方,不对,是根本不出手!
但是他们能怎样?作为他们的宗主国,都已经来了,他们总得高规格接待吧?尤其是这些海军,纪律性一看就很强,武器装备也不差,还有这船,也不知道能不能卖一点给他们……
林筠他们也并没有刻意在南齐多待,第二天就整军出发了,令行禁止,气势如虹,给南齐的下马威,已经足够了。
南齐:
“王上,大燕这几年的变化太快了,自承庆帝掌权后,我等也愈发难以看清大燕了,如今大燕更是直接出师亚陈,丝毫不惧怕对外开战,对于大燕的策略,怕是要有所改变。”
“我南齐又没有得罪大燕?何必上赶着?”
“是极,上赶着不是买卖,那亚陈也是自己作死,我们看戏就是了。”
“不妥,那领头的小子你们还不知道吧?那是承庆帝早早就定好了的驸马,我之前与之交谈,这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十六岁就敢出使海外,海军将领亦对其心服口服,言语中却没有儒生的礼教和平,还是太子的小老师,等以后太子和他掌权……”
“嘶……六王子可是有何消息渠道?”
六王子严肃的点头,“不错,这些消息其实我早就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当真罢了。”
“之前大燕开海,有商人来我们这里做生意,从他们口中听说的,也就他们是沿海的商人,这才有机会知道这些事儿……”
南齐一处海港,徐晔徐子言带着商队,带着满船的货物,大大方方的,往中原而回。
南齐以南航行好一段距离的一处海岛之上,便是亚陈。
与南齐的汉人移民统治不同,亚陈虽然也有汉人移民,但是很少,更多是的番邦洋人。
中原的海军,将这个岛国的港口外,给全部围困了起来,号角声响,亚陈的海边守军,自然是发现了,但是面对偌大的敌军,他们面面相觑,在对方只是示威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妄动。
“嗖——”
一支长箭裹着国书,射到了亚陈海港之上的旗杆上,旗杆,已摇摇欲坠,而明黄的大燕国书样式,昭示着大燕的,来者不善。
不是每一个国家,都像中原一样庞大,许多的岛国,大小甚至比不上中原的一个省市。
这一支裹着国书的箭,很快就送到了亚陈国国王的手上。
海船之上,林筠看着设备完善的港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带着些许满意。
“这港口,一看就,与我国有缘。”
他带着善心而来,想来能够,合作成功的,毕竟,我大燕都以德报怨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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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善解人意林子懋
航海的时代还未全面开启,中原王朝对于其他的东西方大小国家而言,都是一个神秘的国度。
在他们眼里,东方的这一条巨龙,遍地挥洒着黄金,可以尽情享用薄如蝉翼,如水顺滑的丝绸,可以食用数之不尽的美食,清香宜人的茶叶,可以将珍贵的瓷器作为普通摆件……
中原王朝不仅富饶,还强大。
中原王朝历史悠久,文化未曾断绝,他们人多地广,丰衣足食,军队也孔武有力,武器强大,任何一个试图侵略中原王朝的国家,都只会让他们扩大地盘……
亚陈与诸多的周边国家是同种心思,他们艳羡中原的繁盛,却也时刻想要咬上一口,因为人的欲望,是会无限增长的。他们一直没有动手,一直低调发展,不过是寻求时机。
南安郡王的“合作”,亚陈国国王自然不可能全然无知,毕竟亚陈国国王不是傀儡国王。
但莱瑟将军许久未归,国王等人就有些不安了,如今中原海军逼近,国书以下马威的方式送来,他们悬着的心,终于快要死了。
莱瑟,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莱瑟,也注定只能是个人行为,这是所有亚陈上层知情者当下的共识。
“我王,中原王朝来势汹汹,莱瑟将军这么大一个把柄,还有那些战船和海军已经全部落入中原王朝,王,我们快出去迎接中原的客人吧,不能让他们等急了。”
有官员立马开口,滑跪速度十分顺滑,果然,无论哪一个国家,都有软骨头的家伙,并且自诩这是为了国家减少损失。
但显然,国王有些犹豫,或者说,有些不甘,他要是出去迎接,那就是国礼迎接了,岂不是明摆着自己国家做错了?那这个国王还有什么脸面?
看出国王的态度,又有人上前道:“不可,莱瑟做错了事情,不能拖累整个国家,中原既然没有直接攻击,而是派使臣前来,说明中原是个讲道理的国家,若是我王出面,到底不妥,不如让王子殿下出面,以国宴礼节接待,既不会让中原小看,我们也不会失礼。”
都是政客,中原此举,明显就是抓住了他们的错漏,要让他们给个说法,而这个说法,就可以商谈了。
若是商谈不成,才会开战。
亚陈国王派出了大王子为主,附带这几个王子公主随行,一切听从大王子安排。
亚陈国王并不缺少儿女,他觉得,中原王朝重视嫡长,那他就让长子去,肯定很显重视了,至于大王子要是不小心真的没了,他又不是没有备胎。
大王子不知道这一点吗?当然知道,但危险也同样伴随着机遇,没看到他的弟弟妹妹们嫉妒的眼神吗?
至于随行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平时不出声的,不足为惧。
只要这次谈好了,对他来说,就是一张金履历了。
林筠等人依旧在战船之上,远远的看见了一支官员队伍,林筠使了个眼色,莱瑟已经被押了上来,早没了攻打闽地时的意气风发,如今,不过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阶下囚。
“看清楚,来的是哪些人?”
刀架在了莱瑟的脖子上。
本就是利益之徒,又亲眼见到了副官被砍头,给百姓发泄,莱瑟心知肚明他能活着,是因为他是目前的“主犯”,是因为大燕还要谈判,直接两国交战,哪怕是强大如大燕,也弊大于利,毕竟两地相隔较远,所以才留着他。
现在虽然已经到了亚陈,但自己还在人家手里,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交出去,为了日子不太难过,莱瑟以他作为将领优秀的视力一眼认出了来人:“领头的是我们大王子,身后的都是些重要官员……”
一秃噜的就给说完了,也就是让大燕的人提前一两分钟知道亚陈接待官员身份罢了,他没有泄密重要军情,他还是忠心亚陈的!莱瑟如是洗脑自己。
林筠,穆怡,裘衡三人不经意对上了眼神,面上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林筠的武师父秦硕这次也在,木着一张脸,与各怀鬼胎的几人格格不入,这可能便是人家是领导,自己只是个打工人的原因吧。
而在亚陈官员的接待下,林筠为首,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保护他的师父秦硕,与林筠十分熟悉,配合默契,能最大限度保护林筠安全,一个是翻译官孔柔,只要孔柔不刻意暴露自己的武力,绝对能让人放下大部分心防,兼之孔柔武将家庭出身,对于军事方面,战略方面,功底并不差,也存了探查亚陈的心思。
裘衡作为这次出使的副手,带领百人精锐护卫队,保障出使团队的安全,同时发挥紫麟卫首领的工作技能,与孔柔配合看能不能勾出什么东西来。
而穆怡并没有下船,作为水军将领,只要林筠那里出了什么事情,立马对亚陈发起炮火,视作亚陈主动对大燕挑起战争,我方进行防御反抗。
亚陈等人看见的,便是头戴缀玉垂缨冠,芝兰玉树的少年郎,手持象牙折扇,脸上挂着清爽干净的笑意,向他们迎来。
若非是他身后的背景图,是战船一次列开;他的身旁跟着的官员,一一穿着对应的官袍一脸严肃,后面跟着上百精锐,还有被押解着的莱瑟将军,他们就要信了这少年的温和了。
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中,这个为首的清瘦郎君,不仅没有身着官服,日常得让他们看不出具体职位,似乎是不给他们面子,但他腰间的腰带上,没有被外袍遮住的部分,隐约透露出的是……龙纹……
对于中原王朝,再不了解也知道,龙,在中原王朝代表什么,便是太子,皇子,亲王,宗室,对于龙纹都有明确的规定,当然,再细致的,他们就不了解了,但对于这个出使的官员,大王子却不得不提高了重视程度。
大王子与林筠各自带着八百个心眼子,假笑着打着招呼,相互试探。
“我亚陈向来仰慕中原文化,今大燕能派遣使者来我亚陈就两国合作进行洽谈,实属令我国蓬荜生辉。”
林筠拱手回礼,笑道:“大王子客气,我中原自古以来便是礼仪之邦,贵国有朋自远方来,我大燕自是应当以礼相待,君以诚待我,我自以诚待君,必定让贵国有始有终,不白来一趟。”
林筠揽了揽垂在身前的发带,眉眼一挑,身后的精锐便押着莱瑟走上前来,在亚陈等人略显僵硬的脸色中,林筠就像是和朋友唠嗑一样自然道,“其余客人对我大燕爱得深沉,陛下仁慈,已经下令让他们血肉灵魂得以留在大燕,大王子不会怪罪吧?”
大王子看着面前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儿林筠,看着大燕给的他们下马威,大王子皮肉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干笑了两声,好一个以礼相待,撑着笑道,“能留在大燕,自是他们的服气,只莱瑟将军擅作主张,没有辨别请帖真假便上门做客,打扰了贵国,实属不该,林大人可否,将其交还我国,也好按流程查明情况,以作审判。”
到底是一国王子,一下子就把亚陈将军主动兵出挑起战乱,说成是大燕自己内部问题。
只不过,林筠手中扇子转了一个圈,眼神在大王子身上停留了一瞬,笑道:“原来他和南安通敌叛国,大王子也知晓呀。”
大王子极其身后的官员脸色骤然一变,这时,站出来一人怒指大王子,呵斥道:“原来莱瑟竟是大哥指使!怪不得莱瑟如此大胆,大哥,你糊涂!纵然父亲迟迟没有退位,你也不能暗中插手军部之事啊!”
三言两语给大王子扣了帽子还不够,完全不给大王子解释的时间,对跟随而来的亚陈京卫队道:“大哥勾结军部,擅自插手他国内部,挑起战乱,还不速速扣下大王子!移交司法部门审判!”
林筠就看着这位跳出来的新王子,将大王子打上了背锅侠的标签,速速扣押,也将亚陈国最大限度的给摘了出来,至少明面上一切都合理了,将军没有胆子,大王子总有吧?你大燕要结果,要出气,那就把大王子给你,对外也说得通。
这也是那些京卫官兵也在一瞬的犹豫后,立马扣住大王子的原因。
大王子被堵着嘴悲愤退场,这位王子才谦逊的介绍自己,一副恭维林筠的模样。
林筠脸上笑意更厚了一分,心中的警惕却加强了数倍,这个四王子能跟在大王子身边一起来,是谁的授意呢?国王对于会发生的事情,又是否有预料?
林筠呵了一声,将莱瑟推给了四王子,随口道:“既然大王子牵扯其中你们都愿意查,那莱瑟这个战犯,也交由你们自己处理了。”
作为让亚陈注定会出血许多的“罪魁祸首”,亚陈的上层,不会放过他的。
而他们也不担心莱瑟会透露大燕的情况,因为他能得知的,都是愿意让他知道的,说出去了,更好。
只是下一刻,林筠接着道:“我看四王子也是个爽快人,办事利落,林某就直说了,我这次来,就是奉陛下旨意,来为我朝百姓讨回公告,商量赔偿事宜的。”
“不知四王子可能做主赔偿事宜?若是可以,倒是没必要进城,直接签订协议便可,林某也好早些回家陪小太子。”
四王子眼眸一沉,这话就是直接说,他不管你们推出谁当挡箭牌,总归大伙儿心知肚明,反正他大燕遭了罪,是你亚陈的军队害的,你们就得拿出满意的赔偿,不然就没得谈。
还有……小太子……
四王子心里越是滴血,脸上笑容越亲和,“林大人说笑了,大燕的朋友远道而来,哪儿能不进城招待,说出去岂不是我亚陈待客不周?”
翻译:他没权力签协议。
“不知林使臣,可是贵国太子亲戚?”
“二王子不知,林大人乃是陛下钦定的三驸马,自小得圣上和大儒教导,立太子后,太子也是林大人的学生,若非此次闽地来客太过匪夷所思,有伤国体,陛下也舍不得派林大人前来。”
这个时候,就不能是林筠开口了,而是旁边随行的官员送上辅助。
既表明了林筠的后台,让他们有足够的顾忌,又点出大燕对此次遭袭的重视,用上了有伤国体四字,这赔偿,你们亚陈看着办吧。
“原来如此,林大人太过谦虚了。”又是一番虚假的客套。
而亚陈众人心里,都不由得暗骂大燕泱泱大国,心眼竟如此之多!
林筠的后台大吗?又是驸马,又是皇帝的学生,又是太子的老师,腰带上还有龙纹,当然大!一旦林筠出事,在加上之前的闽地之事,大燕开启国战完全占据大义。
可你要说用林筠威胁大燕?那就是蠢了!那就是给大燕递枕头!玩儿政治的,哪一个不会文字游戏?
什么叫钦定驸马,那就是还不是真的驸马,还没有成亲,不然只会是‘林大人是三驸马’。毕竟,除了皇帝,谁能决定公主的驸马?
至于说得皇帝教导,翰林门生一样能这么吹,不过是次数多少罢了,还有教导太子,端看林筠的年纪就知道,林筠只能是教导太子的其中之一。
所以,这些后台,看起来很大,但同样很虚,他们完全可以抛弃林筠。
甚至于,林筠真的在他们这里出了事,林筠马上就能是真驸马,就能是真的太子师,甚至是帝王唯一弟子!因为那样出兵,名正言顺。
狡诈!大大的狡诈!他们不仅要放着林筠坑他们,还要防着林筠真的出事!晦气!晦气!
双方基本试探结束,待进城时,四王子有些探究的看向了海面的战船,笑着问道:“将军们在船上也累了,何不下来休息休息?”
林筠笑得十分清澈,根本不像是有坏心思的:“他们只负责出兵,两国间的和谈,就没必要带着他们了。”
他们只要会攻打国家就够了。
“何况他们这么多人,吓到了百姓就不好了,还是让他们在海岸待着就是了。”林筠特别善解人意的说道。
不会进城,但是海岸海港,他们就暂时扎营了。
四王子和诸位官员听到翻译,都不得不咬了咬后槽牙,却因为自己失礼,又没有足够的胜算和把握能扛过偌大的中原王朝,只能强撑着笑意,将这一百多人的队伍给带入了城内,再带到王宫之中。
亚陈拿出了高规格的接待,一路护送他们往王宫而去。
而在海港处的交锋情况,已经如实落在了国王的桌案上。
“迎大燕使臣进殿——
第137章 争的是滔滔不绝
任何一个时代,上层阶级的享受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亚陈纵然历史等各个方面比不过中原,但是王室层面的享乐和服务,也绝对是让人挑不出毛病且流连的。
亚陈的风气比中原更为开放,穿着更为露骨,更加展示身材的舞女在殿内随着乐声舞动,异域风情的朵朵繁花,为宴会增添了一抹亮色。
林筠依旧目光清澈,不为所动,笑意盈盈的和国王等人插科打诨,半点没有进入正题。
国王也没有着急,给林筠介绍着亚陈的风土人情,介绍王室培养的歌姬舞姬。
是夜,林筠等人在亚陈王室安排好的住所中,竟对起了诗。
王宫里,国王也同样召集起了重要官员和四王子。
两方的人,都默契的没有着急下定论,而是还处于试探的阶段。
亚陈这一方,想多花点时间,在这群人身上下下功夫,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能减少损失。
大燕这一方,也想再实地考察一下,亚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做出对大燕最有利的方案让亚陈赔偿。
两方在拖延方面,也属于是另类的双向奔赴了。
翌日,林筠看着陪着他到处逛的王子公主,姑娘们往他和裘衡这边凑,王子们往孔柔那边凑,可真是……
林筠有些‘脸皮薄’,惹得裘衡等人好一阵笑话,孔柔倒是大方的对比起了颜值身材,挑剔起来了,而亚陈的少年郎们,不仅没有不满,反而奇怪的胜负欲给上来了,瞬间卷了起来。
等晚上回到住所,打发走了那些个少年,孔柔才啧了一声,“派的人要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要么是嘴严的,什么有用的都没套出来。”
“不过倒也不亏,也算是视觉盛宴了。”孔柔对林筠分享经验道,“那个十三王子的绿眸狗狗眼真漂亮,性子目前看起来也乖,若非是异族还是王子,倒是可以给你姐姐看看,上门女婿嘛,好看听话就够了。”
在林筠目瞪口呆中,裘衡这个大老爷们竟然也加入了话题,“我也看了,那个小王子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我是个男人都心软。”
“你还真别说,在我们中原,还是京城,什么风格的郎君林家找不到?这小王子还真就独树一帜,那眼睛就和翡翠宝石一样,搭配小卷毛,还戴着宝石耳钉,我们这一出,也不是不能带个质子回去。”
其他官员也凑在了一起,不知道他们因公加班还是单纯打着公事吃瓜,“这个小王子今天再怎么打扮,也有些瘦了,皮肤也比不上其他几个王子公主,更为粗糙一些,不像是个受宠的,虽然好好养一养皮肤状态能养好,要带他走应该也没有难度,但就是作用不大,我看那七王子身后势力还是有一些的,又不多,倒是可以考虑。”
“这个不妥,这又不是春秋战国,都是异族,带回去又是王子,万一增长了他们野心再回亚陈,指不定就是学我们的本事来对付我们了,唐时的樱岛现在的倭寇,你们忘了?”
“那这样的这个小王子当质子倒是不错,亚陈国王既不会舍不得,又还能给他一点希望,显得重视他们。”
“可以,不过林姑娘怕是不适合了,林姑娘到处游历教学,万一小王子是个有野心的,岂不是白嫖了我大燕的地形?”
“宫中的公主年龄也不适合,这怎么搞?怎么腐蚀人家?不在京城成家感受温暖,人家也没理由安心卖自己老家啊。”毕竟不管怎么说,一个王子,再不受宠,了解的也比其他人多多了。
林筠眨眨眼,脑子还有些混沌,这就是成人和未成年考虑问题的不同角度吗?
但林筠也很快加入了进去,毕竟吃瓜已经吃不到他家人身上了,“可若是要有一个质子的话,十三小王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林筠道:“你们也看到了,亚陈的许多作物都是我们没有的,加上独特的位置,南齐是一个小群岛,也就两三个小岛凑在一起,作为向南向东延阔的一个锚点。”
“但是一点与亚陈建立合作,就与他的邻国帕黎特,莫瓦有了交集,这两个邻国与亚陈合作颇深,只要亚陈这关过了,就相当于我们有了跨过这一片群岛的资格,再往南,便又是一个大陆。”
孔柔看着地形,听着林筠的陈述,瞬间反应过来,“海外国家繁多,敌友未知,但是有了亚陈这一片岛屿作为缓冲或者门槛,中原的安全性能大幅度提高。”
孔柔指着南齐,再沿着弧度划到了亚陈,眼眸亮得惊人,她明白了林筠的谋算了,语出惊人道:“是不是还差了一个樱岛!”
若是南齐,亚陈可稳,琉球海盗颇多,但是已经有汪鑫,吴大志被招安,有他们带路,平乱琉球指日可待,只要再把倭寇问题解决,樱岛再纳入版图,那大燕在东南一代海岸,便彻底有了屏障!
这才是亚陈的将领犯了众怒,但是他们也还是要合作第一的原因,而不是直接开战,因为陛下,看的是国家长久的利益。
当然,这些罪孽,也不可能轻易抹去,故而,亚陈也必须出血。
而对于亚陈而言,如今的大燕,还是神秘古老的华夏强国,出血再多,但只要能有合作,搭上联系,他们便不会亏!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是当舔狗,那也有人争着当!
要知道,茶叶,丝绸,瓷器,中原一直都处于贸易顺差地位,亚陈,眼馋了许久了呢!
孔柔的话,让这次位置辅助位置的使臣们有些惊讶,但敢出海出使的文官,可和只会读死书的迂腐文官不同,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对于大燕的好处,竟真开始谋算了起来,还是林筠好说歹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亚陈,才让这几个官员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林筠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们几眼,没忍住道:“你们……不会是隐藏起来的纵横家传人吧?”
瞧瞧你们出的主意,说樱岛分了好几个岛,内部不统一,完全可以挑起他们内部争斗,让他们狗咬狗,自己人消耗自己人,巴拉巴拉。
不是,你们是咋知道人家内部情况的?就是他林筠/裘衡,也只了解个皮毛好不?
三位大人们眼神顿了一下,下一瞬义正言辞:“胡说!纵横家早就没了,纵横家都是些只会挑起战乱的家伙,我们都是好人,我们才不是他们纵横一脉的呢!”
“就是就是,小林大人你这是诽谤啊!”
这一下,连裘衡的目光都变了,你们对纵横家很嘴毒啊,也挺了解的啊,而且,你们不都是直接叫林筠表字或者小林学士的吗?怎么现在又是小林大人了?还说你们不心虚?
“不是就不是吧。”见三位大人不自在,林筠开口解围道,“不过几位大人的建议还是得禀告给陛下的,人才不能白白埋没了。”
裘衡收到眼神,点了点头,不用林筠说他也知道上报。
三位老银币大人:……
半夜起来都得打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叫你忍不住,樱岛的任务量和亚陈跟着摸鱼的任务量能一样吗?
最主要的是,出使亚陈是陛下指派,他们顺带,他们不出头啊。
但是现在,这是挂上号了是吧?还当着他们面说给陛下建议,这是明示会对樱岛出手的是吧?这种机密,他们听了还能下船?
他们真不都是纵横一脉的,但他们都不是程朱派,这下好了,苟不住了。
既然苟不住,那就……干脆制造风浪吧!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陛下年号虽是承庆,以往也锋芒不显,但是自从真正掌权后,手下的动作就没小过。
陛下,是个有野心的,只是陛下的野心,一直过于内敛。
但既然陛下有野心,那他们做臣子的,又怎么能拖后腿呢?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海外岛屿国家接二连三的,与中原内部争斗不同的,真正的大争之世。
三位大人的视线不经意间互相对上了,三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达成了共识。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三位大人之中的程起开口道。
……
在接下来的几日,两方都看起来稳得很,直到:
“什么?伊拓港口?那不成的!”
亚陈的官员赶紧反驳,“袁大人,这个是万万不行的,你们要这伊拓港口,和要我们东部区域的经济有什么区别?这是万万不行的!”
袁桐淡定的抚着自己的胡须,“但你们亚陈的军队,便是从伊拓港口出海往北,直指我朝东南沿海,给我们的百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多少家庭一朝崩塌,妻离子散……我们如是不在伊拓港口长久驻军,万一你们又背着我们搞袭击,我们找谁说理去?纵然大不了两国直接掀起战争,但对我国造成的损失,你们赔得起吗?”
这一天,两国的外交谈判人员,进行了坦率的交流,对于伊拓港口的问题,充分交换了意见。
又是两三天过去,大燕给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亚陈官员到处送礼,终于,在一个叫常宿的官员那里买通了消息。“伊拓港口我们大燕一定得有相应的权力,这个度可以再谈,但是不能没有,懂我的意思吗?”
“懂懂懂,不过无论大燕插手多少,我们这里都……”
常宿三根手指搓在了一起,一个明显的要钱的手势,“我们合作也可以更深一点嘛。”
亚陈的官员想着反正是报销,做出一副咬牙的模样就答应了。
常宿满意点头,轻声道:“你们王子公主那么多,若有王子在我朝学习,你们合作的话,我们也才能更相信啊。”
亚陈官员咽了口口水,这真的可以?只是送王子公主而已?还有这好事儿?
翌日,谈判中,亚陈方表示你们不相信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送王子公主到贵国学习,有“质子”在,贵国也没有理由对港口出手了吧?
大燕方,以林筠为首的谈判官员眉头一周,亚陈方腰杆一挺,哼,想不到了,你们有内鬼!
五日后,双方签订了协议。
四王子志得意满,领着百官,将大燕的使臣们,送到了港口,与来时的空手不同,这一次,直接带走了好几个装满赔偿的大船。
包括但不限于一些热带才适合种植的胡椒,各类水果等经济作物,不仅是种子,果子,还有签订的亚陈每年需要上交的数量。
伊拓港口没有改姓大燕,但大燕也相当于“入了股”,大燕打通了与亚陈的经济交流,有大燕商籍的商人在亚陈的港口经过,停靠,免收各种相应的过路费和税款。同时,亚陈还得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见到大燕的海商求助,亚陈需要进行援助。
亚陈没有放手伊拓港口被驻军,却交出了其他港口的经济利益。
与此同时,亚陈的派遣了一位王子与公主到大燕学习,归期未定。
而亚陈还会趁这段时间,建立一个大燕驻亚陈的分地使馆,促进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同时保证亚陈对大燕商人的权益是否到位。
经济,文化,大燕要两手抓。
而对于亚陈而言,他们只看到利益,港口看起来有所损失,但是大燕地大物博,那里的好东西太多,真的促成了两国的经济交流,他们自信是他们赚了!大燕,太过骄傲了!骄傲,是会吃亏的!优势在他们!
回航的船上,老六常宿将自己收到的贿赂全部上缴,然后,同行出主意配合的大家伙,一起给分了!
出门一趟,还是得分点油水的,这也是老规矩了!
常速三人看着旁边的紫麟卫头子裘衡,咽了咽唾沫,一脸你认真的吗模样,看着在认真分赃的林筠。
感受到视线,林筠笑得纯良,“我都参与了,你们怕什么?”说着就往自己师父手里分了一份。
裘衡抽了抽嘴角,扒拉了一部分到自己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三位老大人瞬间放心了,开心的分了起来。
林筠埋下头眨了眨眼,这些可都是要写到报告里的,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油水嘛,懂得都得,何况还是外族人送来的油水,这个都不拿就蠢了,只要给陛下和太子也分一点,根本就没事的啦!
“驻守亚陈的官员,也不知道陛下会派谁。”
“文武定然都要有,到时候再派一些‘护卫’保护他们安全,亚陈也不好说什么。”
“定然是要有一些私军……额,护卫的额,毕竟这一个王子一个公主,都是不受宠的,真要撕破脸,这两人随时可以舍弃。”
“都是明面上好看就够了,本来国家间也不可能被一个公主王子牵制住。”一种合作的态度而已。
“只亚陈每年上贡的那些东西,比如橡胶,这个真的有用?还有这油棕……也就椰子好喝,不过我们海南也有。”
林筠笑了笑:“不拿白不拿,拿给底下的人慢慢琢磨便是,世上哪里有无用的东西,端看会不会用,用没用对罢了。”
这一趟最直观的利益就是,赔偿中有直接的白银和粮食,完全能够抵闽地的税赋了。由此也可见亚陈这个地理位置,做海贸有多赚钱。
也是,仅仅是胡椒,卖到中原都是一笔不小的钱了,不过现在嘛,胡椒利润直接砍一半。
这些,也仅仅是表面的利益,长远的海贸经济收入,对亚陈的经济输入,让亚陈习惯用大燕的产品,又在大燕派遣官员进行文化交流,这两,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要的,就是润物细无声。
第138章 太子林筠终会面
林筠一行出使的团队前往亚陈谈判,速度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光是拉扯就是挺长一段时间。
而在林筠一行人还没有回到京城的时候,在承庆十一年年底,率先开设广东,福建两个贸易港口后,于承庆十二年终于出海的,第一批官方对外出使团队,终于在两年多以后,回到了大燕。
经过早几年的出海经历,承庆十二年又得推荐,被陛下看重,在带着大燕旗帜的出海队伍中,得以主持出海事宜。
如今带领队伍重回故土,刘二虽风尘仆仆,一双明明早已苍老的眼,却璀璨如星辰。
刘二,或者说,如今的刘成,是带着满船的金银货物,带着一封满分的答卷,站在朝堂上的。
想当初,当今欲开海,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准备了多少年?就是真正掌权后,都还磨蹭了许久,才得以成功开海。
就这样,朝堂中,也免不了意见。
就像户部,看不到成果,或者说觉得风险大,就绝对不会冒险,投入的钱少之又少,第一次官方的出海,大部分资金,都是从当今的私库,和宗室勋贵中给凑齐的。
诚然当今明白户部那样做没有问题,户部就应该不能轻易拿出钱,但,如今看着户部王尚书看着账单一脸虔诚,口道万岁,诚心恭维自己的时候,当今的心情就如同三伏天来了一碗冰镇饮料,那叫一个舒爽。
在这样一份答卷面前,百官谁又会阻拦出海?
你说影响漕运的工人?这么多年,当朝堂是吃干饭的?何况,出海两年,带回来的金银收入,就足以补平为了平衡漕运上的支出了,还有剩!
这还只是明面收益,没有算对于那些个国家的影响,我们对于他们的了解的加深,对于中原文化的传播,毕竟,中原华夏,自古以来礼仪之邦,出门在外,也是讲理友好的,形象必须要友好正面!
一番论功行赏后,便是抚慰了。
两年在外,哪怕再有朝廷的鼎力支持,官方出海,依旧会碰上海浪,海盗等数不清的意外,天灾人祸,避无可避,免不了有牺牲的将士,对于这些牺牲的将士,朝廷自然也要有所表态。
林筠一行人抵达福建港口的时候,刘成他们都还是热点呢。
让林筠意外的是,太子竟然还在福建,不,不是在福建,而是在整个东南区域,在之前被南安郡王祸祸的区域到处溜达。
听闻消息的一行人,无论是林筠,裘衡,还是程起,袁桐,常宿三位老大人,就是只有在摸鱼方面最机灵的秦硕,都惊讶了一瞬,随即深思了起来,只面上不显,面色如常探讨起了其他问题。
为何?
因为太子这是在收拢民心啊!明面上是安抚被南安郡王糟蹋的百姓们,让百姓们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但因为是太子出面,所以他们也会更直观的记住太子。
但凡太子再长个十多岁,再被有心人挑拨,这对皇家父子的感情就有可能因为权力而尴尬了,你太子是要觊觎大宝不成?
好在,太子只有四岁。
可话又说回来,太子身边的锦宁侯又怎么说?
这件事怎么说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上位者如何看,对于现在的当今而言,比林筠的了解,当今只会高兴太子有大帝之姿,不愧是他儿子。
但是十几年后,若是父子间起了隔阂,这件事再被翻出来,在当今那里,就是太子心怀不轨的铁证了。
可就事论事,纵观历史,当皇帝对太子起了隔阂,便是无措都要成有错,几岁时候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转瞬间,林筠便相通了一切,不再纠结,只为当下的太子举动所赞叹。
而随行的亚陈的两位殿下,十三王子诘德,五公主吉玟珠,姐弟俩只知道这里是福建,他们都知道一切的起因就是在福建,如今他们偏生停在了福建的福州港口上岸,都以为是给自己的下马威,姐弟俩一个比一个安分,压根没有注意到林筠几人听到太子还在这儿的瞬间异色。
不过既然太子还在,他们自然不急着走的,先拜见了太子,方为正道,不然便是不敬储君了。
当然,他们每个人该汇报的折子,已经在上岸的第一时间,就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去了,足够陛下了解所有内容。
他们一行人抵达大燕的土壤,太子那里自然也有人汇报,太子已经许久没见到在林筠了,林筠还又是去亚陈这个有过龃龉的国家,总归是不太放心的。
如今听闻他们回来,当下就要去接见慰问有功之人。
锦宁侯傅国丈看太子一脸的高兴,已经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嘴里还念着筠筠,未曾点破太子的小心思,只吩咐人加快进度,务必要让太子尽快见到回归的使臣们。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带着亚陈的两个王室成员,又是刚刚归国,太子接见,他们自然不能轻率。
太子看着林筠等人行礼,很想马上跑下去让林筠抱,但太子看到有异族人在后,只能稳坐上首,把自己的储君架势给拿出来,“诸位大人还请平身。”
“谢殿下。”
“诸位臣工不辞辛劳,远赴亚陈,扬我大燕仁德,与亚陈化干戈为玉帛,实乃大功一件,应是本宫谢过诸位。”
太子起身,拱手躬身,对诸位大臣行礼,做足了姿态。
“殿下折煞下官了,穿着这身衣裳,于国于民,有所作为,方是正途,本是我等之责,岂能担得起殿下之谢?”
两位王子公主就看着他们君臣一言一语,神情激动,沉浸式表演,毫无一丝作假痕迹,偏生两人的中文只在回程的途中学了个皮毛,须得靠翻译,沉浸式体验效果大打折扣。
这厢君臣和和美美后,太子这才似乎看到了两位公主王子。
对于选中送来大燕的王子公主,主打一个都不是太受宠的,但颜值一定要高。
太子才四岁,但是看到这对姐弟,也不由得惊叹了一下,美是不分国界,不分性别和年龄的。
见太子看着他们,他们也从翻译的对话中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大燕的太子,也就是大燕皇帝的继承人,所以,虽然经验继承人年龄也太小了,但还是立马就入乡随俗的学着林筠他们之前的样子跪下行礼,十分从心的贯彻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筠等人自然还没有给两位王子公主教导中原礼节,毕竟之前一直在船上,也没有想到太子还在福建,何况男女的礼节也有不同,原本是打算着陆后再请人教导的。
但是看到小王子和公主姐弟俩如此顺从,虽然行礼得有错漏,在场也无人纠着这问题不放,甚至因此多二人多了一分满意,只要识时务,不心高气傲,他们中原也不会苛待了客人。
太子弯腰虚虚扶起二人:“哥哥姐姐不远万里带着心意而来,便是我大燕的贵客,本宫正巧也要赶回京城,正好可以一起。”
“因之前未曾有贵国而来的客人,故而若是招待有所疏漏,二位尽可提出,我中原向来好客,必不能让客人生分不自在。”
说罢,太子见他们身边都只有一个伺候的人,于是立马给他们各自又配备了一个丫鬟和一个护卫,并每人送了十匹绢布,让绣娘给他们测量身型,还询问他们的忌口。
“先按照亚陈的风格和我朝的服饰各做三套换着穿,剩余布料等诘德王子和吉玟珠公主熟悉中原后自行安排。”
太子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这二位“质子”,态度却拿捏得十分尊重,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能送到异国做质子的,想也知道不会是太受宠的,姐弟俩哪里受到过如此糖衣炮弹?尤其是看着对于国外珍贵无比的丝绸,就这样给他们做衣服,还贴心的为他们考虑,没有直接做成中原服饰的模样,给足了他们面子和尊重。
这个四五岁的太子,比他们爹对他们还好!
看看人家大燕的太子,才多大啊,就能让林筠这些给亚陈王室麻烦的官员臣服,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才是“王子”啊!
果然,神秘的华夏,就是和他们这样的小国不一样。
姐弟俩的不安在太子的安排中,已经消散了许多,有这样的储君,做出了这样的态度,只要他们听话,日子,或许不会太难过。
甚至,再大胆一点,还能比在亚陈过得更好……
姐弟两眼含热泪,又给太子磕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头。
“哈哈哈哈殿下可真是太厉害,恩威并施,一下就让亚陈的王子公主折服了!”
没有外人后,林筠和太子,两人立马原形毕露,互相抱在了一起在毯子上打滚,哪里还有一点正经的模样。
太子紧紧抱住林筠,眼中却有些朦胧,“筠筠一点都不想我!”声音也有哽咽,小太子为了不露馅,在林筠身上到处蹭了起来。
林筠止住了家有太子初长成的笑意,轻叹一声,也不再顾忌外面的君臣尊卑,捏了捏太子的耳朵,“哪里敢不想我们济哥儿,在亚陈那些日子,筠筠没少给我们殿下找礼物呢,就在我带回来的箱子里,要不要去看?”
太子听着林筠叫了他一声济哥儿,哼哼两声,知道这已经是林筠很大胆的举动了,又拱了一会儿,才红着一双眼道:“要看!”
林筠不由得一笑,却在下一瞬,僵在了原地,“筠筠肯定也给父皇准备了,父皇的我也要!”
他就是要截胡父皇的,谁让父皇不答应他也和筠筠一起去,哼!
“啊……这……”
“我就要!”
“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筠筠真好!”
京城的当今: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今晚太晚了,初七之前应该都是晚上更新了
第139章 朝堂再有女官员
小太子对于南安郡王属地的百姓安抚,其实用不了那么久,其中有几分私心是为了等林筠,小太子不说,但是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出。
如今林筠一行已经回到了闽地,太子自然也要进行收尾了。
林筠也趁着这小段时间,和方三娘等人会面了。
而孔柔,则是一致让她跟着林筠一行回京,暂时先不要回归她的清农司所属部门,因为孔柔在这一次出使中,也有不小的功劳。
当初出使亚陈,孔柔能被带上,很大程度上在于她这些年都在沿海,与各国番邦都有实际交流,比在京城中的“翻译”人员更灵活,更实时更新,语言这个东西,都一直在更新变化的。
孔柔既然能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当然不会阻止。
如今她虽然是女官,看着属于清农司,但终究和女官员,是有不同的,这一次,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京城:
当今已收到了闽地传回来的奏折。
当今当即给官员们来了一波加班。
但当当今将这次出使亚陈的情况说出后,整个朝堂都洋溢着喜气。
“陛下威加海外兮,德化四方,夷民臣服,陛下天命所归,万岁万万岁——”
正事可以慢慢讨论,但马屁不会出错。
朝堂上,少不了这样的官员。
哪怕当今知道是恭维,但,脸上的笑意就是最好的证明,当今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文采盎然的文官们一通吹嘘后,才落在了正事上。
“此次随使臣一起回归的,除了亚陈送上的王子公主,还有跟随而来签订国约的亚陈使臣,中原汉人与亚陈文字各一式两份。”
“鸿胪寺务必将此次接待安排妥当,以彰显我中原底蕴,不可让亚陈轻视了去。”
“臣遵旨。”
“闽地的祸乱至今,各地的士绅官员,百姓书生,都有在关注,尤其是此次出使亚陈,翰林文宣部,要提前在官报上说明,不可让百姓有所误会。”
“臣遵旨。”
当今一一将各项安排给分发了下去。
对于诘德王子和吉玟珠公主这两位“质子”的信息,当今也是满意的。诘德王子的母亲不止有他一个儿子,但他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又有其他兄长姐妹的对比,无论是国王父亲,还是对于他母亲的感情,有,却不会太多,毕竟,人,就怕比较。
而吉玟珠公主,在亚陈,公主也是尚有争储的权力的,在吉玟珠名字被写上送大燕名单的一瞬,吉玟珠就失去了争夺储君资格,又是一个会出嫁的女儿,又能对亚陈有多忠心?
尤其是当今收到的,不仅有奏折,还有林筠等人刚到福建后,太子对众人的接待处理。
在看到两人对太子的识时务后,当今就将这两位定义成了吉祥物,而当今的态度,也会决定官报上会如何着笔。
当今心情颇为愉快,方方面面的。
这些时日以来,当今每每收到太子那方的来信,都不由得心花怒放,谁家四岁小儿有他太子的本事?没有!
就是林筠四岁,都还在读书呢!他家太子已经能处理国事了!
不仅能收拢百姓民心,还能收拢外族王室的心呢!
作为太子的老子,当今恨不得跟所有人宣扬!
看看,看看,还是他的道路才是对的,要是以父皇的意思,八九岁后彻底立住了再册封太子,那现在他的好儿子,还能有如此优异的表现吗?
他就是比父皇更懂教儿子!比父皇更懂教太子!千百年后,史书和百姓也是一定这样认为的!
毕竟,以史为鉴,还是以父皇和大兄为鉴,他又怎么可能还会重蹈覆辙呢?
当然,作为一个皇帝,他还是要给儿子擦屁股的。
既然太子已经在外族面前展示了仁,那足够的威严,自然要他来了。
太子与林筠一行回程的途中,翰林文宣部们的办事效率也是极高的,闽地,亚陈,两国签订国约的消息已经尽数登上了官报,成了这些日子的唯一热点。
当然,亚陈对于我国的赔偿虽没有详细描写,却也点名了这一点,尤其是亚陈为此还送了王子公主前来,京城中的百姓气氛亚陈,可到底没有闽地百姓感同身受。
闽地等附近区域的百姓,是在免税等各种补贴,还有太子亲临的安抚中才接受的,但对于京城,百姓的气氛,在看到有赔偿,亚陈出血后就基本消了,剩下了,更多的是一种吃瓜的好奇了。
尤其是官报还透露了两位亚陈王室成员不同于中原风格的外貌,可见,官报也是在想法设法尽量消除百姓的抵触的。
这也造成了,在太子他们回到京城,在仪仗中回宫的时候,道路两旁好奇的百姓格外的多,都想看一看外国的王子公主长什么样子。
诘德和吉玟珠各坐了一辆马车,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虽然在陌生的国度,心里不免有些心慌,安全感不足,但外面似乎太过热闹了,他们哪里忍的住?就一眼,就看一眼!
诘德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个帘子的一角,无瑕的碧眼睁大,带着懵懂与好奇,望向了宽阔而热闹的长街,望向了与他对视,而后,哇哇嚎叫激动的大燕百姓。
“碧眼!碧眼!真的是绿色的!跟我家猫儿一样!”
“他的脸好小!这就是亚陈的王子?”
“亚陈的官兵都是些丧良心的,他们的王子竟然看起来这么弱?”
“他好好看!!!”
“那是公主!公主也好看!!异国的颜值这么高吗?”
“公主是要和亲吗?我可以委身的啊!”
“滚犊子!”
“他害羞了,胆子好小!”
就像是蜀犬吠日一般,百姓们当稀奇看,仗着人家听不懂自己的话,说什么的都有,以年轻人最肆无忌惮。
却不知,两位异国客人这些日子为了以后的生活好过,也为了表现,学汉语学得是日夜颠倒,基本的交流已经是没问题了。
诘德手一抖就放下了帘子,他姐姐吉玟珠也没好到哪儿去,在马车里红着个脸。
大燕的百姓,竟然……竟然这么热情的吗?
亚陈做了此等错事,百姓竟能将士兵和他们分开,大燕的百姓……真好!
在前面骑马的林筠见状,只一个转眼,调转了马头,来到了诘德的马车前,敲了敲车厢,才掀开帘子自己脑袋凑了过去,“百姓们都没有恶意,可要出来骑马?”
用的是亚陈的语言,到了亚陈一段时间,那么好的口语环境,卷王怎么可能不给自己补课?不仅自己补课,给太子的语言课也给安排好了呢。
不仅如此,以后服饰他们二人的宫人,都要学会亚陈的语言。
诘德其实是有些心动的,他对于大燕,太过好奇了。
不过,诘德还是摇摇头,“谢谢,我可以等以后慢慢逛,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既如此,林筠也不强求,吉玟珠那里也是同样,姐弟俩都选择了不出错的道路。
林筠失笑,双腿夹了夹马,“驾!”
既然都不需要,那他就要去前面陪惹不得的撒娇精去了。
不同于百姓的吃瓜心思,商人的心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自从开海后,海商就增多了,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窝蜂的上,海商毕竟比陆地行商更冒险。
但是与亚陈的合约一旦签订完成,就相当于他们有了一条几近安全的通商海路,还是往国外的!
纵然他们不是海商,也知道中原的商品在外面有多吃香!
商人们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又在此时,朝廷颁布了对于海南的扶持政策。
海南,一如他的简称“琼”,玉石又如何,穷啊!
海南的资源多吗?多!
但是富裕吗?不富裕!
在前面的朝代中,海南可都是流放的最南边了!流放之地,能好到哪里去?
哪怕在我朝进行了官方的开发,可这才多少年?几十年!光有朝廷口头的支持,能有什么用?
有多少人愿意去海南发展?
长此以往,海南,一样只能停滞。
看看朝中的进士官员,有多少是海南出身就明白了,海南,还穷着呢!
而现在与亚陈的互通通道一开,朝廷立马加大了对海南迁户籍的支持,对在海南行商的支持,这就是在鼓励民众一起开发发展海南。
也确实,有不少人动心了。
官报上都写了,从亚陈带回来的不少作物,海南都可以尝试种植,这部分种植,也是有补贴和扶持的。
还有海南到亚陈的距离,也是相对于福建等地区更近的,加上安全性因为两国合作大大增强……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鸿胪寺这些年,换人可是快得很,如今有了大活,这些人当然不敢有误,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结果自然是好的。
只是当今看着鸿胪寺现状,私下和皇后感慨道:“这些人,没了鞭策就只会按部就班,实际上,一个个根本不缺本事,都是懒的!朕早晚要改了他们这毛病!”
“子懋那小子有时候也有点这个问题,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
“父皇坏坏!筠筠勤奋着呢!”太子撒腿跑过来往当今身上爬,当今一边嫌弃一边诚实的把人给抱起起来,“多大个人了,还撒娇。”
又道:“筠筠筠筠,朕看你满心都是筠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姓什么?”当今捏了捏太子鼻子,心里酸溜溜的,逆子一回来就为了筠筠说父皇坏,还有没有规矩了?
太子哼哼两声,“明明是父皇乱说,筠筠可勤快了,一回来就给我加作业,我倒是希望筠筠懒一点呢,哼。”
太子说着林筠的“恶行”,帝后却看得分明,太子可没打算不学。
当今却道:“还说呢,你的筠筠也就在你那儿上心,都忘了谁给他发工资了。”
当今刚说完,就发现太子眼珠子不安分的转了转,当今眼一眯:“你是不是瞒着父皇什么?”
“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啊,父皇你想什么呢?”太子马上就反驳道,想都没有想,父子俩多了解对方啊。
当今打蛇打七寸,“不说啊,朕还打算这次直接晋林筠太常寺少卿,加詹事府少詹事呢,既然……”
小太子当下就急了,急得拍当今肩膀,亏得当今兜住了他没让他掉下去,“少卿少卿!不能给筠筠压着,筠筠值得!”
当今可不急了,“筠筠值得,但他毕竟才十六,不到二十的四品官身,压一压也正常。”
“不压了,压了那么久了,不压了,反正筠筠都要娶三姐,提前快一点怎么了,甘罗十二岁就拜相也没人说什么啊,何况筠筠这次这么大功劳,对于以后的战略,筠筠当得四品!”
当今当然知道,但是当今就默默看着。
太子拿头撞了撞当今,不情不愿道:“谁让父皇拦着我,筠筠给你的东西,我也不给你。”
当今都被太子孝到了,“小小年纪,哪儿学的霸道?”
林筠这次的出差的油水,给了太子一份,也给了自己一份,结果看太子这模样,林筠是私下还给了他们父子一份呢,结果被太子这个霸道的给一个人占了!
当今既然知道了,就不会放过,亲父子也要明算账,当下就抱着太子直接到了东宫,正好碰到太子府的宫人在入库呢!
“好小子,贪心鬼。”当今直接给气笑了,太子的教育,任重而道远啊!
父子俩又是一番争斗,才把账给理清。
见太子还精神奕奕,当今道:“你的筠筠上奏,举荐孔柔入鸿胪寺,你看呢?”
“筠筠的眼光自然是没错的!”太子马上骄傲道,对上当今正经的目光,太子也稍稍坐直,“我认真的哦,孔女官这次的功劳本就不小,这些日子,我也和她有过接触,鸿胪寺的确能更发挥她的能力。”
“她语言天赋高,经过几年基层磨砺,早就不是打遍京城的母老虎了,又是将门出身,她在鸿胪寺,比那些个读死书的书生在鸿胪寺更好。”
“等林大人和谭大人他们回来,正好配合。”
“好,那朕批了。”
继方三娘后,前朝有了第二位女官员,由户部发放工资的,不属于后宫的,女官员。
第140章 找到目标贾宝玉
初到京城生活的诘德和吉玟珠,在官方报刊的引导下,并没有感受到嫌弃与明确的恶意,姐弟两个的生活稳中向好。
虽然姐弟两个暂时每天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中原的各种时候的礼仪……但姐弟两个却也因此更加心安。
因为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大燕,愿意接纳他们姐弟的信号,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精力教他们,只会默默看着他们出丑不适应,逐渐崩溃。
而他们在京城几天下来的态度,也无疑让宫里是满意的。
没多久,忠襄伯府的二姑娘,便与吉玟珠接触了起来。
异国他乡,遇到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姐妹,还和她一样身世复杂,各有苦楚,感情一下子就上去了,没多久,两人就成了姐妹,尤其是探春,也根本没有刻意去跟她打听什么东西的情况下。
而诘德王子,因为年龄还比较小,如今也才十五的年岁,于是朝廷对他的安排,是等汉语能熟练沟通后,便让他去国子监读书,感受中原文明的熏陶,毕竟不出意外,后半辈子,这人就在中原过了。
诘德王子倒是挺受欢迎的,像是潘临风等宗室有关的人家,都来和他接触了几次,也没有闹什么矛盾。
姐弟俩的生活,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风雨飘摇,在他们极低的心理预期中,得到了一个极高的结果。
不过对于朝臣而言,就没那么轻松了,别看事情似乎都吩咐了下去,但是忙勒,尤其是这种两国之间的事情,哪里是一句话就能撒手不管的?后续的影响,大着呢。
“陛下,如今便对琉球出兵,是否急躁了些?闽地的百姓才经历过战乱。”
“闽地是闽地,琉球是琉球,如今大燕与亚陈已经签订贸易协议,若是琉球不彻底平定,我们的商人,和亚陈来往的商人,路过东南沿海与琉球附近,哪里能保障得了安全?”
“在这之前我朝已经开放了东南沿海好几处港口,琉球的海盗匪寇,也未曾对这些商人造成什么实质影响。”
“荒唐,难不成我朝百姓的安全,交给海盗的良心?遑论现如今,亚陈需要保障他们港口附近的商人,我们难不成还不能保障我们港口附近的海商?”
“海盗哪里懂得国家之间的协议代表什么?琉球自古以来便是我国领土,如今只是正常平乱,难不成仅仅是因为需要跨过海峡,就一拖再拖,拖到问题越来越大,直到捅出一个大窟窿不成?”
“陛下,臣倒是认为,现在才是出兵平定琉球匪寇的最好时机,其一:亚陈的赔偿,海航队伍的回归,都带来了大量的钱财,国库完全能拿出钱财支持平乱;
其二:如今国内的百姓,需要看到一场胜利,看到我朝的军事能力,这样百姓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
其三:吴,汪二位将领的招安,他们对琉球有足够的了解,在二人招安后,琉球内部的匪寇兵防定然有变动,但匪寇头子不会短时间内变动,而他们二人有足够的了解,越是拖延,越是浪费时机。
故,综上所述,臣请陛下下旨,出兵琉球,平定匪乱,还琉球安稳!”
当今有心,国库有钱,时机机不可失,如此好的条件,武官们早就饥渴难耐,琉球匪寇,自然是该平定了。
当今没有疑问的,在朝堂上,宣布了出兵琉球的决定。
事后,当今将一些名单一字排来,对太子问道:“来看看,觉得到时候,谁去治理琉球那边?”
当今这是仗还没开始打,就已经在考虑打赢后的事情了,虽然,琉球能彻底稳定下来,对以后的规划有很大的战略意义,但这似乎也考虑得有些太急躁了,尤其是在现在各方都忙的情况下,于是……
太子反问道:“再有几日,亚陈的使臣就要参观完毕,就该走了,派谁驻守亚陈您想好了吗?”
亲父子,就是要做到及时纠正对方的不妥。
当今面容一滞,捏了捏眉心,“袁桐?他和亚陈的关系处得更好,人情世故也圆滑,只是他们三现在暴露了出来,他一个学纵横的,总得有人看着他。更头疼的是,文官都这样了,武官主事人又该安排谁?”
一张一弛,方才稳妥。
当然,也不是只派两个人,应该是一个小部门过去,但主事人最是头疼。
“你这是有主意了?”
太子无辜的眨了眨眼,摇摇头,“没有啊,就是提醒父皇这事儿该解决啦。”他才四岁欸,又不是神仙,能帮他父皇及时刹车已经远超同龄人了好吧?你还在奢求什么?
当今:“……”
“还有一件事哦~”太子从已经分类好的奏折堆里拿出一封西宁郡王的奏折,“这已经是西宁郡王府第二次上的折子了。”
当今一手接过奏折,一手在太子脸上用了点力捏了一把,让太子不要太嚣张。
“济哥儿怎么想的?”
太子拍了拍折子,婴儿肥的小脸严肃道:“儿臣觉得,还是要驳回。”
“西宁郡王虽然同属四王八公,但这次的事跟他没有直接联系,且云南这片地区,太过偏远,也太过落后,难以发展,他能忍住这么多年不出乱子,至少是有功的。”
有功之人,再是站队讨厌,在无错的情况下,也不能直接贬谪打压。
当今满意地点点头,若是以前,他自然是巴不得四王八公全部给搞下去,可等他真正掌权后,才逐渐明白,以前自己厌恶,甚至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四王八公,其实也只是自己的臣子,自己才是天下之主,再讨厌的棋子,也不能随意丢弃,也要榨干价值。
显然,西宁郡王面前还有价值,尤其是在如今,只有他一个郡王,给足了“前车之鉴”后,西宁郡王,必定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作为皇帝,他当然可以找机会,削了现在的西宁郡王,以他现在的威望,他完全可以做到,但是,弊大于利。
一旦现在强行削了西宁郡王的郡王爵位,那么无理的一方就成了当今,也会失去不少的“民心”,尤其是西南贫困之地,也很难马上找一个人接替西宁郡王。
“既然他不安心,无论是真的还是装的,那朕就给他一些赏赐安抚一下,若是朕把四个郡王一下都给弄没了,也不好看。”
在自家亲儿子面前,有些话是可以不用拐弯抹角的。
父子俩又就西宁郡王和滇蜀区域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当然更多的是当今借此事指导自己的儿子。
返京后升官发财的筠哥儿,负责了些许善后后,也忙起了应酬。
虽然筠哥儿并没有刻意请客,但是熟悉的伙伴和亲戚,还是送来了贺礼。
筠哥儿正忙着上门拜访呢,倒不是每家每户现在就一定要回礼,而是当今的旨意来得太快,他给家人朋友们随手带回来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就开始收礼了,可不得被迫成为回访了吗?
储老太傅家,陈侍郎等其他给筠哥儿上过课的老师们家,筠哥儿一个也没漏下,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
而后才是给未婚妻小小,再有就是豫王,忠顺王等皇亲的,至于晋王的,只能麻烦驿站了。
当然,两位驸马那里也不能少了。
谭家也是要去的,给家人的,当然也包括义姐和外甥女的。
忙完了这些,最后才到了贾家。
这个贾家当然不是忠襄伯府,说白了这次他出门还没有亲密到给忠襄伯府和贾家还要带小玩意儿的程度,但是贾家还是要去的,因为宝玉成婚了!
虽然要走三书六礼,但是两家人还是希望能尽早成婚的,毕竟产业在那里,那才是成年人应该更关注的东西。
而在林筠出差的那些日子,这么多时间算下来,宝玉和红玉可不就成亲了。
这次他来贾家,就是给宝玉补上成婚的份子钱的。
宝玉的婚礼邀请的都是自家人,忠襄伯府还是给面子的去了,但以往交情好的其他人家,也没剩几个了,剩下的,也不会来了,所以婚礼并不大。
贾敏也是去了的,也送上了林家的红包,但如今林筠早就算得上成年人了,这种情况,作为贾宝玉的表弟,他还是得亲自来一趟的,这是礼节的问题。
如今的贾府可不像当初的荣国府,还有什么角门侧门之分,见有人来了,也就开了大门。
贾家也早就知道了今天林筠要来,当然早就派了人等着。
“筠弟你来得可巧,我正好有事需要你的帮助呢。”不同于贾府出事时候的强撑,也不同于荣国府还在时的,虽然整日跟着傻狍子一样的无忧无虑,但脸上的笑总是带着一丝懵懂与勉强,如今的宝玉,看起来竟然开朗了不少,尤其是,眉目间,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自信。
林筠拱手笑道:“这次弟弟来,就是因为错过了表哥的婚宴,特来补上祝福的,新郎官有有需要,做弟弟的哪儿能不帮忙?”
林筠趁势看向宝玉身边梳着妇人头的妇人,正是宝玉如今的妻子林红玉,和黛玉的乳名只差了一个字,却和黛玉是不同风格的气质,倒有些像王熙凤。
“林筠见过表嫂,表嫂与表哥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祝表哥表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首不离。”
林红玉早就听闻了林筠的事迹,更知道林筠如今已是四品大官,便是她公公以前当官,除了爵位,也就只是个员外郎,林红玉对林筠是一点也不敢小瞧忽视。
虽然从林花著雨等帮助可以看出林家人的好心,但真正见了林筠对宝玉的态度,和看自己的时候并未有瞧不起,林红玉才真正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真心,“筠弟客气了,我们也都知道你是有正事,都是亲戚,姑妈也来过的,你的祝福我们也收了,但贺礼姑妈那里已经给过了。”
林红玉当然是选择和丈夫一样的称呼,但该客气的程序不能少。
林筠也客气道:“嫂子这是说哪里话,我已经能当家了,哪里能缺席哥哥嫂子的婚宴,这个嫂子一定要收,这才圆满。”
见林红玉还要客气,林筠直接道:“再说了,我这是给哥哥嫂子和以后的外甥准备的,嫂子就不要推辞了。”
林筠话说到此,宝玉红玉夫妻二人刹那间红了脸,倒也没在说拒绝的话。
倒是林筠有些诧异宝玉竟然会脸红,他可还记得当初宝玉不知道哪儿根筋搭错了要给他戏子的事儿,不然现在他和宝玉也不至于如此客套,嗯……他单方面的,宝玉压根没察觉他的疏离。
这样看来两人的夫妻感情还是不错的,不然宝玉也不会真的不好意思。
一番寒暄,宝玉和林红玉又带着林筠去见了一下老太太,林筠发现,全程都是林红玉在维持府中的节奏。
见过老太太后,林红玉带着他们到了宝玉的房间,就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显然忙得很。
而宝玉则是习以为常,高兴的拉着林筠看他桌面上的东西。
“筠弟,你来给我看看,我专门在报纸上看了亚陈王子公主的装扮,现在对他们好奇的很多,我也看过了,他们是真的好看,尤其是亚陈王子,给了我很多灵感。”
“你看,这都是我新设计的一些珠宝样式和服饰搭配,因为借鉴了外邦风格,我又无法和王子他们联系,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可以改进,设计是否有错,亚陈的风格到底有没有融合好在中原风格中,筠弟你去亚陈待了许久,你且帮我看看。”
才回京没几天的林筠,木在了原地,惊讶的看着宝玉的设计图。
“你改做珠宝设计了?”
宝玉一脸笑意的摇头,肉眼可见的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胭脂我也没放弃,林花著雨的新品少不了我的手艺,红玉不拦着我搞这些,还很支持我,说我做我自己喜欢的就行,我就喜欢把人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宝玉眼里都是星星,“红玉现在的穿着都是我给搭配的,首饰也是,红玉她是我的伯乐!”
林筠眨眨眼,宝玉现在,也算是找到他的职业规划了,还有了人打理家业,而林红玉这个嫂子,也顺利的掌握经济大权,并让宝玉这个丈夫,把她放在了比妻子更重要的位置上,那就是知己与伯乐,而不是随时可以抛却的红颜。
挺好的,林筠心想,宝玉这个娇夫,也算是有人管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