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没能说几句话,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副本后休息时间被系统的机械声终结。
池昱星嘟嘟囔囔不满：“高中课间都能休息十分钟呢……”
【恭喜各位玩家通关首次副本，继续参与团建游戏。 】
【各位玩家即将登陆第二个副本游戏——九顿天窗。九顿天窗所需参与队伍数量，六支,现在为各副本协调分配参赛者。 】
下一次副本需要六支队伍参加, 当前白色空间内只剩下从魔方迷藏活下来的五支队伍。系统声音落下后，场地原本一处空白处凭空浮现像素块闪烁组合，加载出一支陌生队伍的五名玩家。
原来不止能减人去别的空间, 人数不够也能添凑。
新来的队伍神情不安, 目光四处打量。
这一队人就像是“插班生”, 本学期上了几节课后才从别的“学校”插读进来, 对所有人都不熟悉。但原本就在这个“班级”的“学生”, 却可能是互相认识的。
陌生感令他们没有把握,不知道进了副本以后该防着谁。
这一队人的构成是两女三男。纯白空间内持续显示人格标签,可以看到队伍有一变色龙、两猫头鹰、一老虎、一孔雀。他们外在普通，但没什么瘦弱的人。能活到现在的,脑子和体力应该都不差。
这群人打量竞争对手的目光扫到凌嘉她们这一队时，看到她们三个女玩家,队伍组成五型人格各占一个,眼神有顷刻间的质疑。那种目光下意识流露出的，是猎杀者看猎物的眼神。
这种目光，凌嘉她们没少见，但这个队伍里也有两个女玩家，他们有这么明显的优越感,是因为他们打架很强吗？
凌嘉细看了看两名女玩家的情况，确实要比她和许沐词看起来能打。
其实凌嘉一直不清楚为什么别的玩家那么看重动物人格的组成。就算刚来游戏时不清楚,玩到现在还没有深入了解么？老虎、孔雀这些动物人格指的是人的性格，只是因为游戏内男玩家的数量远高于女性玩家,所以大多数人格呈现都是男人。恰巧很多老虎人格的男性，性格成型多源于生长环境、成长经历，因此大多外形高大威猛。
这只是一种巧合，类似于“幸存者偏差”。
而她们小队刚好是老虎女、孔雀男这样相反的表现。看起来打架水平差别人一截。但事实表明，目前除了许沐词因为体型力量受限，她们其他四个人打配合还是挺厉害的。
谢敬铭出身武警，打斗实力没话说。姜崎学过散打，身手矫健不说，性格刚毅顽强，碾压很多男玩家。池昱星好歹是年轻小伙子，体力不错，反应敏捷是长项。而凌嘉自己，硬实力虽然不行，但她会投机取巧。
所以，其他队伍如果过分小看她们，是要吃大亏的。
在场另外四支队伍发现新来的小队看凌嘉她们是那种眼神，一个个表面不说，暗里已经准备看好戏了。
自从经历过第一个副本，四支队伍都对凌嘉她们有所忌惮。如果接下来的副本还是阶梯式淘汰存活制度，有炮灰盲目送死，同时消耗强队实力，让他们这些队伍捡现成的，是再好不过的。
玩家之间眼神暗流涌动的机锋只不过是短短时间内的事，游戏系统很快送上新一期副本的信息。
【接下来，你们将会被投放到开放式地图——九顿天窗，进行第二次副本游戏。 】
【九顿天窗，是一处岩溶地貌形成喀斯特湿地的地下河，由四个斜井式天窗组成。地下河水深未知，被誉为水下的珠穆朗玛峰。在副本中，玩家需要探索九顿天窗，探索程度率先达到100%的队伍通关晋级，继续游戏。晋级队伍数量上限为三支。探索时间限制为72小时。 】
【请注意，“九顿天窗”是无牵连模式游戏，既，队友死亡不影响队伍存活状态。就算只剩一名队员，只要探索达标，都可以晋级。晋级后队友复活，队伍全员不变继续参与正式游戏。 】
【副本内，可以通过淘汰其它队伍的方式，夺取其它队伍的探索进度。但需注意，进度累计不叠加。探索进度条只会增长两支队伍探索结果不重叠的部分，重叠部分不计算。 】
【九顿天窗风景优美，水域神秘。自由探索，确保生存。祝玩家们欢乐团建、偿命痛快。 】
随着系统报道第二个副本的信息展开，玩家们虽然因为安静听信息没有议论纷纷，但表情的凝重和错愕都昭示出，他们对新的副本模式的意外。
无论是预选游戏还是第一个副本，都是逃杀或求生存活型，是在副本游戏逐步淘汰的进程中，递进式的晋级制度。但是第二个副本完全不同。
让玩家探索水域？这是什么新奇的玩法。听起来不算危险，第一个副本还有四个怪物呢。
并且此次副本晋级率有50% 。局内淘汰队伍可以夺取其它队伍的探索度，那么说明起码游戏前中期不太会发生玩家互相残杀的情况。把人留着可以有更多人提供信息，人都杀光了，只有自己队伍去探索怎么行？
带着对全新副本模式的不解，六支队伍一共三十名玩家被投放至拥有九顿天窗的开放式地图。
全新而陌生的地域是风景秀丽的山水风光，两面夹山，中有溪流型水域。但是仰望环视，天色阴沉发灰，气温阴冷粘稠，因此入目的绿色都深深的，有一股冷意。
沿水域周围有零零散散的古朴民房，但除了玩家之外并没有人，房屋空荡荡，周围也没有人行走劳作。
“你们知道吗，这次副本是现实世界里真正有的景区。”许沐词小声说。
副本的地域还算广阔，因此六支队伍投放进来之后彼此之间间隔得比较分散，站在原地可以看到远处的玩家，但距离几百米，听不见小队说话。不过小心为上，免得别人看出来她们掌握了信息，先把矛头对准她们。
四名队员都没说话，保持原本观察的模样，等待许沐词的信息。
许沐词将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这里位于广西，之所以叫九顿天窗，是因为这个村子名叫九顿村。我们站的地方下面有很多暗河，地面上看到的水潭其实是互通的天窗群。水下的碳酸盐岩地层很复杂，也很危险。有很多水中洞穴。”
“不过……我觉得这里并不是真实的地方，和海岛一样，是游戏系统仿照现实搭建的。”许沐词环顾四周，越发坚定她的猜测，“首先，这些房子都不符合现实年代的建筑风格。其次，天气太阴沉了，阴沉得有点诡异。”
玩家们头顶的天空几乎呈冷蓝色，像下暴雨之前的傍晚，一丝暖色调也没有。导致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阴翳的蓝蒙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入夜的原因。
但几支队伍在水潭附近走来走去查看情况，很久，天色也没有再度加深。
这次副本，玩家被投放进游戏场景中仍然只有衣服和鞋，还好环境是开放式地图。凌嘉建议先搜一搜场景里能探索的民房，先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道具。无论是有利打架的也好，还是有利下水探索的也好。
水潭周围有零零散散的老式砖瓦甚至带草棚的民房，房子都老旧了，墙皮斑驳、窗户破损，一副萧条废弃模样。
游戏没想给玩家们提供方便下水的道具，民房内空空如也，只有桌椅板凳，被姜崎砸烂拆了桌腿当武器，桌面可以当盾牌，留着打架的时候用。
凌嘉轻轻叹口气：“系统说九顿天窗是水下珠穆朗玛峰，水深应该很深。潜水去那么危险又深水的地方，水压、氧气都是大问题，没有道具怎么行？就这样下去，很容易死的吧。”
她说这话时，屋外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全员立刻警惕防守。经过的那些人很眼熟。是魔方副本的最后，本来帮助她们一起对付一女四男队，但最后又想淘汰她们，那两支队伍的其中之一。另一支队伍被姜崎淘汰，他们是活下来的那一个。五个队员都是男的。
这群人也在探索副本场景，寻找有利线索或道具，看到屋里有人就没进来。
但其中一名男玩家犹豫思索了一会儿，探头探脑打招呼：“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由于这次副本的设定，削弱了前期玩家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竞争性，直到目前，六支队伍都是各忙各的，既没有合作的欲望，也没有争斗的倾向。
相安无事还不够，这队人竟然有打听的想法。搞得气氛还挺友好，好像大家一同经历过一个副本就是熟人。
但是不好意思，能预见等到这副本后期，各队伍之间为了夺取他人的探索成果无所不用其极的情况，就算他们带着笑脸央求，凌嘉也不会告诉她们一个字。
她站起身来，双手一摊，空空如也：“一筹莫展。”不想暴露是一回事，但她也不会态度太强硬，免得得罪人了被报复。
凌嘉没记错的话，开口那男玩家是他们队伍的变色龙队长。不知道他主动同她们说话是什么目的，打探过消息后，他没有因为凌嘉什么都没说有什么表情变化，还带给她们一个信息：“有人已经下水了，你们不去看看？”
第32章
竞争对手带来的消息不能全信,凌嘉只先应下来，还说了谢谢，等那一队人走远了脱离危险,才放下戒备动身去看。
池昱星纳闷：“我怎么感觉刚才那一队人奇奇怪怪的。平白无故给我们卖殷勤,不会是想养蛊吧，把我们养肥了然后一口吃掉？”
姜崎赞同：“肯定是，盯上我们了。”
“走吧, 我们去看看。”凌嘉没有太意外, 经过魔方副本之后, 被另外五支队伍重点观察很正常。所以小队要时时刻刻提防, 不能大意, 尤其后期探索出成果以后, 防止被别的队伍杀人抢成果。
好在此次副本是无牵连模式, 只有队伍成员死光了才算淘汰。
五个人走出旧屋，回到水潭周围。此时这里分隔距离站了三个队伍观望水里的动静,凌嘉她们挑了空旷的地方待着，没多久,下水的玩家就浮出了水面。
凌嘉一边盯着水中动静,一边看视线中面板的数值变化。
这次副本的面板信息根据副本情况有所更改，面板左边是呈竖条的，自己队伍的探索进度条。凌嘉她们当前是0%，进度条的长管空空如也。进度条最顶端是限定时间72小时的倒计时。
而面板右边，是游戏堂而皇之的恶意。
面板右上角的位置有六个缩小横放的进度条,标题是探索排名。但并未说明哪根进度条属于哪个队伍的，只显示六支队伍的探索情况。当前也全都是0% 。
凌嘉猜测, 如果六支队伍都有探索进度，会按照进度数值大小从多到少排列。对比清晰, 探索最多的队伍是多少，最少的是多少。
至于到底是哪支队伍位列第一，就得靠玩家自己来推测了。所以到了后期及有可能出现误伤的情况。因此她们如果有了成果，必须隐藏好，反正游戏又没公布是谁，没有确凿的证据。
第一队率先入水的人也是眼熟的。他们可能担心队伍拆开会被别人逐个击破导致队伍减员，所以一整队人都下水了，应该刚好五个人都会水才敢这样。
目前来说，副本才刚开始，什么把握都没有，所以六支队伍暂时相安无事，没有杀意。但不能确保当一整队人分开时，其他五支队伍会不动手。这一队人的选择没什么问题。
副本设定可以夺取其它队伍的探索进度，但探索内容又不重合。因此在游戏初期，队伍之间不会互相残杀，但可以通过让别的队伍减员的方式，既能保证有人在努力获取信息，又能保证后期动手灭队时，满员队伍具备人数优势。
所以在游戏里，无论哪个阶段都不能大意放松，必须时时刻刻提防被害。
下水的队伍有两名女玩家，三名男玩家，五个人水性都还不错。不知道他们潜了多深，互相搀扶爬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空气的同时，五个人都面容扭曲，双手到处抓挠。
“好痒啊！”
“该死，怎么这么痒……”
他们皮肤上迅速泛起芝麻粒大小的红疹子，密密麻麻，双手胡乱一抓挠，身上到处都是红痕。
其他没下水的玩家看到这队人身上惨不忍睹的状况，表情恶寒，又庆幸。
“我们别在这儿了，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许沐词转身走出几步，召唤队友跟上。她看起来好像害怕看到恶心的画面而逃避，其实目的是远离其他人。
九顿天窗并不是一处独立的水潭。游戏系统在纯白空间介绍过，此处由四个斜井式天窗组成。
六支队伍被投放进来的时候间距不算远，都聚集在一块地方。但其实天窗的场景很大，还有很多区域可以探索，想避开人并不难。
小队五人顺着水边弯曲的路越走越远，凌嘉一路看来，目测外轮廓看起来比较完整的单独水潭，直径大约二三十米。在昏暗阴沉的天气下，水呈深深的蓝绿色，像加了很多黑泥，被污染的孔雀蓝。可以想象天晴的时候，水的颜色有多美。
然而这么美丽的水域，把刚才下水的那一队人弄得全身长出密密麻麻的疹子，令人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许沐词语气肯定：“游戏搭建这个场景，肯定没有按照现实来。不知道加了多少为难玩家的设定。水这么脏，让人怎么下去？”
看见那些下过水的人长出一身痒得出奇的红疹子，所有玩家不止庆幸自己没有贸然下水，更头疼接下来要怎么完成通关的要求。
之前在旧屋寻找道具的时候，小队交换过信息，除了池昱星怕水不会游泳，其余四个人都会水。姜崎还多次玩过自由潜水运动，谢敬铭有丰富的游泳训练经验。凌嘉学过游泳，许沐词比她还要好一些，她是苏州人，从小玩水。
当时大家都还挺高兴的，以为四个人会水，潜水探索有优势。现在看来这优势根本不值得一提，潭水有问题，任你再会水也没辙。
也不怪那一队人直接下水不够谨慎，这次副本的主要任务是探索九顿天窗，系统没有提醒过玩家注意环境，谁知道会弄得这么难。
凌嘉在水潭边蹲下，静静透过水面看向水中情况。
边缘有水生植物的地方能看清水色，往中间去，水越深的地方颜色越深。这不是普通的水潭，入水后，可以沿着岩溶层面持续下潜，不知深度。
系统在介绍副本信息的时候，听起来好像只是简单的潜水游戏。难度在于玩家赤手空拳没有设备支持。但自从下水的玩家被水污染皮肤，警醒到每一个人，这副本暗藏的凶险，远比看上去复杂。
以游戏系统为难玩家的惯例，难道就只有水质不安全吗？水里也有可能会出现威胁人命的一系列危险。
该怎么办……凌嘉完全没有头绪，这次副本的难度太大了，并且找不到突破口。如果一定要通过下水才能找到答案，那么任凭她想破头也猜不透。
一向沉默寡言的谢敬铭走到岸石边缘：“难道不能一整个队伍都入水吗？要不然我一个人下去试试。”
“别！”凌嘉立刻阻止他，“你猜测的这个设定好像不太符合逻辑。先别急，我倾向于从水里找答案。”
凌嘉认为谢敬铭的猜测偏离了游戏属性。按照前两个副本的经验来分析，游戏设置的难点，要么是为了提高游戏难度、要么是为了增强玩家之间的竞争性。猜测水质的污染是为了阻止玩家不能全体入水，只能说，稍微符合第二条目的。
如果谢敬铭的猜想是真，每支队伍必须留队员在岸上等候，那么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方便玩家之间互相针对，加速减员。那么假设一支队伍死得只剩四个人呢？不能全员入水的设定还会继续吗？
假设会继续，那么可能每一次队伍入水，留在岸上的队员都有死亡的危险，入水没几次队伍就没人了。怎么完成探索的任务？
假设不会继续，那么相当于游戏系统强制性给每个队伍都削减成为四人队伍。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太合乎这个游戏一贯的逻辑。
凌嘉默默做排除法否定这个猜想，但怎么说呢？可能性虽小，却不是完全没可能。
在她默默思考的时候，许沐词去找了些木棍、树叶，用另外的东西试验潭水的情况。木棍入水后没有变化，她用树叶小心翼翼舀了一些潭水出来，淋在蚂蚁和小虫子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异状。
一筹莫展的难题令小队每个成员的心情都如同阴暗的天气，死气沉沉没有色彩。
“受不了了，让我试试。”姜崎把许沐词用树叶盛的水倒了一点在手心里，随即甩开。她有点冲动地用自己的身体做试验，没人来得及阻止，只好聚过来看情况。
五双眼睛都盯着姜崎的手心。
只见本来完好带着掌纹的皮肤迅速冒出粒粒分明的红色小疹子，痒得姜崎揉搓抓挠，甚至在树皮上蹭。
大家悬着的一颗怀有侥幸心理的心终于死了。
即便不入水，碰到潭水也会起红疹子。不仅排除了谢敬铭的猜想，还让人更加不敢去碰这些看起来干净，其实像被下了诅咒一样的潭水。
前面两次游戏遇到的难题还有迹可循，这一回，超出常理也超出自然规律，摸不着猜不透，令人头秃。
倒计时显示69:39:45，进入游戏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可是天色持续阴暗如初，没有加深更没有减淡，说明此次副本没有天色的变化，没有黑夜白天。
这样奇怪又诡异的场景，给人一种荒唐的不真实感，所以不止会影响玩家的情绪和心情，也不会令人联想到现实。
“不对，不对。”
凌嘉盯着幽深暗蓝的潭水，喃喃念叨。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况都快要出问题了。
她是坐在地上思考的，许沐词在她身边蹲下，看她神情：“怎么了队长？”其他人也围过来，不知道凌嘉又有了什么新的思路。
凌嘉的目光转向姜崎蹭得红通通的手心，那些疹子没有半点变软、消下去的迹象。
她皱着眉，一边想一边说：“第一队下水的人应该已经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了吧？但是他们上岸以后，身上才开始长疹子。但是姜崎碰到水就长了。难道人要一直泡在水里才可以？但是谁能憋那么久的气呢？”
终于撕开一点突破口了，但背后却是更大的谜团。
第33章
大家的脸色都很不好。
按照两种长疹子的情况对比,极有可能人只有泡在水里才不会长疹子发痒。但所有玩家都赤手空拳，怎么可能一直在水里呢？
姜崎一直在揉搓手心奇痒无比的小红粒，她提出一种可能：“会不会我把手放进水里就好了？”
“你试试呢？”池昱星看她快把手心挠破了, 脸上五官扭曲, 皱成一团。他有很严重的密集恐惧症，看姜崎手心长疹子，好像他自己也长了一身, 浑身到处都痒痒的。他快要难受死了。
姜崎果断来到岸边,小心翼翼将手心贴在水面,不敢用过多的面积接触。
“怎么样？消了没？”池昱星迫不及待问。
姜崎升起一丝希冀的脸色幻灭, 麻木摇头：“没有, 我感觉还在……”她收回手掌, 只见原本只有手心一小片区域的红疹子迅速向周围延伸, 直至铺满整个手掌，连手指上都是。
而上一次从手心冒出来的那一片, 疹子下面似乎有淡淡发脓了的黄色。
这次姜崎不敢揉搓抓挠了，她痒得在地上打滚,看得凌嘉更着急,焦头烂额地想关键。
此时小队距离之前有人下水的地方已经有一段比较远的距离，彻底看不见那边的情况。所以她们不知道之前全队下水的人也猜想过，在水里会不会就没事了？有人痒得受不了，又跳进水里，但情况像姜崎的手心这样, 变得更加严重，浑身疹子发脓, 似乎要溃烂。
在姜崎还没把手心贴上潭水之前，凌嘉默默没说话。她在思考的是,游戏为什么要设定潭水会感染玩家皮肤的难度。为了让玩家一直泡在水里，只要在水里就没事了？看起来好像是在强制玩家下水，减少玩家待在岸上的时间。
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直到姜崎第二次入水，被水感染皮肤会变得更加严重的状况出现，彻底推翻前一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
入水后不但疹子不会消失，出水后还加重，那么不仅不代表游戏要强制玩家多在水里待着，反而是在阻止玩家多次进入水域探索。与玩家需要达成通关晋级做的任务相悖。
这种为难人的设定，非常符合不当人的游戏系统在副本内给玩家制造难度的调性。
比如预选游戏中，海岛的植物会变异，白天黑夜交替的真实时间系统。比如魔方副本里四种怪物，以及第十四次转动之后魔方化零为整的情况。
这些，全都是“难度”。为了不让玩家过得太舒服而存在。
眼看姜崎越来越痛苦，凌嘉急得额头冒的汗顺着脸往下滴：“有办法的，一定是有办法能解决的。”
其他三个人不敢闲着，到处搜索、想办法。
许沐词早就看过周围了，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她一直盯着面前这汪看似无害实则剧毒的潭水，盯着水里飘飘荡荡，几乎沿着岸边在水域的周围长了厚厚一圈的植物。
“这些水草会不会太多了点？”许沐词看不太清，干脆用树枝将植物挑起来。她力气不够，让谢敬铭帮她挑了一团起来。
这水草弯弯曲曲，形态状似窄窄长长的海带，颜色却青翠好看。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能生长在毒性这么强的水域中的植物。
谢敬铭发觉许沐词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些水草上，问她：“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许沐词凝眉思考，犹豫不决：“我记得这一带的海菜花是很有名的，你们不知道海菜花的话，应该知道水性杨花，是它的别名。难道……这是还没开花的海菜花吗？我认识一些常见水草，但这个始终对不上号。”
关于植物的知识，其他人完全两眼一抹黑，帮不上忙。凌嘉也不认识植物，不过许沐词对水草的在意，给了她灵感。
凌嘉也来到潭水边缘，探身往水域中看。
之前她没有注意过水里的情况，以为这些水草都很正常。经许沐词提醒，现在再来看，确实有异常。水草太多了，而且状态都特别好，清脆、鲜嫩，像清洁程度极高的水域存活的植物状态。
只看这些植物，谁能猜到水潭里的水对玩家有那么大的伤害呢？
许沐词还在和谢敬铭一起捞水草，她一边捞一边说：“好像全部都是这个，我感觉就是还没开花的海菜花，有些草里已经长了一些短短的花梗了。只有干净的水域才会长海菜花，我们老家也有。”
“有疑点吗？”凌嘉问。
“有的。”许沐词咬定，“没有别的水草了，只生长了这一种，不符合常理。”她捞了一些海菜花叶来岸上，用石头切开，将植物砸烂，一边弄一边猜测，“不知道砸烂了敷在长了疹子的皮肤上有没有用。”
姜崎痒得走投无路，忙将手伸过去：“快给我试试！反正已经这样了，敷吧，别怕。”姜崎记得之前在海岛上，是许沐词砸烂的草药帮助凌嘉恢复伤口，补了一个点的健康值回来。所以她对许沐词的草药有盲目的信心。
其他三个人都盯着她们，忧心忡忡。生怕猜错答案，害姜崎的手烂得更重。因为海菜花叶子上也残余了潭水里的水。
凌嘉陡然间想起一句话来：“你们听说过三步之内必有解药这句话吗？”
池昱星双手一拍，啪的一声脆响，吓大家一激灵：“我靠，确实，不会这些水草就是解开水毒的解药吧？”
凌嘉苦笑：“先别高兴太早，看下敷上去的情况。”
有了凌嘉提出的那句话后，许沐词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她感觉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没错，她们队伍又靠众人智慧的集合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然而砸成一团糊状的草泥敷到姜崎手掌，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姜崎的痒意没有变化。
没有减轻，但也没有加重。
许沐词泄气，长叹一口气，这是她唯一找到的思路，竟然不是正确答案。她没辙了。
凌嘉凑到姜崎面前，用袖子把绿色的汁液擦干净，凑到近处看那些密集的，明显凸起的小疹子。但不管她怎么看，这些小疹子都还是饱满坚//挺的状态，没有软化的迹象。
凌嘉的眉头越皱越深，她扭头看石板上还放了一簇没有砸过的叶子，话音攒着一团火：“沐词，海菜花能吃吗？”
许沐词愣了愣，答：“可以的，我老家就有吃海菜花的，但是我只看到过卖花茎的，细长条。所以我看到这些叶子没有想起来。”
她这么说着，就看凌嘉把那三片叶子塞到嘴里嚼烂吞入腹中，然后把手伸进水里。
“哎！”
“凌嘉！”
大家都看出来，凌嘉因为一时半会迟迟解决不了疹子的问题心情着急。她实在没办法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崎痛苦无动于衷。既然外敷没有作用，那内服呢？情急之下，她用自己的身体去做实验。
之前姜崎手心起反应很快，所以凌嘉的手只插入水中半截就拿了出来。
她牢牢盯着四根碰过潭水的手指看，等了几秒钟，没反应，以为是接触得不够彻底，又将手伸入水中，等了一会儿才拿出来。
这次还是没反应，皮肤没有泛红，也没有长出恐怖的红色小颗粒。凌嘉一时呆呆的，还没法反应过来，困扰大家这么严重的难题，就这样，被解决了？不敢置信。
直到池昱星和姜崎小声欢呼，许沐词和谢敬铭手忙脚乱地去捞水草出来给姜崎吃，凌嘉醒悟过来，刚才的情急好像一时昏头不清晰。此刻冷静下来，逻辑应对上直觉，坚定了她的猜测。结果也得到了印证。
“三步之内必有解药”，所以与脏污水域共生的水草可以解决水毒。
之所以敷在伤口上没有用处，可能是因为人在水中游，皮肤也会碰到植物，如果是那样的话，“有毒的水”和“解药”的界限不够明显。但吃下去就不一样了。
姜崎嚼了两把海菜花的叶子进肚里，大概一两分钟吧，手不不痒了，手上的红疹子也软了下去，特别是手心颗粒里的那些黄色的脓没有了。
许沐词亲眼看到姜崎手心一点一点的变化，后知后觉想起来：“对了对了，海菜花不仅能吃还能制作药物，清热解毒！”
听许沐词有理有据地盖棺定论，五个人同时长舒一口气，折腾大半天，总算是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与此同时，小队五人视线中的面板发生变化，左边竖着的一条，状似温度计的进度条，默默地升起一条短短的蓝绿色线，停在了5%的位置。
队伍水域探索进度：5%。
远处，之前盯着凌嘉她们走远的方向，跟过来远远躲着，耐着性子也看了半天的队伍终于有所收获。
男队长低声说：“我就说跟着她们有用吧。”其他人点点头，本来等太久都快要放弃了，没想到就在要走之前，终于等到了转机。
他们这队人只有两个会游泳，其余三个男的都是旱鸭子，潜水探索没把握，只好偷偷捡别人的成果。
不久之后，所有玩家的面板右上角，之前最顶端的一支进度条上涨百分之五，其它空白。没过几分钟，突然，第二条进度条也上涨5%，与第一条并列。其余四条仍然是0%。
此时凌嘉她们还不知道被人偷窥学艺了，池昱星还说：“居然有跟我们一样聪明的队伍，可恶啊。”
凌嘉安抚他：“是好事，我巴不得大家都赶快发现，免得咱们太突出了。”
第34章
这次副本场所有局限性, 既集中又透明，注定每一支队伍都很难藏住秘密。
全员下水的那一队玩家几乎被所有人盯着，看到他们因为入水浑身长疹子。所以其它队伍在没有弄清楚原因之前,暂时没人下水。
而两支探索程度到达5%的队伍, 虽然已经确定不会被水污染皮肤，却也迟迟没有下水的打算。现在下水，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破解了难题, 快来针对我们”。
起码凌嘉是这么想的。副本时间限制宽松,对玩家来说更重要的是对比,相对来说谁快谁慢。既然她们进度在前面,就不着急。
当务之急,小队的重点是解决池昱星不会水的问题。他不能下水,必须在岸上待着,要如何保证他的安全，确保队友下水探索的时候他不会死亡,队伍不会减员呢？
无牵连模式游戏给队伍的压迫感没有整体模式强，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大意,随意放弃队友。副本后期肯定会有残酷的厮杀,尽量保证满员状态，能自保，保护队伍的探索成果。
此时凌嘉她们并不知道，另一支队伍那5%的探索进度得益于她们。并且那队人鸡贼，并没有声张,也假装没有得到任何收获，等在岸边一筹莫展没下水。他们偷偷摸摸把凌嘉她们当实验先锋,跟在后面捡现成的。成功一次后更加坚定，将凌嘉她们这队奉为圭臬。
不过能抄作业的优等生迟迟没有动静,他们只能等着。隔着遥远的距离，只能看到人家队伍聚在一起说话讨论，让人干着急但也没办法。
姜崎的手好了以后，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简单粗暴：“要不然你跑远点躲起来干脆一直躲着，直到我们进度超过百分之五六十，再出来呢？”
许沐词不赞成：“少人的话，我们也会很危险的啊，要是别人看我们队伍分开了，先过来对付我们四个人，怎么办？”
谢敬铭更粗暴：“小池，你现在学游泳，跟我们一起下去。”
池昱星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别别别，我怕水，知不知道深海恐惧症？让我下去，我会晕过去的。”
原来他的害怕是真的生理性害怕，那没辙了，让他下水，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呢。
但池昱星经历过一次早早退场，那种知道自己还活着但什么都做不了，好像鬼压床一样不管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这次他一定要和队友一起战斗到最后。
可他既不能躲起来，又不能下水，怎么办？
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四个人都束手无策，下意识的，四个人视线都看向凌嘉，期待她能提供靠谱的方案。
凌嘉也没什么想法，并且有人正在往她们这边接近。
五个人聚在一处防御戒备，手握之前在旧屋拆的桌子腿，还有桌面做的盾牌。桌腿处有刻意保留并且用石头砸直的钉子，钉子表面锈迹斑驳，杀伤力极强。
不知道玩家会不会在副本里感染破伤风，得了破伤风又会怎么样？这东西看起来不严重，但致死率可不低。
靠近过来的是半途填补入场，拥有一名孔雀玩家的那支队伍，他们没打算太靠近。当然，也忌惮凌嘉她们的武器，不想起冲突。
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看，应该在猜测探索程度5%的队伍是不是她们。
进展为0的队伍根本不知道那5%代表的是什么，之前唯一下过水的队伍从水里出来之后，右上角六支队伍探索进度的公布区域没有任何变化。这说明，只是下到水里是没用的，必须要有“发现”。
两支队伍的领先，让其余没有进展的四支队伍有了不小的紧迫感，有像这支队伍一样到处看到处问的，有像凌嘉她们这样，留在潭边抓紧时间摸索的。
有进展的队伍藏得太好了，到现在，除了玩家本人，其它队伍都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只能知道自己的情况。
不过随着进入副本的时间拉长，倒计时剩余67小时左右的时候，逐渐又有队伍破解了谜团，相继有两支队伍跟上，抵达5% 。右上角，四个短短的进度条平齐，紧迫的情况好转，仍然没有发现的队伍更着急。
到这时，有没有进展的分水岭突然明显，都有5%的四支队伍是大多数，就都不装了，剩两支队伍抓耳挠腮。之前一直相安无事的平静也被打破。
没有进展的队伍更没有心思静下心来研究，找了木棒石头之类的，逮着有所发现的玩家逼问，吵嚷声惊动所有人。副本场景太空旷安静了，一有动静都能听见。
知道有人动手靠武力逼问信息，没被找上的队伍根本不靠近，既不好奇也不参战，免得引火烧身。
幸好凌嘉她们走得远，才没被盯上。
她们所在的位置能听到一部分争吵叫喊，但隔着两个水潭天窗的距离，听不清晰。姜崎嘁了一声，很鄙视：“这就动手了？才5%都研究不出来，之后还有95% ，都靠抢？”
池昱星觉得正常：“虽然才5% ，但难度还是蛮大的，要是没有许沐词，我们也不会发现得这么快。也不知道之后是不是都这么难。”
副本内的天色持续固定在阴沉沉的傍晚，在全体队伍探索程度公示的界面发生变化这期间，凌嘉也终于琢磨出了对池昱星的管理办法。
其实在这件事上，可选项并不多。池昱星拢共就两种可能，要么去水里，要么留在岸上。去水里不大可能，留在岸上，需要考虑的情况就比较复杂。
姜崎之前给他的建议是躲起来。如果确定能躲好，谁都找不到，在藏的时候也没人发现，倒也可以。
但凌嘉的想法更进一步。她严肃开口：“池昱星，我要交给你一个很严峻的任务。”
池昱星收起嬉皮笑脸：“队长请讲。”
所有人聚拢，将凌嘉围在中间，保护她，也保护队伍的秘密。
“这个副本，我觉得我们就不要那么稳了，我们要主动出击。”凌嘉的眼眸在这句话终于说出口时，犀利得仿佛被打砂纸磨过，透亮如镜，与她上个副本求稳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四名队员没想到突然听到风格转变的话，精神一震，心跳陡然变快。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凌嘉将她的思路一一展开：“我觉得你们和我一样，应该都没想过，要依赖淘汰别的队伍夺取进度的方式来通关这个副本吧？”
队员点头，队员赞同。
“但我觉得，起码有三支以上的队伍有这个打算。所以这个副本不一样了，我们要先当猎杀者。让那些指望我们冲在前面，再夺取我们千辛万苦获得成果的队伍，先让他们减员，或者淘汰！”凌嘉的眼睛越说越亮，她的思路随着从脑子里无声的想法，化为掷地有声的发言，更加坚定。
九顿天窗这个副本，虽然直到现在都没人能下水探索，也不知道只凭借肉身能做到哪种程度，但有一点是能确定的。六支队伍，最高晋级三支，这副本的通关率是50%！
不提预选游戏，魔方副本的通关率是25% ，对比起来，九顿天窗要好一倍。所以说，或许当前副本的难度其实没有那么高？
不过不管通关率高不高，凌嘉都确定，与其将希望放在最后斗争，不如相信自己。更何况她们队伍战斗力不是强项，能避免尽量避免。
这样分析下来，她们队伍面临的情况和大部分队伍是相反的。想要夺取他人成果的队伍，会把主战场放在后面，前期就算动手，也是以减员、削弱对手队伍的实力为主，必须留人数下水探索。
但凌嘉她们，则应该把主战场放在前面，把那些指望吸别人血的“吸血鬼”，先弄死弄残，直到威胁不到她们安危的程度。
凌嘉竖起左手手指示意：“比如说，我们只派两个人下水，在岸上留三个人。那么把对我们威胁大的队伍人数减到3以下，就能大大保证我们的安全。”
事先没有想到这一层的队员们，看着凌嘉的眼睛都在发光。
“那如果别人合起伙来对付我们呢？”许沐词提问。魔方副本最后被五个队伍围攻的场面是队伍里每个人的心魔和噩梦。要不是姜崎还有一口气反杀成功，本队五个人已经都死光了。
凌嘉眼帘微微一压：“那就把他们全都杀光。”
她之所以没有一开口就这样说，还是想留一些对手玩家，给自己队伍保个底。但如果会被围攻，那宁愿不留这个底，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自己队伍身上。哪怕最后限制时间走到头，探索不出100%，也是死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人害死。
凌嘉破釜沉舟的想法有点太超前了，四名队友被她的想法震撼，默默地自己梳理着逻辑。
姜崎一想到魔方副本的第十四回合，二话不说赞成：“我觉得一不做二不休没毛病，我们第一个达成5%的进度，说明比脑子其它队伍都比不过我们，那干嘛不狠狠心，相信自己的能力，把想干掉我们的人扼杀在摇篮里。人死了，就什么妖都做不了了。”
第35章
下水探索本来就很危险, 可以想象，玩家刚潜水完毕浮出水面时，最好杀, 是敌对玩家趁虚而入最好的时机。
不用怀疑,一定会有人盯着认真探索的队伍，捡现成的便宜。
游戏规则在变化，想活命, 怎么能固步自封,原地踏步呢？反正不管什么时候打,总会有玩家自相残杀的一刻,不如把这个环节提前,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
凌嘉的提议迅速被全票通过,思路先进而正确,问题是，怎么提高成功率呢？
池昱星想到刚才凌嘉说,要交给他严峻的任务这件事。他隐约有了预感：“难道是让我当诱饵？”
“没错。”凌嘉的思路正是扮猪吃老虎，用勤勤恳恳探索水潭的老实人形象打消别人的防备, 再像一只潜伏在水里伺机捕猎的鳄鱼, 突然爆发，给对方致命的一口，拖入水中，完成杀戮。
此时，倒计时走到准点的67小时,随即变成66:59:59 。
在下水之前，许沐词去周围农田的田坎边折了一些芦苇草杆, 一人发了几根。她解释说：“芦苇杆有空心腔，可以拿来换气用。感觉吸不了多少气, 但总比在水里纯靠憋要好得多。”
她们聚在一起商量半天，又摘芦苇杆又比划讨论，在远处，时不时靠近看两眼的队伍一头雾水。
这就是之前在旧屋外提醒过凌嘉的那支队伍，靠着监视凌嘉她们才拥有5%的一批人。他们的队长姓苟，队员都叫他老苟。
“老苟，怎么她们还不下水，这在干什么呢？”
“看不懂，也看不清。”
对方的机警性太高了，时不时观察四周，老苟他们防止被发现，不仅隔得远，还蹲在一丛深草后面，要看的时候扒开草丛透过缝隙看，所以才一直没被发现。
这段时间，凌嘉她们队伍一直迟迟没有动静，所以等着抄作业的老苟等人也只能干瞪眼。
“有了有了！她们去水边了！”
负责盯梢的人传来消息，五个人都挤在深草的缝隙后张望。
远处，在岸边的凌嘉她们利用细草插入，将芦苇杆空腔中的絮状结构清理得差不多了，一人折二三十厘米用。清理过后，草杆的通透性更好了。
接下来，按照凌嘉的计划，会水的四个人都要下水伪装，只留池昱星在岸上当诱饵。
不过临到下水前，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海菜花解毒的用法，是吃一次管全程呢？还是每次都要吃呢？
凌嘉小心翼翼用一根手指试验，离开水后，碰过水的食指像在油锅里炸过，迅速攀沿出一片红疹。许沐词赶紧给她摘海菜花叶吃了解毒。
凌嘉不但不着急，反而高兴：“太好了，海菜花的作用应该有时间限制，这样的话，如果有人上当被骗过来，吃的海菜花又失效了，我们把人拖进水里，这就是天然的武器啊！”
什么叫天助我也？眼下的情况就是。
目前，只剩一支队伍还没发现海菜花的秘密，所以凌嘉她们不用遮掩，需要下水的四名队员都吃了叶子做好准备。池昱星虽然留在岸上，但保险起见也吃了几片。
四个人带着桌子腿做的武器和芦苇杆相继跳入水中，池昱星左手“盾牌”右手武器，蹲在岸边警惕四周。
其实不确保是否一定会有人来袭击落单玩家，不来更好。但是，但凡有人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已经做好万全战斗准备的，成员满编形态的“不死鸟”。
在陆地上和在水里的感觉天差地别。
凌嘉之前只是会游泳，还没潜过水，这次需要整个人泡在水里。她下水之前怦怦快速跳动的心脏，在下水之后好像倏地一下被置缓。水压封闭她的耳朵、包裹全身的感觉令她陌生，也恐惧。还好身边有她的队友。
周遭的声音全都被湮没了，脚底下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暗，看不到底的水域，还有暗石和洞窟。未知的领域是虚无且庞大的。
许沐词的水性比她好一些，所以这次姜崎和许沐词一组，谢敬铭负责带领她。
四个人下水后并没有向水底潜泳，她们揪着大把沿着水岸生长的海菜花，停留在水面之下几厘米的距离。幸亏潭水颜色深，天色也暗，不在近点的岸边仔细看，其实发现不了水面下藏着四个人。
守株待兔的过程枯燥且折磨人，并且憋气在水中是真的不好受。芦苇杆能够吸入的氧气不仅量少，过程也长。所以四个人分成的两组，不得不轮流抬起队友，小心翼翼的，脸朝上浮出水面，只露出口鼻换气，尽量不发出明显的声音。
凌嘉靠倒计时计算时间。不仅计算队伍潜伏等待了多久，同时也在计算海菜花的有效保护期是多久。
其实在不死鸟小队不知道的情况下，不仅有老苟他们队伍在远处偷看抄答案，也有队伍发现了她们下水的动静。
看到有人落单，当然会按捺不住想偷袭，让竞争对手减员。只不过多少还会等一等，瞅准时机再动手。
大概在凌嘉她们下水后十二分钟左右，成员构成为一女四男，一同从魔方副本活下来的一支队伍，目标瞄准，迅速出击。
为了防止池昱星跑掉，他们一队人还分成两批，绕着水潭边缘一左一右同时出动。
这一场偷袭战，被远处蹲在地形稍高的老苟他们看个正着。
这队人藏得严严实实的，隔山观虎斗。虽然他们指着凌嘉这队抄作业，但不影响他们也希望对方适当减员，削弱战斗力。
有一支拥有“最强大脑”，但是打架打不过的队伍存在，是多么美妙的事。先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捡现成的，等到时机成熟，再宰杀吞并，简直完美。
老苟他们美滋滋地幻想着池昱星死亡，当前副本首次有玩家淘汰的场景，远远地盯着分成两批的队伍夹击，冲上去动手。
怪异的是，单独守在岸边的男玩家发觉被围攻后，并没慌忙逃窜。他双膝微微下弯，稳住底盘，两手牢牢握住木桌子拆成的棒子和板，似乎要迎战。
他想干什么？一个打五个？
老苟他们虽然见识过这支队伍以少对多的壮举，但魔方副本那次，所有队伍的体力和精力都被耗得见底了，被围攻的队伍激发了求生欲的潜能，所以能略微抵抗一下。并且她们的成功也不是因为打赢了以少对多。
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副本才开始，所有人都是完好无缺的满状态。一个打五个，是不是想太多了？
从老苟他们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水面时不时会浮出人脸的微小异动，所以都以为池昱星托大了。
哪知道，眼瞅着偷袭的队伍迅速逼近，为首的男玩家抱着一根又长又粗的木棒捣过去，被池昱星木板挡了，再一桌腿打回去，抬腿一踹，将男玩家踹进潭水中。
他的队友们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眼看成功打了一个的池昱星要遭殃，情况突变！乾坤扭转！掉进水里的男玩家还没扑腾两下，被两名女玩家一猛子扎出水面，一左一右拖进水里。
与此同时，有一男一女蹿出水面，快速爬上岸，加入混战。女玩家负责用桌腿打人，男玩家一出手就撂倒一个，推进水里，噗通噗通，三分钟不到，那一队来偷袭的人只剩一个在岸上。
他想跑，哪里跑得过？
再说水里，自从第一个男玩家被拖进水里后，潭水很快铺开一片暗红色。虽然不知道是谁的血，但十有八九是男玩家在水下被人用利器打伤导致的。
老苟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甚至还热血沸腾起来了。这是什么逆天改命的神奇发展？原来凌嘉她们就没打算下水里去，在这儿钓鱼执法呢？
偷袭的队伍被推到水里后，有人趁乱爬上岸，但是因为身上快速长了一片可怕的红疹子，痒得出奇，根本做不到全神贯注地还击。
本来凌嘉她们的计划是主动出击，让竞争队伍减员，甚至团灭。事实上一旦打起来，根本收不住手。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杀一个少一个，根本不可能放走人，给自己队伍留下隐患。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她们以风卷残云的架势，迅速地将那一队五个人全都杀死淘汰了。
六个队伍的游戏，剩下五个队伍。因为此副本没有显示队伍数量。所以不在这附近，看不到情况也听不到声音的队伍根本不知道，有一队人默默地被杀掉了。
在远处偷看的老苟等人围观了全程，惊到嘴巴无声张开，迟迟闭不拢。
震撼，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幸亏他们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没去偷袭，要不然，第一个全体淘汰死亡的队伍就是他们了。谁能猜到，凌嘉她们在这一局游戏的杀意这么大？
有队员幽幽地感慨：“难怪她们有三个女人都能活到现在，够狠。五个人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
“惹不起惹不起。”老苟很庆幸，之前他因为有所贪图，还友好地凌嘉她们交流过。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要不然，我们去跟她们合作呢？”
第36章
围观了凌嘉小队在水里伏击, 从猎物变成猎人的全过程，老苟如被当头棒喝，突然意识到：“她们是不是想把其它队伍都先干掉了再下水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四名队员比看到死人了更震惊了。这个副本还能这么玩？那他们指望后期夺取别人进度的计划怎么办？如果这支队伍杀掉的玩家太多,比如说就剩他们两队，那他们只有战胜她们，才有希望晋级。
意识到这一点, 所有人都有点心急。刚才的场面应该没有被另外的队伍看到, 这副本也不提示剩余队伍数, 面板右上角六条进度条对比框没有减少数量。如果凌嘉她们继续如法炮制, 还会有别的队伍上当被害。
老苟他们明明知道情况, 却不能出面提醒别的队伍, 害凌嘉她们计划失败对他们没好处。
远远地看到小队几人杀完人后, 聚在岸边说话，老苟站起来四处张望, 确定没人靠近，领头小跑靠近。
此时, 刚灭掉一支队伍的几个人还没来得及总结经验, 因为凌嘉在打架期间，发现海菜花失效了。姜崎和许沐词在水里待比较久，露出水面后，身上又长了红疹，她和谢敬铭则因为提前上岸没有中招。
紧急给两个女队员补了叶片后,凌嘉推算时间，确定海菜花叶的有效期为二十分钟。如果在有效期内离开水域,并不会导致长红疹，只有持续在水中,随后上岸。或者曾经离开水面再次入水，才会被水污染。
知道了明确的有效时间就放心多了。不过游戏的设定是，只要人一次性的一直在水中，不露出水面就会没事。但谁又能在水中深潜时间长达二十分钟不换气呢？凌嘉的念头在想到这个问题时，短暂地停留了片刻，随后注意力被朝她们跑过来的脸熟面孔转移。
有人靠近，小队五人立即握紧武器防备。
看她们剑拔弩张，老苟一双手抬在半空，表示手里什么都没有，并且示意队友先别跟上，一个人出面交谈。
凌嘉她们认得这队，看他们不像要动手，防备倒没之前那么重，但仍然没有松懈。如果对面继续前进，突破安全范围，桌子腿还是会甩在对方的脸上。
“我姓苟，叫我老苟就行，别紧张，我们是想跟你们结盟的。”老苟大声说，讲话时目光直指凌嘉。观察了对方这么久，凌嘉很明显是她们的队长。
听到结盟两个字，凌嘉她们五个人脸上第一时间的表情不是高兴，反而更警惕了。
在团建游戏混到现在，她们早就看透了，最危险的生物是其他玩家，最危险的关系是盟友，只有队友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打着结盟的幌子接近，其实心里埋着不知道什么鬼心思。
老苟知道一两句话不能让她们放下戒备，继续说：“刚才我们无意间看到你们杀了一队玩家，我猜你们还想继续这个计划，我们可以帮你们干掉其它队伍。条件是，你们的探索成果要第一时间跟我们共享。”
这段话给小队五个人吓得不轻。
被看到了？被看到多少？姜崎池昱星她们都下意识看向凌嘉，无声地找她做主。
凌嘉这种混迹职场的人精，都不需要回味，一听到老苟说猜到她们的计划，她就知道绝对不是“无意间看到”这么简单。无意间还能刚好从头看到尾？知道她们故意分开队员，进水里埋伏别人的全过程。
再加上之前他们就盯上了自己队伍，好像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凌嘉敢笃定，就算他们现在是真心想结盟，之前的心理也绝不是干净的。八成从魔方副本之后，觉得她们有点实力，盯准她们想吸血。甚至可能想过最后杀掉她们。
这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为了私利变脸，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凌嘉默默在心里给他们打上一个大大的红叉。但是表面上，她没有露出不信任的端倪。
反杀的计划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一旦谈崩，这个叫老苟的队长，很有可能会转头去集结别的队伍来对付她们。所以不能大意，要好好地谈，起码先稳住这群知道她们秘密的人。
这些念头是脑子里瞬间的一轱辘，凌嘉很快接话，并且接得自然：“分享探索成果倒不难，反正最多有三个队伍可以通关，跟我们不冲突。但是你们准备怎么帮我们呢？我们能信你们吗？”
首先，明确彰显自己的价值，其次，把关键问题抛给对面。在谈判这种事上，凌嘉向来游刃有余。
老苟他们一听凌嘉并不介意分享探索成果，达成了目的，顿时喜出望外。自己的需求一旦得到满足，就容易忘形，夸下海口漫天承诺。
“我们可以帮你们把人引过来，或者直接帮你们动手，都行，怎么做你们说了算，怎么样，够诚意吧？”老苟双手一摊，仿佛看到大把白花花的探索进度条，轻轻松松收入囊中。
“可以，但是我也有个条件。”凌嘉温和无害的目光里，藏匿着不被察觉的精明，“我要求你们必须时刻保持和我们起码十米开外的距离，一旦超过界限，我们就当作你们主动放弃盟约，反目成仇了。”
在事关生死存亡的生存游戏里，绝对不能让存在利益冲突的玩家有接近自己，随时有能偷袭能陷害的机会。
对面听到凌嘉的条件，几个人迟疑了几秒钟，互相对视，但没有人提出质疑。
这种反应更验证了凌嘉对他们的判断没错。如果他们没想过杀害她们，又怎么会在听到她说要保持距离的时候，下意识迟疑呢？迟疑就说明不愿意，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这条要求到底不是什么难事，很快，老苟代表全队，同意了凌嘉的要求：“行，这个也简单，你们能放心，我们也放心。不过我有问题，我们要把剩下的三支队伍全都杀死吗？”
这个副本一共就只有六支队伍，凌嘉她们干掉一支，还剩五个队伍。去掉结盟两队，剩余三队此时不知道在干什么。右上角显示的进度条，位列第一的一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大概就在结盟谈话时，上涨到了15% 。有队伍拥有了新发现。
并且，其余五条进度条也在不久之前都达到5%，实现全面清零。这一点，能证明之前被凌嘉她们杀掉的那一队，不是零进度队伍。
不过，在他们死后，其中一条进度条将永远不会再上涨。
对于老苟的问题，凌嘉反问他：“不全杀掉的话，留两队一队的干什么呢？给自己留隐患。如果可以，就都杀了吧。”
如果可以，除了自己这队，凌嘉当然一队都不想留，一个玩家都不想留。甚至包括老苟他们。
因为凌嘉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游戏系统说，对九顿天窗达到100%探索度的队伍即可通关，所以这个副本和之前的可能不一样。先完成任务的队伍，可以先晋级。一旦达到100%，哪怕玩家还在潭水深处，都可以触发通关条件，被传回纯白空间。
那么，指望依靠她们来获得探索进度的老苟等人，在探索后期，还会遵守盟约继续合作吗？一旦凌嘉她们完成进度100% ，离开了，他们怎么办。
这是将来必定会经历的环节，凌嘉提前盘算预防，不算杞人忧天。然而表面上还是好好地跟对方交谈。
两支“暂时”达成结盟的队伍很快商量好杀敌计划，远远地分开，免得被别的队伍看见，引起警惕。
凌嘉五人留在原地，老苟他们负责出去找人，看情况，没人靠近，就想办法把人带过来，再合伙击杀。
等在原地的小队五人就没能放松过，许沐词忧心忡忡：“如果他们把人带过来，结果一起对付我们，怎么办？埋伏在水里的计划也用不了了。”
凌嘉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她要安抚队友心态：“放心吧，只要我们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暂时应该不会背刺。如果非要从两个队伍里选一个杀，老苟他们只要不蠢，也知道该杀的是谁。”
可能这个时间，能下水的都下水去了，没下水的早就躲起来。老苟他们转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能找到人。
他们没回来，凌嘉她们也不急着下水，副本时间还有六十四个小时，还能再等等。
九顿天窗的副本里没有白天黑夜的转换，距离进游戏已经接近八个小时，天色昏沉始终如一。虽然这样阴暗的环境容易影响人的情绪，制造不安，不过只要确定不会天黑，习惯过后也就还能稳住。
又等了四十多分钟，总算远远地看到有人在靠近。
“来了。”谢敬铭发现动静，觑眼一看，说话的声音紧绷：“老苟他们和另一队走得很近，还有交流，能相信他们吗？如果他们又和别人结盟，我们最好离水潭远点。”
凌嘉深深皱眉，辨认远处一群人的关系。即使凭逻辑分析头头是道，但人心是不可揣测的。她们要跑吗？
第37章
无法确定老苟等人会不会遵守约定, 凌嘉决定先远离水潭，做好最坏打算。
最坏的情况是她们一队打两队，也不是没打过。管不了别人是人是鬼,随时做好被背刺的准备,所以无论是什么情况，凌嘉都不意外。
远处，老苟指向前方,着急说：“快点！她们要跑了！”
两支商量合作行动害别的玩家减员的队伍跑得更快, 兴奋地冲向看起来极其容易被拆解的三女队。
谁知道就在快要接近时, 老苟的队伍在他眼神示意下, 突然全员动手, 把另一队缠住或扑倒在地, 猛打猛砸。老苟冲凌嘉大喊：“快来！”
凌嘉反应过来, 因为老苟已经习惯了以示弱的方式拉拢其它队伍加入，他大概也用了结盟的由头, 把这一队骗过来杀。
她对队友交代：“他们没反悔，去帮忙。”说罢就要往前冲。谢敬铭拦下她, “你跟许沐词别去, 小池保护她们。”说罢，和姜崎一起，只有两个人加入战斗。七个人打五个，够了。
打架动手的时候避免不了拉近距离，全员都过去不安全。如果有诈, 以谢敬铭和姜崎的身手，还有逃脱的可能性。
凌嘉她们三个只好站在十米外的远处等,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有情况随时应对。
这次没再有什么幺蛾子,七个人合力击杀被骗过来的队伍，检查确认死亡，等五具尸体消失，才彻底安心。
目前死掉的两支队伍，因为探索进度都是5%，存在重叠，所以两次都没有见证过，淘汰队伍夺取探索进度的情况是怎样的。不确定是杀人就能计算，还是杀掉一支队伍的最后一个人才计算。
副本里六个队伍，只剩四支。
谢敬铭和姜崎归队，两个盟友队伍隔着十米远对视。老苟耸了耸肩：“怎么样，没骗你们吧，现在放心了？”
凌嘉看上去格外老实：“那必须啊，我肯定相信你们不会反悔，因为你们先相信我们能找到水潭的秘密。”
两队人心照不宣，说过一句后，就再也没提关于信任的话题。略商量了几句后，老苟他们又去骗人去了，凌嘉她们回到岸边配合，骗别人上当。
走远之后，老苟队伍里有人问道：“我们真的要把别的队伍全都杀光，不留点后路吗？我们只有两个人会游泳，要是凌嘉她们先通关出去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相当沉重。说老实话，虽然老苟答应了凌嘉，一起把其它队伍都干掉，但他其实并不想真的这么做。如果凌嘉她们突然完成任务离开副本，他们怎么办？
所以这一次出发，他其实并不希望像上一次那样成功。已经有一支队伍探索进度达到了15% ，其实可以养一养再动手。副本的规则是，靠淘汰其它队伍的方式夺取来的进度，与自己的探索成果重叠部分不计算。如果他们一直跟着三女队捡答案，那么始终慢她们一步，就算杀了她们也得不到全部。
但如果还有一支队伍可以提供新的探索内容呢？那么他们是不是有机会，不用自己冒险，只靠淘汰别人就能通关？
犹豫期间，现实情况有了变化，并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老苟他们，撞见了这个副本新补充进来的队伍。有孔雀人格的两女三男队。
因为陌生，并不清楚他们的实力。老苟还是用之前骗人的那一套，嘴里说着要合作，要结盟，靠近那群人。试探他们的警惕程度，同时也试探他们的实力。
实力强和弱的队伍，对别人提出要结盟的态度的不一样的。
这一队的变色龙队长同样是个女玩家。她眼神冷漠，对于老苟的靠近表现得不满：“再走近就杀了你。”
这气势吓得老苟顿时不敢动了，他还想开口商量，那女队长打断他：“你有什么实力值得我们结盟？先去把别的队伍都杀掉，表示一下诚心，我们还能考虑考虑。”说罢这话，她领着队员换了方向走远了。
她们五个人身上的统一服装都是湿的，刚刚从水里出来。走远的时候，老苟还隐约听到女队长说：“他们五支队伍之前都认识，却要来找我们结盟，不是有诈是什么？别集结起来针对我们吧。”
这一队如此棘手难搞，连商量的机会都不给，老苟没有再尝试的打算。他知道了，除非强杀，不然这一队不会相信他说的哪怕一个字。但对方态度这么强硬，恐怕不论是打架的实力还是通关的实力，都很有自信。强杀，能行吗？
被这么一打岔，老苟他们没什么心思找剩下的一队了，四个天窗水域的面积加起来其实还挺大的，一眼望不到人，干脆停下来商量之后该怎么办。
老苟坐在地上，树枝在泥土里随意戳着，将一只蜗牛翻来覆去折磨，嘴里慢慢说：“刚才那队那么抗拒我们靠近，恐怕15%探索程度就是她们的。我们是先跟凌嘉她们合伙把她们杀掉呢，还是先留着那些人呢？”
老苟队伍里五个都是男玩家，不过体格都一般，打架的实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他们的策略重点是抢现成的。
这选择太难做了，老苟站起来，准备隐瞒刚才的事，回去说没找到人，先走一步看一步。
凌嘉她们等了很久，等到的是一无所获。老苟提议先下水探索，被凌嘉否决。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凌嘉她们同样也商量了很多种可能。眼下有人结盟的情况下，最好先把所有人都解决掉。风险降到最低。
“走吧，分头去找人。”危机还没解除，凌嘉怎么放心下水去？外面还有两支队伍，老苟他们不能尽信。再者，如果另外两支队伍意识到，也联盟起来，怎么办？
凌嘉和老苟两个队长，思路完全相悖。凌嘉想把人都杀光，老苟则希望多留几个保底。但凌嘉她们已经动身走在前面了，暂时不能撕破脸，老苟几人只能配合。
两支结盟队伍分头行动，但只有凌嘉她们在认真地找人，老苟等人敷衍了事。
此时，同样拥有孔雀人格队员的两女三男队休整完毕，准备第三次入水探索。
她们站在潭水边，她们的女队长，因为名字谐音香芋，大家都叫她香芋。她眺望远方，看了许久之后眼神逐渐变得紧绷：“你们发现没有，除了刚才那一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人了。”
队员说：“是不是都在水里？”
“可是，进度条公示，除了我们以外，其它五支队伍都三个小时没有变化了。不对劲。”香芋越想越觉得有情况，“先别下水，先去转转，看下到底怎么回事。”
香芋这一队，是被补充进入副本的新队伍。她们的策略是先自己探索，有了把握以后再对别的队伍下手。拒绝了老苟的结盟邀请后，队员们一直在探讨，为什么有人要结盟，会先想到她们。
再加上发现好多队伍很久没露过面，更觉得不对劲，不知道哪里出了鬼，必须调查清楚。
她们把刚拿出来的，从水潭深处找出来的道具又藏回去放好，只带了自制武器去找人。可沿着岸边走了半圈，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就连水里也没有动静。
就算别人不清楚，香芋她们也知道，不靠道具是不可能在水里待太久的。
“死人了。”香芋一脸凝重，肯定地说，“肯定有人被杀了，而且还不少。”
这结论像恐怖故事一样吓得人透心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处于副本的其他玩家相继被害。如果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
香芋带领队友更加小心谨慎，穿梭在岸边稀疏的小树林，以及庄稼中。
场景中突然渺无人烟，阴沉灰暗的环境更显得渗人。五个人一边搜一边走，速度不知不觉地变慢。安静的环境中只有自己的脚步，却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人从玉米地里钻出来砍杀。
“我好像听到声音了。”走在最前面的队员半蹲着身子，回头做手势，示意队友快跟上。
五个人悄悄靠近，隔着一片樱桃树，看到山脚下有人正在被追杀。
带着钉子的木头桌腿重重砸进逃跑人的后脑勺，叫喊都来不及，脑神经被破坏的人瞬间死亡。同样惨烈的还有他的队友，五个人相继被残忍杀害。
死掉的队伍，是第一批下水然后长了满身疹子的那群人。动手的，是有三名女性玩家的那个队伍。
香芋越过队友的肩，喃喃说：“她们居然这么狠？把人都追到山里去了。而且一个都不留，她们想干什么？”
情况越来越奇怪和复杂了，有队伍到处找人结盟，有队伍见人就杀，这个副本名字不是叫“九顿天窗”吗？唯一的任务，不是下水探索不知道有多深的潭水吗？香芋等人面面相觑，感觉情况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了。
远处，刚刚成功斩杀一队人的不死鸟队伍大获全胜，姜崎把钉子掰直，喘着粗气说：“还好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不然追这队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被发现。”
其实已经被发现了。
此副本剩下的最后三支队伍，此时其实都聚在这一片区域。
老苟他们听到声音从另一边赶过来，通过没有遮挡的角度，也看到了躲在不远处的香芋等人。
三支队伍构成三角站位，可以确定，这将是无法稳定的三角结构。
第38章
从凌嘉说分头行动找人之后,老苟他们表面答应，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并没有真心找人。事实上嘛,自从玩家们为了完成通关任务四散开,又死了两支队伍后，副本场景里，一眼扫过去基本见不着什么人。
这一片, 因为水域情况比较复杂, 地形也复杂, 并且植物都很茂盛, 遮挡比较多, 某些地方要走到近处才能确定有没有人。
老苟他们以为,只要自己这边敷衍一下,凌嘉他们找到人了也没辙。结果远远地看到她们追着别的队伍打杀，成功灭队,震撼不轻。
因为之前看到她们骗别人靠近，以埋伏在水里的方式杀敌, 下意识以为她们因为正面打架没把握才这样。结果这场面端出来, 让人回想起魔方副本她们的表现，才恍然清醒，人家只是不想以少打多。一对一的话，像这样实力一般的队伍，还是没有压力的。
只剩下三支队伍了, 老苟他们五个人心中骤然生出一大股恐慌，和无力感。
凌嘉她们应该是四个人会水, 另一支两女三男队全员都会，他们这边情况最差, 只有两个人会。如果只能靠自己，他们能通关离开副本的几率太小了。
利益受到威胁，盟友关系分崩离析。作为最没希望通关的队伍，老苟他们不想只剩两支队伍，不想另一队淘汰。
此时，从凌嘉她们的位置可以看到老苟五个人，看不到香芋的队伍。凌嘉呼喊老苟，问他情况怎么样。她们说着话的同时，朝那边走去。
猛的一下，老苟他们头皮都绷紧了，生怕凌嘉她们走过来看到另一队。一时情急之下，老苟左手暗地里冲两女三男队做手势，暗示她们快走。
香芋这一队隔着距离根本理解不到手势的意思。又因为发现凌嘉等人和全部都是男玩家那一队那么熟悉，猜到这两队有勾连，那还等什么？当即拔腿就跑。
本来不跑还没事，这一跑，就让持续观察周围情况的凌嘉她们抓个正着。
“有人！”姜崎第一个冲出去，手心紧紧攥着桌子腿。
她这一喊，香芋她们顿时无所遁形。凌嘉扭头对还隔着一段距离的老苟等人大喊：“快点，一起追，把她们干掉。”说完，跟着队友先追过去。
情况急转直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老苟他们面面相觑，先拔腿追，同时小声飞快地商量。
“怎么办？要动手吗？”
“那队人要是死完了，我们就太被动了。”
“老苟，你说话啊。”
“要不然……一边杀两三个。”
老苟心一横，想了个最简单的办法。既然凌嘉她们铁了心要把人都杀光，那干脆撕破脸，趁乱让她们两队全都减员，但确保都不团灭。留她们几个人在，自己这边满员实力最强，可以控制住局面。
有队友担心：“要是她们合作起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最严峻，也是最无解的。老苟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探索水潭，必须确保有人做这件事。他们需要依赖他人，就导致不能让人都死光了。但留两个队伍在，难保她们会不会先合作起来杀掉他们。
老苟叹口气：“没得选了，先做吧。”
既要、又要，的矛盾感让这一队人无论怎么做怎么选都会有风险。但对于凌嘉她们来说，目标简单而粗暴。
她们追着跑远的两女三男队穷追不舍，谢敬铭从路上捡了几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瞄准了猛砸出去，三个石头中了两次，打到前面人的后脑勺和脖子，伤到之后，前面的人跑的速度被耽搁。
姜崎看到有效果，效仿他，捡石头一边追一边砸。对面被砸了好几下，速度受阻，也学他们捡石头往后面扔。
两队人这样你追我赶，终究不是办法。已经被人盯上，香芋她们无论往哪里跑都没用，后面的人铁了心要杀人，只要她们一直跑，后面的她们也会一直追。
程襄钰扭头看去，在她们十几米远处，追过来的是三女两男队，在她们后面，又有五男队。之前五男队来找她们结盟，程襄钰拒绝了，她不可能相信任何人。没想到这队人又找到三女两男那支队伍结盟。
她让别人叫她香芋，这个外号听起来好吃又软糯，但其实程襄钰的内在性格与香芋的感觉八竿子打不着。她是个防范心重，又很骄傲的人，尤其对不熟的人。因此，她扭头看向身后时，目光里掺杂着一丝鄙夷。
她觉得在生存类的游戏里相信别人的人，都是傻子。傻子能有多厉害？虚张声势的人，在她们手里已经死了不少了。靠着警惕和实力，她和她们队伍活到现在，其实并不会有多畏惧被两支队伍合力追击，尤其这两队不是光明正大靠能力的强队。
想到这里，程襄钰又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不等到游戏后期再动手，起码可以夺取探索进度。
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形，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对面表明死磕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程襄钰决定开战：“找个有利地形，跟他们打！”
追了半天，把队伍的血性也激发出来了，队友纷纷表示“打！必须打！”“杀光了还能放心点”“回去拿东西！”。
随后，香芋这个小队朝她们藏着道具的旧屋跑。加紧速度跑回建着房屋，所以四周比较空旷的空地，从屋里拿出，来自潭水中，从水里带出来的道具当武器。虽然这个东西并不是武器，但用来伤人是可行的。
靠近之后，凌嘉她们发现对方拿出了看上去不像是游戏场景中存在的东西，通体黄色，颜料有些斑驳。
“是潜水氧气瓶！”姜崎认出来，声音因为激动有点颤抖。原来如此，原来能让玩家进行持续潜水的道具就藏在潭水里，因为小队目前没有真正潜入，所以除了香芋这队，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现在这情况她们把氧气瓶拿出来，看架势也不像是出卖信息祈求和平的，而是为了把这硬邦邦的玩意拿来当武器，用来砸人的。
金属做的沉重瓶身确实彪悍，抡圆了甩一圈，被砸到脑袋多少都是个脑震荡。
凌嘉她们为了看清对面想干什么，所以停了下来。这时间，老苟等人也追到近点。他们越过前面一排人，看到了远处那珍贵神奇的氧气瓶，眼睛发亮。道具！潜水道具！
身前，凌嘉扭头嘱咐：“老苟，一起上。”
“行，你们先过去。”老苟回答，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道具和通关。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两支队伍各杀掉几个人，都留下来给他们当打工仔的想法。
凌嘉转回头，小声说：“他不对劲。”其实凌嘉答应和他们合作一直都是缓兵之计。表面上看，是想借他们的手消灭掉其它队伍，其实根本原因是不想让他们告诉别的队伍，她们在杀人。
一旦被别的队伍知道想法，再想达成会很难。所以她先答应老苟，和他们合作稳住他们。现在整个副本场景里只剩下三支队伍，他们的作用越来越弱。
凌嘉甚至已经有个未成型的计划，杀掉两女三男队之后，过河拆桥，也团灭老苟的队伍。
本来没成型，看到老苟有退缩的意思，不再像之前那么主动后，这个计划被立即催化完善。
凌嘉压低声音嘱咐队友：“防着点，先杀另一队。”
对凌嘉等人来说，这个副本能威胁到她们的因素即将被全面铲除，警报解除就在眼前，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只有前进二字，绝不可能后退，反悔。
五个人一起冲向前方，不成功，便成仁。
威胁最大的是香芋队里拿着氧气瓶的两个男玩家，谢敬铭冲在最前面，姜崎和池昱星一起解决另一个，必须先处理大威胁。
谢敬铭举起胳膊生生扛了一下狠的，凌嘉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条件反射地感觉自己胳膊也生疼，她希望谢敬铭不要骨折，不然自己这边最大战斗力折损，如果老苟他们反咬一口，就难了。
还好，虽然遭到重击，但谢敬铭敢直接冲上去，是因为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吃了一击后，被打的那支胳膊紧紧夹住氧气瓶，手掌快速绕半圈缠紧，再蹲身大幅度一扭，巨大的力量带着那名死死抓住氧气瓶不放的男玩家，把他掀翻在地。
谢敬铭近身搏斗的丰富经验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瞬息之间，他不仅把敌对队伍的玩家扭倒在地，还夺走了氧气瓶，一双手举起再忽地下沉，用力稳准狠，砸在那名玩家的头上。
没有道具没有武器，那就去别人手里抢，去别人手里拿。敌人的武器，子弹和矛头，最终将对准他们，收割他们的亡魂。
另一边，姜崎和池昱星的配合也十分完美，姜崎抬腿踢，池昱星把人扑倒，两个人按住一个，解决得也很快。虽然凌嘉和许沐词被另外三个人攻击得有点惨，但队友很快脱身过来帮她们。
“我靠……”这场面比刚才在山脚下还生猛，老苟看得双眼瞪大，急声催促，“快点，快上去帮忙。”
第39章
因为三个打架主力都去抢氧气瓶了, 凌嘉和许沐词被两个女玩家和一个男玩家三个人暴打。
有旧桌子拆成武器的不止是小队自己，他们的女队长手握带钉子的桌腿朝许沐词甩过来，凌嘉为了扯住许沐词躲开,没能躲过男玩家举着大石头的攻击,被砸到了头。
剧痛灌顶，凌嘉被砸得好几秒浑身都沉甸甸的，眼前有残影看不清。她被人掀翻在地上, 那人发狠地追上来继续用石头砸她, 许沐词爬起来抱住她的头, 混乱之中位置变化, 肩膀被女队长一桌腿拍过来, 钉子噗哧一声扎进肉里。疼得许沐词唰地一下爆出大颗眼泪, 滴进凌嘉脖子里。
她因为抱住她, 不仅受了伤，还被石头也重重砸了头。
“沐词！”凌嘉尽力翻坐起来, 抓紧自己的武器想爬起来还手。还好谢敬铭也过来了，抡圆了氧气瓶打翻要对她们下狠手的人。
这时候远处传来动静,老苟大叫“快点上去帮忙” ,一群人冲过来。凌嘉正被拉起来，她扭头一看，敏锐地发觉到那群男人隐隐的有兴奋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她觉得他们不安好心。
而且凌嘉突然反应过来, 刚才他们能过来却不过来，在远处看戏, 等两队打起来都战损了，才过来。绝对不正常。
不能犹豫！要坚定相信自己。她一把抓住扭头去杀敌的谢敬铭,快速告诉他：“小心老苟他们。”谢敬铭也回头看，发现那群人马上要跑到近处。他留下一句“姜崎，这里交给你”随后单手拽着氧气瓶的阀门，迎面阻拦。
就算老苟他们没有反目的意思，两个队伍之间的盟约早就说好了，凌嘉要求他们不能主动靠近十米之内，否则当作他们放弃盟约。如果他们记得这一条约定，最起码不要全员都过来，就像之前两队合作动手一样，给对方留有安全的空间。
既然没有遵守承诺，那么凌嘉她们完全有理由自保。
手持氧气瓶的谢敬铭迎面冲上去，甩动大重量钢材的瓶身。因为速度快、甩动范围大，氧气瓶身划破空气发出轰轰的响声，极具震慑作用。这东西在谢敬铭的手上，杀伤力比刚才在别人手里强了好几倍。
老苟他们被逼停，还假装不解“这是干什么？我们来帮你们的忙啊。”，还有人倒打一耙“怎么？难道你也要杀我们？”。
谢敬铭不管他们怎么说，他只相信凌嘉。他眼神坚定，不容改变：“我们自己能解决，不用你们过来，退后。”
越过谢敬铭阻拦的防线，看到远处抢了氧气瓶后，凌嘉她们四个逐渐占上风，之前被谢敬铭砸倒的两个人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尤其那个高冷的女队长，已经被打得昏迷不醒，受击时就像软软的橡皮团。
老苟他们越来越心急。再不参战，那一队人就要死光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杀掉他们之后，就要对我们动手了吧？”老苟灵机一动，将计就计，把责任推到谢敬铭的举动身上。谢敬铭没有理会他的发问，他不说话，老苟顺势大喊，“她们要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上啊！”
名正言顺地反目成仇彻底将虚假维持的和平撕碎，老苟他们几个人手握粗木棒朝谢敬铭冲过来，另外有人绕开谢敬铭的阻拦，冲向前方混战之中，帮香芋她们队伍对付凌嘉。
谢敬铭甩动氧气瓶砸倒两个，抬腿踹一个，神情严肃地想，凌嘉果然是对的，这群人根本就没安好心。
还好因为有趁手武器效率高，谢敬铭还能抽空回头看队友的情况。
两女三男队有两个人昏死过去，凌嘉把受重伤的许沐词带到安全处，她一个人手拿两把桌子腿见缝插针地攻击被池昱星困住的敌人。
老苟他们队伍的两个人冲过去，姜崎打砸了身前的人，立马转头甩动氧气瓶阻拦。钢管打到人身上嘭嘭的响。还好，勉强能扛住被人横插一脚的围攻，没有特别凶险的情况。
凌嘉看到谢敬铭过去拦人，没多久老苟他们就倒打一耙冲了过来，就知道自己的判断不是被害妄想。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除掉所有竞争对手的决心。
她紧紧攥住两根桌腿，一个队伍里总共就四条桌腿，她不能让对方抢走，再用来对付自己这边。许沐词为了保护她受伤了，情况不能再恶化。
凌嘉专注地攻击冲上来的老苟和他的队员，没注意，身后的女队长睁开眼睛，强撑着爬了起来。
“凌嘉！”许沐词肩膀的伤口太疼了。刚才，生锈的铁钉砸进她的肩膀，还被女队长转了一圈挖开骨肉扩大伤口，再拔出去。她的肩膀火辣辣地疼，头也被砸了几下，侧后方的头骨已经凹了进去。
凌嘉看她不行了，把她藏进房子里，和池昱星一起堵住门。许沐词痛不欲生，看到没死的人醒过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石头撞向凌嘉，她强撑着伤痛，从破败的窗口探出去，扯住女队长的衣服，半边身子爬出去死死抱住她，阻止她攻击自己的队友。
凌嘉不能出事，她必须保护好队伍里最聪明的人，队伍才有可能完成任务离开副本。
那女队长也是个狠角色，她一口咬在许沐词的手臂上，死命咬住，一只手空出来探向后方，手指钻进许沐词肩膀处破烂的伤口中，扣紧、钻挖，再用力一拉，躬身使力一甩。
“啊！！！”许沐词疼得思维模糊，眼前一黑。再接着，头晕目眩世界颠倒，她被扣住伤口从窗户扯了出去，摔到了地上。
女队长爆发了可怕的力量，她举起大石头，朝着躺在地上的许沐词的脸，重重砸下。
却听唰地一下，一柄带着铁钉的木桌腿突然甩到她的面前，重重插进她的脖子里。她手部脱力，石块砸到了底下人的身上。
程襄钰徒劳地张着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生命在飞速流逝，她转动眼球，看到和她相同身份，也是队长的女玩家，满头是汗，推倒已经丧失反抗能力的她，再扶起自己的队友。
“沐词，我来了。你不能死，你也不能死。”她惊慌害怕，但眼睛是那么的坚定。
“小…看……”程襄钰费劲地挤出两个字，可惜没能说完，她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眼睛闭上之前，她看到因为要过来帮队友，之前被制约的两个男的，解脱束缚之后，一起朝刚刚解救队友的女队长冲了过来。
结果会如何呢？这个女玩家会被别人杀死吗？她们队伍能通关副本吗？她想。可惜她永远无从知道答案了。随即，她的世界就像突然断电，一切归停，黑暗无声。
凌嘉保住了许沐词，没有让女玩家临死前最后一击砸在她的脸上。那石头表面凹凸尖利，如果真的砸下来，许沐词的眼睛、鼻子，都会受到重创。即便不会死，也不再能参与队伍完成任务的活动。
许沐词懂得多，水性又好，在这个副本中的作用同样非常关键，所以凌嘉刚才什么都不顾，一门心思来保护她。因此也导致之前被她和池昱星一起攻击的敌人摆脱了限制。
他们从她背后冲过来，手中木棒对准她脆弱的脖子。凌嘉听到细微的动静了，但是她站起来需要反应时间。
危急时刻的一刹那，姜崎和池昱星同时快速解决面前的人，冲过来，一人抓一个，狠狠把那两个后来加入的男玩家甩开。已经反应过来站了起来的凌嘉，紧握桌腿转过身，看准方向，她咬紧牙关，尽最大的力气将钉子砸进其中一人的胸腔里，扯开、再砸，像砍树那样，专门对着对方左边胸口，大概是心脏的那一块位置。
姜崎锁着那人的脖子，膝盖顶在他的腰上，牢牢固定着尖叫乱扭的男人，让他保持上半身后倾、打开胸腔的姿态，方便凌嘉动手。
凌乱砸下的钉子总有一下砸中了那人的心脏，死亡的时候，他浑身抽搐，像遭遇电击。
玩家接二连三地死去，但只有凌嘉她们队伍的成员还活着。敌人从七个变成五个，再从五个变成三个，而她们四个人互相拆招，互相帮衬，除了许沐词躺在地上疼得动不了，另外三个人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
直到这边七个玩家全部死亡，凌嘉她们三个又去帮谢敬铭。那三个想抢氧气罐，但是一直突破不了谢敬铭防线的男玩家，自从看到队友死亡之后，纷纷退缩逃跑。谢敬铭去追，但是三个人分开他没办法应对，只能先追一个。
姜崎她们过来了，四个人穷追不舍，把逃跑的三个男玩家一一制服，精准又果决地攻击他们容易致死的部位，干脆利落地团灭最后一队。
他们的尸体消失后，这个昏沉沉的阴冷场景，终于彻底安静，也彻底安全了。
之前，两女三男队最后一名玩家死的时候，凌嘉她们队伍的探索进度默默前进了一截，现在是15%。她们夺取了那一队不重叠的，10%的探索进度。数据层面前进了，物理层面上，也得到了她们获取的道具。
除开自己队伍以外的二十五名玩家一一死亡，终于可以安心了。
第40章
送走了五支队伍, 游戏时间倒计时还有59个小时左右。副本留给玩家的通关时间是72小时，一共三天。小队花了半天时间清除障碍，值得。
凌嘉她们回到之前打架的房屋前, 找到许沐词。她受了伤, 背后被铁钉撕烂，脑袋也被大石头砸过，这些伤都比较重, 但目前并没有致命。
凌嘉检查着她的伤口,急促的心跳变得平缓,她徐徐地说：“太好了,我们五个人都还在。”
为什么会有先杀人的念头呢？凌嘉的视线依次扫过她的四名队友,因为她不想再重复海岛时减员的痛苦。如果不主动做点什么,如果不主动成为刽子手,去傻傻地探索水域，迟早会有别有目的的人来分裂她们。
不能被动, 不能减员。
池昱星嘻嘻一笑，露了八颗上牙：“我还以为这个副本我又要死出去躺赢呢。”他不会水, 只能留在岸上。如果其它队伍都在, 大概他早就死了。
虚弱的许沐词躺在凌嘉怀里，枕在她腿上，从几乎在地面的角度仰头看三个站着的队友，她回应池昱星的话：“死出去躺赢的人差点就是我了。我不要，我还要下水,你们快带我去洗洗伤口，我怕破伤风。”
她的担心催促了队伍动身的效率。在搜查过屋子确认没别的东西了之后,换池昱星和姜崎搀着她，五个人一起往水潭靠近。四周安安静静的,因为没有玩家了，阴沉的天空和昏暗的天色也不再显得危险。
之前水潭的水感染皮肤长疹子，感觉根本不干净。凌嘉担心问：“能用那个水清洗吗？有没有可以消毒的草药？”
许沐词摇头：“只能止血，没法防止感染。要洗洗，把创面洗干净会好一些。”
要用水洗，但副本场景内的水域只有九顿天窗的潭水，别无选择。所以只能给许沐词吃下海菜花叶之后，帮她浇水洗创口。她背上的伤不仅仅只是铁钉砸进去的孔洞。被人用钉子扎进去后搅乱，之后又用手指扣住撕拉，伤口不规整，创面有手指粗细。
伤口不算大，但给她造成了很大程度的痛苦。
清洗时更疼，许沐词咬着牙，肩膀发抖。随着浇水清洗，本来血液干涸呈暗红的伤口又流了血。并且创伤周围有明显的红肿。
大家都很担心许沐词能不能撑得住，她看起来太脆弱了。后脑勺被砸凹的伤口也不轻，还好没损伤到小脑和脊椎，并不致命。
清洗又止血后，给了她一些缓和时间，小队才开始商量下水的事。
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氧气瓶就只有瓶身，据姜崎介绍，要使用它，还需要搭配呼吸器那些东西，才可以让氧气瓶生效。除了这些，还有其它的潜水道具，都很重要。
结合副本任务和氧气瓶的由来分析，很明显，这些辅助工具都需要玩家下到九顿天窗内部，去潭水深处寻找。但目前还不清楚，这到底是任务的全部，还是说，只是附带的部分。
水下面有什么？幽深近黑的地下河深处，潜藏着多少危险？目前只是一个问号。
很快，小队决定第一次正式下水，先由谢敬铭、姜崎和凌嘉三个人去，池昱星在岸上照顾许沐词。如果能在水中找到齐全的潜水设备，有保护作用，许沐词再下水也不迟。
吃完海菜叶，跳进水里之前，凌嘉深深地，深深地吸入一大口气，说：“现在我的肺活量应该比以前好了吧？”她没有潜水过，但没关系，有些事情，做着做着就会了。
三名队员像三只企鹅那样，一个接一个噗通扎入水中，保持一定的距离聚拢前行。姜崎打头阵，谢敬铭其次，凌嘉跟在她们后面。这样，在队尾的凌嘉游动也能略微省力。
之前全队下水后都只是在潭水浅层活动，这次斜向往下，完全不一样。
凌嘉的眼睛花了十几秒钟才适应睁着看水下的情况。这才不过几米的距离，人越往下，感觉水对身体的全方位包裹逐渐加重。
她们进入的这个天窗，露在地表的形态略呈圆形，直径大概有十多米。然而，凌嘉进入潭水内部以后发现，如果从横截面来看，纵向的天窗像一个歪歪扭扭的龙卷风漩涡，宽度从上到下，逐渐收窄。并且纵深奇长。
她前方的水域分深蓝色和灰绿色，深蓝色的是水，灰绿色的是石壁，是属于大地的部分。因为长了些水草，所以看上去带绿色。
这些水草，本来应该是各式各样的水生植物，但因为游戏设定的篡改，水里生长的草也都是海菜花。用以达到给玩家的提示作用。
进入水里后，海菜花变得很长，像海带，在水里扑腾时，很容易被缠绕住困住。凌嘉她们尽量保持身处水域中央，避免接近四周石头和水草的部分。
目前三个人下潜至水面下十多米左右，凌嘉的脸憋得通红，浑身紧绷，耳膜也有轻微的压迫。她感觉已经到了极限，需要马上浮出水面换气。
这时，在前面的姜崎转过来，冲她们招手，凌嘉摆动双腿游过去，看到姜崎停下的地方，水草里好像缠着东西。透过没有被覆盖水草的部分，能看到红色黄色。
有了新发现，三个人齐动手，扒开水草一看，心头一惊。水草里缠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肉已经被泡烂了，一碰皮肤表面，会像蛋花一样化开。但因为穿着潜水服，露在外面的肌肤只有脸部、胳膊和手的部分。游戏的潭水里没有鱼，所以尸体没有被水中生物吃掉。
姜崎和谢敬铭一起动手，三两下把水草扯开，再带着一整个尸体调头上游。仅凭自己憋气没法太久，要赶快出水。
从水下往水面上游，凌嘉终于对“天窗”两个字有了深刻的认识。
人在深水处往水面上看，越接近水面越亮，透过水面看天，好像是从地底往天空打开的窗户。只不过她们进入的游戏环境始终处于阴沉灰暗的状态，看不到蓝天，水也没有天晴时显得那么清透。所以水面更像是贴了防窥膜的窗户。
脑袋终于露出水面了，凌嘉感觉像获得了新生。
还没看清岸上的景色，眼睛里的水还没眨干净，模模糊糊中，一根长长的木棍塞到她的面前，池昱星大喊：“快抓紧，我拉你上来！”
她握紧木棍，身体得以放松，靠池昱星给她扯到岸边，再把她拉出水面。凌嘉躺在踏踏实实的陆地上，吐出不小心喝到嘴里的水，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呼吸。
以她根据倒计时的计算，三个人潜入水足足持续了五分钟以上，不足六分钟。平时凌嘉自己憋气顶多也就一两分钟，第一次潜水能坚持这么久，大概率是潜能爆发的原因。
谢敬铭和姜崎一起把在水里发现的尸体推上岸，在水里憋气闻不到味道，弄出水之后，许沐词和池昱星凑近看了一下，立马干呕不止。
尸体身上穿着紧身的潜水服，但只有潜水服，没有其它的。姜崎远远地换好气以后，屏住呼吸把尸体身上的潜水服拆下来，又丢到水里去洗。
在她拿开潜水服的同时，属于队伍的系统面板发生变化，左边的进度条，上涨了5%，现在整体进度为20%。两女三男队找到氧气瓶后给了10%的进度，她们找到潜水服却只有5%。量级不同。
因为之前离开旧屋时，凌嘉她们仔细搜寻过两女三男队待过的地方，确认没有其它东西，所以可以确定，那10%的进度，要么全部属于氧气瓶。要么，另外的5%是没有道具的内容，比如海菜花可以治愈疹子这件事。
对此，凌嘉作出两种分析：“有可能每个道具都是5%的进度。也有可能，氧气瓶比潜水服更重要。所以水里还有其它的潜水道具，也可能会有不同的分值。姜崎，你觉得呢？”
在场的人里只有姜崎接触过极限潜水运动，所以在没有找齐水里道具之前，只能靠她来推测。
姜崎果断站了凌嘉说的第二种推测：“我觉得氧气瓶分高是正常的。如果没有氧气瓶的话，就算其它的道具都有，也没法下潜很深啊，氧气瓶是关键。”
这个说法得到一致认可。不过推测终究还只是推测，具体情况还要在之后的实践中逐渐验证。
水草里挖出来的尸体是游戏给的尸体，不像玩家，死了以后尸体会消失。谢敬铭和池昱星把死人抬着，扔得远远的。因为没法憋气太久，两个人呕了好几次。
之后，再看潭水，大家眼睛里都是嫌弃，吃水草的时候也半点张不开嘴，难以下咽。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的，死尸的味道还记忆犹新。那味道，怎么说呢，像把一条死鱼沤在下水道的死老鼠皮里发酵，又臭又腥还有酸味，直冲天灵盖。
本来凌嘉还担心在游戏里要探索三天，找不到吃的会饿，但是目前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