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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迹部vs远山(上) “幸村部长有没有……

    少年声线清朗且大声, 刚好让交流完陷入短暂安静中的众人听得真切。

    迹部望向出声者——一头红发,四天宝寺运动校服外套,内搭豹纹小背心, 咧嘴龇着大牙的小少年, 远山金太郎。

    对于远山的印象,迹部只有一个——野。

    像一只野猴子,上蹿下跳,叽叽喳喳,仿佛拥有无限体力和一身怪力, 不知疲倦。

    但这样一只“野猴子”却是关西的超级新星, 颇受关注,据四天宝寺的千岁说,远山是最接近天衣无缝绝招的人,貌似还拥有比石田的一百零八式波动球更强的招式。

    不过接不接近天衣无缝绝招、招式是不是比一百零八式波动球更强迹部不知道, 他可以肯定的是,远山的天赋确实很不错,一来远山接触网球的时间相当短, 二来远山在未来U-17集训营的表现也突出。

    可是,U-17世界杯, 为了让远山拿到决赛名额, 白石让远山和另一个人组成了双打队,将幸村的队伍拦在了门外,可笑的是, 远山一个根本不擅长甚至在那之前都没打过双打的双打门外汉竟然能赢。

    迹部当时就觉得要么是世界颠了, 要么就是世界疯了,整个世界充满了戏剧性。

    “诶,白石, 什么时候轮到我上场啊?”远山的声音将迹部飞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白石面露难过,愧疚的看着远山说:“对不起小金,我们……输了。”最后的“输”他说的十分艰难,也越发愧疚。

    不仅白石,石田、金色和一氏也都满脸惭愧,但凡他们之中有一场比赛赢下,可能小金都有机会上场,可是,他们全都输了,四天宝寺的夏天,也到此为止。

    远山仿佛天生缺根弦,至今他都没弄懂团队赛的意义,只是点头说:“我知道,我看到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会赢回来的。”

    且不说四天宝寺众人的表情如何,冰帝这边向日宍户等人则都觉得远山怕不是个智障。

    白石耐心地掰开了和远山细说,远山脸上惯有的笑在他的话语中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定格在要哭不哭的失落中,嘴一瘪,十分委屈道:“我还没和‘怪物’比赛。”

    “怪物”是指青学的越前,也是被他认定的对手。

    迹部自然而然想起上辈子决赛推迟的原因——越前和远山半决赛后打了一球,破坏了球场,因球场需修缮推迟三天,也就是这三天的时间,越前被父亲带去山里训练,失忆,又找回打球记忆,最终在幸村的“灭五感”中突破,打败幸村。

    如今细细想来,才觉得这一切充满了诡异的戏剧性,上辈子,无论是他,还是幸村,仿佛一直在为越前让路,不,准确说,是越前逐步变强的踏脚石。

    这个认知让迹部相当不爽,心念一转,看着真性情的远山挑衅:“越前是本大爷的手下败将,打败他没意思,不如来试着挑战本大爷,如何?”

    远山一听,那差点就要憋出的泪一下收了回去,双眼发亮,咧嘴点头连连应道:“好啊好啊!”

    “迹部……”白石反应慢了一秒。

    迹部抬手阻止他,慢条斯道:“你们远道而来,这位超级新星小朋友连赛场都没上,未免有些可怜,就当本大爷是做善事。”

    白石嘴角一抽,好脾气如他,听着迹部这宛如施舍般的语气,都有点手痒。

    手痒的不止白石,还有其他护短的队员千岁。

    千岁往前走了半步,语气遗憾问:“我今天也没上场,能否请迹部部长也赐教赐教?”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只是这笑有几分真心就不好说了。

    迹部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否决:“你家小朋友快哭了,本大爷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千岁,你也要哭一哭吗?”

    千岁的假笑都挂不住了:“……”

    冰帝众人都偷偷笑了,幸村也是忍俊不禁,虽然不知道迹部是何目的,不过他们相信,迹部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善事”,尤其还是牺牲去看手冢和真田比赛的时间和一个小少年打球。

    远山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他听不出迹部和千岁话中的针锋,甚至还嫌千岁话多,他迅速拿了球拍在手,直指迹部:“喂,我们开始吧!”

    一个“喂”字让宍户不快起来:“怎么那么没礼貌?”

    白石听见了,不禁有几分尴尬,远山天性如此,即使是是队里年纪最小的,可也都直呼其名,迹部……他也不知道迹部的名字。

    “换个球场,不在这里。”迹部道。

    “啊?为什么?这里这么好。”远山奇怪问。

    迹部意味深长道:“这里是决赛的赛场,万一球的威力太大破坏球场,修缮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万一因此导致决赛延期,可就不好了。”

    远山那不怎么擅长思考的脑子一听觉得很有道,用力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去其他球场打。”

    长了脑子,不对,是善于思考的白石等人则觉得迹部话里有话,可要挑问题也挑不出来,毕竟以远山那怪力,遇上强劲对手,指不定还真把球场给破坏了。

    姑且就当迹部是不想让决赛延期吧,毕竟明天就是决赛,冰帝已经锁定了决赛名额,趁着队员们状态好,想要一举夺冠也说得过去。

    一行人不多时就到了一个新场地,和迹部的气定神闲不同,远山一路上都是连蹦带跳,他相当迫不及待,跃跃欲试,想来看了三场比赛让他无聊得紧。

    “一盘定胜负吗?”白石看着已经奔上球场的远山有些无奈,只能问迹部他们这场临时比赛的规则。

    迹部从桦地手里接过球拍,懒懒散散道:“一盘太耗时,本大爷还有比赛没看,七球。”

    这倒正合白石的意,毕竟自家这个除天赋外,闯祸的能力也非同一般,一场球时间那么长,指不定还真会搞出一些破坏来。

    遂将只打七球一事告诉远山,让他提前做好接受准备,免得七球结束还缠着迹部,白石可不认为迹部有那么好的脾气。

    远山虽觉七球太少,但还是不大情愿的应下了。

    “幸村部长有没有要叮嘱的?”迹部本来都已经走了两步了,不知想到什么又退回去,问幸村道。

    幸村微微一愣,旋即好笑又无奈:“手下留情,别把小朋友打哭。”

    “遵命。”迹部用国王的姿态说出臣服的话语。

    幸村耳根微微发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迹部越来越……会撩人了。

    忍足推了推眼镜,镜片山闪过一道光,遮住了他眼中的戏谑,他心道:迹部没收我那么多小说,看来不是白看,这不挺会了嘛!

    迹部鼻子痒了痒,但没能打出喷嚏。

    “我先发球啦~”远山看迹部就位,也不遵循选发球权的规则,直接开口要。

    迹部也没在意:“来吧。”

    上辈子他和远山的交集很少,全国大赛前零交集,U-17后交集也不多,他们有年龄差,性格也截然不同,哪怕谈论网球技术等也谈不到一块去,交集大概只有少数几次练习赛,不过他也没什么印象。

    虽然欺负小孩有些不道德,但是呢,他乐意。

    满身野性的远山在发球后就进入到他的狩猎时间,别看他身体瘦小,行动间却无一丝滞涩,动作相当灵活,追球的姿态宛如山林里的猛兽。

    “好、好快……”宍户瞪圆眼睛。

    才刚说完,场上的远山就一脚蹬地,整个人“飞”到半空,翻了两个跟头,至最高点时身体舒展开,一记大力扣杀下去。

    “他怎么做到的???”向日自认自己的特技在网球界也是数一数二了,可有面前的远山做对比,他突然发现自己会的那些太表面了,远山简直突破了他对特技网球的想象,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做那么多动作后还空得出手打球???

    没人回答他,除幸村外,其他人都看愣了,与他们相反的则是四天宝寺众人,齐齐露出欣慰之色。

    然而下一秒,迹部就将一球打到了远山脚下,远山跑得太急,一下刹住的同时又压下球拍去捞球,结果球没捞着,反而因惯性和接球的反向力道一头栽了出去,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

    “小金!”白石等人齐齐担心喊道。

    撞上拦网的远山懵了懵,旋即没事人一样跳起来,再看向迹部的时候两眼睛就像灯泡一样明亮,他丝毫没有丢掉一球的失落,反而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兴奋嚷道:“你好厉害,再来再来!”

    迹部对他的反应也不奇怪,他天生缺根筋,又是天生乐观派,在他身上仿佛永远不会有失落的情绪,他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这点其实很难得,也挺叫人羡慕。

    但,也不妨碍迹部继续欺负这位乐观的天真小少年。

    迹部发球并没有“唐怀瑟发球”,但他的发球力道和速度也非同一般,远山接球时那细胳膊上的肌肉和青筋都绷了起来,向来挂在脸上的笑都被凝重所取代,尽管时间很短。

    同上一球一样,远山好像一只全凭本能行动的猴子,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接球,看似毫无章法,事实上也的确没有章法,让观众们看得眼花缭乱,又不得不为他这般灵活的行动赞叹。

    “‘超级无敌绝对美味大车轮山暴风雨’——”

    幸村看着将自己化作风火轮同时嘴里“吟唱魔法咒语”的远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162章 迹部vs远山(下) 好险、好险。……

    和远山打球的一个感觉是……吵。

    是真的吵, 他会给自己的招式起一些奇奇怪怪又很长的名字,起也没什么好吐槽的,可他在用出时会噼里啪啦一口气全念出来, 他肺活量大, 嗓门还响,迹部就觉得耳膜都被他吵得嗡嗡震颤。

    “好吵。”芥川睡眼惺忪吐槽,他才和白石比赛完,本来脱力睡着了,结果被带来这边愣是被远山那大嗓门给吵醒了。

    一时倒也没人关注他, 所有人都专注球场。

    “那样的身法, 真的是人能做到吗?”忍足都有些怀疑远山的种属了。

    “比猴子还猴子……有没有可能他就是一只被剃了毛的猴子?”向日吐槽之余还恶趣味揣测了一番,以及,语气中透着一丝丝嫉妒。

    幸村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起伏说:“他的天赋如此, 岳人你也有你的优势。”

    向日身体微僵,相处这么久,他多少也了解幸村的性格, 幸村温柔好相处不假,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比如:幸村不喜欢背后议论他人是非。

    实话实说, 幸村也觉得远山的灵活性可能不比猴子差,但抛开灵活性,他不会将远山代入到猴子, 向日的揣测, 已经有几分羞辱意味。

    向日自知亏,默默闭了嘴。

    冰帝这边关注点主要在远山身上,四天宝寺那边则相反, 他们更多是观察迹部的网球。

    尽管目前才是第二个球,可他们已然看出迹部是有放水的,不,应该说,远山没有让他认真的能力。

    “千岁,迹部你怎么看?”白石问身旁的人。

    千岁眉头微拧,少顷,摇摇头说:“洞察力太强了,我跟小金打时,即使用‘才气焕发之极限’也经常会因他的随心所欲击球而无法准确预判,但迹部做到了,预判到了小金的每一颗球。”

    白石也不再开口了,他没有开启无我境界,并不知道掌握无我的奥义之一“才气焕发之极限”后具体是什么体验,可场上迹部就像是拿玩具都小孩玩的恶趣味者,他随心所欲地摆弄玩具,小金就跟着玩具跑,完完全全被他掌控。

    可怕的男人。这是白石对迹部的评价。

    “啪——”第二个球终于落地,同样扑倒在地的,还有从网前急急奔赴后场去接球的远山。

    迹部打的球太刁钻了,他的心里似乎是有一张密集的布阵图,根据这张布阵图,他将目标锁定远山的关节、肌肉,远山会用怎样的姿势追球、回球,一幕幕都在他心底有清晰的影像。

    远山身形灵活是事实,但在某些违反人类行为、重力、反作用力等物定律时,人的肢体骨骼无法支撑。

    于是,迹部的一套组合拳下来,远山第二球也以摔为结尾。

    之后的第三球、第四球……一直到第六球,迹部都给这位小少年上了生动的一课——不能仗着怪物身体就为所欲为。

    第七球时,远山已经气喘吁吁,身上也颇为狼狈,整个人像是从山里爬出来的。

    “第七球要不要本大爷让让你?”迹部有些无奈,他是想欺负下远山没错,但并没打算把远山弄那么惨,可他低估了小少年的执着,明知道有些球根本接不到,却愣是不肯放弃,于是就把自己折腾的那么狼狈。

    “不需要!”远山大声喊道,“还有一球,我一定会拿下!”

    迹部忍着掏一掏耳朵的想法,盯着小少年那双写满坚毅不屈的眼睛不疾不徐说:“那真是遗憾……本大爷分明是答应自家部长要手下留情,别把你欺负哭的,既然你不需要,那就……努力憋住眼泪吧。”

    话音落下,他便发了球,四天宝寺的一众则齐齐心头一跳。

    “砰——”远山接住了迹部的发球,可这一记发球和前面三个发球的力道完全不一样,因太过猝不及防,他差点被震飞球拍。

    好在他在学校时没少和石田打球,也适应了重球,回完球还亮着眼睛嘿嘿笑着邀战:“不错不错,再来再来。”

    迹部勾了勾唇角,他可没打算一球就算展示。

    实话说,他其实挺好奇远山那比球拍柄粗不了多少的手臂是怎么能打出比石田一百零八式波动球威力更大球的,无论骨骼还是肌肉,远山那小身板再是怪力也总归有限度。他好奇,所以,他想顺便做个试验,看看远山能承受的底线。

    远山能明显感觉迹部回球的力道在加重,在接到第四个球时手臂已有些吃力,等到第六个球时,好像接了石田的一百式波动球,第九个球时,他双手握拍,细胳膊上薄薄的肌肉隆起,他紧咬牙关,使出所有的力气才艰难将球挑回。

    没错,是挑,而不是打。

    网球高高被挑起,而迹部也已经助跑起跳。

    白石见状心道不好,赶紧喊道:“小金,别再接球……”

    可惜,远山从来都不是能听进劝的小孩,尤其在面对迹部这种强者时,他恨不得能战上三天三夜,迹部越强,越能让他兴奋。

    兴奋的远山便退到场外,后助力飞奔,准备迎接接下来力道更重的球。

    “嘣……”一声轻轻的击球声响起,就见本该裹挟雷霆之势的扣杀上的力道被迹部化解,轻飘飘地落到远山半场。

    远山的球拍已至,球……飞了出去。

    他时间卡得刚刚好,不,与其说是他时间卡的好,不如说是迹部时间卡的好,迹部结合他的奔速利用自身的滞空能力没有很快扣杀,就是算好远山会挥拍的位置和力道,然后,送了他一记被卸去力道轻飘飘的球。

    远山:“……”

    众人:“……”

    白石扶额,看向迹部的目光充满复杂,同时,也有些同情自家的超级新星。

    远山还处于风中凌乱,整个人仿佛都被石化了,张着嘴一动不动,看起来特别愚蠢。

    谁都没料到迹部会那么不按套路出牌,在经过一系列几乎能将远山打飞的重球后,最后突然来一个轻飘飘的球收尾,简直是在戏弄人!

    “迹部,你……”白石刚开口,就被迹部抬手打断。

    迹部看看他,又扫了远山一眼,懒洋洋道:“本大爷可不想去哄被打哭的小孩。”

    白石:“……”

    “走了。”迹部不欲再多言,他还想去看一看手冢和真田的比赛,也不知道耽搁这么久比赛结束没。另外,他欺负远山的度也够了,要是他最后那一球再加重力道,远山绝对接不住,远山硬接的话,一定会受伤。

    ……

    等冰帝一行赶到青学和立海大比赛场地时,赛场上似乎正在处一些事。

    难道有人受伤了?迹部往这方向想了想,又微微蹙眉,总不会手冢又开始展现他的奉献精神,牺牲肩膀和真田拼吧?

    好在情况与他所想并不同,不对,也不能说是不同,球场上确实有人受了伤,但伤的不是手冢,而是真田。真田受伤并不是被手冢的球打伤,而是……一颗从天外飞来的网球落到了场地中,奔跑中的他没注意踩到球,摔了一跤。

    真田的伤不重,但往比赛场地中扔东西这一行径相当可恶,必要抓到丢球之人。

    迹部:“……”

    迹部:“……”

    迹部:“……”

    冰帝其他人:“……”

    不、不会那么巧吧???

    冷静如幸村,此时都不能冷静了,迹部和远山的最后一球因迹部放短球而被远山大力抽飞,飞出了围网,该不会,飞到了手冢和真田的比赛场?

    “不对,不是这个方向。”虽然短暂失了冷静,但幸村智还在,他立刻在脑海中回忆路线,且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迹部听到“天外飞球”时大脑都空白了,思考也没能思考,幸村一开口,他才缓缓回神,然后顺着幸村的思路去回忆方向路线。

    泷更靠谱,他已经弄到了公园的地图,圈出迹部、远山七球的网球场和真田、手冢的比赛球场,两个球场离得有些远,球的力道大些的话,也不是飞不了那么远。不过两个球场的方向是呈直角且错开的,迹部依照记忆画出远山击球的路径延长,无论如何是到不了比赛场地的。

    “好险、好险。”向日拍着胸口长长吐气。

    迹部抽了抽嘴角,也是心有余悸。真田伤势不重能继续比赛还好,万一伤重无法比赛,那么手冢获胜,青学晋级决赛,无论对立海大还是青学来说,都不公平,手冢也会觉得他胜之不武,于他,于真田而言,同样不公平。

    幸好、幸好不是他们飞的那颗球!

    “以后我绝对不在有比赛时在附近打球,如果我忘了,幸村你一定要提醒我。”迹部对幸村说。

    幸村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拍拍迹部肩膀宽慰道:“虚惊一场,别放心上。”顿了顿,又说:“我会提醒你。”

    得到幸村承诺的迹部满意了,但无论他还是幸村都很清楚,一般情况下网球不会飞出高高的围网,如果有球不小心飞出,也不会飞那么远,所以,“天外飞球”除非是有人故意投,否则,基本不存在。

    幸村朝立海大那边看了一会儿,真田左手臂擦伤,面积不大,伤口看着也不深,柳很快就帮他处好了。重要的是,他伤的不是惯用手。

    “天外飞球”的罪魁祸首一时半会也找不着,比赛只能先继续。

    将目光投向球场时,幸村顺便看了下比分,一看之下,不禁有些诧异。

    5-3,领先的是手冢。

    迹部也看到了比分,眉头一挑,语气古怪道:“真田最近是懈怠了吗?”

    第163章 真田vs手冢 脸红就脸红,有什么不好……

    幸村有和迹部一样的想法, 他正式比赛上并没和手冢打过球,泷所收集到的视频中虽有手冢的球赛,但并没有遇到能让尽全力的对手, 实力这一方面暂且打一个问号。

    而他和真田则是在十天前关东大赛决赛正式打过一场的, 那场比赛真田尽了全力,也让他对真田的实力有了大致了解,选拔赛期间真田实力再次提升,以他的眼光看,真田大概会是初中生继他和迹部之后的第三人。

    可此时的比分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不, 与其说是怀疑自己,不如说是怀疑真田。

    简单来说,他不相信手冢实力在真田之上。

    第九局继续,是真田的发球局。

    幸村以为真田会用“光影”来得分, 但并没有,真田用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发球,手冢回以一记反手直球, 将球打到真田的左半场,因球的位置比较刁钻, 真田也只能用反手回球, 球被打到手冢的左半场。

    “真田的反手球比不上手冢。”迹部挑剔但也点出事实。

    手冢是左撇子,正手拍打球球路会偏向对手左侧,对于右撇子选手来说, 就需要反手拍接球, 众所周知,反手力道不如正手,也包括控球。

    真田的反手拍可以明显看出控球能力不如手冢, 回球落到手冢左半场,相当于来到手冢的舒适区。

    当然,说真田反手不如手冢并不意味着真田反手弱,只是目前场上的两人实力全国级,不同层次的“弱”也是有所区别。

    “手冢反手削球也很强。”幸村还记得日美友谊赛时手冢就经常用削球。

    “他有一招‘手冢领域’,就是通过球的旋转来达成。”迹部说着缓缓抱胸,少顷,又意味不明道:“高难度技术的旋转球,难怪手肘那么脆弱。”

    幸村朝他投去轻飘飘一眼,似笑非笑。

    迹部心尖微微一颤,赶紧放下手自表清白:“我只是觉得‘手冢领域’纯粹是为展示技术,吃力不讨好。”话语中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讨好。

    “我没见过‘手冢领域’,不予评价。”幸村实话实说。

    迹部:“……”

    本还认真看比赛的忍足注意力很不自觉就被前面两位部长给吸引去,他目光还落在球场上,耳朵则竖着听迹部幸村的对话,简简单单的交流,听得他嘴角疯狂上扬。

    小说有什么可看?现实嗑CP才更香!

    以及,迹部你堂堂国王,居然被幸村吃那么死死的,以后还翻得了身吗?

    这边说着“手冢领域”,球场上手冢也用出了“手冢领域”,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快,他需要根据真田的习惯和对接下来真田回球的预判提前部署,然后逐步缩小领域范围,是一个比较长的缩圈过程。

    看在许多人眼中,他们会惊叹手冢的技术,惊叹球都能飞到他面前,就像是故意给他送球,衬得他的对手很蠢笨。

    而看在幸村眼里,确实就如迹部所说“吃力不讨好”,手冢有那么长时间去部署,去预判,再飞速调动大脑思考该在球上施加怎样的旋转,不如来直接的,用他对旋转的掌控打出能直接得分的球。

    不解,但尊重吧。

    真田,你要怎么破局呢?

    很快,真田就给出了回答。

    他的周身浮现出浅浅黑色气流,气势随之发生改变,变得极具威胁威势,每一球的威力也随之增强,至最后一个“雷”用出时,已是势如破竹。挣脱了旋转的控制,打破桎梏,强行冲出“手冢领域”。

    迹部眉头微挑,真田这力道,还不错。

    5-4,真田扳回一局。

    “接下来是手冢的发球局,你猜他的‘零式发球’真田能不能接起?”迹部问时思绪也有些飘远,在他的上辈子,在他们进U-17集训营前,他们这些人的绝招使出来就能得分,可U-17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藏匿了无数隐士高人,他们的绝招,在排名前几的高中生面前,不值一提,手冢的“零式发球”如此,他的“唐怀瑟发球”也没好到哪去。

    幸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如果真田无法接起,那么我们决赛的对手就是青学。”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有些奇怪,青学究竟是怎么能和立海大打成2-2平的。

    他转向先前没细看的计分面板,立海大对战青学比分分别是:单打三5-7、双打二6-4、单打二6-7、双打一7-5,比分没有谁碾压谁,甚至非常接近,但这和他在青少年选拔赛时所见到的青学不一样。

    且不说立海大的两场双打,大概率是丸井、胡狼组和仁王、柳生组,他们赢他不奇怪,虽然比分不太美妙,但立海大的两场单打都输,就有些奇怪了。无论切原还是柳,单打实力都不俗,不提切原,青学除手冢外,他想不出还有谁能赢柳,天才不二也不行。

    幸村本想问问泷青学和立海大的单打三和单打二分别是谁,不过场上休息结束的手冢和真田开始了接下来的比赛,他便暂时收了想法。

    不出所料,手冢在有得分发球绝招的情况下,是不会故意放着不用的。

    15:0

    30:0

    40:0

    接连三个发球,手冢直接拿下,真田倒是有试图将球接起,但都失败了。

    最后一球,如果真田无法再接起球,那么胜利将归属青学。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手冢的最后一个“零式发球”,真田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严肃,他在手冢发出球时立刻有了动作。

    球落地的刹那,球拍拍框不期而至。

    “啊——这怎么可能?!!!”青学啦啦队中,少年尖锐不敢置信的声音远远传出很远。

    尽管看起来很不可置信,但真田的的确确接起了“零式发球”,他没有因为这是手冢的赛点球惊惶失措,相反,此时的他头脑非常冷静,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会为此拼命去争夺。

    接下来,真田拿出了他属于立海大部长……皇帝一般的气魄,将球场变成了他的秀场,成功将比赛拉长,进入抢七局。

    “看来……”迹部话刚起个头又止住了。

    “看来什么?”幸村顺口问。

    迹部总不能说想起上辈子的手冢,去德国治疗一阵后实力忽然突飞猛进,这辈子没去德国,也就提升到了能和真田打个平手的地步。万一他说了,幸村以为他太过关注手冢,误会他对手冢有什么就不好了。

    “小景?”没得到回答,幸村不由喊了一声。

    迹部连忙收回思绪,脑子一转便有了想法:“看来真田在今天这场比赛中也有所突破,明天我倒是想会一会他。”

    幸村倒是没敏锐到发现迹部临时换了想说的话,他道:“晋级决赛的究竟是谁还不好说,真田和手冢势均力敌,谁都有可能赢。”

    “那你希望是谁赢?”迹部好奇问。

    幸村弯了弯唇角,神情平静回:“谁赢都无所谓,冠军只会是我们冰帝。”

    迹部怔怔看着幸村的脸庞,他拥有一张走在人群中能被人一眼看到了精致无暇面孔,但比起吸睛的外貌形象,此时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自信才是最迷人的。

    无论对手是谁,最终都将成为冰帝的手下败将。

    狂吗?狂。

    可迹部喜欢,他喜欢幸村自信铸就的狂,并为之怦然心动。

    “小景,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幸村暂时从比赛中收回目光看向迹部时就发现迹部脸上有云红晕染,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发烧,遂抬手去探他额头。

    迹部只觉额头上的手冰冰凉凉,凉意一下让他有些发热的血液降下温,凉爽无比。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抬手扇了扇风,顺便扯了个解释:“天太热,容易出汗,今天出门没涂防晒,晒的。”

    幸村……幸村心说认识相处三年,真当我还不了解你吗?从小养尊处优,生活优渥且有仪式感,每天都要精致打自己,那娇贵的皮肤哪天不需要包养?就算偶尔忘记一次,也有管家从旁提醒。

    出汗就不涂防晒?你用的防晒从来都是防汗防水的。

    脸红就脸红,有什么不好意思?

    幸村在心里想着,也不戳穿他,看他脸红还得想办法遮掩,还怪有意思的。

    两人各怀心思,比赛一时都没顾上,等思绪归位,抢七的比分已经到了7-6,真田领先,但很快,手冢就追了上去并完成反超。

    距离比赛场不到一百米的一个网球训练墙前,两个外国少年凑在一起连同手机另一头的同伴商量着事情。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是在比赛现场实时播报分数,他说:“手冢拿到了两分,完成了分数反超。”

    “Shit,立海大不是去年亚军吗,怎么打青学那么费力?”听到报分的黑皮肤少年怒骂道。

    “那我们还要不要出手?”金发碧眼的少年把玩着手里的网球,眸中又戾气闪过。

    手机那头过了一分钟才有声音传来:“真田拿下了两分,再次反超,现在就是我们的机会,但是,你们一定要把球打准,要落到球场,知道吗?”

    黑皮肤少年苦着脸没好气道:“我们也没长透视眼,只能凭感觉打。”

    “行了行了,别废话,赶紧把球打过来,不然手冢又要得分了。”手机那头催促。

    闻言金发碧眼少年毫不犹豫将手里的网球高高抛起,然后击球。

    “嘣——”球刚飞出五米远,就被另一颗球击中,变了轨迹。

    黑皮少年和金发碧眼少年同时一惊,朝那颗冒出来的球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名白发张扬,分明面无表情却愣是给人凶神恶煞模样的少年。

    “球打了吗?快点快点。”

    “哎,怎么还没来球,你们打偏了吗?”

    “Shit,来不及了,手冢得分了,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喂喂,你们人呢?”

    “……”

    第164章 全国大赛(十一) 冰帝vs青学(一)……

    决赛延期了一天, 不是因为决赛场地被破坏,而是手冢和真田的比赛一天没能结束,第二天还在继续, 主办方为比赛公平性着想, 给了半天额外休息时间,如果手冢和真田的比赛能在上午完成。

    迹部等冰帝一众没去看第二天的比赛,他们按部就班地进行日常训练,直到下午一点左右,泷才传回消息, 最终取得胜利的是手冢, 青学晋级决赛。

    这个消息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能从昨天僵持到今天的比赛,足以说明手冢和真田两人实力旗鼓相当, 有这前提,谁赢都有可能。

    要说遗憾,幸村也有一些, 论亲疏关系,他和真田关系更佳, 自然偏颇真田。

    不过, 决赛是过去只正式交过一次手的青学,他也挺期待,期待……看一看青学的真实“实力”。

    幸村将泷收集来了立海大和青学比赛的视频暂停, 看着屏幕中单打二的柳, 向来表情温和的脸上浮现出少见的冷意。

    “别看了,再看还是一样的结局。”迹部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了个方向,心里也满腹牢骚, 他原以为关东大赛时立海大轻轻松松赢了青学就表示不会再有放水一出,没想到,没在关东大赛对青学放水的柳是因为对象并非乾,等到半决赛对手是乾后,柳偷偷摸摸地放了水。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或愧疚能让一名优秀运动员在比赛中放水?迹部不解,也不明白,他只知道,对对手,尤其这个人是自己所珍视的伙伴时,就越要予以对方尊重,放水而输的比赛,是对对方的羞辱,多少愧疚都无法弥补。

    “不仅是柳,立海大除真田外,其他人给我的感觉都像是在给青学放水。”幸村眉头微蹙,视频他已经看了两次,两次看他都有这感觉。

    “双打也是?”迹部在他身边坐下,问。

    立海大的两场双打都赢了,但比分很接近,丸井胡狼的双打二甚至被逼到了抢七,而从比赛中幸村根本没看出青学的“黄金搭档”菊丸和大石有多出色,更多反而是丸井胡狼突然变弱。

    幸村这么想,也这么跟迹部说的。

    迹部先前也看过比赛视频,无需细细回忆,他就能明白幸村的疑惑点。但这事他还真没法解答,不仅这辈子,上辈子他亲身经历过的两次立海大与青学的比赛也都很离谱,想将立海大从王者位置上拉下来是一回事,可比赛之后细究却根本经不起。

    说句离谱且诡异的,立海大遇到青学,像是突然被施加了某种debuff,无论立海大有没有幸村,从一人到一整个队伍,整体实力下跌,还会冒出“好友愧疚”这样的debuff,就……莫名其妙。

    “不管青学究竟是凭什么赢立海大,我都相信这三年冰帝队员在我们的带领下是全国最强的一支队伍,立海大会犯的错,我们不会犯。”迹部语气傲慢但笃定,“青学如果有夺冠的实力,那就让他们来我们手上夺取。”

    ……

    ……

    决赛如期而至,中途也没发生意外。

    天气依旧晴朗,却像是为了今天的决赛刻意降低了温度,还有冉冉清风吹拂,是个难得的舒爽天。

    比赛场地是熟悉的比赛场,不同的是,今天对手不再是四天宝寺。

    迹部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今天的决赛而心绪不宁和紧张,但事实上,他还是有些高估自己。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比赛是决赛?

    他已经记不起上辈子站在坐在观众席上时的心情,可能会有幻想过如果场上的队伍是冰帝,但更可能还是心情复杂,毕竟上辈子他所带领的冰帝,连半决赛都没进。

    今天以选手身份参与到比赛中,他不禁有些恍惚,恍惚之余,又觉得恍若梦中。

    直到听到幸村声音在耳畔响起:“张嘴。”

    迹部下意识张开嘴,下一秒,他口中就被塞进一颗糖果,舌尖先感受到的是凉,硬糖糖果本身的凉,其次才是甜,不是腻味的甜,而是淡淡的,带着薄荷味的甜。

    不得不说,薄荷真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薄荷的清凉一下将他恍惚的思绪镇定下来,有些混沌的大脑也变得一片清明。

    “幸村……”他含糊不清喊了一声,可即便心里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幸村了解他,弯了弯眉眼说:“你只要向前看,其他都交给我。”

    “咚——”迹部胸腔中那颗心脏陡然重重一跳,继而漫出丝丝暖流,延绵不绝,流淌至四肢百骸。

    如今的他,并不是一个人负重前行,他有同伴,有上天赐予他的再一次生命,而他重生一回,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选择幸村与自己并肩前行。

    幸村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幸村,让他正视即将开始的决赛。幸村是真实的,他也是切实存在于这一时空,接下来,他将正式踏上属于他的初中时期荣耀最高的赛场。

    迹部眼前似有拨开云雾的清明,心境也在此时提升,已然迫不及待期待起比赛来。

    “今天单打三是谁?”人清爽后,他话语也轻快起来。

    原本出场安排迹部是有权知道的,幸村和榊教练也不会瞒他,幸村很多时候也会跟他讨论,可他自知幸运值不怎么高,为防他参与安排的比赛中会出现意外,他干脆将决定权交给幸村。哪怕到了决赛,他也没在名单公布前表达好奇心。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幸村卖了个关子。

    很快就到了赛前握手环节。

    青学和冰帝一样,一共有九名正选,今天也都带上了,双方都是打着即使有人上不了场比赛,也要在球场上站一站的意图。

    “手冢,你们队员受伤,不会影响比赛吧?”迹部视线扫过青学几人,乾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不过他知道这纱布并不是昨天和柳比赛时留下,而是更早一些与名古屋星德比赛所伤。

    和星德的比赛让青学见识到了真正从头到尾的暴力网球,伤人性质的暴力网球。

    手冢摇摇头:“医生检查过,没有大碍。”

    迹部闻言颔首:“那就好。”这样冰帝打赢青学,不用被质疑是占便宜。

    双方队伍退场,比赛九点正式开始,基本就是迹部一行落座后就到了时间。

    很快,单打三名单宣布。

    “青学——河村隆。”

    “冰帝——桦地崇弘。”

    名单出来,向日、宍户几人都不禁诧异,向日心直口快直问:“幸村,单打三让桦地上吗?”

    幸村点头:“名单是我和榊教练决定。”

    “那慈郎他上双打吗?”宍户神情有些严肃,倒不是质疑幸村和榊教练,而是芥川是网球部公认的第三,让他上双打是资源的浪费,另外,芥川最近没有和谁练习双打,默契恐有不足。

    没等幸村回答,迹部已先说:“幸村和教练自有他们的考量,相信他们。”

    论冰帝部员对幸村的信任,那绝对是全身心的信任,既然迹部都开口了,他们便也没再多问。

    但青学的单打三河村……多少让迹部生出一些不太妙的预感。

    今年都大赛冰帝和青学的比赛中桦地和河村也有过短暂交锋,当时那场是双打比赛,光芒几乎是在忍足和不二身上,河村的波动球也有一点可观之处,相较来说,桦地有些不起眼,但河村的波动球对桦地来说造不成威胁是真。

    真正让迹部在意的,还是上辈子与青学相遇关东大赛,那一次的比赛中出现了极少见的平局,而打成平局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河村与桦地,两人因打球接球力量过大受伤,不得已双双弃权。

    命运兜兜转转,如今这是又遇上了吗?

    桦地经过两年的锤炼,应该不会再发生如上辈子一样手腕受伤的事了……吧?

    不论迹部心里有底没底,比赛开始了。

    河村的发球局,而这个面相忠厚老实,看起来还有些憨憨的浓眉大眼的少年在没有球拍和拿上球拍时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面。

    “Coming baby,燃烧起来吧!”下场没拿球拍,上场才接到龙崎教练抛给他球拍的河村瞬间热血上头,上来就是一记充满力量的发球。

    换成旁人,可能会被河村的变脸给吓一跳,再不济也要无语以示尊敬,但他对手是桦地,桦地就完全没有多余表情。桦地就像是将木讷焊在脸上,又像是披着外皮的机器人,一板一眼,内核能运转,却无法在表面展现。

    桦地轻松接下了河村的球,河村也早已口喊“burning”等待回球,他的眼中仿佛有火焰燃烧,就像他此时给人浑身都是劲的感觉。

    与技巧型选手相比,河村的球直来直去,速度、灵活度以及控球都不占优势,至少从观众视角看,他的一举一动全然比不上看起来笨重的桦地。

    因此,桦地基本没废多少功夫就破了河村的发球局。

    第二局开始,桦地发球中规中矩,他现在倒是能打出“唐怀瑟发球”,但没必要,主要他腕力虽强,在技巧上却还有所欠缺,打出的球并不稳,而河村还没强到他需要用“唐怀瑟发球”来拿分的地步。

    桦地不急,河村却在接连丢掉两球后开始使用他最擅长的招式——波动球。

    第165章 全国大赛(十二) 冰帝vs青学(二)……

    波动球, 本质上是具有巨大威力的球。

    “现在的河村前辈已经不是曾经的河村前辈,这一球一定能把桦地球拍打飞!”青学的啦啦队之一堀尾对河村充满了迷之自信,信誓旦旦说着打飞桦地球拍的话。

    话音刚落, 为减少手腕肩膀负担从单手变成双手的波动球已被河村打出, 网球化作一道明亮的光束,疾射向桦地半场。

    “砰——”球与球拍亲密接触,却不如堀尾的美好幻想。

    桦地球拍非但没被打飞,甚至好像连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就以单手将球回击。

    河村见状微愣, 反应过来后忙去接球, 可这一球的力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并不比他波动球的威力小!

    虽然球打回了,可桦地没有迟疑就接起球,打到了河村的另外半场,拿下一分。

    “怎、怎么会?那可是河村前辈的波动球啊……”堀尾一脸不敢置信, 他身边的同伴也同样忧心。

    青学的正选们也在交流着——

    “双手波动球的威力不如单手波动球,但自从都大赛后隆一直注重力量训练,他如今双手波动球的威力也比当初单手波动球威力大, 那时候桦地接球还没那么轻松。”乾迅速将两次桦地和河村的交手进行了对比,得出了一个不太乐观的结果。

    不二道:“恐怕这还不是全部。”

    他很早就听说过冰帝的训练严苛, 训练量也大, 这点其实在青少年选拔集训时就可窥见一二。如果冰帝选手从进入网球部开始就每天坚持那么大量的训练,那么仅从客观上来说,河村就比不上桦地。

    不, 也是有一点可能的, 因为,桦地是二年级,而河村已是三年级, 多一年的训练量,总归是有更多经验的累积……吧?

    如果迹部知道不二所幻想的美好,他会无情告诉不二:桦地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学习网球的幼驯染,尽管他重生前桦地也是普普通通练习,可自他重生并入学冰帝后,网球部的训练是将桦地也纳入其中的。

    桦地的创造性不足,所以上辈子在球场上就会用被人议论的“模仿网球”,这辈子,有幸村的单独指导,他不会刻意去模仿别人的网球,因为不需要。

    幸村教导他,无论那些招式有多么响亮的名字,其都有不变的本质。与其去观摩学习对手,不如化繁为简,追到球,再将球打到对手接不到的位置,这就是成功。

    很显然,幸村是个好老师,桦地也是一名好学生。

    桦地不仅能在双打中配合队友,单打中也能独当一面,发挥出他全部的优势。

    现在,就是桦地向观众们展示他真正实力的时候。

    曾与冰帝交过手且不止一次的立海大也是今天的观众队伍之一,仁王把玩着他的小辫子,语气难得认真道:“桦地绝对是冰帝被低估的选手,真想和他打上一场。”话说完,又觉不妥,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埋怨队友不给力,没在之前的比赛中打赢青学。

    但有一说一,他们立海大和青学的比赛,多少还是掺了些水分。

    真因乾受伤、愧疚和担忧齐聚、放水的柳抿了抿唇,当时放水他内心也有动摇和犹豫,也是源于他相信双打一的丸井胡狼和单打一的真田。

    然而丸井胡狼的双打赢了,单打一的真田却……

    他并不是要责怪真田,和手冢打了几乎整整一天的真田是真的用尽了全力,真田与手冢实力相当,谁都知道死死咬着比分有多艰难,任何一点小小失误都可能输掉比赛。很遗憾,真田先出现了一个极微小的失误,更不凑巧的是,昨天的风像是在为青学助力,真田拼尽全力回的最后一球本能过网,却被一阵突然到来的风吹到了他的半场。

    总而言之,柳因为一己之私断送了立海大走上决赛的道路,让所有队友失去和冰帝争夺冠军的机会。

    言归正传。

    场外选手的遗憾和惊叹影响不到球场上比赛的两人,与河村那每打一球就要给自己打气似的吼一嗓子的行径不同,桦地从头到尾表现的非常冷静,灵活的动作丝毫看不出与他外形给人的笨拙感。

    桦地忠实的执行着幸村所教导他的,将对手的网球分解,回归最质朴最原始的状态,然后,打到对手接不到的地方。

    2-0

    3-0

    4-0

    5-0

    桦地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吊打”,可以看出,河村已经很努力,但当他的力量优势不再,他所欠缺的技术短板就曝露了出来。

    “青学真的是打进决赛的队伍吗?青学那名选手也太弱了吧?”有人不禁质疑起来。

    “弱?先前青学和立海大的半决赛上,河村的波动球可是能从仁王和柳生手上拿分的。”有人为河村说话。

    “波动球的威力确实很强,但河村现在被打成5-0也是事实,不是吗?”有人冷静道。

    “……”

    谈论的声音短暂顿了顿,少顷,有人语气复杂开口:“波动球的威力毋庸置疑,这或许可以说明,河村的对手,冰帝的桦地……太强了。”

    是的,只有桦地太强这一原因,才能解释为什么现在比分到达5-0,还随时可能变成6-0的碾压分。

    观众们的议论和想法自然传不进比赛中的两人耳中,与稳扎稳打心绪平静的桦地不同,河村现在已有些强弩之末的感觉,再往前一步,他将坠入深渊。

    这已经是初中的最后一年,是他能够站在比赛场上的最后一次,还是他们青学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站上的全国大赛赛场,能走到这一步,他们付出许多。而和桦地的这场比赛,忽然让他怀疑起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站上这片球场,同样是决赛队伍选手,他竟然那么弱吗?

    他竟然那么弱吗?

    不,站在赛场上,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弱!

    即便他的对手比他更强,即便这场比赛他会输,他也绝对不能让自己输那么难看。

    6-0……对他,对整个青学来说,都是巨大的羞辱。

    河村感觉内心似被点了一把火,火焰瞬间冲上天灵盖,席卷他的每条筋脉和每寸血肉。他如同来自地狱的火焰犬,龇出尖利森森的牙齿;又如怒号汹涌的巨浪狂啸、奔腾,想要将身体-内的能量全部释放。

    看到河村气势发生变化的迹部神情一变,他想要阻止桦地去接河村的球,但……已经来不及。

    河村打出了他上场后威力最大的一球,暗紫色的光芒裹挟着黄色小球,如雷电一般劈向桦地,桦地那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脸都出现了龟裂,他也由单手变成了双手握拍,狠狠咬着后槽牙,想要将这一球打回去。

    “松手……”迹部往前走了一步。

    “桦地不会松手。”幸村握住他手腕,冷酷却点名事实,没等迹部再开口他又问:“如果场上的人是你,接河村的那一球时,你会愿意松手让出这一分,还是尽力打回,不论得分与否?”

    迹部无言以对。

    先前对战四天宝寺忍足在面对石田时也有类似的波动球威力困扰,当时他们都想着若实在接不了,可以放弃,起码能保住手腕不受伤。

    但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不,也不能这么说,更多还是自身意愿。上了赛场,唯一的想法就是赢,哪怕是再难接的球,也不愿轻言放弃。否则,有过一次放弃,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迹部很肯定,若此时将他代入桦地,面对河村那一记球,他就算拼着会受伤,也绝不要将球接下。

    桦地也是这么做的,他的双手手臂以及脖颈额上上青筋毕露,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用于抵抗这一球的攻击,不论这一球是否会得分,他都只有一个想法——打回去。

    打回去……

    打回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即使桦地将牙龈咬到出血,尝到满嘴血腥,他依然没将这球回击。

    “啪——”桦地的球拍被震飞,重重落到球场的留白场地。

    网球则高高弹起,飞向观众席最遥远的位置,最终被单手插兜面无表情也显得凶神恶煞的白发少年亚久津接住,亚久津看着将所有力气灌入球中继而失力“噗通”一声坐到地上大口喘气的河村,手指微微用力,将网球捏得略微变了形。

    观众们都被河村的大爆发惊到了,纷纷送上了掌声与喝彩。

    听到掌声的河村有些懵,反应过来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下意识想挠挠头,结果手抬到一半就疼得脸一阵扭曲。也是这是,裁判也询问他是否可以继续比赛。

    河村看着已迅速红肿起来的手腕,脸上不由浮现出苦恼之色,他是不甘心就这样退场的,可受伤是其次,他现在全身无力,发球都难……这可怎么办才好?

    另半场,桦地也垂眸看向了轻颤不止的胳膊,手腕处,也有明显的红肿,如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哪怕他能忍痛,额上仍因生原因冒出一层细汗。

    双方选手都受伤,比赛自然不能再继续,因此,这一场是以平局处。

    “他们伤得不轻,最好是尽快去医院处。”龙崎教练和榊教练商量,她毕竟也是多年老教练,一看两人手腕就知道伤得有些严重。作为教练她本该送受伤选手去医院,但问题是比赛这才第一场,接下来的比赛也很重要。

    河村当即就欲表示他可以自己去医院,还能照顾桦地,话没出口榊教练就已经先道:“就由我送他们过去吧。”

    龙崎教练闻言一喜,继而又面露迟疑:“接下来还有比赛……”赛场上教练的重要性因队伍而异,如比嘉中那样的队伍,教练可有可无,但青学和冰帝,又正值决赛,教练在场且不说能不能指点战术,至少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榊教练也略犹豫,片刻后,他朝冰帝选手所在观赛区的幸村打了个手势,看清他手势的幸村和迹部面面相觑,幸村眉头飞快蹙了一下,后道:“教练应该是准备送桦地去医院,让我下去代为监督。”

    第166章 全国大赛(十三) 冰帝vs青学(三)……

    “冰帝怎么让选手坐进了场内监督位?”有对冰帝不了解的观众看见幸村走下场, 并坐到了监督位上,不免纳闷。

    身边人一听就知道他对冰帝不了解,很热情的给他科普冰帝的双部, 尤其幸村, 冰帝教练不在的时候都是由幸村当场内监督,自身气质和才华一点不输他们教练。

    “说到选手当教练,不动峰好像也是他们部长橘当教练吧?”有人想起这一茬提了一嘴。

    说完立刻就遭到了冰帝粉丝的抨击:“橘能和幸村比?幸村可是带领冰帝打进全国大赛决赛,不动峰连八强都没进。”

    “冰帝能进决赛又不是幸村一个人的功劳,在我看来, 冰帝更强的明明是他们另一位部长迹部, 虽然冰帝对外称他们拥有双部,但谁不知道一个社办只有一名部长。迹部是部长,幸村是副部长才对。”

    “你怎么知道迹部更强?你见过他们比赛,看到幸村输给了迹部?张嘴就来, 就显得你能说是不?”

    “……”

    ……

    “阿嚏——”

    “阿嚏……”

    观众区的迹部和监督位的幸村同时打了一个喷嚏,幸村尚不知他坐监督位后还因一名观众的一个小问题引起了一波关于他和迹部的争论。

    如果幸村知道……那他也只能遗憾的告诉他们,他和迹部打过上百场练习赛, 输赢各半,实力不相伯仲。

    休息时间到, 比赛来到双打二。

    冰帝今天的双打二选手是宍户和凤, 他们冰帝的黄金搭档。

    幸村以为青学也会派出他们的黄金搭档,也就是菊丸和大石,但报出的名字却让他略怔了怔, 青学的双打二是……菊丸、不二。

    这对组合……在青学可收集到的既往比赛中并没有出现过, 两人同属技术型选手,倒是不知道他们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上场后别急,先看看他们配合。”幸村对宍户和凤说道。

    宍户二人自然应下, 其实认识这么久,打过练习赛,也在都大赛上遇到过,不二和菊丸的球是什么风格各自有什么弱点他们心里都有点底。但都大赛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那时候对上他们基本没还手之力的青学居然压下立海大进入决赛,仅此一点,他们也会好好试探一番不二和菊丸组合的底。

    冰帝的发球局,由凤发球。

    “一、球、入、魂——”试探归试探,能得的分还是必须得到。

    凤打出了普通版的“一球入魂”,200km/h的球速会让很多人都没有反应的时间,更别提接球。

    但是!

    “砰——”不二接到了这一球。

    宍户微微一愣,诧异之余很快将球打回。

    “嘿哟~”网前的菊丸直接回了一个截击球,而他的截击球是一个特殊的斜球,“特殊”在这球几乎是贴着网落下。

    宍户接球时球拍触碰到了拦网,因此,球即使打回,也丢了这一球。

    幸村稍稍坐直了身体,菊丸的这一招他在之前看青学和立海大的比赛中有看到过,这样的回球看起来很简单,但要把握好角度却没有那么容易,角度稍微小一些,可能会过不了网,角度若大一些,就会给对手接球的机会。要将角度控制在不落到自己场地而对手无法精准控制球拍在不触碰拦网之间,需要精准的控球能力。

    “有点意思。”迹部也看出了菊丸这一招的精明处。

    “投机取巧罢了,并不如丸井的‘走钢丝’。”向日对菊丸依旧有些敌意,不,或许称不上敌意,而对同类型球员的战意,想要在这一类型的球员中当最顶尖的那个。

    可遗憾的是,菊丸如今尚有上场比赛的机会,向日已经没有,也正因此,他对菊丸还有些嫉妒。一嫉妒,就搬出了丸井。

    迹部却没顾及他的心情,说了句大实话:“‘走钢丝’对来球的要求比较高,菊丸的小角度斜球论上只要他反应足够快就能做到。”

    忍足也顺口说:“‘走钢丝’如果对来球没要求,丸井将是单打之神。”菊丸的球好歹还是离拦网有一些角度的,要是幸村和迹部来接,十有八九能接起来,“走钢丝”落下则完全贴网,要在不碰到网的情况下将球捞起,就算是幸村和迹部,恐怕都有些难度。

    向日:“……”他的心脏被这两人扎的汩汩冒血,却无法反驳。

    球场上。

    凤的第二个发球提高了速度,但不二仍然很快接住,且回完球后他也上了网,和菊丸一左一右形成双人拦网模式。

    双人拦网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双方在来回接球后菊丸冷不丁又打出了一个近网斜球,宍户再一次因为把控不好与拦网的距离触了网,再次丢掉一分。

    第三球,菊丸和不二复刻了第二球的全过程。

    第四球……不二没接到球。

    凤没再用普通版的“一球入魂”,而是直接将球速提升至225km/h,这样的球速光是肉眼都难以捕捉网球动态,更别提精准接球。

    后面几球凤都没再抱侥幸心态,继续用超高时速的“一球入魂”,到最后一球时,不二竟然接到了球,但由于是第一次接这么快的球,球落在球拍上的位置不好,球没能过网。

    1-0,冰帝率先拿下一局。

    第二局发球的是不二,不二的发球绝招是“会消失的发球”,当宍户和凤看到他准备下手发球时,就猜到是“会消失的发球”,而这一招对他们来说,根本够不上威胁。

    “会消失的发球”本质上是下手削发球,因球的旋转与球拍接触点变换,球在落地反弹后会因球的旋转急速向外飞去,要破这一招,最简单的方式是在球刚刚反弹起就将球打回。

    “不对,不是原来的‘会消失的发球’。”不二旋转球让球下落击球时,幸村就看出了端倪。

    宍户在球落点处挥拍,可他的笃定在球拍挥空后变成了茫然。

    球……没弹起。

    不,球还是弹起了,但是是在贴地滚出二十厘米左右才弹起,继而“消失”。

    “结合‘会消失的发球’和‘燕子回巢’吗?”幸村看了眼栗色碎发微笑着的少年,有些欣赏,也有些惋惜,不二这样的天才如果在冰帝,可能今天不二就拥有绝招发球版的“燕子回巢”了。

    迹部的“唐怀瑟发球”和手冢的“零式发球”都是不弹地起的发球,前者是依靠强大的手腕力量和技术打出的切削球,后者是依靠肩膀和手肘所附加的强大削球,“燕子回巢”是切球,回击上旋球才能打出。不二拥有技术,但缺少了力量,若他在过去加强手腕、肩膀方面的力量训练,他完全可以在不需要上旋球的前提下直接打出“燕子回巢”。

    但不得不说,不二的技巧还是可圈可点的。

    那么,他们冰帝的两名选手,是否能够破解不二将二者合一的发球呢?

    宍户凝神看着不二发球,还是一样的起手式,一样会将球旋转,但击球时他不是直击球,而是又低处向高处引拍,给球施加上旋旋转。

    宍户眼皮一跳,直觉这球有奇怪。

    “Fault.”裁判扬声道。

    宍户正欲去接球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不二的发球,没过网。

    “抱歉抱歉,英二,我失误了。”菊丸诧异看向不二时,不二连忙很不好意思的向他道歉。

    “没事,没事,别放心上。”菊丸并未在意,他偶尔发球时也会出现失误,所以完全没觉得不二发球失误有什么值得在意。

    青学监督位上的龙崎教练露出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心里暗暗给不二点了个赞。

    另一边冰帝监督位上的幸村面上也无困惑,他已然看出,不二是故意用心战,不二看出宍户的专注,专注的选手往往能看破技巧球的原。所以,不二不能让宍户专注,不让宍户专注的办法很简单,用一个失误的发球即可。等到宍户专注时,不二就该让他动摇了。

    接下来,不二应该要用“会消失的发球”。幸村如是想。

    如他所料,宍户专注盯着不二发球时,不二打出了最初版的“会消失的发球”,因与先前所见发球方式不同,宍户愣了愣,便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他再去接球时球已到他面前并消失在视野中。

    观众视角,落地后反弹的网球急速朝外侧飞去。

    30:0

    宍户脸色有些难看,他也不笨,很快反应过来不二的那个失误发球应该是为干扰他,菊丸也有同样的猜测,然而不二给出的回答却是:“真不是故意失误,第一个发球的成功率不高。”

    “真的吗?”菊丸将信将疑。

    真的吗?宍户也在心里问。

    不二笑得一脸纯良无害:“我没必要骗你。”

    观众区的迹部则是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不二的说辞,更甚者,菊丸也是在给不二打掩护配合他,为了蒙蔽宍户,让宍户做出错误判断。

    打球不好好打,竟然开始玩起心眼子来了,呵,青学。

    虽然心里不屑,但不二和菊丸的做法也是战术,只不过看着宍户被耍的团团转,他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宍户怎么就不能聪明点呢?

    宍户鼻子痒了痒,喷嚏没打出来,就听凤轻声说:“宍户前辈,他们在误导你,冷静下来。”

    第167章 全国大赛(十四) 冰帝vs青学(四)……

    宍户深吸一口气, 慢慢调整情绪,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对面不二见状有些无奈,心说:不愧是冰帝的选手, 真不容易糊弄。

    不过, 才开始呢。

    宍户状态迅速调整好后不二没再用他的下手发球,而是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上手发球,之所以说是“看起来”正常,是因为这一球落地后同样没弹起。

    “‘零式发球’。”幸村惊讶,也不惊讶, 一如他们冰帝现在有好几个人能打出“唐怀瑟发球”, 不二会手冢的发球绝招也不奇怪。

    40:0

    1-1,不二用“零式发球”连拿两球,将比分拉平。

    发球权来到冰帝这边,宍户并没有发球绝招, “唐怀瑟发球”最初只有桦地因为极佳的腕力能勉强打出,幸村、忍足和芥川都不能,但他们三人先后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掌握, 而宍户……他没有这个天赋。

    学不会“唐怀瑟发球”宍户也没钻牛角尖,幸村说过,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他的长处就在于他拥有一般人所不曾拥有的精益求精的精神。

    宍户的训练量是整个冰帝最多的,原本训练量最大的是幸村以及后来为不被幸村甩下跟着一块训练的迹部,后来球场上失败加上亲眼目睹了幸村和迹部的训练后, 他有了新的感悟——迹部和幸村已经那么强了还从不懈怠训练, 他一个普通的球员又有什么资格懒怠?

    部活的训练量大?再大也不能阻止他在部活后继续训练。

    不知不觉间,宍户成了整个冰帝训练量最大的一人,他坚信勤能补拙。

    现在, 就是他将努力全部化作实践的时刻。

    菊丸打回了宍户的发球,宍户脚步微动,回以一记超高速半截击,不二险险将球接住打回,却是一个挑高球,凤毫不犹豫起跳扣杀。

    另一边,不二已经摆好回击架势。

    ——“棕熊落网”。

    宍户迅速上网,而凤则脚步后撤,转瞬已退至底线,他退到底线时被不二回击的球才从高处落下,抬手,引拍,后仰,挥拍,一气呵成。

    也是属于凤的机会球,这样的球于他来说就是发球,他可以来一个重炮“发球”。

    不二和菊丸自然看出他意图,双双上网,真发球他们不能网前截击,现在普通接发球中,他们还能搏一搏,也许就将球截击回去了呢?

    然而他们注定会失望,能赶上职业选手的“一球入魂”,还不是目前中学生能接到的球,他们封锁了球路,可球速太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已从他们之间穿过,得分。

    双方全神贯注,你来我往,丝毫不给对方轻易得分的机会,因此这场比赛不仅节奏快,得分还咬得非常紧。

    “不二比选拔赛时强了不少。”忍足忍不住道。

    迹部意味不明笑了一声,笑完后他也不说话,引得忍足向日两人面面相觑,向日不解问:“迹部,你笑什么?”

    “没什么。”迹部懒洋洋回答。

    如果幸村在这里,就大概能猜出迹部这副态度的原因。

    事实上,幸村现在所想的和迹部是同一件事,一件带点诡异色彩的事——整体实力明明不强的青学在比赛时却能爆发出与他们自身不相符的实力。

    河村那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变异波动球”堪称是同归于尽的代表,可他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偏偏在桦地能赢前爆发,也是很“巧”一件事。

    至于不二和菊丸,两人拆开看实力都还不错,选拔赛集训时幸村能看出他们确实有天赋,尤其不二,天赋卓绝,就是拥有天才的通病,懒怠了些。

    倒不是说不二和菊丸组合起来产生了1+1<2的效果,而是选拔赛集训到全国大赛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二、菊丸就已经和宍户、凤打得不相上下,这让幸村有种辛苦奋斗努力学习三年的学生却比不上临时抱佛脚复习考试的学生成绩的错觉,仿佛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3-3

    4-3

    4-4

    5-4

    比分依旧紧咬着,冰帝暂时领先,第九局结束,双方有短暂休息时间。

    宍户和凤大汗淋漓,这场比赛对他们来说并不单纯是身体上的压力,更多还是心上的,不二的招式总是出其不意,很坏人心态。

    “把负重摘了吧,留点体力应对抢七。”幸村给两人递了水,并道。

    吸管已经递到嘴边正欲喝水的凤闻言顿时不想喝了,他抓紧了水杯杯身,语气微沉道:“部长,我和宍户前辈能拿下最后一局。”

    幸村望向二人,二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那是想要从他口中听到增加他们信心的肯定。

    但,幸村不会说谎。

    “虽然很希望你们拿下最后一局,但该说的我必须如实告诉你们——不二和菊丸还藏了底牌,他们不会让你们轻易赢。”幸村眼光到底毒辣,不二和菊丸的状态看起来像是经历过苦战,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行动间有所保留,尤其菊丸,他今天的运动量较之过去比赛大幅减少,甚至比赛到中途还出现闷闷不乐的模样,看似是因为搭档并非大石如此,实则是为让宍户二人放松警惕。

    宍户和凤并不是执拗的人,不,宍户性格是执拗的,但在接受幸村指导有关网球事宜时他绝不会执拗。

    幸村将他的发现尽数告知宍户和凤,“菊丸一开始打过的贴网球后来他和不二都没再用过,你们注意不要给他们机会球,还有,菊丸在不二的保驾护航力应当还很充沛,你们在接下来比赛中一定要注意体力分配。”

    “是!”宍户和凤大声应道。

    龙崎教练听到声音朝他们方向看了看,面上严肃,她不怀疑幸村在网球上的天赋,甚至执教方面也颇为出色,起码在过去不久的选拔赛集训期间,她通过青学几个部员的训练日志能看出幸村训练手法的成熟,短短时间的集训,也颇有成效。

    “稳扎稳打,不要急,明白吗?”她转向不二和菊丸道。

    “明白。”

    比赛继续。

    第十局的发球员是不二,第六局时他就依靠“零式发球”很轻松拿下了一局,现在,似乎就是他将比分再次扳平的机会。

    网球迅速过网落地,没有弹起,而是因为强旋转造成了短暂的抓力,它“抓”住了地,继而滚向拦网。

    15:0

    这一局,是我们的了。不二忍着肩膀和手肘的不适,打出第二球,可让他错愕的是,宍户竟然将球接起了!!!

    “Fault——”裁判扬声道。

    不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宍户接球失误,他在球还未落地前就接了球,这一分判给青学。

    “宍户前辈,加油。”凤认真给宍户加油。

    宍户肃着脸点点头,深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他先前尝试过接“唐怀瑟发球”,即在球落地的刹那将球接起,可看幸村和迹部做起来简单,轮到他自己时,才发现需要多么精准对球拍的控制和对时间的把握,稍有偏差,球就没法接起来。

    他让自己沉下心来,专注力提到最高。

    不二继续发球,此时他的肩膀处似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在继续用“零式发球”和换发球之间他犹豫片刻,选择了后者。

    不是不想赢,而是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尽管这局拿下,接下来至少还有两局,摘了负重的宍户和凤打回的球明显加重,他的肩膀会成为负担,所以,他不会冒险。

    不得不说,不二选择明哲保身是非常明智的,因为宍户已经摸到了“零式发球”的节奏,再来两球,他有把握能将球接起。

    放弃“零式发球”后,两队再次陷入僵持,没了负重束缚的宍户和凤速度和力量提升一大截,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休息期间不二和菊丸也摘下了负重,不过,他们的负重不是手腕上,而是脚上。

    菊丸凭借自身优越的身体条件,开启了他的特技网球,他在网前来回展示,大大干扰了宍户二人的判断,让不二拿下两分。

    第十一局时,宍户和凤开启“同调”,凭借心意相通的默契拿下这局。

    第十二局时,因“嫉妒”宍户和凤可以开启“同调”的菊丸在表达出也想要他的最佳搭档后拿出了他一直藏着的绝招——“菊丸分-身术”。

    菊丸通过速度上的爆发来回移动,让球场上出现了两个“菊丸”,原本的双打比赛突然变成2v3,无论宍户还是凤,都没见过这一阵仗,在猝不及防中输了这一局。

    幸村的推测没错,菊丸藏了底牌,比赛也进入到了抢七,那么接下来,还有不二……

    菊丸的“菊丸分-身术”令人头疼,但“菊丸分-身术”最大的缺点是消耗体力过快,他们在适应节奏后凭“同调”倒也能勉强不让分数落后。

    宍户和凤一直谨记幸村所说,菊丸露了底牌,那不二呢,他还会藏着什么底牌?如果有外人知道他们的心,多少得批他们一句对幸村的信任太过盲目,谁规定不二一定有底牌呢?

    但事实是不二的确藏着两张底牌,两张迹部都已经忘记的底牌。

    ——“赫卡通克瑞斯之守卫”。

    ——“星花火”。

    第168章 全国大赛(十五) 冰帝vs青学(五)……

    “比赛结束, 7-6,青学获胜。”

    裁判宣布完比分,青学的啦啦队在短暂静默一秒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掌声。

    与之相对的, 是死寂一片的冰帝。

    迹部是真的没想到, 不二能将绝招藏到最后,就是为了不给宍户和凤破解绝招的机会,有如此心思城府,这一场,宍户和凤输的也不冤。

    “我们没有输的机会了。”忍足难得脸色沉郁, 谁也没料到今天的决赛第一场就出现平局的赛况, 明明论真实实力,桦地要远高于河村,却因受伤不得不弃权以平局结束比赛,他甚至怀疑河村是不是故意打出那样一个球, 就是为让河村受伤。

    当然,把人往坏处想并不可取,河村看起来也没那么多心眼。

    可眼下冰帝一平一输, 要赢得整场比赛胜利必须赢下三场,运气稍差一些, 替补队也将上场, 但仍需要再赢三场。

    “单打二会是迹部还是幸村呢?今天双打一又会是谁?”向日难得紧张,他们冰帝很少有开场不利的时候,连续两场比赛的不好开头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他现在急需一场稳赢的单打二来缓解下焦虑, 整个冰帝,拥有那般安定人心的除迹部和幸村外不作他想。

    迹部则是在考虑另一个问题,或者说, 他有些疑惑,这个疑惑是在单打三人选出来后就有的,他疑惑的是冰帝TOP3是他、幸村和芥川,这点是全社团公认的,可今天桦地占去了一个单打位,剩下两个可不够TOP3分。

    幸村该不会想自己或让他打双打吧?他有这个推测也不是无的放矢,芥川在单打上的天赋远远领先双打,他和幸村也一直将芥川当成单打选手培养,双打他有很少的经验,且基本都是他的队友去配合他,他在球场上血液一热起来,根本不顾队友死活。

    由此迹部基本可以肯定芥川仍旧是单打,那么剩下的一个单打位不是他就是幸村。

    对战四天宝寺幸村就是以双打身份上场,按照幸村公平公正的性格,接下来应该由他来打双打。

    思及此,迹部不由微微蹙眉,他倒不是真有那么排斥双打,只是他可以断定青学的单打二和单打一是手冢和越前,前后顺序他猜不出,但无论手冢还是越前,都是他想要一战的对手。

    除此之外,手冢能和真田打的不分上下,足可见他实力非同一般,如果是他或幸村遇上手冢还好,若换成芥川,那就有些危险了。

    单打二是下午场,上午的双打二没费多少时间,单打三却足足打了两个半个小时,两场比赛结束,上午也就过去了。

    中午用餐时迹部一行都很想知道接下来幸村和榊教练安排的选手,但幸村并没有回答,而是吊着他们直至下午比赛开始。

    “冰帝,芥川……”裁判率先报出芥川的名字。

    名字一出,冰帝的啦啦队和很多支持者一片哗然,还剩下的两个单打位竟然不是部长之一,这是打算给青学放水吗?

    “怎么让慈郎单打二?双打一怎么办……”向日话还没说完,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芥川单打二,不就意味着幸村和迹部之一会上双打一?

    可……放弃单打二转双打一,究竟划不划算呢?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忍足才有些头疼道:“现在只能祈祷,祈祷青学的单打二不是手冢。”

    迹部……迹部也想祈祷,但他那个破运气,祈祷别说应验,不起反作用都是奇迹。

    冰帝这边愁云惨淡,青学也好不到哪去,尤其龙崎教练,本就有许多皱纹的脸在听到芥川单打二后褶子仿佛又多了几条,还很深。

    “青学,乾——”

    裁判可不知道前后两个名字不到二十秒间有多少人为他的停顿而揪心苦恼,名字公布后,冰帝这边众人皆不敢置信瞪圆眼睛。

    “青学……谁?”一向性格稳重的宍户都忍不住开口询问。

    凤也有些懵,颇为怀疑道:“我好像、好像听见了乾……?”

    “是乾吗?”忍足在最初震惊后掐了大腿一把,维持住了冷静自持的模样,冷静地看向青学那边下场的选手。

    ——身高在同龄人中占据优势,常年将眼睛藏在镜片后提着球拍走上球场的……乾。

    真的是乾?!

    这个消息对确认是乾的冰帝一种既惊又喜,要不是比赛还没开始,他们都想大肆庆贺一番,或者,干脆冲到幸村面前,详细询问一下他是不是猜到了青学的人员部署,为什么有如此猜测等等。

    这时候,也就迹部发现场边监督位的幸村在听到青学名单后朝他们看了过来,虽然稍微有些距离,但迹部能看见他眼中盛满的碎碎星光,微翘的唇角看起来为他平添几分可爱。

    迹部也弯起嘴角,给他比了个“做得漂亮”的手势。

    芥川对手乾是巧合?

    不,与其猜测是巧合,迹部更相信是幸村一早预判了青学的部署,或许就像许多人对冰帝的猜测,猜测他和幸村这两位实力TOP1会在单打出场,放到青学也同样有一套,即手冢和超级新星越前会是单打。然而现实是青学这两个最被看好的单打选手只拿出了一个去单打,另一个去双打。

    迹部不用费心思考双打的名额之一给谁,因为答案毫无悬念——手冢。

    无论双打一手冢的队友是谁,迹部都觉得最终和他们的比赛会变成“单打”,原因在于上辈子青学和四天宝寺在半决赛中手冢也是双打选手,他和千岁的队友跟不上他们的节奏,选择放任双打变成单打。

    “一早听说冰帝幸村部长料事如神,该不会也是预判到了龙崎教练的安排吧?”乾走到网前时状若漫不经心问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芥川。

    芥川一听便抬头挺胸,语气十分骄傲道:“幸村部长从来不会出错!”

    幸村:“……”还是会出错的,对战四天宝寺时就出了点错。

    “对了,比赛前问你一个问题。”芥川和乾握完手后突然说,没等乾询问就自顾自将问题问出:“听说你和星德选手比赛时受了伤,也没影响你打赢柳,你现在伤怎么样?”

    乾突然沉默,原因……他回去复盘时才发现他赢柳是有猫腻的,不了解柳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看出柳在抢七局故意输给他。

    没人在发现自己的赢是因为对手放水后还能保持平稳的心态,他没觉得那是柳对他的羞辱已经是因为了解柳的性情,可这也不代表他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却无可奈何,且不说柳放水放得看不出破绽,就算有破绽而他捅出来,那么青学和立海大将同时收获禁赛大礼包;又或者,两支队伍没有收获禁赛大礼包,那么晋级决赛的队伍就是立海大,今天站在赛场上的将是立海大和冰帝。

    所以,他只能认下自己的“赢”。

    “一点小伤,不会影响比赛。”乾硬邦邦说完后走向发球区。

    “你确定吗?”芥川还一副不放心的模样。

    “确定。”乾声音更加硬,“我要发球了,请做好接球准备,芥川桑。”

    芥川挑了挑眉,本就翘着的唇角又往上提了提,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的心情自然不差,最初看青学和立海大半决赛比赛时他就看出乾能赢柳很大概率是柳放水,乾也许发现了柳放水,也许没发现,但在他看来,柳放水本身就是违背体育精神竞技精神的不佳做法。尤其他和切原关系好,与立海大其他人相处也不错,柳的放水对立海大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好脾气如他,也相当生气。

    生气归生气,他亦不能将柳放水一事捅出,而立海大也失去了走上决赛赛场的机会,他不能让幸村安排让他和柳打一场,那么他就从被柳放水的乾开始。

    毕竟比赛前他再三和乾确认过伤情,如果伤势严重,那么他赢了乾也会给人胜之不武的印象,可乾自己说不影响,那么他赢就是名正言顺所当然。

    乾的实力强吗?芥川不觉得,柳自甘堕落,那他就要让柳看清乾和他的差距……再怎么说,柳曾经可是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的对手。

    乾不知道芥川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可能他会羞愧到无地自容?

    “砰——”乾抛开内心众多复杂思绪,开始了他的第一个发球。

    时速高达200km/h的“超高速发球”,放到初中生网球圈中也是鲜有敌手,能打出这样高时速的发球也是凭借他自身高大的身材。

    不过,身材并不是决定球速的关键因素,因为乾知道,冰帝拥有凤这样一名身高虽高但并不壮的能打超高速发球的选手。

    他的“超高速发球”离上凤的“一球入魂”还差一些,芥川接超高速网球经验丰富,所以……

    乾镜片后的眼睛将芥川每一个举动观察细致,他没告诉任何人,数据师在研究数据时会花费许多时间,做无数功课,他坚信,这片球场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芥川给了解他,包括芥川本人。

    芥川的所有小动作,小习惯,皆在他眼中。

    第169章 全国大赛(十六) 冰帝vs青学(六)……

    今天的球打得很极不顺手, 这是芥川最初的感觉。

    他的对手乾好像住在了他脑子里,对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精准预判,他球还没打, 乾就已经在球的落点处等他, 等到他回球时乾又在下一球的落点处等候,看起来像是他故意给乾喂球。

    因这一手精准预判,乾能将球打到芥川来不及去接的位置。

    1-0

    1-1

    2-1

    罕见的,芥川打完三局居然落后了一局。

    休息时芥川表情倒没有懊丧,幸村更没有担心, 只是很平静问:“体会到‘数据网球’了吗?”

    芥川点点头, 又撇撇嘴道:“好像在跟自己打网球。”他的心思好像透明一般展现在乾面前。

    “那你能打赢自己吗?”幸村笑问。

    芥川那张乖小孩模样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狡猾的笑容:“那是假冒伪劣的我,不是真的我,所以……赢的肯定是我。”

    幸村笑容也深了一些,他轻轻颔首, 没有分析“数据网球”,也没有多余叮嘱:“去吧。”

    再次上场,乾看着脚步轻快, 脸上挂着笑容的芥川,眉头轻轻蹙了下, 自言自语道:“接下来会是‘唐怀瑟发球’吗?”

    冰帝半数选手能打“唐怀瑟发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起初也有人觉得一个能得分的绝招那么多人能学会,那自己也一定能学会,学会就等于发球局保住, 所以抱着有些不在意的心情去复刻“唐怀瑟发球”, 结果全部铩羽而归。

    乾这种专攻数据网球的选手会更深入了解每一个球的技术特点,像“唐怀瑟发球”这样能得分的绝招,需要极高的技术天赋和腕力, 就像手冢的“零式发球”,手冢是不愿意分享技术给青学队员吗?不,是即便分享,他们也难以学会。

    “唐怀瑟发球”也是如此,可冰帝如幸村、忍足、芥川等都会,不意味着“唐怀瑟发球”简单,而是幸村等选手太强,他们之中幸村、忍足和芥川都不是力量型选手,他们用的是技术弥补上了“唐怀瑟发球”的不足。

    作为能直接保发球局的招式,乾不觉得芥川会放着不用,同时他也为“唐怀瑟发球”头疼,他接不起手冢的“零式发球”,自然拿“唐怀瑟发球”也没办法。

    但下一刻他就被打脸了……以及,芥川第二局发球时就没用“唐怀瑟发球”。

    “唐怀瑟发球”厉害是厉害,但对肩膀和手腕的负担也重,芥川很珍惜自己的手腕,不想一上来就消耗太大。若后面乾拿出亮眼的操作让他觉得棘手,他自然不会继续藏掖。

    因此芥川依旧是普通发球,发球后迅速上网,对此乾也不意外,芥川是全方位型选手,但他收集的大量数据中,芥川每场比赛发球上网的几率是100%,网前是芥川的大舒适区。

    这一球发完自然也不例外,乾回完球后根据芥川的下意识目光转移断定下一球会往他的右半场打,因此脚下毫无停滞,大长腿发挥出他的优势,几乎是一步就从左半场跨到了右半场,并迅速到达他计算出的球落点。

    芥川的回球确实是打向了右半场,不过出乎他的预料,这一球的落点并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

    芥川在看到乾脚步跨度后并没有临时改变击球方位,一是网前离球太近来不及思考,二是临时改变球方向难度也大,他便没有浪费时间。

    他只是转动手腕,稍稍调整了击球点和角度,将原本50°角的球变成了30°,变成一个压线的斜球。

    乾不得不多跨出一步去接球,同时他心里已飞快计算出下一球会打向他的左半场,而且会是一个角球。

    事实证明,乾的判断并未出错,他迅速从右边线处奔向底角,刚把球回完又马不停蹄奔向网前,险险将球接住后就看到球从他眼前飞高,这是一记挑高球,他错过了第一时间的扣杀不得不迅速退退退,直到退到底线才迎接到落下的球。

    被打回的球又很轻松被芥川拦截,这次回的又是一个小角度的斜球,乾这次没能追上球。准确说,他是因为关注挑高球的路线没能关注芥川,芥川回球又很快,直接给他来了一个时间差。

    15:0

    青学选手区。

    “这一球,感觉乾好累。”菊丸看完这球后评价。

    严格来说,芥川和乾这一球打的来回次数并不多,但乾却显得非常忙碌,和前三局时的游刃有余形成鲜明对比。他依旧能准确判断出芥川下一球的位置,可芥川用一个角度偏移的球打破了他的计算,或许该说,将他的节奏往后延迟,回到正确的点位。

    而这一球还只是开始,接下来芥川依旧是按着乾的计算路线击球,却又在某个时刻猝不及防让球偏移,而偏移的技术则得益于他那灵活的手腕。

    乾哪怕知道芥川这一微小偏移会彻底打乱他的节奏,却也无力阻止,他只得想尽办法提升速度,将那落差赶上。

    然后,芥川看他赶上时又漫不经心地动动小手腕,节奏再次被打乱。

    乾:“……”

    这要不是他情绪稳定,这会儿真得憋屈骂人了。

    别说当事人乾,乾的队友们看得都糟心极了,芥川在网前就像是一堵会移动的墙,乾回击的球都被他轻易拦下不说,他还能通过突然冒出来的斜球打乱乾节奏,然后把球打向球的各个死角,乾为堵上死角不得不来回奔跑,每一次跑他还得为自己争取“预判”时间,结果又被芥川轻飘飘的一个斜球打乱节奏,前面的付出顿时付诸东流。

    乾倒是有把芥川逼离网前,可前面也说过,芥川他是全方位选手,乾能短暂将他逼到后场,他也能跟你拼耐力和体力,然后稍微抓住机会就将球截击,让人防不胜防。

    “超高速发球”乃至速度提升到212km/h的“瀑布发球”都没让乾保住发球局,芥川还完全不在意他的“数据网球”,甚至顺势让他“计算”,“计算”到最后把自己坑了进去。

    “比赛结束,6-2,冰帝芥川获胜。”

    芥川自前面丢了两局后就没再输,后面五局他甚至都没让乾赢几球,说句“碾压”都不为过,而他从头到尾还没用“唐怀瑟发球”和压箱底的精神网球。

    赢得过于轻松以至于他对前天输球的柳更是生出不满,并且毫无顾忌将目光投向观众席那一片土黄校服区,锁定了某人。

    柳:“……”

    哪怕距离不近,他也依然感受到了来自芥川的怒其不争,好容易下去的愧疚又冒了出来,还增添了几分。

    要是脚下有地缝,他会毫不犹豫钻下去并忏悔。

    芥川和乾握手,乾不无感慨道:“不愧是冰帝的NO.3,果然名不虚传。”

    芥川盯着乾看了两秒,也一脸认真但放轻声音说:“我原来以为柳只是给你放了一点水,没想到他放的其实是海。”

    乾:“………………………………”

    他当胸中箭,还不是一支,而是万箭穿心。

    扎完人后芥川没事人一样顶着笑脸走向自家幸村部长复命,顺便再次和幸村吐槽了一下柳的放海行径,完全没把和乾的这场比赛放心上。

    “柳现在恐怕已经被愧疚淹没了,不过,时间无法倒流,他或许会一辈子背负心软的代价。”幸村虽然在笑,但语气非常犀利。

    他想起迹部曾和他说过的上辈子,一次遗憾,抱憾终身……即便上辈子的迹部“终生”只有几年时光,但能让迹部牢记心中,每每想起都很难受,代入柳,估计未来也会时时刻刻想起,那时候或许还会愧疚,更多应该是遗憾。

    迹部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柳……不知道会不会有另一个平行时空让他扭转。

    芥川回到观赛区时迹部拎着网球包走下了场,无论接下来的双打一是他还是幸村,他和幸村必然一人当监督,一人上场,所以现在下去完全没毛病。

    “我队友是忍足?”迹部抬抬下巴问,语气疑问,但话语笃定,比起向日和日吉,忍足更加稳定,且实力更强,他坚信幸村会选忍足。

    幸村弯了弯唇角,看一眼跟在迹部后面自信下场的忍足,不紧不慢说:“忍足确实是双打一之一,不过,他不是你的队友。”

    “嗯?”迹部发出短暂的疑惑音。

    忍足倒是迅速反应过来,有些意外问:“幸村你又上双打?”他和迹部的猜测其实一样,都认为四天宝寺上双打的幸村今天会上单打。

    “我有些好奇手冢如今的实力。”幸村说了真话的一半,另一半是他知道迹部的心结——上辈子输给越前。

    尽管迹部也说过他上辈子决赛时输给过突然开启天衣无缝的越前,遗憾错失立海大夺冠,可那并不是他的记忆,也不足以成为他的心结,更没有想要打破心结的想法,因此他并不局限于对手是否为越前。

    曾经的遗憾,就交由迹部亲自弥补,而他,会为迹部搭上通往成功的最后一道阶梯。

    第170章 全国大赛(十七) 冰帝vs青学(七)……

    “冰帝, 幸村、忍足——”

    “青学,手冢、大石——”

    双打一比赛名单出,观众们惊讶, 也不惊讶, 他们惊讶的是幸村和手冢这两位部长终于对上了,过去青学和冰帝也在都大赛上遇到过,可惜那一次手冢没能等到出场,冰帝直接3-0大比分赢下比赛;不惊讶是因为前面已经打过三场,四名选手后, 也轮到他们上场了。

    两名都可以用来压轴单打一的部长都来打双打, 总感觉做他们的队友会很悲催呢……毕竟是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等等,那位青学副部长大石是不是还受了伤?有眼尖的观众发现了哗点。

    观众都能发现的,幸村和忍足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大石两边短袖下都白色绷带痕迹, 他很小心没露出,但行走间还是会被带起的风吹现。

    大石眉间透着遮掩不住的凝重和忧心,他的身体也紧绷着, 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可能随时都会绷断。

    他的伤是在和星德比赛时所受, 不仅他, 桃城、海堂和乾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他和乾伤还是比较轻的,桃城和海堂就稍微有些严重了, 尤其桃城, 脚踝受伤引发旧疾,根本没法参赛。所以今天他的队友才是手冢,如果他和菊丸组双打, 他绝对会成为菊丸的累赘,手冢……他也会是手冢的累赘,但手冢的实力高于菊丸,面对冰帝至少有一敌之力。

    但他万万没想到,冰帝会把王牌之一放双打,尤其幸村的搭档还是忍足!

    大石此时是真情实意地后悔了,表现在脸上的沉重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球场,他现在完全失了头绪,拿着球拍在手上可能连球都不会发。

    幸村和忍足将大石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都在摇头,青学这位副部长的心态还差了点。

    “部长,我前天和石田打完一场,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不如今天就让我偷次懒?”忍足收回目光对幸村说道,还展示了一下他手腕上贴的膏药贴。

    话一出,手冢、大石齐齐看向他,相较手冢依旧没什么情绪,大石心脏则咚咚咚狂跳起来,忍足受伤,是否表示他也无法发挥出本该有的实力?那是否也意味着会和他一样,成为队友的拖累?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双打吗?”幸村像是没看到大石那没掩藏好的期待神情,问完忍足后又自顾回答:“因为双打可以偷懒。”

    “那部长你都偷那么多次懒了,这次就当照顾照顾伤员?”忍足再次示意他的膏药贴,继而又朝大石看去,有意点了一下:“大石身上也有伤,手冢部长肯定也会多加照顾。”

    手冢隐约察觉到什么,视线从忍足手腕移开,与幸村四目相对,少顷,说:“幸村,来一场单打吧。”

    他的性格冷淡,话少,很少会主动表达,但他热爱网球,也一直追求更高的网球境界,也追求能和最强的对手正式打一场。

    迹部和幸村是初中生的天花板,可惜初中整整三年,他都没能正式和这两人比赛,哪怕是一场练习赛,也都是点到即止。

    在今天单打二名单出来后,他便意识到,机会来了。而且他也从幸村眼中看出,这也是幸村的目的,所以幸村队友才会是受伤未愈的忍足。

    这一场双打一,将是一场冠上双打之名的单打。

    “幸村,加油。”幸村还没给出答复,忍足留下一句祝贺后就夹着球拍溜溜达达朝场外走去。

    “诶……诶?”大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木愣愣看着忍足站在边线外的身影。

    手冢对他道:“大石,你也去休息吧。”

    大石……大石脑子里仿佛盛满了浆糊,恍恍惚惚,不敢置信。

    直到裁判催促比赛开始,手冢让他也去场外,他才同手同脚走到和忍足相对的位置……接受能力是真的真的很差了。

    幸村和手冢这对即将开始比赛的选手都没去在意大石,幸村的发球权,他没有用“唐怀瑟发球”,而是普通发球,球看起来一点技术含量都没。

    手冢却没有掉以轻心,幸村从来都不是靠技术,不,应该说,他不是靠各种各样起了名的绝招取胜,他强大的是基础,对于所有技术方面的网球驾轻就熟,也能轻易化解对手的球。

    幸村的球看起来并没有爆发点,甚至有些平庸,生出这一想法的观众下一秒就被手冢的“零式削球”给惊艳了,心想这一球手冢必然收入囊中。

    但,球在落地的瞬间就被幸村球拍轻飘飘挑了起来,就那么“挑”了起来。

    挑高的球成为手冢的机会球,他自然会抓住这一机会球,然而,球刚过网就被接住了,幸村利用手冢起跳还没落地打了一个时间差,将球打到他后场,率先拿下一分。

    从手冢的“零式削球”到幸村拿分只在一个呼吸间,有些反应慢的观众眼睛告诉他们看见了什么,脑子却还没来得及转过来。

    过了片刻才有观众反应过来:“刚刚那是什么啊,手冢的绝招‘零式削球’,那个落地不反弹的球被接起来了?是被接起来了吧???”

    青学观众粉错愕非常,青学的选手也都有些意外,可一想到接球的人是谁,好像,又不那么意外了。毕竟才结束的双打二,宍户和凤就有试图将不二的“飞燕还巢”接起来,“零式削球”和“飞燕还巢”是有共性的。只不过,宍户和凤做不到的事,幸村轻而易举做到了。

    当绝招不再是能用出就得分的绝招,手冢就没打算再依靠此招拿分,除非机会很好。

    1-0

    2-0

    一转眼,手冢就丢了两局,可把青学一众人看的焦急不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念叨。

    “手冢部长为什么不用‘手冢领域’?”桃城拄着拐杖也没办法冷静下来,伸长脖子往球场看,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有更多参与感。

    不二把他按回座椅上,语气微沉道:“不是手冢不想用,而是用不出来。”

    姿态闲适坐在监督席的迹部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手冢用不出“手冢领域”有他的一份功劳,而作为执行者的幸村则是凭借自身能力将化解“手冢领域”实现。

    “手冢领域”原是在网球上施加相应的旋转,对手回击后加深旋转形成回旋,回到原先击球地周围。说是“手冢领域”,但并不是手冢发明,迹部记得他后来了解这一招的时候知道越前的父亲越前南次郎也会这一招,并称其为为“南次郎领域”,只是越前南次郎实力太强,根本用不着领域来得分。

    后来迹部研究过“手冢领域”,大概也会,不过他觉得这一招用起来太耗时间,只适合进入无我境界体力消耗加倍的情况下,球回到身边可以省下许多体力。

    很显然,幸村并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因此他改变了手冢施加在球上的旋转,并没有让球产生回旋效果,因此球回不到手冢身边。即使偶尔一次回去,他也能随时打破。

    3-0,幸村再拿一局,比赛也进入到休息时间。

    “手冢,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迹部语气有些复杂,曾经手冢也成为过他的执念,可现在再看,那个即使拼着旧伤复发肩膀受伤、去德国治疗并借此打算走上职业网坛的男人,此时也还只是初中生的水准。

    幸村轻飘飘问:“记忆深刻吗?”

    迹部闻言顿时一激灵,尽管幸村问时表情语气和往常都没区别,可他愣是从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看出一些不满来,忙摇头回答:“没有,就是觉得他跟你实力的差距太大,说不定这一场你能拿下6-0。”

    “6-0,你也真敢说,手冢毕竟是青学部长。”幸村能听出迹部话中有讨好的意思。

    “真田也是立海大部长,一个月前惨败在你手下,一个月后的今天,手冢惨败也不是不可能。”在手冢和幸村之间,迹部毫无疑问会站幸村,哪怕稍微不道德的贬低下曾经的宿敌兼好友,他也毫不心虚。

    幸村哭笑不得,他自信,但不自大,他道:“手冢昨天才结束和真田的比赛,状态还没完全恢复,这三局是他的一个试探。”

    “全状态也赢不了你。”迹部平静道,“手冢的比赛经验丰富,抛开他的‘零式削球/发球’和‘手冢领域’,他基础也不差,还有他的底牌无我境界。”说到这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表情:“初中时有一个说法说无我境界的深处有三扇门,后来我知道所谓三扇门其实是进入无我境界后所领悟的层次,然后我又听说无我境界的光辉能够吞噬精神网球的效果,那么,幸村,你要不要试探一下?”

    他说的不清不楚,幸村却听明白了:“让我对手冢用‘灭五感’?”

    迹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刘海,说:“无我境界和修罗神道被称为网球生涯的两大境界,我们因无我境界太过消耗体力便没再继续研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接触的层面太浅?”

    他上辈子长到二十岁,网球一直到高中还在打,后来也有专门研究过,可那所谓的两大境界都像是一个谜团,由人为定义,又有不同的定义,总之,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

    想起上辈子手冢和千岁的比赛,包括决赛越前和幸村的比赛,他突然对无我境界产生了一丝额外的好奇,以及,这次没被越前南次郎带去特训没失忆的越前,又是否能拥有无我境界最深层次的光辉呢?

    第171章 全国大赛(十八) 冰帝vs青学(八)……

    幸村和手冢交换了场地, 由幸村发球。

    幸村视线和手冢短暂对视,并露出一记浅笑,手冢蓦地心脏一跳, 没容他仔细思考, 幸村的球已经发出,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动作。

    “Fault——”

    裁判一声失误判定让龙崎教练等青学一众人皆惊,“失误”这种事情发生在手冢身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才对。

    “‘唐怀瑟发球’……吗?”越前自言自语道,眉头微蹙, 却不敢肯定。

    “手冢没掌握好接球时间吗?”不二也微微粗着眉, 私心里他是觉得手冢不可能犯这种小错,可不是谁都能和幸村一样,轻轻松松将落地的“零式削球”接起,至少他本人在平时和手冢打练习的时候就做不到, 所以与“零式削球”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唐怀瑟发球”也不会那么容易接也所当然。

    另一队的迹部、忍足等则都表情一致露出戏谑的笑——幸村的“唐怀瑟发球”是假的。

    看起来发球架势是奔“唐怀瑟发球”而去,但也只是做做样子,换言之, 手冢被骗了。

    发球前幸村与手冢对视一笑,给出了错误的讯号, 手冢因此上当, 而这也是精神网球的开始,越是在意,就越是会被影响。

    幸村倒是没想到, 手冢面上不显, 心里却十分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或许,在期待与他比赛的同时, 对他也有几分忌惮吧?

    他笑了笑,继续发下一球。

    第二球,是一个标准的贴地发球,之所以没有冠上“唐怀瑟发球”之名,是因为姿势和技巧与“唐怀瑟发球”并不一致,也不似手冢的“零式发球”,这一球是他在刚刚想到并付诸实践的。

    无论“唐怀瑟发球”还是“零式发球”,乃至不二的回球绝技“燕子回巢”,都是依赖于球的旋转,他便心血来潮试着在发球上做做文章试验一下。

    若有人仔细观察他的发球,就会发现他的击球点不是球拍中间,而是拍面靠近拍喉的地方,也不是一触即离的发球,而是让球竖着在拍面滚了一路才以下旋球飞出。

    “那是幸村前辈的新招式吗?”切原对幸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一如现在。

    真田神情难辨,心情略有些复杂:关东大赛决赛幸村和他比赛时还没有这一招,这才多长时间,竟又解锁了新的招式,如果幸村当初没去东京,而是留在神奈川,现在决赛的队伍中有一支一定是立海大吧?

    亏得迹部不知道真田心里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会呵呵他一脸。

    以及,别说真田等人惊讶幸村的新招式,就连迹部等冰帝一众也都颇为诧异,今天之前,他们可也都没看到过这一招呢!

    迹部倒没怀疑幸村是不是背着他练习新招式,招式什么的在幸村眼里就是一个技巧,此前他没见过,或许就是幸村还没有想到,这一球可能就是幸村临时起意。

    幸村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腕,然后决定接下来都不用这个发球——未经训练的技巧经验不足,刚刚为能完美呈现,他的手腕所施加的力量很大,效果有了,手腕却一点也不舒服。

    第三球,幸村发球时又朝手冢看了眼,这次没笑,但给手冢留下了势在必得的印象。

    会是“唐怀瑟发球”,还是刚刚的发球?手冢在心里猜想的同时也飞快做了决定……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决定在球落地的一瞬间将球打回。

    但……

    “Fault——”裁判宣布。

    幸村的发球,挂网了。

    手冢:“……”

    观众们:“……”

    青学和冰帝所有人都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不二,不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刚刚幸村的连续三个发球几乎是复刻了他“戏弄”宍户时,现在被幸村报复到手冢身上,颇有些挖坑给手冢跳的不自在感,只能假装没看见那些或控诉或一言难尽的表情。

    迹部也嘴角抽了抽,想幸灾乐祸,又觉得笑出来有点不尊重手冢,遂抬手稍稍遮掩,但眼角眉梢都透出了愉悦。

    现场最无辜的恐怕只有幸村,幸村表示,上一场不二的发球失误是故意,可他并不是,他纯粹是因为上一球发球用力过度,手腕不适又想给手冢营造出他即将打一个贴地球的假象,结果发力位置不对,球没能过网。

    有一说一,发球失误这事他自己也着实许久都没经历了,冷不丁来一次,连队友恐怕都不相信他是故意,更何况这一局那么像上一场不二的发球局?

    幸村不好意思地朝手冢笑了笑,手冢见状那张扑克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复杂情绪,手冢心里想的是:上一场不二发球失误后也是这么笑的,你们腹黑的人难道都这样吗?

    幸村此时也没法向手冢解释他不是故意的,就算解释,手冢会不会听还是其次,还是发球吧。

    再次发球,幸村选择了很普通很普通的发球,没有技术含量的那种,手冢也不费吹灰之力将球打回,幸村则一早在回球落点等候。

    忽然进入到正常节奏,观众们一时居然还有些接受不能,尤其不二,他自认和幸村性格相似,换成是他,这会儿心里应该会有别的盘算。

    然而呈现在眼前的,不是幸村的盘算,反而是手冢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缩短移动距离,一个不大明显的“手冢领域”正在成型。

    但是!

    就在“手冢领域”完全成型后,手冢突然打出了一个高球,幸村没起跳扣杀,而是等球降落……出界。

    “怎么回事?”龙崎教练眉头深深一拧,在她看来,手冢回球失误比幸村发球失误还不正常,而且刚刚幸村的回球应该都在手冢计算内。

    只有当事人手冢最清楚他刚刚接到的那一球球感很奇怪,球的存在仿佛若有若无,他好像在击球,又好像击中了空气,对力量的把控很奇怪。

    40:0,幸村领先。

    手冢蹙了蹙眉,看了眼握拍的手,继而不动声色站回接球区。

    幸村的发球如同前一球的普通发球,与手冢的来回中也依旧没有用故意破坏旋转干扰手冢形成“手冢领域”的球,这次“手冢领域”形成相当顺利,所有球都会如他愿飞到身边一步距离之内,反观幸村,球会落在需要幸村奔跑或死角位置。

    可即便如此,幸村也没漏掉一球,反而手冢在打了几球后视野忽然模糊,球是在这片模糊中到来,他本能回球,却失去了最佳击球点,也未能在球上附着旋转,被幸村一个短球轻松结束这一局。

    4-0

    这个比分让很多人都不淡定了,或许4-0比5-0更健康一些,可那也得分对象,当被打成0的是青学部长手冢,而4的是冰帝部长幸村,意义就不一样了,谁能保证手冢还有无翻身之地呢?

    担心的人在接下来的第五局看到手冢接连失误,几乎是拱手将这一局送给幸村时,所有人心里都像是坠了一块巨石,沉重到他们都不敢再张嘴呼吸。

    “‘灭五感’吗?”离得最近的二人之一大石语气微沉道,即便手冢的表现不大明显,但动作间的迟缓已经许多不该犯的错,统统都出现在了手冢身上。

    忍足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甚至还看出幸村这次用“灭五感”顺序不再是习惯性先从听觉开始,而是触觉,其次是视觉,最后才是听觉。

    手冢陷入了一片寂静无声的世界,甚至他连自身的存在都无法感受到,慌乱吗?或许,但只有一点,因为,他的世界并非全黑,在发现幸村用“灭五感”后他就为自己保留了一点星光,他也坚信,只要顺着那一点点星光,他便能打破禁锢,走出这个陌生的世界。

    第六局,手冢完全成了一个木偶人,不,应该说,是一个连续发球连续失误的选手。

    15:0

    30:0

    40:0

    再有两球的发球失误,那最后这一局将是手冢亲自送给幸村。

    迹部高高扬起眉,心中思绪繁杂,最终汇集成一句:手冢,你会就这样走向终点吗?如果是,本大爷会瞧不起你。

    他才想完,抛起球的手冢那双本来无神的双眸中突然有了光亮,伴随一声极其清晰但短暂的击球声响,球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幸村的身后。

    幸村瞳孔微微缩了缩,迹部也坐直了身体,望向周身泛起白光的手冢,脸上神情难辨。

    手冢没有因从“灭五感”中挣脱而欣喜若狂,他表情依然淡漠严肃,看起来与未受“灭五感”影响前别无二致,可他打出的球却比先前威力速度等各方面提升不止一倍。

    5-1,手冢直接用四个ACE球拿下一局。

    轮到幸村发球时,手冢宛如神明附体,延续了上一局的犀利,根本没留给幸村多少反击的机会,轻而易举再拿一局。

    5-2

    手冢的爆发赢得了无数喝彩,尤其青学的啦啦队,一个个皆喜不自胜,有些敏感的笑着笑着还哭了起来。当然,也有比较谨慎心思敏感的如不二和越前,他们都将目光投向幸村。

    “幸村,手冢是不是没有完全被灭五感?”忍足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他并没有因为手冢方才两局看似能逆袭的表现而慌张,情绪相当稳定。

    幸村接了迹部递到面前的水喝,给迹部一个眼神让他帮忙解答,迹部见状问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体验‘灭五感’触觉消失时是什么感觉吗?”

    忍足愣了愣,旋即有些犯难……时间太久远,他还真不太记得五感全灭是什么感觉了,而且自那唯一一次体验后,“灭五感”就在他的黑名单中。

    喝完水幸村见他没反应过来便提醒:“手冢还能握球拍,发球。”

    闻言忍足恍然:“我就说有哪里不对劲,当初我们体验‘灭五感’的时候球拍明明在手边却根本没有触感!”

    第172章 全国大赛(十九) 冰帝vs青学(九)……

    “无我状态下手冢再用‘手冢领域’会简单很多, 能应付吗?”迹部问。

    要不是知道这位大爷惹不起,忍足就想送他一记白眼了,这问题分明是明知故问, 幸村是谁, 是需要问能不能应付问题的人?

    幸村自然知道迹部只是很顺口但虚假一问,倒也很配合:“没问题。”

    他摘下了身上的负重,想看一看手冢的极限在哪里,也试一试迹部先前所说无我境界究竟有没有层次三扇门之分。

    不过,他也是有些好奇手冢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意识到他用“灭五感”时却给自己留了一点空隙的, 为什么不是直接不受影响?

    带着这份疑惑好奇再次走上球场, 幸村敏锐地发现手冢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腕上,他笑了笑,内心略期待手冢接下来的表现。

    按照迹部的说法,无我境界能一定程度上将人的潜能激发, 各方面都得到提升,代价是体力急剧消耗。

    可如果无我境界有那么大的缺点,又怎么会和修罗神道并成为网球生涯的两大境界?而且据迹部说, 修罗神道都是经历过反复失败甚至濒临死亡才能达到的境界,无我境界要是还附带那么明显的缺点, 那应该不至于被神话至此。

    去掉负重后的幸村行动间多了几分轻盈, 也追上了手冢的球,不至于来回几球就被拿下分。可看出手冢无我状态下的人却很清楚,但凡给手冢换一个对手, 可能连三球来回都做不到就已丢分。

    幸村在适应手冢的节奏并渐渐找回自己的节奏予以回击,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如越前南次郎这种闯过职业网坛的内行人, 就一眼看出来自幸村身上散发的魄力,魄力是其次,真正让他意动的还是那份强适应力以及作为一名优秀网球运动员所具备的各项素质。

    “未来可期的少年啊,突然就有点手痒了呢。”越前南次郎喃喃自语,他看起来是个随心所欲没心没肺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为突然生出培养儿子想法退出网坛。

    他不介意指点他人网球,也不介意偶尔一些乐趣挑战,但这些年来真正教导的只有他的两个儿子,大概也是了解自己不适合教导他人的工作。可今天,他突然就心动了,他在幸村身上,似乎看到了曾经奔跑在赛场上的自己,专注、冷静、自信……那么美好的年纪,又那般令人怀念。

    此刻的幸村自然不知道有人惦记上了他,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的专注,不专注不行,稍微走神一点点,他就会错过手冢的回球,容不得他有一点差池。

    太过沉浸其中的他并没有发现他也在无意识中进入了无我境界,和手冢身上那略微有些耀眼的无我境界的光芒不同,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是一种内敛且淡的光芒,而这光芒有拓展,拓展之外,是一个几乎看不出模样的人形。

    越前南次郎的眼睛越发明亮,迹部也正襟危坐,喉头发紧且有些干涩,胸腔里的心脏不要钱似的用力敲击着,每一下都像是要破腔而出。

    那是……异次元的雏形。

    幸村……

    幸村……

    真不愧是你啊!

    迹部只想到了这一句话,而后用力揉了揉心口的位置,尽量让自己过于活跃的心脏跳动平复下来。

    可惜,做不到。

    谁能想到,在没有经过U-17的集训毒打,没有系统的学习,幸村竟仅凭一己之力就触碰到了那个他上辈子付出无数都没到达的领域?

    果然还是我的功劳吧?迹部暗自窃喜。

    40:40(deuce)

    手冢没能延续开启无我境界后的胜利,在他率先拿到三分后,幸村就没再给他赢下这局的机会,但他也清楚,他想拿下手冢也不会无动于衷。

    两人开启了一球模式,手冢将队友以及过去交手过的对手招式一一用出,让人眼花缭乱,其中真田的“风火山林阴雷”更是在复刻真田招式的同时又进一步提升了威力。但即便如此,幸村也都一一化解回击,与手冢那些更像身体无意识用出的招式相比,幸村则是化繁为简,全部用最基础的球回击,不拘于任何形式,他的目标始终如一——将球打过网。

    看似是华丽与简约的碰撞,实则是强与强的对撞。

    观众们看得目不暇接屏息凝神,当事人全神贯注,观众的视角中,他们身形快如闪电,能听见击球声,却根本看不见球影。

    在近百个来回后手冢猛地向后一撤,原本欲击球的动作生生停下,但停也仅是短暂停顿,他只是改变了击球时间和击球点。

    网球划出一道弯曲明亮的弧线。

    不二呼吸一滞,睁大眼睛,捶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燕子回巢”进阶版“凤凰回巢”?

    迹部也微微蹙起眉来,“凤凰还巢”是不二的招式他知道,他没想到的是手冢能在如今的高压快节奏之下还找到破题之法,幸村可以在球落地前和落地的一刹那将球接起,却不能在球开始贴地滑行途中将球打回。

    才这么想完,他就看到已经贴地滑行的球被幸村接了起来。

    迹部:“!!!!!!”

    说幸村是接球,不如说他是抄球来得更贴切,因手冢突然换节奏导致他没在第一时间跟上,而无我境界加持下的“凤凰还巢”速度又奇快,等他反应过来时球已经落地。为将这颗贴地的球捞起来,他将中心完全放低,手臂球拍几乎是以同样贴地的高度平扫,利用拍框把球从地上“抄”了起来。

    莫说观众们,就连手冢、迹部以及越前南次郎都被幸村这神来一手给惊到了,美中不足的是,裁判没把这分判给他。

    事实上,裁判也挺懵逼的,网球规则中球落地反弹后可接球,落地的那一点是关键,而贴地滑行的球整颗球球身都在地上滚。广义上来说,离开初始落地,这一球就算击球方的分;狭义上来说,这球没弹起来,就回球方只要能将球回过去就算回球。

    总而言之,裁判一番纠结后还是将分算给了手冢,因为手冢即使得到这一分也只是领先,还不算拿下这一局。

    幸村也没太在意,刚刚这一“抄”的过程他只是在试验,哪怕不得分,至少证明滑行球在滑行途中也是可以被接起的,就是有点费腿。

    可能是被幸村刺激到了,手冢接下来的一记发球又快又重,还是“零式发球”,这次幸村没能接到球,或者说,他直接放弃了这一球。

    5-3,依旧是幸村领先。

    但在青学及其支持者看来,这已经是一个反败为胜的讯号,许多人都高呼手冢的名字,期待他将初中生的神话之一“幸村”从神坛上拉下。

    可他们似乎忘了,能轻易被从神坛上拉下来的,又岂会是真正的神?

    连续三局,足够幸村将手冢的全部实力摸透,他由猎人变成猎物又再度将角色调转,变成真正的站在最顶端的猎人,无需花哨的技巧,不用那些发球的绝招,仅凭自身深厚的技术底蕴和基础,一球、一球、又一球,将手冢所有前路和后路都封死。

    逃无可逃,破无可破,那是一种近乎窒息的挫败。这是手冢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球落下却无法追上时心底所生出的想法。

    输了。

    输了……啊。

    手冢浑身血液仿佛随着他的输而冷却,他缓缓抬起头,想要让阳光将他血液温暖起来,可是,本该耀眼夺目的光芒却因突如其来的白云而被遮蔽,仿佛连太阳都在嘲笑他的失败。

    裁判的报分他已听不见,很罕见的,他心里空落落的,说不甘,有,但不是全部。他自认已经拿出全部实力,只是终究技不如人。

    “手冢,还好吗?”大石走到手冢身边,他以前从来没在手冢脸上看到过失落的情绪,今天是第一次见,这多少让他有些担心,同时也会想如果他没受伤……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摁灭了,如果他没受伤,忍足可能也不会将赛场交给幸村一人,他和手冢的双打默契大概是比不上幸村和忍足。

    念及此,大石内心相当挫败。

    手冢的心路历程没大石那么复杂,在最初失败后生出不甘和难过外,他也用最快的速度调整了情绪,竞技比赛,实力为最,他输,不过是说明他技不如人。

    输给幸村,他心服口服。

    “你很厉害,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次和你打球。”手冢与幸村握手,也由衷说出他的期待。

    幸村莞尔:“会有机会。”

    双方并没有过多交谈,等他们各自下场后才有人反应过来这一场是双打一,实在是这一场太过另类,幸村和手冢前后段的爆发太抓人眼球,以至于他们也都代入单打中。

    双打一结束,新的比分出炉:冰帝以二胜一负一平领先。

    很显然,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单打一,冰帝胜,那么直接卫冕冠军,青学胜,替补加赛一场,冰帝和青学胜负五五开。

    单打一的最后两名选手——

    冰帝:迹部景吾

    青学:越前龙马

    第173章 全国大赛(二十) 冰帝vs青学(十)……

    迹部人就在监督席, 看在他人眼中,就像是他和幸村互相交换个位置。

    也有人奇怪冰帝的教练跑哪去了,为什么上午送两名选手去医院到下午都没回来, 但这个也不是重点, 重点还是冰帝和青学的单打一。

    迹部和越前,这对单打一组合中人气更高名气更大的自然是迹部,关东大赛、全国大赛二连冠队伍的部长,上场后无一败绩,就连幸村都略逊他一筹, 毕竟初二时幸村有过一段最重要的比赛缺席。

    越前及他所在青学今年的表现都还不错, “超级新星”在许多人看来其实有些夸张,青学一路从预选赛打进全国大赛,赢是赢了,但并没有冰帝、立海大这种一路几乎是碾压式的晋级, 论整体实力,青学并没有很突出。而越前他在过去的比赛中倒是一战一胜,问题是遇到的对手并战胜的并不是真田这种实力很强的对手。

    “超级新星”的名头更加侧重方面应该是“新”, 怎么说,才初一就能当上正选, 家里又有底蕴, 好像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我跟你说过,上辈子越前就是开启无我境界,从你的‘灭五感’中挣脱, 反败为胜。”上场前的休息期间, 迹部和幸村交谈。

    哪怕幸村不知道上辈子究竟发生过什么,但迹部一再提起他被那么毫无防抗之力的打败,也让他不太愉悦, 嘴角的弧度下拉了1°,语气不咸不淡:“今天同样开启无我境界的手冢已经输在我手上。”如果他再和上辈子的越前打,输的绝对会是越前。

    大概是即将和越前比赛大脑过于兴奋,迹部没察觉到幸村的那点不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说,没有经过赛前特训的越前,能不能从‘灭五感’中挣脱?”

    幸村往手腕上套护腕的动作一顿:“你认真的?”

    迹部顺手就握住他手帮他把护腕给戴上了,边认真点头:“现在想想,当初那场比赛输的挺……”他本来想说“憋屈”,可再代入当时的心情,当时除立海大外的其他人,心里都是想将幸村从神坛上拉下来,从来也没考虑过幸村是何感受。

    思及此,迹部便沉默了,沉默后再次开口:“我会连同你那份,全部拿回来。”

    幸村本来听迹部说输再次不悦,后一句说出又让他有些啼笑皆非,或许迹部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共情能力有点强,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迹部是亲身经历着,而他充其量只是一个旁听者。

    “我期待你的表现。”幸村微笑着目送他上场。

    迹部矜持地扬了扬下巴,落在幸村眼中,宛如一只骄傲的绿孔雀,怪可爱的。

    另一边,越前在听完龙崎教练叮嘱后也拿球拍上了场。

    一高一矮……

    “真矮。”迹部一点没留情面在比赛开始前先给越前戳了一刀子。

    越前本来还想来两句挑衅话,迹部一开口,他差点直接炸毛,如猫一般大而圆的眼睛瞪着他,没好气说:“两年后我们再比身高!”

    “两年后?两年后你能长到一米七吗?你现在一米六还没吧?”别的还好说,真论起身高来,迹部相当肯定越前两年后没到一米七,后来倒是长高了,有一米八。

    越前气得脸都青了:“少废话,比赛开始了。”

    迹部扬了扬眉,走到了接球区。

    发球的越前将球捏在手里,寻思着来一个能把迹部那挂着讨厌笑容的脸给打歪,这么想着,他来了一个招牌式的“外旋发球”。

    迹部自然一眼从他架势中看出是“外旋发球”,最初看可能还有点新意,现在嘛……就是逗个乐。

    回给越前的是一记与“外旋发球”类似的球,球在地上旋转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球猛地弹起并朝他脸袭去,他才惊觉是回球版的外旋球。

    15:0

    越前微抿嘴唇看向迹部,迹部勾了勾唇角,像是在说:看,本大爷能轻易接到你的球,而你却打不回本大爷的球,你输了。

    他沉默地走回发球区,继续发球。

    迹部就像是一个性格恶劣顽皮的少年,将网球当做逗猫的玩具,肆意逗弄调-戏猫一样的越前,至少视觉效果上来看是如此。

    1-0

    迹部四球拿下了第一局,没有上一点技术难度,与之相对的,则是已经拿出抽击球系列即“抽击球A/B/C”的越前。

    越前这一局打得束手束脚,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来为他助跑,接球。

    为什么网球选手身高普遍比较高,不是看不起矮个子,而是网球这项运动上身高多少占据一些优势,牺牲一点灵活度换来长手长脚,起码能让接到球的几率提高。

    仅从身高一项上看,越前面对迹部时就很不占优势,哪怕他的小碎步能为他争取移动时间,可迹部又不是吃素的,往返跑变速跑他还能输给越前?

    因此,单从视觉效果上来看,迹部有多轻松写意,越前就有多狼狈不堪。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局迹部的发球局,他也没用“唐怀瑟发球”,可即便如此,接到他第一个发球的越前仍是差点被这球重得球拍脱手。最后球拍没脱手,他球也没接住。

    迹部其实一直挺难解的,上辈子他和越前的那一场比赛他为什么会因为体力不支失去意识而被迫输球,论体力,他自认是不差的,而且他那时候虽未系统学习过IAP呼吸法,可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生就懂得使用,效果可能一般,但用在比赛中坚持一场与初中生的持久战应该并不困难。

    可他偏偏输了,输给比他还小两岁,手脚都没他长,运动量比他多的的越前。

    即便越前的父亲是越前南次郎,有基因的加成,有名师的指导,可越前的小身板也在那里不是吗?就算是要到极限,他的极限也比越前更远,和手冢比赛他都没输,没由会输给比他瘦小两圈的越前才对。

    今天他也想再试探下越前的极限,如果,越前能够从“灭五感”中回归。

    越前瞥见迹部唇角笑容时神情微凝,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脚下则不自觉提高了速度,迹部故意将球往他死角的方向打,但凡他速度稍慢一些,都会与回球擦身而过。

    让他不确定的是,迹部是否故意将球卡在他能接到又不那么容易接的位置,可,这又怎么可能?

    可能,自然是可能的。

    迹部就是想看看越前的体力极限在哪里,他重生一次,体力怎么着也比上辈子强上一截,这越前要是还能把他耗干,他就得怀疑越前是不是什么智能机器了。

    当然,他这么消耗越前也不全是为验证越前体力极限,而是试验“灭五感”。

    说来惭愧,幸村掰开了揉碎了和他讲解“灭五感”的原,他也非常清楚且试验成功过,但成功几率不算高,至少忍足在遭受他一次“迫害”后就有了警惕,没再受影响。

    哪怕他比赛前信誓旦旦和幸村说要对越前用“灭五感”,但能不能成功还真不好说。

    因此他便采取在将越前往极限逼的过程中让越前分不出旁的心思,以警惕来面对他的游刃有余,这无形中是在对越前精神施压,如此也能让“灭五感”的顺利入侵。

    但他可能有点高估越前。

    2-0

    3-0

    迹部接连在不失一分的情况下连拿两局,而每一球越前虽努力在追赶球,可他那短胳膊短腿还真没坚持太长时间,偏偏迹部卡死角卡得极为精准,根本没给他失误的机会。

    三局结束,越前的精神和身体俨然已经完全紧绷起来。

    龙崎教练自然能看出他状态不佳,作为教练,此时便需要帮助选手将心态调整好,以防接下来的比赛中再出状况。

    和龙崎教练一比,临时教练幸村要轻松太多,不过他也有疑问:“小景,你记忆里上辈子的我有那么弱吗?”弱到居然连迹部那些普普通通球都接不到的越前都打不过?

    迹部读懂了他的未尽之意,嘴角平平一撇,小声咕哝:“当然不弱,就是那小矮子突然进化了。”还是越阶进化,就像一只普通猴子突然进化成了金刚巨猿……

    猴子……算了,他最听不得这个动物。

    总之,就是一个反差巨大的形容,上辈子的幸村即使不如这辈子的幸村强,也真不至于后面一个球都接不到。前面越前毫无反抗之力,后面直接超神,比打游戏氪百亿金还夸张。

    “再有一局,‘灭五感’就能作用在越前身上了。”幸村被迹部说的很想亲眼看一看越前的“进化”,也想知道越前的“进化”能不能超越刚和他比赛完的手冢。

    “一局就行吗?我觉得两局才能做到。”迹部对自己那半吊子的“灭五感”水准并不信任。

    幸村挑挑眉,戏谑道:“这么不自信?可不像我认识的小景。”

    迹部心跳蓦地跳快了两下,心里直呼“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幸村是真的不知道他每次坏坏笑的时候真的很有魅惑力吗?尤其当他将“小景”字音咬重时,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听得人耳朵痒痒,心脏酥酥麻麻。

    第174章 全国大赛(完) 冰帝vs青学(完)迹……

    迹部带着有些飘飘然的心思走上球场, 待看到对面的越前时,大脑顿时冷静下来,眼下还是先进行他的计划, 结束这一场比赛。

    越前的状态比休息前要好了一些, 大概也是被龙崎教练告知或自己感觉到了精神上的压力,他积极调整了情绪,眼神也再次坚定起来,就像是在和迹部说:“来吧,我不怕你。”

    殊不知, 他越是专注, 迹部对“灭五感”的使用就越有信心,或许真如幸村所说,只要再一局,就能灭掉他一感。

    为能顺利灭越前五感之一, 发球局他也没有用能直接得分的发球,而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煮模式。

    到第十一球时, 越前忽觉眼前一花,球虽然接到, 但因突然球影的模糊, 击球点出错,这一球成了迹部的机会球。原本他以为会丢分,没想到迹部又将球打回了他的舒适区。

    他什么意思?越前心中生出警惕, 倒没太在意方才的眼花, 只是迹部故意送他球时那唇角弧度着实刻意,也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迹部并不知道,在他想要给越前施压的同时, 越前反而因愤怒暂时忘记了压力,以至于第四局结束,本在幸村预期内的“灭五感”目标并没达成。

    还是到了第五局,迹部回忆着幸村用“灭五感”时的眼神,不是如他那般高高在上不屑一顾,而是平静的、深邃的、让人能一眼体会到强大的淡漠,那种比赛于他来说只是走一个过场,他是这片球场上的无冕之王,没有任何人能超越。

    终于,在越前准备接下迹部打过来的一记直球时,视野中的光线忽然暗淡,继而在他挥拍接球时变成一片黑暗。

    “咚——”越前听见自己心脏用力鼓动的声音,也掺杂了浓浓恐惧。

    球打回迹部球场又被回击,落在地上的声音他听见了,却无暇去顾及。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手,再是忐忑的睁开眼,他看见了模糊的光影,视野从窄小到无限缩进,直至再一次被黑暗笼罩。

    看不见手,看不见球场,看不见迹部,也看不见周遭的一切,他的世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怎么回事,越前眼睛怎么了?”不二忧心忡忡问。

    手冢心中惊骇,面上却不显,他道:“‘灭五感’。”

    “什么???”菊丸桃城齐声惊呼,大石在他们出声后焦急询问:“‘灭五感’不是幸村的绝招吗?迹部怎么也会?”

    手冢已经很快冷静下来,他目光复杂看了眼监督席的幸村,又落到场上的迹部身上,说:“迹部和幸村是队友。”因为是朝夕相处的队友,所以学会队友的招式也是所当然。

    可是,无论是迹部的“唐怀瑟发球”,还是更具玄幻色彩的“灭五感”,都不是轻易能学会的,尤其“灭五感”。

    球场上,越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要想办法,想办法挣脱束缚,不要急,不要慌,冷静,必须冷静。

    越前从小到大也确实是一个内心强大情绪稳定的少年,视觉消失没有困扰他很久,且因为视觉的消失,他的听觉更优越了,他可以清晰通过听声辨位将球一一回击,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便是这时候,他听见迹部漫不经心说:“接下来,就拿走你的听觉吧。”

    拿走……听觉?是他想的那个听觉吗?

    很快,想象成真,先是击球声的由重转轻,再是击球声远去,直至无声……

    他的世界,从黑暗变成了黑暗和寂静,两感被剥夺,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目盲的聋哑人,彷徨、茫然、恐惧等情绪在此时统统涌上,想要求助,却连嘴也无法张开。

    他握着球拍,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绳,可他站在球场上,犹如一只无头苍蝇。

    因视觉听觉的消失,他听不到裁判催促他在发球区站定的声音,而比赛上规则也不允许不遵守规矩的行为,他没有完成最后的两个发球。

    5-0

    迹部望着在场上如同真正目盲聋哑人的越前,那样的无助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可怜,但说句不好听的,冰帝一众选手都经历过,他自然生不出同情。

    “感觉……弄错顺序了?”他甚至还在思考自己灭越前五感的顺序,视觉和听觉一拿走,触觉就没法继续作用在越前身上了,那当初的幸村是怎么做到的?

    以及,他会直接以四个发球结束这一局吗?

    若是如此,那越前龙马,你可太让本大爷失望了。

    “越前,加油——”焦急不已的桃城喊出了第一声。

    “越前加油——”

    “龙马加油——”

    “……”

    人的情绪是很容易被感染的,某些时候,弱者又很容易惹来他人同情。

    越前南次郎看着场上的儿子,担忧并未完全显露,比起担忧,他更多是期待:“加油啊,龙马。”

    迹部听着那连成片的呼唤,仿佛寄托着无数人的期待,不免想起上辈子的这时候,他也是期待中的一员。在那时候的他眼中,越前是柔弱的小可怜,而幸村是摧残越前的大魔王,每个人都想看到魔王被推翻,被打倒。

    时光流转,如今的他,成了人人喊打的大魔王,似乎也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被万众期待的小可怜无论如何乃至拼上性命也推不倒大魔王,那些人会不会哭呢?迹部在心里恶劣的想。

    15:0

    30:0

    40:0

    最后一球了,越前……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最后的机会了。

    迹部并没想过放水,所以最后一球,他依然照常发挥。

    然而有些事情却是经不起念叨且运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不可言说,迹部准备将球抛起时,越前在他的黑暗寂静世界中徘徊,他看不到一丝光亮,听不见一点声响,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绝。他想要逃离,想要打破,回到正常的世界。

    要怎么做?

    该怎么做?

    网球……

    对了,他在打网球,是因为网球他才被剥夺五感。

    网球是什么?

    打网球又是为什么?

    他想起父亲脸上常含的笑容,想起父亲在得到最高荣誉前退出网坛,因为不在意荣誉吗?不,因为于父亲而言,网球是他的快乐源泉,而非单纯用以获得荣誉的工具。

    无论是在职网,还是当一个普通人,父亲从来没放弃过网球,每次打球,他身上都充满了愉悦气息,他很快乐。

    那么,越前龙马,你会因为区区黑暗和寂静而畏惧网球吗?

    打网球,不该是一件让你感到快乐的事吗?

    “快乐”就像是一个触发开关的关键词,当他想到自己的网球时,整个人的精神被打开,周身一暖,细碎光芒冲破黑暗照进禁锢他的小世界,又慢慢连成片,迅速吞噬一切黑暗。

    越前宛如新生般重回人间,他的周身被白色光芒覆盖,那原本在他眼中极快的发球此时再看像是慢动作,他的身体充满力量,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球重。

    “啪——”迹部看向落到身后的网球,眉头微微一跳,意外,但也不那么意外。

    目光转向越前时,不出意外看见进入无我境界的越前,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迹部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他知道,是时候考验越前这具小身板中的潜力了。

    考验的结果说好,也不好,好的是越前的“进化”比上一场的手冢还要更强一些,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提升了两倍有余,速度快到迹部的动态视力都没法完全追上;不好的地方也在于让迹部怀疑越前的无我境界出了bug,同是无我境界,为什么越前的无我境界就高人一等?

    5-1

    5-2

    越前顶着一身耀眼的光芒连续拿下两局,他和迹部故意往他极限试探还不一样,就是很单纯的想要得分、得分、得分……毕竟迹部领先那么多,就算他想试探,也得等追上比分再说。

    “越前的无我境界确实与众不同。”这是迹部坐下后幸村说的第一句话,他拿了水杯递给迹部后又接着道:“这两局也看不出他的体力是否有受到影响,你是想再试试,还是结束这一局?”

    迹部想了想,回答:“结束吧。”他对自己的运气不太信任,时间拖越久,越容易出变故。

    不过,负重得摘了。

    一身轻上场,迹部便如同上一场的幸村,能够追上越前的球,他也没再藏着掖着,将被他放在角落除面对幸村时用过的“迹部王国”和“冰之帝王”用出。

    越前的所有死角皆入他眼,但无我状态下的越前硬生生打破了自己的死角,越前身法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轮流更换击球风格,换成另一个人,恐怕早已被越前打蒙。

    但迹部不会,非但不会,他的兴致反而被提了起来。

    淡淡的虚影在迹部上方成型,并不真切,可越前敏锐地察觉到了球场上的变化,说不清究竟哪里改变,但却有一股无形威压朝他扑面袭去,也包括一阵凛冽的寒意。

    “欢迎来到,国王的冰雪世界——”

    迹部挥拍击球,便是球被击中的刹那,整片球场宛如被冰雪笼罩,风声呼啸,就连黄色的网球也被裹上一层冰衣,冲破寒冷与暴风雪,嗡鸣着咆哮着落进越前的半场。

    越前碎步上前,球拍触及网球,但只一瞬间,球与球拍相接的地方就出现了霜冻,并且霜冻迅速蔓延,眨眼间遍布整支球拍并席卷越前的手臂、胳膊、肩膀……

    “哇……啊……”越前发出了犹如兽吼的怒号,他想要将这一球打回,全身的经络因用力齐齐绷显,从脖子到脸更是因用力而充血通红。

    “咔——”

    “咔——”

    “咔——”

    这是冰冻裂开的动静,冰冻一寸寸裂开,一点点崩碎,就在他以为他将要成功时,那已恢复“自由”的黄色网球却发出了二次力。

    “嘣——”拍线断裂,球拍脱手,球与球拍飞出很远、很远。

    整个球场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直到整个场馆中最清醒的男人……裁判开口:“比赛结束,6-2,冰帝迹部获胜。”

    第175章 三连冠 拥抱。

    赢、赢了?

    迹部脑子一片空白, 如同初次体验“灭五感”,整个人仿佛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哦,还是要好一些的, 起码他的眼睛还能感受到光。

    比赛……是真的结束了吗?

    他……赢了?

    相较分明抱着赢下比赛积极比赛却又在比赛结束陷入自我怀疑的迹部, 冰帝的一众包括正选和啦啦队在内,以及支持的观众们,都已经反应过来。

    “冠军,我们是冠军!”稳重如忍足,此时都难掩激动。

    “三连冠, 三连冠, 我们拿下了三连冠!!!”同样比较稳重的宍户更是激动的跳了起来,眼睛里还迅速充盈了泪水。

    “迹部——”

    “冰帝——”

    “……”

    三百多啦啦队的气势是不容小觑的,这也是天气晴朗,场馆的棚顶敞开, 否则以这股兴奋劲,早都将棚顶给掀了。

    迹部也终于被这些欢呼喝彩拉回现实,思绪回笼, 也渐渐感受到了真切。

    但,还想再确认一下……

    “小景, 恭喜你, 三连冠。”没人比迹部更懂迹部,幸村知道迹部的一切,了解他的执念, 也看出他此刻的恍惚和不真切, 所以,他会亲自将这一声“恭喜”说出。

    迹部那颗飘忽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然后……丢下球拍, 用力将幸村抱住。

    幸村不禁一愣,夹杂着浅浅玫瑰香水味与汗味进入鼻腔,不难闻,就是……挺让他不好意思,毕竟迹部不是别人,而是他喜欢的男生。

    “也恭喜你,三连冠,幸村。”三连冠,是上辈子立海大错过的,也是幸村错过且遗憾的,如今,他将这份荣耀亲自送到幸村面前。

    幸村耳根发烫,尽管他能猜到迹部的恭喜是带了对他上辈子遗憾的弥补,甚至都有些嫉妒上辈子的自己,但整体来说还是开心居多,至少能有一个人牢记他的遗憾。

    他略带安抚地拍了拍迹部后背,而后提醒:“赛后握手了。”

    迹部不想松手,最初拥抱上只是很单纯的属于队友间的胜利拥抱,为庆祝而拥抱,可庆祝后那自然会有一点点别的心思——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幸村这么正式拥抱。

    当然,比赛结束后流程还没走完,他就算再想贪恋幸村身上的温度也不能一直不撒手,痴汉可不是这么痴的,而且他觉得他应该也算不上痴汉,否则一早就跟幸村告白,每天一束玫瑰追求了。

    咳,一不小心思绪又偏了。

    言归正传。

    冰帝和青学两队人各自走到网前,包括上午受伤去医院的桦地和河村也都回来了,桃城率先大喇喇开口:“啊哈哈哈哈,还以为今天能打一场替补赛呢。”

    他的“大喇喇”在冰帝一众眼中有另一个解读——大言不惭。

    若单打一的迹部输给越前,那是需要再加一场替补赛,关键是迹部会输吗?究竟是太看不起迹部还是太高估越前?

    站在桃城对面的凤看了一眼站在最末的桃城和海堂,相当认真地说了一句大实话:“无论你们谁替补,带伤上场都不可能赢向日前辈,即使没受伤,你们也赢不了。”

    桃城&海堂:“……”

    凤没说的是,别说和向日打球,就算冰帝上场的是日吉,他们也没胜算。

    ……

    代表冠军的金色奖杯拿到手上时,迹部又再次生出不真切感来,本该是沉甸甸的奖杯,可双手却好似没有用上力,就像身处梦境中时受伤没有痛感。

    但一切又是那么真实,牙齿悄悄咬舌尖时能感受到舌尖传来的疼痛,不过因为太用力,他疼得轻嘶一声,眼眶都有些发热,好在他眼睛大,用力睁了睁把生泪水给憋了回去。

    今年的全国大赛完全落幕,迹部站在比赛场馆的最高处望向主赛场,在这里,他们连续拿下三年冠军。

    冠军、荣誉的背后,是冰帝选手们坚持不懈的训练和汗水堆积,没有谁能不劳而获,上辈子的他空有一颗拿冠军的心,做着的却是如许多学校一样顺其自然的事。所以冰帝可以被称为强校,却因各种原因而无法走到最后。

    重来一次,他做到了,将初中时期所有的遗憾全部弥补,就算让他重新回到曾经二十岁的身躯,就算这只是一场梦,他想,他也会满足。

    嗯……

    好像也不能完全满足。

    上辈子他可没有心动的人,虽然上辈子和幸村也不算陌生,但毕竟隔了东京和神奈川的距离,而且幸村身边也有一个真田,哪怕没有发展出友谊之外的感情,可谁能保证两个人间的关系会一成不变呢?

    突然的,迹部心里生出了一点危机感,而这危机感在散场后真田来找幸村时陡然提升,特别是真田开口约幸村一起吃晚餐而幸村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迹部的脸顿时黑了,想也没想就道:“不行。”

    幸村和真田齐刷刷看向他,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两队原本在交流的其他人也都看向他,切原最神经大条,脱离球场全然是一根筋,所以他直白问:“为什么不行啊迹部前辈,我们立海大给你们庆祝不好吗?”

    迹部:“……?”

    他语气古怪:“给我们庆祝?”

    一旁忍足望了望天,他敢肯定,刚刚幸村和真田的聊天中迹部听到的只有“真田约幸村共进晚餐”,本着迹部还是自家部长的事实,他给圆了圆:“切原,你误会了,迹部是担心聚餐完时间太晚,你们还要回神奈川,担心你们遇到危险。”

    缺心眼的切原并没有怀疑,甚至还有些感动迹部的体贴,咧着嘴笑得一脸纯良:“没关系的迹部前辈,真田部长是剑道高手,他会保护我们!”

    真田:“……”不必这么考虑你们部长的作用,谢谢。

    迹部也有些沉默,他自是不笨,忍足都有意将“聚餐”放到明面上了,他还能不知道因为走神误会了幸村和真田“约会”的真相?

    就……尴尬。

    “庆祝冰帝夺冠,不如再加我们四天宝寺?”白石不知何时领着四天宝寺的队伍走了过来,虽然给打败他们的对手庆祝什么的疑似往自己身上扎刀子,但比赛已经结束,这一年也是他们这些初三生最后的夏天,就没必要再斤斤计较。

    “再加上我们比嘉中,如何?”木手也领着队伍走了过来。

    “好有趣的样子,我们也来!”大嗓门的六角中队长葵也凑了过来。

    “这么热闹怎么能少了我们山吹?”千石不是山吹的队长,不过行使了队长的权利。

    迹部眼皮直跳,他怎么不记得上辈子有赛后聚餐这一出?

    他记忆里是有过一次烤肉大赛,应该是在决赛前,但冰帝最初去烤肉店只是部员聚餐吃烤肉,后来又有其他学校队伍进烤肉店,没有约好,但都聚在了那间烤肉店,最后又发展成了烤肉大赛。姑且不论烤肉大赛结果如何,他记得非常清楚的是,那场奇奇怪怪的比赛绝对没有现在那么多如同排队报名一样多的队伍。

    “吃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一般的店可能还坐不下。”“报了名”似乎就已经定下来,没人去考虑迹部心里想什么,开始讨论起聚餐要吃些什么。

    “烤肉!烤肉!我要吃烤肉!!!”嗓门最大的非远山莫属,四天宝寺丢掉了决赛的入场券后他也有些失落,但这点失落在听到聚餐时已完全消失,有人问吃什么,他立刻就给出回答,而且还是流着口水说出想要的食物。

    其他人也都议论起来,而无论其他人声音有多大,远山那还没到变声期的嗓门就显得格外响亮尖锐,把别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最终众人拍板:“就去吃烤肉!”

    迹部脸黑如锅底,偏这时候幸村居然也说:“烤肉还行,比寿司好一些。”

    他一说,迹部自然想起当初和青学那一次吃寿司比赛,幸村为让大家体验好自己吃那么多芥末寿司不舒服的事,按照这一大帮人的性格,指不定又要来一出烤肉大赛2.0版,还有作为惩罚饮料的乾汁等等……

    不不不,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吃high喝high后倒了一片后,会不会又把他们榊教练喊来结账?

    榊教练家境优渥不缺钱,但为除冰帝外其他人买单也不是他的责任,想想曾经那次榊教练买单后他们正选被训的有多惨,迹部坚决杜绝再拉榊教练来当提款机。

    “小景,你是不是担心又会像上一次和青学偶遇变成大胃王比赛?”迹部一字没说,幸村却神奇的读懂了他的心思,准确说,一大半心思。

    迹部微微讶异了下,也没隐瞒,有些牙疼地将上辈子那次烤肉情况简述给他听,表情少见的苦恼惆怅。

    幸村听完后倒是心态平和安抚他道:“不用担心,今天闹不起来。”没等迹部询问,他便扫了一眼在场诸人,不疾不徐说:“五十名少年网球运动员进东京任何一家烤肉店,敞开肚皮吃一定能将店内食材清空,可能还不够。”

    迹部:“……乾汁?”他对乾汁也是有阴影,他觉得乾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用他的乾汁折磨别人的机会。

    幸村微微一笑,这笑容中掺杂着冷酷,他幽幽道:“进店后先让他去角落躺着休息吧,只要他不出来作梗,该结的账由各自队伍结,不会麻烦榊教练。”

    迹部关注的重点不是结账,而是:“躺着……休息……”

    不远处,正奋笔疾书记录什么的乾陡然一个激灵,抬起头,茫然四顾,并未发现异常。

    第176章 忍足催进度 窗户纸还没捅破呢?……

    今年东京的春天雨水格外多, 迹部并不讨厌雨天,但他不喜欢雨天无法约会。

    准确说,是想约会的人不在东京。

    幸村去国外训练了, 自从三年前他正式注册成为职业网球运动员后, 比赛还没打几场,训练倒是排满了日程。

    说来也有些令人不解,越前南次郎在即将成为网坛第一人前为培养越前龙马放弃最后一场比赛,所有人都觉得他会一直教导越前龙马下去,直至被超越。

    但三年前的全国大赛后, 那位网坛神话找上了幸村, 说想成为幸村的教练,在被拒绝后更是厚脸皮的天天蹲守在冰帝门口,终是磨得幸村松了口。

    原本迹部以为越前南次郎是抽风发神经,同他一样不解的还有很多人, 直到跟着越前南次郎练习一段时间的幸村凭借自身敏锐和聪慧看出了一些端倪。

    幸村说:“他是在给越前龙马培养对手。”

    亲手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培养对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也很莫名其妙甚至神经质, 但如果代入越前南次郎这个人,了解他的过去, 或许就能窥得真相——

    当初越前南次郎退出网坛有培养下一代的原因, 或许是主要原因,或许不是,但绝对有另一重让他放弃唾手可得荣誉退役的原因, 这原因就是他没有对手。

    越前南次郎曾站在世界网坛的巅峰, 哪怕没有最后一场比赛,当代也没有球员能打过他。

    没有对手,就意味着没有进步的空间, 不,或许有进步空间,但就算再进步提升也没用,因为没人能当他对手。在他那样放荡不羁性格的人来看,职网就失去了乐趣,他就会找新的乐趣。

    迹部不知道幸村的推测是否完全准确,但听起来是没问题的。

    不过不管越前南次郎究竟怎么想,幸村自从被他指点后实力更是如开挂般迅速提升,更是在初三那一年U-17集训营脱颖而出,U-17世界杯结束后就成为了职业运动员。

    幸村的成就如何暂且不提,迹部严重怀疑越前南次郎总是安排国外训练行程是为了到处游玩,毕竟每次出门,越前南次郎把妻儿也都带上了。

    独留迹部一个孤家寡人!

    哦,他家里还没有一个叫幸村的主人。

    “叩叩……”书房的门被敲了两声。

    迹部目光从窗外雨幕中收回,他以为会是管家来给他送下午茶便让人进来,没想到门开后走进来的是一段时间没见的忍足。

    “你怎么来了?”春假即将结束,他们都将进入大学部学习,忍足已经确定学医,早早就开始学习,为的是能多接触一些知识,整个假期他都没露过面。

    “学太累了,休息一天换换心情。”忍足动了动肩膀,连续多日的埋头苦读,他也是真疲惫的不行,再一看迹部桌上那厚厚一摞文件,问出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打职业?”要是你也打职业,就不用一个人枯坐在书房处一堆事务,还连幸村面都见不着。

    听到这个问题的迹部愣了愣,旋即轻叹一口气。

    为什么没打职业?是因为不够热爱网球吗?迹部也这么问过自己,上辈子也和母亲表达过想要放弃家族产业坚持网球的想法,但后来他才发现,他对网球的热忱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

    说高,更大程度是受到了刺激……才结束的国内全国中学生网球大赛、U-17一帮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高中生网球强者、U-17世界杯的手冢和职业选手……等等等等,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不愿服输,想要超越那些人。

    第一次允许初中生参赛的U-17世界杯结束后,他冷静许多,接着之后两年再参赛,人就更加冷静了,到高中毕业,他已经完全没有想要打职业的念头。

    网球可以是兴趣爱好,却不会成为他的职业。

    回到十岁重来一次,那一点遗憾被弥补上,网球就真正成了爱好。

    幸村和他不同,幸村是真正热爱网球,在领略到网球更深层次的境界时,他就想要成为一名职业网球选手,并为此而努力。

    迹部没回答忍足,起身邀请道:“坐久了,我也该活动活动,来一场?”

    忍足:“……”我只是想过来蹭个休息,不想难得休息还运动。

    “医生上手术台,没有体力可不行。”迹部一句话就把忍足给激了起来。

    一场练习赛,忍足被完虐。

    “你这退步的可太多了。”迹部看着连初中水平都没气喘吁吁的忍足,颇为嫌弃评价。

    忍足粗喘了两声,没好气道:“你在幸村眼里退步也不少。”

    迹部:“……”

    就这还不够,忍足说完眼珠一转,又拿了一把刀往他心窝子里戳:“我说,迹部,你怎么还没跟幸村表白,国王的胆子这么小的吗?有老鼠胆大吗?”

    迹部差点就把球拍往他脑门砸去,咬牙切齿道:“你懂什么?本大爷这是慎重,慎重,明白吗?”

    “不明白。”忍足故意说。

    迹部:“……”他决定不搭这家伙了。

    忍足跟在他身后,假装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很无奈:“真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想的,你喜欢幸村,幸村也喜欢你,你俩还都心知肚明,就是不肯捅破窗户纸,非得暧暧昧昧。”

    迹部:“……………………”

    “……把你嘴角的笑给本大爷压下去!”迹部目光不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

    忍足抬手掩了掩,费了一点小劲把嘴角压了下去,正经道:“现实又不是小说,一直暧昧折磨的可不是读者,是你们自己。”

    “……谁说本大爷折磨自己了?”迹部嘴硬。

    “你敢说你不喜欢幸村,不想和他交往?”忍足一句话就将让他原形毕露。

    迹部:“……”

    忍足看着依旧没作为的迹部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他是很早前就发现迹部和幸村心思的,也因此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吃了许多顿狗粮。

    原以为这两互通心意在冰帝拿下三连冠后就该坦诚表明爱意了,结果呢?

    三年!

    整整三年啊,冰帝三连冠结束时他们初中没毕业,现在高中都已经毕业,再有一周大学就要开学,这两人竟然还保持着暧昧,暧昧啊,忍足收藏的千八百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所以忍足今天来也不单纯是为休息,还是来催进度的,他一个外人都比迹部这两当事人要急……嗑CP必须得是嗑到新鲜且真甜才行。

    迹部看着就差把“求求你们在一起”写在脸上的忍足一阵无言,喜欢幸村,想和幸村光明正大交往那是肯定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活了三十年,就看上幸村一个,已经成了他心里的唯一。

    但……

    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至于为什么不好意思……这辈子十岁时的他内心里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十五岁的他灵魂已经二十五岁,二十五的他喜欢上十四岁的幸村,这要放到他二十五岁的壳子,估计会被人当成变态。

    更重要的是,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幸村是知道的啊!

    幸村如果知道灵魂二十多岁的迹部喜欢十四岁的他,会不会觉得他心变态?

    尽管从“雨天适合约会”这天起,迹部就隐约察觉幸村对他并非无动于衷,并且高中三年幸村也没掩饰对他的不同,他还是想再等一等。

    一开始是想等幸村上高中,等上高中又觉得可以再等等,于是就到了幸村成年……幸村半月前过完了十八岁生日,已经正式成年。

    幸村过完生日后就被越前南次郎带去地球另一边训练,要到开学才回来。

    这几天迹部其实一直在思考,思考该怎么捅破那层窗户纸,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的告白,以他的骄傲,绝不容许有一丝疏漏,仪式感绝对要让幸村看出他的郑重和在意。

    “迹部、迹部,你有没有在听?”忍足说了一堆,迹部反而双眸放空起来,这让他颇为不满。

    迹部不得不收回飘远的思绪,“你怎么还没走?”

    忍足噎住,努力运了运气,才勉强维持住了语气的平静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幸村告白?”

    迹部挑挑眉:“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是你向他告白?”

    “我?”忍足指了指自己,忽然灵光一闪,若有所思一笑:“我去也不是不行,幸村人好看,性格又温柔体贴,网球还打得好,无论男女都会喜欢他,我和他还是多年朋友,说不定我去告白呃……”话到这里就被额头突然挨的一球给打断了。

    迹部心思虽没那么多在网球上了,但身上还是习惯揣一颗网球,这会儿不就用来当暗器了吗?

    “你自己不去,还不准别人去?”忍足捏着网球,直气壮道。

    迹部哪能看不出他是故意激自己,没好气道:“我有自己的安排,你少操心。”顿了顿,又严厉警告:“不准动幸村的心思,否则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忍足憋了憋,没憋住,当着他的面吐槽:“你这种霸总语录十年前就过时了。”

    迹部:“……”

    第177章 来接你 体贴的迹部。

    幸村这次去国外训练整整三周, 原本的计划是两周,多出的一周是越前南次郎想起他和妻子的结婚周年,便想带着妻子去芬兰看极光庆祝结婚周年, 他想去就罢了, 还把早已想回国的幸村给一并绑架带走了。

    所以,他一直到大学开学前一天才坐上飞往日本的飞机,不,中间还转机两趟。

    同回日本的还有越前龙马,自三年前U-17世界杯期间越前南次郎突发意外后, 越前南次郎就看开了很多, 他总将“人的生命太过脆弱和短暂,能活一世,得及时行乐”,也是从康复之后, 他开始带着妻儿以及幸村这个“徒弟”满世界溜达,名曰“训练”。

    殊不知,幸村和越前在这如此年轻的年纪, 根本一点不想为一次训练成为“空中飞人”,幸村偶尔还能翘一翘, 越前就惨了, 身为亲儿子,他母亲委委屈屈掉一滴眼泪他都没辙。

    好容易这次越前南次郎和妻子享受二人的浪漫,越前收拾行李跑得比幸村还快。

    “下次再也不要去国外训练了!”一下飞机, 越前就磨着后槽牙道, 他本来并不排斥坐飞机,但次数多了,他居然开始晕机, 这会儿飞机落地,他脚踩地上也像是踩在棉花上,格外晕眩。

    幸村有些同情,但依然实话实说:“你母亲会哭。”

    越前:“……”

    想起无赖的父亲和夫唱妇随会演戏的母亲,越前就止不住牙疼,他不是那种叛逆少年,就算叛逆如亚久津,在面对母亲时也是很没辙的。

    “经常飞确实挺讨厌,不过能和以前的一些网坛前辈请教,也挺有趣。”幸村笑道。

    越前南次郎离开职网十几年,和他同时期的差不多都已经退役,他带幸村和越前到国外训练,更多时候是找曾经那些老对手,有指点,也有训练,内容丰富,于幸村和越前来说,都是相当难得的。

    越前没话说了,老前辈们的身体可能不那么好了,但经验丰富,而他们现在正处于积累经验的时候。

    只有真正走上过世界级赛场,真正踏入职业领域,才会知道曾经的自己所见的天地终究是狭窄了,那些他们曾自认无敌的一招一式,都像一个笑话。

    “前辈,我们坐出租车回去吧。”即将出机场时,越前提议道,坐那么久的飞机,他也是真不想走再多的路,只想赶紧有辆车把他送回家。

    幸村还没回应,就先有一道熟悉声音响起:“幸村……”

    幸村脚步顿了顿,循声望去,就见穿着简单衬衫西裤的迹部从不远处走过来,他走得并不快,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气质,一米九的身高以及优越的身材比例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在走秀,是那种即便人群拥挤,也能一眼看到他的亮眼存在。

    空荡荡的心仿佛在见到这个人的一瞬就被填满了,这让幸村感觉一路飞行的疲惫全消,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脚下不自觉加快往他走去,迅速拉近两人的距离。

    “小景,你怎么来了?”幸村语气中带着喜悦,脸上笑容也是可见的开心。

    迹部见了他的笑,航班延误快一小时给他带来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航班延迟一小时算什么,只要能见到幸村,就是最大的满足。

    “来接你。”迹部声音有些低沉,低沉中还透着一丝性感,不对,这丝性感是眼神所附带。尽管刻意克制,但依旧掩藏不住看到幸村时的温柔缱绻。

    幸村抓着行李箱的手指轻动,“不是有工作吗?”

    他们并没有捅破那层窗纸,但很多时候又像是以恋人的身份相处,比如幸村成为越前南次郎的学生进入职网后,迹部最关心的就是他的身体和行程,他也习惯无论去哪都会告知迹部。而迹部虽然目前还是学生身份,可他自从进入高中起就开始管家族企业,并且展现出了他惊人的天赋。

    今天迹部确实有工作要处,不过他将工作压缩在了很短的时间内解决,就是为能准时接到幸村。

    他没解释,而是从幸村手里接过行李箱说:“飞了一天,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幸村心里暖洋洋的,每次他从国外回来,迹部不管有多忙都会来机场接他,有时候他并不想麻烦迹部,可迹部若得不到他的行程表又会直接联系越前南次郎,然后依旧等在机场。

    大概,这就是属于迹部的体贴和……浪漫?

    刚走出几步,幸村忽然想到一事:“小景等等,还有龙马……”

    迹部脚步一顿,转身朝后看去,旋即就对上了一双没有多余情绪的眼睛。

    越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假到不能再虚假的笑:“又要麻烦迹部前辈了,谢谢前辈送我回家。”

    迹部:“……”他有说要送这家伙回家???

    越前表示:高级私家车不蹭白不蹭,蹭了不白蹭,反正他家和幸村前辈家都是一条路线。

    换做最开始,越前是宁愿坐电车地铁或者打车也不想厚脸皮蹭迹部车的,但他和迹部大概天生就有那么点不对付,迹部不开心,他就高兴。于是,在发现迹部不乐意他和幸村走得近后,他就故意离幸村近一些,然后收获迹部的黑脸。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迹部喜欢幸村,有幸村在的时候迹部眼里就看不见其他人,他被忽略过很多次,而忽略他的两人还旁若无人的暧昧着并无意识撒狗粮,凭什么他吃完父母的狗粮回来还得吃迹部和幸村的?

    如此,成长的越前起了坏心思,那就是逮着机会就做一做电灯泡,他就喜欢看迹部一副看不惯他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越前哼着小曲走到了迹部前面,熟门熟路找到迹部的车,完了还催促两人赶紧上车。

    迹部……迹部手痒想揍人。

    幸村也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迹部和越前那点“恩怨”也是心知肚明,他拍了拍迹部手背,笑说:“先送越前回家,然后我们去吃晚餐。”

    迹部注意力被幸村拍手背的动作吸引了一秒,后听到他说去吃晚餐顿时又来了精神:“我让人准备。”

    “不用麻烦,去餐厅吧。”在迹部家用晚餐,还是迹部特地吩咐的晚餐,都是大餐,幸村刚下飞机,并没有什么胃口。

    迹部也想起他飞了一天,也没强求,决定送完越前就带他吃点再送他回去休息。

    回市区需要一个多小时,迹部今天让司机开的是加长版的车,车里有一台小冰箱,里面有一些小零食点心,都是幸村喜欢的口味。

    越前也分到了几个,但他一点也不感激,不是他喜欢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上车后迹部和幸村两人旁若无人聊着天,或是看幸村此次出行拍到的照片,好像他是一团空气。

    好吧……他也是真的给自己找苦吃,明知道这两人什么德行还非凑上来,纯粹为难自己,下次还是坐副驾好了,车内有挡板,不用看这两人腻腻歪歪。

    被定义腻腻歪歪的两人其实并没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他们的性格做不来太黏糊,他们性而又克制。

    幸村很认真地和迹部分享此次外出训练时的见闻,尽管迹部已不再将网球当成主要,却仍是他最大的爱好,有空闲时他也会和幸村打球,充实自身的同时也是想和幸村拥有共同话题。

    当然,不是所有家庭的夫妻间都会拥有共同话题,他也并非强迫自己和幸村创建共同话题,而是单纯的,想保留他心底与幸村在最好的年纪所创造的最美好的回忆。亦是这份美好,让他这一辈子的人生顺畅无阻,荣耀加身。

    幸村说了一会儿就轻轻打了个哈欠,虽然飞行时间很长,但他并不习惯在飞机上睡觉,所以困也是真困。他以为自己哈欠挺隐蔽,却没想刚打完迹部就开了口。

    “飞机上又没睡着吧?”迹部问时不知从哪拿出一条薄毯抖开往他身上盖,“到市区还要一个小时,下班高峰期还会堵车,时间更久,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幸村不是第一次在迹部来接他的车上睡着,也没矫情,闭上眼睛没过两分钟就睡着了。

    此时正直夕阳西下,夕阳的光正好从窗外照到幸村脸上,迹部见了立刻将遮阳帘放下,车内的光立刻暗下去,俨然是一个适合睡眠的舒适环境。

    帽檐下压的越前微微抬了抬头,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眼对面,而后就看到迹部盯着幸村的睡颜笑得一脸痴迷。

    但……迹部也就敢在幸村睡着时毫无顾忌的看一看了,他连摸幸村手都不敢。越前撇撇嘴,在心里给迹部盖了个胆小鬼的戳。

    司机熟门熟路将越前先送到家,迹部看他不爽归不爽,但他下车前还是将小冰箱里剩下的食物都打包,给他当晚餐。

    汽车开到幸村家门前时幸村没醒,迹部也没急着喊他,而是等他再睡了半个小时才将他喊醒。

    幸村看了眼时间,又看看外面,眉头微蹙问:“不是去餐厅吃饭吗?”

    迹部莞尔:“吃饭不急,你才回来,先好好休息,调整一下时差。”说到这他顿了顿,才有些迟疑道:“后天……你后天有事吗?”

    “后天?”幸村诧异,但也没诧异太久,他摇摇头:“还不清楚会不会有事,我明天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行。”迹部情绪可见低落些许。

    “小景,后天有什么事吗?”幸村对他的情绪非常敏锐,也并不想看他情绪低落。

    迹部犹豫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又松开,他望入幸村的眼睛,郑重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将后天空出来,有一个地方,想让你陪我去。”

    第178章 究竟要做什么? 脑子一热…………

    迹部给幸村留了一天时间是让他倒时差, 而再晚一点,学校就要开学了。

    上辈子迹部高一就去英国留学了,大学也是在英国就读, 虽然还没毕业, 但很多专业知识他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并不差一张毕业证书。

    这辈子选择留在日本有一部分是幸村的原因,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家族企业,整体来说,留在日本会比较方便一些。

    到了让幸村空出的日期, 迹部并没如往常一般一早就去, 而是和幸村说了下午再去。

    上午他将需要处的事情处完,到中午就开始捯饬自己,接到母亲迹部瑛子的视频通讯时他正在试衣服,偌大的衣帽间, 十几排衣架排列,上面都是最新款的服饰。

    迹部瑛子看到后一时忘了要说什么,还是迹部接通视频发现没声才唤了一声才回过神。

    “景吾, 你今天要去约会?”迹部瑛子只想到这一可能,快二十岁的大男孩突然这般注重起外表, 有且仅有一个原因。

    “是的, 妈妈。”迹部并不隐瞒,甚至手上还拿着两套衣服让母亲帮忙选看。

    迹部瑛子以她的审美挑了其中一套,又问:“约会对象是幸村?”

    她知道幸村可不是刻意调查, 而是迹部一年前就已经向她和丈夫坦白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并且想和那个男生共度一生,那个男生就是幸村。

    最初听到这消息时迹部瑛子和丈夫都是不同意的,迹部是他们悉心培养的继承人, 家族中也鲜有如迹部优秀的后辈,他的婚姻未来注定会有利益上的牵扯,以及未来需要后代来继承家族。

    但迹部没有因他们的反对改变态度,甚至连一丝慌张都没有。

    早在迹部回到十岁身体后,他就已经开始展现成年迹部的能力,九年时间,他便在家族中获得了至高的话语权,哪怕他还年轻,可他在这九年时间里所创造的价值是迹部家其他人捆一起都比不上的。

    他选择在成年后和父母摊牌,也是不想日后父母会用强强联合等由让他和一些大家族的千金见面结婚。

    迹部瑛子和丈夫倒没有那么古板刻板,且不说她常年在国外,国外风气开放,对同性在一起的接受度很高,单就日本国内,也有一些地区同性法已经通过。

    他们给了迹部一道考验题,给了迹部一年时间,然而迹部只用半年就通过了考验,自那之后,夫妻俩就说不出反对话来了。

    “我记得,你们好像还没正式恋爱?”迹部瑛子自从放任迹部喜欢同性后就有悄悄向管家打听他和幸村的进度,倒不是还想着拆散他们的主意,而是好奇她这眼高于顶的儿子追人的时候究竟是何模样。

    简言之,想看乐子。

    迹部被扎了一刀,眼底迅速闪过不高兴,但还是道:“今天之后,我们就会是正式的恋人关系。”

    “原来你今天是要去告白,难怪如此慎重打扮。”迹部瑛子一下抓住了重点,表情语气都很是意味深长。

    迹部微恼,果断转移话题:“妈妈您有什么事?”他母亲是个大忙人,没事不会找自己。

    “听说你斥巨资制造了一艘飞艇,铃木财团的铃木先生找到我,还以为你是喜欢他侄女,想让我转告你他侄女已经有男朋友。”迹部瑛子不紧不慢讲述这通视频的缘由。

    迹部:“???”

    “我找铃木先生不过是为打听飞艇制造团队,和他侄女有什么关系?”迹部莫名其妙,他倒是知道铃木次郎吉有一个侄女,与他差不多的年龄,但没见过,更不熟。

    “可能是因为你都快二十岁了至今还没交过一个女朋友,铃木先生才有所怀疑吧。”迹部瑛子随意猜测。

    迹部:“……”

    他快二十岁,还没到二十岁呢,上辈子他已经二十岁还没喜欢的人又怎么说?日本的法律有规定小学、初中、高中期间就一定得喜欢谁,和谁交往吗?

    “我准备去接幸村了,没事我就挂了。”迹部果断跳过那不靠谱的猜测。

    “去吧,记得告白成功和妈妈分享好消息。”迹部瑛子调侃。

    迹部扬了扬眉,自信道:“绝对成功。”

    ……

    嘴上说着绝对成功,心里也坚信着绝对成功的迹部在前去接幸村的路上却莫名紧张起来,腹稿已经打好,可当他看到站在路旁,笑容干净,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樱花的幸村时,腹稿忘得一干二净。

    “穿这么正式吗?”幸村看到迹部时也是一愣,迹部今天的着装都已经不是正式那么简单,而是奢华贵气,每一根头发丝都好像有被精心护过。

    幸村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简单的白色休闲卫衣,休闲长裤,和迹部的精致形成鲜明对比。迹部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顶级富豪的宴会,而他就像是去春游感受春天。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幸村有点不确定迹部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了,说完就准备回家换衣服,刚转身就感觉手腕被握住。

    “……不用换,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重要还是挺重要的,在迹部这里是到如今二十九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场合,不过,该场合不会有外人。

    幸村定定看了他几秒,认真问:“真不用换?”

    迹部点头,同样回以认真回答:“不用换。”他所遵循的是他的仪式感,幸村……只要是最舒适最自然的状态就好。

    幸村虽狐疑,但在迹部的坚持下还是一身简单装束上了车,上车后迹部也没告诉他去哪里,只问他回来后一些细节如休息怎么样,吃了什么等等小问题。

    虽然迹部藏得挺好,但他依旧发现迹部是有些紧张和局促的,迹部不说,连带着也让他有些紧张起来。

    “这是……去机场的路?”汽车开出市区,往幸村所熟悉的机场方向驶去,“要坐飞机?”

    迹部在和他聊了一会儿后紧张已经不剩多少,他神秘道:“秘密,先不告诉你。”

    幸村好笑:“这边距离机场也就半小时,半小时后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就是等你去发现。”迹部继续保持神秘。

    幸村见撬不开他的嘴便也没再继续,他只是有些纳闷迹部究竟是想带他去哪里,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再过一会儿太阳下山,天就黑了。尽管不是第一次在外住,可这会儿他什么都没带。

    车子确实开到了机场,此时也已是夕阳西下,幸村不知道迹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跟着他走了。

    迹部带他走的特殊通道,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迹部拿证件机票等操作,一路畅通无阻就走到了一扇标有“特殊通行口”的门前。

    “这个给你。”迹部从口袋里摸出一物递给幸村。

    幸村垂眸一看:“眼罩?”

    迹部见他不拿,只犹豫了一秒,便直接撑开眼罩给他去戴。

    幸村没阻止,但越发疑惑迹部究竟想干什么。

    看着乖乖听话也不反抗的幸村,迹部心里无疑是满足的,至少从这一点看得出来幸村对他的信任。

    “最多十分钟,你就可以摘下眼罩,现在我领着你走。”迹部说话时,牵住了幸村的手,而不是往常那种克制地握他的手腕。

    幸村的手掌干燥,但并不温暖,他是一年四季手脚都很少热的体质;相较之下,迹部的手则很热,且手心里是湿润的。

    所当然,幸村摸到了一手汗湿,下意识紧了紧。

    “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迹部将他手握紧解为紧张,换成他蒙着眼罩被人带着走,他也会不习惯。

    害怕自然是没有的,就是很好奇迹部究竟想做什么才紧张到满手是汗,而且迹部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他说话的声音以及握着他手的手,都有轻微的颤抖。

    迹部牵着幸村,一路走得平稳。

    他所走的通道并不是乘机通道,而是机场所提供的另一项服务——专机区。

    专机并不全是私人飞机,至少此刻舷梯通往的方向,不是飞机,不是直升机,而是……一架飞艇。

    流畅的艇体、艇体下面的吊舱和推进装置等构成了飞艇,与飞机有着很大区别,而鲜少有人知道,斥巨资制造这一架豪华私人飞艇的,仅仅是一名当时还不满十八周岁的少年。

    幸村能感觉到自己踏上了登机用的舷梯,很快他和迹部就被传送到机舱入口,迹部牵着他,引导着他一步步往里面走。

    “到了吗?”幸村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近一年来常做“空中飞人”,飞机的各个舱都坐过,但今天上的这一架“飞机”好像并不同。

    “马上就到了,前面是楼梯,抬脚,再往上走。”迹部鼻尖沁出一点汗,即将到达目的地,他突然又开始紧张起来。

    幸村越发奇怪了,飞机内还有楼梯吗?不,他知道飞机内有楼梯,但是机组人员专用,乘客……难道迹部包下了一整架飞机?

    揣着疑惑被迹部带着一步步踏上楼梯,紧接着,他便闻到了淡淡的玫瑰香,香水味?似乎不太像。

    终于,在走了差不多有两层楼高的楼梯后,幸村听到女仆轻声唤迹部“少爷”的声音,似乎是得到了迹部的指示,她们很快齐齐离开,动静虽小,但依旧能听清。

    幸村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视觉被遮蔽的同时,他的听觉和嗅觉变得格外敏锐,他能嗅到空气中依旧飘散的玫瑰淡香,还有迹部身上的松木香;他也能听见迹部自从来到这里后加快的心跳声。

    迹部……究竟要做什么?

    迹部差点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了,甚至有那么一秒生出临阵脱逃的念头,可念头刚起,又硬生生止住了,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迹部,只差最后一步,你就能向幸村诉说你的心思,告诉他,我喜欢你,想成为你的男朋友。

    此时此刻,想要成为幸村男朋友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

    然后……

    他脑子一热,伸手摘下幸村的眼罩,连给幸村适应光线的时间都没,嘴一张,话就说了出来:“幸村,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

    第179章 告白 牙齿啃咬时的轻微痛感。

    “你说……什么?”幸村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问。

    迹部……迹部沉默。

    良久的沉默, 嘴唇数次嚅动,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

    幸村也没再问,他静静站立, 与迹部目光相对, 像是耐心极好的猎人,等待猎物的动作。

    直到……音乐响起。

    幸村有些诧异朝乐声响起方向看去,但刚转头,就被一只手扳了回来,他便再次和迹部双眸对上, 这一次, 他从迹部眼中看到了未曾遮掩令他心慌的情愫。

    迹部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因此他曾在心里无数次预演今天的场面,告白的词他写了无数遍,最终的定稿也默背了几十遍, 早已能够倒背如流。

    可真正站在幸村面前,那些拥有华丽辞藻的词句仿佛都是累赘,他应该用仪式来证明自己对幸村的认真和郑重, 可那些东西在此刻出现就像是喧宾夺主,掩盖住了他真正的想法。

    没必要, 除了他此刻的真心, 其他皆无必要。

    “幸村,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我喜欢你的温柔, 喜欢你的坚韧,喜欢你的笑容,喜欢你的一切,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你共同走向未来的道路吗?”千言万语,都不及他最想说出的这一句。

    幸村心脏重重一跳,他大概能猜到迹部今天会有一些“大动作”,但他觉得以迹部的性格会铺垫很久,至少前面那一长段路就是铺垫之一。可他绝对没想到,在不痛不痒的小铺垫之后,迹部会那么直接的和他……告白。

    是……告白吧?

    冷静自持如幸村,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某种自我良好错觉。

    迹部静静凝视着他,灰色眼眸的眼底好似蕴藏着星辰,深邃,却又深情。

    幸村突然有些不敢直视这双熟悉的眼睛,害怕被其中的热度灼烧,也害怕无法招架和抵挡,这是第一次,他从迹部眼中看到独属于迹部的气势,不怒而威,盛气凌人,让人不敢反抗,不能反抗,亦……不想反抗。

    钢琴与小提琴合奏的曲调温柔缱绻悦耳,就好像一层轻纱将人笼罩其中,而被轻纱笼罩的世界,便是全部的,只有幸村和迹部两个人的世界。

    幸村久久不语,迹部也不免忐忑起来,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多心才会误以为幸村喜欢他,可如果是他误解,那旁观者论经验丰富的忍足也看错了吗?

    迹部现在甚至有种跑到角落去给忍足打电话仔细问一问的冲动,终究是智克制了冲动,他干脆心一横——

    “幸村,你不回答,本大爷就当你答应了。”迹部一伸手,扣住幸村后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不是不想来更深入的,而是迹部觉得他在他伸手扣住幸村后脑时已经把他毕生的勇气用完了,以至于亲吻落下时,已经没有余力深入。

    “咚咚……”

    “咚咚……”

    “咚咚……”

    心跳声响如擂鼓,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可能是声音委实过大,都震到耳膜了,幸村飘飘忽忽的思绪终于又落回了实处,哪怕依然感觉身处梦幻世界,但意识终究是清明了。

    “小景,你这是……告白?”他轻声问。

    迹部表情微滞,继而露出不可思议来,他有些委屈又带着些对自我的怀疑问:“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

    幸村看着迹部自我怀疑的表情终于是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回道:“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也很……意外。”没有铺垫的告白,那是真的很让人猝不及防,也有点……吓人。

    好吧,幸村是真的被吓到了。

    被吓之外其实还有些愉悦,可能也是因为一直所期待的终于成了真。

    他十三岁时意识到对迹部生出了不同于对其他队友的情愫,那时的感情其实还很懵懂,就像其他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喜欢、自知,但只敢将这份情愫藏在心里。

    但同样,幸村也是一个冷静智的少年,在度过最初的懵懂阶段,他就轻易接受了这份喜欢,迹部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优秀耀眼的,又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尽管他知道在迹部那与他差不多年龄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灵魂,可迹部灵魂中带着的却是多年不曾改变的纯真。

    六年陪伴,一同成长,早已习惯他的音容笑貌和他的存在,幸村想,大概这就是少年情谊。

    “……怎么又发呆?”迹部捏捏他的脸,颇为郁闷,“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抱歉……”幸村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能在迹部说话时走神,而且走神到一字都没听见,不免有些歉疚,“小景你刚刚说什么?”

    迹部刚刚问他为什么意外,难道没看出自己喜欢他吗?可这话到舌尖滚了滚,再一次说,却是不好意思再开口。

    另外,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他先前已经在没得到幸村回应时吻了幸村,幸村并没有嫌恶,这至少说明幸村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于是迹部到嘴边的话成了另一句:“我说,如果你不给我回应,我就真当你答应了。”他又凑近幸村些许,原本两人已经很近的距离此时已近乎气息交融。

    幸村鲜少,不,应该说,自有记忆来,从未有过与人如此近的距离,这让他有些不自在却也不排斥。

    “……嗯。”他移开视线,轻轻应了一声。

    愣住的成了迹部,过了十秒他才求证似问:“你答应了?”

    幸村反而笑了,笑得一脸戏谑:“怎么,你反悔了?”

    反悔?反悔是什么东西,他迹部大爷的人生中就没有这个词!

    回应幸村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迹部用霸道却略带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字虔诚且认真的说:“不会反悔,本大爷永远不可能反悔。”

    两辈子,将近三十年的人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从十三岁到十九岁,整整六年的暗恋(明恋),迹部绝不可能反悔。

    他不会反悔,甚至很期待第一次和另一个人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失了序,不真实,却又那么真实。他收拢双臂,切实感受着双臂怀抱间的温度,那样熟悉的气息,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名正言顺的拥有了。

    “小景,松松手,你抱得太紧了。”幸村本来也在感慨,并享受此时属于恋人间的亲密和温暖,但迹部那两条手臂就像两条越缩越紧的钢箍,嘞得他都快喘不上气了,不得不提醒。

    迹部:“……”

    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松了手,又没完全松,而是将拥抱的手顺着幸村手臂往下,牵住了他的手,并带他顺着刚好切的音乐跳起舞来。

    幸村哭笑不得,倒是顺着迹部的意与他共舞。

    也是这时他才看到了与他想象中不同的场景,这里并不是他所以为的空间有限的机舱内,而是一个挺大的空间,整片空间中用玫瑰、气球、丝带等装饰布置,布置虽多却不显凌乱,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与其说是告白现场,幸村觉得更像求婚现场。

    ……是迹部所注重的仪式感。

    “其实我今天准备了很多话想说……”音乐变得轻柔,迹部也放缓了步子,慢慢悠悠与幸村踩着音乐节点,“可一紧张,我就忘了。”

    “看来是写了一个长篇告白稿,不知道我有没有幸观摩一二?”幸村笑吟吟问,眼底透着调侃。

    “当然。”迹部没能背出告白稿遗憾,也不遗憾,毕竟那篇告白稿是他倾尽心血写下,包含了他对幸村的浓烈爱意,读或背可能会缺乏一些真情实感,这是遗憾;不遗憾也不遗憾在此,他对幸村的爱意,并不需要通过那一篇文字还表达,反而他因为紧张呈现出了最原始真实且普通的一面。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向幸村展示更多爱意。

    幸村失笑,笑眼弯弯:“我很期待。”

    钢琴曲轻柔和缓,流畅美妙,像是一杯淳香的美酒,令人沉醉。

    再一曲毕,迹部终于舍得停下脚步,他望着幸村,眼眸中盛满温柔和爱意,那颗高频跳动许久的心脏已经随着两首音乐渐渐平息,恢复到了健康的心率状态。

    “怎么办,我感觉还像是在做梦。”迹部从来都不是会怀疑自我的人,但今天的幸福指数可能着实高出了他的接受范围,心脏恢复正常频率,身体其他部位尤其是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落到实处,也让他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入梦境。

    幸村也凝视他,少顷,缓缓吐出一句:“这么巧,我也感觉在做梦。”顿了顿,他又说:“听说梦里感受不到疼痛,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迹部嗓音有些发干。

    幸村伸出双手,一手圈住迹部腰身,一手抚上他的后脑勺,在的惊讶中吻住他的双唇。

    迹部瞬间忘记了呼吸,只能感受到来自唇瓣的温凉柔软,以及……牙齿啃咬时的轻微痛感。

    怎么试?

    这么试……

    第180章 接吻会上瘾 我可没动手动脚,我动的是……

    一试试了许久, 久到近乎窒息和大脑缺氧才暂时结束。

    幸村整个人都晕晕的,就这还在结束后逗迹部:“现在真实了吗?”

    迹部那本要恢复清明的眼神一瞬又变得暗沉,他望着幸村略微红肿的嘴唇用沙哑嗓音略含警告道:“别再招惹我, 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完, 但幸村能感觉到扣在他腰间的那只大掌稍稍用了些力,两人刚刚分开一些的距离又再次密不可分。

    幸村乖乖闭嘴了,逗归逗,可他不敢真把人逗狠,恋爱是一回事, 接吻也是一早的预期, 但更多……目前还没考虑过。

    迹部见他乖了,有点好笑,又有点遗憾,末了觉得自己吃了亏, 又在人要走时把人摁住再啃了几口。

    幸村:“……”迹部不是猴子,是猫吧?

    窗户纸捅破,关系正式确定, 太阳也已完全西落。

    “我们这是在飞机上?”幸村终于有时间观察这一个类似大厅的环境,而后看到两边壁上一整排的可视窗, 大小规格和飞机上的似乎并不相同。

    “不是飞机, 是飞艇。”迹部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两下,示意他看头顶。

    原本白色弧形的顶上灯光熄灭,继而颜色缓缓褪去, 变得透明, 也露出了尚带一丝落日余晖的天幕,天幕之上,已有几颗星辰点缀。

    幸村略微错愕, 他记忆里见过的飞艇也有观景窗,但窗很小,为安全性能考虑,以及受限于外壳建材,飞艇不该有这么一大片可视顶。

    “那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投影。”迹部不无遗憾道。

    他最初是想打造一架拥有如游艇甲板一样的飞艇甲板,能够离星辰天空更近一些,也让他能与爱人在星空下约会……去不了银河系旅行,那就在能力范围内创造天空之旅。

    可惜愿望美好,实际情况却不允许,无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装载了最高端的投影设备,将飞艇内的天花板当成幕布,将天空的影像投到幕布上,看起来也像是沐浴在星空下。

    当然,假的终究是假的,迹部并没有想要隐瞒。

    尽管如此,幸村也能感受到他对这一次“行程”的用心良苦,以及,他再次觉得这阵势,其实与求婚也无差了。

    幸村心底一片柔软,飞艇的飞行速度并不快,此时飞行也不高,因已飞行一段时间,此时他刚好能从高空俯视东京的璀璨灯火。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他问。

    迹部勾了勾唇:“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话说的是很浪漫,毕竟这就等于是将飞艇的控制权交给了幸村。

    但……

    “后天开学,再怎么飞,也才只有明天一天时间能飞。”幸村很客观道,后又一摊手:“而且,你也没和我说今晚我可能回不去,我出门什么都没带。”

    “这要怪越前南次郎一直不放你回来,你要是早几天回国,我就能带你飞遍整个日本。”迹部牵住他手往楼下走,边语气中透着对越前南次郎的控诉和不满,“既然今天没想让你离开,你的一切用品自然会给你准备齐全。”

    幸村眸光微闪,忽而好奇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他没好意思点出告白,但迹部这准备充足的模样,明显不是一两天就已准备妥当。

    “一年前。”迹部轻飘飘说了一个时间。

    “一年前?这么早?”幸村这回是真诧异了。

    迹部脚步停顿,转过身,看向还在上一台阶比他高出一截的幸村,神情格外认真道:“不早,从我发现我对你的心思后,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自然又不冒昧的告白。”

    十四五岁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告白,但他身体里是成熟的灵魂,而幸村是切切实实的十三四岁少年,或许幸村会因长时间和他共处被他吸引和心动,可这份心动能维持多久他不敢保证。他不敢冒险,也不愿冒险去做这件未来可能伤害幸村的事,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幸村长大,等幸村的想法成熟,能够独立自主,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负责。

    现在,他等到了。

    幸村望入迹部眼底,说不动容是假的,他自己也想过告白,为此偷偷买了许多书,也看了很多电影,可在实际行动上他却远不如迹部。

    每次出国训练和比赛,他都会带一些小礼物送给迹部,用的是赠送朋友的名义。

    他不知道迹部能不能看出他对他的不同,但他希望迹部能看出,只要迹部看出,来问他一次不落的礼物是为什么,他就会顺势告白。然而迹部一次没问,他也始终找不到开口的契机,甚至会怀疑一直以来是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今天迹部告诉他,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谢谢。”幸村微微上前,在迹部额头落下轻盈一吻。

    迹部微怔,还未细细品味幸村就已退开,他不满足:“谢礼这么随意?”

    幸村扬了扬眉,“随意吗?我可是很认真的。”

    “……你这就是偷换概念吧?”迹部双手搭在他腰上,说出口的话已经不经大脑思考,说完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注意力全在手掌下劲瘦的腰身上。

    幸村身高一米八八,是很标准的模特身材,他常年运动,身上无一丝赘肉,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于许多运动员而言,他身形偏纤细,看起来力量不足。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看人不能看表面,球场上,若只是看他表面,就会被他毫不留情送回老家。

    “小景,松手……”幸村是不太怕痒的,可此刻迹部的这双手却像是有魔力,不仅让他痒,还很烫,那双手隔着衣服布料都好像在他腰部两侧灼烧。

    迹部不想松手,以前不小心或他小心机地制造和幸村接触机会他都会好好把握,不想错过任何一次亲密的机会,如今名正言顺,他也不必再小心翼翼。

    ……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会那么粘人,现在关系确定,好像一下又患上了肌肤饥渴症。

    迹部:“………………”

    迹部汗颜,为自己生出的诡异念头。

    两人闹了一阵,直到腹中轰鸣,迹部才想起来他本来是打算带幸村参观飞艇,这艘飞艇是他参与设计的,虽然他设计的部分很少,基本仅限于生活空间,设计时他想的是以后幸村若是想,他们可以来一场慢悠悠的旅程,可以躺在“甲板”上欣赏夜幕星空,畅聊人生未来。

    现在想什么都是其次,晚餐才是重点。

    飞艇中等大小,内部一切设施配置却都是最高端的,这样才符合迹部的身份。

    晚餐后,迹部才领着幸村参观飞艇上的生活配置和房间,等楼下参观完,两人又回到“甲板”上,轻柔舒缓的音乐依旧,此时投影在弧形天花板上的还是夜空,但和先前不一样,此时的夜空已是繁星闪烁,月亮也已升起。

    幸村的注意力落在了“甲板”中央,迹部原先和他表白时所站的地方,不知何时起多出了两张单人懒人沙发和茶几,沙发是云朵的造型,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茶几上摆放了新鲜的果汁和蛋糕,还有两本书。他走近拿起书看了看,才发现是两本法语原文书,还是他出国训练前买了还没看完的。

    迹部将一杯橙汁递给幸村,待他接过后才问:“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对吗?”

    幸村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还没回过神呢?”

    “怎么可能还没回神?”迹部拉下他的手,让他“回神”的方式销魂且缠绵,让人恨不得沉溺其中,“我只是想说,开学后,我们就能以恋人身份走在校园里了,是吗?”

    “当然。”幸村并没觉得以恋人身份有走一起有什么不对,相反,他和迹部一个十八岁,一个已经十九岁,还是彼此才开始的初恋,委实有些“晚恋”了。

    迹部得到他的回答松了一口气,眼底笑意加深,情不自禁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幸村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橙汁打翻,他耳根发烫,边往回抽手边不自在道:“你别动手动脚。”

    “我可没动手动脚,我动的是嘴。”迹部戏谑道,还放着另一张懒人沙发不坐,直接挤到幸村身边,霸道揽住他,一下就将自己的猎物身份翻转成猎人。

    幸村:“……”

    幸村难以招架,只能将橙汁往他嘴边怼。

    迹部也是来者不拒,喝一口……本来他是想来一次情侣间更亲密的一口饮料两人分的,但念头刚起又被他否了,他和幸村今天才正式恋爱,上来就那么刺激会衬得他像一个流氓,分享口水卫不卫生另说,给幸村留下他轻浮的不好印象就糟了。

    所以,橙汁他喝完咽下才吻上了幸村。

    嗯……接吻好像也是交换……听起来似乎也不怎么卫生?

    算了,要是情侣接吻还要考虑卫生,那恋爱也不用谈了。

    接吻是一件会让人上瘾的亲密事,这是第三个吻结束时幸村和迹部心里同时生出的想法。

    两人面色微红,眼尾也带着一圈浅粉,眸中波光潋滟,过近的距离以及仍旧交缠在一起的呼吸,都时刻诱导着他们再继续。

    便是这时,铃声突兀响起,不算响,在有音乐的背景中也不刺耳,但这无疑是坏人兴致。

    迹部面上不显,心里暗骂不识相在这时候给他打来视频通讯的人。

    一看视频邀请人……忍足,迹部暗暗磨了磨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