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质问

    “你们看好了他。”王怜花看向石室中的两名黑衣男子,“不许他死了,否则……”他想要方应看活着,他便不能死。

    “是,公子。”两人低头领命。他们自然明白王怜花的意思,若是让这人死了,他们也可以跟着一起了。

    “阿瑛,我们出去吧。”王怜花朝着乔亦瑛伸出了手,“这里空气不好。”

    乔亦瑛点头,跟着王怜花往外走。密道到底是比石室内黑一些,她还是和进来的时候一样,手抓着他的手臂。

    “你踩着我的脚印,不会摔倒的。”王怜花引着她往外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乔亦瑛的手捏了捏王怜花的手臂,表示她知道,不会摔倒的。

    不知为何,王怜花觉着被捏到的那块手臂有些痒,那点痒好像顺着手臂往心口去了。大概是错觉吧。他这样想着。

    两人出了密道就往回走,而后在路过小花园的时候看到了李寻欢。他站在那里,很显然是在等他们。

    “世叔,乔姑娘。”李寻欢对着两人拱手行礼。

    王怜花今日心情好,笑着回道:“回来了?”

    “是。”李寻欢放下手站直了身子,他看向王怜花和乔亦瑛,神情复杂不已。“寻欢有事想要请问二位。”

    “是请问,还是质问。”王怜花挑眉,一身的气息冷了下来。

    “宫变一事可和世叔,和乔姑娘有关?”李寻欢问道。

    他这几日都在各处拜访李家的世交,但并非就此对京城的变动一无所知。虽然通县内有武功秘籍出现,但是他并不在意,再者因为早就给各个世交府中递了帖子,不好违约,是以就没有去。

    若是平时,出于好奇,他自然会去看看,但是此时不合适。当然李寻欢也感觉到了,自己大概是被王怜花给支开了。不过他觉得也许是这位世叔又看不惯他出现在乔姑娘身边,这才将自己给支开了,他也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今日巨变,将他整个人都给炸蒙了。他第一反应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这位成郡王是背后势力深厚之人。但是当他知道方应看无缘无故消失了,而米有桥也一样消失了之后,便觉着有些不对。

    李寻欢细细地打听了宫变一事,敏锐地察觉到了在这合乎情理的发展的背后,似乎有什么势力在引导。不是成郡王的势力,如此干脆利落地行事作风,一点都不像是朝堂或者宗室背后的势力会有的,更像是江湖人士的作风。

    但此时,京城内的大多数江湖人都因为武功秘籍一事去了通县,就连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都不能幸免。于是,此时此刻,留在京城内的最大最多的江湖人就只有王怜花手底下的那些人。

    他们惯于掩藏身份隐藏,除了跟在乔亦瑛身边的那些人,其余人在何处,做什么,大概就只有王怜花自己知晓了。

    李寻欢大胆地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明白到底是为何。王怜花虽然行事作风反复无常且对朝廷和皇室毫无敬畏,下手的可能是有,却没有下手的理由。对王怜花这种人来说,谁坐在皇帝的位置上都没有区别,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

    相反的,李寻欢知道乔亦瑛对那位书画皇帝的态度。因为她对自己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半点掩饰,他自然看得出来她对皇帝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他察觉到,若是有可能的话,她很有可能会换一个皇帝。

    虽然李寻欢也曾经觉得自己这个感觉怕是出错了,毕竟谁会想着要换皇帝呢?但是放在乔亦瑛身上,就没有什么特别了。她对皇帝,对皇室并没有时下人该有的敬畏。

    再是大胆包天的人,也不会有乔亦瑛那样的态度。似乎在她的眼中,皇帝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不对,书画皇帝在她的眼中跟废物一样,连一般人都比不上。尽管理智上知道不可能,但是李寻欢却觉得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

    一个对乔亦瑛言听计从的王怜花出现在了京城不久,这坐在龙椅上的人就换了,李寻欢怎么可能不将二者联系起来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王怜花反问,“怎么难道李二少爷想要当这个忠臣义士,为先帝报仇吗?”

    李寻欢沉默了片刻,而后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王怜花不回答,乔亦瑛也是沉默。一时间,小花园内一片冷凝。

    “我也想知道原因。”王怜花倏地又笑了,“不过他们皇家人之间相互厮杀,应当不会往外说,毕竟丢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因由,若是哪里李二少爷知晓了,记得告知我一二。”

    他彻底否认了此事,尽管此时此刻,不管是他还是李寻欢都知道做这件事情的人有他的一份。若是只有王怜花自己,他承认了也就是了,大不了将李寻欢给弄死了,以绝后患。

    虽然有些对不起李老爷这个忘年之交,但是他的身边还有个李大少爷,到底没有绝了后代,应该不会难过太久。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乔亦瑛。

    他知道她不可能让李寻欢去死,若是她知道自己杀了李寻欢,她会难过的。所以,王怜花就只能放弃了。既然放弃了送李寻欢去死的选择,那么此事就只要否认了。

    尽管双方是心知肚明,但只要没有说开,一切都还走不到兵刃相见的地步。

    李寻欢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抬眸,笑着说道:“那可太好了。我担心世叔和乔姑娘会牵扯到朝廷和皇室的浑水之中,到时候若是你们不得脱身,那就糟糕了。”

    看起来,他好像是单纯地为他们两个人担心而已。尽管在场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于李寻欢而言,他应当要维护皇家正统才对。按照李家家训,他应该效忠帝王才对。但是他想到自己从太原一路到京城的所见所闻,实在是无法承认那是一位好皇帝。

    亲小人,远贤臣,怎么看都是昏君之相。李寻欢根本就不喜欢那位皇帝,只是这皇帝就是皇帝,他难道还能换一个吗?没想到的是,这皇帝还真的换了,是他的恩人动的手。

    哪怕不愿意承认,李寻欢也知道,自己的心底深处是开心的。那样一个皇帝,死了就死了吧,换了就换了吧。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知道这位上位的成郡王至少也是个守成之君,情况不会更差了,否则他也不会接受的。

    为何他知道呢?因为李寻欢早就察觉到了乔亦瑛对百姓们的态度。比起达官贵人,比起皇亲贵族,比起江湖高手,她更在意那些普通的百姓。若上位的是一个昏君,单单加赋税这一点就能够让许多百姓水深火热。

    而乔亦瑛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她不会让那么多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所以,李寻欢才能够这么想得开。

    王怜花也有些意外李寻欢的反应,略带惊讶地打量了一下他,而后笑着说道:“多谢寻欢关心了,我们不会有事的。”有事的只会是别人,不会是他和阿瑛。

    “那就好。”李寻欢放心了,对着两人再次行礼,“我匆匆回来,身上带了些风尘,先去沐浴更衣一番。”

    王怜花说道:“去吧。”

    “壮士断腕,才有活命之日。”一直沉默的乔亦瑛突然说道。

    正要离去的李寻欢身子一僵,而后抬眼看向乔亦瑛。她这话一出,便是暗示了他的所思所想是没有错的。只是……他笑着说道:“乔姑娘这算是给我的一卦吗?”

    毕竟除非意外中的意外,乔亦瑛从来不在算卦之外的情况开口的。

    乔亦瑛摇摇头,手指了指天。

    王怜花见李寻欢不明白,解释道:“是给这天下的。”

    李寻欢朝着乔亦瑛行了一个大礼,“李寻欢明白了。”此事他会永远埋藏在心底,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告知一星半点的。

    直到李寻欢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王怜花才说道:“他倒是挺聪明的,明明没有什么线索,就靠着一些没有联系的事情就猜到了一二。”

    那必须是聪明的啊,毕竟是古大手底下的男主呢,还是头脑聪明那一类的。哦,在报恩这一行为上不算。乔亦瑛如是想到。

    在她这里,李寻欢的报恩方式这个笑话是这辈子都过不去就是了。

    “你说什么?!”神侯府中,追命被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给炸了个头晕眼花,“皇帝……换人做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追命整个人有些懵,“皇上突发恶疾?”

    “太医是这般说的。”那人回答,“只是……”

    “只是什么,速速说来。”追命连忙问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的。

    那人回道:“三爷,皇上那几个成年的皇子也在今日一同死了。虽然死法各有不同,而且看上去都是意外,但是……”

    “但是死在同一日就不是意外。”追命沉着脸回道,“你且先退下,此事你暂且不用管了。”

    “是,三爷。”

    追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都没有能缓过神来。良久,他才幽幽道:“等世叔回来了,我可就完蛋了。”

    世叔留下他一是为了养伤,二是为了镇守神侯府。结果呢,皇帝和成年皇子都死在了同一日。龙椅上的人都换人了,他才知道,世叔若是知道了,他可是真的完蛋了。

    不过,是谁阻了他的消息?追命想到,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这么晚才知晓此事?

    第42章  何所求

    追命想要追查是谁阻拦了他的消息,但是很快他就没空了,因为新帝有命,要见他。他的心中不免惴惴不安,他和新帝不熟啊。

    虽然追命知道新帝之前是成郡王,可是他们神侯府和宗室之间素无往来,他对这位成郡王是真的所知甚少。只知道和他相处过的人都说他是个好脾性的,但是如今他都能在这种情况之下登基为帝了,怎么可能是个好脾性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找自己做什么,世叔不在,他做不了神侯府的主啊。追命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我来保护成……皇上您的安全?”追命说话磕巴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才刚登基了一日的成帝温和地笑着,“我才对宫中并不熟悉,此时不管是宫内宫外都有些混乱,是以需要麻烦你了。”

    “皇上有命,追命自当遵守。”追命还是心下惴惴的,“如此,可是需要追命留在宫中?”

    “那就多谢追命了。”成帝笑眯眯道。

    “追命领旨。”不知为何,追命总觉得成帝像是在等着自己说留在宫中保护他一样。

    成帝突然被推上这帝王之位,是有些手忙脚乱。但是还好从前郡王府就是他一手打理的,再加上他似乎天生就是个当皇帝的料子,不过一日就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

    至少比那些臣子和宗室的反应还要快,在他们掌握宫中守卫之前,成帝找来了追命。尽管他和追命,和神侯府之间的确是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他知道神侯府的人都不会害了他的性命。

    只要他诚心诚意,追命就一定会保护他的安全。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与此同时,他直接裁撤了看起来对他有些不满的宫中侍卫统领,提拔了原来的副统领魏子云微宫中侍卫统领,要他将后宫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不管是什么皇后还是什么妃子,那都是先帝的,一定要保护好了,可不能叫外人冒犯了她们。

    成帝这一招彻底斩断了前朝想要联结后宫给他找麻烦的可能,并且他将自己的妻子接进了皇宫,封为皇后,让她来掌管后宫。至于封后大典只能靠后了,而原皇后现太后以及各位太妃,也都由皇后来管束。

    如此,他就能腾出手来对付前朝得朝臣们和宗室了。虽然成帝在处理后宫的手段有些强硬,但是在前朝,他看起来又很是温和。不知怎的,政见不同的朝臣和想法不同的宗室倒是吵起来了。

    他们吵起来了,但前朝却是稳定了不少。如此,也不过是两日的功夫而已。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让追命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么难的事情,他居然这么快就给安定下来了?虽然很多麻烦还是存在,但比起之前,他已经有时间可以慢慢处理了。

    比起一言不合就逃避朝政去写字画画的先帝,现在这位成帝真的是太让人刮目相看了。似乎,他本来就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这个想法出现在追命的脑海里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追命。”成帝处理着手中的奏折,“据说你的轻功很好?”

    追命紧绷着精神,回道:“不过是他人给了几分面子罢了。”

    “那就是很好没错了。”成帝不管追命怎么说,只提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你带我出宫一趟吧。”

    “追命领……什么?”追命猛地反应过来以后,感觉到了不对,“皇上您说要去哪里?”

    成帝放下了手中的笔,笑眯眯道:“出宫啊。”

    “不行,绝对不行。”追命顿然拒绝,“此时宫外太危险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你不应当以身犯险。”还好他将平时世叔的言行学了个一二,不然都没有合适的说辞来说服皇上了。

    成帝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他。

    半个时辰后,追命将成帝“偷”出了皇宫。看着乔家的匾额,他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世叔快回来吧,他真的承受不住啊,这位皇帝实在是太能说服人了,他顶不住啊。世叔你要是再不快点回来,他怕他还会被这位皇帝忽悠着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他要是死了也就算了,这位要是受点什么伤,神侯府可就完蛋了啊!表面看起来十分镇定的追命已经在崩溃边缘了,他心在脆弱得很,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样。

    不过也是,要是一个不慎,刚换的皇帝又换了,追命还真的会碎掉。

    “神侯府追命前来求见乔姑娘,还望通传一声。”追命领着皇帝到乔家的门口,和守门的护卫说道。

    “还请三爷稍等。”护卫对着追命点点头,而后就转身进去通传了。不多时,他就出来了,“姑娘请两位进去。”

    “多谢。”

    “不必。”

    其实追命的心里很是不好意思,现在都已经夜深了,他还带着人来见乔姑娘。也就是对方性子好,不然说不定得把他们两个给扫地出门了。也不知道这位到底要和乔姑娘说些什么,但愿他不要得罪人,不然自己很难办啊。

    若说是私人感情,追命自然更倾向乔亦瑛了。毕竟她可是帮了神侯府两次,而这位皇帝就知道给他找麻烦,让他头疼。要不是他是皇帝的话,追命真的有把人绑回去的冲动。

    他们被人引着到了大堂,里面端坐着三人,正是乔亦瑛、王怜花和李寻欢。

    追命有些疑惑,他们的衣裳齐整,发丝妥帖,怎么看都不像是刚起来的,倒像是一直没有入睡在等着他们一样。但是,这不可能吧?除非……追命将目光投向乔亦瑛。

    除非乔姑娘早就算好了他们会来,这才等着他们。

    “乔姑娘,冒昧深夜前来,得罪了。”成帝依旧是那副温和随性的模样,好似他依旧是那个不受重视的成郡王,而不是已经登基为帝的成帝。

    乔亦瑛对着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成帝说道:“多谢乔姑娘的卦,果真是称孤道寡,高处不胜寒。”

    什么?乔姑娘算出了这个卦?追命整个人都呆滞了。所以乔姑娘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能够算出下一任帝王是谁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乔亦瑛的睫毛颤了颤,而后看向了王怜花。

    王怜花微微点头,看向成帝,说道:“多谢就不必了,你出了卦金,阿瑛算卦,银货两讫而已。”

    成帝说道:“不能这么说,乔姑娘还是助我良多的。”

    听到他这么说,王怜花的眉眼微微一动。这个人该不会……啧,不愧是他的阿瑛看上的皇帝,有些能耐啊。他笑了,说道:“夏公子若是想要道谢,不妨再算一卦,再给个卦金?”

    “今日还有卦可以算?”成帝微微惊讶,而后笑着点头,“若是可以的话,就麻烦乔姑娘了。只是不知乔姑娘的卦金是何?”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皇帝了,但是有些东西他还是给不起的。成帝的心里清楚地知道,当皇帝需要克制得更多,而不是随心所欲,否则岂不是和先帝无甚差别?所以,他要先问清楚。

    既然他问卦了,乔亦瑛便可以说话了。她说道:“愿持天子之剑,不忘心中之年,祈百姓安宁,求国家昌盛。”

    她自认为并不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但是这个世界的背景和她所在的时空的历史背景实在是太像了。这就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现在的这些人是她的老祖宗们一样。

    既然大家同出一源,乔亦瑛又怎么可能在自己有能力相帮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灾祸发生呢?所以,尽管自己的手上会沾染鲜血,她也还是对先帝动手了。

    既然她换了这个皇帝了,就希望现在的皇帝可以做一个好皇帝。不需要多么震铄古今,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好皇帝就行了。

    成帝的心中震撼不已,而后对着乔亦瑛行礼,道:“朕以性命起誓,绝不忘乔姑娘所言。若有违此誓,人神共弃之。”

    乔亦瑛对着成帝抬了抬手,问道:“那么夏公子想要问什么?”

    成帝站直了身子,“我想问我会是一个好皇帝吗?”也许在外人看来,他做事干脆利落有章法,但除了他的妻子,无人能只他心中的忐忑不安。

    他从未被当做一个皇帝来培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一个好皇帝。目前的一切看起来尚可,但他心中的不安却没有消散。他一人身死不足为惜,但是叫大夏为此付出代价,他宁愿自己从未当过这个皇帝。

    乔亦瑛满意地笑了,说道:“只要夏公子心中清明,不忘你实现抱负的初心,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并且是名留青史的那一种。”

    不知为何,她这样说,成帝的心就安稳了。“多谢乔姑娘。”

    “不必。”

    追命从进来之后就有些懵,直到将皇帝送进了皇宫,自己守在他的宫殿之外的时候,还是有些懵。不是,皇帝他和乔姑娘之间竟然是有渊源的?还有乔姑娘说的那些话……

    想到这里,追命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心想若是这位真的能够做到的话,他就算是将这条命给赔上了,也在所不惜。

    乔家,李寻欢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目前看来这个皇帝还不错,至少眼看着就比先帝好出了不少。尽管这么说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且违背李家的教诲,但是他真的想说,这个皇帝换得好。

    王怜花却是不满,“也不会挑时候来,搅人清梦。”这个人就不能早些来吗?搅了阿瑛的好眠。

    第43章  遗忘

    面对王怜花的无理由护短,乔亦瑛只能无奈笑笑。反正她就算是纠正也没有用,他差不多病入膏肓了。

    至于李寻欢,他就更不会多事了。想也知道这位世叔的眼里面只有乔姑娘一个人,不然也不会连砍头的事情都愿意陪她一起了。

    是的,他已经彻底确定了,皇帝变先帝,成郡王变当今,肯定是这两位的手笔。除了乔亦瑛,李寻欢找不到比她胆子更大更蔑视皇权的人了。除了王怜花,他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疯更有能力做此事的人了。

    李寻欢更是猜测,说不定乔亦瑛就在见过了成帝,给他算卦之后,看到了他的未来。于是,就干脆给大夏朝换了一个皇帝。毕竟一个明君换一个昏君,这样划算的买卖谁能不动心呢?

    即便是他自己,想想也是无法不动心的。

    “乔姑娘,世叔,天色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李寻欢对着两人拱手行礼。

    乔亦瑛点头,而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听见了。

    李寻欢看了王怜花一眼,见他的目光只放在乔亦瑛的身上,连回答都不想回答自己,心里暗戳戳地笑了。呵呵,即便这位世叔再是厉害又如何呢,他不懂自己的心啊。

    他如今将乔姑娘当做最好的朋友,将来怕是要后悔的。但是自己是不会提醒他的,因为他肯定站在乔姑娘这边。李寻欢走了,背影带着满满的欢快。

    王怜花看了一眼李寻欢离开的背影,不由说道:“李兄的这个儿子太不稳重了,还需要再磨练磨练。”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忘记了,实际上他并不比李寻欢大多少年岁。

    至少,他用这样长辈的语气来说对方,很是奇怪。不过在王怜花看来,他和李老爷是好友,那么他的辈分当然比李寻欢,再是正当不过了。何况对方总是一口一个世叔喊着,他这长辈的架子难道就不能端起来吗?

    乔亦瑛无奈笑了,对着王怜花耸了耸肩,表示她不掺和这件事情。

    “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我送阿瑛回房休息吧。”王怜花看了一眼屋中的滴漏,说道。

    乔亦瑛点头,同意了王怜花的话。虽然她觉得自己待在乔家院子里十分安全,但是某个人不认同,非说只有他跟着才是安全的,便只能随他去了。而且他们两人的厢房就在对方的隔壁,一同回去也是正常。

    月光下,乔亦瑛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司空摘星偷摸着进来的那个晚上。抓到他的时候,天上的月光也是这么亮的。

    等一下!乔亦瑛猛地止住了脚步。她之前一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但总是想不起来。也因为后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以她就不管了,她觉得她总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的。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她忘了司空摘星,被她命人关起来的司空摘星!糟糕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该不会被饿死了吧?想到这里,乔亦瑛有些着急,当即从腰间掏出了水牌,写道:“我忘记司空摘星了。”

    他应该不会被饿死的吧?不管怎么说,王怜花教出来的人应该是十分机灵的,应当不会让人被饿死的……吧?乔亦瑛很是不确定。万一他们认为她就是默认了想要他被饿死呢?那就糟糕了。

    “好巧,我也忘记他了。”王怜花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走吧,我们一同去看看这位偷王之王。”他知道,既然阿瑛此时想起来司空摘星的存在了,是根本无法安心入睡的。

    既然如此,还是先将人给解决了吧。

    乔亦瑛觉得不太妙,看着王怜花这模样,像是想杀人啊。于是她马上写道:“我想留着他的性命。”想了想,又觉得不太保险,又写了一句,“我觉得这个人有用。”

    “好吧。”她都这样写了,王怜花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听你的,我不会对他动手的。”不过这顿皮肉之苦,他是必须要受的。管他是什么偷王之王还是小偷大王,既然打了阿瑛的主意就要付出代价。

    无论是谁,都不能幸免。

    乔亦瑛点头。

    两人一同到了柴房,门外守着的护卫往旁边退让,同时伸手推开了柴房的门。

    “终于有人来搭理我了!”门开的同时,里面传出了司空摘星的声音,“甭管是要打还是要杀,不能就这样将我一个人放在这里,我怕黑啊。”

    乔亦瑛:“……”

    司空摘星这副德行,就显得刚才跟王怜花保下他的性命的自己有点傻。乔亦瑛翻了个白眼,偷王之王怕黑?呵呵,那还不如说楚留香是个洁身自好的处.男呢。

    远方的楚留香:“阿嚏阿嚏阿嚏——!”

    “既然如此,我就剜了你的眼睛,让你一辈子都与黑暗为伍,如何?”王怜花迈步进了柴房,“也好叫你适应适应,不然这一辈子都怕黑,多不好啊。”

    司空摘星看到走进来的容貌绮丽的男人,马上就觉得浑身的毛似乎都要立起来了。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危险,若是他动手,自己怕是难逃一死。而且他能够感觉得到,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不,他可不想死,于是他即刻看向乔亦瑛,“乔姑娘,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你只管打只管骂,我绝无怨言,还请留我一条小命。”他还没有让陆三蛋吃瘪呢,他可不能死啊。

    看着司空摘星这卑微求生的模样,乔亦瑛当即笑了。难怪陆小凤管他叫猴子呢,刚才的神态的确是挺像的。“我没想过杀你。”她也走了进去,将写了字的水牌递到了他的面前。

    小命保住了。司空摘星看到乔亦瑛的承诺,当即就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看出来这两个人里面是乔亦瑛说话比较有用,也还好他认错的速度够快够诚恳,不然真的要完犊子了。

    要是他真的死了,世上少了一一个能够为难陆三蛋的人,那可多没有意思啊。

    王怜花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对司空摘星出手,点了他身上几个穴道,他便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嘴巴。“这是一颗毒.药,你吃下去不会死,但是每三个月就要来找我要解药,否则你会生不如死。”王怜花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司空摘星的嘴巴,如是说道。

    司空摘星整个人都是傻眼了,不是,怎么还能这样强买强卖呢?他不想吃对方的毒.药啊,更不想受制于人,隔三个月就来要解药,那不就是没有半点自由了吗?

    “你也可以现在拒绝我。”微微晃动的烛火下,王怜花的笑容就像是盛放在深渊的花一般,艳丽动人却又危险无比,仿佛下一刻就要他人吞吃殆尽。“那样的话,你会……”

    马上就送你去见阎王!

    司空摘星猛地咽了咽口中的唾沫,艰难地咽下去了,而后立时说道:“我保证我一定准时准点回来拿解药,绝对不会对二位的身份有什么泄露,更不会做什么不利于你们的事情,我用陆小凤的性命来发誓。”

    刚想说些什么的乔亦瑛:“……”

    啊,她就知道陆小凤一天天交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不是想要陆小凤命的朋友,就是损到了极致的损友。现在在她眼前的就是其中一个最好的范例。

    王怜花也笑了,就是不知道是被司空摘星的话给逗笑的,还是被他这服软的速度给逗笑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阻止你的。”

    不信!司空摘星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他又不傻。眼前这个人危险至极,他是不可能相信他所说的。

    “对了,我叫王怜花。”不知为何,王怜花突然这般说道。

    千面公子王怜花!司空摘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王怜花呢?他因为对方高超的易.容手法,对他的消息也算是知道颇多,至少比一般江湖人多。他知道若是落在了王怜花的手中,不死也要去层皮。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司空摘星的心里欲哭无泪,而这个念头已经在这些天里,无数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王公子,我所言字字句句并非虚言,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王怜花说道:“这个倒是无妨。”

    “那王公子的意思是?”司空摘星不明白。若是他不需要自己保守秘密不往外泄露的话,为何要给他喂下每三个月都需要吃解药的毒.药呢?

    “我要你为我办事。你若是办成了我交代的事情,三个月一次的解药绝不落下,金银珠宝也绝对不会少了你的,如何?”

    司空摘星没有一丝迟疑,立马回道:“好啊。”

    “撒谎。”王怜花听到司空摘星的话,却是这么说道。

    司空摘星的脸都僵了一瞬,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撒谎的?“王公子说笑了,我是不会撒谎的,我……”

    “阿瑛,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王怜花转身看向乔亦瑛,“你肯定累了。”至于这个司空摘星,还是让他好好地考虑考虑吧。

    乔亦瑛眨了眨眼,而后点头。虽然不知道王怜花想做什么,但是自己是他的好朋友嘛,总之要支持他的。至于司空摘星……嗯,对不起了司空摘星,只能够选择委屈你了。

    不过你放心,你的小命肯定是不会就这么玩完的。额,目前来说是这样的。乔亦瑛觉得自己不能够太武断,于是即便是在心中说话,也还是留了余地。

    看明白了一部分乔亦瑛的表情的司空摘星:“……”

    要不还是杀了他吧,就现在。

    第44章  到京城

    “不知王公子想要我做什么呢?我就是个偷东西的,除了轻功就只有易.容书好一些了。除此之外,我并无长处。”司空摘星是彻底看明白眼前的局势了,他准备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免得真把自己这条小命给交代了。

    虽然他好像不是很怕死,但也还是怕死的。总之就是,能不死则不死,能不死谁想死呢?不过虽然想着要开诚布公,但司空摘星还是担心王怜花会让他去做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于是就先贬低了自己一番。

    他当然不可能这么看不起自己,他的心里最看得起的人就是他自己了。只是眼下情况不同,还是需要谦虚啊。只是这轻功和易.容是他众所周知的本事,不然他也能够谦虚一下的。

    王怜花似笑非笑地看着司空摘星,“巧了,我需要的就是你的轻功和易.容。”

    司空摘星:“……”

    所以这是吃定他了是吗?

    “想必你之前也未曾想过会像今时今日这般,成为他人的阶下囚。”王怜花当做没看见司空摘星难看的脸色,“但你应当明白,这世上能人之多,你栽了是迟早的事情。今日便是我放过了你,来日你也未必能躲过一劫?既然如此,何不听我的呢?至少在你身陷囹圄之时,我会让人去救你。”

    别的且先不说,这一点还真的让司空摘星心动了,“果真?”他听说千面公子王怜花做事反复无常,万一他骗自己怎么办?

    王怜花嗤笑了一声,“便是我骗了你,如今你吃了我的独门药,还能不听我的?”砧上鱼还有翻身之日?

    司空摘星:“……”

    其实有的时候说话可以不用老实,什么都说实话,他也是会难过的。

    “既然不愿,那就罢了。”王怜花好似放弃了,“阿瑛,我们……”

    “我同意了。”司空摘星说道,“不过我三个月只帮你办一件事,平时我是自由的。”

    “行。”王怜花点头,“但相对的,你若是出太多事情让自己倒霉,我也不会次次都去救你,最多三个月一次。”他从来就不是个吃亏的人,除了阿瑛,如今世上无人能让他吃亏分毫。

    司空摘星一噎,而后点头,“成交。”行吧,能够在王怜花的手上走一遭还没有脱层皮,他就该谢天谢地了。至于说从他的手上占到便宜,那是怎么都不敢想的。

    “不过呢……”王怜花的脸上倏地出现了一个略带恶意的笑容,“你当初吓着了阿瑛,总该受些苦的。如此,你就在这柴房里继续待上三日,清粥清茶的,就当做清清你的五脏庙。”

    说罢,他就拉着乔亦瑛离开了,还命守着柴房的人不许给他大鱼大肉,给他一些清淡的,免得他吃的肥头大耳的,到时候飞不起来。

    什么都听见了的司空摘星:“……”

    他可算是明白了,往后一定要绕着王怜花和乔亦瑛这两个人走。他是惹不起王怜花,但是更惹不起乔亦瑛,这两个人怎么都这么难搞?还好还好,以后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应该不会再倒霉了……吧?

    司空摘星不太确定,毕竟接下来几天他都得吃清淡的。“陆小凤,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啊。”

    正在某个温柔乡里的陆小凤:“阿嚏阿嚏阿嚏——!”

    奇怪了,怎么连连打喷嚏?

    成帝偷偷拜访乔亦瑛一事,虽然是隐藏了行踪的,但是这京城之中高手众多,察觉到一些痕迹的人并不是没有。

    才刚登基了没有几日的成帝去见哑巴神算做什么?再想想成帝还是成郡王的时候似乎也在乔亦瑛那里出现在,想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看来很有可能是哑巴神算她算出过成郡王会成为成帝,是以他才会偷偷去乔家的。

    次日成帝还精神奕奕的,好似吃了什么大补药一样,朝臣们都惊讶了。所以,他们的猜测没有错,肯定就是这样的!

    哑巴神算居然如此厉害,连大夏的下一任皇帝是谁都能够算得出来?既然如此,他们也要去求一卦!

    于是在乔亦瑛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名望涨了一大截,还真的就是达到了她之前想要的效果。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各方热切的态度,以及各种随之而来的算计。

    比起求到乔亦瑛的面前,求她给自己算一卦,还不如就将她拿捏在自己的手中,每日都为自己算卦。这笔账就算是个傻子来算,那也是知道怎么算才更划算的。

    是以,乔家这里就没有了半分清净。乔亦瑛烦躁不已,再加上任务进度拉了一截,于是就干脆闭门谢客不算卦了。但是她不算挂,别人就能放过她了吗?那自然是不能的,这些人的算计更多了。

    只不过,他们的人只要派出来,那就是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没有了后续。不管是什么阳谋阴谋,完全碰触不到乔亦瑛,想要冲进去乔家掳人的,最后也都失去了踪迹。

    怎么回事,这个哑巴神算如此能耐?明明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过了,哑巴神算就她自己一个人,就算是她武功再高,难道还能够打得过所有人?正是如此,他们才会源源不绝地派人前去。

    至于那些护卫,想也知道是乔亦瑛花钱雇来的。花钱雇的人,能有多忠心呢?只要杀的人多了,他们的心就会恐慌,自然也就散了。

    但如今,乔亦瑛没有抓回来,她的人毫发无损,反而是他们的人没有了踪迹。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不知道吗?”酒楼之中,江湖人都在讨论着乔亦瑛有何等本事的时候,一个温和的青年开口说话,“在乔姑娘身边那人是王怜花。”

    “哪个王怜花?”问话的汉子脸上带着惊恐,“该不会是洛阳那位千面公子吧?”

    “是啊。”青年见状,笑了。看来这个汉子是在王怜花的手上吃过亏的,不仅吃过亏,还是吃过大亏的,不然不会如此。

    “你是谁?你如何会知道的?”有人不信,反问道。

    “他是沈浪啊,所以他当然知道。”和沈浪同坐一桌的熊猫儿笑着将酒壶放下,“奉劝各位不要去招惹乔姑娘,否则王怜花可是会发疯的。那个疯子,会叫你们所有人都跟着一起疯的。”

    在场的人但凡是见识过王怜花的手段的,或者这段时间在乔家吃过亏的,通通都打了个寒颤。原本武功来历成谜的乔亦瑛就很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智计过人又手段诡谲的王怜花,他们真的能够讨到便宜?

    大部分人开始打退堂鼓,而与些人则是在心中起了别的想法。但是目前来看,短时间应当都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了。

    沈浪和熊猫儿对视了一眼,笑了。想必王怜花早就不胜其扰了,他肯定也不介意自己的名字和乔亦瑛的名字放在一起,既然如此,他们帮他一把也未尝不可。

    朱七七默默地吃菜,一副不想搭理这两个人的样子。哼,难怪她都说了坐雅间,这两人非要坐大堂,原来是要给王怜花帮忙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还没有见到王怜花呢,他们就知道他肯定想要人人畏惧的效果了。这三个人其实都是一个鼻孔出气,都不是好人。

    尤其是沈浪,看起来是个正派大侠,其实心眼子和王怜花相比也差不了太多。这样想着,朱七七就恶狠狠地瞪了沈浪一眼。

    沈浪对着朱七七温柔地笑了笑,眼含歉意。本来说了要一同去隐居的,结果还是来了京城,叫她跟着一起受累了。

    朱七七一对上沈浪的笑容,心里的那一点火气就消失了。算了,反正她都跟着跑习惯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乔姑娘了。听沈浪和熊猫儿说,那可是王怜花的克星。

    天哪,王怜花的克星。这样的高人,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的,就算是爬,她也会爬到京城的。谁让她以前那么倒霉,总是被王怜花算计,耍得团团转。

    哼哼,如今情况不同了,她一定要看到王怜花倒霉的样子。不然的话,谁都别想让她离开京城!这样想着,她就斗志昂扬,精神饱满。唉,朱七七实在是苦王怜花久矣。

    知道朱七七心思的沈浪和熊猫儿对视一眼,默默移开目光当做不知道。若是说了,她肯定要提及当初那件事情,控诉他们不相信她就相信王怜花之类的。虽然当时他们并不是真的不信,而是有所顾虑,但的确是叫朱七七难过了。

    那件事情他们有愧,只能叫王怜花多多担待了。至于说王怜花要不要担待,他们才刚到京城就帮了他一把了,他不担待也得要担待一二不是?

    乔家的王怜花:“阿嚏——!”

    嗯?乔亦瑛偏过头看向王怜花,眼底有些担忧,心想他不会是感冒了吧?于是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嗯,没事。

    见她关心自己,王怜花满眼的笑意,“我无碍的,你知道的,我医术也不错。”

    乔亦瑛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硬是塞给了他。医术不错跟会不会生病是两个概念,别想偷换概念。

    王怜花双手捧着杯子,笑得有些傻,“阿瑛,诸葛正我快到京城了。”

    乔亦瑛的动作一顿,而后看向王怜花。诸葛正我要回来了,他说不定会察觉到她在先帝一事背后所做的手脚,怎么办?

    “给他找点事情做。”王怜花喝了一口杯中水,“也给成帝攒一点威望。”他可不想继续养着方应看了,浪费粮食。

    第45章  真累了

    将方应看和有桥集团给甩出去,顺便给成帝攒点威望,也让诸葛正我有点事情做。一箭三雕,没道理不做。

    乔亦瑛想了想,方应看的确是被关许久了,此时能派上用场也不错。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王怜花的决定。

    “阿瑛。”王怜花突然靠近了乔亦瑛,眼底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狡黠,“你说我要不要给诸葛正我一点线索,让他知道先帝是被弄死的,但是却分不清是谁做的。”

    “啪!”乔亦瑛当即给了王怜花的额头一巴掌,用眼神警告他。这个人又犯病了,想整活儿了?

    “哎呦。”王怜花捂着自己的额头,苦着一张脸,“阿瑛好狠的心,下手可真重。”

    真的疼了?不可能吧。乔亦瑛用怀疑的眼神瞅着王怜花,她可是上当过太多次了,现在不相信这个人了。

    “真的疼。”王怜花放开了自己的手,“你看,都红了。”

    他的皮肤白,乔亦瑛那一掌下去,当即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红印子,衬着他那张绮丽的脸,有几分楚楚可怜,但更多的是好笑。她是挺想安慰他的,但是不知怎的,嘴角先上扬了。

    王怜花用幽怨不已的眼神盯着乔亦瑛。他是来卖可怜的,怎么她反倒是笑了呢?

    “抱歉。”乔亦瑛提笔写道,“没有下次了。”这个她可不敢保证,不过这一点就不用告诉王怜花了,嘻嘻嘻。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王怜花并不准备告诉乔亦瑛,其实她脸上的神情已经暴露了她心中的真实想法了,反正她开心就成了。

    “当啷啷。”外面传来兵器落地的声音。

    乔亦瑛看向门外,不过很快又将目光给收了回来。这些日子,这声音她听得可太多了,实在是没什么可好奇的。无非就是李寻欢和护卫们又把来找麻烦的人给打倒了,来人的兵器落了一地。

    也真的是奇怪了,这些人明明来了就会被抓起来,来了就会被抓起来,怎么还一个接着一个地往这里送呢?难道他们都不觉得累吗?乔亦瑛疑惑。

    王怜花的眉头一蹙,“差点忘了这些人了。罢了,一同给神侯府吧。”要不是有阿瑛在的话,那些人通通都要死。他不想让阿瑛觉着他是无心无情的杀人狂魔,否则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因为没有见着尸首,就觉得他们这里有机可乘,人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来,烦死了。王怜花的心想,要不然就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在这乔家之中,如此一来,一部分人在动手之前就会斟酌一番。

    不管如何,好歹来的人不会这么多了。

    对于王怜花的建议,乔亦瑛表示同意。诸葛正我快回京城了,她可不想直面他,谁让皇帝是她换的呢?要是和他见面的话,她心虚。所以,他们还是暂时不要直面为好。

    虽然吧,神侯府的事情会有一点点多。但是乔亦瑛相信,等到诸葛正我忙起来了,就会忘记这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知道成帝是一个比先帝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皇帝,就会“弃暗投明”了。

    届时她若是和诸葛正我相见,就不会心虚了。

    “世叔,你就让我一个人一直干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此时,李寻欢从大堂外迈步进来,“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每次护卫们都只对付一部分人,剩下的那些全都让我来。我一天天的都在往外投飞刀,连手腕和胳膊都比以前粗了。”

    一开始,李寻欢还是很乐意对付那些江湖人的。反正他那些世交都拜访过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和人动动手,热热身也是不错的。可是这一天天下来,每天都有,他真的是累了,倦了,不想再打了。

    最最重要的是,在他辛辛苦苦和人打架的时候,王怜花他就陪在乔姑娘的身边,清闲得很,这让李寻欢十分不平衡。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在自己忙碌的时候,有人清闲得很,这自然是很让人不爽的。

    反正李寻欢想罢工了,那些江湖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都这么多人有来无回了,怎么还来?以前李寻欢还对江湖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和期盼,这段时间下来,是向往没有了,期盼也没有了,只有一种想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死感。

    王怜花看了看李寻欢的手,“没有粗,放心吧。”

    李寻欢:“……”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

    “年轻人要多多历练才是,而且李兄也说了让你多经些事情。”王怜花一点都不觉着自己做的哪里不对,“再者,你这些时日和人动手过招,可是闯出了名号的。‘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名震江湖呢,好事。”

    李寻欢板着一张俊脸,“这好事给你。”

    “我不用。”王怜花双手一摊,明明是无赖的动作却又满是写意风流,“我早就已经在江湖上扬名了,即便是我退隐了,未来二三十年内,江湖上依旧会有我的名号在。所以,我并不需要。”

    李寻欢:“……”

    一旁的乔亦瑛笑了,而后对着王怜花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把人给气跑了,不然他们可就少一个壮劳力了。不过,其实王怜花这话也说得没错,若是按照原著的路线来走,柴玉关死后,他应该和沈浪他们一同退隐江湖。

    但即便是退隐了,江湖上也依旧有千面公子王怜花的名号在,甚至于他的怜花宝鉴一书成为新的江湖纷争来源之一。因为他太过于璀璨,即便后来者只是窥见他的一丝光芒,也会为他的魅力所折服。

    不过话说回来,王怜花好像没有写什么怜花宝鉴,难道是被自己的到来给蝴蝶掉了?还是说他还没有写。乔亦瑛心想着,等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再问问他。

    “姑娘,公子。”秋姜出现在大堂门外,“有客人求见。”

    王怜花皱眉,“不是说了这几日闭门谢客吗?强闯者就通通拿下,不必来回禀了。”

    “是朱姑娘,沈大侠和熊猫儿前来求见。”秋姜回道。

    “他们?”王怜花挑眉,“也不见。”想也知道他们三个人肯定是来看他的热闹的,这种朋友,还是让他们在外面待着吧。

    话刚说完,他的手腕就被乔亦瑛的手给按住了。

    王怜花无奈地叹了一声,“好吧,秋姜,请他们进来。”

    “是,公子。”秋姜转身去外面请人进来。她就知道公子肯定会因为姑娘而改变主意,所以刚才才没有立刻转身将人请走。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乔亦瑛才是无奈呢。怎么说沈浪他们也是和王怜花同生共死过来的,他们都到京城了,怎么还能不让人进来呢?至少也要让人喝杯茶,坐一坐才是。他除了自己,也就这么三个朋友了,还给人赶走,多不好啊。

    而此时,王怜花却是想着,他们三个人来了肯定是又要看自己热闹,又要调侃自己。到时候他就跟阿瑛诉苦,让她多心疼自己一点。这样想着,其实沈浪他们也不算是无用啊。

    正在走进来的沈浪三人:突然后背发冷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在皇宫内的追命收到了诸葛正我回神侯府的消息,顿时就沉默了。按照他收到消息的时间,以及从边关到京城的路程来看,他是日夜不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的。

    诸葛正我这么着急赶回来是为了什么,追命的心中一清二楚。他有些踟蹰,不知道该不该赶紧出宫去见他。一来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完整的事情经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二来是因为……

    追命的目光落在了正在批改奏折的成帝身上。二来是因为这些天跟在成帝的身边,追命才真的认识到了什么是一个好皇帝。比起先帝,成帝真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成帝不够完美,赶不上尧舜禹,可是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好皇帝,一个为了百姓为了大夏着想的皇帝。哪怕知道不对,追命的心里却还是无数次庆幸先帝身死,而后成帝登基。

    于是,追命忽视了先帝的死因存疑,也忽视了那些皇子的死因存疑。先帝不死,成帝就无法登基上位;至于那些皇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有他们的皇子身份护着,早就被砍头了。

    追命甚至觉得,他们死得好死得妙。但是这个想法在知道诸葛正我回来的时候,让他心虚不已。当初先帝登基,是被先帝的先帝——追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称呼——临终托孤的,是以尽管先帝越发得不像样,但是他对先帝还是心怀期盼。

    此番诸葛正我出京,也是因为他对先帝失望过甚,一时间无法面对,再加上边关叛徒事关重大,这才离开了的。结果他离开了京城,这京城就变天了。

    于是,无法将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且心还偏到了成帝身上的追命很是心虚。

    “追命。”成帝突然开口。

    “皇上有何吩咐?”追命回过神来。

    成帝头也不抬,“你近来日日都守着我,辛苦了。神侯府事务众多且无人镇守,你今日回去一趟,晚上再进来吧。”离晚上还有两个时辰,足够追命处理事务了。

    追命:“……”

    他能拒绝吗?世叔就在神侯府里等着他,他不想回去啊。但是他不敢。要是世叔知道的话,自己才是真的完蛋了。

    “谢主隆恩。”于是,尽管追命很不想回神侯府,很想继续守着皇帝,但还是默默地离开了皇宫。

    而成帝则是有些奇怪,怎么今日觉得追命的背影有一种萧索的感觉。错觉?

    第46章  不问

    “世叔。”追命进了神侯府的大堂,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诸葛正我,“您回来了。”

    “嗯。”诸葛正我点点头,就那么坐在那里。他的神情如常,和以往每一个回来的日子无甚区别。

    问题就在这个无甚区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无甚区别呢?追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却没有在诸葛正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心中很是惴惴不安。“世叔?”

    “说说吧。”诸葛正我说道。

    追命一愣,而后准备从头说起,“哦,那个,我那天刚抓了一个小偷,然后……”

    “不是。”诸葛正我却是打断了追命的话,“我不是让你说这个。”

    “那……说哪个?”追命总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一块不知道哪里买了霹.雳.弹的地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炸一个头晕眼花之类的。

    诸葛正我说道:“说说当今皇上为人为君如何?”他看了一眼追命,叹了一声,“你在宫中保护了他多日,总该知晓一二吧?”

    他在边关刚接到的消息的时候,是真的如遭雷击。大夏皇帝暴毙,接下来岂不是要有一场暴风雨?偏偏他不在京城,这叫诸葛正我如何不着急?只是他继续往下看来信的时候,就看到上面写着成郡王已经继位了。

    成郡王,继位?一日之内,皇帝暴毙,新帝登基,这怎么看都有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诸葛正我在知道继位的人是成郡王之后,心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于是,哪怕他很着急,也还是在边关将叛徒的事情处理干净之后,才启程赶回京城。因为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到底如何,诸葛正我一路上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几乎没有个休息的时候,这才在短时间内赶回了京城。

    原本他应该着急不已的,但是当他走在京城的街上,发现换皇帝一事对京城百姓毫无影响,更有甚者他们似乎还更高兴了,这让诸葛正我不由得沉默了。他之前那么赶,现在却是一步一步地走着回到了神侯府。

    诸葛正我当然知道先帝不是什么好皇帝,甚至于他已经开始朝着昏君,不对,他已经开始是个昏君了。否则的话,蔡相是如何权倾朝野的呢?不就是因为他会奉承先帝,不就是因为他会讨他欢心吗?

    但即便如此,诸葛正我也没有想过让先帝如何。此前他们之间的冲突让他愤而离开了京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在他再一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先帝已经被装入棺椁之中了。

    坐在神侯府中,诸葛正我无比冷静。追命去保护成帝了,按照他的性子来说,这么多日他都老老实实地在皇宫里,没有想些歪点子跑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成帝的为人处世让追命佩服不已,于是他心甘情愿待在皇宫里保护他。于是,在等到追命回来的时候,诸葛正我脱口而出问的是成帝的为人,而不是先帝之死。

    尽管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实则诸葛正我自己也知道,先帝之死,成帝继位,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他对成郡王有几分了解,因为他知道大夏大概不会灭亡了。

    “好的,世叔。”追命不知为何,总觉得诸葛正我看起来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神情里,有几分沧桑,也有几分释然。“皇上为人其实有些……有趣。”他找了半天找出来这么个形容,毕竟有的时候成帝的恶趣味是真的挺让人无奈的。“但他挺厉害的,当时在不过两三日就暂时稳定了前朝和后宫,后来皇上对付前朝,皇后娘娘处理后宫,到今时今日,基本上没有人反对他们了。”

    “皇上他好像很会当皇上。”追命如此总结,“而且是那种将百姓和江山放在心上的皇上,我看他对那些华服美食都不怎么在意,每日和皇后娘娘两人就四菜一汤。皇上还说了,往后皇家用度要和国库分开,国库只能用在国事和民生上,不能用作别的。”

    相比起先帝那铺张浪费的奢靡模样,成帝可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追命心想,先帝可是用了国库来给他……算了算了,人都死了,还是别说了吧。

    “是吗?”诸葛正我的眼眸半垂,“很好。”看来追命是真的对成帝的印象不错,如此夸赞于他。他自己也得承认成帝是一个不错的皇帝,至少在国库一事上,他就做得比先帝好。

    想到这里,诸葛正我的内心苦笑。当年若不是……罢了罢了,如今依然物是人非,再想这些又是何必呢?

    “世叔?”追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您不问……先帝吗?”他以为世叔回来了以后要问先帝之死是不是有内情,要问是不是有人追查先帝的死因,要问许许多多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他只问了成帝的为人。

    这让追命的心里很是不解,也有些不安。世叔该不会是气傻了吧?

    诸葛正我抬眼就看到追命一副“我世叔是不是傻了”的模样,当即就气不到一处来,“收回你那个表情。”

    “哦。”追命立刻站好,垂着眉眼,一副再是乖巧不过的模样。

    “唉。”诸葛正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罢了,你回皇宫去吧。”

    “哦。啊?”追命愣了一下之后就反应了过来,“但是皇上是让我回来处理一下神侯府事务的,说是两个时辰后再回去。”

    “……”诸葛正我默默地看了追命一眼,而后说道:“正好,你来帮忙。”

    “嗯?”追命感觉不太对,自己是不是主动跳进了一大堆文书的坑里面?他是不是傻了啊,他可以回皇宫去,然后甩开那些文书啊。唉,失策失策。

    但是……追命抬头看着诸葛正我,虽然看不出些什么来,但他总感觉世叔的身上蔓延着些什么。不管如何,现在有他陪着世叔也好过他自己一个人吧。

    诸葛正我回到京城的消息很快就蔓延开来,许多人都在等着他的反应,包括蔡相和六分半堂等人。只是他们看着诸葛正我回到了神侯府,又看到了追命进去了神侯府,再之后就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一时间,许多人的心中都满是疑惑。诸葛正我不是保皇党吗?这怎么没有反应呢?先帝的死可是大有问题啊,尽管没有人查得出来死因是什么,但是先帝死了,他那些成年的皇子们也都死了,还将皇位传给了成帝。

    这一连串的事情,怎么看都有问题,甚至于整个朝堂整个京城都知道有问题。可是没有人查得出来,且如今朝堂和后宫都暂时安定了,京城内外的兵权也都在成帝的手中,他们只能暂时蛰伏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动,却想要别人动。原本还以为诸葛正我会有什么动静的,现如今看来自己只能失望了。也不知道那些个手上掌握兵权的在想什么,怎么就那么痛快地把兵权交了出来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成帝的背后肯定有什么势力在支持他。否则有桥集团的那些证据怎么可能就落在成帝的手上,还让他拿着来威胁他们不许对成帝继位一事有任何意见呢?

    啧,这往后如何,还要看彼此之间的手段了。

    其实完全不知道有桥集团一事的成帝:“阿嚏阿嚏阿嚏——!”

    奇怪了,难怪自己得风寒了?

    背后掌控了一切的王怜花,此时正冷着一张脸,因为他的阿瑛被抢走了。额,这么说也不太对。确切来说是乔亦瑛和朱七七一见如故,尽管她不能说话,但是朱七七很能说,两个人相处得很是愉快。

    乔亦瑛的心神放在了朱七七的身上,那么分给王怜花的就少了。甚至于她以为他有很多想要和沈浪熊猫儿这两个朋友聊的,于是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他。她对朱七七所说的那些江湖事很感兴趣。

    每个人眼中的江湖都不一样,朱七七眼中的江湖更是有趣,比她从系统或者书上看来的还要有趣。所以,乔亦瑛很喜欢听她说话。更何况朱七七是一个明艳的美人,她说笑间更是美艳动人。

    这样的美人说话,原本有趣的事情就更有趣了。乔亦瑛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给朱七七递上茶水和果子。

    朱七七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而后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不知为何,她就是看乔亦瑛顺眼,每每对上她那双含笑的双眼,总觉得心情舒畅。哎呀,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

    哦,不对不对,用错词了,应该说是一见如故。朱七七很不走心地想着。

    王怜花就这么看着乔亦瑛和朱七七,浑身的哀怨仿佛都要凝成实质了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深闺怨妇呢,这满身的哀怨之气,看着实在是吓人啊。

    不过沈浪和熊猫儿看了不觉得吓人,反而还笑得很是开心。只是为了不打扰乔亦瑛和朱七七,他们都是无声笑着的。但是为了让王怜花知道,他们故意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哎呀哎呀,他王怜花也有今日啊,这可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心情舒畅啊。

    尤其是熊猫儿,他更是开心不过了。比起心眼子多的沈浪和身为女子的朱七七,他才是三人之中被王怜花坑的次数最多的。如今看到王怜花有今日,这叫熊猫儿如何不开心大笑呢?

    都说天道好轮回,没有想到还能够轮回到这里来,不错不错,很好很好。熊猫儿那一双猫儿似的眼里满是欢喜。

    王怜花:“……”

    呵。

    第47章  动静

    嗯?人呢?乔亦瑛听完了朱七七的那些江湖历险故事,一回头,却发现王怜花他们三个人不见了,心下有些奇怪。于是,她将目光投向秋姜。

    秋姜说道:“公子说和沈大侠他们二人有事情要相商,去往后头的花园了。”

    有事情商量不去书房去花园?乔亦瑛觉得更是奇怪了。

    “我们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吧。”朱七七起身,“他们该不会背着我们打起来了吧。”想想就觉得十分有可能。

    朱七七是一个性子开朗的人,也是一个极为护短且至情至性的人。在她将一个人视为自己人的时候,那就总是会处处想着那人,做什么都会想要和那人在一起。

    她之前对待沈浪如此,现在对乔亦瑛也是如此。

    乔亦瑛笑着点点头。她也蛮喜欢朱七七的,心思单纯热烈,说话又可爱有趣,很是讨人喜欢。

    两人携手前往后花园,才刚迈步跨过月洞门,迎面就飞来了一个不明物体。

    “阿瑛!”随之而来的是王怜花的声音。

    而乔亦瑛却没能看清楚,她只觉得眼前一闪,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弹飞了出去一样。

    一旁的朱七七用震惊不已的眼神看着乔亦瑛。原来乔姑娘这么厉害的嘛,她分明是脚下虚浮,一看就是根本不会武功的人。却原来她的武功已臻至化境,都能够内力外放,不用动手就把暗器给打飞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相比之下,那几个男人就差多了。朱七七用鄙视的眼神扫了一遍在场的男人,而后哼了一声。

    莫名其妙被哼了一声且不知内里缘由的沈浪:“……”

    他觉着想要完全猜度出女子的心中在想什么,是一件比对付柴玉关还要困难的事情。尽管朱七七的心思已经足够外露了,但他还是经常猜不出来。

    而王怜花几乎是飞一样地到了乔亦瑛的面前,双手握着她的双肩,上下地打量着她,“怎么样?受伤了吗?吓到你了吗?有没有哪里难受?我马上让人去请神医来!”

    回过神来的乔亦瑛见王怜花如此,笑着摇摇头。

    “不行,我赶紧让人去请神医回来,说不定有内伤呢。”王怜花还是无法放心。

    乔亦瑛的双手搭在了王怜花的手臂上,安抚地拍了拍。没事的没事的,她可是有系统保护呢,根本就伤害不到她的。

    王怜花这才冷静了些许,但还是抓过她的手给她把了脉,确定她无事了才放下心来。“抱歉,我刚才和沈浪他们过招的时候……”那个暗器是他扔出来的,若是伤到了乔亦瑛,他觉得自己真的会疯。

    他将她看得比世上的所有都要珍贵,若是她是被自己所伤,或者她因此而亡,他还不如自己先行自断筋脉,免得连累他的阿瑛。想到自己有可能会伤害到乔亦瑛,王怜花的气息开始乱了起来,连带着内息似乎也要混乱了起来。

    “王怜花。”乔亦瑛感觉到王怜花有些不对,开口喊了他一声。她的双手捧着他的脸,眉眼弯弯的,“王怜花。王怜花。”

    这一声声的呼唤就像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般,王怜花的内息竟然就此平息了下来,眼神也清明了起来。他的目光望进乔亦瑛的眼底,情绪几经翻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在想些什么。倏地,他开口道:“阿瑛,你今日的三次说话机会都用光了。”

    乔亦瑛先是失笑,而后对着王怜花眨了眨眼。嗯,用光就用光了吧,谁让他是她的朋友呢?反正今天也不给人算卦,那就这样吧。

    王怜花笑着说道:“阿瑛你是不是想说,用光就用光了吧,反正我们是朋友,不过是三次机会而已。”他努力压制着心底翻涌不已的情绪,虽然他不太懂那是什么,但他知道不能放任这份翻涌的情绪,因为可能会吓着阿瑛。

    但只要有这个可能,他就会死死地压住。

    乔亦瑛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阿瑛,谢谢你。”王怜花扬唇笑了。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绮丽的容貌上,熠熠生辉般,叫人根本挪不开目光。

    乔亦瑛就挪不开目光,眼里满是惊艳和惊叹。尽管她已经习惯了王怜花的容貌,但还是经常会被他的美给晃了眼。明明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他就这么好看呢,让人百看不厌。

    她的目光里满是认真,看得又那么认真,王怜花只觉得他的阿瑛可爱极了,凑近了些,说道:“想看就看吧,尽情地看。”

    他这般做,倒是让乔亦瑛看不下去了。她一掌拍在了王怜花的额头上,给他一个警告。不许作怪。

    王怜花耸了耸肩,好吧好吧。

    此时的朱七七已经被沈浪拉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她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乔亦瑛,又看了看王怜花,而后伸手戳了戳身旁人的肩膀。王怜花真的把人当朋友?她看着不像啊。

    虽然他很克制,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都已经要凝出实质来了,怎么看都不像只是单纯的朋友啊。

    沈浪像是知道朱七七在疑惑什么一样,对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王怜花当然不是单纯把乔亦瑛当成朋友了,若只是单纯的朋友,即便是生死之交,那也没有紧张到对方破一点皮都心疼的程度。

    只是王怜花不开窍,非要这么认为。而沈浪呢,对于看王怜花的好戏是非常期待的。他都被他算计过那么多次了,这次自己就是看看好戏,也不算什么吧?

    朱七七明白了沈浪的意思,再看看完全没有开窍还误会了的乔亦瑛,决定自己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同时,还要看王怜花的好戏。虽然在进京前,沈浪就保证说一定能够看到王怜花的好戏,但是在王怜花那里吃过太多亏,根本无法相信那么阴险狡诈的他会有被看好戏的一天。

    但是现在,朱七七是彻底相信沈浪的话了。果然,她决定先不出海隐居而是来京城是再正确不过了。哈哈哈,王怜花你也有今天啊。

    熊猫儿看了看沈浪,又看了看朱七七,而后决定将目光收回来,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客人。他觉得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为好,默默看戏就行,反正不管是沈浪还是朱七七,亦或者是王怜花,那都不是惹得起的存在。

    如此说来,他就只能默默闭嘴喝酒看戏了。哎呀,这日子真是美好啊。

    王怜花当然知道那四个人在盯着他看,但是这重要吗?他们三个人加来都没有阿瑛的一个目光重要,是他们自己要来的京城,那就忍着吧。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个人真的是好朋友了,毕竟这样了都还没有散。

    皇宫,成帝有口谕,宣召诸葛正我。

    不知道成帝和诸葛正我之间谈了些什么,结果就是诸葛正我依旧是诸葛神侯,依旧掌握权柄。甚至,他比先帝在时更为受器重了。想要看到成帝和诸葛正我相互对峙甚至闹翻的人,心思全都落空了。

    他们是怎么都没能想明白成帝到底用了什么来说服诸葛正我,让诸葛正我的权力越发得大了。难道他和诸葛正我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那些苦恼不已的人不知道,实际上成帝只和诸葛正我说了一句话,“我只愿山河无恙,家国永安,神侯,你要一起吗?”

    诸葛正我根本无法拒绝。他这一生忙忙碌碌为的都是大夏,可惜先帝不争气,他只是被当成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其他的政.治抱负都无法实现。而如今有一个能够让他实现这个抱负的人出现了,且这个人也想要这么做,诸葛正我是真的无法拒绝。

    于是,他从皇宫离开之后反而还更受重用了。

    不过,很快这些明里暗里的人都没有闲心关注和打听成帝和诸葛正我之间的事情了。因为此时的京城闹出了大动静,爆出了一件令人不敢相信且匪夷所思的事情。

    神通侯方应看竟然就是有桥集团真正的首领,而米有桥只是一个傀儡。这怎么可能呢?神通侯明明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啊。

    但是方应看都被人打断了四肢废了武功扔到了神侯府门口,随之附上了一些罪证。那些罪证可以证明他的的确确就是有桥集团的人,还是首领。一时间,京城里那么多和方应看有关系往来的臣子们差点厥过去。

    怎么回事,那个背后的人不是说不会将事情给爆出去吗?怎么出尔反尔呢?不行,他们一定要报复!

    “有桥集团上下联结了太多太多,并不是说抓到了一个方应看就真的彻底散了。依我看,不如同有桥集团那些商户商量一番,让他们做点小动作。”提这个建议的人实在是用心狠毒。

    有桥集团涉及了太多大夏的行业,一旦有桥集团发难,叫百姓们盐也吃不起,粮食也买不到,布也买不起,那么最后受苦倒霉的还是只有百姓。

    那些人自觉稳坐钓鱼台了,心里盘算着若是等到了成帝低头,一定要让成帝一步步后退,最后成为一个只愿意听奉承之所言的傀儡皇帝。就像是先帝一样傀儡就能够了。

    不过很可惜,这些人的盘算是落空了。因为在王怜花拿下方应看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可以替代有桥集团的富户了。

    “花满楼,”京城的街头,陆小凤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之前不是说这段时间要待在小楼里的吗?”

    第48章  有道理

    陆小凤之前有事情想要找司空摘星帮忙,却怎么都找不到他,当下他就觉得司空摘星可能出事了,于是就赶紧去查他最后出现在哪里。结果,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京城。

    在那之后,司空摘星就销声匿迹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不管是谁,都找不到他。陆小凤就有些着急了,于是就准备启程前往京城。在启程之前,他跑去问花满楼要不要和他一起。

    只是当时花满楼说他要留在小楼,花家也有些事情。于是,陆小凤便自己一人来到了京城。结果他才刚到京城没两天,就碰到了花满楼。他就住在花家的酒楼里,花满楼也住在这里,撞上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不过陆小凤有些不明白,他不是说不来的吗?

    花满楼笑着说道:“在你走后,我才知道我也得来京城。”

    陆小凤当下就好奇了,“花满楼,我是来找司空摘星,你是来找谁的?”

    “我来代表花家和人合作的。”花满楼回道。

    陆小凤问道:“谈生意?”

    花满楼点头。

    “这可不像你花满楼,你哪里是谈生意的料。”

    “我的确不会。”花满楼也不生气,依旧笑着,“我只是来这里表示花家的诚意而已,谈生意的事情由我大哥、五哥和六哥来。其实若不是我娘身子有些不适,我爹要陪着她,他们才是要来京城的人。”

    陆小凤是真的惊讶了,“花家大哥五哥和六哥一起来?还加上你?什么生意要花家四个儿子一起来?”

    花满楼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大概是足以影响整个大夏民生的生意?”

    “什么?”陆小凤一头雾水。

    夜深时分,沈浪从房中出来,手上拎着一壶酒,路上碰见了熊猫儿,他的手上拎着两壶酒。两人相视一笑,朝着花园走去,果然在凉亭顶上看见了王怜花。

    “王兄。”沈浪朝着王怜花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下来喝一杯?”

    熊猫儿晃了晃两只手中的酒,“不对,是下来喝一壶。”

    王怜花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翻身从凉亭上下来。“深更半夜的,你们两个人不睡觉跑来找人喝酒?”说是这么说着,自己却是上前拿过了熊猫儿手中的酒壶,打开塞子闻了一下,“嗯,还不错。”

    熊猫儿笑了,“那可不是,招待千面公子的,总不能拿一般的酒水来,那多没有诚意啊。”

    三人坐在凉亭之中。此时夜风徐徐,天上月光温柔,亭中三人对坐,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壶酒,倒也算是畅意人生了。

    只是王怜花却是一副愁眉不解的模样。沈浪和熊猫儿对视了一眼,想着白天看热闹看多了,此时夜半三更的,良心倒是突然长出来了,觉着有些对不起他。是以,他们决定帮他一把。

    沈浪开口问道:“王兄到底是有何事愁眉不展?不妨说说,也许我帮得上忙?”

    “你帮不上。”王怜花猛喝了一口酒,“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你怎么能帮得上?”

    “那可未必。”沈浪笑着用自己的酒壶撞了撞王怜花的酒壶,“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自然想法不同。我的想法未必不能帮你,不是吗?”

    一旁的熊猫儿说道:“再不济还有我呢。”

    王怜花沉默了。

    熊猫儿当即怒了,“不是,我怎么就不行了?”

    “小点声。”王怜花紧张地朝着乔亦瑛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别把阿瑛给吵醒了。”

    沈浪:“……”

    熊猫儿:“……”

    “王兄,我们这里离着乔姑娘的院子挺远的。”沈浪无奈道,“是吵不醒她的。”这乔家院子可不小,想要吵醒乔亦瑛还是有些难度的。

    “万一呢?”王怜花反驳,“阿瑛若是被吵醒了就会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就会头疼,那可不行。”

    熊猫儿是彻底无奈了,“王怜花,你现在真的满心满眼的都是乔姑娘啊。”

    “那不是理所应当?”王怜花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的,“我和阿瑛是最好的朋友,谁都比不上的。”若非有阿瑛,他年少之时就会被仇恨所裹挟,若非有阿瑛,他就会死在沙漠之中了。

    她对他来说是世上最最重要之人,所以他满心满眼都是阿瑛,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问题。

    沈浪却是深深地看了王怜花一眼,意有所指道:“你真的把乔姑娘当成朋友吗?”

    “自然。”王怜花点头,“生死之交。如果你们觉得我们不是,那就是你们眼瞎了。”

    熊猫儿很想要把酒壶一拎,然后就转身离开这里,让这个傻子一直这样认为算了。但是想想他们也是一同经历了许多事情,也是一起活着从沙漠之中走出来的,就还是忍了。

    “只是朋友?没有其他?”熊猫儿问道。

    “那是自然。”王怜花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熊猫儿,“你该不会是喜欢阿瑛吧?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够完美,配不上我家阿瑛。你要是敢动这个心思,我就挖了你的心。”这话他说得又凶又狠,再是认真不过了。

    熊猫儿:“……”

    要不还是让这个人自生自灭吧。

    一旁的沈浪有些忍不住想笑,只是见熊猫儿快要气晕过去了,赶紧说道:“熊猫儿的意思是若是将来乔姑娘喜欢上别人了,要和那人成亲了,你怎么办?你总不能像是个陪嫁一样跟着嫁过去,再像现在一样事事关心她,连她睡得好不好都要操心一下吧?”

    他觉得自己这么说已经足够明白了,王怜花这样聪慧过人的人,总不至于听不明白吧?

    有的时候不是人听不明白,而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就容易想不明白。当局者迷,更何况王怜花从来没有想过他和乔亦瑛之间有第二种可能,于是他就没有听明白沈浪话中真正的意思。

    他不仅没有听明白,他还认真地想了一下沈浪描述的画面,而后当即脸就黑了。

    沈浪还以为王怜花听明白了,欣慰道:“我的意思是说其实你有没有可能……”

    “不行!绝对不行!”王怜花猛地站了起来,“我家阿瑛凭什么要嫁给别人?”

    熊猫儿笑了,“对,所以你应该……”

    “凭什么不是阿瑛娶,凭什么是她嫁?”王怜花气势如虹道。

    沈浪和熊猫儿:“……哈?”

    王怜花拎着酒壶,气得在凉亭里面转圈圈,“凭什么自来都是女子嫁出去,然后辛辛苦苦融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呢?不行,阿瑛将来得娶夫,她可不能受委屈,绝对不能!”

    熊猫儿真的想一酒壶就敲在王怜花的脑袋上,让他清醒一点,“怎么,难道你要帮乔姑娘娶吗?”

    “有道理啊。”王怜花突然停了下来,“我来帮阿瑛娶夫,一定给她娶一个完美的贤惠的,能够帮她打理好后院的人。阿瑛可是神算,不能在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的。”

    他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他拍了拍熊猫儿的肩膀,说道:“熊猫儿你也是能出好主意的,没想到啊。”

    熊猫儿:“……”

    要不他还是死了算了吧。

    沈浪一脸绝望,“王怜花你要不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啊。”王怜花奇怪地看着沈浪,“我哪里不清醒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壶,“最多就喝了几口,我没有醉。”

    “不是,我是说乔姑娘未必会喜欢你帮他娶夫吧?”沈浪艰难地说着。

    “也是啊。”王怜花沉思了片刻,如此说道,“阿瑛未曾体验过情.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家阿瑛过得也太清苦了,我还是给她找几个性情模样不同的小倌来给她看看,让她想想自己喜欢什么,而后再照着去给她挑!”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再好不过了,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机敏如沈浪,也有说不出来话的一天。他卡了半天,一时间语塞了。

    “沈浪,算了。”熊猫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沈浪的肩膀,“有些人转不过弯来,说不通的。让他去做,看看到时候后悔的人是谁。”给自己心上人挑选小倌,挑选未来要娶的夫,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但愿等王怜花真的反应过来以后,不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又傻又蠢又可笑,还顺带着迁怒他和沈浪。

    “有道理。”沈浪点了点头,跟熊猫儿碰了个壶。

    王怜花双眼微微一眯,“总觉得你们两个人今晚怪怪的。”

    “哪有你怪?”熊猫儿可不想承担这个怪的罪名,“你半夜不睡觉就是想着怎么给乔姑娘挑男人?”

    “在今晚之前,我没想到过这一点。”王怜花说道。

    “那你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熊猫儿就不明白了,“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王怜花叹了一声,“我只是在后悔。”

    “后悔什么?”沈浪的眼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后悔怎么没有把柴玉关的骨灰给拿出来,然后扔去给猪吃。”王怜花咬牙切齿道,“我今日突然想起来了,就算是他被烧了,也该有骨灰才是。我怎么就离开了呢,我应该把柴玉关的骨灰给挑出来的。”

    有些事情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是越想越生气。

    沈浪:“……”

    算了,就这样吧,他累了,真的。

    熊猫儿真的是被气着了,“你忘了你娘和柴玉关一起的,你到时候怎么分得清呢?”

    “他们可以一起啊。”王怜花凉薄道,“她会想要一起的。”他恨的人里面,怎么会没有他娘呢?

    沈浪和熊猫儿一顿,同时沉默了。

    第49章  不行

    提到云梦仙子,沈浪和熊猫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和王怜花碰一下酒壶。

    那位的心中真的是只有柴玉关,不管是爱还是恨,所有的感情几乎都放在了柴玉关的身上。至于王怜花,只能够分到少少的一点,甚至恨比爱多。所以,他们两个人也不奇怪王怜花会长成这般的性子了。

    其实他们奇怪的点在于他的性子虽然也有扭曲的地方,但好像并没有太扭曲,就像是有人在多年前拉了他一把。但是沈浪和熊猫儿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以前的王怜花是在云梦仙子的控制之下的。

    所以只能说是王怜花的底色是良善的吧。虽然想到这里,两个人都觉得怪怪的就是了。

    “你们不用那副死样子。”王怜花喝了大半壶的酒,倏地笑了,“我知道我娘不在意我,我只是她复仇的工具之一。不过没有关系,有人在意我,她会为了我的生死落泪,会把我从绝望之中拉出来,如此就足够了。”

    其余的事情不重要了,他都可以放下。哦,当然了,他还是对时不时地骂两句那个该死的柴玉关,并且时不时地后悔一下没有把他的骨灰喂给猪吃。至于他娘,偶尔也可以顺带一下。

    “祝贺你。”沈浪手中的酒壶撞了一下王怜花的酒壶,“有人跨越了山海来爱你。”如果你能够早些意识到那是爱情不是友情就更好了,别错过啊。

    “祝贺你。”熊猫儿也用酒壶撞了一下王怜花的酒壶,“人间真情最是难得,你得到了。”比自己的运气好点。不过呢,真的希望这家伙早点清醒,别将来痛哭不已啊。

    “多谢。”王怜花笑了笑,举起酒壶就是一口。他望着天边的月,心中翻涌的再不是如同毒汁一样的怨恨,而是温暖。他知道,终有一日他能够彻底从那对夫妇的泥沼之中脱身而出。

    次日,乔亦瑛看了王怜花,写道:“今日心情很好?”这嘴角弯的,谁能看不出来呢。

    “是啊,”王怜花点头,“因为昨晚做了一个好梦。”他梦到阿瑛和他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直到他们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而且他们还是前后脚闭上双眼的,这说明他们心有灵犀的。

    这样的美梦,当然令他开心了。

    原来如此啊。乔亦瑛笑着点头,而后拍了拍王怜花的手臂,对他的态度表示了肯定。人嘛,要在生活中找到可以开心的点,这样才会活得开心快乐。虽然以前的王怜花也经常笑,但是她总感觉有些苦大仇深,不像现在,他看起来开朗了许多。

    这多好啊。

    嗯……如果江湖上那些被王怜花给折腾过的人知道有人用开朗来形容他,一定会拔刀给自己一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幸好,他们不知道也不会知道的。

    “对了,今日我要和沈浪熊猫儿他们出去一趟。”王怜花给乔亦瑛夹了一块鱼糕,“我们很快就回来,你和朱七七一起?”

    好啊。乔亦瑛点头。她蛮喜欢朱七七的,她热情开朗又有趣,还是个美人,她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

    看到乔亦瑛点头点得这么快,王怜花的心里开始泛酸了。他放下筷子,伸手抓过了她的手,郑重道:“你可以喜欢和朱七七当朋友,但是最好的那个必须是我。”

    乔亦瑛先是一愣,而后无奈笑了。她郑重点头,表示她最好的那个朋友肯定是王怜花,不会有别人。

    王怜花却是想了想,将桌子上的水牌塞进了乔亦瑛的手中,“不,还是写下来比较令人安心。”

    好吧好吧,写就写。乔亦瑛无奈地摇摇头,而后写下:“乔亦瑛最好的朋友一定是王怜花,谁都无法超越。”而后她将水牌拿给王怜花,也没有准备拿回来了。

    想也知道这个人肯定又要收走刻字然后收藏了,真是多谢某个人的这个习惯,她的水牌经常“更新换代”呢。感谢她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他们四个人从小就盯着她写字,这才让她有了一笔好字,不然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王怜花收藏她的字的。

    果然,王怜花欢喜地看着水牌上的字,而后果然是收了起来,“我看阿瑛你这个水牌也旧了,不好用了,我给你换个新的。”

    乔亦瑛:“……”

    她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某个脸皮厚到不行的人。这个人真的是,经常让她无话可说。

    王怜花自然看懂了乔亦瑛的意思,但是他装作看不懂,只是殷勤地给她夹菜盛汤,“阿瑛快吃,饭菜若是凉了对脾胃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公。乔亦瑛继续吃饭,假装没看到某个人偷偷摸水牌的动作。但是她低头的时候,脸上又满是笑意。

    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关怀着,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谁能不开心呢?反正她是开心的。

    饭后,沈浪和熊猫儿被王怜花喊了出来,两人还一脸的疑惑。

    “王怜花,你喊我们作甚?”熊猫儿可不觉得王怜花是想要和他们叙一下这兄弟感情了,在乔姑娘醒着的时候,他可是想不起来他们的。

    “喊你们一起去挑人。”王怜花的神色郑重,“男人看男人比较准,你们帮我一起看看,给我家阿瑛挑个好的。”

    熊猫儿:“……”

    沈浪:“……”

    还以为昨天晚上这个人说醉话呢,结果他是认真的?

    沈浪和熊猫儿对视一眼,两人的眼底满是震惊。说真的,他们活了这些年,真的没有见过王怜花这样的奇葩。哪家好人会把自己的心上人当成朋友而不自知,还给心上人找男人的?

    这天下恐怕只此一家了吧?要是乔姑娘真的喜欢上别人了,要是哪一天王怜花这家伙回过味儿来了,他就等着哭死吧。不对,他可能不会哭死,而是把乔姑娘的男人给弄死,然后自己上位。

    但若是那样的话,乔姑娘才是真的要和他彻底断交了啊。但是依着王怜花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可是乔姑娘也不是什么软性子的人,她的骨子里是带着刚强和坚毅的。

    若真是走到那一日,这两人绝对是闹得天下大乱的。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画面,沈浪和熊猫儿只觉得眼前是一黑一黑又一黑的。

    “怎么办?”熊猫儿问道。真的就看着这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傻子发癫?到时候他回过味来了,怕是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头疼。

    “帮一把。”沈浪咬牙回道。虽然昨天晚上被气了个半死,虽然真的很不想管这个不开窍的傻子,但是想想他从小是怎么长大的,又不忍心了。

    为了他们一同历经过的那些风雨,为了不在将来还要给这个傻子收拾烂摊子,还是帮他一把吧。沈浪也是无奈,他以为江湖上的事情告一段落,自己可以退隐,可以清闲过日子了,结果还得管王怜花的闲事。

    不管是朱七七还是王怜花,他们两人恐怕都是他上辈子的债主,不然怎么会让他这辈子跟着操心呢?唉,命苦啊。

    熊猫儿心有戚戚地点头,“好,听你的。”

    王怜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两人,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怎么整得一副要从容就义的悲壮模样,有病啊。

    呵呵,有病的人是谁还真的不一定呢。沈浪和熊猫儿同时鄙视王怜花。

    虽然这三个人互相鄙视,但还是一同出发了。只是在王怜花离开后不久,秋姜那边收到了一份拜帖,是来自江南花家首富的拜帖。但是王怜花并没有交代他的去处,她也不敢去追查,想来想去,只好将帖子交给乔亦瑛了。

    若是他人动了公子的东西,那自然是不会有好下场。但若是姑娘,那就什么都不算了。秋姜很清楚这一点。

    花家?乔亦瑛打开帖子,看着落款,脸上带着一丝兴味。居然有花家老七,那不就是花满楼吗?说起来虽然她在将来住了半年,但硬是没有见过花满楼,只是见过他的小楼。

    大概那个时候的花满楼被陆小凤拉着在哪里游荡,又或者是在哪里踩坑吧。当时乔亦瑛还有一些些遗憾呢,不能看到花满楼真人如何。没想到她没在江南看到他,却在京城等来了他的拜帖,世事真是有趣。

    “姑娘,要见他们吗?”秋姜问道。

    乔亦瑛写道:“他没有交代些什么?”

    秋姜摇头,“公子离开时并未留下话。不过公子以前交代过的,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是何事,姑娘都可以过问的。”

    其实她私下里想过,若是姑娘想要公子的性命,说不定公子都会双手奉上呢。

    “如此,请他们进来吧。”乔亦瑛写道。

    “是,姑娘。”秋姜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一旁的朱七七见状,说道:“你要见客,那我还是避一下吧。”

    乔亦瑛却是拉住了朱七七的手,而后写道:“想来不是什么要事,否则他不会忘记的。”

    “这倒也是。”朱七七又坐了下来,“王怜花那个人,算无遗策,怎么可能会忘记重要的事情呢?既然如此,我陪着你吧,我家和花家也算是有交情。”

    对哦,朱家和花家都是大富之家,他们之间有往来也是正常的。但乔亦瑛还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毕竟这两家出自两个故事来着的。不过呢,这个世界本就混杂了许多,她很快就把这点微妙抛之脑后了。

    “各位公子,我家姑娘有请。”秋姜笑着说道。

    陆小凤站在花满楼的身后,心想,没想到他们要见的人居然是那位搅动了江湖风云的乔姑娘。

    第50章  真有病

    这一边,王怜花领着沈浪和熊猫儿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这里红花翠柳,看上去倒是十分清雅。

    嗯,在沈浪和熊猫儿看到那十来个容貌姿态各异的男子之前,他们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沈浪的心微微一颤,“王怜花,这里是哪里?”他都已经不喊王兄了,因为他得好好提醒一下自己这个人是真有病的王怜花,得阻止他发病。

    “我名下的一个院子。”王怜花说道,“我让属下挑选了京城中最有名的几个小倌,你们一同过来看看哪个更好些。”

    他担心自己一个人挑不出来最好的,到时候反而叫阿瑛后委屈了。

    沈浪:“……”

    熊猫儿:“……”

    很多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并没有什么事情都能够让他们语塞。但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已经语塞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怎么说呢,当遇上王怜花的时候,这种事情就变多且正常了起来。

    谁让这里面最不正常最有病的就是他王怜花了呢,呵呵。

    沈浪和熊猫儿沉默地坐着,决定不对眼前的这些男人发表任何意见。他们敢用他们毕生的武功来发誓,要是他们夸了谁,那个人真的成为了乔姑娘的人。等到王怜花反应过来以后,肯定会发疯的。

    对着一个正常的有病的王怜花已经很辛苦了,他们可不想面对一个疯了的王怜花。

    王怜花让那些个男子一个个走过来,展示才艺,同时验看属下递上来的资料。只是,这期间他一直都是皱着眉的,“这个太矮了,看上去像是个矮冬瓜。”他不配待在阿瑛的身边。

    沈浪默默翻白眼,虽然这个男子没有他们高,但也绝对和矮冬瓜扯不上关系好吗?

    又一个,王怜花皱眉,道:“不行,长得太丑了,伤眼睛。”连他的三分容貌都比不上,难道要让阿瑛的眼睛受苦吗?

    熊猫儿冷笑。五官端正,自带一种硬朗的气质,哪里丑了,瞎扯。

    又一个,王怜花继续皱眉,道:“不行,脂粉气太重了。”太软弱了,到时候难道一点小事情就要和阿瑛哭诉吗?阿瑛忙着呢,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理睬他。

    沈浪的嘴角抽了抽,明明是温和的书卷气,哪里脂粉气了?睁眼说瞎话。

    又一个,王怜花还是皱眉,道:“这个也不行……”

    熊猫儿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这个哪里不行?我看他生的不错,也没有设什么脂粉气,也不矮,到底哪里不行?”

    “我……”王怜花一时间找不出理由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是真心诚意想要帮阿瑛找一个完美的男子,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些小倌的时候,心里就憋得很,眼睛也疼得很。

    于是,一分的不好也就变成了三分,五分的不好就变成十二分。总之他是看他们哪哪都不好,恨不能把他们全部都给赶走。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熊猫儿一问,他就滞住了,因为他一时间竟然回答不出来。

    他回答不出来了,熊猫儿反而高兴了,“你终于明白了,其实你……”

    “其实我一开始就错了。”王怜花挥手让这些人全都退下,对上沈浪和熊猫儿略带惊喜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不应该在小倌里找人的,这些人不守男德,阿瑛看不上他们的。我不应该用他们来侮辱了阿瑛。”

    沈浪错愕不已,“什么?”

    熊猫儿瞪圆了眼睛,“男德?”

    “对。”王怜花点头,态度认真,“阿瑛曾经说过的,一个男人最好的清白就是守男德,脏了的男人不能要,那不是好男人。你们看,柴玉关就是个顶顶恶心且没有用的狗男人。”

    正是因为这一点,王怜花这些年来都在做一个守男德的男人。他的身上虽然流着柴玉关的血,但是他和那个恶心烂人是不一样的。他曾经想过自己也要跟着沉沦,反正他是柴玉关的血脉,一样烂甚至比他还要烂才是正常的。

    但是阿瑛出现了,她说他们是不一样的,她说守男德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她说的话,王怜花一直照做着。

    所以,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会这么不舒服,就是因为他违背了她所说的话。阿瑛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和这些不守男德的人在一起呢?嗯,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不开心呢?

    王怜花猛地站了起来,“我得重新收集了,不管是官宦人家还是江湖人士,我一定可以给阿瑛找一个完美的贤内助。”

    听完王怜花的话的沈浪和熊猫儿:“……”

    要不还是让他们直接死了算了,真的累了。再说一遍,王怜花他是真有病啊。

    另一边,跟着花家四兄弟一起进到大堂的陆小凤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乔亦瑛。江湖上对她的各种传说比比皆是,夸赞的,诋毁的,神化的,恶意抹黑的,什么都有。但是每一个人都承认她算卦的本事如神。她看得见过去未来,也能够改变命运。

    命运,多少人畏之如虎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会被掌控。乔亦瑛能够帮助他人改变命运,这有多么让人向往又恐惧。不够强大的人,总会想着她是不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心思不纯的人又深恨她不为自己所控。

    有的人崇拜她,有的人感激她,有的人畏惧她,有的人怨恨她。

    陆小凤在知道乔亦瑛这样一个人之后,就对她充满了好奇,恨不能和她认识一下。可惜他之前总是有事情缠身,等到他抽空的时候,她已经离开江南了。而陆小凤准备跟上的时候,麻烦事情又来了。

    怎么说呢,其实陆小凤都已经习惯了,好像他经常都有事情缠住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人就认定了他了,唉。

    乔亦瑛对着花家三兄弟点了点头,而后目光落在了走在最后面的花满楼身上,以及跟在他身旁的那个胡子修得跟眉毛一样的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是陆小凤了。

    还真的跟原著作者写的一样,有花满楼的地方就有陆小凤啊。乔亦瑛这样感慨了一句,而后将目光投向了李寻欢。

    是的,李寻欢又出现了。也不对,是他在王怜花出门之后,终于又在乔亦瑛的身边有了一席之地。不容易啊,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李寻欢默默地给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谁能想得到呢,在江湖上搅弄风云的千面公子王怜花会成为乔亦瑛身边全方位的管家。衣食住行,招待来客,不管做什么他都在。原本李寻欢是跟在乔亦瑛的身边招待来客,帮着传话的,但是王怜花来了之后,他就没有一次抢过他,一次都没有!

    所以,今天王怜花出门以后,又知道有客人来访,李寻欢当即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就是单纯地想要近距离地看热闹,吃个瓜(乔亦瑛语),怎么就这么难呢?

    可恶。

    面对这样的李寻欢,乔亦瑛也很无奈好吗?要是让原著作者知道他笔下的小李飞刀李寻欢,现在成了一个爱吃瓜的人,那可就真是乐子了。

    不过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李寻欢还是很端得住的,就像是现在,他一派书香世家公子作风,“李寻欢见过各位,乔姑娘不便说话,有些话便由我来代为传达。”

    “李兄弟。”花老大朝着李寻欢点点头,“我们知道乔姑娘的情况的。”

    现在谁人不知,乔姑娘不会在算卦之外的时候说话,不是他人代替就是写字。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李寻欢看了乔亦瑛一眼,而后对着花老大他们说道:“乔姑娘很欢迎各位,只是不知几位前来所为何事?”

    花老大的脸上出现了错愕,“是王公子邀请我们来的。”

    “王公子邀请的?”李寻欢自然知道他们所说的王公子是谁,“但是他今日不在。”

    “这……”花老大有些迟疑,“那我们改日再来访。”

    乔亦瑛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点了点桌面。

    李寻欢连忙说道:“等等,乔姑娘有话要说。”

    乔亦瑛写道:“还请稍等,我马上让人请他回来。”

    她想起来了,之前王怜花提到过要把有桥集团的生意转交给别人,当时她还在想是谁,原来是花家,那就合理了。花家不仅有这个豪富手段可以接手,他们家的家风也足以让人相信他们不会做什么手脚,令大夏的百姓再度陷入苦海之中。

    待到日后,有桥集团的影响被慢慢弱化之后,也就不会再有这样能够操控民生的组织存在了。如此大事,乔亦瑛自然不想拖延,早一日是一日。

    “好的。”花老大同意了。只是他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此事应当是绝密,怎么好像对面的三个人都知道?

    是的,三个人。乔亦瑛,李寻欢和朱七七。

    现如今许多人都知道王怜花和乔亦瑛是好友,他十分在意她,那么她知道其中缘由也无可厚非。但是,在乔亦瑛写下马上请王怜花回来之后,李寻欢和朱七七的脸上当即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是,他们本以为此乃绝密,怎么他们却都知道呢?

    这当然是因为王怜花根本就没有要保密的意思,尤其是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他不在意别人查到是他弄废了方应看,也不在意别人知道他想对有桥集团下手。

    只是想着某些容易狗急跳墙的蠢货会做出蠢事来,所以王怜花才将事情暂时保密。虽然,乔家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第51章  吃醋?

    王怜花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属下,可谓是样样全能了。他说想要官宦人家的公子和江湖少侠的资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递上来了。

    这速度,看的沈浪和熊猫儿是瞠目结舌。他们之前就知道王怜花调.教人厉害得很,但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沈浪凑过去看了,“怎么这么快就有了?”

    “他们原本就有收集,此时不过是把东西递上来而已,哪里快了。”王怜花头也不抬地在挑选。“这个不行,他和他同门师妹纠缠不休,还和师弟打起来了,再怎么少年英雄也不行。”

    “这个也不行。这个家里居然有三四个通房丫鬟了,脏了。”

    “这也不行。居然说女子应该待在家中操持家务,一点都不贤惠。”

    “这个不行。懦弱没远见,整天就知道师父师父师父的。”

    “这个更不行。家无恒产,难道要阿瑛养他吗?他配吗他?”

    “嚯,这个更是不行。考科举考了十年连一个童生都不是,整天就知道我爹我爹我爹。”

    “还有这个……”

    “停!”熊猫儿的手按在了被王怜花淘汰的那一整叠纸上,“王怜花,你再这么挑下去,那可是一个都没有了。”

    王怜花压下心底的那点不舒服,“这些人都不行,我不能给阿瑛一个残次品。”

    “是吗?”沈浪挑眉,“王怜花,你当真想要乔姑娘的身边出现其他男人?”

    “为何不行?”王怜花的脸色阴沉,眼带凶光,但是自己却好似无知无觉一般,“我和阿瑛是朋友,我们……”

    “所以你可以接受乔姑娘和其他男子成婚生子,将来她心中的位置会有其他人占据。你也许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却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如我一般,七七于我的意义便和他人截然不同。”沈浪郑重说道。

    阿瑛的心中会有其他更重要的人?想到这一点,王怜花的心中便涌出无法控制的杀意。尽管现在还没有出现这样一个人,但是他好像已经恨不能将对方给剥皮拆骨了,叫那人生不如死。

    “我……”王怜花的心在颤抖,想要说的话也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爱情如镜中月,一碰就碎;亲情也不过是水中花,一触就碎。王怜花的内心深处也许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的理智却是极力否认,且将这种想法死死地压在心底。

    因为他想目前的一切永恒不变,直到他彻底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每一点改变,都足以让他整个人紧绷起来。王怜花无法想象,若是他和阿瑛走到如同他娘和柴玉关那样,刀兵相见,恨不能与对方同归于尽。

    若真是有那一天,他会崩溃自尽的。

    “哎,这个不错啊。”熊猫儿挑出了一张纸,“花家老七花满楼,谦谦君子,温柔体贴,从不杀人见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种花酿酒,厨艺也不错。花家还是江南首富,花满楼是最受宠的那个,花家家风更是好得很,不管是兄弟还是妯娌还是婆媳,都没得说。而且这个花满楼的身边没有任何女子出现过,但他十分尊重女子,花夫人和各位少夫人就各有自己的事情做,不是单纯的后宅女子。”

    “而且花满楼的武功也高,还能保护自己的妻子。”熊猫儿将那张纸拍在了桌面上,“你们看,这花满楼当真是再完美不过的人选了。怎么样?就他了吧。我们把花满楼介绍给乔姑娘。瞧瞧,连名字都好听到不行,鲜花满楼,一听就会让人感觉见到无数鲜花,心情好得很呢。”

    沈浪拿过来一看,“还真的是。这位花家七公子我也是见过的,长相出众,身形高挑,性子更是好,他的确是非常好的一人。江湖上即便有人花家再不对付,对他也无法口出恶言。”

    “是吧是吧?我就觉得花满楼非常好。”熊猫儿得意洋洋,“我要是女子,一定喜欢花满楼这样的男子。”

    “这个不行。”王怜花当即将纸抢了过来,用内力震碎了,“他不行,他……”

    “他哪里不行?”沈浪反问,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你说的那些条件,花满楼每一条都符合,他哪里不好?”

    “他……他……”王怜花的手猛地握紧了,只觉得自己整颗心像是被化.尸.水给腐蚀着一般,痛极了,“他看不见,他……”

    他说不出什么更多的理由了,因为王家的生意,他是见过花满楼的。他和原随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尽管同样都是目盲的人,原随云是隐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存在,他却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

    心性宽和,热爱世间众生,温柔又慈悲。他的目盲大概是因为世间不能有完美之人吧。这样一个人,和自己也是完全不同的。王怜花很清楚,他的魂魄是从炼狱之中爬出来的,和花满楼截然不同。

    设身处地,若是他也肯定会喜欢花满楼吧。王怜花越想,心越是紧缩痛苦。他明明应该高兴自己找到了接近完美的人,找到了配得上阿瑛的人,但是他一点也不开心,反而痛苦到想要杀人。

    看,他和花满楼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了。他在此时会想要杀人,但是花满楼肯定不会。王怜花自嘲地笑笑。

    “这正好啊。”熊猫儿反驳王怜花,“花满楼看不见,说明他看人是看心,不是看脸。将来他若是和乔姑娘在一起,一定是一心一意喜欢乔姑娘这个人,不是因为旁的。”

    一旁的沈浪点头,“熊猫儿所言极是,王怜花,你……”

    “不行。”王怜花猛地起身,“总之就是不行,我……”

    “公子。”屋外面有声音响起。

    王怜花赶紧说道:“进。”

    进来一个王怜花的属下,恭敬道:“公子,姑娘传信来,说家中有客来访,请公子速回。”

    “好。”听到是乔亦瑛传来的消息,王怜花的脸上立时就带上了笑意,“我马上就回去了。”而后他转头看向沈浪和熊猫儿,“看,是阿瑛来找我了,我该回去了。”

    终于可以不用面对了。

    “好吧,一起回去吧。”沈浪笑着说道。只是他的这份笑意之中带着满满的嘲笑。

    一旁的熊猫儿也是如此,“对啊,一起回去。”

    王怜花自然看得明白他们脸上的意思,他决定不和这两个人计较。阿瑛找他,他自然是要快些赶回去的,他可没有空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沈浪和熊猫儿走在王怜花的背后不远处窃窃私语。嗯,说是窃窃私语,其实三人都知道,就凭着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就凭着王怜花的内力,是一定听得见的。

    “沈浪啊,你说某位公子是不是在逃避事实呢?”

    “肯定是啊。”

    “要我说这花家七公子好得很,哪里不好啊。”

    “我也觉得花满楼很是不错。正好我和花老爷有些交情,我给他去封信,问问能不能介绍两人认识一下。”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好说好说。”

    走在最前面的王怜花憋着一股气,心想等今日过去了,看他怎么让这两个人好看。呵。

    乔家,王怜花快步走进了大堂,“阿瑛,我回来了,你……”他看着坐在乔亦瑛对面和她相谈甚欢的男子,心底突然开始泛酸,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开始变形了,“你们这是在聊什么?”

    慢了王怜花一步的沈浪和熊猫儿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

    哦豁,事情有趣了。

    “在下花满楼,见过王公子。”花满楼起身,朝着王怜花行了一礼,又朝着沈浪和熊猫儿的方向行了一礼,“见过沈大侠,见过这位大侠。”

    熊猫儿很是惊讶,“花七公子认得出来我们之间的区别?”他只听说古花满楼的耳力出众,如同常人一般,没想到他连人都能认得出来。他认得出见过面的王怜花和沈浪,也知道自己和他没有过交集。

    这让他如何不惊讶?同时,熊猫儿也开始对刚才那张纸上所写有了认知。

    花满楼笑笑,道:“王公子和沈大侠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所以我记得。”

    熊猫儿好奇道:“是什么味道?”

    “王公子的身上有点……”

    “阿瑛,他们来做什么?”王怜花打断了花满楼的话,走到了乔亦瑛的身边,占据了她身旁的位置。

    被挤开了的李寻欢:“……”

    有没有一种可能,实际上他离着乔姑娘有五步远,所以王怜花根本不用挤开他,也是站得下的呢?

    乔亦瑛:“……”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大概又犯病了。她无奈地横了他一眼,写道:“有桥集团。”

    这个时候,王怜花才看到了其他几个人。事实上来的人不只花满楼一个,还有花家的老大,老五和老六,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人。

    “那个……”王怜花卡壳了一下,“我今天忙昏头了,忘记了。失礼失礼。”

    “哈哈哈……”敢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笑出声来的,就只有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朱七七。

    王怜花瞪了一眼朱七七。

    朱七七才不怕他呢,又瞪了回去。不仅如此,她还占据了乔亦瑛的另一边,双手抓着她的手臂,“亦瑛你看,王怜花好凶哦,他瞪我。”

    乔亦瑛拍了拍朱七七的手背,表示安慰。而后她看了一眼王怜花,示意他不要对七七这么凶。

    王怜花:“……”

    他猛地回头瞪着沈浪,管管你家的这位!

    沈浪:“???”

    第52章  妒火

    管朱七七?沈浪才不会那么去做呢。且不说七七是要和他相伴一生的人,就说自己这几天被王怜花给气的,七七难道不是在变相给他出气吗?所以,沈浪是不会管的。

    他别开了目光,当做没看见。这是王怜花的劫,他就守着吧。

    王怜花心道:好你个沈浪,给我等着,总有你落到我手中的那一日。

    沈浪才不怕他呢,反正此间事了,他就和七七一同出海隐归去。至于王怜花?呵呵,想也知道他离不开他的乔姑娘,还是留在中原吧。

    乔亦瑛:“……”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先顾着正事要紧?她都担心花家人觉得他们根本不能做合作伙伴,瞧瞧这一个两个都不靠谱的模样,累了。

    “差点忘记和你说了,”王怜花反应过来以后,对着朱七七露出一个堪称阴险的笑容,“我此次并非只请了花家的人前来合作,也请了朱家的人。算算时间,他们大概也要到了。”

    朱七七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又差点忘了,”王怜花看向了沈浪,笑容更为阴险了,“朱家的来信说来的人应当是朱老爷。”

    大夏朝民生是何等重要的事情,王怜花怎么可能会让一家独大呢?若是一家独大,那么不过是另一个有桥集团罢了。也许花家是值得信赖的,但是往后呢?

    世事易变,有的时候人在大势之中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所以,王怜花不会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放在花家的身上。多一个合作伙伴对大夏百姓有好处,对花家亦是如此。

    不过王怜花将朱老爷会来的消息给掩盖了,并没有告知任何人。他为的就是这一刻啊,为的就是朱七七的惊恐和沈浪的不安。哈哈哈,开心了。

    这位朱老爷是谁呢,就是人称活财神的朱百万,也就是朱七七的爹。朱七七为了沈浪,一路跋山涉水去了沙漠,几度生死差点连小命都给丢了。此番朱老爷前来京城,谁都知道,朱七七是要倒霉了,

    亲生女儿都倒霉了,拐带女儿的男人难道不用倒霉吗?那必然是不可能的。王怜花的险恶用心就在于此了。

    朱七七气坏了,“王怜花,你故意的。你这个坏人!”

    “是啊。”王怜花挑眉一笑,“所以呢?我本就是个坏人。不,我是个恶人,世上无人能与我相比。”

    朱七七气得直跺脚,而后当即转身看向乔亦瑛,拽着她的一只手,“亦瑛,你看王怜花他,太过分了。”

    王怜花也不甘示弱,拽住了乔亦瑛的另一只手,“阿瑛,你看朱七七多不懂事啊,她不欢迎她爹来呢。”

    “胡说,我是在说你故意隐瞒我爹要来的事情!”朱七七和沈浪的事情,朱百万早就默认了。她所紧张的也不是此事,而是她跟着沈浪以身涉险的一事。

    “是吗?谁知道呢?”王怜花故意气朱七七,谁让她这几日总是和他抢人呢。

    被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的乔亦瑛:“……”

    她朝着花家老大他们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笑容,希望他们能够包容一二。而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无奈地看着朱七七和王怜花,直到他们两人放开了她。

    乔亦瑛双手交叉置于腹前,拒绝再被这两个人抓着。而后,她就那么看着王怜花。

    “花大公子,”王怜花当即转身看向花家老大,“我们且先来商谈一番合作事宜,不过还需要等朱老爷到了之后再做决定。”

    “那是自然。”花老大笑着回道。其实他的心中很是惊讶,以前他和王怜花打过交道,当时他可不是这么好脾性的人。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乔亦瑛,如今许多人都说王怜花和乔姑娘是好友,但那更多的是图她算卦如神的能耐。

    但若是他们见过这两人如何相处,就不会这么说了。只是他总觉得王怜花待乔姑娘可不像是什么挚友,反而是……花老爷和花夫人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的好,花老大也是和妻子情投意合才成婚的

    对于男女情.爱一事,他可懂得不少,一眼就看透其这种的微妙了。不过这是他人的事情,不好插嘴,只能当做没看见了。

    尽管不是很乐意离开乔亦瑛的身边,但事情要是要做,王怜花只能领着花老大和老五老六去谈事情去。而对生意丝毫不感兴趣的其他人就都留了下来,包括王怜花最在意的花满楼。

    尽管他知道并不是乔亦瑛和花满楼独处,尽管他也知道她不可能随意就喜欢上一个人。但是,王怜花一想到他们两个人相互之间的了解变多,心中的妒火就不由得燃烧得厉害。

    此时此刻,王怜花不得不承认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他根本就无法见到阿瑛的身边再有其他人出现,不管那个人多么完美多么好,他都无法接受。

    若真是有那么一天,他不知道自己会出做些什么来。王怜花一直想着这件事情,但是在和花家三人谈及有桥集团掌控着的那些生意的时候,又条理分明,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问题。

    阿瑛他们在做什么呢?王怜花不受控制地想到。

    此时的乔亦瑛没有在和花满楼说话,而是在和陆小凤说话。哦,也不对,确切来说是对方说,她在写。

    陆小凤对于乔亦瑛的算卦本领十分好奇,恨不能自己亲自体验一番。不过他知道乔亦瑛的规矩,只问了什么时候可以重新排队,心中想着到时候一定要第一个来。

    他是真的想要知道一下,世上是否当真有人可以知晓过去未来,可以改变既定好的命运。

    乔亦瑛笑着写道:“今日无事,可为你算一卦。”

    就陆小凤这个到处乱跑且喜欢四处交朋友的性子,只要自己给他算了卦,又让他不必保密的话,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多人知道且相信她,名望又能涨一截。虽然此时,乔亦瑛已经是名声在外了,但只要系统任务没有完成,那对她来说就还是不够的。

    “那可太好了。”陆小凤惊喜不已,“我还担心到时候若是排不上,就不能请乔姑娘算卦了。”今日花大哥他们出门前,他心念一动就跟过来了,果然是很有必要的。

    若不是自己跟过来了,哪里有这样好事落在他的身上啊。陆小凤欢喜地想着,他的直觉一向有用啊。

    一旁的李寻欢有些好奇地问道:“陆大侠想要算什么呢?”

    “我想知道可有人能治得好花满楼的眼睛?”陆小凤问道。他的消息灵通,当然知道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已经离开京城去寻人治病去了。尽管去哪里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苏梦枕一定是知道此行治愈的可能甚大,所以才会在这种重要关头离开京城的。

    进来苏梦枕那一身的病都能治,也许花满楼的眼睛也能治好?虽然只是一个也许,但也值得陆小凤一试了。

    听到陆小凤的话,花满楼先是一愣,而后缓缓笑开,调侃道:“还以为陆小凤你会问你什么时候回不再是个浪子呢。”

    陆小凤是停下来的浪子,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更遑论其他人了。花满楼以前听陆小凤说过,他挺好奇自己究竟是会停下脚步还是直到死都在江湖之中。

    所以在乔亦瑛愿意为他算卦的时候,花满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只是没想到,他算卦是为了他。

    陆小凤回道:“下次有机会,我肯定问这个问题。”

    乔亦瑛查询了一下,而后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花满楼。能够治好他眼睛的人竟然和能够治好苏梦枕的人是同一个人。不过想想也是,阿紫的眼睛就是虚竹换的,他留下了办法也是正常。只是……她犹豫片刻,说道:“不是没有办法治好花七公子的眼睛,但只怕你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陆小凤连忙追问,“可是需要付出什么巨大的代价?”

    “这倒是不必。”乔亦瑛看向花满楼,“花七公子,你的眼睛早就已经坏死了,是无法用任何的药物或者针灸偏方就能够治得好的。”

    “我知道。”花满楼笑着点头。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件事情,也曾苦恼过,也曾痛苦过,但还是看开了。世间万物如此美好,他若是一味地沉浸在痛苦之中,那岂不是失去了许多乐趣?

    陆小凤连忙追问道:“乔姑娘,还请说仔细些,到底如何才能够治好花满楼的眼睛?无论是多少银子,花家都是给得起的。”

    “不是银子的问题。”乔亦瑛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可惜,“能不能治好眼睛,要看花七公子愿不愿意治好。”

    “什么意思?”陆小凤先是不解,而后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是用别人的眼睛来换花满楼的眼睛吧?”

    若是能够治好眼睛,谁会不愿意呢?能够令花满楼不愿的事情,那就只有可能是伤害别人了。陆小凤的脑子向来转得快,当即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是。”乔亦瑛点头,“有人会换眼之术,可保证没有问题。但是……”

    “但是我不会同意。”花满楼温和地笑着,“我绝不同意他人的眼睛装在我的眼眶里。若真是如此,我和那些强夺他人双眼的人有何区别?”

    正因为花满楼身处黑暗之中,所以更能体会身处黑暗的痛苦,也就更不愿意令别人也如此。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眼睛是从别人的身上夺来的,若真是那样,他宁愿永远都没有重见光明的那一日。

    第53章  小心翼翼

    这样的花满楼才是花满楼,如果他为了自己去夺取他人的双眼,那他就不是花满楼,而是原随云。身处黑暗,却身披一身光明。

    花满楼带着歉意道:“只怕这次要辜负乔姑娘的好意了,我不治了。”

    “无妨。”乔亦瑛笑笑,而后她又看向陆小凤,“但是卦金还是要给的。”

    陆小凤点头,“那是自然。”虽然他刚才也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与其让花满楼痛苦一生,还不如就维持现在的情况。再者,又不是说永远都无法治好他的眼睛了,他每隔几年就来跟乔姑娘算一卦不就行了?

    至于乔亦瑛说的花满楼的眼睛彻底坏死一事,陆小凤就当做没听见。

    “我要你剃了你的胡子。”乔亦瑛笑着说道。

    西门吹雪做过的事情,她也来做一下。哦,不对,这个时候的西门吹雪还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但是这不妨碍她做啊。乔亦瑛是真的十分好奇没有了胡子的陆小凤是什么模样的。

    虽然她曾经看过的那个系列电影的那位演员的确是十分有陆小凤的风范,但是眼前这个人才是活生生的陆小凤不是吗?既然如此,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肯定是不能够错过了。

    “这个好这个好。”朱七七马上赞同,“我也十分好奇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没有两条眉毛是什么模样的。”

    李寻欢跟着点头,“我也想看。”虽然知道乔亦瑛的卦金未必是银子或者物品,但是她每次提出的要求都让他眼前一亮。不管是之前的天子之剑,还是现在的四条眉毛,都很有意思啊。

    沈浪和熊猫儿也是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陆小凤。

    而花满楼则是叹息了一声,“这个时候我倒是遗憾自己是个看不见的瞎子了,我也想看只有两条眉毛的陆小凤是什么模样的。”

    “你们……花满楼你……你们怎么都在觊觎我的胡子啊。”陆小凤越说越小声,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他这辛辛苦苦留起来的胡子是招谁惹谁了,怎么都要他剃了啊。

    乔亦瑛眨眨眼,半歪着头看着陆小凤,好似在问难道他不想付卦金吗?

    这怎么可能呢?陆小凤又不傻,他以后肯定还会有求到乔亦瑛的面前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将这“卦金”给无赖掉的。

    “行,我剃就是了。”陆小凤起身,“给我一把剃刀,我出去……”

    “陆大侠在这里剃就是了。”朱七七笑着说道,“不要见外,我们都是朋友,你不用特意避开的。”

    陆小凤:“……”

    朱大小姐,不要以为他看不懂你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喂喂喂,怎么你们这些全都一样啊,包括你,花满楼,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陆小凤特别想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也是没办法了。

    秋姜十分有眼色地端上来一盆温水和剃刀,亲手递到了陆小凤的面前。

    陆小凤向来是个怜花惜玉的,秋姜都亲自端水到了他的面前,他更是不好拒绝了。无奈,他就只能够在众人面前剃掉了他的两撇胡子。他用布巾擦了擦脸,无奈道:“这样可以了吗?”

    乔亦瑛笑眯眯地点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流洒脱,剃了两撇胡子之后,看上去稚嫩了许多,好像是个纯情的人一样。嗯咳咳,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红颜知己遍天下的风流浪子。

    陆小凤时不时地摸了摸自己那原本应该有胡子的地方,“真不习惯。”

    花满楼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陆小凤嘿了一声。

    在场众人都笑开了,大堂的氛围很是轻松。

    王怜花回来的时候,一眼见到的就是笑容灿烂明媚的乔亦瑛,和坐在她对面的温柔笑着的花满楼。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捏紧了,仿佛再用一些力气便会就此停止跳动一般。

    这一刻,王怜花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根本就不想给阿瑛找什么完美的男子,他也完全不想有别的人站在她的身边。他希望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只能看得到自己,站在她身边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所有试图想要站在阿瑛身边的人,都会叫他心中的杀意无法自控。但是,不行。王怜花克制着自己,不能让自己心中的杀意泄露,更不能让阿瑛知道自己对她带有这般龌龊的心思。

    否则她一定会不要自己的。那不行,阿瑛不能不要他。王怜花袖中的手捏得死紧,血丝渗了出来。

    乔亦瑛不知道某个人已经脑补到自己被抛弃的场景了,她看到王怜花回来了,下意识对着他一笑。

    王怜花也回了一个笑容,只是笑意之中的苦涩都被他掩藏了起来。

    乔亦瑛虽然没有看出来这份苦涩,却直觉觉得王怜花不对劲。她想问问他怎么了,但却只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等到客人都走了,她再私底下问他吧。

    而花满楼却是敏锐地朝着王怜花的方向偏了偏头,若是他没有感觉错的话,王公子的身上刚才似乎有杀意隐现?不仅如此,他若是没有文错的话,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一点血腥味。

    奇怪,难道王公子他不是在和大哥他们谈生意,反而是打起来了?花满楼很是不解。

    有意思。陆小凤却是看着王怜花,又看了看乔亦瑛,心里满是兴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他这趟京城之行可真是来对了。

    因为朱百万大约要在明日才到京城,是以花家几人和陆小凤就先告退了,说是明日再过来拜访。不过王怜花却说不方便,让他们去另一个地方。几人虽然心下奇怪,却也都应下了。

    而陆小凤则是笑得古怪。不仅他,朱七七和熊猫儿也是如此。

    尤其是朱七七,想到王怜花摆了自己一道,现在又看到他吃瘪,别提有多开心了。哈哈,她就知道亦瑛是王怜花的弱点。只要待在京城,不怕没有热闹看。

    至于沈浪,他现在苦恼自己要怎么讨好岳父,是唯一一个没有心情看王怜花热闹的人。尽管朱百万已经同意了他和朱七七的事,但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是永远都看不惯他的女婿的,这让沈浪如何不头疼呢?

    入夜,王怜花拿着一封信走到了乔亦瑛的门前,本想敲门,但是想起白体的事情,又迟疑了,便站在门前踟蹰着。

    乔亦瑛却是知道了王怜花就站在自己的房门外。在她的面前,王怜花一直都是加重自己的脚步声的,他都习惯了,今日也是如此。是以,在他还在犹豫踟蹰的时候,她打开了房门。

    她看向傻站在门外的人,笑了,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若是在之前,王怜花会毫不犹豫地踏进去,因为他们是朋友,进她的房间也很正常不是吗?但是他在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意后,反而犹豫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冒犯了乔亦瑛半分。

    乔亦瑛看到王怜花不进来,奇怪地看着他。王怜花怎么奇奇怪怪的?这样想着,她干脆自己上前,伸手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

    真是的,晚风还是有些冷的,这个人站在门口吹冷风是要感冒吗?虽然有武功有内力,但还是不能大意。乔亦瑛这样想着,反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反正她的卧室在里面呢,王怜花所站的地方算是小客厅,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王怜花却是差一点就要跳起来了,“我我我……阿瑛,我……”

    “?”乔亦瑛头上的问号快要凝成实质了,他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哦,有人送信来给你。”王怜花终于想起来自己前来的目的,将手中的信件递到了乔亦瑛的面前,“我看落款是楚留香。”

    楚留香的信?乔亦瑛将刚才的疑惑都抛之脑后了,赶紧拿过来打开看。而后,她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阿瑛,信上说了什么?”王怜花小心翼翼问道。那个楚留香他知道,虽然武功人品都很不错,可惜他不守男德,不是什么好男人。尽管如此,他还是担心阿瑛会被他给骗了。

    这种红颜知己遍天下的男人最是会骗人了,不守男德还骗人,欠揍。王怜花这样想着,心里却满是担心他的阿瑛被人骗走的酸涩。

    乔亦瑛将手中的信递给了王怜花,示意他看。

    “好,我看看。”王怜花接过了信,眉眼带笑,刚才心底的酸涩也在这一瞬消失不见了。他就知道阿瑛信任他,他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信上说他石观音所种的那些花都给毁了。”他抬头看向她,“这是卦金?”

    乔亦瑛点头。她还在一直想着楚留香那边怎么没有消息,是不是事情不顺利之类的。她一直惦记着,就算是来了京城也没有忘记,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通过王怜花的组织送信去楚留香那里问问。

    没想到她还没有去问,楚留香的信倒是先送来了。信上说他已经把花海都给毁了,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至于楚留香找得到她,乔亦瑛并不奇怪。

    现在在江湖上,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太容易了,因为她完全不隐藏她的踪迹,更别说她在京城弄出的动静了。要是楚留香找不熬,乔亦瑛才要怀疑他是不是人傻了。

    王怜花看向乔亦瑛,“阿瑛,你不喜欢罂.粟?”

    乔亦瑛点头。

    “那我帮你将天下的罂.粟都给毁了,如何?”王怜花说道,“我知道有些地方有种这种花。”

    真的?乔亦瑛的双眼霎时间亮了起来,她连忙拿出了水牌,写道:“绝无虚言?”

    “绝无虚言。”王怜花温柔地看着乔亦瑛,却又强行压制着内心快要喷涌而出的想望,“阿瑛,我何时对你许下过实现不了的诺言?”

    这倒是,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都能做到,包括从沙漠之中活着回来。乔亦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她对他的信任。又抓起了他的手,和他击了个掌。

    王怜花下意识弯了一下手,让自己的手包住了乔亦瑛的手。而后他笑了,心想若是死在这一刻也足够了。但是当他抬眼看向乔亦瑛那双澄澈盈润的双眼的时候,又后悔了。

    不,他不想死在这一刻,他想要更多,更多的。

    想到这里,王怜花的心里不由得弥漫了悲哀。人啊,真是贪心不足。阿瑛给他的足够多了,但他却还是不肯满足,也许他永远也没有满足的那一天。

    乔亦瑛却是看着他们握着的手,心底有些异样。

    第54章  知晓

    乔亦瑛抬眼看向王怜花,眼里满是探究。今天的王怜花真的好奇怪啊,好像哪里都很不对劲。

    他怎么看起来眼神闪闪烁烁,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还有,他这个耳朵……

    “那个,天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就先走了。”王怜花猛地想起来什么,将自己的手一抽,说完话转身就开门走了。只是他在迈过门槛的时候,脚抬得不够高,绊了一下,幸好他身手好,没有摔了。

    看着王怜花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的乔亦瑛:“……”

    怎么说呢,好像在王怜花的身上感觉到了心虚?是错觉吧。

    【叮咚。】

    【宿主,王怜花他喜欢你?】

    【什么?!】乔亦瑛还没来得及为系统的上线而高兴,就被它这句话给震惊得差点脚下一个踉跄。

    【也不对,我说的不够准确。】

    【我就说嘛……】

    【他不是喜欢你,他是爱你。】系统把王怜花对乔亦瑛的好感值拉了出来给她看,【你看,好感度爆棚了,系统都快不能统计了。按照我以前工作时候的分类,这好感值已经可以让他为你去死了。】

    他……乔亦瑛不知道是被震惊了,还是怎么样,她就傻傻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等一下,你怎么还有这好感值这东西?你还是不是个正经的算命系统了?】

    【……】乔亦瑛的脑回路,就算是系统也是好甘拜下风的。【我可是多功能系统,不是那种没用的单一系统。我以前当过恋爱系统的好吗?我可是恋爱系统的南波万。不对,我是所有系统里的南波万!!!】

    乔亦瑛也是能耐了,把一个数据组成的系统都给气出了情绪了。【好吧好吧,我错了,你别生气。你可是难得上线一次,要是一直跟我生气浪费时间,那多不好呀。】

    【哼!】系统冷哼了一声,【知道我难得上线一次就好。】

    【那你这次上线是要跟我说王怜花他……】乔亦瑛顿了一下,【说他在意我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系统对某个心跳加速的人嗤之以鼻,【我是想告诉你,我给你的保护罩升级了,以后就算是有十几个江湖顶尖高手来围攻你也不用害怕了。】

    乔亦瑛微微皱眉,【还是不要这样浪费能量了,我倒也没有招人恨到会有十几个江湖顶尖高手来围攻我,还是省一省能量吧。】

    【不行。】系统拒绝了,【这是系统推算出来的,一定要给你的保护罩升级。而且,现在要你死的人可不在少数,没有足够的保命手段,我们别想回去了,省下来的能量也没有意义。你现在的任务进度很好,我们可以回家的,你别太担心了。该省省,该花花,知道吗?】

    被系统安慰了的乔亦瑛当即就笑了,【好,听你的。系统,我有没有说过我很高兴也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咳咳,本系统知道。】系统感觉自己的数据好像有点点烫,【本系统这么好,谁遇见我都是一种幸运。】

    乔亦瑛笑意盈盈,【没错。】

    【好啦,我该下线了。】

    【再见。】

    【再见。】

    没有了系统的声音,乔亦瑛感觉周遭彻底安静了下来。她坐了下来,愣怔地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

    王怜花喜欢她?不对,系统说是爱,甘愿为她赴死的那种。乔亦瑛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王怜花那闪烁的眼神,避让的神情和红透了的耳垂。

    其实在系统出现之前,乔亦瑛就有所猜测了。毕竟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倒也没有到辨别不出来的地步。尤其是今天王怜花的表现这么明显,她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瞎了。

    可是……乔亦瑛的手指戳了戳桌子上的茶杯。可是她不能够回应王怜花的心意,她是一定要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的。要是她和他在一起了,但是后来又抛弃他了,他一定会崩溃的。

    王怜花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那么对待他呢?

    【叮咚。】

    【其实我们到时候带他回家就行了,穿越的时候,带一个人和带两个人的能量差不了太多。】系统突然出声。

    乔亦瑛被再次突然出现的系统给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呀,我……我没有说我喜欢王怜花啊。】

    【你刚才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王怜花的心意吗?不是。你的第一反应是如果你离开了,被留下的王怜花会崩溃。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系统鄙视,【在恋爱这件事情上,我比你专家,我可是恋爱系统。】

    【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系统鄙夷,【你们人类就是矫情,口是心非。本来你们人类的寿命就不长,最多不过八.九十岁。除去二十年的成长,二十年的衰老,再扣掉吃饭睡觉读书工作,剩下的时间少得可怜。就这样少得可怜的时间里面,你们人类还要矫情,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浪费?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等错过了再来后悔不及。】

    【好了,这次我是真的下线了,没有大事别喊我。】系统鄙夷完乔亦瑛就跑了,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乔亦瑛沉默了,趴在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桌子上的茶杯。

    其实系统说的很对,她是喜欢王怜花的,否则第一反应是拒绝,就像她之前毫不犹豫地拒绝那些喜欢她的人。但是她没有,她的反应是将来若是抛下他一人,他会经受的痛苦。

    也许她的喜欢没有他的多,没有他的浓,但的的确确是喜欢他的。怎么会不喜欢呢?他对自己那么好,只要她在的地方,王怜花就只会看到她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她。

    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样。也许会有人觉得他这样的爱意太过于浓烈,太过于吓人了,但是乔亦瑛却偏偏会为这样的爱意而心动。因为她的父母家人给她的爱足够多了,若是爱意不够,根本无法打动她。

    真是的,本来她还想纠结矫情一下呢,系统全都给说了,她再纠结矫情,好像就怪怪的了。乔亦瑛放过了茶杯,却是用手指抠着桌面。不过系统说的很对,人这一生看起来漫长,实际上却是短暂的。

    既然她这边后顾之忧已经没有了,那还纠结矫情做什么?难道就单纯为了浪费时间?乔亦瑛猛地坐直了身子,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利落地拿下吧。做好了决定以后,她终于准备去洗漱入睡了。

    这下她是睡得着了,可是她隔壁的人却是睡不着的。

    王怜花的房间一片漆黑,他愣怔地坐着,回想着今日的一切,而后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行,阿瑛对他这么好,他怎么可以觊觎她呢?他一点都不好,性子扭曲古怪,为人反复无常,他一点都配不上阿瑛。这样的他,能够以朋友的身份站在阿瑛的身边已经是一种荣幸了,怎么还可以肖想贪恋更多呢?

    可是……王怜花想到某一日会有一个人和乔亦瑛相恋相爱而后成亲,他就恨不能将可能存在的那个人杀之而后快。但是他怎么配得上呢。想到这里,王怜花又颓败不已。

    若是他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对阿瑛的心意该有多好,那么他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两个房间,两个人,一个带着笑意入眠,一个却是愣怔坐着无法入眠。

    次日,乔亦瑛想要找王怜花,却发现他人根本就不在乔家院子里。于是她便找来了秋姜。

    秋姜回道:“公子一大清早就出去了,交代说是要和花家大公子以及朱老爷他们商谈事情,请姑娘放心。”

    乔亦瑛写道:“可有说何时回来?”

    秋姜摇头,“公子未曾交代。”

    乔亦瑛又写道:“你可知道他们在哪里见面?”

    “知道。”秋姜点头。

    “带我去。”

    “是,姑娘。”

    那边正在和花老大以及朱百万商谈的王怜花根本不知道乔亦瑛出门来找他了。他在商谈的时候,总是时不时走神。在想这个时候阿瑛是不是起来了,在想她有没有好好用饭,在想她今日在做什么。

    王家、朱家和花家将有桥集团名下的各个生意都给分完了,朱百万这才问道:“贤侄今日可是身子不适?”

    “没有。”王怜花有些疑惑,“世伯怎么这么问?”

    “你今日心不在焉。”朱百万笑着说道,“我以为你身子有些不适。”他当然知道王怜花不可能身子不适,他只是想知道对方为何会分心。按理来说,他不应当分心才对。

    虽然王怜花今日将事情处理得很好,看起来似乎全身心都在有桥集团一事上,但是人老成精的朱百万却看得出来他的心不在焉。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千面公子王怜花分心,朱百万是真的很想知道啊。

    王怜花轻抬嘴角,道:“我只是想着世伯大概很想见到沈兄和七七,却要先来与我会面,实在是辛苦世伯了。”

    被堵了回来的朱百万:“……”

    这小子当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啊。

    “公子,姑娘来了,已经进来了。”有下属站在大堂外回话。

    “什么?!”王怜花猛地站了起来,“阿瑛来了?”

    门外,乔亦瑛和朱七七一同下了马车,而沈浪则是下了马站在朱七七的身边。

    朱七七深吸一口气,“亦瑛,我爹要是想打我,你可得帮我拦着点。”

    乔亦瑛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第55章  告白

    乔亦瑛是很想要帮朱七七的,怎么说都是朋友了,能帮的忙她是一定会帮的。只是很可惜,朱百万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就那么笑着说要和他的女儿以及未来女婿好好聊聊,就算是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也明白,人家的意思是要他们自家人说话。乔亦瑛这个外人要是非要挤进去,那就没有意思了。

    于是,她就只能看着朱七七垮着一张脸和朱百万走了。至于跟在朱七七身后的沈浪,那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慎重模样。乔亦瑛甚至怀疑,说不定沈浪在面对和柴玉关的生死之战的时候,都未必有这样的慎重。

    可能是朱七七和沈浪的背影太过于悲壮了,以至于她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朱七七回头看着乔亦瑛,神情更加哀怨了。

    乔亦瑛只能无辜地眨眨眼,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阿瑛。”王怜花蹭到了乔亦瑛的身旁,“你怎么来了?”

    乔亦瑛举起了手中的水牌,上面写着:“来找你。”在见到他之前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了,干脆提前写好了。

    “我……”王怜花也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上乔亦瑛笑意盈盈的双眼,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半晌,他也就憋出了一句话,“这里太阳大,我们还是进去吧。”

    乔亦瑛:“……”

    如果出去说王怜花是个傻的,大概别人会以为她是个傻的。虽然现在的王怜花看上去真的挺傻的就是了。

    王怜花打开了手中的扇子,挡在了乔亦瑛的头上,帮她挡阳光,“走,我们进去吧。”

    其实这个时候的阳光并不热,只是微微有些晒人罢了。只是自从乔亦瑛表现出她并不是很喜欢阳光直晒之后,只要有他在,她就总是能时时刻刻被顾及到。

    乔亦瑛弯着眉眼,手搭在了王怜花半抬起来的手臂上。

    王怜花整个人一震,只觉得自己一半的心神都涌到了自己的手臂上。至于另一半,则是被他用来压制自己的心,免得叫乔亦瑛发觉了不对。

    分了心的王怜花若是肯回过头看看,就会发现乔亦瑛此时的表情,像极了已经抓住了猎物的小狐狸,骄傲又得意。

    乔亦瑛一手搭在王怜花的手臂上,一手提着裙子往里走。直到两人进了大堂,王怜花这才后退了一步。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失落。

    不过,他将这些都掩饰得很好。等到他回头看向乔亦瑛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和平日无甚差别了。“阿瑛,你……”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就看到她正在低头写字。

    本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结果却见她写道:“花家的人都走了?”

    王怜花的心顿时一涩,面上便不由得带出来些许,“是,都走了。”在听到属下说乔亦瑛来的时候,他就让花家的人都走了。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却还是小心眼地不想要让她见到花满楼。

    花满楼除了目盲,无一处不好,他真的担心阿瑛会喜欢他。就算那种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他也无法接受。

    王怜花自觉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在已经知道答案的乔亦瑛来看,却浑身都是破绽。她的笑意愈发得浓了,本来还想要逗一逗他的,但是又想起他的过往,有些心软了。

    好吧好吧,账可以以后算。

    这样想着,乔亦瑛又写道:“我有话问你。”

    “是什么?”王怜花回过神来,“不管是什么,你问便是了,我一定如实回答。”

    乔亦瑛挑眉,又写道:“若是说谎,我再也不理你了。”

    王怜花的心顿时一慌,连忙道:“我绝对不会说谎的。”他的眼神里带着急切,直视着乔亦瑛,像是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诚意一般,“我绝对不会对阿瑛你说谎的。”

    今天正好不用算卦,三句话够用了。

    “王怜花。”

    “你喜欢我对吗?”

    “好巧,我也喜欢你。”

    王怜花整个人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乔亦瑛。一时间,天地之间好似什么都已经消散远去了,他只能够看得到眼前的人。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自己听到的最后那句话。

    “好巧,我也喜欢你。”

    乔亦瑛:“?”

    她看着傻在了原地的人,有些奇怪。他该不会彻底呆了吧?这样想着,乔亦瑛上前,伸出一根手指,试着戳了戳王怜花的心口。

    下一刻,她的手被他抓在了手里。乔亦瑛试着往外抽了抽,抽不出来,于是便抬头看他。

    “阿瑛。”王怜花张嘴也只突出了两个字,他的嘴开开合合,好半晌才继续说道:“你莫要骗我,我会……”死的。

    若这是一场幻梦,他真的会死的。

    乔亦瑛莞尔一笑,踮起脚尖,在王怜花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一触即分。

    王怜花只觉得脸颊仿佛有蝴蝶落过,轻轻的,但是却足以在他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乔亦瑛的身上,心里又怕又喜。怕的是这只是他的一场梦,到头来也只是一场梦。喜的是这若不是一场梦,那就是现实。

    他的光愿意落在他的掌心,愿意垂怜他,就这么一点,便足以令王怜花欣喜若狂了。

    “啪!”王怜花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下手毫不留情,脸上当即出现了一个红印子,且还肿起来了。

    只是,他还记得扇的是另一边的脸。

    乔亦瑛被王怜花吓了一跳,当即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脸。他在做什么啊,怎么突然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感受着脸上又热又辣的疼痛,王怜花却笑了,“不是梦,不是。”他用双手将乔亦瑛的双手包在手心里,“阿瑛,你喜欢我,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乔亦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算是想知道真假,也不用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啊。她踮起脚尖,心疼地对着肿起来的侧脸吹了吹。

    王怜花却是傻笑着看她,就好像只看得到她一个人一样。“阿瑛,阿瑛,阿瑛。”

    该不会人傻了吧?乔亦瑛有些担心,她才刚刚告白,可不要人就给傻了啊。

    “阿瑛。”王怜花弯下腰,微微侧过脸,将自己凑到了乔亦瑛的面前,“阿瑛,疼。”就这么一个字而已,却好像带了无边的委屈,叫人心都不由自主地软了。

    自作孽的人,干什么说的这么委屈叫人心疼啊。乔亦瑛没好气地给了王怜花一个白眼。

    “疼。”王怜花又凑近了一些,“阿瑛,我疼。”

    疼就抹药。乔亦瑛的目光落在了王怜花的腰间,示意他把他的药拿出来。

    王怜花却是当做没看见,只说道:“疼。”

    虽然他没有说明白,但是乔亦瑛却是明白了。她无奈地横了他一眼,而后倾身向前,在他红肿起来的地方亲了一下,就和刚才一样。当即,她便看见了他脸上那绽开的笑意。

    顶着一张红肿的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脸,王怜花却是笑靥如花。“阿瑛,阿瑛,阿瑛。”

    他没有说什么喜欢,也没有诉说什么爱意,但是他一声声的阿瑛却是满满的爱意和欢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欢喜过了头,只会阿瑛阿瑛地叫着了。乔亦瑛无奈地用额头顶了顶他的额头,心想人可别真的傻了,要不然她以后就得带着一个小傻子了。

    乔亦瑛知道王怜花欢喜,却不知道他有多么欢喜。在他的设想的无数种可能之中,都没有一种会是她喜欢他。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他配不上她。他不敢设想乔亦瑛会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爱情脆弱,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

    一个满心污泥,满心仇恨的人,如何能够奢求光将他笼罩呢?成为朋友,有一丝的光落下,便已经是他毕生的幸运了。如此,他哪敢想更多呢?尽管他对可能得到乔亦瑛爱意的人满是杀心,却还是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在确认彼心同此心之后,王怜花便欢喜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欢喜。他只会一句句地喊着乔亦瑛的名字,就好像这样便可以传达自己的心意,也可以确认她的存在一般。

    “亦瑛,我回来了,我跟你说……”朱七七冲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王怜花紧紧地抓着乔亦瑛的手不放,脸上还带着红肿,脾气当场就爆了。“王怜花你是不是欺负我朋友?你敢欺负我朋友,你死定了,沈大哥,上!”

    在朱七七看来,她知道王怜花是喜欢乔亦瑛的,可是乔亦瑛的心意却从未说过。现在王怜花还肿着一张脸,怎么看都像是他憋不住心意,而后冒犯了人才被打的。如此一来,朱七七怎么可能不爆呢?

    紧随其后的沈浪:“……”

    说真的,这句话挺像是在放恶犬咬人。不过……沈浪微微皱眉,“王怜花,你放开乔姑娘。”还以为王怜花会继续憋下去,没想到这就变态了?

    乔亦瑛没想到这两个人一起误会了,只好对着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被欺负。

    但没想到的是,在朱七七的眼中却成为乔亦瑛被欺负了还要顾及他们和王怜花之间的交情,让他们不要管这件事情。不管?那怎么可能呢。

    朱七七撸起袖子,“沈大哥,你不上那就我上了!”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救出亦瑛的!

    沈浪手中的剑出鞘,“王兄,得罪了。”

    乔亦瑛:“……”

    毁灭吧,真的。

    第56章  无奈

    乔亦瑛无奈地看着在不远处打起来的两个人,心里想着,如果这是香江的邵氏兄弟出的老电影,一定会有呵呵哈嘿或者兵零乓啷的打斗特效声。不过很可惜,现在并没有。

    没有那些特效声,乔亦瑛又不是真的会武功,于是她根本就看不懂王怜花和沈浪越来越快的动作。她只知道,这两个人打得厉害,不过不致命,所以也就不担心了。

    反正虽然误会解开了,但是他们还是要打,大概是因为一个刚被打搅了,一个刚被岳父教训了,都得打一架散一散火气?乔亦瑛不知道,反正他们想打就打了,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而后,她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朱七七,无声地叹了一声,满满的都是无奈。她刚才的态度明明那么明显,怎么还能弄错了呢?

    朱七七有些尴尬地对着乔亦瑛笑了笑,“抱歉啊,亦瑛。”她也没想到昨天还完全没有进展的王怜花,今天就能够成功握上意中人的手了。她对王怜花自然是没有什么歉意的,但是对上乔亦瑛,却满是歉意了。

    乔亦瑛摇摇头,写道:“无妨。”

    反正她看着王怜花现在的精力太过于充沛了,想要打就打一架吧,还能够冷静一点。毕竟他看着都要傻了,散散热兴许会好些。

    “还是亦瑛你好。”朱七七笑嘻嘻地贴在乔亦瑛的身边,“我觉得这也不能全怪我,大部分原因还在王怜花的身上的。他以前就骗过我,还害得我被人误会,到处奔波结果一场空,气死了。所以,我刚才不相信他是很正常的,对吧?”

    “朱七七!”那边正在打架的王怜花抽空喊了一声。

    “听到啦。”朱七七哼了一声,“我就算是不说,亦瑛肯定也知道你以前做过的事情。她可是神算呢,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对吧,亦瑛?”

    乔亦瑛忍着笑,点了点头。是的,她知道。虽然因为后来的她的穿越,导致了王怜花的生长过程有一些偏差,但是很多事情还是依旧发生了。嗯,例如朱七七被他骗,还害得她被其他人误会的事情。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对于这件事情,乔亦瑛表示她两不相帮。

    “亦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朱七七的双手抱住乔亦瑛的一边胳膊,侧着身子贴在她的肩上,“我不想跟沈大哥走了,我还是跟你走吧。”

    听见这句话的沈浪一个分心,被王怜花打了一掌。

    不过王怜花也没有心思和沈浪纠缠下去,他脚下一点,飞身到了乔亦瑛的身边,抱住了她的另一边手臂,“朱七七,阿瑛是我的!我才是她最好的朋友!”

    朱七七反驳道:“你们现在不是有情人吗?既然如此,这最好的朋友的位置自然就是我的了。”

    “不行!”王怜花坚决不同意,“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阿瑛心中的位置都只能是我的,你给我一边去!”说着,他伸手准备推开朱七七。

    “不要!”朱七七躲过了王怜花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乔亦瑛,“亦瑛,你看王怜花,又欺负我。”

    王怜花的眼睛都瞪圆了,这个朱七七!他也跟着看向乔亦瑛,眉眼见满是委屈,“阿瑛,明明是朱七七欺负我,你最重要的人应当是我才对。”

    乔亦瑛:“……”

    不是,她又没有脚踩两条船,为什么还要经历修罗场?过分了嗷。

    “七七。”沈浪走了过来。

    “哎呀,你挡着我了。”朱七七推了沈浪一把,“亦瑛。”

    “阿瑛。”

    乔亦瑛:“……”

    别看她,她现在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乔亦瑛露出了虚弱的微笑。

    毁灭吧,真的。

    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呢?其实也没有什么收场,乔亦瑛就是单纯地从两个人中间挣扎出来,然后默默地走了。没有了正主在场,这两个人也就收拾了,不再闹腾了。

    不过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地跟上了乔亦瑛的脚步,跟着她回了乔家院子。

    再一次被遗忘的沈浪:“……”

    不是,他这么大一个人真的就没有人记得他吗?

    入夜,乔亦瑛洗漱了准备入睡的时候,听见了敲窗户的声音。她走过去推开了窗户,就看到站在窗外的王怜花。

    “阿瑛。”王怜花在看到乔亦瑛的那一刻,那双眼里霎时间落满了光,熠熠生辉,“你还没睡啊。”

    你说呢?她这灯还没有吹呢,怎么看都是没有睡啊。乔亦瑛叹了一声,伸手去捏王怜花的侧脸。不要以为长得好就可以随意打搅别人的睡眠了,这是不礼貌的。

    王怜花不反抗也不生气,还对乔亦瑛笑得灿烂,像是黑夜之中璀璨的夜明珠,令人见之心动。

    他这样,倒是让乔亦瑛心软了。她放开了他,转身准备去拿水牌。只是她刚一转身,手腕就被抓住了。

    “阿瑛别走。”王怜花以为乔亦瑛要回去了,吓得将人的手抓得紧紧的,而后眼角下垂,看着可怜巴巴的,“你陪陪我,好吗?”

    乔亦瑛无奈了,要怎么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去拿一下水牌呢?

    “阿瑛。”王怜花弯下腰,双手捧着乔亦瑛的手,让她的手心贴着自己的侧脸,眉眼上扬着看她,“阿瑛,我今天真的欢喜极了,却也真的怕极了。”

    他欢喜于自己的心意被发现了,他欢喜于自己被她所接纳了。但是他也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尽管已经再三证实了不是梦,但是当黑夜来临,他躺在床上的时候,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只怕这真的是一场梦。

    只有见到他的阿瑛,感受着她的手心传来的温度,才能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的欢喜和惶恐,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全部表现出来。

    乔亦瑛心下叹息了一声,低头亲了亲王怜花的额头,温柔又坚定的。

    “阿瑛,今日的一切都是真的,对吧?”王怜花的双眼又明亮且璀璨了起来,他再次确定了乔亦瑛的心意,却还是要再问一次。他的不安根植于灵魂深处,只有一次次地确定自己不会被抛弃,不安才会一点一点地消失。

    当然是真的了。乔亦瑛低下头,另一只手贴上了他另一边的侧脸,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用行动来告诉他自己的不变心意。

    “阿瑛。”王怜花用满是华光的眼神看着乔亦瑛,似乎在看自己此生唯一的光。不对,不是似乎,而是本来如此。

    此时,风轻云浓,唯有两个傻子隔窗相望了许久许久。

    另一边,神侯府灯火通明,有人实在是难以入睡。

    “世叔。”追命敲了敲书房的门,而后推门而入,“夜深了,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怎么歇息?”诸葛正我头疼不已,“方应看的事情且先不说,这有桥集团牵涉实在是太大。一个不慎,百姓们便会遭受灭顶之灾,我如何歇息得了?”

    大多数百姓的家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而有桥集团涉及到的这些,足以让牵涉进来的百姓遭受灭顶之灾。如此,叫诸葛正我如何安心?怎么安心?他现在头还没有炸开,已经不容易了。

    追命说道:“皇上他……”

    “不行。”诸葛正我摇头,“蔡他们用了边关战事为借口,扣住了国库,不肯让朝廷出一分一毫。若是皇上非要用国库中的银子来解决此事,才刚稳定的朝局又要动荡起来了。届时,朝堂和民间一起动荡,非是大夏之福。”

    最重要的是,蔡相党派等人依旧不甘心,想要让成帝从皇位上拉下来。如今大夏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肉眼可见可以成为明君的皇帝,诸葛正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被人拉下来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住朝局,不让蔡相一党乱来,不让边关战事起变化,而后将有桥集团留下来的烂摊子给规整好了。这一个个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这些都冲到了一起的时候。

    “世叔,你听我说完。”追命无奈了,“皇上的意思是他可以用皇宫私库来解决此事。”

    “有银子就能解决了吗?”诸葛正我反问。如今最重要的问题是,有桥集团没有了方应看,没有了米有桥——他突然暴毙在房中,不知原因为何——之后,整个有桥集团开始失控了。

    就算是有银子,也未必能够掌控得住。而诸葛正我虽然颇会处理朝中事务,但对于民生,他委实是不懂。“如今朝中大多数臣子都在观望,不肯尽心尽力。若是皇上不能够很好地解决此事,往后想要掌控朝局,怕是更难了。”

    虽然目前看起来成帝稳定了朝局,但实际上很多人还是各有心思。方应看和有桥集团既是成帝的一次机遇,也是一次危机。若是他们能够完美地解决,有些尚在摇摆不定的人便会靠过来,蔡相一党的威胁也就小了。所以,不管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大夏,此次都至关重要。

    听完了诸葛正我的解释,追命也跟着头疼了。怎么这么难呢?

    不过次日,在朱百万和花家几兄弟上门拜访之后,诸葛正我和追命就觉着自己熬夜思索实在是多余。有这两家出手,还怕稳定不了?

    “不过,这个王……”追命看着朱百万他们拿出来的契书上所写的内容,很是疑惑,“是谁?”

    “洛阳王家。”朱百万回道。“王怜花的王。”

    “王怜花?”追命的双眼猛地瞪圆了,“他怎么也在这里面?”

    诸葛正我点了点那个“王”字,神情莫名,“大概是因为一切因他而起吧。”

    第57章  处决

    诸葛正我当然知道先帝之死充满了太多的疑点,一个被太医时常请脉的皇帝,一个正当壮年的皇帝,怎么可能会猝死呢?更何况他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不对劲,怎么就猝死了呢?

    即便先帝的身体不好,当真就此猝死了,那么他那几个成年的皇子又是怎么在同一日内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死去了呢?看起来都是意外,那就不是意外了。

    这其中的原因,诸葛正我便只是想也能知道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他一开始是想彻底查清楚的,他在回京的路上甚至想过要将整件事情查个底朝天。但是如今,他却不想查了,只想让这一切就此盖棺定论。

    因为先帝的猝死,因为那些皇子的意外过世,成帝才有登位的可能。

    诸葛正我很清楚先帝不是一位明君,甚至连平庸之君都算不上。而先帝的那几个成年皇子各有缺点,私底下更是暴戾无度,也没有什么明君之相。不管他们谁在皇位上,都不是大夏之福。

    而成帝就不同了,尽管他登位时间短,但也看得出来他能够成为一位明君。只这一点,诸葛正我便再也不会去追究先帝和那些皇子们的死因。不管他们是不是成帝派人杀的,他都不准备去查。

    政权夺位和其他案子是不一样的,即便登位之人狠一些也无妨,只要他对百姓好,对国家负责就足够了。至于对先帝的亏欠,诸葛正我会在自己百年之后向他赔罪的。

    虽然诸葛正我不想计较,但是夜深人静之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去想,到底成帝是怎么做到的。思来想去,他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反而发现了别的一些线索。

    尽管似是而非,尽管没有证据,但是诸葛正我的目光就是集中到了王怜花的身上。今日花家和朱百万前来,他看到了这份契书,对于自己心中的怀疑彻底肯定了。

    先帝之死一定有王怜花的手笔在,这份契书一出来,诸葛正我就确认了这一点。他心中猜测,王怜花恐怕也知道他会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对方根本不介意自己知道此事,因为他没有证据,对方有恃无恐。

    更因为……诸葛正我的心中叹了一声,更因为对方知道,自己不打算计较此事了。王怜花此人,胆大到近乎无法无天的地步。按理来说,他应当将此人拿下,可是他没有证据,心里也不想这么做。

    这样想着,诸葛正我轻笑了一声。

    追命有些疑惑地看着诸葛正我,而后像是若有所悟一般。他只是笑笑,而后垂眸,心底在想什么,怕也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既然花家和朱百万都准备参与进来了,那么有桥集团的事情就好处理了。追命将此事告知给成帝,契书也让他看过了。成帝令人配合花家和朱百万,而方应看则是连夜被审问。

    次日午时,成帝下令将他推去法场行刑。诸葛正我亲自镇守刑场,因为担心有人前来劫法场。

    虽然方应看的那些属下大多都被抓了,例如八大刀王——他们在方应看被扔到神侯府的门口之后的几天,也都被陆陆续续扔了过来。但难保他不会有什么隐藏的属下前来劫法场,是以诸葛正我自然要亲自镇守,以免他被劫走了。

    其实方应看本不该这么快被处刑的,至少在有桥集团的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在他身上那些纠葛还没有彻底理清楚的时候,他都不应该这么快死。但是方应看身上有一件事被发现了,他必须死,方能以正视听。

    “方应看……私通敌国,欲引金兵入关,罪在不赦,今日处以极刑。”行刑官念了一堆方应看的罪行,最后一条,让在场所有人都目露恨意。若不是他此时已经被绑在了刑场之上,他们恐怕会一拥而上,将他撕碎了。

    不远处的酒楼二楼,王怜花拉住了乔亦瑛的手,另一手为她倒茶,“阿瑛,会有些血腥,别看了。”

    乔亦瑛对着他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坐在她对面的朱七七笑着跟她说哪一道点心好吃,而沈浪则是在为朱七七挑拣果干。至于熊猫儿,则是和坐在他身旁的李寻欢说话,两人时不时碰一杯酒。

    他们都是为了方应看被处决一事来的这酒楼,但如今却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比起其他人,他们六人更像是出来游玩的一般。

    引金兵入关,这便是无人敢为方应看出声的原因。若不然的话,总有人会为了有桥集团的利益为他开口。毕竟在某些人的眼中,不管方应看杀了多少人,犯下了多少错,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只要利益足够,那些人都是能忽略他的罪行。但是私通敌国,引金兵入关,是谁都不敢碰的底线。尤其是现在这位成帝不似先帝那般好哄,他们更不敢擅自行动了。

    私通敌国,不仅要满门抄斩的,还会名声俱损,整个家族都跟着被万民唾骂。不值得,不值得。

    方应看被绑在刑场之上,面目憔悴,也许是因为他的四肢被废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的缘故。此时的他双目无神,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了。

    在方应看的心中,他的生死只能由他自己来定,不管如何,谁都无法裁夺他的生死。但世事就是如此,他如今甚至比不过那些丧家之犬,只能够如同猪狗一般任人鱼肉。

    想到这里,方应看提起了几分精神,目光在人群中一寸寸逡巡着,想要找到令自己沦落到今日的人。可是他没有找到,不管是乔亦瑛还是王怜花,他们都不在这里。

    也对,如今自己已经是如此下场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来看他这个败军之将呢?

    “方应看,你可曾后悔过?”诸葛正我问道。他曾很欣赏方应看,毕竟他武功出众,处世利落,还是方巨侠的义子。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前途光明的人,会架起有桥集团那样组织,也没有想到他会想要引金兵入关。

    “后悔?”方应看愣了一下,而后大笑出声,“自然后悔啊。我后悔没有早些引金兵入关,让中原大地都陷入战火之中,叫你们所有人都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

    他几近癫狂,将刑场附近的人都给吓了一跳,有些人甚至倒退了好几步。但是回过神来之后便开始痛骂方应看。

    “贼子,早就该死了。”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杀他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方应看却完全不在意,“若不是我马失前蹄,你们能如此叫嚣于我?告诉你们,我……”

    “事实却是,王怜花甚至连来看你行刑都不肯。”诸葛正我说道,“方应看,你根本就不在他的眼中,在他看来,你连成为他的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个老狐狸,当然知道如何杀人诛心,方应看便被他的话气得脖子青筋暴起,“我……”

    “时间,到了,行刑。”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行刑手用烂布团堵上了方应看的嘴,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时间。

    刀光落下,当初令整个京城都惊艳不已的方应看方小侯爷就此没有了气息。他的头.颅在地上滚着,沾满了灰尘,眼底满是愤恨和不甘。

    “便宜了他。”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为了前方战事稳定,也为了不出现意外,方应看此事必须速战速决。

    “卖国者不得好死!”诸葛正我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扫了一圈,又看向了更远的一些地方,“绝无例外。”

    “卖国者不得好死!”

    “卖国者不得好死!”

    有几个人跟着喊出声来,而后便是所有的百姓跟着喊出声。也许有些人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在周围的人解释之后也明白了。卖国的人必须死!声浪越来越大,席卷向了远处,似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在喊着这句话一样。

    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心中一颤,将心思藏在更深了。而有些人却觉得这仿佛指着他的鼻子骂,脸色难看无比。

    “雷堂主,你可听见了?”一个酒楼的雅间里,蔡相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雷损点头,“自然听到了。”他笑了笑,“死的人是卖国的方应看,与相爷,与我六分半堂何干呢?”

    蔡相先是一怔,而后笑出声来。“没错,与我们何干呢?”

    路边的茶水摊,才刚回到京城不到一日的温柔不敢相信方应看竟然是这种人,连连骂了好几句。一旁的王小石也跟着骂了好几句,给她倒了茶水,让她润润口。

    至于苏梦枕,他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垂着眉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比起离开京城之时,他看上去面色红润了不少。

    坐在他身旁的白愁飞也是一样默不作声,只是袖子里的手却是一直在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一个酒楼的屋顶,陆小凤叹息了一声,“花满楼,你说人心是不是都不会满足?方应看明明什么都有了,名利权钱,他什么都不缺,却还是要和金人合作。”

    花满楼说道:“有些人的心是无底深渊,不管有多少东西都是填不满的。他们的野心每一刻都在膨胀,是没有满足的一日的。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他认为世间美好,认为生命美好,但却不会傻到认为人人都好。不说史书上多少不堪,便是现在的江湖就有不少蝇营狗苟。

    “是啊。”陆小凤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笑的自己,还是他人。他拿起酒壶,连连灌了自己好几口,而后放下酒壶,说道:“与其想这些东西,我还不如想想去哪里找那只猴子。”

    “还是没有司空摘星的消息?”花满楼眉心微蹙。他和司空摘星虽然交集不多,但他们都是陆小凤的朋友,也是有几分交情的,他自然不希望对方出事。

    “是啊。”陆小凤一脸奇怪,“也不知道那只臭猴子到底是藏到哪里去了,我竟然怎么都找不到,真是奇了怪了。”

    “他最后的踪迹出现在何处?”花满楼问道,“我可以让大哥他们帮着打听。”

    陆小凤说道:“司空摘星最后的踪迹就在京城的南城,再多的我也查不到了。南城都是些富贵人家,肯定有不少宝贝。花满楼,你说他该不会又老毛病犯了,想要去偷别人的宝贝来玩,结果被人给抓住了吧?”

    “司空摘星也会失手?”

    “当然会了,他……”

    “陆三蛋,你不要造谣污蔑我!”

    第58章  得不偿失

    顶着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脸的司空摘星突然出现,瞧他的神情,恨不能给陆小凤当头来上一下。“我怎么可能会失手被抓呢?你这是污蔑!”他激动不已,看起来像是要和陆小凤绝交一般。

    但陆小凤却是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被抓了。”基于他对司空摘星这猴子的了解,他绝对是被抓住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便猜猜,但他却是真的被抓了。

    啊,这,他真的就是随口猜猜而已。

    司空摘星想要暴怒反驳,但是想到自己那段被捆住的悲催日子,却是反驳不出来了。他蹲坐在陆小凤的身边,愤恨不已,“哼,我那是一时失手。”

    “你吃大亏了。”过于了解司空摘星的陆小凤再次说道。如果他不是吃了大亏的话,如果他是自己逃出来的话,一定会得意不已地炫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说是一时失手。

    司空摘星:“……”

    有一个过于了解你的朋友是什么体验?当然是想打人。

    一旁的花满楼听着这两人的动静,笑着说道:“此时此地不便说话,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也好。”陆小凤率先翻身下楼,“走吧,我知道有个酒楼的酒水很是不错,下酒菜更是一绝。”他是一个喜好美食更喜好美酒的人,他说好的绝对差不了。

    而司空摘星认为自己也的确是应该用好酒好菜来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于是就跟上了。

    倒是花满楼在落地之后说道:“大哥让我早些回去,似有话要与我说,你们去吧。”

    “好。”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而后勾着司空摘星的脖子一同去往他说的那个酒楼。

    嗯……只是吧,此时的司空摘星易.容成了一个女子,是个看起来十分清秀的姑娘。虽说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都知道内情,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于是路人就看到一个年轻浪荡的公子搂着一个清秀的姑娘招摇过市,当即就鄙视不已。

    不过还好现在大多数人都群情激奋,心思都在唾骂已经死去的方应看身上,否则这两人可真就是“万众瞩目”了。

    “我跟你说,这酒楼的下酒菜味道当真是一绝,我之前离开京城许久还是念念不忘。”陆小凤搂着司空摘星往二楼走去,“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司空摘星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了某个煞星的背影,吓得当即转身就要跑。

    陆小凤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了司空摘星的肩膀,“你怎么跑了啊?”

    “我还有事,暂且别过。”司空摘星用的是女子的声音,但因为煞星就在不远处坐着,他实在是害怕,声音不免有些发抖。

    陆小凤奇怪不已,“司空……唔?”他的嘴巴被是时空摘星用手给捂住了,剩下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闭嘴!”司空摘星说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咬牙切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面对的是什么生死大仇的仇人呢。

    陆小凤当即就明白了,这里有司空摘星害怕的人。这可真是叫他大开眼界了,居然也有这只猴儿害怕的人?他的目光在二楼扫了一圈,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能够令他这样害怕。

    就在这个当口,司空摘星像只泥鳅一样从陆小凤的手底下跑了。不过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陆小凤也找到了能够令司空摘星见之畏惧的人,王怜花。

    此时在二楼的江湖人不是没有,但是有能耐也有本事制得住司空摘星的,也就只有王怜花了。再想一下,他之前追查司空摘星的踪迹,最后出现在京城的南城附近,而乔家院子就在京城的南城。

    所以,果然就是王怜花抓了司空摘星。只是为何要抓他呢?陆小凤想想有些时候司空摘星做的那些事情,不免觉得眼前一黑。他该不会是跑去了乔家院子偷东西吧?

    能够入他的眼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说不定还是乔姑娘的心头爱。而他虽然只见过乔姑娘一面,但也知道她骨子里的坚韧,不是个惹的人,更何况她身后还站在王怜花呢。

    这两个人凑一起,再加上乔家那满院子能耐的护卫……嘶,陆小凤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死猴子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他还能活着,可真是不容易。

    “他在做什么呢?”朱七七奇怪地看着陆小凤。

    在陆小凤上楼来的时候,他们就都发现他了,毕竟他完全没有掩饰。朱七七就见着那个跟他一起上来的姑娘好似见到了什么令她惊恐的东西,转身就跑了。而陆小凤呢,他的表情从好奇到明悟到古怪,整个人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所以,实在不能怪朱七七好奇。

    “大约是想明白了什么。”王怜花笑着将切好的果子摆在了乔亦瑛的手边,“阿瑛,你试试看,若是不喜欢,剩下的给我吃。”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人浪费食物,但是又想着让她多尝尝不同的果子,便用自己的匕首切分开了。

    若是她不喜欢吃的,他吃就行了。

    乔亦瑛笑着点头,随手就拿起了一小块果子。大概是缺少什么就喜欢什么,这个时候一般人家都是缺糖的,是以都喜欢吃甜,这果子更是甜得很。不过她只喜欢那种不太甜的甜,除了乔家大厨做的,外面买来的大多会甜一些。

    不过王怜花对于乔亦瑛的喜好一向都是紧急在心中的,是以她现在吃到的果子都是清甜可口的。所以,根本就不会有她不喜欢的。只是她没有都吃了,而是只吃了一半,剩下的推到了王怜花的手边。

    “阿瑛特意留给我的。”王怜花拿着那一小碟果子,得意地冲着朱七七挑了挑眉。呵,在阿瑛的心中,还是他最重要,其他人都休想和他争和他抢,不管是谁。

    朱七七:“……”

    以前她都认为王怜花是一个聪明到极致的坏人,但是现在看来,他实在是有点蠢。而非要和他比较个高低上下的人,也很蠢。为了不让她自己变蠢,她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和他计较了。

    朱七七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王怜花一眼,收回了目光。呵,她才不跟傻子计较呢。

    王怜花:“……”

    很好,已经开始怒火中烧了。

    “七七,尝尝这个。”沈浪将削了皮的桃子递到了朱七七的面前,试图让她开心些,也试图让她别招惹王怜花了。

    因为王怜花不会对朱七七动手,但是会把所有的债都算在他的头上。如今岳父还在京城呢,他可不想王怜花插手进来,到时候他说不定就要倒霉了。

    朱七七拿过了桃子啃一口,凑到乔亦瑛的身边说话。哼,她不肯王怜花计较,但是她还是可以争抢亦瑛的。气死他气死他气死他。

    王怜花的拳头开始硬了,而后将目光放在了沈浪的身上,对着他笑了笑。至于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人都明白。

    沈浪的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目前看来他大概就是倒点小霉,而不是得罪岳父,那就足够了,真的。唉,他可真是不容易啊。

    此时的陆小凤已经被热情的熊猫儿和李寻欢喊了过来,他们三人一张桌子说话喝酒,看上去倒是自在。

    陆小凤没有时不时地会看乔亦瑛和王怜花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问,但还是咽了回去,没有开口。既然司空摘星不说,他就当做不知道吧,若是他真的需要自己帮忙,届时肯定会说的。

    而陆小凤不问,哪怕其他人都看出来了,他当做没看见。

    此时,乔亦瑛将目光投向窗外。刑场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诸葛正我及行刑手他们也早就不见了,包括方应看的尸身。若不是刑场过于干净,旁人怕是会以为这里没有人被处决过。

    只是乔亦瑛看的却不是刑场,而是此时明媚的阳光。好似老天爷也知道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风光正好。她莞尔一笑,收回了目光就看见王怜花在担心地看着自己。

    她对着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空杯,冲着王怜花晃了晃。

    王怜花伸手拿起茶壶,为她添了一杯茶。

    一只小雀儿落在酒楼二楼的窗台上,它眨巴着小眼睛,好似在好奇地看着坐在最靠边的两桌人。这一边,两对有情人小声说着话,另一边三个男子推杯换盏。

    小雀儿不太懂他们在干什么,只是歪着小脑袋看了几眼,倏地就张开翅膀飞远了。它飞啊飞啊,落在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宅子的窗台上。它又探着小脑袋往屋里看,这一次它看见的是两女,三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雷姑娘,还望你救我一救。”绿衣跪在地上,朝着坐着的女子磕头,“我不想死。”

    雷纯微微一笑,“我不是已经救了你了吗?若非是我,你能活到现在?”

    站在雷纯身后的狄飞惊默然不做声。出手救人的人是他,但若不是有雷纯的意思,他根本就不会出手管这个女子的死活。

    “可是我想以后也能活着。”绿衣抬头,脸上满是泪水,眼底带着恐惧,“如今主子死了,我怕是也活不久了。雷姑娘,你救我一救啊,这份恩情,绿衣一定会偿还的。”

    “可是,要你命的是王怜花。”雷纯微微蹙眉,好似十分为难,“我若是一直保着你,便是和他作对,这可是得不偿失啊。”

    绿衣马上就明白了,连忙道:“只要我有的,都可以拿出来报答雷姑娘的救命之恩的。”

    第59章  回来了

    “你有的?”雷纯将手上的茶杯随手放在桌上,“你能有什么呢?”

    茶杯落下的声音像是雷声一般敲在绿衣的心上,她惶恐不已地开始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她好像什么都没有,除了她这条命。可是她最想要的就是自己这条命,根本不想丢了。

    “只要雷姑娘说,绿衣一定会办到的,一定的!”绿衣连连起誓,生怕自己被雷纯从六分半堂扔出去。若是被扔出去,被王怜花的人抓住了,她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怜花就是恶鬼,他连主人和其他人都给弄死了,自己又算是什么呢?她是被主人派到乔亦瑛的身边的,虽然未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但那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开始做,而不是不想做。

    这件事情,绿衣很清楚,她知道乔亦瑛也很清楚,王怜花更是清楚。她不想死,目前的救命稻草只有雷纯。尽管她知道对方一开始救下她就是另有图谋,也许她走向的不是生路而是绝路,但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就好。”雷纯笑着点了点头,“绿衣姑娘且在六分半堂住下吧,为了不让人发现,只能暂且委屈你做的贴身丫鬟了。”

    绿衣连忙磕头,道:“能够给雷姑娘做丫鬟是绿衣的福气,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好了,你先出去吧。”雷纯又拿起了茶杯,“我的丫鬟会教你该做些什么的。”

    “是。”绿衣起身,倒退着离开了屋子。她跟着丫鬟往外走的时候,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雷纯的背影,眼眶突然有些酸。

    在乔亦瑛的身边做事的时候,事情少,到手的银钱却多。那些来往的各路英雄和权贵富豪,因为她是神算身边唯一的侍女,不管如何,都是好声好气地对她说话的。

    至于乔亦瑛,她对她也很好,尽管她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活了这么些年,竟然只有在乔亦瑛的身边活得像一个人。只是她当时一心一意为主人做事,从未觉得那时有什么好的。

    现如今回头看,竟然已经是她最平静的日子了。绿衣压下心底的酸涩,低下头跟着丫鬟走。不管如何,她都想要活下去。她只是想要活下去。

    “那个绿衣天生反骨,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狄飞惊说道,“小姐,她会嗜主。”

    雷纯不在意道:“我并不在意,我只要她有用就够了。除了王怜花的那些人,只有绿衣贴身伺候过乔亦瑛。或许我能够从她的身上得到我想要的呢?”

    狄飞惊沉默了片刻,说道:“小姐想做什么,吩咐我去做就是了。”

    雷纯抬头看向狄飞惊莞尔一笑,那双眼眸就仿佛是一个深湖般,浮漾着千流云的梦,“那到时候就要偏劳狄兄了。”

    狄飞惊的眼神似乎闪过了些什么,“这是我应做的。”

    “大小姐,总堂主回来了。”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

    “好。”雷纯起身往外走,“狄兄,我们一同去迎一迎爹吧。”

    “好。”狄飞惊跟在雷纯的身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影子上,压制的情意才泄露了些许。

    这些都是小雀儿看不懂的,它只觉得饿了,振翅一飞,找小虫子去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街面上的人各自回家去了。而京城的城门口,有一大群人正在进城。这是押解犯人的队伍,六七辆囚车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终于回来了。”看见京城的城门,铁手不由得感慨道,“不过是出了一趟海,回到京城来,竟然已经物是人非了。”

    无情叹了一声,说道:“虽说世事无常,但……”

    铁手接话道:“但是这也太无常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冷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也不怪他们三人如此了,毕竟在无情等人离开京城之前,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京城的局势会有这样的变化。皇上成了先帝,成郡王成了皇上,方应看是私通敌国,欲引金兵入关的叛国贼,还被斩首了,有桥集团竟然也是他暗地里控制的。

    这样的变化,如何不叫他们三人心生感慨呢?

    无情三人出海是为了将蝙蝠岛一网打尽的,他们当时所有的心思都在此事上了。被原随云所控制的那些女子实在是太过于惨烈了,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免心中难受,更何况他们三人本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于是,无情他们就在蝙蝠岛上多耽搁了一些时间,为的就是安抚那些女子的情绪。带着兵丁将蝙蝠岛彻底扫空之后,将他们押解上船,登了岸又是给那些女子找大夫,还要担忧她们往后的生活。

    不过有一个绣庄的掌柜挺身而出,说是愿意收留这些女子。掌柜是女子,她又是素来在那一片有爱护女子的名声,调查过后,无情等人同意将蝙蝠岛的女子留在她的绣庄。

    虽然她们都是蝙蝠岛一案的证人,可是无情他们不缺证人。这些女子身心俱疲,大多数被父母家人抛弃了,他们不忍心带着她们上京城再受一次创伤,就还是将她们留下了。

    当然,他们并没有彻底不管这些女子。三人用了自己的令牌,令本地的官府一定要多加照看,若那个掌柜有不妥之处,可以出手将她们带出来。而后,他们又赶忙带着兵丁押解犯人上京,担心节外生枝。

    到了那时,无情三人才有心思查看从京城递过来的消息——包括了追命那些又臭又长又厚的信。于是,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将他们都给炸傻了,先帝暴毙,皇子生死,郡王登基,侯爷被斩。

    这么多的消息,就算是单拿一个出来都是吓人的,结果它们却是在短时间内一同送过来的。就算无情等人在江湖和朝堂的腥风血雨之中来回数次,也不免有些傻眼。

    如此,他们回到了京城,哪能不心生感慨呢?

    “大师兄,二师兄,冷血!”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的追命见到无情等人的身影,大喊着朝他们招手。

    无情三人:“……”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微妙的有一种丢人的感觉。

    无情的手按了按额头,“他是伤到了腿吗?他就不能走过来或者飞过来吗?”喊什么,周遭的人都在看他们了,就连那些兵丁也不例外。

    铁手无奈道:“追命只是看到我们太过于兴奋了而已。”

    “吵。”冷血抱着剑道。

    追命可不知道他的师兄弟对他的嫌弃,高兴地冲了过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可是等了你们好久了。就是为了等你们,我连方应看的刑场都没有去。”

    铁手的脚步一顿,问道:“方应看今日行刑?”

    “是啊。”追命点头,“这个时候,他的魂儿说不定都过了奈何桥了。”行刑几乎都在正午时刻,现在暮色四合,若是快的话,方应看的魂应该是过了奈何桥了。

    铁手叹息了一声,“若有来世,愿他和今生不同。”方应看不失为一个人物,但是很可惜,叛国一事永远无法被原谅。

    “走吧,世叔在等我们了。”无情说道。

    神侯府,诸葛正我看到无情三人回来,满脸欣慰,“好,回来了就好。”他仔仔细细地看过了自己的三个徒弟,“瘦了,都瘦了。我让厨房给你们炖了补汤,这几日照着三餐喝。”

    无情、铁手和冷血三人同时沉默了。出现了,世叔的补汤又出现了。他们并没有瘦,但是世叔说他们瘦了,在他那里就是瘦了。补汤偶尔喝还好,照着一天三餐喝,真的喝到人想吐。

    而且还不知道要喝几天,想到这里,三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

    一旁的追命窃笑。嘿嘿嘿,他可是待在京城没有离开的,就用不上补汤了。看着师兄弟受苦,自己却不用,这种感觉可真是太爽了。

    “对了,追命,你也一起喝。”诸葛正我又说道。

    “世叔,我不用了吧。”追命差一点就要跳起来了,“我没有瘦啊。”

    诸葛正我说道:“胡说,你也瘦了。你辛苦护卫皇上,怎么可能没有瘦呢?不用说了,这补汤你们三个人都要喝,谁不喝,我就亲自喂你们喝。”

    四个人顿时僵住了。

    世叔喂汤不是一勺一勺慢慢来那种,而是一手捏着嘴巴一手灌下去。不管是辈分还是武功,他们都不敢反抗。这补汤,只能喝了。

    追命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若是他刚才没有幸灾乐祸,说不定就不会殃及池鱼了。果然,幸灾乐祸是不对的。

    看着四个人的苦脸——就连无情和冷血都不例外,诸葛正我乐呵呵地笑了。

    不管四大神捕在外头是怎么威风凛凛,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被人尊称大爷二爷三爷四爷,更不管他们是不是令犯人闻风而逃,回到了神侯府,那都得听话地喝补汤。

    深夜,一个人影从半空略过。他的身影之快,仿佛只是一阵风略过一般,无人发觉不对。这道身影略过了京城的房屋,而后来到了六分半堂,偷偷潜入了进去。

    绿衣跟着做了一天的丫鬟,深夜回到下人房,看着已经被占满了的大通铺,还有那些敌视她的其他丫鬟,沉默了。若是以往,她会给这些丫鬟好看,令她们不敢再欺负自己。

    但是现在,她只是默默地抱起分给自己的被褥,去了隔壁。尽管隔壁是放杂物的,尽管这里灰尘遍布,尽管只能弄出来两条凳子拼一起,绿衣都还是忍了。

    只要能活下去,她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第60章  偷.人

    绿衣自小无父无母,不是什么特别凄惨的原因,只是单纯地活不下去了而已。

    她的生父是佃农,碰上天灾,地里没有多少粮食,员外郎还在原本的税收上又加了半成,官府各种奇奇怪怪的税也不少。就这么的,家里没有粮食吃,就都饿死了。

    其实绿衣差点被父母拿出去换了别人家的孩子回来的,换来做什么?吃。只是她当时躲起来了,于是她的父母在找到她将她换出去之前,就给饿死了。至于她,则是变成了小乞丐。

    后来绿衣被米有桥捡了回去。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虽然日日被打被骂还要做事,但好歹是活下来了。后来,她的主人变成了神通侯方应看。再后来,她去到了乔亦瑛的身边做侍女,监视她,找到她的弱点,最好是能够为他所用。

    绿衣很清楚方应看会用什么手段,威逼利诱已经算是轻的了。乔亦瑛很有可能会被打断双手双腿,被铐上锁链,关在只有方应看知道的地方,只为他一个算卦,或者只算他想要的卦。

    只是事情还没有成功,绿衣的身份就被发现了。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发现,但她的行动的确是失败了。

    长风镖局一直护送乔亦瑛上京,绿衣找不到下手迷晕带走乔亦瑛的好时机,就只能一路远远地跟着。她想着,长风镖局总是要回江南的,她也总是能够找到好时机的。不过很可惜,长风镖局还没离开,王怜花出现了。

    相比较长风镖局,王怜花才更为恐怖。尽管绿衣并不是方应看真正的心腹,但她知道的也不算少,对于王怜花很是畏惧,于是就只能放弃下手,回去向方应看禀报。

    绿衣想要活命,想逃,可是她身上有方应看下的毒,就算是逃走了也活不了太久的。所以尽管她知道回京就会被方应看惩罚,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因此,她怨恨上了没有按照她预想中的发展去做的乔亦瑛。

    只是绿衣没有想到,方应看竟然这么快就倒下了。他被关起来了,米有桥死了,整个有桥集团都被控制住了,甚至连皇帝都换了。再后来,方应看的一干属下被清算,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死定了。

    不过绿衣从小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她若是认命,早就变成一句白骨了。于是,她又躲了起来。在即将被王怜花的人杀了的时候,狄飞惊救了她。不过她知道这不会只是一次单纯的救人,是需要她付出代价的。

    在看到雷纯之后,绿衣更肯定了这个想法。

    有桥集团和蔡相有往来,而六分半堂则是听命于蔡相,是以有桥集团和六分半堂之间也是有往来的。正因如此,绿衣才会知道一些雷损和雷纯的性子,也正因如此,她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够活下来。

    躺在两条椅子拼成的床上,身上盖着被褥,绿衣心想,或者可真的是太难了。她就是想要活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还不知道雷纯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呢,而且她身上的毒已经快要到期限了,别雷纯的要求还没有说出来,她就已经死了。

    绿衣阖上双眼,眼泪不由得从眼角滑落。只是渐渐地,她感觉好像很困很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对,她这是……

    黑影倒挂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窗户,瞧见了昏睡的绿衣,当即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了起来。此人的轻功极好,落地的时候没有半点声音。他仔细地看了看躺着的女子,确定她是绿衣,就将她扛了起来。

    而后他又从原路跳窗出去,扛着人走了。不过他还挺礼貌的,在走之前将窗户又给关上了。

    一般情况来说,雷纯要发现绿衣不见了,也得是第二天了。

    黑影扛着绿衣,一路跑到了南城,跳进了乔家的院子,而后朝着主院而去。到了院门口,他敲了敲门。

    “作甚?”王怜花突然出现在月光下,他散着头发,神情冷厉,看上去很是有几分厉鬼的味道了。

    “!!!”司空摘星差点吓得把肩上扛着的人给扔出去,反应过来眼前人是王怜花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来给你送人啊,你不是让我去偷人的嘛?”

    其实他还挺想将王怜花给谴责一顿的,但是他不敢。他打不过人家,现在踩着的还是别人家的地。到时候那些护卫们一拥而上,每个人都用武器对着他的话,那么他可真就是死定了。

    所以,就算是被吓到了,司空摘星也不敢表现出来。他可真是倒霉啊,偷人被抓了,好不容易能走了,又在酒楼里碰上了这个煞星。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毕竟他也跑了,结果又被下了命令。

    他可是偷王之王啊,怎么就这么没有牌面呢,他明明应该……

    “把人放下。”王怜花冷眼看着司空摘星,声音却是很小,“你若是吵醒了阿瑛,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被吓得双眼都瞪圆了的司空摘星瞪着眼睛,不敢多说一个字。

    要命了要命了,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他不会就这么英年早逝吧?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偷王之王的名义来换自己的一条小命啊。

    王怜花见司空摘星迟迟不到,当即脸色更冷了。

    被冻了一下的司空摘星当即就回神了,将肩膀上的人扔在了地上。

    深夜寂静无声,原本两人小声说话也有些明显。现在司空摘星就这么把人给扔下来了,发出的声响让整个院子都听见了。不,附近的朱七七等人和护卫们应该也都听见了。

    司空摘星:“……”

    他要是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还能不能活?

    屋里面,乔亦瑛正在睡梦之中,却听见了一个巨响,当即就给吓醒了。她一个激灵就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裹上外衣。

    不会吧,难道是京城地震了?乔亦瑛一路冲出了房门,而后看到站在院门口的王怜花,以及地上的那坨……那个人。

    她刚开机的脑子本来就不怎么好使,现在还碰上这么个情况。于是,此时的乔亦瑛看上去有些傻。

    “阿瑛,吵醒你了,是吗?”王怜花当即走上前,伸手抱过了乔亦瑛的双手,“冷不冷?”

    乔亦瑛摇头。都这个月份了,就算是晚上也是不冷的,更何况她刚才穿了外裳的。她的目光投向地上那人,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

    嗯?怎么是绿衣?她怎么在这里?回过神来以后,乔亦瑛看向王怜花,眼底带着询问。

    王怜花解释道:“我让司空摘星去把人给带回来的。只是司空摘星那个脑子不好使的,竟然就这么把人给扔地上了,这声音才大了点。”

    想到刚才司空摘星逃命一般的速度,还有他将阿瑛吵醒的事情,王怜花的心底憋着一股气。呵呵,他倒是要看看这司空摘星这次要怎么死。

    乔亦瑛抽出被王怜花握着的手,蹲下来,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绿衣的肩膀,但是她却没有醒来。

    王怜花赶忙将人拉起来,“大概是吸了些迷.药,这才醒不过来。无妨,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虽说只是个小池塘,水却挺深的。既然她中了迷.药,我们就将她扔进去,让她清醒清醒。等她泡一个晚上,那就无碍,能醒来了。”

    乔亦瑛:“???”给中了迷.药的人泡一个晚上的水?好家伙,那是人都要泡肿了,不醒来才是奇怪呢。

    不过很快,乔亦瑛就反应过来了。他们这里不远处并没有一个小池塘,所以……她的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人。

    绿衣猛地起身,但她既不是逃跑也是攻击对方,而是当即跪下,“绿衣见过乔姑娘。”

    “你早就醒了。”王怜花说道。

    绿衣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要强撑着说道:“也没有很早,就在乔姑娘出现的时候,我才醒来的。”

    她的身上有方应看下的毒,很有药对她的效用减弱了,更何况迷.药这样的东西连毒都算不上。所以,她刚才就醒了,只是为了活命在装昏迷而已。没想到,她还是一眼被看穿了。

    绿衣的身子还在发抖,因为在她的眼中,王怜花是一个下手杀人从不手软的人。她想要活下去,对他自然是万般畏惧。因为她害怕恐惧的方应看竟然完全不是王怜花的对手,这岂不是说明他的手段更为可怖?

    这样一个人,绿衣自然是畏惧不已。

    看到绿衣这样,乔亦瑛的心里有些复杂。虽然她是被方应看放到自己的身边的人,但是在将来的时候,她做事利落,也算是帮了她不少忙。而且……

    乔亦瑛调出系统查询功能查了一下,绿衣虽然是方应看的人,但她竟然没有杀过人。确切来说,她为了活下去,还是有间接地对人不利过,但是却没有亲手杀过人。

    大概方应看只是想要挑一个没有杀过人,所以身上没有杀气的女子来做任务,所以绿衣才会出现在江南。她没有杀过人,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活下去的苦命人,这让乔亦瑛不免有些感慨。

    于是,她伸手拉了拉王怜花的袖子,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罢了。”王怜花无奈叹了一声,“听你的,不杀她。”

    乔亦瑛当即笑开了。

    不杀她了?绿衣整个人愣住了,而后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他们,以为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什么。

    “还不起来?”王怜花知道乔亦瑛不喜欢别人下跪,见绿衣还呆呆地跪着,很是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