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提起裤子
屋内的热气蒸腾了智,两人的鼻尖只有一拳距离。程安昀亲完之后垂着眼没敢看梁雎宴脸上的表情,但见他没推开自己,程安昀觉得或许梁雎宴能接受同性,最起码不会是直男。
接下来他们都没有说话,两道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静默中慢慢发酵。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也可能是电影氛围到这了,总之等程安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又亲了上去。
不再只是简单地贴一下,他回忆着刚刚电影里男女主接吻的画面,舌尖试探着撬开梁雎宴的唇齿。
梁雎宴意外地配合,他也有些醉了。
程安昀也再次确信梁雎宴对他一样不单纯。
电影在演什么此刻已经无人在意,片刻后程安昀微微喘息着放开梁雎宴,直接起身面对面跨坐在梁雎宴腿上继续亲。
他们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这个姿势两人下半身几乎贴在一起,缺氧加酒精作用,程安昀头晕晕乎乎的,意识不太清醒,没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浑身燥热。
亲到一半梁雎宴偏开头,哑声道:“我去下厕所。”
程安昀装作没听见,双臂圈着他的脖子不放开,亲上瘾了似的又去找他的嘴。
此时作为屋内唯一光源的电影画面又黑屏,这次黑屏时间相比上次长一些,大约五秒左右。
等屏幕再亮起来的时候,程安昀已经被摁在了沙发上,身上的毛衣卷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精瘦的腰线。
混沌的大脑隐隐约约感觉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程安昀没有坐在梁雎宴腿上了,身体下方是柔软的沙发,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也反应过来梁雎宴刚说要去厕所是做什么。
虽然把他摁在了沙发上,但梁雎宴并没进行下一步动作。
让欲望和酒精支配自己的程安昀遵循自己内心最原始的冲动,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又亲了上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葡萄酒味,似乎是刚才他们动作太大,不小心打翻了程安昀放在地上的杯子。
梁雎宴先帮他,最后在他双腿发软浑身无力的时候带着一点在后面,程安昀觉得有些羞耻,主动提出要趴过去。
只要他看不到对方,那他就不会尴尬!
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完了,此刻正黑着屏滚动播放演员表。程安昀趴在沙发上将脸埋进靠枕里,所有难以自抑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呜咽和喘息都被电影片尾曲的声音掩盖。
昏暗中梁雎宴看着他那只紧紧抓着靠枕的手,旁边就是地上刚才被他们打翻的酒杯。他意识到沙发太小在这里的话程安昀会不舒服,于是把手抽出来,俯身亲亲他发烫的耳朵,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将脸从靠枕里转过来:“我们回卧室?”
得到一个嗯后梁雎宴抱起他摸黑回了卧室,继续。
两人谁都没有说要开灯,卧室里窗帘拉了一半,但今晚并没有月亮,屋里现在比外面客厅还要暗上几分。
程安昀腰下是梁雎宴给他垫的枕头,他仰面平躺在床上,即使他们现在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可他依旧抬起胳膊捂着眼睛捂着脸,什么都不去看不去想,将自己的节奏交给梁雎宴。
虽然掩耳盗铃,但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视觉关闭,这也就导致其他感官的敏锐度被无限放大。他闭着眼偷偷擦着不受控制流出的生泪水,听着梁雎宴同样克制的喘息声,感受着身体因为被触碰而微微战栗的每一处。
突然他听到梁雎宴问:“冷不冷?”
他浑身赤.裸,梁雎宴还穿着上衣。
程安昀一直闭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听到这个问题也不回答。片刻后梁雎宴停下把他抱起来,程安昀茫然又疑惑地睁开眼睛,但屋里实在太黑了,他看不清梁雎宴在做什么。
几秒后有什么东西套在了他头上,梁雎宴握着他的胳膊,把他不久前才刚脱下的那件薄毛衣又给他穿上了。
“……”
程安昀努力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忍住。
什么人会做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给对方穿毛衣啊?
他将额头抵在梁雎宴肩膀上,笑得浑身颤抖,带动了两人身下那里,他又赶紧闭嘴,但还是泄出一声短暂的轻哼。
这下他不敢笑了。
不久前喝了几杯酒的两人都有些上头了,程安昀被梁雎宴摆弄着翻过来又趴过去,在冬天寒冷的夜晚里浑身汗湿。
良久后程安昀才终于回神。他此刻突然在想,如果梁雎宴没有给他把毛衣穿上的话,那今晚过后他很可能就要感冒了。
次日一早,程安昀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痛欲裂。他转头看到梁雎宴躺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盯着天花板,像在思考人生。
意识渐渐回笼,程安昀想起了昨晚的事。沉默几秒后他也慢慢平躺过去,和梁雎宴一起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两个人尴尬又沉默地躺在一张床上,无言盯着天花板。
“我会对你负责的。”梁雎宴突然开口。
“……”
程安昀转头看着他,发现对方眼神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昨晚的事说好听点是他们都被酒精控制了,但说难听点那完全就是酒后乱性。程安昀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被支配,而是他想被支配。主动与被动,这两者区别很大,不能混为一谈。
都是成年人了,直面自己的欲望这没什么可羞耻的,他只是因为看了电影里那些露骨的片段,刚好喜欢的人又在身边,所以临时起意而已。
不,也不能算是临时起意,毕竟他早就想亲梁雎宴了。
所以梁雎宴现在这么说,倒显得他有点心机了,以喝醉了为借口然后靠身体上位什么的。
程安昀收回视线:“不用了,我们把昨晚的事都忘了吧。”
说完他坐起来,感受到了身下轻微的异样的感觉。
其实昨晚梁雎宴挺温柔的,并不疼,身上也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但毕竟是第一次,还是会感觉有一点点奇怪。
程安昀面不改色地掀开被子起床,在梁雎宴一脸“你这是什么渣男发言”的表情里去洗漱。
但其实他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走进浴室看到那条搭在浴缸边缘的毛巾的时候大脑强制他回忆起了昨晚的一些细节,程安昀两眼一闭,有点想撞墙。
幸好梁雎宴昨晚把浴缸水放了,不然程安昀看着那一浴缸的水,一定会想起自己昨晚做到最后四肢乏力被梁雎宴半抱着在里面清身体的场景,那他可能要打开浴室窗户321跳了。
程安昀面无表情地拿走搭在浴缸上那条梁雎宴给他擦过身体的毛巾,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他机械地洗漱,在镜子里看了好久,确认身上没留下什么暧昧的痕迹后才走出浴室。
梁雎宴也起床了,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程安昀,眼神复杂,像是有话要说。
程安昀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于是在他开口前道:“不早了我该走了,我下午还有拍摄。”
“……”梁雎宴闻言眼神更复杂了,看了现在的眼时间,十一点半,确实不早了。
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程安昀收拾东西,一句“要不要送你去车站”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说出来,程安昀也没说让他送,收拾完之后一句再见直接走了。
家门被关上的声音过后屋内陷入了沉寂,梁雎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莫名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他想起程安昀说,把昨晚的事都忘了吧。
啊?怎么忘?当没发生过?
梁雎宴无法解。上床这种事是只有恋人才可以做的,他们以前不是,但今后可以是。可程安昀和他说,都忘了吧。
所以程安昀不想负责???
不,也不一定。
梁雎宴试图说服自己,昨晚他们都喝了酒,意识不清醒,可能程安昀有些无法接受事实,所以才会这么快地离开。
他其实不太在意自己的取向,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对谁产生过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梁雎宴也有点说不清楚自己对程安昀是什么感情,反正不讨厌他就是了。
……可就算不讨厌也不能上床啊,而且为什么他说会负责的时候程安昀拒绝了啊?
“把昨晚的事都忘了吧”是什么意思?只想一夜情?
梁雎宴陷入了沉思。虽然这并非他本意,但脑海中程安昀的脸还是被贴上了若隐若现的“渣男”两个字。
渣男此刻正在赶高铁的路上,程安昀出乎意料地平静。
这一路上他心如止水,直到回了酒店才后知后觉自己睡完就跑路的行为有多不妥,他就像那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接下来该怎么面对梁雎宴啊……
程安昀一头扎进枕头里,在心里无声呐喊。
过了不久房间门被人敲响,他一脸平静地起床去开门,看到于沁在门外:“走啊,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片场了。”
程安昀嗯一声:“等我穿一下衣服。”
说完他转身回到房间拿起外套,低头突然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薄毛衣,梁雎宴给他洗完澡后帮他穿上的。
然后于沁就看到他盯着自己的衣服呆住了,皱着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呢?快点啊,不然要迟到了。”
程安昀抬手攥住身前的布料,说:“我去换件衣服。”
“换衣服?这衣服怎么了?”于沁看着他走向卧室,说,“挺干净的啊。”
程安昀沉默地关上卧室门,拉开行李箱重新拿了件上衣出来。
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就看破一切了。
随便吧,反正睡都睡了。虽然昨晚没开灯什么都没看见,但他摸到了,梁雎宴身材不错,不吃亏。
好,没吃亏就好。至于渣不渣的事,影响他的生活吗?
并不影响。很好。
程安昀豁达地了衣服,头顶渣男两个字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雎宴你千万补药放过这个渣男程安昀啊
第52章 不止有点
拍摄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程安昀坐上保姆车打开了手机,看到梁雎宴在他拍摄时发来的消息,问他到了没有。
此刻程安昀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昨晚是他主动点火,结果睡完之后第二天给人撂下一句“我们把昨晚的事都忘了吧”然后就跑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思考着该怎么回复合适。
这时于沁也上了车,她道:“你明天是什么时间的戏?”
程安昀闻言退出梁雎宴的聊天界面,点开主演群看了眼魏其明天的安排,和今天差不多时间。他道:“也是下午三点,三场戏,有一场在晚上,前半夜应该能拍完。”
“也在下午?”一旁的罗月泠插话说,“那我们今晚熬个夜?”
“正有此意。”于沁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我买的蛋糕,待会儿回酒店路上顺道去拿,然后再点点外卖整点小酒什么的。”
程安昀将自己的手机放进口袋,接过于沁的手机和罗月泠一起看她订的蛋糕,听到她说点外卖喝酒的时候沉默了一下。
这生日安排和昨晚简直是一模一样。
然后他又猛地想起来昨晚梁雎宴给他买的那个蛋糕他一口都没吃到,他甚至都没见到它长什么样子。
好亏啊,昨晚居然亏在这了。
不久前刚发誓再也不喝酒的某人把手机还回去,说:“好。”
程安昀默默在心里在那句誓言前加上了一个限定条件:在梁雎宴面前再也不喝酒了。在其他人面前该喝还是得喝。
三人在酒店里简单开了个小party,原本于沁想叫上司机胡伟一起,但被对方以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为由拒绝了。
零点的时候程安昀的手机疯了似的震动起来,他放下手里的吃了一半的蛋糕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好多人给他发来了生日祝福。
除了微信还有微博,系统自动发了一条生日微博,所以不停地有粉丝私信评论祝他生日快乐,还有《弦月》和《云层之上》的官博也都特地卡着点发微博艾特他,祝他生日快乐。
他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祝福,有些手足无措。只回一个谢谢显得有些冷漠,但漂亮话他又说不出来,纠结了一下只回了其他几个明星的消息,并转发两条官博配了两个送花花的表情。
最后在于沁的指导下他编辑好了一条微博,于沁边喝酒边和他说:“你等明天睡醒再发,现在先别管,先吃蛋糕。”
程安昀很听话地放下了手机,刚拿起蛋糕叉子就又想起来他昨天没吃到梁雎宴给他准备的蛋糕,觉得有些遗憾的同时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他挖了块奶油送进嘴里,思考着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想不起来,那就先不管了。
于沁和罗月泠互相搀扶着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快三点,她们都醉了,程安昀的情况也不太好,头晕晕的,直接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程安昀闭着眼在床上缓了缓,这才拿起枕边的手机,很敬业地打算现在把凌晨编辑好的那条微博发出去。
内容是些什么感谢大家的祝福就不一一回复了,新的一岁他会继续砥砺前行将更好的作品呈现给大家绝不辜负大家的期待等等。
这些内容于沁是在醉酒状态下一口气说出来的,就跟客服入职培训要学通用话术一样,这些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通用的内容就好像已经深深刻进了她的脑海中,一点都不带磕巴的。
因为曾经看过很多明星发类似的内容,程安昀当时还有点迟疑:“真的要发这个吗?”
于沁当时踩在沙发上,闻言大手一挥:“就发这个!”
虽然用的人多,但绝对不会出错。
程安昀把那条微博发了出去。
此刻他大脑还没完全清醒,但他还是在想,幸好发微博不用查重,不然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的博文都要被打回重写了。
发完微博之后他又迷迷瞪瞪地点开了微信,回复了昨晚漏掉的一些祝福,不管对方发来的内容是什么程安昀的回复都是谢谢然后加一朵玫瑰花,他此刻活像个复制粘贴的机器。
他眯着眼睛翻着对话框,看还有没有遗漏的消息没处,快睡着的时候翻到了被各种生日祝福和群聊消息压下去的梁雎宴的对话框。
[梁雎宴:到了吗]
时间显示是下午16:32。
“……”程安昀瞬间清醒过来。
难怪他昨天一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忘记回梁雎宴的消息了!!!
程安昀深吸一口气,自暴自弃般又放下了手机。
从昨天下午四点半到现在中午十二点半,在梁雎宴的视角来看他整整失联了二十个小时。再结合他上完床第二天刚起床就以工作为由跑路的行为,他此刻任何解释都那么苍白无力。
如果他昨天回了消息的话,在整点发来祝福的人里应该还有一个梁雎宴才对。
但他没回,他忘记了。
程安昀又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在心里算着自己下次什么时候休息,决定等休息的时候再回去和梁雎宴认个错。
几秒后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行,不能等了!
程安昀拿起手机二话不说给梁雎宴打了个电话过去,铃响了几声后电话才接通,对方道:“喂,怎么了?”
语气并无异常。
“对不起,我昨天忘记回你消息了。”程安昀主动认错,“我不是故意的,看到你消息的时候我本来要回的,但我那会儿我经纪人刚好在和我说话,再然后我不小心就忘了,对不起。”
电话对面安静了几秒:“没事。”
程安昀词穷了,另一只没拿手机的手捏着枕头一角,攥紧又松开,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无聊的话题:“你现在在做什么?”
“准备开会。”梁雎宴说,“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完蛋,给人气成这样了。
虽然梁雎宴的语气十分正常,但他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此刻程安昀很想说些什么挽留对方一下,可他实在有些无从开口。
面对面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隔着手机解决问题只会越越乱。现在他们相距甚远,手机一关就没了任何联系。
每个人都是靠模仿身边人长大的,模仿爸妈用筷子,模仿老师看书写字。也正因如此程安昀完全不会哄人,因为在长大的过程中他没有可模仿的样本,程愿教给他的哄人方式只有抱着拍拍背。
但梁雎宴比他还高,他又抱不起来。
所以程安昀没有说什么,只道:“我接下来这段时间没有完整的一天假期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剧组才会放假,七天。”
梁雎宴嗯了一声。
“你去忙吧,等……”程安昀顿了一下,“没什么,挂了吧。”
他想说等过年的时候再见,但话说出口前想到梁雎宴双亲健在,还有狗,他没由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跟自己呆在一起。
梁雎宴道了声好,又说:“生日快乐。”
说完便挂断电话。
程安昀盯着刚才的通话记录看了两秒,轻轻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下午刚到片场,程安昀准备去换衣服做妆造的时候吴易铭提着一个小礼袋朝他走过来,笑眯眯地说:“我刚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好好给你准备礼物,你别嫌弃啊。”
程安昀手上还拿着待会儿拍戏要穿的衣服,闻言将其放到一旁,接过吴易铭递来的小袋子,笑道:“怎么可能会嫌弃,谢谢吴老师。”说完他顿了顿,问,“我现在看看是什么可以吗?”
“当然当然。”吴易铭说,“都送给你了,什么时候看都行。”
程安昀笑着道了声谢,拿出礼袋里的盒子。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节玉化的实心竹,他沉默了一下,将其拿出来看了两秒,问:“这个……莫非是您……”
吴易铭颇为骄傲地点头:“我自己盘的,盘了快四年。”
“……”程安昀将那节实心竹放回去,盖上盖子说,“还是算了吧吴老师,这个您盘了那么久,肯定……”
“哎,你就拿着吧,我家里还有呢。”吴易铭打断他,打开盒盖指着里面的东西继续说,“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喜欢文玩的,但竹子寓意节节高升,红色代表红红火火。别的不说,我是真的很相信你以后肯定能出名,收着吧,啊。”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安昀也不好拒绝了,只能笑了笑说:“谢谢吴老师,我会好好收藏起来的。”
“别收藏。”吴易铭一推眼镜,“盘,一直放着可能会裂开的,没事的时候弄点油盘。”
“……好。”
把礼物送到后吴易铭就走了,程安昀看着那节竹子,有些疑惑该用个什么手法盘。
他将其收起来交给于沁帮忙保管,拿起刚放下的演出服在换衣间换衣服的时候想象着自己盘竹子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想象中的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的样子。
就这样少走了几十年弯路,提前步入中老年人的生活。
拍摄结束已经是大半夜,夜空中又开始飘雪花。
程安昀坐在车上将那节实心竹拍了张照片给梁雎宴发了过去,并打字说这是他在剧组认识的一个老前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这次很快收到回复:[节节高升,颜色也挺漂亮的]
程安昀问:[他说让我盘,但我只知道盘核桃的手法,这个竹子该怎么盘?]
片刻后一条新消息弹出来:[不清楚,等改天有机会帮你问一问我爸]
程安昀看着梁雎宴发来的消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明显还是有些不高兴呢。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睡完跑了还玩失联的人是他,梁雎宴现在还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聊天,情绪已经很稳定了。
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程安昀转过头看了眼车窗外。
或许是初雪有什么魔力,之后他每次见到雪都会想起那天一起看了初雪的梁雎宴,想起那片落在梁雎宴发梢的雪花。
他没再继续等回复,打字:[横店又下雪了]
点击发送后他又编辑好一条消息,但两秒后还是删除了输入框里那句:[我现在好像有点想你]
准确的说其实不止现在,也不止有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适合用那个能让对方看到打字过程的软件聊天,我都不敢想象这能省多少事[狗头]
第53章 手滑点赞
这次的雪比以往两次都要大,剧组的大家都趁此机会拍照片拍视频发微博去营业。
程安昀则是完全没有营业的自觉,去了片场直接换衣服做妆造,自己的戏份拍完之后立马换衣服卸妆回酒店睡觉。
于沁为此痛批了他一顿,程安昀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于是在第二天自己的戏拍完之后他穿上羽绒服,三个人在横店里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处暂时还没什么人来过的地方。
他的助兼御用摄影师罗月泠说:“我们就在这里吧!”
这墙角的积雪也还白净,因为背阴,融化得也比别处慢。
程安昀根据她的指示站到合适的位置,思考着该摆什么动作拍照的时候罗月泠摆摆手:“哥,你把衣服拉链拉开。”
闻言程安昀抬手摸上拉到顶的拉链头,沉默了几秒也还是没落下去,他看着罗月泠说:“可是拉开很冷。”
“拉开出片,而且你不拉开谁知道你在剧组拍戏?”旁边的于沁直接走到他身前给他把拉链拉下来,说,“现在就要开始吊粉丝的胃口,让她们知道你现在还有其他作品正在拍摄。”
“……”程安昀轻叹了一口气。
像那些网络营销啊媚粉手段啊什么的他肯定没有已经带过不少明星的于沁懂,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
要怪只能怪现在剧里的季节刚入秋,还不到冬天。如果剧里的季节和现实世界同步的话,那他大概可以披那种厚厚的披风,那种更出片。
程安昀按罗月泠的演示摆出了几个简单的动作,他妆发都没卸,他刚拍完的那是一场因为家族势力没落因此明洄不得已独自扛起重任,代表明家出去跟人和谈的戏。
虽然此时明家已经能算是家徒四壁,但毕竟代表的是整个家族对外的形象,所以程安昀这场戏依旧是一身豪门公子哥的行头。
冰天雪地里程安昀鼻尖和眼尾都被冻得发红,尤其他现在还一身红衣,和身后洁白无瑕的积雪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其实化妆师有特地用遮瑕把他左眼眼角那颗泪痣盖住的,在魏其的剧组里演员是不能有很明显的个人特征的,要全身心为角色服务。但可能是遮瑕只上了薄薄一层的原因,现在有些脱妆,一阵寒风拂动程安昀脸侧的刘海,那颗痣露了出来。
罗月泠当即按下快门,刚好拍到这一幕。
随后她看了眼刚拍的照片,连忙抬手招呼程安昀和于沁一起过来:“你们快过来看,这简直人生照片啊!”
于沁看了一眼,竖起大拇指:“厉害,你们两个都厉害。”
闻言程安昀抬眼看向她,他知道于沁夸罗月泠厉害是在夸她的拍照技术,可他刚才什么都没做,只是站着而已,于是问道:“我厉害什么?”
于沁解释道:“她拍照厉害,你长得厉害。”
“……”
他第一次知道长相居然还可以用厉害来形容。
拍了几张照片后三人就打算走了,程安昀回去换了衣服卸了妆发,在回酒店的路上把不久前刚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没俩星期就要过年了,《弦月》也快要上映了。他刚点开微博就看到关注页电影官博发的微博,点开评论区瞅了一眼,发现于涵心和林以谦以及另外几个主演都转发了这条。
发完照片后程安昀转发了这条微博,依旧只带了个表情。
这时屏幕上方出现一条弹窗,是一条粉丝评论:[哥是前两天生日打了那么多字累到了,所以又开始只配表情了吗]
程安昀终于第一次点开自己的评论区,发现那条评论底下已经有了几条回复-
[哥呆呆的,可能不识字,放过哥吧]-
[笑死我了,蹲蹲程安昀下次打字会是什么时候]-
[疑似粉了个有姿色的文盲哈]
“……”看到这些评论程安昀沉默了一瞬,随即退出去翻了翻自己以前发的微博,发现还真全是表情。
他又点进评论区,回复了那条说他可能不识字的评论,只有短短三个字:[我识字]
那个粉丝很快发来回复:[卧槽被翻牌了,我是不是你开微博后回复的第一个粉丝?我出息了!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其他粉丝评论:[?懂了,说你是文盲不识字会被回复]
程安昀弯了弯嘴角,没打算继续回评论,准备退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默认头像默认昵称的用户点赞了他刚发的照片。
他鬼使神差点开了对方的主页,什么东西都没有,关注列表里的明星只有他一个,其他的都是一些公司的官方号,他翻到了百川,也翻到了与南,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个百川旗下的子公司账号。
程安昀又看了眼账号IP,在北安。
他突然有种猜测,刚好这时车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下车后他跟在于沁和罗月泠身后走着,趁现在没人注意他他点开了微信,直接给今天还没发过消息的梁雎宴打了通语音过去。
对方接得很快,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了?”
“我想给你看看雪。”程安昀说,“打视频可以吗?”
“……”闻言梁雎宴沉默了一下,就算是要看雪也该给他看正在下的雪才是,程安昀那边的雪上午的时候就停了。
不过他也属实是松了口气,他今天找到了自己n年前开通的微博账号,正翻程安昀微博的时候正主电话就来了,他猝不及防被吓得心跳加速,还以为是手滑点赞对方被发现了。
“还是算了吧。”梁雎宴说,“我现在还在工作,晚点再说。”
他拒绝了程安昀也不好再说什么,低低噢了一声继续道:“我刚才发微博,有一个粉丝很奇怪。”
“啊……”梁雎宴又心虚起来,“怎么了?”
听到他的语气程安昀无声笑了一下,走出电梯后慢悠悠走到房间门前刷卡开门,这才说:“她说以后都要叫我文盲。”
梁雎宴又松了一口气,明知故问:“为什么?”
“因为我发微博都只配表情不打字。”程安昀单手拉下羽绒服拉链,边脱衣服边说,“可我真的不知道该发什么文案好。”
他顿了一下,“对了,还有一个点赞我的粉丝……”
听到这话梁雎宴的心又提了起来。
程安昀故意大喘气,把脱下的羽绒服放到沙发上后说:“她的网名叫‘我的德牧一天吃八顿’,你那只德牧也是吗?”
“……”梁雎宴长长呼出一口气,回答,“差不多吧。”
程安昀半躺着坐在沙发上,闻言问:“德牧真吃这么多?”
梁雎宴嗯一声:“毕竟平时运动量大,我没时间的时候会让阿姨帮忙遛它,但刚遛了没几天阿姨就说遛不动了,让我再找别人。”
“那你都找的谁?”程安昀问。
“有那种专门遛狗的人,上门遛一次几十块钱。”梁雎宴笑了一下说,“但他们也一样,遛了几次就和我说要加钱。”
程安昀也笑了笑,想起前段时间梁雎宴把那只狗送去他妈那了,又问:“Tiya你接回来了没有?”
“没,还在我妈那。”
程安昀捏着沙发靠枕的拉链头,几秒后说:“我还没遛过狗呢,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帮你遛遛,但是它凶我。”
电话对面静了几秒,随即梁雎宴说:“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会了。”
话音刚落程安昀看了眼语音通话界面梁雎宴的头像。
是他的错觉吗,梁雎宴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相比刚才好像柔和了一些?
他没多想,接上一开始的话题:“你不是说你现在在忙吗,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们下次再聊吧。”顿了顿,他又搬出已经用了好几次的借口,“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请你吃饭,答应给你做的长寿面也没做,等过段时间我休息的时候给你补上可以吗?”
梁雎宴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你上次没吃蛋糕。”
程安昀道:“那你有替我尝过吗?”
对面又安静了一阵儿:“我先去忙了。”
说完梁雎宴就急匆匆挂了语音通话,程安昀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那个像三无小号的微博估计就是梁雎宴的没错了。
程安昀有些想笑,怎么偷偷看啊,明明都坦诚相待过了。
想到这里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薄薄的窗户纸若有似无,说是朋友的话他们上过床了,说是恋人的话他们没和对方说过哪怕一句喜欢,甚至梁雎宴主动提出要负责的时候程安昀还拒绝了。
程安昀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两人以前的聊天记录。
如果他的解没错,那梁雎宴说的负责大概率是和他在一起。但程安昀扪心自问,他并不想和梁雎宴在一起,最起码目前不想。
倒也不是什么事业上升期不能谈恋爱这种由,而是他想谈的是清清白白的恋爱,不会被人说他是被梁雎宴包养的那种恋爱。
所以在彻底揭掉那层朦胧的纱之前,程安昀最先要做的事是退出娱乐圈。
退圈之后旁人如果知晓他们的恋情的话大概率只会说他是攀高枝,要是这种说法的话那程安昀就无所谓了。
鸟择良木而栖,拥有选择权的从来都不是树。
作者有话要说:
梁雎宴:我会一直视奸你……永远……
第54章 只是路过
新年假期开始前一天程安昀只在上午有场戏,所以他买了下午的车票,那场戏拍完之后直接就回酒店收拾东西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余歌的助小申打来电话,说为了宣传电影他们打算在首映前开场直播,要请电影戏份占比最多的四位主演来参加,问程安昀明天下午的时候有没有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程安昀突然就不太想回去了。
怎么都放假了还要上班啊?
虽然内心怨念很足,但程安昀还是说:“有。”
于是对方事无巨细地把直播地点时间和流程都告诉了他,程安昀嘴上连连应着,实际上已经听困了。
挂了电话后他就睡着了,一睁眼已经到了目的地。
当天晚上他告诉梁雎宴他明天还要去直播的事,梁雎宴的回复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脏:[大年初二首映的话,年前你是不是还有首映礼要参加?]
程安昀两眼一黑,消息都没回,放下手机直接睡觉了。
第二天下午他到了小申分享给他的位置,在余歌公司的摄影棚里,余歌提前让道具组把那里布置成了贴合剧里的场景。
去了之后第一步就是换衣服做妆发,程安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感概自己怎么命这么苦。
造型做好后直播还有半小时开始,程安昀正百无聊赖刷手机的时候余歌走过来给了他两样东西:“待会儿你就抱着这个玩偶,然后这个是台本……也不能算是台本,反正咱们这个直播是要按上面的这个要求来做,你好好看看。”
程安昀摁灭手机屏幕,接过那个代表齐禹行的小狐狸玩偶和用几张小卡片做成的小本子,粗略扫一眼说:“我知道了。”
上面是一些譬如真心话大冒险、你画我猜等小游戏的规则以及他们在直播过程中可以透露给观众们的剧情点,还有一些可以拉观众一起互动的话题。
程安昀看了两遍就放下了小本子,开始玩小狐狸玩偶。
红色的眯眯眼,脖子上挂着一个用塑料做的小项链,背后的尾巴高高翘起,毛也很顺,一看就是被富养长大的小狐狸。
他有些好奇别人的动物拟,于是转头看了眼分别坐在他一左一右两边的林以谦和于涵心,林以谦的是只狼,于涵心的是只狗。
见程安昀的是只红狐狸林以谦有些忍俊不禁:“怎么都是都是犬科啊?”
“诶,我这可不是犬科啊。”旁边演女主闺蜜的严清开口,闻言程安昀转过头也看了眼她的玩偶,是只黑色的猫。
“我还以为那个猫会是我的。”于涵心叹了一声,她捏了捏自己那只小狗的耳朵,道,“我觉得杜弦很猫啊,结果是只小狗,难道是因为她特别直球特别会表达爱?”
“小狗也不错啦,小狗多可爱呀。”严清说着把自己那只小黑猫递过去,“来,给你摸摸。”
两个人交换玩偶玩了一会儿,旁边林以谦把自己那只小狼玩偶递过来,对程安昀说:“她们换着玩,我们也换着玩玩?”
程安昀看了眼他那只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小狼,道:“很快就要开始直播了。”
林以谦听出他话里的婉拒之意,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把自己的小狼收回来捏了捏爪子。
这时旁边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探进头来,对几位说:“几位老师准备一下,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
程安昀拿着玩偶站起来,顺手将放在桌上的那个所谓的台本也带走,和几人一起走向道具组提前布置好的房间。
见几人进来了,余歌指指背景墙前那个桌子:“坐,那个卡片大家应该已经都看过了,按上面安排的位置坐。”
刚好程安昀把那小本子带了过来,闻言他打算翻开看一眼,瞬间旁边三个脑袋都凑了上来。
“……”程安昀有些想笑,“你们都没带吗?”
严清道:“没有哇,快让我看看我坐在……噢,最右边。”
他们也都看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中间两个是于涵心和林以谦,程安昀和严清则坐在最边上。
他们坐好后余歌就开了直播,直播间里一瞬间便涌入了上万正在蹲点的观众,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简单做完自我介绍并向直播间的观众献上新年祝福后是个闲聊环节,这个环节程安昀没怎么主动开口,但不管被谁cue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会好好回答。
期间程安昀瞥了眼弹幕,视力绝佳的他看到一条弹幕缓缓飘过:合怀疑程安昀是属算盘珠子的,戳一下动一下。
“……”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会聊天又不是他的错。
……好像确实是他的错。
聊天环节结束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你画我猜的小游戏,除了演女主的于涵心以外在场另外三个都是和女主关系很密切的人,所以这个环节是于涵心画,他们三个轮着猜。在答题过程中另外两位可以想办法干扰答题者,最后是得分高者胜。
最后程安昀不负众望地输了,另外两位在电影杀青后和于涵心私底下都有交流,朋友的默契度当然不是他能敌得过的。
小申拿来一副卡牌放到桌上,一边的卡背是真心话,一边的卡背是大冒险。
严清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冒险大冒险!”
程安昀纠结了片刻,最后选了张真心话的牌,翻过卡面看到上面的问题是:最近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
“是什么?”于涵心凑过来看了一眼,瞬间捂嘴笑起来,“这个问题……你这个问题还不如直接选大冒险呢!”
镜头外的余歌无声示意他把卡牌翻过来让观众看看卡面上的内容,程安昀撇了撇嘴,将卡面翻转过来面向镜头。
弹幕瞬间一片“咦——”
他收回卡面,其实这种问题很好编,毕竟是隐私,没人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拿出来说,如果说还没接过吻的话可以立清纯人设,如果说前两天拍戏的时候接吻了的话可以立敬业人设。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程安昀一想到那天和梁雎宴接吻的感觉,他就有点说不出骗人的话。
可能因为那是他的初吻吧,比初雪还要让人记忆深刻。
两秒后他在严清和于涵心的起哄声中盯着那张牌面,只含糊其辞地说了个大概的时间:“大概……半个月以前吧。”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现在还在剧组里拍戏,于是便一致认为他说的是拍吻戏时接的吻。因为可能会涉及剧透,所以也没人追问是和谁在哪亲的,这个惩罚环节就这么简单地翻篇了。
不过弹幕倒是有人八卦问他和谁接吻,有一些他的粉丝也在弹幕里给他解释:[可能是吻戏吧,他前段时间发的微博一看就是在剧组,是魏其的新剧,至于是和谁拍的这个就不清楚了]
这条弹幕在直播界面只短暂停留了一秒,很快就被其他的弹幕评论顶了上去,但梁雎宴依旧捕捉到了。
他看着直播间里和其他人开始了新一轮游戏的程安昀,想到他之前说过他现在在拍的这个角色没有感情线。
直播结束的时候几个人又一起拍了几张照片和几个视频,等彻底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程安昀卸了妆走出公司,手机没电关机了,他站上公交站台准备拦辆出租回家。
梁雎宴猜得没错,他确实还要去参加首映礼。
更恐怖的消息是首映礼就在明天,距离大年初二全国上映只有五天时间,虽然很急,但这是余歌平衡了几位主演的档期最后才定下来的日子,她还找人算了一下,明天是个好日子。
坦白说程安昀其实并不太想看自己演的东西,他会感觉很尴尬,会有一种想骂“这人到底在装什么”的冲动。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他假期正式开始的第一天,《弦月》全国上映的大年初二则是他假期的最后一天,刚才在公司里余歌问他初二的路演能不能去来着,他拒绝了。
一共就七天假,程安昀可不希望浪费整整三天在工作上。
以及这个点是没有出租车了吗,他快要冻僵了。
程安昀不住地在心里叹气,两手插兜准备回去找余歌借个充电宝的时候一辆黑车在公交站台旁边停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对方,对方降下车窗:“你好,跟我走吗?”
看到梁雎宴的脸程安昀愣了愣,因为放假还要工作所以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嗯……”梁雎宴胳膊撑在车窗上,食指轻轻点了几下自己的额角,沉吟几秒后说,“我如果说我只是路过,你会信吗?”
程安昀笑了笑:“我不信。”
他从车头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梁雎宴将他那边的车窗升上来,也笑道:“那我就编不出更好的由了,你就当我是平常会在晚上出来兼职出租车司机吧。”
闻言程安昀更是忍不住笑,边系安全带边说:“你这车出来开出租……打车费是不是要往上翻好几倍?”
“不用,你按市场价给我就好。”梁雎宴道,“走了。”
第55章 玻璃雾气
路上程安昀在梁雎宴车上借数据线给手机充了会儿电,开机后看到许久未联系的文晨发来的消息,问他续约的事。
他没有立刻回复,摁灭手机屏幕决定等到家之后再说。
像是知道他直播的时候几乎一直在说话,所以梁雎宴没怎么和他聊天。车里暖烘烘的,程安昀慢慢地开始有些犯困。
他转头面向车窗那边,盯着玻璃上的雾气看了几秒,随后抬手在上面画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尽量用很随意的语气说:“电影首映你会去吗?”
程安昀听到梁雎宴说:“我确实收到了剧方的邀请,不过我明天没时间。”
他又在那个圆的上方画上两个尖尖的小三角,画下他不久前直播的时候抱的那只小红狐狸玩偶的脸,画完后才开口:“都投资了,不去看看自己押注的商品吗?”
闻言梁雎宴愣了一下,他没和程安昀提过他投资《弦月》的事。
不过他当初也并没有和制片方以及导演说过不要告诉程安昀,所以只是短暂怔愣了一瞬,随即便解释道:“我投的那点聊胜于无,电影最后是爆还是扑对我影响都不大。”
程安昀没再说话,将手缩回袖子里闭上了眼。
迟迟没得到回应,梁雎宴转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的人。
对方留给他一个安静的上半张脸,他把衣服拉链拉到头,嘴巴和鼻尖都藏了进去,只留一双紧闭的眼睛在外面。
除此之外副驾驶的车窗玻璃上还出现了一个很可爱的不知名小动物的脑袋,尖尖的三角耳朵,像是在笑,眼睛都眯了起来,越看越像程安昀直播时抱的那只红色的小狐狸公仔。
梁雎宴将头转了回来,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为什么觉得这狐狸和程安昀很像?
趁着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梁雎宴解开安全带拿起在后座的毯子轻轻给程安昀盖上。这样过近的距离他使清楚地看见对方纤长的睫毛,以及眼角处那颗他不久前才刚注意到的痣。
梁雎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半个多月前那荒唐的一晚,后面去卧室后他什么都没看到,但还在客厅的时候他借着投影仪电影的光看到了程安昀带着薄红的脸和看向他时有些失焦的眼。
虽然大概率是酒精造成的,但梁雎宴又不得不承认,那副样子很迷人。
其实在程安昀刚亲了他一下时他想推开他的,可那时梁雎宴看着程安昀贴了一下后立刻就垂下眼睫,一副不敢看他反应的样子,刚抬起来的手就那样莫名又放了下去。
所以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主要责任都在他,这段时间梁雎宴也想了很多,他还是得负起责任来,而且这么久了程安昀也还没和他断绝来往,所以他对那晚的事应该也慢慢消化了吧?
等有时间,还是要和他谈一谈。
不过他还是不清楚程安昀那句“把昨晚的事忘了吧”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是了。
盯着程安昀恬静的睡颜看了几秒后,梁雎宴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想戳一下他的脸。那天晚上他亲过的,挺软,不知道戳一戳什么感觉。
但在指尖触碰到对方的时候,程安昀眼睫微动,下一秒两人就这样以极近的距离视线相撞。
梁雎宴僵住了,程安昀也沉默着。
他们无言对视,梁雎宴因为没戴眼镜,刚才为了能看清楚对方他不自觉地拉进了和程安昀的脸的距离,他们现在的距离再前进一点点就能像上次那样蜻蜓点水般地亲一下,梁雎宴的手离程安昀的脸也很近。
几秒后程安昀往旁边退了退和他那只伸出一根食指的手拉开距离,问:“你要打我吗?”
“……”
因为刚睡醒,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再加上说话时的语速比较慢,结合这句话的内容梁雎宴莫名觉得他有点委屈巴巴的。
他火速收回手,解释道:“不是,你脸上有东西。”
程安昀摸了摸脸,并没摸到有什么东西。他看了眼身上那条米黄色的毯子,想起上次他发烧去输液时梁雎宴说过他车上有条毯子,所以也没问哪来的,将其往上又拉了拉盖住自己。
梁雎宴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有些尴尬地系好安全带后看了眼前方的红绿灯,红灯早就结束了,这个绿灯就剩十秒了。
他赶紧踩下油门离开,幸好现在比较晚路上没什么车,不然白天逗留这么久的话估计得被后面的车喇叭声吵死。
剩下的路梁雎宴强迫自己不去注意程安昀那边,程安昀可能是直播几个小时一直和人社交太累了,所以也没说话,盖着毯子安静地偏头看着窗外。
把他送到楼下后梁雎宴就走了,程安昀看着他写满了尴尬两个字的车尾气,无声笑了笑转身上楼回家。
到家后手机继续充电,程安昀这才点开了文晨的消息,打字回复对方:[我不续约了文姐]
像是一直在等他的回复,文晨又发来一句为什么。
程安昀正打字解释的时候文晨就打电话过来了,他沉默半秒最后还是点击接听,对方道:“于沁没骗我?你真不续了?”
程安昀嗯了一声,打电话时闲不住的手又玩起了自己衣服的拉链头,道:“我真不续了。”
“为什么啊?”文晨问出了当初于沁也问过的问题,“你那个那个……那个ForM的代言不是签了一年的吗?”
看样子于沁把他说合同到期后就退圈的话也告诉了文晨。
程安昀面不改色地说:“但是文姐,我不续约,不代表我就不在娱乐圈呆了,那天签合同的时候我和ForM的江总说了我签约合同要到期的事,他说代言合同签的是我这个人,和咱们公司没关系。”
“不是,昀昀你听我说,”文晨道,“你这个是商务合作,你如果要和公司解约的话这个代言是肯定带不走的,最后也就两种结果,要么人家把你代言下了,要么你花钱把这代言买走。”
文晨继续说:“可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虽然ForM这么大公司也不缺你这点违约金,但谁会嫌钱少啊?你别到时候人家把你卖了你还替人数钱。”
“而且姐不把你当外人哈,就咱公司什么吊样你也清楚,你工作刚有起色就要解约,他们肯定得好好坑你一笔,光是扣下代言费都算他们视金钱如粪土了,他们怎么也得再朝你要个七八九位数。”
“……”
七八九位数,好恐怖的五个字,如果当初江逸没有单独和他说几句话的话那他就要害怕了。
当时江逸随意翻着合同,说:“我调查过你了,你和莱悦签的是为期五年的合同,算下来今年夏天的时候就要到期了,是不是?”
程安昀点头说是。
江逸继续问:“还续约吗?”
程安昀摇头。
“我会让营销部把所有活动都安排在上半年,等你合同快到期的时候我主动提出换代言人,这样一来到时候就是ForM违约,我们会意思意思赔点违约金给莱悦。”江逸指着合同最后一句话,“但不会很多,因为‘一切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不过代言人也不会真的换。”江逸补充道,“我们会以还没找到合适的代言人为由把你的代言多挂上半年,不会让第三方知道这个所谓的换代言人的事,等代言期满一年之后再撤。”
然后江逸合上合同,站起来继续说,“虽然这种损害自己利益的行为很莫名其妙,但你乍一看和我弟弟真的很像,为了这个‘乍一看’,我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同不同意就看你了。”
当时程安昀无语地在心里发出“哟,还是个弟控”的感叹。
与此同时他对江逸的这个弟弟也产生了一点好奇,明明素未谋面,只是因为乍一看有点像就能让一个商人主动让渡自己的利益,那他的弟弟应该是个很好的人,不过可能已经不在了。
不然这违约金与其赔给别人,留着给他弟弟花多好。
既然弟弟人很好,那程安昀靠他获得一点自己的利益那他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因为江逸说得很轻松,程安昀没敢完全相信他,但他还是本着赌一把的心态答应了,并在心里隆重地谢过了弟弟。
他后来当然也有想过如果江逸没在合同到期前说撤代言的话他该怎么办,他那时想到了两个办法,一个是妥协和公司再续几年合同,另一个则是请梁雎宴帮忙。
不过第二个办法很快就被他pass掉了,等那时候他和梁雎宴还有没有往来都不一定呢,怎么能把一个不确定的人当做最后筹码。
不过这些事就不能告诉文晨了,程安昀斟酌了几秒,随后道:“我知道了文姐,那我再想一想。”
“你可千万要考虑清楚啊,别想一出是一出,那违约金啊!很高的啊!”文晨语气夸张,“我的天老爷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程安昀笑了一下,说:“好,我会好好想一想的,谢谢文姐。”
“行,现在不早了你赶紧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有首映礼要参加吗?”
“……”一想到明天还要工作,程安昀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更糟糕的是当天晚上程安昀做梦都在工作,他一会儿去拍戏一会儿去拍广告一会儿又直播和粉丝互动,这是他第一次被闹钟吵醒后产生“我终于醒了”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名言(?
看到一些萌物就觉得很像对方,这是爱上对方的开始。——家喻户晓(指我自己家)的作者之姒如是说。
第56章 电影首映
因为提前说过要跟于沁和罗月泠先在公司里会合,所以起床后洗漱完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程安昀就走了。
他坐在出租车后座,透过车窗看着路上那些难掩疲态的路人,也不自觉叹了口气。
司机在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说:“你……有点眼熟哦?”
“嗯?”程安昀看向她,“是吗?”
“啊,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她加速超了前面那辆白车,继续说,“你和我女儿现在的电脑壁纸有点像,她和我说那是她新墙头……我倒是不太懂她们年轻女孩子那些追星啊什么的。”
“……”程安昀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巧合吧。”
司机笑了笑,要开口的时候她瞥了眼倒车镜,发现不久前她刚超了的那辆白车在加速接近。她微皱着眉踩了下刹车打算让对方先走,小声嘟囔:“超不得超不得啊,路怒症真吓人。”
对方从他们右侧超车过去,在两辆车并驾齐驱的时候程安昀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愣了一下,那分明就是项西岚。
此刻项西岚和程安昀印象中八面玲珑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眉宇间皆是戾气,对于被超车这件事他好像很生气,毫不夸张地说以项西岚现在的状态他就算直接别车程安昀也不意外。
但好在项西岚不是那种法外狂徒,做不到在早高峰的尾巴把别人无缘无故别停在主干道上,超了车之后他就加速走了。
司机也看到了项西岚的脸,啧啧两声:“长这么好看脾气倒挺大,刚才我都要以为他要别我了。”
程安昀没回话,刚刚项西岚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他,应该是没发现他在这辆车上。
见到别人的另一面就像那种偷听到惊天大秘密的感觉,震惊又有点刺激,忍不住想传播,所以程安昀将这个“惊天大秘密”分享给了守口如瓶的梁雎宴,并模糊了对方身份,只说是自己同行。
梁雎宴也没问是谁,只说:[可能单纯今天早上心情不好,但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平时面对别人好像还挺累的]
一直压抑本性确实很累,程安昀正在打字的时候一条新消息弹出来:[那你呢]
程安昀删掉刚打到一半的话发了个问号过去:[我什么]
[你现在对外展示出来的性格是你原本的性格吗?]
程安昀静了一瞬,沉吟几秒后打字说:[不是]
点击发送后他继续打字:[面对你时才是我真实的性格]
备注那栏显示正在输入中好几次,最后梁雎宴还是什么都没发出来,程安昀也不干别的了,就盯着手机屏幕看他会回复个什么过来。
等到了莱悦,于沁找了个办公室把程安昀拉进去和他说首映礼大概流程的时候梁雎宴才回复,一句:[那我还挺幸运的]
程安昀余光看见手机亮了起来,瞥了眼消息内容后嘴角不自觉弯了弯,要偷偷回复的时候被一只手扣下了手机。
“笑得这么开心,跟谁聊天呢?”于沁将他的手机翻过去扣在桌子上,继续说,“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这种要面对粉丝面对观众的活动,还是你第一部主演的电影,你能不能重视起来?”
程安昀点点头,两手放在膝盖上,像挨训的小学生一样。
看他这副样子于沁忍不住有些想笑,努力压下嘴角后继续说:“流程差不多就这样,大家先看一遍电影然后主创团队再上去和观众互动,最后就是一些采访什么的,都记住了吗?”
程安昀又点头:“记住了。”
“行,月泠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于沁看了眼腕表,继续道,“你先去化妆,呃……好像也不用化,那我们现在就走?”
程安昀道了声好,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才拿起手机回复梁雎宴的消息。趁着于沁现在已经出去了,他偷偷发语音说:“我经纪人刚才在和我谈工作的事,她逮住了我玩手机,被说了。”
他拉开刚被于沁顺手关了一下虚掩上的门,刚出来就迎面撞上了项西岚。
对视的瞬间对方笑容满面:“是你啊,你在这里干嘛呢?”
“沁姐刚在里面和我谈工作。”程安昀指了一下她刚走远的方向,“我先去找她了。”
刚走没几步项西岚又叫住他,问:“今天《弦月》首映?”
现在程安昀没时间停下和他聊天,再墨迹于沁又要像老师一样训他了。不过这种时候他依旧没忘了给自己打广告:“对,今天首映,全国上映是在大年初二的时候,支持一下,谢谢。”
“……”
为了以防万一,公司给程安昀配备了一个造型团队。
说是团队,但其实就一个造型师和一个化妆师,别的一律没有。
况且多了车上也坐不下。
现在梁雎宴应该是去忙了,他没有回复消息,所以程安昀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盯着窗外发呆。
他后面是大包小包的化妆师姜莉和造型师周可,她俩和罗月泠是一个年龄层的,所以仨人很有共同话题,此刻正聊得火热。
到地方之后距离电影首映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程安昀看了一圈,没看到纪青屿来。然后他又走进影厅偷偷看了一眼,第一排的位置空着,但别的座位早就坐满了。
“我们待会儿等电影开始之后再进去,尽量弯着点儿腰别挡住别人看电影。”余歌手上拿着几件印着弦月二字的T恤,将其中一件递给了程安昀,“位置你们自己随便选,想坐哪都行。想上厕所的在电影播的时候就去,后面互动和采访的时候能不出来就尽量别出来。”
几人都点头表示了解,程安昀接过那件T恤衫,刚解了两个衣服扣子旁边的于沁就走过来:“衣服给我,我给你拿着。”
“谢谢沁姐。”程安昀将大衣脱下来给她,因为今天的活动都在室内,所以他也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一回,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内搭,就算在外面套T恤也不会显臃肿。
再加上T恤也是白的,所以看起来意外的适配,跟穿了件长袖款似的。
这时于涵心走过来说:“我有预感,观众会让你跳舞。”
“……”程安昀没经验,问她,“可以拒绝观众的请求吗?”
“可以,但最好还是不要。”余歌听到了他们的话,帮忙回答说,“首映礼除了电影播放的时候全程都有摄像机录制的,虽然拒绝了不会怎么样,但节目效果就没了啊,节目效果就是讨论度,讨论度就是流量。流量给你涨粉,也能给电影涨票房。”
程安昀只想叹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舞,他感觉自己像那种被围观的猴。
但没办法,至少他目前想不到什么温和的化解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观众千万不要说让他跳舞。
片刻后电影开始了,播放厅的灯光全部暗了下来。
程安昀猫着腰和大家一起走进去,在第一排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刚坐下他就看到荧幕上自己的脸,尴尬地直接闭上了眼睛。
到自己的镜头后他可以转移目光或者闭眼,但听到自己说话他可没办法把耳朵闭上,所以程安昀只能试着接受那个荧幕上他觉得很装的自己。
不过直到影片结束他也没能成功就是了。
片尾曲也播放完毕后灯光大亮,不知道是哪个观众先带头开始鼓掌,几位主演和几位主创团队的人站到荧幕前的时候影厅内可以说是掌声雷动。
“好好,大家冷静一下。”主持人说,“期待了这么久的电影终于上映,我知道大家现在的心情很激动,我也很激动,但我想此刻场上最激动的人应该是我们的余导。来,余导。”
她递了个话筒过去,余歌接过话筒先鞠了一躬,直起腰后她呼出一口气,道:“大家好,我是《弦月》的导演,余歌。首先很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弦月》的首映礼,能和大家通过电影见面是我的荣幸。”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程安昀拿着工作人员刚给他的话筒,他第一次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有些不太自在地垂眼盯着铺了红毯子的地面,听到观众鼓掌他也拍了拍手,不过因为拿着话筒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余歌说话的时候他时不时点点头假装自己在听,等她说完之后就轮到主演发言了,先是于涵心,然后是林以谦。
林以谦下一个就是程安昀,他边听着边在心里按他们说的话的模板临时打腹稿,发现这和自我介绍也没什么区别。
但说话的时候就不能盯着地毯了,他的话又不是说给地毯听的。
程安昀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随后抬眼面向观众,说:“大家好,我是程安昀,在《弦月》中饰演齐禹行,感谢大……”
他话说到一半被一阵掌声打断,心道这届观众真是捧场。
他配合地鞠躬感谢大家,直起腰的时候扫了眼台下的那些观众,在后排的角落看到了一个捂得很严实的人,帽子口罩齐上阵,帽檐还压得很低看不见眼睛,派头比大明星还大明星。
那个人也在鼓掌,几秒后掌声结束程安昀才续上了自己刚才说到一半的话,说完后就轮到了站在他另一边的严清。
等大家都介绍了一遍自己后就是互动提问环节,刚开始大部分观众都是提问于涵心和林以谦,毕竟这两人是挑起大梁的流量明星,来参加首映礼的估计有三分之二是他们的粉丝。
虽然面上不显,但程安昀的思维已经开始慢慢发散。
“我想问一下程安昀老师。”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才终于回神,看向那个拿着话筒的站着的女生,一句您请问还没说出口对方就继续道,“就您觉得齐禹行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呢?我感觉他直到电影最后也没能彻底放弃杜弦,您觉得他会不会就是……日后另娶她人?”
程安昀沉吟几秒,摇摇头:“我觉得不会,他出家的概率比和别人结婚高一些。”
那个女生被逗笑:“那您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觉得您把他演绎得特别生动。”
程安昀实在不习惯别人对他一口一个您的这么尊敬,于是先“您”了回去:“谢谢您的夸奖。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很想的现实主义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杜弦只是把他当哥哥,但又控制不住地对她产生感情,哪怕这份感情得不到回应,他也依旧在努力争取,在我看来这很……”
说到一半程安昀突然词穷,短暂经历了一秒钟的头脑风暴后他继续说,“很……勇敢,我觉得他也是个很勇敢的人。”
反正他做不到像这样付出,他解不了为爱疯魔的人。
不过也正因为齐禹行最后没有疯魔,所以程安昀才会说他是个想的现实主义者。他并没有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一切,在确认自己和杜弦真的完全没有可能之后生活很快就回归了正轨。
女生在他说话的时候赞同得连连点头,等他说完后道:“我清楚了,谢谢程老师。”她鞠了一躬,将话筒还给工作人员。
程安昀也和她鞠躬,下一个提问的观众还是问他。
“我想问一下程安昀老师在拍摄齐禹行这个角色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难题?”对方道,“比如磨合不了角色总是入不了戏这种。”
程安昀摇头:“这种情况出现的次数很少。”
“那仅有的几次是……?”
程安昀沉默了一瞬,都杀青这么久了他哪还记得,于是他挑了个印象比较深刻的片段:“大概就是目睹杜弦和裴泽在音乐教室接吻那里吧。”
毕竟当时俩主演一直在笑场,一直在NG。NG中途林言朔还来给他送开机礼物,他那天白捡了一个姓梁的哥哥,剧组里传他被包养的谣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印象不深刻都难。
然后对方也像刚才那个女生那样,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把话筒还回来后坐回去了。
接下来现场的提问情况就像鼓掌一样,有人起了个头后问程安昀的人多了起来,他都不知道只围绕一个角色居然能有这么多问题,虽然有很多都是换了个问法的对角色的解。
但人家都问了,程安昀又不能说“我刚才回答过了”,所以只能换一种说法再回答一遍相同的问题。
后来对角色的解这个问题被大家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问完了,终于,下一位站起来的观众提起了那个程安昀已经有些遗忘的话题:“我前段时间看到程老师和于老师的跳舞视频,想问问两位可以现场复刻一下吗?”
“……”
程安昀真的累了。
于涵心其实也想看他跳舞,兴致勃勃地说:“好啊好啊,你说的是我跳他看着还是我们两个一起跳?”
对方:“一起一起!”
台下的观众几乎都看过那个花絮视频,不少人现在在笑。
两人中间的人很配合地退了出去,于涵心走向程安昀,问他:“动作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程安昀说,“但是我跳不好。”
见他这副样子于涵心不自觉放软了语气:“没关系呀,大家也没说一定要你跳得多好多好,就玩一玩嘛,你不要紧张。”
她拍了拍程安昀的胳膊,说:“我站你前面,你如果忘记动作了的话就看我,只跳一遍好不好?”
“……”
这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听得程安昀不知道该说什么,早跳早结束,他没办法只能把话筒先交给了别人,站在了于涵心后面。
他没有忘动作,相较之前现在的动作也更自然了一些,没有那个花絮视频里那么僵硬了,但和于涵心比还是像块木头。
程安昀一想起自己现在和于涵心做的是一样的动作但呈现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他就忍不住想笑,他使劲浑身解数才压住嘴角,等跳完之后羞于见人,闭眼转身去面了几秒钟的壁。
主持人笑得不行,把他拉回来,说:“不要害羞啊小程,你已经跳得很好了,和上次比起来这次简直是超级棒呀。”
观众的掌声夹杂着笑声,程安昀现在想遁地逃走。
这个互动提问的环节在迫害完他后终于结束,后续的媒体采访就没这些观众什么事了,于是大家开始散场。
几位主演还站在前面,有些观众会趁这时候要个签名合个影什么的,所以散场散得很慢。
刚才的互动环节不少观众被程安昀圈粉,所以他已经一次性写了好多遍自己的名字了,他觉得未来一个月内他看不得“程安昀”这三个字了,多看一眼他可能都会想吐。
他机械地签着一个又一个“程安昀”,一个人停在他身前递来了自己纯色的手机壳,和他说:“就签在这里吧,谢谢。”
耳熟的声音。
程安昀抬眼,和帽檐下那双带笑的眼睛对上视线。
梁雎宴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语气含笑:“你跳舞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哟,梁总来追星了^^
第57章 一起过年
两个人无言对视一秒,程安昀很快收回视线,接过梁雎宴递来的那个淡薄荷绿色的手机壳,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想到他跳舞被梁雎宴看到了他就觉得有些羞耻,再加上还有很多人在等签名,所以程安昀没时间和他说话,像对待其他粉丝那样签完名之后就把手机壳还了回去。
而且……之前梁雎宴不是说工作忙没时间来吗!
梁雎宴也没多待,接过手机壳后又说了句谢谢就走了,看起来完全只是来要个签名的普通粉丝而已。
等观众们终于都走完之后,就是媒体采访环节。
记者们问的问题也全都是电影相关的话题,不难回答,等采访也结束后首映礼就算是彻底结束,可以回去了。
在临走时余歌特地和他们说了声等回去之后记得再宣传一下电影,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程安昀出去的时候于沁她们正在等他,见他出来于沁向他走过来,拍了拍他胳膊,打趣道:“看来你以后出门的时候都要带口罩了,你知道刚有多少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在说你吗?”
程安昀不想知道,肯定都是说他跳舞好笑的。
在回去的路上程安昀给不久前刚要了他一个签名的某位粉丝发消息,先发了个问号过去然后继续打字:[之前好像有个人和我说他工作忙没时间来看电影首映的,是谁啊?]
手机对面那位低调的粉丝回复:[不知道]
看着梁雎宴的回复程安昀忍不住无声笑了笑,好在从影城出来的时候于沁给他要了个口罩,所以他现在笑没人看见。
他继续发消息:[你来看电影,工作没关系吗]
梁雎宴发来一条语音,程安昀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发现他出门忘记带耳机了,但又不想转文字,于是将手机音量调到最低,偷偷举起手机将听筒贴在耳边:“不是什么很急的工作,只是出来看个电影没关系的。”
下一条语音自动播放:“我本来还想等等你一起走,但出来的时候看到你经纪人她们了,你应该是坐公司的车来的吧?”
程安昀打字:[是坐公司车来的]
然后他引用了梁雎宴说看场电影没关系的那条语音,回复道:[那你之前还和我说没时间,你骗我]
看到“你骗我”三个字梁雎宴不自觉笑起来,脑海中莫名浮现出程安昀气鼓鼓的样子,虽然知道他不会做出这个表情。
他道歉很快:[错了,对不起]
其实他一开始确实是不想去的,他投资过的电影那么多,如果每场首映都去的话那他不如干脆直接住在电影院。
但晚上的时候他在客厅里开了个线上会议,等结束之后他靠在沙发上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转头看向窗外想放松一下眼睛的时候看到那个半圆形的吊椅,想起程安昀很喜欢这里。
当初买这个吊椅只是因为窗前有点空,买回来之后梁雎宴没在上面坐过。当时他想起程安昀在这上面睡过觉,鬼使神差地就起身走过去坐了上去。
但他很快就起来了,他太不习惯这种晃晃悠悠的像是在摇篮里一样的感觉,不够踏实。所以他就有些好奇程安昀是怎么在上面睡着的。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想了很久的程安昀了,意识到这点后他又想起来首映的事,当时在车上,程安昀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他去。
就像小孩考试考了高分会想让家长表扬自己几句一样,这是程安昀第一次正儿八经演的电影演的角色,当然也会想让亲近的人去看看自己的作品。
所以梁雎宴去了。
并且不吝夸赞:[电影很好看,我觉得你演得超级好,今天的造型也很适合你]
看着这些夸奖程安昀静了一瞬,他的字当打到一半,梁雎宴的新消息又弹了出来:[你给我签了名的手机壳我会好好收藏起来的。今天工作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你很棒]
“……”
程安昀看着这些消息,删掉了输入框里的字。
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发过去一句谢谢。
他不想只说谢谢,但他现在又只能谢谢。
《弦月》首映礼完满谢幕,这下程安昀终于能好好享受自己本就不多的新年假期了。
再有两天就要除夕了,所以回家的路上他先去了趟超市,准备提前买好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口粮,然后在家宅个爽。
大包小包回家之后程安昀窝在沙发上开了包薯片,想起余歌说的要他们都再宣传一下电影,于是点开微博准备把很久之前电影宣发的时候和于涵心一起拍的几张照片发出去。
点开之后他发现自己粉丝快二十万了,并且还在增加。程安昀点开发现页,发现页上十个热搜,光和《弦月》电影首映有关的就有七个,而这七个热搜里有四个词条和他有关。
#于涵心程安昀跳舞#
#程安昀演技#
#程安昀你是一块木头#
#程安昀面壁#
程安昀沉默一瞬,选择性失明装没看见,先把照片发了。
这次他连表情都没配,不多时#程安昀你打个字吧#的词条也冲上了热搜。
他本来没想管,但于沁发来消息要他趁这个关头和粉丝互动一下。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程安昀正在吃薯片,实在是不方便和粉丝互动,于是他只好单手点开微博,带那个#程安昀你打个字吧#的词条,又发了一条只有一个“个”字的微博。
粉丝评论:[我笑疯了,让你打个字,不是让你打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真看不出来这哥居然这么有搞笑天赋,我真的要笑癫了,天天背梗到半夜也比不过这种天赋型选手]-
[你还素我们那个破碎感拉满的呆呆小昀吗?]-
[好了,妈妈知道你会打个字了,再打点别的字[微笑]]-
[不是提倡生孩子吗,我要这个,太可爱了这小玩意儿]
……
程安昀挑着随便回了几条,翻评论区看到有几条顶着纪青屿头像的人说什么真会营销之类的话,他没也没删,恰巧这时梁雎宴打来电话,问他接下来几天是不是没有工作了。
程安昀说了句对,对方继续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今年要一起过年吗?”
听到这话程安昀大为震惊,抽了张纸擦擦手上薯片的调料,还没来得及开口梁雎宴就继续说:“我是本来要和我妈一起过的,做饭阿姨列的年夜饭菜单很长,菜什么的也已经买好了,但我妈刚才临时和我说过年她要去她男朋友家,我一个人吃不完。”
“……”
程安昀面无表情地回复,“今天才27。”
梁雎宴似乎很清楚自己这个借口有多不妥,被戳穿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道:“刚好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不如一起。”
程安昀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自己不久前刚买回来的那些东西,说:“那你过来接我吧。”
电话对面的人沉寂了片刻。
“现在?”梁雎宴有些不确定。
“现在。”程安昀说。
一个多小时后,程安昀又站在了那栋别墅门前。
他跟在梁雎宴身后走进庭院,转头看了眼院子角落的那个小狗窝,Tiya正趴在里面,看到他之后立马警觉地站了起来。
程安昀伸手拉住前面梁雎宴的衣摆,说:“它……它又要朝我叫了。”
在梁雎宴的眼神警告下Tiya很安静,只是盯着程安昀。
“没事,别怕。”梁雎宴顺势握住程安昀微凉的手,带着他继续往屋里走,道,“它对不熟悉的人只是叫,不会咬人的。”
程安昀的视线一直在Tiya身上,也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和梁雎宴牵着手走。一人一狗就这样无言对视,直到人被拉进屋里看不见了狗才继续趴了回去,但还是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直到进屋之后梁雎宴松开手的时候程安昀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怎么走进来的,他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弯腰换鞋。
“到晚饭点的时候做饭阿姨才会来,现在家里没人,你可以随意。”
闻言程安昀抬头看向梁雎宴,他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问出那个他一开始忽略了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和你过年?我觉得应该有挺多人愿意出来和你一起过年的。”
梁雎宴抱臂懒散地倚在墙上,似笑非笑:“比如说呢?”
“……”
好一个比如说,梁雎宴的朋友他一个都没接触过,哪举得出例子。
哦,接触过魏其。
但魏其早就有家室了,他怎么会可能会在大年夜放着老婆孩子不陪出来陪朋友。
程安昀不说话了,瘪了瘪嘴从梁雎宴身边路过走出玄关,透过落地窗一眼看到了院子外面还在警惕状态的Tiya。
“四五楼是卧室,你可以随便选一个喜欢的房间睡。”身后的梁雎宴说,“二楼三楼有私人电影院,还有电竞房健身室和小吧台之类娱乐休闲的地方,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
“……”
这壕无人性的发言使程安昀如鲠在喉,接下来梁雎宴的话更是让他无话可说:“电梯在那边。”
程安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头看了眼电梯,随后视线转移到梁雎宴脸上,几秒后道:“……你能,能给我点钱吗?”
听到这话梁雎宴挑了下眉:“你要多少?”
程安昀沉吟几秒:“1999就行,满两千报警就能立案了。”
“……”
梁雎宴失笑,拿出手机,一副真要转钱的样子。
几秒后程安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到账199999元,并且备注“自愿赠与”。
程安昀惊了,一句话让总裁为他花了二十万。
“就当是麻烦你陪我一起过年的酬劳。”梁雎宴收起手机,说,“要和我一起去喂Tiya吗?说不定你喂过它之后它会更喜欢你一些。”
闻言程安昀也不再震惊于那二十万了,收起手机跟着梁雎宴一起去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不算大,里面一个架子上放着一些狗粮罐头什么的,除了吃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宠物用品。程安昀在角落看到一个小小的猫爬架,还在架子最边上发现小半包过期的猫条,于是问:“你养过猫吗?”
梁雎宴正半蹲在地上开一袋新的狗粮,闻言嗯了一声:“以前捡到过一只流浪猫,但没养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程安昀低头看着他的头顶,两秒后说:“我小时候也捡过一只猫,但我养父母……”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养父母他们趁我去上学的时候又把它扔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它。”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以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梁雎宴没说什么,此刻屋里安静得只有倒狗粮的声音,哗啦啦的,像秋天的风推搡着将死的干枯落叶在地上走路发出的声响。
风停了。梁雎宴将那袋狗粮密封好,站起来将其又放回架子上,弯腰端起狗粮碗,边往外走边说:“你果然很棒。”
程安昀一头雾水,不是在聊猫吗,怎么突然又夸他。
他跟了上去,出去之后他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狗窝那边。看Tiya吃得很香,他问道:“它吃这一碗够吗?”
梁雎宴回头看他一眼,笑着摇摇头:“晚点要带它出去遛一遛,遛一趟回来之后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它只吃狗粮不够的。”
程安昀试探着往那边挪几步,问:“遛狗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梁雎宴起身向他走过来,看眼腕表,道,“我们一小时之后再去遛,在小区里逛一逛就行,现在先回去吧,外面冷。”
程安昀道了声好,跟在梁雎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Tiya吃饭,等回屋之后他又在落地窗旁边看Tiya吃饭。
专心吃饭的德牧此刻终于察觉到这道陌生的视线,它抬起头和玻璃后的程安昀对上目光,很凶地汪汪两声,程安昀被吓了一跳不说,栖息在院里那棵光秃秃的树上的小麻雀都被惊得飞走了。
听到这动静梁雎宴走过来停在程安昀身边,看见主人的一瞬间Tiya就安静了,甚至还摇起了尾巴。
刚被它很凶地吓过了的程安昀:“……它一直凶我,它根本不喜欢我。我觉得我不适合呆在这里,我还是走吧。”
梁雎宴笑了笑,拉住转身的程安昀的胳膊,说:“只因为它对你很凶不喜欢你你就要走,那你怎么不问问它主人喜不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梁总A上去了!!!
第58章 预制男友
此言一出程安昀静了一瞬,默默把梁雎宴那只握着他胳膊的手拿开,说:“那个,现在是不是该去遛……”
“我有话要和你说。”梁雎宴打断他,又握住他的手腕带他坐到沙发上,继续说,“之前我们……你想的怎么样了?”
程安昀注视着他的眼睛,两秒后说:“你说负责的事?”
梁雎宴点头。
程安昀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我们只是睡了一晚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用你负责的。”
“……”梁雎宴的心情此刻十分复杂。
只是睡了一晚而已。梁雎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脑海中贴在程安昀脸上的渣男二字去掉,结果他现在又这么说。
梁雎宴有些头疼,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那种事是只有恋人之间才能做的,我们就那么莫名其妙睡了一晚,这不对。”
“……”程安昀也沉默了。
亏这人看起来一副情场职场双双得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模样,结果却是个十分保守的纯情老古板吗?
程安昀试探着说:“……所以如果我解得没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在一起?”
梁雎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程安昀想笑,假装咳嗽抬手掩住上扬的嘴角。
不过他还是不能答应。他的计划是等退圈之后再去考虑要不要和梁雎宴在一起,而且现在梁雎宴说要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很大概率是“我们上过床了”,而不是“我喜欢你”。
咳嗽了几声之后程安昀努力压下笑意,清了清嗓子,这才问出刚才梁雎宴说的那个问题:“那Tiya的主人喜欢我吗?”
刚刚才坦白了一切,梁雎宴突然不太好意思对程安昀说出喜欢二字了,只点了点头。
程安昀看他几秒,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面上带笑:“但是现在还不行,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退圈之后再说?八月底。”
等他退圈之后过上不被别人注视着的生活,等梁雎宴的“我们上过床了”变成“我喜欢你”,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梁雎宴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打算,他看着程安昀的眼睛,现在已经二月份了,距离程安昀八月底合同到期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他等得起。于是他又点头嗯了一声:“好,那我等你。”
这个负不负责的问题翻篇了,尴尬也来得后知后觉。
如果按程安昀的说法忘了那晚的事,那他们现在还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和对方做朋友。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半年后就要在一起了,他们现在的关系既不能算是恋人,做朋友也很尴尬。
这个人半年后就要和我在一起了什么的……预制男朋友。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两人终于出门遛狗了。
Tiya对程安昀还是有敌意,但或许是梁雎宴在的原因已经削弱了很多,只是不让他上手摸而已,他甚至可以牵绳。
现在程安昀牵着绳子走在前面,梁雎宴跟在后面。
他被Tiya带着走,现在的情况已然变成了狗遛人,再加上这是程安昀第二次来这个小区,对小区里的路也不熟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Tiya已经带他走到了小区门口。
见它一副要出去上街的样子,程安昀回头看向梁雎宴:“它是不是想出去?能带它出去吗?”
梁雎宴走上前来接过他手里的绳子,说:“别出去了,回家吧。”
闻言Tiya不干了,往路边一坐不动了。
拉了它几下都拉不动,梁雎宴气笑了,实在没办法,他转头对程安昀说:“附近有个公园,我们带它去那里转转吧。”
程安昀点头道了声好。
梁雎宴牵着绳子走到Tiya身边拍拍它的脑袋,说:“起来了赖皮狗,我们去看小鱼。”
赖皮狗见他同意出去了,立马站起来往外面跑,如果不是梁雎宴拉着狗绳的话这狗简直撒手没。
程安昀跟在后面,问:“还让我牵吗?”
梁雎宴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等到了公园吧,它现在正兴奋着呢,我怕你拉不住。”
听到这话程安昀就有些不服了,刚想说你都能拉住,为什么我拉不住的时候垂眼看了一下梁雎宴手里已经绷得直直的狗绳,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吧,看样子好像是挺费劲的,他就不逞这个强了。
路上梁雎宴几次三番被兴奋状态的Tiya带着往前跑两步,程安昀跟在后面,他身体无动于衷,但却在嘴上说着累不累啊我帮你牵会儿吧之类的话,惹得梁雎宴忍不住想笑。
而他一放松就会被Tiya带着跑两步,等终于到了公园之后那只撒手没的亢奋情绪终于平息了一些,两人坐在人工湖边的长椅上,旁边路灯从上而下倾泻的光散在水面,波光粼粼的,时不时有小鱼在水下游动泛起涟漪,搅碎水里的路灯。
夜视能力比人强的Tiya就在旁边看小鱼,偶尔伸出小狗爪子拍打一下水面,小鱼瞬间就会被它吓走。
它现在老实下来了,狗绳也就到了程安昀手里。
他玩着手里黑色的绳子,坐在旁边的梁雎宴也沉默着,他们现在都有点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
他们就这样无言地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不远处突然响起两声狗叫。
程安昀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在看小鱼的Tiya直接弹射起步朝着狗叫声传来的地方飞奔过去,牵着狗绳的程安昀很成功地被它遛了。
“你慢一点!”程安昀努力拽着绳子,但拽不住。
好在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公园里没什么人,Tiya这样狂奔也不会撞到无辜路人,唯一受害者只有被它遛的程安昀。
也不知道刚才那只素未谋面的狗是对天嚎了句什么,Tiya居然这么急切地要赶到对方身边,程安昀都拽不住它。
他有些无助地回头看了眼追在两人后面的梁雎宴,两人间距离一点点拉进,几秒后梁雎宴和程安昀并肩:“绳子给我。”
程安昀将绳子递过去,Tiya终于被梁雎宴拉住了。
但它还是一副很焦躁的样子,边在原地踱步边望着狗叫声传来的地方,甚至开始对着梁雎宴叫,像是有话要说。
程安昀停下喘着气,梁雎宴问:“没事吧?”
他摆摆手,这时不知是何方狗狗的叫声开始变得凄惨起来,梁雎宴觉得不太对,半蹲在Tiya面前说:“你跑慢一点,带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Tiya叫了一声,像是在说好。
它的速度相比刚才果然慢了一些,带着两人在公园里七绕八绕,最后走到了竹林附近。
就是这里狗叫声最大,程安昀打开手机手电筒跟着梁雎宴走进去,看到有只小黄狗四条腿被绑住倒吊了起来。
见有人来小黄狗装出很凶的样子狂吠,直到程安昀打着手电筒照向它才发现它身上伤痕累累,像是刚被人打的。
梁雎宴皱了下眉,把狗绳交给程安昀:“我把它放下来。”
程安昀接过绳子:“你小心一点,它可能会咬你。”
“没事,别担心。”梁雎宴脱下外套反穿,手藏在袖子里解绳子。
小黄狗确实咬了他一嘴,但冬天的衣服厚,没真的咬到。
像是知道这两个人是来救自己的,梁雎宴把小黄狗放到地上准备把它四条腿上的绳子解开的时候它也不叫了,乖乖地躺在地上等待解救。
Tiya停在它旁边看着它,几秒后汪了一声。
两只狗聊起来天,两个人一个照明一个解绳子,程安昀指着小黄狗的两条后腿说:“它的腿是不是断了?”
梁雎宴看了几秒,两条后腿的弯折的角度确实很奇怪,于是说:“应该是,我们送它去医院?”
程安昀道了声好,梁雎宴用自己的外套把小黄狗包住抱起来,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他实在没手,对程安昀说:“可以帮我拿下手机吗?在裤子口袋里。”
“……”程安昀看着黑夜里他亮起一块的左胯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将手伸进去拿手机。
他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最后成功把手机拿出来,来电人备注是陈姨。
梁雎宴继续说:“帮我接一下吧,谢谢。”
程安昀点击接听,电话对面陈姨的声音响起:“梁总,我做好饭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啊?”
“抱歉,陈姨,今天可能得晚一点。”梁雎宴抱着小黄狗往竹林外面走,继续说,“您如果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们了。”
“啊……那好。”陈姨道,“那我现在就先回家了哦?等明天早饭的时候再过来。”
梁雎宴道了声好:“那我就先挂了。”
陈姨道:“诶好好,早点回来哦,不然饭菜就凉啦。”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程安昀拿着梁雎宴的手机,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再给他塞回去,在纠结的时候梁雎宴说:“你帮我拿着吧。”
“噢……”程安昀将他的手机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两人一狗带着那只小黄狗去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了解了情况后医生说它很明显是被人虐待了,如果没有他们送它来医院的话,它今晚估计就要吊死在那个竹林里了。
梁雎宴去缴费的时候程安昀被医院的三花主任吸引了注意力,正在一旁撸猫。
他手里还牵着狗绳,Tiya蹲坐在他旁边,试探着抬起爪子碰了碰他的腿,无奈抛媚眼给瞎子看,程安昀吸猫吸得正嗨。
所以当梁雎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程安昀抱着一只小三花揉揉捏捏摸摸,Tiya满脸不开心地趴在地上,时不时哀怨地看一眼旁边只顾吸猫的程安昀。
他有些想笑,走过去坐到程安昀身边,摸了把Tiya的脑袋,意有所指地说:“有股酸味你闻到了吗?”
闻言程安昀吸了一口空气,只有消毒水味。
他道:“我没闻到。”
“Tiya肯定闻到了。”梁雎宴戏谑道,“它想你摸它。”
一听这话程安昀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低头看了眼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看着他的德牧,问:“要我摸你?”
Tiya爬起来蹲坐在地上,又抬起爪子碰了碰他的腿。
“……”
神奇,真是神奇。
明明不久前看他一眼都要叫,靠近更是不可能,现在居然主动求摸摸。
程安昀试探着伸出手,Tiya自己把脑袋送了上来。
见状医院的那只小三花不乐意了,从他腿上跳了下去,翘着尾巴优雅地走远。
“……诶,等等。”程安昀试图挽留一下,但高傲的镇院之宝三花主任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腿的猫毛。
梁雎宴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然猫狗不可兼得。”说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现在回家吧,这边没我们的事了。”
程安昀撇撇嘴,说了句好。
梁雎宴的衣服留给了小黄狗,他现在只穿着毛衣。
程安昀怕他冷,本来说要打车的,但梁雎宴说一般出租车都不太可能会让狗上车,实在没办法,他们还是走着回去了。
经过一个公交站的时候程安昀在站牌上看到ForM的广告,想起自己之前没和梁雎宴说过他接下的是什么代言,于是回头指着那个牌子说:“我之前接的代言就是这个,他们的升级版新款洗面奶,现在还没上市。”
梁雎宴回头看了一眼,愣了愣,说:“ForM?”
“对。”程安昀回过头继续往前走,继续道,“那天ForM的江总和我说他刷到了我微博,我乍一看和他弟弟有点像,所以他才找到我。”
他忍不住笑了笑,“代言期一年,但我再有半年就要退圈了,他为了不让我被公司扣钱还想出一个损人不利己的办法。”
“虽然只是因为我和他弟弟乍一看长得有点像就做到这个地步很莫名其妙,但我还是答应他了,我也很莫名其妙。”
说完程安昀意识到梁雎宴跟在后面一直没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常态。
他问:“怎么了?”
梁雎宴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
他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程安昀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现在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奇怪在哪里。
应该只是因为太冷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啊好冷啊,冬天了气温低我身体冷,写的文数据凉我心也冷,我是一个由内而外散发着冰冷的女人
第59章 黎明之前
到家后饭菜还没凉,吃过饭后梁雎宴带程安昀去了楼上,要他选一个喜欢的房间。
程安昀跟在他身后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在梁雎宴问他要住哪里的时候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想,梁雎宴这样好像一个房屋中介。
什么这个房间阳光好,那个房间比较大之类的,和房屋中介的话术一模一样。
程安昀思考了几秒,问:“你住在几楼。”
梁雎宴回答:“五楼,那个带露台的房间。”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如果喜欢那个房间的话我可以让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程安昀走楼梯从四楼上到五楼,选了五楼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没有露台,但也能从飘窗看到楼下的院子,站在窗边一低头看到的就是Tiya的狗窝、各种花花草草以及庭院中心的小喷泉。
程安昀在心里叹了一声,如果这真是他家该多好。
选完房间后他打算走楼梯下去顺便消消食,走到楼梯间后发现还有通往顶层的楼梯,转头看着梁雎宴说:“顶层能上去吗?上面是什么?”
梁雎宴看了眼那个楼梯,道:“上面有个露天游泳池,不过现在天气冷不适合在里面游泳,所以我前段时间找人来把水抽干了。要上去看看吗?上面的风景也不错。”
程安昀内心是沉默的,点点头:“好。”
梁雎宴也点了点头,道:“先去穿件衣服吧,上面风大。”
各自多穿了件衣服后两人上了顶层,程安昀站在已经抽干了水的游泳池旁边看了几秒,问:“你经常在这里游泳吗?”
“偶尔。”梁雎宴道,“我没多少时间泡在水里,健身的话我会选择去三楼的健身室。”
程安昀转头看他一眼,收回视线又看向不远处遮阳伞下的桌椅,指着那边:“我可不可以过去坐坐?”
对于他这么点小事也要询问一下的行为梁雎宴有些忍俊不禁,他道:“当然可以。”
得到同意后程安昀朝那边走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梁雎宴说:“你之前好像和我说,家里有小吧台?”
梁雎宴点头:“三楼有一个,那里也有一个。”
他指向旁边那间尖顶的小屋,刚才他们走楼梯上来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程安昀看了一眼,说:“我会调酒,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闻言梁雎宴脸上有些意外:“那我就期待一下,里面什么工具都有,小冰箱里应该也有柠檬和冰块什么的,你随意就好。”
程安昀点头,朝那间小屋走过去,说:“等我一下。”
梁雎宴跟在他后面,但没进屋,而是站在窗外。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窗,梁雎宴抱臂靠在屋外窗边的墙上,看到程安昀先是扫了眼嵌入墙里的架子上的酒,然后又打开冰箱看了看,像是知道要调什么了从里面拿出一个柠檬和一瓶饮料,选了几款酒,将几种调酒工具先冲洗了一边。
他边晃着调酒壶边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个杯子出来,将充分混合的酒液倒进去后把刚切得薄薄的柠檬片叶放上去做点缀。
程安昀看了眼窗外一直在盯着他的人,笑了笑,煞有其事地将杯子放到木质托盘上,打开窗户将其递出去,道:“一杯黎明之前,先生。祝您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梁雎宴挑了下眉,拿起托盘里的玻璃杯,盯着里面蓝粉色的酒液端详片刻,配合地说:“我记得我好像没说要少冰。”
“天气冷了,还是少喝点冰的吧。”程安昀收回托盘,继续道,“虽然口感可能会大打折扣,但健康才是第一位。客人如果想喝正常冰的话,那就要看夏天的时候我还在不在这里了。”
梁雎宴笑了笑,道:“会在的。”
他抿了口杯里冰凉的液体,喝起来没什么酒精味,口感清爽,味道甜甜的。
程安昀抱着托盘在屋里看着他,十分期待他的评价。
“好喝。”梁雎宴道,“我前两年去国外出差时喝过一个当地很闻名调酒师调的酒,你这杯酒和他最拿手的一种调和鸡尾酒的味道很像。”
程安昀没问是哪个调酒师,他并不能算是业内人士,就算问了估计也不认识,不过这个评价确实很高。他垂眸遮掩住眼中的笑意,放下手里的托盘后顺手把台面上因为切过柠檬和冰块留下的水擦了擦,刚开口要说话的时候窗外响起一道铃声。
梁雎宴从兜里拿出手机,将手里那杯酒放在从窗台延伸出来的十几厘米宽的板子上,点击接听。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程安昀看到他微微皱起眉。
一阵风吹过来,梁雎宴头顶有几缕头发被吹得翘起来。随风而来的还有楼下的喇叭声和狗叫声,梁雎宴拿着手机走到屋顶边缘往下面看了一眼,程安昀看见他双唇翕动和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但风把他的声音吹散了,程安昀听不见。
他从小屋里走出来,朝梁雎宴走过去,离近了之后终于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可我之前不是已经介绍了几个导演和制片人让你认识了吗?还不够?”
哦?
程安昀好奇心起来了,停在梁雎宴身后偷听。
像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梁雎宴回头看了他一眼,顺手似的把他刚才在屋里为了方便低头切柠檬冰块所以稍微往下拉了一些的衣服拉链拉到头,继续说:“那你等我一下,这么晚了别按喇叭了,Tiya都被你吓到了。”
此言一出楼下的喇叭声才终于停了,程安昀悄悄探头往下瞅了一眼,看到一辆白车停在院门前,有人来了。
下一秒有个男人打开车门出来了,见状程安昀立刻把头缩了回来。见梁雎宴挂了电话,他问:“楼下那个是你朋友吗?”
梁雎宴嗯一声,回身走到小屋窗前端起那杯他刚喝了两口的酒,单手关上程安昀刚才打开后没关的窗户,继续说:“他有点事来找我,我们先下去吧,等下次我再陪你上来坐坐。”
程安昀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跟着他下去了。
在电梯里他想起什么,问:“我需不需要躲起来?”
梁雎宴有些忍俊不禁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不用,你要是躲起来的话,我们的关系反而就没那么清白了。”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的关系早就不清白了。
程安昀没对他们的关系清不清白这点发表意见,只道:“我还是不跟你一起下去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想去睡觉了。”
闻言梁雎宴看了眼腕表,确实不早了,都快十点了。
恰巧这时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他说:“那你再坐电梯上去吧,晚安。”
程安昀嗯了一声:“晚安。”
说完梁雎宴走出电梯,程安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又开口:“等一下,你明天如果不忙的话,带我去滑雪吧?”
闻言梁雎宴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好,你上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
程安昀点点头,但在电梯门关上以前又偷偷溜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梁雎宴是给什么人介绍了导演和制片人。
刚才在电梯里梁雎宴就已经给外面的人开了门,对方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电梯出去后一个转角就是客厅,程安昀长这么大第一次偷听墙角。
来的那个人看见梁雎宴后直接道:“你再帮我一次吧,就当哥们求你了。”
梁雎宴将手里的酒杯放到茶几上,玻璃杯与大石相撞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他坐到沙发上,问:“还要我怎么帮你?”
“他就是想和你见一面而已,就见一面啊!”
听到这话程安昀偷偷探头出去看了眼两个人,梁雎宴背对着他坐着,对方在梁雎宴对面。
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程安昀莫名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又缩回墙角后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对方是谁。
当初程安昀在项西岚剧组打杂的时候被他撞了一下,对方和项西岚来往十分密切,当时剧组里的人都管他叫小白总。
梁雎宴像是有些头疼,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颇为无奈地说:“行行行,见见见,什么时候?最近我没空。”
见他松口了小白总就开始得寸进尺:“既然你同意见面了,那……那现在和他先打个电话行不行?”
“……”梁雎宴不回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小白总撇撇嘴:“……那行,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五月份进组,这段时间他行程都比较简单,看你时间就可以。”
五月份进组,程安昀又想到之前文晨和项西岚一起去剧组看他,项西岚说过他新剧五月份开机的。
所以这个小白总嘴里的“他”就是项西岚,梁雎宴介绍导演和制片人给小白总认识大概率也是因为他。
所以,梁雎宴和项西岚是什么关系?
程安昀想不到,客厅里的两个人也结束了相关话题。
他感觉有些无趣,耸耸肩朝电梯那边走过去,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听到小白总问:“你这杯酒挺好看的,自己调的?”
梁雎宴回答:“不是,是……”
电梯门已经关闭,他的话被隔绝在外。
程安昀盯着倒映在电梯门上的自己的倒影,一边想着等有机会问问梁雎宴和项西岚什么关系一边又觉得他们两个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没有立场了解或干涉梁雎宴的交友。
不过他想知道梁雎宴和项西岚是什么关系这件事纯是因为好奇,一个认为上床这种事只能和恋人做的人能坏到哪去,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上楼后洗了个热水澡就舒舒服服地上床睡觉了。
但如果他晚一秒走的话,就能听到梁雎宴对于那杯酒是谁调的问题的完整的回答。
他说:“不是,是一个很多才多艺的小朋友给我调的。”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白至承本来想说你有情况,但开口前他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对象调的酒的话以梁雎宴的性格不会藏着掖着,所以要么是俩人现在正暧昧着,要么就是梁雎宴单相思,肯定百分百还没在一起。
于是他又把话题扯回酒上,问:“好喝吗?”
梁雎宴说好喝,他又道:“我能不能尝一尝?”
梁雎宴严词拒绝:“不行,他给我调的,我都没喝几口。”
“小气。”白至承站起来,继续说,“我走了,等项西岚有时间我让他来找你,你简直是我亲哥,以后你可以把我当狗使!”
“……”梁雎宴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无语片刻,道,“我有Tiya就够了,你赶紧走吧。”
送走白至承后梁雎宴坐在沙发上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完了程安昀给他调的酒,这一点酒精不算什么,但微醺已经足够,在这个状态下睡觉会很舒服。
所以梁雎宴喝完那杯酒后也上楼了,走进自己房间门以前他看了眼程安昀房间的门,在心里又对他说了句晚安。
第二天早上程安昀是被敲门声叫醒的,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下床去开门,梁雎宴站在门外,说:“早,下楼吃早饭了。”
可能有时候人就是会做出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举动,再加上程安昀现在刚睁开眼,脑子还被浓浓睡意裹挟,见站在外面的人是梁雎宴,他毫不见外地往前一扑。梁雎宴猝不及防,但还是下意识抱住了他。
在梁雎宴身上挂了几秒后程安昀就又睡了过去,梁雎宴听着身上那人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脸,轻声道:“醒醒,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滑雪吗?还去不去?”
本来就在浅眠状态的程安昀听到滑雪两个字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意识到他现在是以什么姿势在听梁雎宴说话的时候他瞬间清醒过来,连忙从对方身上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
见他这副慌张的样子梁雎宴笑了一下,道:“可以晚点儿再换,吃完早饭之后你再上来睡会儿也可以,滑雪场预约的时间可以往后推一推。”
程安昀闻言看他几秒,确认一遍:“可以推到中午吗?”
梁雎宴说:“可以。”
太好了。
程安昀决定现在不换衣服了,待会儿再上来睡个回笼觉。
他直接就往电梯那边走,后面的梁雎宴帮他把房间门关好后也跟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程安昀确实适合狐塑,有点小狡猾长得很漂亮,有时候会有一点坏心思,而且很会蛊惑和撩拨人心(?
然后我想了一下,梁雎宴貌似可以熊塑,熊塑性格特征:性格温和,不常发脾气,可以解和包容别人,做的比说的多等,梁雎宴都能对上
小熊和小狐狸耶,两个毛茸茸,冬天的时候在树洞里抱成一团互相取暖,然后就可以一起冬眠啦[星星眼]
第60章 会好好的
吃过早饭后程安昀又上楼睡了一会儿,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他这才起床换衣服去洗漱。
他边刷着牙边看手机,发现余额里多了八十万。
刷牙的手停下来,程安昀有些疑惑地咬着牙刷,点开微信后看到魏其在剧组群里发的消息才知道这是这段时间的片酬。
加上签合同时的五十万定金,现在片酬程安昀已经拿到了130万,剩下的钱估计就要等他杀青之后才会全部结清。
为了防止有艺人偷税漏税自断前程,所以公司财务在扣完片酬分成之后会帮忙交税。当初片酬定了280万,扣去40%的公司分成后再上交40%的个人所得税,程安昀实际到手就一百万多一点。
但也不少了,他现在卡里七位数,还清欠何晟的钱绰绰有余。
程安昀直接叼着牙刷把剩下的44万给何晟打了过去,对方又发来一个问号,然后就是一通电话打进来。
他没有接,等洗漱完之后才回拨过去。
对面的人开门见山地说:“你现在是真的火了啊程安昀,可真是大手笔,一下把钱全给我结清了。”
程安昀坐到床边,打算晚点再下楼去找梁雎宴,他说:“欠条丢了吧。”
“欠条我早扔了。”何晟说,“我说我婚礼你怎么说什么都不肯来呢,有这赚大钱的机会,我要是你我也得抓住。”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的那个电影是不是大年初二的时候全国上映来着?你演的是男主吗?”
程安昀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纠结男不男主的,明明能把配角演好也是本事。
听到他说不是,何晟也没说什么,只道:“那到时候我带我老婆去支持一下,你要是演得不好我就做你第一个黑粉。”
程安昀哼笑一声没有回应。
他早就有黑粉了,现在他私信里也偶尔会有几个纪青屿的死忠粉来骂他,说他会营销带资进组什么的,不过除了私信和翻到最底下的评论区以外他没在别的地方见到过类这类评论。
电话里一时安静了下来,程安昀刚开口说要挂的时候何晟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想来和你道歉的。”
程安昀顿了一下,问:“给我道什么歉?”
“就我们以前的事。”何晟道,“那时候我转学是因为我爸被调去外地工作了,我又没妈,只能跟他走。”
程安昀没说话。
何晟笑了一下,继续说:“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还挺幼稚的,就因为喜欢的人跟你说了两句话就讨厌你。不过你和以前相比倒是没什么变化,一直都是一副惹人嫌的样子。”
程安昀在心里大喊无辜,他可真的什么都没干。
不过现在知道何晟转学不是因为被他打觉得丢脸那他就放心了。
两秒后他问:“那你为什么后来又帮我?”
听到这话何晟叹了口气:“北安市餐饮圈就这么大,你养父母的公司前两年怎么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再加上他们后来放火自杀的事闹得那么大,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的出来。”
程安昀低头沉默着,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人不行,但我觉得你是无辜的。”何晟说,“没有血缘关系是一个,他们放火自杀的时候你上高三,要不是学习任务重没时间经常回去的话,你也就死了。”
听到这里程安昀深吸一口气,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像是也知道自己不该提起这些事,何晟也没重新打过来,而是改为发消息又和他道了次歉。
程安昀看着他的消息,不自觉放慢呼吸,渐渐握紧了手。
何晟说的并不完全准确,他的养父母并没有因为高三学习任务重而放过他。
家长说家里有急事给孩子请一天假,老师能不批吗?那天拿到请假条的时候,程安昀想到养父的妈妈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奶奶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便猜可能是她突发什么急症去世了。
因此当他捏着假条出校门,上了出租车结果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的时候他还挺急的。虽然他没见过奶奶几次,但他印象里奶奶是很和蔼的人,会笑眯眯地叫他小昀,还会给他糖吃。
等他终于到小区门口下了车后,看到就是停在路边的消防车警车和小区里冒着滚滚黑烟的高楼。
现实和他的设想有些出入,去世的人不止奶奶。
作为家属程安昀要去认领尸体,所以等火灭之后他跟着警察一起上去了。
鼻腔里充斥着肉类烧焦的味道,大火里的几人早就已经没了人形,还有一个身形相较其他几个明显矮小一些的人趴在地板上,朝门的方向伸出了一只胳膊,像是在往门这边爬。
这个程安昀认出来了,这是他那个刚上初中的弟弟。
他只认出来这一个。
后来家里几口人的后事、被大火殃及的邻居的损失、负债累累的公司以及拖欠了不知道多久的员工的工资,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股脑全都压在了当时还没成年即将高考的程安昀身上。
大家见他一个小孩,还是个压力本身就很大的高三生,遇到这种事没当场疯掉就不错了,所以都尽量把赔偿降到最低,房地产商那边更是直接不要赔偿了。
警察也一直安慰他,让他不要被影响,先回去安心高考,这些事可以等晚一点再说,高考最重要,前途最重要。
从那时候开始程安昀开始怕火了,他高考发挥有些失常,但不算很差,依然在他平时成绩正常浮动的区间内。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在各方的帮助下勉强解决了那一系列麻烦事,把已经破产的公司拍卖了出去,但那些钱远远不够。
他年纪轻轻就背上了一屁股债,债主们也都知道他什么情况,所以也从没催过他。后来创业成功的何晟想为自己当年的幼稚向他道个歉,所以替他还了钱。
然后程安昀的债主便从好多人变成了何晟自己。
不过毕竟朝夕相处十几年,程安昀还清楚地看见了养父母一家的死状,偶尔在夜深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也会觉得有点难过。
如果他能早点回去阻止他们放火的话,那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所以他无数次梦到他提前回去了,可他并没成功阻止养父放火,他也被烧死在那场大火中,也变成了焦黑的没有人形的一团。
他和弟弟一样趴在地上爬向那扇门,他想呼救,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浓度过高的一氧化碳使他头晕目眩,高温烘烤下.体内的水分也蒸发殆尽,但求生本能依旧驱使着他用被火灼烧的四肢尽全力爬向那扇紧闭的门,他想活着。
然后门开了。
梁雎宴站在门边,看到他坐在床上,说:“原来你醒着,我刚才敲了那么久的门你都没声音,我还以为你还在睡。”
直到梁雎宴站在身边的时候程安昀终于从记忆中的高温里脱离,他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试探道:“……梁雎宴?”
见他状态不太对,梁雎宴半蹲在他身前抬头看他,说:“是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用手背贴上程安昀的额头。
程安昀拿下他的手,却没立刻放开,他低着头捏了几下梁雎宴的手指,片刻后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有点没缓过来。”
梁雎宴看他几秒,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看着程安昀玩自己的手指,继续说:“差不多该起床了,我们可以出去玩一下午,你如果饿的话就先吃点东西再出发。”
程安昀没回答,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梁雎宴也跟着站起来,刚要开口的时候程安昀就说:“你能抱我一下吗?刚才那个梦还挺恐怖的,我有点被吓到了。”
两人对视两秒,梁雎宴轻叹一声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轻声道:“不要怕,有我呢,什么噩梦都不会成真的,你会好好的。”
程安昀回抱住他,小声重复:“我会好好的。”
“嗯,会好好的。”梁雎宴道,“那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梦吗?”
程安昀小幅度摇了摇头:“不告诉你。”
梁雎宴笑了一下:“好,那我不问了。”说完之后他本来想问程安昀还怕不怕,突然感觉肩膀有些潮湿,他偏过头看了一眼,程安昀将脸埋进他肩膀在偷偷哭,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所以并不是做噩梦这么简单。
梁雎宴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抱了程安昀一会儿。
等两人再下楼已经是十分钟后,陈姨刚喂完Tiya回屋。见两人一起下来,问道:“你们是现在就要走了吗?”
梁雎宴嗯一声:“今天晚饭不用做了,我们在外面吃。”
陈姨应了一声,又道:“对了,这不快过年了吗,等你们走了之后我把家里收拾收拾,你们的房间我可能得进一下。”
“好,辛苦了。”说完梁雎宴看向程安昀,“你呢?”
程安昀穿着外套,点头说:“谢谢。”
片刻后两人决定出门了。屋外的冷空气和不久前把程安昀魇住的高温对撞,被一氧化碳蚕食的头脑此刻终于清醒了一点。
梁雎宴先坐电梯下去负一层的车库开车,程安昀直接去门口等他。
见他出来Tiya凑了过来,跟着程安昀走到院门边,蹲坐在他旁边朝他汪汪叫了两声,但这次叫的比之前几次明显要友好得多。
程安昀试探着弯腰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Tiya它就直接自己蹭了过来。
他突然在想,如果Tiya有狗语翻译器的话,那它现在会不会在说“虽然我以前对你很凶但是我现在很喜欢你”这种话?
程安昀蹲在它身前,一人一狗无声对视。
随后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圈住了Tiya的嘴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要怪只能怪狗的嘴筒子太突出,让人忍不住想圈住。
Tiya不解他的行为,但并没有挣扎,给足了他尊重。所以梁雎宴开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程安昀蹲在Tiya身前握着它的嘴,一人一狗都静止不动,谁也不出声。
当然Tiya不出声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嘴被人攥住了。
梁雎宴忍着笑降下车窗:“上车了,你握着人家的嘴干什么?”
程安昀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松开Tiya,站起来说:“难道你没握过吗?”
“……”梁雎宴对此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他还真握过。
等程安昀上车后梁雎宴让车外面的Tiya回去,虽然Tiya看起来有点想和他们一起上车,但还是优先遵守主人的指令,一步三回头地自己回了院子。
到滑雪场后程安昀发现今天人很少,几乎可以算是没有。
他穿戴好各种设备,随口道:“今天人好少。”
梁雎宴没回话,帮他调整了一下护膝的位置,这才说:“单板摔倒更不容易起来,你待会儿滑慢一点。”
程安昀嗯了一声,他戴好雪镜和头盔,扶着梁雎宴的胳膊站起来,随后问出那个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的问题:“你是把这里包场了吗?”
梁雎宴没正面回答是或不是,扶着他往前慢慢滑,说:“人太多可能会影响你,上次你不就因为别人摔倒了吗?”
程安昀无声弯了弯嘴角,反正戴着口罩梁雎宴看不到。
他跟随梁雎宴的节奏一点点往前滑,他感觉双板只是让他习惯了在雪上高速前行的感觉,一个双腿向前一个要微微侧着身子,区别还挺大的。
不过因为梁雎宴包了场,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不会无故产生好胜心急于求成,所以一点点慢慢来学得还算顺利。
只是摔跤的次数相比双板确实多了很多次,并且十次摔倒有六次都是往前扑倒,差点脸着地的那种。
下坡的时候程安昀又一次没控制好方向朝护栏滑了过去,他试图刹车但越刹方向越偏,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按梁雎宴教的将重心放低,抬手捂住脸,闭上眼睛等着撞上护栏物刹车。
但在撞上去以前有人拉住了他,程安昀睁眼转头,看到梁雎宴拽着他的胳膊,就算他脸上戴着雪镜口罩,五官捂得严严实实程安昀也能察觉出来梁雎宴现在是想笑又不敢笑。
他干脆直接往雪地上一坐,向后躺下去,说:“你想笑就笑吧,我累了。”
梁雎宴蹲在他身边,干咳两声压下笑意:“我不笑,累了去那边屋子里坐会儿,地上凉,快起来。”
程安昀仰面看着澄澈的天空,几秒后抬手指向天空:“那朵云像你。”
闻言梁雎宴抬起头,天空碧蓝如洗,哪有什么云。
他又低下头,发现是一滴小水珠落在了程安昀的雪镜上。他伸手替程安昀擦了下镜子,问:“那朵云还像我吗?”
“……”程安昀沉默几秒,“不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的互动我写到一半就要停下来回味回味,怎么会这么萌啊我受不了了,全世界都来看我家小情侣[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