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请教表演
两天后程安昀终于正式开始拍摄。
古装剧的妆造花的时间更久,因此他早早去了剧组,在化妆间化妆做造型,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他现在有经纪人助和司机,已经能算是有个小团队了,公司依旧没给他配备化妆师是因为这是魏其的要求,为了保持剧中角色的妆造风格统一,所以不管是谁都要用剧组的化妆师。
第一场戏是明洄和男主的初遇,彼时男主还只是某一宗门的普通弟子,下山历练时去一间茶馆喝茶,要结账时才发现荷包被偷,身无分文,是富家公子哥明洄替他解了围。
程安昀这场戏穿着一袭不耐脏的白衣,上面绣着华丽的银丝边流云暗纹,一眼看过去宛如一块无瑕美玉雕琢成的玉人。
他腰间的水色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挂在脖子上的那只长命锁也不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身行头一看就非富即贵,而和他对手戏的闻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身宗门统一的玄色服饰。
这段戏很顺利地过了,过了之后程安昀就又去换造型,接下来这场戏是明洄以身殉道的戏份。
他拿着那身降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布衣走进换衣间,出来的时候罗月泠半开玩笑说:“突然就从天堂落入地狱了哇!”
程安昀将刚换下来的衣服和配饰都放回原处,闻言笑了一下,坐到化妆镜前说:“还真是要去地狱了,我马上就死了。”
化妆师在一旁听到这话笑出来,用卸妆水打湿洗脸巾,边给程安昀擦着脸边说:“想开点,现在死完以后就不用死了。”
程安昀有些想笑,这要是再死一次那还得了?
卸完妆之后化妆师开始给他化新妆,旁边的造型师正在头模上给他做接下来要用到的新假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趁着这会儿功夫程安昀又拿起剧本开始在心里默背台词。
片刻后造型师走过来摘下他头上那顶假发放到桌上,又梳了一下头模上另一顶准备给他带上时化妆师说:“你等等,先让我给他把妆化完,不然你这个头发的刘海太碍事了。”
造型师应了一声,把手上那顶假发又放回头模上。
程安昀看着镜子里自己那戴着发网的看起来光秃秃的头沉默了几秒,恰巧这时化妆间的门被人打开,他在镜子里抬眼看向门那边,发现是许久未见的文晨。
“哎哟我。”文晨点评,“头真圆啊这小卤蛋。”
“……”
文晨走进来关好门,她手上提着一大袋吃的,将其放到桌上后她抱臂倚在一旁看着程安昀,说:“我刚好今天休息,听泠泠说你今天开始拍摄,所以来看看你。怎么样,还习惯吗?没人欺负你吧?”
程安昀不敢乱动,道:“没有,挺好的。”
“于沁呢?”文晨左右张望了一下,“我刚在外面的时候就没见到她,她去哪了?”
“她说她一个导演朋友那有几个剧本,她去帮我看看有没有我能演的。”程安昀话刚说完化妆师就拿着一只裸色哑光口红在他唇上抹了几下,合上口红盖子后她转头招呼造型师过来给他做造型。
文晨噢了一声,在假发上程安昀的头以前,她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
“……”程安昀有些沉默,“文姐。”
文晨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忍不住笑,闻言应了一声:“姐在,怎么了小卤蛋?”
“……”
“这长得好看就是好啊,就算是卤蛋也是最帅的卤蛋。”说着文晨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递了过来,程安昀一抬眼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没兴趣看照片,刚好这时假发刘海挡住视线,他有正当由闭上了眼。
戴好发胚后造型师开始给他徒手捏造型,边给他束发边忍不住夸赞:“说真的我干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这么圆的头,你小时候到底是怎么睡出来的?我以后也得给我孩子睡这样的头型,太好看了,现代造型古代造型都好看,天选演员圣体啊。”
程安昀沉默,这些话不久前她已经说过一遍了。
这时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化妆师说:“你不是说你以后不想结婚吗,你上哪儿整孩子去?有丝分裂啊?”
听到这话造型师安静了,文晨忍俊不禁:“你俩真有意思。”
接下来她们三个聊起天来,程安昀安静地看剧本。
把假发戴好后他便走出化妆间,因为现在魏其还在导其他人的戏,所以程安昀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开始拍摄。
现在天气已经有点冷了,前段时间霜降已经过了,秋天在几场雨里悄然离去,很快就要立冬了。
现在在拍的是大反派的戏份,演反派的这个演员是圈里的老戏骨,业务能力自然不必多说,就是和他对手戏的正派之一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有些接不住他的戏,已经NG了好几回。
为了保证上镜好看,程安昀没在演出服里加厚衣服。
他有点冷了,握了握冰凉的指尖,转身准备回化妆间里等的时候去副导那边做群演的罗月泠回来了,还拿着一件大衣。
她将衣服递过来,程安昀刚要问哪来的衣服的时候她就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刚刚梁总来过了,这是他的衣服。”
程安昀静了一瞬,既然来了,怎么不直接过来这边找他。
但他没说,边慢吞吞穿衣服边问:“他为什么过来?”
“他没告诉我,只说让我把衣服给你。”罗月泠换上一副有些八卦的表情,“哥,你们两个关系好像比以前更好了哦?”
程安昀无视她八卦的表情,看到魏其拿着喇叭又喊了遍卡。
这已经NG了十几次了,那个和老戏骨对戏的新人看着已经快急哭了。
魏其也有些心累:“秦暄你别着急,你先调整一下状态,我们待会儿再来吧。”
秦暄点点头,接过他助递来的外套披上走了。
程安昀此刻也感受到了压力,因为明洄死亡这场戏也是和大反派对峙,演大反派的那个演员叫吴易铭,他的演艺生涯和程安昀年纪差不多。
确认吴易铭还能继续演后魏其点了程安昀的名字,他脱下大衣给了罗月泠,深吸一口气朝魏其走过去。
希望他不会像秦暄那样紧张到NG10+次。
好在程安昀心承受能力比较强,虽然是有些紧张,但吴易铭比他想象中好相处很多,出错NG的时候他会笑眯眯地拍拍程安昀的肩膀,说:“加油加油,别紧张,放松,我们下次一定可以。”
这让他想起了许文兰,他觉得许文兰和吴易铭大概能聊到一起去。
当然,除了许文兰他也想起了程愿。
总之,相较于秦暄,程安昀NG的次数少太多了。明洄以身殉道这部分拍完之后后面几乎就没什么和吴易铭单独对戏的机会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学习的机会。
于是结束后程安昀主动找到吴易铭,向他表明了来意。
最近这几年吴易铭其实已经很少拍戏了,他退居幕后在戏剧学院表演专业做老师,慢慢养成了有问必答的习惯。
见程安昀问怎么能像他一样没有表演痕迹,吴易铭便开始了免费授课:“这个啊,老生常谈的‘代入角色’而已。把你当成要演的角色,他的经历是你的经历,他的性格就是你的性格。”
程安昀并没有系统地上过课,别人口中所谓的表演天赋其实是他后天一点点练就的,因为他要在养父母面前装乖。
他被领养回家第二年养父母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本来就没有血缘,程安昀要是再调皮一点的话很可能会被送回福利院。
对福利院的孩子来说被领走之后又被“退货”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所以程安昀尽可能装得乖顺,从六岁起他便尽职尽责地扮演弟弟的好哥哥、扮演养父母领养来的乖顺懂事的大儿子。
所谓“表演天赋”也不过是他会根据对方的意愿扮演出对方希望他变成的样子,所以对他来说演戏和生活完全是互通的。
演戏太久,他都有些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了。
而此刻吴易铭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的问题:“坦白说你演得不错,比我班上大部分学生都好,满分100的话我能给你打85分甚至以上,但你的表演其实是有点浮于表面的,你并没有真正地去共情过角色,你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演绎。”
程安昀眨了下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吴易铭没急着开口,慢悠悠地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这才继续说:“不过你这个旁观者的角度它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而是角色的朋友、家人或恋人这种比较亲密的第二视角,所以别人看起来完全不出戏,甚至还会觉得你演绎得入木三分。”
“这个很难改啊,程同学。”吴易铭道,“喜欢用上帝视角去演戏的人,对他隐瞒一点信息他就上帝不起来了,但你这把自己当成角色身边最亲密的人,不管信息是多是少,你们两个永远都在同步,这个很难改啊。”
程安昀静了一瞬,摸了摸鼻子说:“吴老师,听您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再继续演戏了。”
闻言吴易铭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没事,其实问题不大,观众并不会在乎这些,我是当老师当惯了,下意识就用审视批判的角度来看你的表演了,你按现在这样继续演就行。”
程安昀点点头,起身笑了一下,说:“谢谢吴老师,我就不打扰您了,我会回去再自己好好想一想的。”
“哎,别!”吴易铭赶紧阻止,“我说了啊你按现在这样继续演就挺好,不用硬要改变,戏剧表演是多样性的,不用非按我这学院派的方法来。”
程安昀笑笑:“好的吴老师,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
但他要好好想一想的问题并不是怎样才能表演得更好,而是他这些年究竟把自己当成了“程安昀”的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昀昀:寻找自我ing……
第32章 产生好感
回到酒店后程安昀脱下身上那件梁雎宴的衣服,将其认真叠好放在床上,看了几秒后他拿出手机,给梁雎宴打去电话。
铃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对方率先出声:“喂,你拍摄结束了吗?”
程安昀此刻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秒后他啊了一声,拇指和食指不自觉摩挲着梁雎宴那件大衣的纽扣,说:“结束了,我刚回酒店。”
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梁雎宴说:“魏导让我来的,他说你是我推荐的人,让我来看看你的能力怎么样,刚好多带了件衣服,看你挺冷的就拿给你助让她给你送过去了。”
“……”程安昀低低噢了一声,梁雎宴把他想问的问题都回答了,他更没话说了。
两秒后他才注意到那句“看你挺冷的”,问:“你看见我了?”
梁雎宴嗯一声:“我当时在导演休息室,看到窗外有个人身形特别像你。”他笑了一下说,“你古装扮相和平时的样子区别还挺大的,我看了好久才敢确认是你。”
程安昀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站的地方,距离导演休息室是有一点距离,但也没那么远,完全不用托人来给他送衣服。
他双唇微启,刚要问为什么要拜托罗月泠的时候突然想起拍摄《弦月》时发生的事。
那时候只是林言朔露了个面,程安昀就被剧组里的人说被梁雎宴包养,一直到快杀青的时候流言才渐渐平息。如果今天梁雎宴自己来给他送衣服的话,那等他退了圈,别人再提起他时对他的评价很大概率会是“那个被大佬包养的资源咖”吧。
于是他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你现在还在剧组吗?”
“嗯,还没走。”
程安昀打电话时手闲不住,此刻他用拇指指腹一圈圈抚摸着大衣纽扣的边缘,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那句话:“梁雎宴,刚好你现在还没走,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梁雎宴愣了两秒,随即笑起来,“好啊,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我去查查附近的餐厅。”
“我都可以,按你的喜好来就行。”说完梁雎宴顿了一下,继续问,“就我们两个人?”
程安昀正在看餐厅,闻言心道不然你想几个人,但转念一想两个人一起共进晚餐好像有点暧昧了,所以说:“那我把我助叫上,你把你助叫上?再把魏导叫上也可以,还有……”
话说到一半被电话对面的笑声打断,梁雎宴说:“这么多人,都变成剧组聚餐了,不是说好了要请我的吗?”
“……”程安昀面无表情看着手机,莫名有种被耍的感觉。
不是你先提出的这个话题吗?
他没有回答梁雎宴的话继续查餐厅,看到了一家评分很高的日料。他翻了翻评价,发现去过的都说好,于是问:“日料可以吗?附近有一家评分很高。”
梁雎宴道了声好,说:“我听你的。”
程安昀转头看了眼身边那件大衣,又问:“你的衣服我是一起带过去还是等过段时间洗了再给你?”
“都行。”梁雎宴道,“你要是没厚衣服的话也可以先穿着。”
程安昀有厚衣服,当初进组时天气就已经冷了,他带来的都是秋冬季节的厚衣服。这还是他第一次穿别人的外套,梁雎宴这件大衣他穿着稍微有点大,但演出服层层叠叠,这件大一些的衣服穿着就很舒服,而且保暖效果也很好。
他刚才脱衣服的时候就发现衣服上没有标签logo,很大概率是私人定制。这种衣服肯定贵,程安昀伸出一根手指摩挲着柔软的布料,几秒后说:“那就……等过段时间再给你吧。”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而且只是穿几次而已,梁雎宴肯定也不缺这一件衣服,两个人都不吃亏。
天黑之前程安昀从酒店出发了,那家日料他预约的时间是六点半,现在刚过五点半,傍晚时分没有太阳,室外的温度相较白天又降了一些。
在去饭店的路上他一边觉得紧张一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和梁雎宴从六月份到现在也能算认识快半年了,虽然两人的地位有天壤之别,但差别再大他们也一样都是人类,没谁比谁高贵,只是吃个饭而已,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程安昀在饭店门口下车,他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先给梁雎宴发个消息问问他到哪了时一对大学生情侣从他身边路过,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女生垂着左手,男生垂着右手。
走路时那两只胳膊都没有大幅度摆动,手臂一次次碰撞,但却没一个人收回手臂,都在等着对方进行下一步动作。
程安昀看着他们青涩得连手都不敢拉,有些好笑的同时意识到自己的紧张似乎和他们同源,都来自初次萌芽的爱情。
想到那两个字程安昀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
不,说爱情有点太大,也有点太不负责任了。他是挺喜欢梁雎宴的没错,如果这个感情硬要往两性关系上靠的话,那他最多是对梁雎宴有些好感,还远远达不到喜欢或者爱的程度。
随即程安昀就迎来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对梁雎宴产生好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攥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梁雎宴的回复,他说他在路上了。
程安昀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消息,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怎么看过爱情片。
他对感情并不迟钝,相反他总能很敏锐地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但知道某人喜欢或讨厌自己和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某人是完全不同的体验,他长这么大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还没思考出结果,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程安昀转头,对上梁雎宴的双眼。
他笑了一下说:“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在等我?”
“啊……”程安昀嗯了一声,垂眼躲避对视,将手机收起来放进口袋里,转身朝店门口那边走去说,“我们快进去吧。”
接下来这顿饭,程安昀吃得浑身不自在。
本来没什么,但他不久前刚刚意识到自己对梁雎宴似乎有些好感后,他有些不敢和梁雎宴单独相处了。
他意识到了自己对梁雎宴不太单纯,但一点都没感觉到梁雎宴对自己有其它感情,完全是对待朋友的态度,最多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
此刻程安昀觉得自己有点厉害,要么封心锁爱二十五年谁都看不上要么好不容易铁树开花结果一上来就对一个直男产生好感。
席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或许是因为程安昀本来话就不是特别多,因此梁雎宴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吃完饭后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梁雎宴说他在来的路上看到不远处有家新开业不久的酒吧,问程安昀要不要去喝一杯。
程安昀明天没有戏,今晚喝点酒是完全OK的,但他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很想逃离了,所以并没同意梁雎宴的邀约,而是说:“我今天拍戏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等下次吧。”
梁雎宴也没强求,道:“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最近这几天没什么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会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来找我。”
程安昀嗯嗯地点着头,招手拦停一辆出租上车回了酒店。
到酒店后他扑倒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有些无助地叹了口气,开始复盘今晚这顿饭。
程安昀在吃饭的时候想明白了,他对梁雎宴产生好感是因为他天生喜欢温柔的人。
人很容易对和自己有差异的人产生探究欲,而探究欲就是产生好感的开始。程安昀为人处事比较冷淡,比如他就不会像梁雎宴这样去帮助一个籍籍无名的甚至即将退圈的小演员,就算帮了也不会做慈善一样只付出不求回报,他又不是慈善家。
想到这里程安昀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吴易铭说他一直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表演的那番话,又想起不少人都说他脾气好待人和善,于是此刻他好像想明白了,这么多年他在扮演的,似乎一直都是“程安昀”恋人的角色。
他想要一个温和的恋人,所以一直自己做自己的恋人。
而现在梁雎宴出现了,他恰好符合“程安昀”的择偶标准,于是“程安昀”转移目标,在对梁雎宴产生探究欲以前先萌生了好感。
不好,这样不好。连了解都没有,怎么能就这么喜欢上。
程安昀陷入了思维怪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清楚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可能就要出事了,于是从床上爬起来,点开了罗月泠的聊天框,问她要不要出去喝酒。
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梁雎宴不久前刚说想去的那家新开业的酒吧。
为了防止罗月泠多问,程安昀一并叫上了于沁和司机,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名字叫胡伟。
一个人的借酒消愁变成了快乐的四人团建,期间没一个人发现程安昀不对劲。
他喝了口酒,坐在卡坐沙发上回头看了一眼,他总觉得背后有人看自己,但转过头去看又没看到任何可疑人士。
确认他把头转回去之后,梁雎宴坐直了身体,看着那个熟悉的后脑勺,将手里那杯酒一饮而尽。
不是说累了吗?
第33章 怎样的人
四人已经在酒吧待到了十点多,程安昀有点喝晕了,坐在卡坐沙发上低头盯着自己黑屏的手机发呆。
耳边充斥着律动的节拍,罗月泠和于沁在不远处的舞池里跳舞,胡伟因为要开车所以喝的是果汁,他不会跳舞,于是便安安静静坐在沙发另一端看着舞池里那些人跳舞,也不说话。
头顶花花绿绿的灯光照在手机屏幕上,反射的灯光晃得程安昀有些眼花。他闭了闭眼,两秒后再睁开眼时发现手机屏幕亮着,梁雎宴刚给他发来了消息,一张图片。
可能是有些醉了的原因,直到屏幕重新黑下去程安昀才反应过来要回消息。他解开锁屏点进微信,点开大图发现那是自己后脑勺的照片。
他愣了一下,回头,没看到疑似梁雎宴的人。
下一秒梁雎宴的新消息弹出来:[我已经走了,不用找我。别喝太多,早点回去休息]
程安昀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有些纳闷梁雎宴刚才既然看到他了那为什么不过来找他,刚要打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程安昀猛然意识到他又在对梁雎宴赋予期待。
梁雎宴没有一定要来找他的由,就像部分成年人口中的睡觉了其实是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的另一种表达,万一梁雎宴就想自己安安静静地喝几杯酒呢。
所以刚来酒吧的时候程安昀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看自己,这个并不是错觉。
想到这里程安昀莫名心虚起来,明明不久前刚和梁雎宴说他累了想回去休息,结果转头就被抓包,梁雎宴会不会觉得是他根本不想和自己来喝酒?
回复了一个好的过去后程安昀纠结着要不要解释两句,这时去跳舞的罗月泠和于沁回来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他摁灭了手机。罗月泠看起来累得不行,瘫在沙发上喘着气,问什么时候回去。
刚好现在也不早了,程安昀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于是四人团建又这么简单地结束了,一车四个人有三个人喝了酒,车里的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所以胡伟把车窗降下来了一些。
程安昀本来就喝得不算多,一吹冷风就清醒了。
他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光秃秃的枝桠,听着耳边灌进车里的呼呼的风声,决定不再想任何可能会影响他心情的问题。
至于他对梁雎宴的那点好感以后会不会发展成喜欢,这并不重要,他的人生计划里并没有“谈一场恋爱”这种待办项。
次日程安昀一觉睡到中午,下午的时间也大部分都在床上消磨了过去。
今天一整天梁雎宴都没和他联系,程安昀也有意没和他发消息,两人的聊天界面就这样进入了不定期的冷却时间,到晚上的时候梁雎宴的聊天框已经被各种群聊消息压了下去。
魏其已经把明天程安昀要拍的戏份安排好了,都是些日常琐碎的小片段,台词数量比较多,再加上是古装剧,有个别几句台词比较晦涩,程安昀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回高中语文课堂。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程安昀穿着梁雎宴的大衣出门了。
到剧组后时间还早,罗月泠去附近的早餐店帮他买了份早餐,程安昀边吃着奶黄包边坐在小太阳前看剧本,罗月泠坐在他旁边也吃着东西,看了眼他身上的大衣说:“梁总的衣服?”
程安昀嗯了一声。
像是知道他不会多说什么,罗月泠也没继续问他俩到底什么关系,而是说:“话说回来安昀哥,前天咱们去酒吧的时候我看见个和梁总很像的人,不过灯光太暗了我没看清是不是他。”
那估计就是了。程安昀在心里回答。
但他说出口的是另一个版本:“我没注意,不过应该不是吧。”
罗月泠觉得他说的有道:“也是,梁总那种人看着不像是会去酒吧的人。”
闻言程安昀转头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酒吧和他的气质很不搭,他比较适合在家里自己小酌一杯红酒。”罗月泠捻起两指,无实物表演了一个喝酒,“哈”了一声后用很浮夸的语气说,“珍藏了五十年的八二年的拉菲。”
表演完后她自己先乐了,重新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继续道,“不过嘛,酒吧和你的气质也不太搭,你这张脸给人感觉就是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三好学生,结果你是不抽烟没错,但喝起酒来还挺猛的。”
程安昀笑了一下没接她的话茬儿,转过头去继续看剧本。
那罗月泠肯定想不到梁雎宴其实是个烟酒都来的人。
“哦,对了安昀哥。”罗月泠又开口,“趁现在周围没别人,咱聊点姐妹间的体己话吧。”
“……”程安昀转头看她。
罗月泠又向他凑近了一些,她压低音量说:“你和梁总关系不错,你应该对他会比较熟悉,所以我想问一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继续道:“我先说我的的观点,我觉得他可能有点古板,毕竟是那种家庭出来的,他家里人肯定对他寄予厚望,他应该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我觉得他去酒吧是件很新奇的事。”
她说完后程安昀安静了片刻,刚要开口的时候化妆师打着哈欠走过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来这么早啊。”
“诶,姐,你吃包子吗?”罗月泠提着那袋包子递到化妆师面前,似乎对程安昀的回答也不是很好奇。
程安昀沉默地咽下最后一口奶黄包,他将手上的剧本翻了一页,对梁雎宴的好奇被罗月泠一个无心的问题勾了起来。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上午的拍摄除了和秦暄的对手戏以外都还算顺利,秦暄刚出道一年多,在此之前只拍过一些小规模的网剧,在这种几十上百号人的围观下拍戏他只觉得很紧张,一次又一次地出错。
对新人大家都比较宽容,再加上他也不是故意想出错的,但一次次NG谁都会对他有点意见,毕竟拖的是整个剧组的进度。
秦暄和吴易铭对戏紧张能解,毕竟是老前辈,但和同辈的演员对戏还这么紧张,那只能说明是心承受能力不行。
程安昀没有帮人调节心的能力,所以中场休息时他找到秦暄和他聊了聊天,和他说自己以前进组拍戏紧张是怎么解决的。
但他以前没正经拍过戏,所以是胡编的。
不过秦暄可能是找到了共鸣,一下就和程安昀拉进了不少距离,晚一些再拍摄的时候他真的没先前那么紧张了。
期间吴易铭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除了是主演还是这部剧的监制,今天没他的戏,但他一直在看程安昀拍戏,见到程安昀和秦暄传授经验什么都没说,中午的时候他找到程安昀。
程安昀正在吃饭,剧组统一订的盒饭,伙食不算好但也没差到哪儿去,最起码有荤有素,不想吃的话可以点外卖。
不过点外卖或去外面自己找饭店的人挺多,程安昀觉得盒饭没什么不好所以一直在吃盒饭,进组这两天他一直都是自己吃饭,因此当吴易铭端着盒饭和他坐到一起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吴易铭先问候了他一下:“上午拍戏累不累呀?”
程安昀笑了笑:“还好,谢谢吴老师关心。”
“别这么客气。”吴易铭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扒了口饭说,“是这样,我来找你是想问问,有没有考虑过转幕后。”
闻言程安昀顿了一下:“转幕后?”
他才刚从幕后转到台前,这就要他转回去吗。
“嗯嗯,不过我说的幕后是去学校里做老师,不是在剧组啊节目后台啊这种地方做工作人员。”吴易铭道,“我觉得你有教课的天赋。”
“……”程安昀本能想选择沉默,但出于礼貌他又不能真的沉默,于是问,“这个……吴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吴易铭把他上午看到他给秦暄传授经验的事说了出来,随后道:“你很有耐心,口齿清晰说话也很有逻辑,最重要的是你表演也很不错,虽然以我这个学院派的老师的角度来看有些小瑕疵,但瑕不掩瑜,完全可以当正面教材拿到课堂上去讲。”
程安昀饭都吃不下去了,他摸摸自己有些凉的脸,说:“不好意思吴老师,我目前没有这种想法。”
“解解,很多年轻人都羞于站到台前,不过等哪天你如果有了这个想法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说完吴易铭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过来,程安昀接过,发现是他的名片。
随后吴易铭笑着站起来:“好了,我就不跟你挤在一块了,我看你都吃不下去了。”
“没有的事,我是吃饱了。”程安昀也站起来,将他的名片放进口袋,道,“谢谢吴老师的赏识,等以后我有这个想法的话肯定第一时间联系您。”
“好好,你吃饭吧,下午还有戏要拍。”吴易铭边走边回头笑着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说台词,小心声音太小被魏导骂!”
程安昀闻言脸上笑意更深,目送吴易铭走远后他敛起笑容又坐了回去。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看了两秒,先把吴易铭的电话号码存上了。
不管以后他会不会产生去做老师的想法,和这样一个圈内老前辈搭上线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第34章 挽个剑花
上午的时候,梁雎宴坐上了回北安的高铁。
国外的分公司是百川从前涉猎不深的网购领域,因为从其他分公司派遣过去的管层有些懈怠,再加上国内外经济环境不同,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堆砌,导致市场反响不是很好。
昨天他和分公司几个经的线上会议从八点多开到很晚,连觉都不睡了,就监督他们重新制定运行计划。顶头上司陪着熬,谁都不敢再摸鱼,最后讨论出来的新计划还算看得过去。
而梁雎宴只睡了三四个小时,本来打算在路上补一觉,但刚进入浅眠状态一通电话就把他吵醒。
看了一眼发现是工作号的电话,他也没看来电人的号码,想也没想直接点击接听:“喂?”
“梁总,你终于接电话了,我……”
对方话刚说到一半梁雎宴就给挂了。
从七八月份开始这个人总是打电话来骚扰他,前两次他还能耐心地问对方有什么事,对方则很直白地说想和他见一面。
梁雎宴并没当回事,每天想和他见面的人多了去了,拒绝了之后他很快就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忘在了脑后。
但对方比他想象中执着,有事没事打电话来,梁雎宴的耐心已经告罄,所以后来再接到他的电话就像刚才那样直接挂了。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被一通不是推销但胜似推销的电话掐灭,梁雎宴摘下眼罩靠在座椅上,打开了微信。
他回了一些人的私聊,无视了那些无关紧要的群消息,翻到已经被压下去的程安昀的聊天框,两秒后点进去,看到前天晚上程安昀给他发来的那句十分简洁的“好的”。
聊天记录就在此终止,接下来他们都没再给对方发消息。
想到那天他是看着他们几个走出的酒吧,梁雎宴突然没由来的烦躁。他深吸一口气摁灭手机,带好眼罩试图再次入睡。那些群聊他没设置免打扰,任由兜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放在小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微信消息。趁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程安昀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罗月泠给他转发了一条微博,他点开,发现是闻濯站姐发的路透图,因为两人有对手戏,所以有几张他也入镜了。
不过依旧是像之前那样被厚厚的马赛克码住了脸,因为装扮原因程安昀差点都没认出来自己。
这时罗月泠的新消息弹出来:[看评论区!]
程安昀划到评论区,发现热评前几有人问p2闻濯旁边那个白衣服是谁。
他又倒回去看了眼p2,看装扮是明洄和男主初遇的那场戏,那个白衣服是他。
都说粉随正主,闻濯不参与娱乐圈里各种明里暗里的斗争,他的粉丝也都比较佛。见有人这么问博主直接发了没打码的原图,并附评论:[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自己识图搜一下吧]
程安昀翻了翻这楼的评论,发现有人认出来是他了。
他顺着网友的艾特点进了自己的微博主页,他已经有一两个月没上微博了,点进去才发现自己粉丝已经破万了。
唯一一条微博是转发《弦月》官博信息,那条博文转赞评已经超过五十万,程安昀有些傻眼。虽然这个数据在娱乐圈横向对比一下还是很糊,但此刻他终于有了他是个明星的实感。
不等他上微博看一眼,中场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不远处魏其拿着喇叭中气十足地喊他回到自己的站位。
他将手机交给旁边的于沁帮忙保管,放下台词本起身,边身上的长袍边朝魏其先前给他安排好的站位走去。
拍摄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程安昀今天是实打实地拍摄了一天。
古装剧为了上镜好看,对演员体态要求比较高,所以一整天程安昀都绷着,换完常服后只觉得腰酸背痛。
虽然没有提前找过形体老师,但程安昀本来就没有驼背脖子前倾等体态问题,再加上他一直现学现卖模仿闻濯的举止,最后拍出来的效果魏其的评价是看得过去,还有进步空间。
评价完后他又开玩笑说:“后天你有场打戏啊,给你明天一整天的时间自己去拜师练武,练不好以后就别来剧组见我了。”
程安昀笑了笑,也和他开玩笑:“我们都仙侠了,我去看动漫学结印用法术打架可以吗?”
魏其被他这话逗得乐了半天,最后笑骂一句:“不务正业!”
所以第二天程安昀还是早早起床去了剧组,已经提前和武术指导蒋坤明打过招呼,今天白天程安昀要跟着他学习。
明洄的武器是柄长剑,为了真实道具组是真的打了把剑,不过是铝合金的,拿起来不重,看起来还挺帅。
不过为了安全考虑在练习时程安昀用的是一截树枝,是蒋坤明在来的路上捡的,他一根程安昀一根。
“来,你再试试,慢一点。”
程安昀已经听到了不知道多少个慢一点。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蒋坤明挽剑花时手腕的转动,等对方动作结束,他闭了闭眼,握着树枝回忆了一下蒋坤明的动作,开始转动手腕,但翻腕时树枝不小心划到了自己。
“你胳膊先离自己离远一点。”蒋坤明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到合适的位置,继续道,“得亏这是根树枝,要是真剑的话你直接就把自己开膛破肚了,你说你这死得冤不冤?”
程安昀有些想笑:“我再试试。”
他转动手腕掌心向上,拇指配合手腕发力将自然垂落向下的树枝转回来,手背朝上又翻腕握着树枝转了一圈。将上述步骤重复一遍后他反手握着树枝将其背到身后,收尾动作结束后一个不太熟练的剑花就挽成了。
蒋坤明发自真心地鼓了鼓掌:“你是我教过的学剑花得最快的学生。”然后他拿走程安昀那根树枝,继续说,“来来来我们赶紧进行下一幕,这个剑花你回去自己再练练就行了。”
“……”程安昀的“剑”被他拿走了。
他还没消化完剑花的步骤,下一秒就要开始学武了。
这段的剧情是明洄从反派手里解救无辜路人,他的剑会在对方头目身上钉一会儿,所以除了学剑程安昀还得学真打架。
不过这个不难,本来就是仙侠不是武侠,剧本上的描写无外乎是些什么侧身躲避攻击手腕一翻释出法力凝结而成的暗器这种,蒋坤明主要是教他那些动作怎么做上镜会好看。
一个上午程安昀边学动作边在脑子里过剧本,大体上是比较顺利的,但他最后卡在了下腰躲过反派暗器的这个动作上。
因为昨天他拍了一天戏,站了一天。以前他可没有这么大的工作量,所以腰酸背痛的劲儿还没过,下腰属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担心他闪了腰明天不能拍摄,蒋坤明只好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刚好现在中午了就放他去吃饭,程安昀去了附近一家饭店。
他点了碗面,等待的时候锤了锤自己的腰,想着等以后还是得多锻炼才行。
放空大脑走神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两三天没见的梁雎宴,从上次酒吧过后他们就没联系过,他也没听到一直在剧组到处晃荡做群演的罗月泠说她见到过梁雎宴。
那……他可能是回去了吧。
程安昀努力抹除脑海中“他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的想法,恰巧这时他的面上来了,他抽出一双筷子开始吃饭。
下午程安昀也还是没能克服自己做出那个下腰的动作,蒋坤明叹了口气,说:“算了,到时候能切近景,你别真把腰闪了。”说完他拿起立在一旁的树枝,“来,继续挽剑花。”
程安昀接过树枝,问:“我能不能坐着练?”
他真的腰疼。
蒋坤明无情拒绝:“谁家好人坐着挽剑花?装逼也得有个度,不许坐着。”
不能坐,但程安昀实在是不想站着,他背靠在墙上,拿着树枝开始练习挽剑花。
他手上的动作从一开始频频出错动作不连贯的青涩渐渐变得熟练,借力在墙上靠了会儿腰也没那么疼了,于是有些跃跃欲试地对蒋坤明说:“我能不能再用剑试试?您这里应该有。”
蒋坤明刚才一直看着他练习,他的进步肉眼可见,闻言思考了一下,最后去道具组把他们做的那把铝合金剑拿了过来。
剑柄上的白玉流苏剑穗一晃一晃,随着程安昀挽剑花的动作时不时扫过他的手。最后他一个剑身上撩握住剑柄,折腕将其反手背在身后进行收尾,这时门边传来了几声鼓掌的声音。
他回头,看到吴易铭走进来:“这个剑花挽得漂亮。”
程安昀笑了一下,收剑入鞘:“谢谢吴老师。”
蒋坤明和吴易铭似乎关系不错,他指了指程安昀对吴易铭说:“这小子学得挺快,我演示几遍他就能学个七七八八了。”
“我就知道你有天赋,没看错你。”吴易铭笑眯眯的,他抬手指了指窗外,“那小秦也不错,我看了他挺长时间,他也挺有天赋,不过他能演成现在这样也还是多亏了你。”
程安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窗外看去,现在好像是中场休息时间,化妆师在秦暄身边给他补妆,他正在听魏其说话。
蒋坤明不知道程安昀之前开导秦暄的事,于是便问了一嘴为什么多亏他,吴易铭两人就此聊了起来。
程安昀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他靠在墙上继续挽剑花,余光瞥见一角黑色的布料,转头看到是梁雎宴那件大衣。
下一秒腹部突然一阵疼痛,他因为梁雎宴走神,剑又划到了自己。
但剑只是铝合金做的,也没开过光,再加上现在天气冷了穿的衣服也多,所以只是有点疼,程安昀没感觉到流血。
因为他一声都没吭,不远处在聊天的两人也没注意到他这边,最后他也还是没说出自己被划到的事。
等天色晚了程安昀回到酒店掀开衣服,果然看到肚子上竖着一条大概四五厘米长的红痕,没见血。
他放下衣服又看了眼刚被他脱下的梁雎宴那件大衣,两秒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进梁雎宴的聊天框,在意识到自己对梁雎宴不太单纯后主动给对方发去了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感情线好慢啊哈哈哈哈哈这都十几万字了俩人小手都没拉过,隔壁十几万字的时候都做好几回了(对就是奚唯你们俩)
以及,本章程安昀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感情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第35章 轻拿轻放
[你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程安昀看着屏幕上自己刚发出去的消息,深吸一口气逃避似的将梁雎宴设置成免打扰,退出微信摁灭手机起身去浴室洗漱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早程安昀起床后洗漱完了才打开微信,看到昨晚被设置了免打扰的梁雎宴发来的回复:[对,昨天上午走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有什么事吗]
这两条消息时间间隔半个小时,梁雎宴回复消息的语气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像往常那样询问是不是有事找他。
程安昀莫名松了口气,这才打字回复:[没什么事,最近几天没在剧组见过你,所以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回去了]
现在时间还早,消息发出去后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
程安昀告诉梁雎宴自己今天上午的工作安排后便放下手机去换衣服,随后又穿着梁雎宴那件衣服出发去剧组了。
今天程安昀的那场打戏被魏其安排在下午,不过他还是要早点去剧组,魏其给他和秦暄以及其他几个演员找了个礼仪老师,他要和他们一起跟老师学习古装仪态。
其中有一个女演员是《云层之上》的女主,虽然女主的戏份不多,但好歹也是贯穿全剧的一条线,因此魏其花大价钱找来了出道仅五年就斩获电视剧相关奖项大满贯的汪凝。
汪凝之所以也要跟他们学习是因为她以前演现代偶像剧居多,几部古装剧演的都是那种性格比较跳脱的女主,对仪态没太大要求。而《云层之上》的女主叶流光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言行举止必须要端庄。
此刻汪凝和其他几位女演员头戴步摇在和老师练习走路,程安昀和秦暄已经把自己需要练的都练完了,正在一旁休息。
见旁边的程安昀手里拿着根小棍转来转去,于是秦暄开口问道:“你打戏的动作练得怎么样了?”
程安昀还在练习挽剑花,闻言说:“还好。”
秦暄看着他的手,继续道:“我昨天看见你练习挽剑花,难吗?”
程安昀摇了摇头:“不难,我现在做的就是挽剑花的动作。”
秦暄看得更认真了,几秒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小声说:“闻濯的打戏好像要用替身。”
听到这话程安昀握住那根棍,终于转头看向他。
秦暄向他又凑近了一些,将音量压得更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昨天见到了一个和他身形特别像的人,一开始看背影我还以为是他,刚准备要去打个招呼的时候才发现不是。”
程安昀没有对此立刻做出评价,闻濯是圈内出了名的敬业,以前他拍戏时打戏亲自上的消息到处都是,直到现在去各大平台搜“闻濯打戏”都能搜到很多视频、剧照以及幕后花絮。
他不置可否,几秒后才模棱两可地开口:“可能是最近身体不允许吧。”
比如像他昨天那样腰疼。
他当时连站都不想站着,剑花都想坐着挽,更别说吊着威亚还要做各种动作打来打去了,这个更考验腰腹力量。
因为上午一起练习了,所以中午吃饭程安昀也和秦暄在一起。
并且因为剧里有几个吃饭的场景,所以吃饭的时候礼仪老师都在教导,什么细嚼慢咽说话时嘴里不能有东西不要吧唧嘴之类的。
吃完饭后就准备要开始拍摄了,程安昀去换衣服,换完衣服出来化妆做造型的时候他才终于得空拿出手机,看到梁雎宴上午的回复,他也礼尚往来告诉了程安昀他上午的工作安排。
还没来得及回复,程安昀在镜子里看到罗月泠提着什么东西进来。罗月泠朝他走过来,将一杯奶茶放到他桌前:“沁姐给我们买的,天气冷喝点热乎的。”
程安昀道了声谢谢,因为化完妆马上就要拍摄,所以他没在演出服外面套衣服,现在还真的是有点冷。
他捧着那杯奶茶暖了暖手,化妆师已经化完了妆,在等待造型师过来给他戴假发的时候程安昀看了眼时间,他猜这个点梁雎宴应该还在休息。
于是他点开手机相机,给奶茶拍了张照片给梁雎宴发过去,并打字说经纪人买的。
梁雎宴果然回得很快,他也发来一张照片,是一杯咖啡,并附消息:[我自己冲的]
程安昀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刚要回复的时候余光看见镜子里有人走过来,他摁灭手机抬头看向镜子,发现是造型师带着发网和假发过来了。
做好造型后就要开始拍摄了,程安昀打字和梁雎宴说了一下,随即把手机给了罗月泠帮忙保管。
经过一个上午礼仪老师“不要含胸驼背”的洗脑,程安昀没把昨天蒋坤明教他的东西都忘了,再加上正式拍摄时为了防止演员受伤会吊威亚,所以两场动作戏拍得还算顺利,在威亚的辅助下那个下腰躲避暗器的动作他也突破自我做出来了。
在动作戏部分结束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被解救的路人身边查看对方情况的时候,他的脚尖悬空了几秒。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程安昀离开了地面,他距离地球有五厘米的距离,但这五厘米他都无能为力。不远处拉威亚绳子的几个工作人员一下子给力给大了,所以他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
所以这段NG了,得重来。
接下来又拍了一次,但还是这样,到最后关头的时候程安昀又被吊了起来,这次比刚才那次吊得还高。
他有些无助地转头看向魏其,见他这副样子魏其又好气又好笑,拿着喇叭问拉威亚的那几个人:“你们怎么回事?别老拽他了,他现在还不会飞呢。”
其中一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他比我们想象中轻一些,一个不小心劲儿就使大了。”
他们慢慢卸力把程安昀重新放回地面,魏其拿着喇叭大声说:“我们再来一次,这里吊威亚要表现的是轻盈,但不要直接飞起来,他是能飞但飞起来的部分还在后面呢,轻拿轻放啊。”
听到轻拿轻放四个字程安昀有些沉默,站稳在地上后他扯了扯勒在腰上的威亚,回到一开始的站位准备再来一遍。
这次这条终于过了,因为吊威亚实在不舒服,过了之后程安昀第一时间把吊在身上的钢丝绳解了下来。
下面是别人的戏,程安昀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将梁雎宴那件大衣裹好,本来想找罗月泠拿回手机的,但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找到她人,因为接下来还有他的戏他不能往远处跑,所以只好搬了个小板凳拿着他晚点儿要拍的那部分的剧本坐在不碍事的角落,托着下巴看闻濯和汪凝对戏。
这场戏是男女主互通心意的部分,汪凝不愧是拍偶像剧出身的,她的眼神拿捏得很好,不失名门闺秀的端庄也有初坠爱河小女孩的羞涩,而闻濯就相对的没那么细腻,但也不出戏。
看着看着程安昀脑海中突然萌生出一个特别恐怖的想法。
——他应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梁雎宴吧?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程安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鉴于梁雎宴对他和对别人的态度也差不了多少,估计只是他多想了。
想到这里他又意识到自从认识梁雎宴后,两人几乎每次都是单独见面,一直都没有第三人在场。
尤其是前两天他请梁雎宴吃饭,搞得就跟约会一样……
这时不远处一声“卡”打断了他的思绪,苏云泊和叶流光互通心意的这场戏顺利过了,接下来又到明洄的戏份了。
程安昀脱下大衣放下剧本,旁边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又过来给他了一下,随后他根据魏其的指示站到合适的位置开始拍摄。
直到傍晚结束拍摄准备回酒店的时候程安昀才见到了罗月泠人影,罗月泠是揣着他的手机又去做群演了。
程安昀对此也只能说:“你很有上进心。”
罗月泠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下:“等下次我会把你的手机交给沁姐帮忙保管的,我肯定不会再绑架它了!”
程安昀不置可否,接过手机打开看到中午梁雎宴的回复。
在回酒店的路上他和梁雎宴说他整个人都被吊起来的事,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双脚悬空,感觉还挺新奇的。但等他到酒店之后吃了顿晚饭,准备要去洗澡上床休息的时候才收到回复。
梁雎宴说他刚刚在忙刚看到消息,程安昀对此毫不意外。但下面那条消息的内容却是他完全没想到的另一种回复:[听说吊威亚很不舒服,你整个人都被吊起来,是不是更难受?]
程安昀愣了几秒,这才想起来掀起衣服看看自己的侧腰。
白天被钢丝绳勒过的地方起了红痕,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消下去。他肤色本就偏白,再加上腰腹处常年有衣服遮挡,见不到阳光,因此白皙精瘦的腰线上那几道红痕此刻就显得异常惹眼。
他看着那几道红痕沉默了片刻,回忆起了下午钢丝绳勒在身上的感觉。两秒后他放下衣服,打字回复:[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是个要轻拿轻放的易碎品=v=
第36章 妈妈爱你
程安昀今晚和梁雎宴说了很多,说吊威亚不舒服,横店里很冷,剧组盒饭不好吃,还说他在练习挽剑花时划到了自己。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梁雎宴这么有表达欲,他好像真的把之前梁雎宴说要他适当释放情绪的那番话说进去了。
而他抛出的情绪全被梁雎宴接住,两人聊到很晚,最后还是梁雎宴问他明天有没有戏,程安昀才想起来明天他确实有两场戏,有一场还是在早上,他这才放下手机去休息。
几天之后文晨又来了,还带着项西岚。
程安昀正在做造型,这两天天气越来越冷,穿梁雎宴那件大衣有些扛不住,所以他早上出门前穿上了自己的羽绒服。
见到两人之后他有些新奇,在镜子里看着他们,说:“你们怎么来了?”
他有点感冒,说话时带了点鼻音,文晨将旁边的小太阳朝他这边挪了挪,道:“西岚最近没工作,想起你还在剧组,就想着来看看你。”
项西岚笑了一下:“我还没见过你拍戏呢。”
程安昀弯了弯嘴角,伸出手在小太阳前面烤了烤,说:“我马上就要去拍摄,不能和你们聊天了,你们在这等等我吧。”
“没事,你拍你的,我们来又不是和你聊天的。”文晨道,“你之前拍《弦月》的时候我们没空,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我们是来看你工作的。”
假发已经处妥当,程安昀站起来,拉下羽绒服拉链准备出去拍摄,闻言道:“这么说的话那我可有点紧张了。”
“别紧张,喏,给你。”文晨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暖宝宝,“听你声音是感冒了吧?冬天拍戏就这点不好,太冷了。”
程安昀低头看了那个暖宝宝几秒,最后也还是没接:“不用了,这么一个我也不知道贴哪,我先出去了。”
他把羽绒服放下,走出化妆间准备开始拍摄。
虽然在演出服里面穿了保暖,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气温早已降至零下。不止程安昀,此刻所有正在拍摄的演员说台词时声线都有些颤抖。
魏其知道最近冷,剧组里很多人都感冒了,所以也没揪着这点NG重来,毕竟大部分人的台词都还过得去,实在不行的后期也可以配音,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要他们一直在室外挨冻。
罗月泠今天生期第一天,因为最近天气冷冻到了,她痛经格外严重,所以于沁就让她在酒店休息,因此等程安昀拍完一条短暂休整的时候是项西岚给他递来的水杯。
“谢谢。”程安昀接过杯子喝了两口热水,身体终于短暂暖了过来。
这时身边的项西岚开口:“我记得你好像认识梁雎宴?”
闻言程安昀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之前慈善晚宴结束回莱悦的时候他去换衣服,把梁雎宴的名片随手放在了肖宁的桌子上,当时项西岚一直在场。
项西岚哦了一声,又问:“你们关系怎么样?”
程安昀拧好杯盖,回复得模棱两可:“就那样吧。”
项西岚没问就那样是哪样,片刻后才再度开口:“那他有没有给你一些资源什么的?因为我感觉你现在拍的这个剧还有之前余歌的那个电影,都像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能算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毕竟每次试镜他都认真对待,余歌和魏其没有因为他是被梁雎宴推荐的人选而看不起他给他穿小鞋,但也没有因此给他走后门。
可程安昀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梁雎宴在中间牵线的话他可能连这个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安静了会儿,他又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他是有帮过我,但不多。”
项西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几秒后继续说:“我新剧明年五月份开机,要是到时候你这边杀青了的话,你要和我一起去拍摄吗?”
五月份,程安昀之前算过自己大概能在明年四五月份的时候杀青。但驴拉完几圈磨还能稍微歇一歇呢,他刚杀青立马就再次进组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于是他说:“到时候再看吧。”
项西岚像是还有话要说,但这时休息时间结束了,程安昀放下杯子起身,脱下刚穿热乎的羽绒服又去拍摄。
中午程安昀没吃剧组的盒饭,他和文晨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饭店。
吃完饭后文晨就和项西岚一起走了,回到剧组的时候时间还早,程安昀在保姆车里看剧本,看得有些眼花,转头看向窗外要放松一下的时候看到司机胡伟蹲在马路边上在抽烟。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梁雎宴发去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少抽烟。
这时旁边的车门被人打开,于沁上来坐到他旁边,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程安昀低头,看到是几盒感冒药。
于沁指了指窗外:“附近刚好有家药店,你杯子里还有没有热水?”
程安昀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晃了晃:“不多了。”
“给我。”于沁接过杯子又下车出去给他接热水,程安昀看着她又走进那家药店后收回视线,刚拆开药盒拿出一袋感冒冲剂手机就响了一下。
是梁雎宴的消息,他说他最近没抽过。
他们都快一个月没见了,谁知道这话是真是假。程安昀攥着那袋药打字回消息,这时前面的车门打开,胡伟回来了。
饶是程安昀现在对气味再不敏感也闻到了烟味,他掩住口鼻咳嗽两声,胡伟这才想起来车上还有个病人,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在了,我待会儿再上来。”说完他就又下了车。
程安昀边咳嗽着边降下车窗想散散味道,突然想到之前梁雎宴的烟味道很香,于是又问梁雎宴抽的是什么。
还没等到回复先等到了去接热水回来的于沁,喝过药后于沁说:“别看剧本了,趁现在没事你睡会儿吧。”
程安昀道了声好,真就展开旁边的毯子盖在身上放倒了座椅。
于沁看着他安静了片刻,最后轻叹口气关上车门留他一个人在车上。
她知道程安昀平时不常看微博,但她作为经纪人要帮忙盯着网上的风向,所以她用小号潜伏进了程安昀的超话。
程安昀在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不算多,露面次数也很少,目前比较完整的只有前段时间的电影节那场红毯直播。
没人知道他当时为什么对着镜头愣了两秒,但就是这两秒让他小小的出圈了一下,好多人在他的个超配这张图片发微博说妈妈爱你。
此刻于沁算是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多妈粉,以及文晨为什么也那么喜欢他了。这让喝药就喝药让睡觉就睡觉,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听话的人,于沁感觉再这样下去她也要变妈粉了。
但其实于沁刚关好车门的时候程安昀就偷偷拿出了手机,梁雎宴说他抽的只是普通的爆珠烟,没什么特别的。
爆珠烟,程安昀听都没听过,便多问了几句。
解释了爆珠烟和普通的烟有什么区别后梁雎宴说:[问这么多,难道你想抽吗]
程安昀一句“我不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梁雎宴的语音消息就弹了出来:“就算是电子烟对身体也是有危害的,我只有在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抽一支,平时也不怎么碰。”
下一条:“当然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还是建议不要抽。”
程安昀把输入框里的三个字发出去,也发语音解释:“我没有说要学抽烟的意思,是我司机他抽的烟和你抽的烟味道很不一样,你那个闻起来很香,包装我也没见过,所以我就问问。”
梁雎宴抓住重点:“你感冒了?”
“……”程安昀静了一瞬,他点开自己的语音听了一遍,除了声音低了点以外他并没听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他只能当梁雎宴是耳力惊人,所以直接承认:“确实有点。最近太冷了,又一直是室外的戏,不过我已经喝过药了,准备睡会儿。”
[喝过药就好,你快睡吧,注意保暖多休息]
程安昀打出一句“好的”发了过去。
可能是感冒药的副作用,他还真在车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最后是于沁把他叫醒的,到他的戏份了。
他没睡够有点头晕,拍摄时台词说错了几句。
魏其知道他感冒,也能看出来他现在稍微有些不在状态,不过因为除了台词说错了几句以外表演没什么大问题,所以也没NG重来,决定等后期再配音。
这段拍完后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程安昀钻回保姆车准备回酒店。他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后拧开保温杯,一口下去喝到了感冒冲剂。
见到他意外的表情于沁忍不住笑了一下:“沁姐担心你感冒加重,特地去给你冲了杯药,还不快说谢谢沁姐。”
“谢谢沁姐。”说完程安昀小口喝着药,没发现旁边的于沁看他那如同看儿子一般的眼神。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程安昀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魏其在群里发了明天要拍的片段。
明天也还是有他的戏,但那是场要下水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素妈粉,昀昀妈妈爱你[猫头]
第37章 过分期待
旁边的于沁见他看着手机不说话,问:“怎么了?”
程安昀将手机递到她面前:“我明天有场戏。”
于沁看了两秒,随即皱眉嘶了一声:“你这场戏得下水?你确定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行吗?”
程安昀收回手机,没有立刻回答。
确实不太行,但这场戏肯定是在室内拍,在拍的时候应该也不会真的纯用冷水,怎么也得在不冒热气的情况下稍微兑点热水进去,况且他感冒本身并不严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而且魏其是圈里出了名的计划狂,要是和他说这场戏往后推的话,那接下来几天的拍摄计划他估计全部要重新安排了。
见他沉默于沁还以为他是有些为难,于是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等等,我去跟魏导说,等你感冒好了再拍这段。”
“不用了沁姐。”程安昀道,“没什么事,就算明天不拍以后也得拍,而且我都快好了。”
于沁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两人对视几秒后她最终还是妥协了:“那行吧,刚好明天月泠也能去剧组。”
程安昀点头,这时车子缓缓减速,最后在酒店门口停下。
晚上程安昀洗完澡后又喝了次药,早早地上床休息,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他感觉感冒症状相较昨天轻了一些。
他的戏在下午两三点,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等下午拍完那段戏后明后两天都是空闲时间,他打算回去一趟,多带几件厚衣服来,顺便再把梁雎宴那件大衣送去洗了然后送回去。
所以起床后他便开始收拾东西,路过落地窗时顺便拉开了紧闭的窗帘,今天天气还可以,等下午拍摄的时候温度应该会高一点。
吃完午饭后程安昀又喝了次感冒药,到剧组之后做完造型距离拍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裹着羽绒服拿着台词本回到保姆车上,准备和剧组的大家一起出发前往拍摄地点。
这段戏大概剧情是主角团外出寻找一个信物,途径一片迷雾森林的时候大家全都走散了,明洄被毒雾蛊惑出现幻觉,把水妖当成他已逝的娘亲跟其一起走进了河里。
明洄差点被水妖换命夺舍,最后是男主过去搭救。
进河里这场戏确实是在室内拍,不过室内也暖和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但迷雾森林那块为了追求真实,魏其他们在横店附近找到一片树林。冬天的树林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再加上现在天气很配合地阴沉了下来,那片树林愈发很符合原著中作者对迷雾森林“一片萧条鬼气森森”的描写。
路上程安昀一边在心里默背着台词一边一心二用地和梁雎宴聊天,他们现在聊天的频率很高,每次聊的话题都很自然且日常。
他对梁雎宴的感情早就不是纯洁的友谊了,俗话都说距离产生美,经过这段时间的网聊他的心思变得更加不单纯,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清楚梁雎宴的想法。
偏偏这种事也不好问,本来聊得好好的同性朋友突然问“你对同性恋是什么看法”的话,那这也太明显了。
所以程安昀就憋着,没人比他更擅长闭嘴。
片刻后跟着剧组大队伍行进的保姆车慢慢停了下来,程安昀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路边就是魏其他们找到的那片树林。
程安昀拉好羽绒服拉链后打开车门下车,罗月泠的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她热心地帮旁边道具组的人搬了些东西,跟随大部队一起往树林深处走去。
到取景地后随行的化妆师帮演员们补了下妆弄了弄发型,一切准备就绪后现在他们几个人边开始在没有雾的迷雾森林里乱转。
场面看起来稍微有些滑稽,但这种无实物表演剧组的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一声“卡”过后,魏其拿着喇叭喊:“我们要演的是看不清楚东西,不是盲人摸象,凌云你别眼睛一眨不眨的像个瞎子!”
魏其喜欢在拍摄时喊演员饰演的角色的名字,被点名批评的饰演凌云的秦暄闻言脸颊瞬间爬上一抹绯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魏导,再来一次吧。”
大家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站位重新来了一遍,这次没人盲人摸象,这条过了之后迷雾森林这边就没有程安昀的戏了,他又回到了保姆车。
刚上车没多久于沁就把他的杯子送了进来,程安昀坐在车窗边边喝热水边看着窗外在拍摄的大家,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梁雎宴,并配字:[我跟剧组到外面来拍摄了]
梁雎宴:[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剧情吗]
看到这条消息程安昀看了眼正在导戏的魏其的背影,他往车深处缩了缩,点开语音键做贼似的小声告诉了梁雎宴这段剧情,并附上一句:“不要告诉别人,我当初签了保密协议的。”
梁雎宴发来的语音先是一声轻笑,随后道:“签了保密协议还告诉我啊?放心,我不告诉别人,没人比我更懂保守秘密。”
程安昀一想,也是,梁雎宴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要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百川估计早破产不知道多少回了。
随即对面又是一条语音弹出来:“不过我看你好像在车里,是已经拍完自己的part了吗?”
程安昀道:“对,等待会儿回横店了我还有一场,拍完那场之后我明后两天休息,我打算回去一趟。”
松开手语音发出去以后他又点开输入框,认真地打字:[我明天早上的车,中午之前就回去了,你要去高铁站接我吗]
两秒后程安昀把这句删掉,重新输入:[明天或者后天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吧]
犹豫了几秒又删掉,换成一句:[我打算把你的衣服洗了之后给你送回去,你最近在璟云雅庭吗?我能不能过去找你?]
又删掉。
最后程安昀什么都没发,只是盯着手机屏幕等待梁雎宴的回复。
又过了两分钟才有新消息发过来:[连续拍了这么久,是该休息两天]
程安昀眨了眨眼,他故意没回复多等了会儿,但接下来再没有新消息发过来。
他总是不自觉地对梁雎宴赋予期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一点点失落后他打字问:[你现在很忙吗]
梁雎宴没有立刻回复,这时车窗那边响起咚咚两声,他转头,看到秦暄在外面。
“我拍完了,能不能进来坐会儿?”秦暄指指车后面,“我司机车停得太远,我不想过去了,好冷。”
程安昀又往里面挪了挪:“上来吧。”
“谢谢安昀哥。”秦暄笑了一下,坐进车里。
他搓了搓手,程安昀将于沁买的零食给了他一包,又道了声谢后秦暄撕开包装袋,边啃面包边说:“对了哥,你是哪个公司的?”
程安昀又看了眼手机,梁雎宴没回复。
他回答:“莱悦。”
“莱悦啊,我以前也想去莱悦来着,但听说莱悦的签约合同有很多霸王条款,片酬分成要得也很高,所以就没去。”秦暄看向程安昀,“是真的吗?”
程安昀不好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公司的坏话,他收起手机,避开了合同里霸王条款的问题,说:“还好吧,我个人能接受这个分成比例。”
才怪,40%确实要得太多了。
累死累活拍个戏,结果将近一半的钱都给了公司。
秦暄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崇拜起来。
居然还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
程安昀不知道秦暄想了什么,接下来两人无话,梁雎宴的回复也终于姗姗来迟。
他说现在确实是有点忙,待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于是程安昀便发消息让他先去忙,等晚点儿再聊。发完后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捧着保温杯小口喝水,盯着窗外发呆。
发了不知多久的呆后他看到树林里的大家像是正在收工的样子,问:“他们是不是也拍完了?”
秦暄转头看了眼窗外,道:“是吧,那我要下去了。”
他下车后没多久于沁他们就回来了,这边迷雾森林的戏确实收工了,接下来要回去拍那场程安昀下水的戏了。
回程路上程安昀看着车窗外阴沉的天,还在纠结梁雎宴的事。
以前每次梁雎宴外出要回去的时候程安昀都会问一下要不要去车站接他,虽然他并没有真的要去接他的意思,只是客套一下,但梁雎宴居然连客套都没有。
程安昀稍微有些不高兴,但他很清楚他对这件事生气是因为梁雎宴没有满足自己强行安放到他身上的期待,归根结底问题出在他,所以他不能对外表现出来,也完全没立场和梁雎宴怄气。
过分饱满的期待对被期待者来说果然一场无声的凌迟。
下水那场戏的场景在出发去树林前就已经布置好了,是在游泳池附近搭的景。
罗月泠和于沁拿着毛巾早早地等在一旁,为了防止意外溺水程安昀又吊上了威亚,此刻他正和饰演水妖的那个演员一起听魏其讲戏。
等说完后魏其想起什么,问:“你感冒好点没有?”
“好得差不多了。”补好了妆,程安昀直起腰。他扯了一下紧紧勒在腰上的钢丝绳,问,“现在就开始?”
“好,那就现在开始。”魏其拿起喇叭,“各部门人员注意,要准备开拍了啊!”
程安昀站到合适的位置上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魏其一声action之后他便入戏,追着扮演水妖的演员走进了游泳池。
游泳池的水冰冷刺骨,剧组并没有提前兑热水进去。
走了没几步魏其就喊了声卡,接下来换饰演明洄娘亲的演员上,为了拍摄效果连贯程安昀站在原处不能动。
冷水没过膝盖,他的腿此刻有些打颤。
程安昀边演边在心里骂天骂地,别给他老寒腿冻出来。
明洄被水淹没至胸膛的时候男主才挣脱了自己的幻境将他从河里捞了出来,被闻濯拽着胳膊拖上岸的时候程安昀感觉浑身已经没了知觉,但还是边喊着娘亲边往河里爬。
终于魏其喊了卡,程安昀立刻远离游泳池,镜头外的工作人员过来帮他解绑在身上的威亚,罗月泠和于沁也赶紧拿着毛巾过来给他擦着身上的水。
他浑身发抖,很立竿见影地偏头打了个喷嚏。
于沁暗骂一声:“这弱智导演,加点热水是能死咋的?”
程安昀被她们两个用毛巾裹着走向换衣间去换衣服,闻言道:“不好加,这个游泳池太大了,光烧热水估计得烧上大半天。”说完他又打一个喷嚏。
罗月泠哼了一下:“难怪明后两天没戏,是留出时间给你感冒了吧!”
“……”程安昀沉默两秒转头看向她。
说得……好有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可以带表情啦[星星眼][比心]
第38章 超级助攻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梁雎宴收到公司前台的消息,说白至承在下面等他,说是有事要和他商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梁雎宴让他上来了。
推门进办公室后白至承目的明确地说:“项西岚说想和你见一面。”
梁雎宴正在回复刚才去开会时积压的一些工作消息,闻言他打字的手一顿,抬眼看向白至承:“为什么?”
白至承看起来有些烦躁:“还不是因为他看不上我给他的资源,我家又和娱乐圈沾不上什么关系,我上哪给他弄好资源去?”
梁雎宴推了下眼镜,将工作安排下去后才说:“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而且我又不是导演,我也没有好资源。”
“他说你不同意的话他就和我分手,就当哥们儿求你了。”
“……”梁雎宴轻叹一声。
他并没有和项西岚在线下正式打过照面,但可能谈恋爱的人都喜欢向朋友分享自己的恋情,所以他听白至承说过不少项西岚的事。
因此他对于项西岚的了解仅限于白至承的描述,很片面,于是他说:“或许我应该先给他道个歉,但平心而论,你真的需要一个像这样一直向你索取的另一半?”
白至承沉默了几秒:“可我真的很喜欢他啊。”
他并没有否认一味索取这句话,梁雎宴正欲开口,手边的手机亮起。他瞥了一眼,是姑姑梁妤的消息:[小宴,延泽喝酒开车被交警抓住了,怎么办啊,会拘留吗?这事你能解决吗?]
梁雎宴已经见怪不怪,作为纨绔的范本,靳延泽没撞到人他都要谢天谢地了。
他边打字告诉梁妤他待会儿派人去捞他边和白至承说:“真的见不了,我是认识几个制片人和导演没错,但我并不了解娱乐圈这些。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和他们认识一下。”
白至承果然心动了,他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
梁雎宴嗯一声。
白至承终于高兴了,他笑着说:“我就知道来找你准没错,怪不得从小我妈他们就让我跟你学,你简直是我亲哥。”
梁雎宴哼笑一声:“还是别了,我有个表弟就够头疼的了。”
“行,那你忙你的,改天别忘了介绍我和他们认识啊。”说着白至承就要走。
“慢走,不送了。”
话音刚落就响起办公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梁雎宴安抚了一下梁妤的情绪,随后叫来林言朔让他去交管所花钱捞靳延泽出来,并说带他来公司。
林言朔知道靳延泽又要挨批了,颔首点头,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梁雎宴一个人,他看到两个小时前程安昀给他发来的那句“那你先忙,我们晚点再聊”,两秒后发去一句:[我忙完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程安昀正在烧热水。
在回酒店的路上他就开始发烧了,一直昏昏欲睡的。
于沁和罗月泠坚持要带他去医院,保姆车在最近的一家医院门口停了下来,三人拉拉扯扯很久最后程安昀也还是没踏进医院门诊大门。
他现在身体还好,没有经常生病。但小时候因为福利院生活条件不好等一些客观因素,他生病的频率相对高一些。
也正是因为条件不好,为了节省开销,像感冒发烧这种轻到不算病的小病都只在福利院附近的小诊所治疗。
小诊所是私立的,里面的医生很凶。
程安昀有次发烧被福利院的阿姨带去输液,被一个心情不好的护士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顿,而他只是在要扎针时下意识缩了一下手。
那护士说他说扭扭捏捏像个女孩,程安昀想起福利院里一个和他同岁的女孩,因为有基因病所以她总是要打很多针吃很多药,她打针不眨眼吃药也很快,所以程安昀单纯只是好奇地发问:“为什么扭扭捏捏就像女孩?男孩不能扭扭捏捏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护士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之后他每次去那个护士看到他都会偷偷朝他翻白眼,但每次程安昀都发现了。
现在程安昀已经长大了,他知道自己当时问的话完全没有问题,也知道那个护士那样的人只是个例,但他还是本能地有些抗拒去医院。
他嘴皮子都磨破了才终于说服于沁她们,路上经过一家药店于沁又下车给他买了退烧药,他现在刚到酒店不久。
水烧开之后程安昀给自己倒了一杯出来凉着,头晕乎乎地拿起手机蜷缩在沙发上解开锁屏,看到是梁雎宴发来的消息。
他说他忙完了,又问程安昀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程安昀扯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在身上,他现在还有一种自己在水里的错觉,他感觉浑身发冷,手指都在打颤。
他打字回复:[明天上午十一点半到站]
这一句话他用了快一分钟才打出来,消息发过去后程安昀裹着毯子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杯子,水还是烫的。
片刻后梁雎宴发来了他期待了一下午的回复:[需要我去车站接你吗]
但程安昀此刻已经昏昏沉沉地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连药都没来得及吃。
他中途醒来过一次,这时候已经是深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原因程安昀睡得浑身酸痛,他根本没心思看手机,也完全把吃药的事忘在了脑后。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后他慢吞吞走向卧室,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程安昀睡了个天昏地暗,最后是于沁疯狂敲门把他叫醒了。
见他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于沁先抬手摸上他的额头,随即皱眉:“怎么好像没退烧,吃药不管用?”
程安昀沉默着反应了一下她的话,这才想起来他昨天忘记吃药了。
他嗓音沙哑,还带着很重的鼻音,道:“我忘记吃了。”
于沁沉默了几秒,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刚好,我给你买了早饭,你吃两口就去吃药。”她顿了一下,问,“我记得好像你说今天要回北安来着,你这个样子也要回?”
程安昀接过于沁给他买的早饭,点头:“回。”
车票都买了,现在距离发车只剩几个小时,退票还要收退票费。况且酒店再好也不如家里舒服,还不如回去一趟。
于沁有些不放心,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怎么也得38度往上了,一时半会儿的也退不下来,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程安昀摇摇头:“不用,我没事的。”
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又不是断腿断手了。
见劝不动他,于沁也只好作罢。
临走时她叮嘱程安昀:“你等吃完饭一定记得吃药啊,别烧傻了,等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报个平安,听到没有?”
程安昀嗯嗯地应着。
到家了给发消息报平安,他觉得这有点像母子间的对话。
于沁给他买的早饭是一份粥,程安昀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有些吃不下了。
吃完药后见时间差不多了,程安昀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好,拉着行李箱出发去车站。
但他感觉即便穿得再厚也抵挡不住寒风,或许是因为状态实在太差,在候车区等车的时候还有人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
直到程安昀上了车才想起来昨晚他睡着以前和梁雎宴聊天来着,他点开微信看到梁雎宴几条未读。
[需要我去车站接你吗]
十几分钟后又是一条:[这么晚了还在拍摄?]
下一条是一小时后:[你还好吗]
最后一条是十二点多的时候发来的:[你休息了吧,晚安]
程安昀戴好外套的帽子将头靠在旁边的车窗上,他盯着这几条消息看了几秒,打字回复:[我昨晚睡着了,不好意思]
点击发送后他又发去一句:[我上车了]
他选择性地没有回应梁雎宴那个要不要去车站接他的问题,他不想同意,但也不想拒绝。
梁雎宴也没有再问一遍那个问题,他回复:[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拍摄也挺累的,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烧还没退,程安昀现在还是有些头疼。
他收起手机闭上眼,但车厢里太嘈杂了,即使他再晕也睡不着,只好睁开眼睛盯着窗外发呆。
到站之后程安昀看到和他一起下车的人都有人接,他将围巾往上拉了拉,盖住因为生病没什么血色的唇,低头拉着行李箱从一众“你终于回来啦,我们快回家吧”的声音里路过。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他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程安昀!”
程安昀回头,视线掠过身后一张张陌生面孔,最后看见了人群中朝他走来的林言朔。
对方停在他面前,道:“不好意思程先生,我刚才叫您很多遍您都没有听见,迫不得已才叫了您的大名。”
程安昀并没在意这点称呼的问题,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没看到梁雎宴的身影。
像是知道他在找谁,林言朔说:“梁总最近比较忙,他没时间,所以让我来接您。”
有些失落,程安昀哦了一声:“那就麻烦林助了。”
林言朔早就看出来他脸色不太好,像是生病了。听到他这沙哑还带鼻音的声音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他说:“没关系的,不麻烦。我们快走吧,最近真的是有点太冷了。”
程安昀嗯一声,跟着他往车站外面走去。
今天北安的天气也不怎么样,从车站出口走到地下停车场的这段时间,程安昀原本已经缓解了一点的头晕头痛的发烧症状好像又加重了些,到车上的时候他更是蔫蔫的不想说话。
不过林言朔也没怎么主动和他说话,梁雎宴像是提前告诉过他程安昀家的位置,他直接踩下油门开出停车场。
路上程安昀靠着车窗昏昏欲睡,车里的空调好像完全不起作用,他浑身发冷,不久前吃下的退烧药似乎没起效果。
到梁雎宴发来的位置后林言朔停下车,他刚转过头要叫醒程安昀的时候程安昀就睁开了眼,好像这一路上根本没睡着过。
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色,程安昀有气无力地说:“谢谢林助送我回来。”
“没关系的,不过您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林言朔道,“我帮您把行李箱放上去,然后我们一起去趟医院吧?”
程安昀摇摇头,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他刚下车走到后备箱要拿行李的时候林言朔也打开车门出来了,不过没劝他去医院,而是帮他把行李箱拿出来,说:“我帮您搬上去。”
程安昀现在确实没什么力气,于是又说了遍谢谢。
帮他把行李箱放上去后林言朔也没有多做停留,说了句要他注意身体后便下楼离开。
他坐在车里抬头看了眼楼上那扇紧闭的门,发消息给梁雎宴:[梁总,他病了,还挺严重的]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助攻林助^^/~
第39章 心动乐章
“醒醒,程安昀,醒醒。”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程安昀睁开眼,发现梁雎宴半蹲在他身边。
他问:“怎么生病没和我说?你吃过药了吗?”
程安昀看着对方嘴巴一开一合,以为自己在做梦,几秒后他试探着伸出手,摸到了梁雎宴的胳膊。
梁雎宴垂眸看了眼程安昀放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没有躲开,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感受到他现在的体温后又问一遍:“你吃过药没有?”
程安昀反应了一下,回答说:“没有。”
他头晕得不行,他甚至没去卧室,缩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梁雎宴左右看了看,没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小客厅里看到类似药盒的东西。茶几下面那个抽屉里可能有,于是他问:“你家里有药吗?”
程安昀指了一下旁边:“行李箱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梁雎宴转头看了眼他的行李箱,如果在行李箱的话那他就不好去找了,毕竟里面全是私人物品,所以他半蹲在沙发边上没动,道:“还能起来吗?我带你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程安昀直接摇了摇头:“我不去医院,我好困我要睡觉。”
“输液的时候你也可以睡觉,等睡醒就好了。”梁雎宴握住程安昀放在他手臂上的的手腕,“我车在下面,我扶你下去。”
程安昀将手抽出来缩回毯子里,还是摇头:“我不去。”
梁雎宴尽量将语气放缓一些,耐心劝解道:“这世上没有生病硬抗的道,实在不想去看医生那我就要让医生来看你了。”
听到这话程安昀无声看了他几秒,因为高烧的原因他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像刚哭过似的。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梁雎宴继续说:“去医院好不好?”
程安昀还是没说话。
又看了他两秒后,程安昀将毯子拉至头顶,把整个人都蒙了进去,在被窝里有气无力地闷闷说:“我不想去看医生,也不想医生来看我。我睡会儿就没事了,林助说你最近很忙,你快走吧,不用担心我。”
梁雎宴皱眉。
他站起来,低头看着沙发上的一团,说:“真的不去?”
程安昀答得很快:“不去。”
毯子外面的世界短暂安静了片刻,程安昀闭着眼睛数秒,看梁雎宴什么时候会走。
但刚数了不过十几个数字,身上的毯子就被人掀开。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明亮,程安昀有些怔愣地睁开眼睛,梁雎宴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把他裹住,直接将他打横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直到被抱着出了房间门程安昀才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挣扎了一下,随即梁雎宴将他抱得更紧。
挣不脱,程安昀问:“梁雎宴,你要干什么?”
梁雎宴垂眼看了他一下:“带你去医院。”
“我说了,我不去医院。”程安昀又挣扎起来,但他现在连说话都费劲,身上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他的双臂还被梁雎宴用大衣裹了起来,怎么想这趟医院他都是非去不可了。
他软绵绵的挣扎确实没影响到梁雎宴,梁雎宴稳步走着,好像抱着一个成年男人对他说像抱只猫一样轻松。
他不动声色地侧身躲避旁边路人向他们投来的目光,以防他们看到程安昀的脸,随后小声对程安昀说:“你乖一点,别乱动了。把衣服往上拉一拉把脸盖住,旁边有人。”
听到这话程安昀不动了,他纠结了两秒是让梁雎宴把他放下来还是听梁雎宴的话用衣服盖住自己的脸,片刻后他慢慢转过头,将脸埋进梁雎宴的胸膛,并拉起大衣把自己的脸盖住。
也不知道是抗冻还是因为没有在室外停留的需求,梁雎宴穿得很少,脱掉大衣里面只有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紧身的设计勾勒出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和堪称完美的身材比例,程安昀觉得如果他是艺术生的话一定会很喜欢梁雎宴这样的肉.体。
不对,他就算不是艺术生那他也喜欢。
程安昀闭上眼,眼前的世界又变得昏暗起来,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胸腔内此刻正在剧烈跳动的某处。
他的心跳和耳边梁雎宴的心跳糅在一起,一快一慢,与他们擦肩的风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喇叭声也参与其中,交织成一段独一无二的乐章。
他并不懂音乐,但他还是听出了这段乐章的主旋律是他的心跳。
鼻间弥漫着一股清冽的香气,很淡,可能是程安昀现在感冒嗅觉不太灵敏的原因,不久前在正常社交距离下他并没有闻到这股香气。
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使他又试探着闻了一下蒙在脸上的那件大衣,大衣上并没有这股味道,所以可能不是洗衣液的香味。
那么或许是……透过衣服散发出来的,更加私密的沐浴露的香气。
他之所以闻到,是因为他现在正紧紧贴着梁雎宴。
几秒后他听到梁雎宴有些不确定的语气:“程安昀?”
程安昀随便应了一声。
见他没晕过去梁雎宴放心了一些,他此时已经快走到车门边上,程安昀悄悄将大衣拉开一条缝看到了梁雎宴的车,于是拉下大衣露出脸,看着梁雎宴说:“放我下来吧。”
梁雎宴看了他一眼,弯腰把他放到地上。
他拉开后座的车门让程安昀坐进去,但没把大衣从他身上拿走,只是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了车钥匙。
程安昀盖着他的衣服,看着他坐到驾驶位发动引擎,车开出去几米后他才迟钝地意识到梁雎宴刚才似乎连车都没锁。
到医院后程安昀也裹着梁雎宴的衣服,他坐在大厅里看梁雎宴忙前忙后给他挂号,十几分钟后才终于扎上输液针。
梁雎宴坐在他旁边,语气间带着几分歉意:“不好意思,没怎么来医院看过病,不太清楚挂号流程。”
他如果生病要么找私人医生要么直接走医院的VIP通道,刚才他是求助了林言朔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程安昀想起不久前梁雎宴那句“你不去看医生我就要让医生来看你了”沉默了几秒,最后只是点点头,嗓子疼不想说话。
梁雎宴也没多说,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后程安昀开口:“林助说你最近很忙,输液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回去吧。”
“……”梁雎宴抿了抿唇,道,“没关系,不差这一会儿。”
其实他并没有很忙,那是林言朔给他找的借口。
闻言程安昀转过头来看他,刚才在护士站梁雎宴帮他要了个口罩,此刻他鼻梁以下都被蓝色的口罩遮挡,只留一对因为生病所以显得有些冷淡的双眼在外面。
梁雎宴的视线不自觉聚焦到他的左眼眼角,他这才发现程安昀眼角处有颗泪痣。
对视几秒,程安昀问:“我能不能在你肩膀上靠一会儿?”
梁雎宴回过神来,点头:“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程安昀收回视线向他靠近,最后慢慢将头靠在了梁雎宴的肩膀上。
输液室里有不少人,大家输液的输液看护的看护,没人在意他们这边。
程安昀闭上眼睛,良久后他才小声开口:“我小时候有次生病,也是像这样……”
他省略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几秒后重起了一个话题:“你的衣服我明天会送去洗了的,你如果在璟云雅庭的话,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梁雎宴没问他刚戛然而止的那句话后半句是什么,说:“不用这么麻烦,我待会儿送你回去的时候你直接给我就好。”
程安昀小幅度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他那次生病是在五岁,他也是像今天这样被人抱着来医院的。
那时候程安昀的性格本就有些孤僻,病了身体不舒服更是寡言少语,所以福利院里的阿姨们一开始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当时正是孩子们的午饭时间,那天是程愿给他们盛饭。
她发现程安昀蔫蔫的,走路不稳,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便在打饭的队伍排到他之后上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温度高到她都被吓到了。
程愿顾不上给孩子们盛饭,把程安昀手里的小饭盆拿走放到一旁,抱起他往外走,将盛饭的任务交给了其他阿姨。
程安昀就趴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乖乖的一声不吭。到医院听说要输液的时候他也没有哭闹,自己把手伸了出来。
医生护士都夸他好乖,程愿看着他已经烧得泛红的小脸,有些不敢想他究竟是真的乖还是已经病到没力气哭闹了。
那天她抱着程安昀在医院输了一下午的液,期间程安昀安安静静的一直在睡觉,偶尔醒一下,在确认他没什么不舒服后程愿就会轻轻拍他的背,温柔地和他说话哄他睡觉,没几分钟他就又沉入梦乡。
那是程安昀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妈妈”一词。
而今天则是程安昀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假设你生病,一个同性朋友公主抱你去医院,周围有很多人看你们,且你因为职业特殊,不能让太多人看到你被公主抱,那么你的选择是?
A.和朋友说下来自己走。
B.用朋友的大衣把自己的脸盖住。
程安昀(遇事不决选C版):埋朋友的胸。
——
以及,黑色高领紧身毛衣就是男人能穿的最银荡的衣服!
第40章 初雪降临
程安昀就这样靠在梁雎宴肩膀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输液室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程安昀在梁雎宴肩膀上多靠了一会儿,慢慢坐直身体,道:“不好意思。”
“没关系,好点了吗?”梁雎宴道,“你饿不饿?”
程安昀点头又摇头:“好点了,不是很饿。”
梁雎宴也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后,程安昀悄悄转过头瞥了一眼旁边拿着手机像是在处工作的梁雎宴,这才发现梁雎宴身上还是只有那一件毛衣,他的大衣一直穿在自己身上。
智告诉程安昀要赶紧把衣服还回去,但他又私心想多穿一会儿,纠结片刻他抬手解衣服扣子:“不好意思,我忘记把你的衣服还给你了。”
“哎,不用。”梁雎宴阻止了他,“医院里不冷,你先穿着。”
程安昀刚解开两个扣子,闻言又默默将其扣好,道:“谢谢。”
但他的右手在输液,作为一个右利手,只用一只左手扣扣子稍微有些难度,他扣了半天结果只扣上了一个,剩下最顶上的那个怎么也扣不上,他现在甚至有点想摘下口罩直接上嘴。
梁雎宴余光瞥见程安昀的手一直举起在胸前,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下移,停留在他那只还在努力扣扣子的手上。
他笑了一下,将手机放到腿上,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左手突然被人拿开,程安昀垂眼看着那双手向自己靠近。
几秒之后,梁雎宴帮他扣好扣子收回手:“好了,你如果还是冷的话我车上有条毯子,我可以帮你拿过来。”
程安昀摇摇头:“不用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顶部的衣扣,距离最近的部位是脖颈。
脆弱且致命的弱点。虽然刚才在系扣子的过程中梁雎宴曲起的手指骨节并没有触碰到他,但距离太近了,哪怕他不久前还在为梁雎宴心跳加速,可这种个人边界被过度侵犯的感觉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输完液之后已经是下午,梁雎宴开车把程安昀送了回去。
这时候程安昀才终于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还回去,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见他还是没什么精神,梁雎宴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程安昀捧着杯热水暖手,闻言转头看向他,看他那意思好像是要自己下厨,于是问:“你会做饭吗?”
梁雎宴笑了笑:“不是很会,但煮个面煮个粥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说着他指向一扇虚掩的门,“可以借用一下厨房吗?”
程安昀点头,他放下杯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跟梁雎宴一起走进厨房,说:“不过我家没什么东西,冰箱里很空。”
冰箱门被梁雎宴打开,程安昀站在他背后,看见冰箱里面除了一些连他本人都忘记放了多久的水果以外,还有两个鸡蛋和一个外皮已经有些皱巴的西红柿。
他眨了眨眼,说:“西红柿鸡蛋面……”
梁雎宴拿出那个西红柿,看了两秒后回头看他,问出了那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这西红柿是什么时候买的?”
“……”程安昀收回视线躲避对视,他摸了摸鼻子,两秒后有些心虚地说,“大概……一个月以前吧。”
其实说一个月都有些保守了,从十月初国庆假期结束开始他就一直在剧组工作,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都没怎么在家里待过。
“不能吃了。”梁雎宴将蔫吧得厉害的那一面转过来给他看,随后将其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道,“我出去买点菜回来吧。”
“啊……不用了。”程安昀拉住他的衣袖,“点外卖就行了。”
梁雎宴看了眼他手背上还没撕下来的输液贴,搬出他妈曾和他说过的话:“外卖吃多了不健康,更何况你现在还在生病。”
程安昀无法反驳,于是选择沉默。
说着梁雎宴便走出厨房,程安昀盯着垃圾桶里的西红柿看了几秒,弯腰将其从垃圾桶中拿了出来。
好在他出门以前会把家里的垃圾都扔掉,这个垃圾桶的垃圾袋是他那时刚换过的,除了灰尘,西红柿是第一个光顾的客人。他把这个只是有些蔫吧的西红柿放到台面上,转身也走出厨房。
梁雎宴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自己的衣服,边穿衣服边对刚从厨房走出来的程安昀说:“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等我。”
见劝不动他,程安昀也只好说:“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梁雎宴向门边走去,“我出门了。”
程安昀应了一声,开门关门声后,家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他坐回沙发上又端起那杯热水,要喝水时突然发现他手背上的输液贴还在。他将其撕下来丢进垃圾桶,盯着血管处那个细小的针孔看了几秒,小口喝着热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下一秒家门被人打开,梁雎宴又回来了。
程安昀转头看着他,歪了下头:“怎么了?”
梁雎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附近……哪里有卖菜的?”
“……”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出门了。
程安昀装备齐全,像回来的时候一样用厚厚的围巾把下半张脸围住,不过这次他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感觉浑身发冷。
他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见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他意识到他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和梁雎宴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旁边开车的人:“我今天耽误了你这么久,等改天我请你吃顿饭吧。”
“没事,不用。”梁雎宴目视前方开着车,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这不是耽误时间,不用在意这个,只要你好了就行。”
程安昀看着他,想问今天他是以什么身份照顾的自己。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问,指指前方说:“前面就到了。”
这家超市程安昀常来,超市的收银员大部分都眼熟他了,因此进店后他目标明确地带梁雎宴走向了果蔬区。
因为现在时间比较晚了,所以有些蔬菜不是很新鲜。他挑挑拣拣半晌,往购物车里放了一颗卷心菜和两个胡萝卜,一扭头发现梁雎宴似乎对眼前的所有蔬菜都有些一视同仁的嫌弃。
程安昀有些想笑,大少爷肯定只吃新鲜的蔬菜,在他眼里这些菜可能都是能直接扔掉的程度。
比如不久前的那个西红柿。
那个西红柿只是放太久蔫了而已,实在不行把那部分切掉还是能吃的,但梁雎宴直接整个扔了,有点浪费。
程安昀又挑了一个相对新鲜一些的茄子放进购物车里,怕梁雎宴听不清自己的话,还特地往下拉了拉围巾才开口:“现在太晚了,这些菜已经放了一天,有些不太新鲜了,但回家加工一下还是能吃的,味道和新鲜的也没什么不同。”
梁雎宴没说什么,只道:“给我推着吧。”
他从程安昀手中接过购物车,程安昀刚好有些手冷,所以也没客气,直接松开手让梁雎宴推着,道:“谢谢。”
这趟超市逛下来,程安昀唯一的感受是梁雎宴很好用。
也不知道是不会挑东西还是对平民的生活无力吐槽,不管他放什么到购物车里梁雎宴都毫无二话,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扮演一个移动的购物车。
结账的时候移动购物车抢着付钱,程安昀最懂得谦让,于是便将这个证明自己财力的机会让渡了出去。
收银员是这家超市的老员工,她边往袋子里装东西边和熟稔地程安昀闲聊:“这个是你朋友啊?”
程安昀点头嗯了一声。
“要不都说人以群分呢,你朋友和你一样,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人。”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像我这种人啊,朋友也都是社会底层,我们也就只能干干超市收银的活了。”
因为程安昀一个人住,所以他并没买太多东西,只用一个袋子就装下了。
程安昀接过她递来的袋子,刚要开口的时候旁边的梁雎宴就说:“地基打得好,楼层才能盖得高。”
收银员听到这话哎呦一声,半开玩笑道:“这么说的话,那你们的安全岂不是都掌握在我们手里?”
梁雎宴笑了笑:“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大家各司其职,这栋楼才不会倒。”
程安昀附和着点头:“其实我也是底层的,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事是初中的时候用书包打了同学的脸。”说完他有些无奈地一摊手,“而他现在社会地位比我高很多。”
听到这话收银员忍俊不禁,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个点儿出来买菜肯定是晚饭还没吃,你们快回去吧。”
程安昀也笑了笑,说:“那我们先走了。”
他转头看了眼梁雎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视线交错两秒,梁雎宴率先收回目光:“我们走吧。”
他又从程安昀手里拿过购物袋,抬步朝门口走去。
程安昀跟在他身后,他感觉梁雎宴刚才看向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太对,但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程安昀感受到了室外的冷气,他往上拉拉围巾,双手插兜,将步伐放到和梁雎宴同样的频率。
他什么都不看,只低着头看梁雎宴的脚后跟,边走边在心里猜测梁雎宴穿的这双鞋可能是什么牌子,大概多少钱。但刚出店门前面的人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程安昀也跟着停下来,抬头要问梁雎宴为什么不走了的时候发现幽深的夜空中有点点雪花飘下来。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特别喜欢写小情侣一起逛超市呜呜呜,生活气息太足了,淡淡的幸福,写得我尸斑都淡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