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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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高帖:
六千一百一十一楼:【鬼女居然和他们三排了!】
六千一百一十二楼:【看来顾虑和鬼女是朋友, 上回鬼女被打爆了脸色很差,还以为他们俩从此结仇了。】
六千一百一十三楼:【你们太年轻了,yuyo自从那次被ww赢了半决赛后, 跟ww关系都很糟糕。只有交际花鬼女, 到哪里都吃香。】
……
六千七百二一十七楼:【果然eight在带妹啊!这不,eight打中单,辅助妹妹也跟着eight在中路!】
六千七百二一十八楼:【哈哈哈, 鬼女一个人在下路打两个连体婴好惨啊!】
六千七百二一十九楼:【辅助妹妹被对面法师喷了哈啊哈哈!喷辅助妹妹怎么不在下路, 老在中路待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六千九百零一楼:【第一AD果然是第一AD(射手), 这实力不容小觑啊!】
六千九百零二楼:【怎么顾虑打中单, 没有像他平时上单这么秀?】
六千九百零三楼:【你eight神在练英雄带妹了。有鬼女打ad, 再残疾的队友也能带飞!】
……
这把, 辅助忽略不计, 当成四打五。中路还行,但是其他路都崩了。鬼女打得很吃力。在基地的他感到有些压力了:“怎么顾虑还真放心让我带飞他俩啊?”
训练休息一小会儿的队友凑过头来:“你还真跟他们三排啊?鬼女。”
鬼女在队友面前吐了下舌头:“这个妹子,真难带, 难为顾虑了。”予口惜口湍口兑。
队友怀疑:“这个辅助妹妹是卫危的妹妹表妹之类的,卫危本人没有这么菜吧?又菜又爱喷。”
俱乐部有些绯闻, 卫危和顾虑关系很好。也有的消息传他们在一起。不过真真假假, 只有传闻当中的主角本人才知道。
鬼女打字:“稳住, 你们别送, 这把不知道我能不能C。”
路人队友打野:“鬼女, 赢不了没关系!重要的是我排到跟你一块打游戏!”
路人队友上单:“先让辅助妹妹别送, 顾虑。真的好难赢哦。”
谢角这个时候打字已经流畅了不少, 他紧接着敲字:“爱赢不赢。真的菜。”这句话不知道是说路人队友, 还是在说鬼女。
打野是鬼女的粉丝, 他一怔, 敲字:“你在说谁呢辅助?”
谢角打字:“谁菜谁知道。”他以为这个鬼女有多厉害,这都不能赢。算什么国内天花板射手?
而鬼女刚才算是半谦虚半开玩笑说的话,居然被谢角认为是菜。
鬼女无语凝噎了一下。
苏擒说:“如果鬼女这把带不动你,那连我也真的无法带动你了。”
谢角后来也认真了一点,但是认真还是会死。他从一下午和队友开喷中,知道了“指挥”这一个词。
谢角说:“那你指挥指挥我,让我少死几次。”
苏擒说:“我指挥不动你。”一般游戏里指挥别人,一般相当于坐在副驾驶上指挥开车的人,一般是要挨喷的。苏擒不会当这么傻的人。
谢角于是就打字,问他的队友:“下一个装备我应该出什么?”
“我团战需不需要去开对面?”
“打野开龙?”
“我来看视野。”
一般是话没敲完,就被对面击杀。
路人打野:“……”
路人上单:“求求你了,老实跟在eight或者鬼女旁边。别死就可以了。”
到了后面团战,鬼女也不要求谢角什么,只是说:“你出个加护盾的装备,打团的时候稍微靠近一下我,就可以了。辅助。”
谢角问:“什么意思?”
苏擒手把手教他出了一个装备:“打团看到射手被打了,血掉了一些,就开这个,知道没?”
于是,等到打团的时候,谢角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苏擒的法师身上。
只见法师被控了,法师残血了,谢角立即点亮了加护盾的装备。
鬼女后面残血,直接被对面秒杀了。
鬼女吐血打字:“辅助,为什么不给我加护盾?”
上单这时候急匆匆地跳出来:“辅助刚才给法师开了护盾!我看到了!”
路人打野:“这……”
暗下去的屏幕面前的鬼女,已经憋出了内伤:“……”还真是CP情深。
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幕的队友笑出了猪叫:“让你当电灯泡,哈哈哈哈哈哈哈!!!”
论坛的高帖,第七千三百四十四楼:【报——鬼女让辅助打团给他开护盾,结果辅助每次只给eight开!笑死我了!!】
第七千三百四十五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辅助妹妹老子爱了!果然是很有个性的妹妹!】
第七千三百四十六楼:【有没有顾虑的好友啊?开个观战直播呗!让我也看看辅助妹妹!】
第七千三百四十七楼:【楼上你落伍了!已经有人开了!】
第七千三百四十八楼:【哪个大善人开的!!?请上连接!!!】
第七千三百四十九楼:【给!直播间号15627***。严重怀疑是顾虑的哪个职业朋友开的!】
只有有人打法师,辅助就冲过去。
法师去哪里,辅助就形影不离。
法师拿蓝,辅助就帮忙敲蓝的脑袋。法师去支援,辅助就屁颠屁颠跟在法师屁股后面,虽然不看视野,但是亦趋亦步的样子,这论坛的直男玩家眼中看来,娇憨可爱,无比宠男友。
第七千四百八十一楼:【我宣布,eight神身边的这个辅助妹妹,是我的女神!】
第七千四百八十二楼:【我永远爱‘这把打野的锅’辅助妹妹!】
第七千四百八十三楼:【今天又是羡慕顾虑的一天,呜呜呜呜。】
第七千四百八十四楼:【鬼女在旁边很电灯泡啊。】
第七千四百八十五楼:【哈哈哈最惨的就是鬼女吧,挨最毒的打,带最难carry的局,还要吃最多的狗粮!!兄弟们,把‘心疼鬼女’打在屏幕上!】
谢角终于领悟到了辅助应该怎么玩,就是——苏擒去哪里,他跟着去哪里!而不是跟喷子对线!
“我终于知道辅助该怎么玩了。”玩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谢角终于领悟出了一点。
苏擒在旁边,倒是没有惊喜,也没有夸奖谢角。反倒是淡淡一句:“鬼女快被对面打哭了。下把团战,你跟一下他吧。不然他下把不带我们了。”
谢角果然还很年轻:“不带就不带。”
苏擒说:“鬼女带的话,我就会减轻很多的压力。我还没吃饭呢,下一局要是不逆风,我就有时间吃饭了。”
刚才谢角是一边挂机一边吃泡面的,等到苏擒这样说,于是下一把团战,就跟在了鬼女身边。
为把苏擒从带他这个废物辅助的一打九的困局中解放出来,于是,谢角勤勤勉勉地跟在了鬼女身边。鬼女去东,他慢慢吞吞跟上东边。鬼女打红,他就待在旁边以眼神帮忙鬼女打红。鬼女打团,谢角就象征性眼神助攻一下鬼女,顺便挡一下伤害,增加扛伤的评分值。
苏擒在旁边很悠闲,下一把,苏擒已经泡上了豪华泡面。加卤蛋,加火腿肠。
苏擒看住自己调教出来的谢角很欣慰。也许是真正的eight也调教不出来这样的辅助吧!
论坛高帖,第七千九十六楼:【报——辅助妹妹居然主动跟鬼女了!】
第七千六百九十七楼:【啊这!我对辅助妹妹失望了!看来辅助妹妹还是向分低头了!】
第七千六百九十八楼:【大伙别着急!或许是eight哄辅助妹妹去跟鬼女的!eight这波牺牲很大啊!你们想,辅助妹妹再这么逛街老送,谁带得动辅助妹妹?别说eight和鬼女了,一支yuyo都带不动辅助妹妹!】
第七千六百九十九楼:【虽然辅助妹妹肯跟鬼女了,但是这把他该对喷的队友,一把都没有落下过。】
第七千七百楼:【我已经可以想象顾虑头疼,但还是要宠着辅助妹妹的模样!】
被论坛说要宠着辅助的苏擒,正在吃着泡面。
过了一会儿,谢角不想跟鬼女了,跑到中路塔下的苏擒身边转悠。“你干什么不跟射手了?”
“没意思。”谢角的原话。
“怎么才有意思呢?”苏擒吃着泡面,真香,眼睫略微地低垂着。光线虽然喑哑,但是看到他的皮肤非常的干净,有一种淡淡的、清贵的气质在。
“我不想跟别人。”谢角的话。
苏擒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想跟人,于是苏擒说:“那你选个能清兵的法师,守在中塔。这样就不用当辅助到处跟人了。”
谢角一时被气笑了。
鬼女意识辅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敲字:“辅助你去哪儿了,我需要你。”
【这把打野的锅】:“我累了。”
鬼女:“……”
训练中的队友又凑过头来,发出猪叫:“哈哈哈哈哈哈哈……堂堂国内第一射手,要求着辅助跟自己。真的卑微啊!”
鬼女叹息:“带妹不易,上分不易啊!”这句话的深层次的含义是同情带妹的顾虑。
鬼女最后一把下了,下之前,对苏擒说:“兄弟,加油!上分不容易啊!”
苏擒敲了个“。”句号回去。
鬼女下了。只剩下苏擒和谢角。
苏擒的账号是顾虑几个账号中的一个,加了几个职业,有职业发来了预约:【这世上还有咱兄弟带不动的妹吗?】
另外一职业的预约:【不知道是心疼还是羡慕。艳福不浅啊eight。】
还有几个苏擒不认识的、顾虑的朋友,把他以为是顾虑了:【带带我,我长得比辅助妹妹还要漂亮。真的。】
苏擒把这些预约和信件都删除了。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多人知道我在带你双排呢?”
谢角这种lol菜鸟更是不会知道的。
苏擒平时登顾虑的号单排,都没有这么多人找过他。今天还有不少人故意要跟他撞车。
真的奇怪。
谢角这个喷子的口才终于用在了正途上,苏擒觉得,英雄联盟这个一言不合就赚的地方,还需要谢角这样的人去发光发热。
“不打了?”谢角看到了苏擒,退出了双排的房间里。
苏擒查阅过英雄联盟里的信息后,一一删除。“有点累了。”实则是带谢角这个坑货带得太累了。
谢角原本下午就很累,后来他熟悉和迅速掌握到了英雄联盟里好玩的精髓——喷人后,他就没有这么累了,越发是越喷越精神抖擞,越喷越神采奕奕,越喷越活力无限。
苏擒双手交叠,身体往后仰倒,倚在了网吧里柔软的电竞椅上。
眼睛轻轻地阖上,徒留了白净的脸上几分安静的神色。
谢角用鼠标按着英雄联盟,发现好友一栏有很多个求加好友的申请。
谢角打开了一封好友申请:【辅助妹妹!加我!我比顾虑更能带你上分!】
第二封:【我,吊大,求拉。】
第三封:【我,20厘米,一次半个小时以上。你可以荣幸地拥有我。】
第四封:【别跟顾虑了,顾虑带不动你。让哥哥来带你。】
怎么还有基佬来骚扰他?谢角一边看,一边猛删好友申请。
过了一会儿,苏擒凑过了头来,“你在干什么?”
谢角不知道怎么跟这些猥琐男对骂:“怎么骂回去?”求助苏擒。
苏擒就指导他,“第一步,先添加他为好友。然后找到他,打开聊天对话框,骂他就可以了。”
不愧是老祖安玩家,苏擒指挥得他头头是道。甚至还手把手教他加了一个人。
那边见谢角加他了,很激动:“辅助妹妹你终于加我了!”
对面敲来了一个字:“*”
那边的人继续:“来,三排,带上你带上顾虑。我带你们赢!”
对面继续:“**”
那边的人感到疑惑:“辅助妹妹你说话呀,你那边是不是换人了?你还是我熟悉的那个祖安妹妹吗?”
终于,对面敲出了完整的一句、不带脏字的回复:“别烦你爷爷。”原来刚才发的星号是脏话,被屏蔽了!
那边的人被这么一句弄得终于铺面的熟悉感:“果然,你还是我认识的辅助妹妹。”
还有无数游戏玩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谢角的游戏ID加着:
可以分为几大类求加好友申请,第一类是垂涎他的猥琐言语:【你和顾虑睡过没有?】
【顾虑有老子粗吗?】
【你给射手口过没有?】
【法师有没有透过你?】法师和射手都指同一个人:顾虑。
谢角一一添加了这些猥琐的小脑发育不好的玩家们,一个个敲字回去:【睡过。】【我比你粗。】【他给我口过。】【我透过他。】
谢角以为顾虑是对游戏某一个位置或者玩得厉害的玩家的一个称呼。因为游戏里,好几个路人冲苏擒叫什么顾虑,eight之类的。
所以他把顾虑当做是称呼苏擒了。
那边敲着猥琐言论的玩家呆住了,没想到这个“辅助妹妹”这么猛!
对面拼命地敲来了字:【不会吧,你是男的?你透过射手?】
【顾虑不至于被你睡吧,辅助妹妹,你别吹牛X。】
【顾虑既然帮你口过,那么你也不介意替哥我口一下。行吗?辅助。】
谢角对于这些语言,一一更脏地还击回去:【我不仅透过射手,我还透过你爸。】
【他不仅被我睡过,你爸也被我睡过。】
【让你亲爹给你口吧,狗杂种。】
对面有几个畏缩了:【怕了怕了。果然是祖安妹妹,惹不起,惹不起。】
【你怎么比男的嘴还脏啊?】
【顾虑果然脾气好!呵呵。】
一般人没几个敢跟谢角对线的,对不过,或者没他能喷。
第二类加他的是顾虑粉丝:
【辅助大神,可不可以让顾虑加我呀?我是他的粉丝了,喜欢他好久了。】
【顾虑怎么会带你上分?顾虑不是单身的吗?你是ww的老板卫危吗?】
【求求你了,我想跟你们三排。我可以带你飞,只要你跟射手排位的时候拉上我。】
【听说顾虑打yuyo的时候肠胃炎,是不是真的?请让他好好休息,别让他老带你,太心疼他了!】
【臭辅助,你要累死顾虑吗?】
【给你银行卡转账,你能不能下次排位带上我啊?我是WW老粉了,还去看过顾虑。】
【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辅助,别赖着顾虑,鬼女都带不动你,更别说顾虑了!别烦着顾虑了!】
【辅助,你再敢跟射手双排,让他累死累活带你上分,我就人肉你,让你社会性死亡!】
对于那些向‘顾虑’,也就是向苏擒表达爱意的人,谢角一律删除了他们的好友申请。对于那些恶意喷他的,谢角会添加他为好友,他从善如流地打开来聊天框,找出了几个嘴臭的玩家:
【我不仅要累死顾虑,还要透死他。你们骂我一次,我透他十次。】
【你这么心疼射手,你心疼一回,我就透射手两回。你心疼两回射手,我就透射手八回。】
【他带不动我,可以在床上被我透得欲仙欲死。没问题的。】
果然是用魔法打败魔法,那些叫嚣的顾虑粉丝被谢角这么一还击,吓住了。
【你是男的?】
【我透,你嘴真臭。】
【离射手远点!射手是不会瞧得起你!除非你给我看你们的床照!】
第三类是对他破坏排位的生态和谐、对他的令人发指菜感到愤怒而谩骂他。谢角对于这种无脑喷菜的喷子已经懒得喷了。因为他在喷回去那些垂涎他的苏擒的那些人中,获得了巨大的快感。
苏擒根本不知道谢角跟那些网友对战,是怎么一个压倒性的胜利。当然,谢角跟那些慕名而来加他好友的玩家的骂战,被搬上了论坛的高帖里。
第八千零三十四楼:【辅助真是祖安妹妹。骂人好凶哦。老子爱了爱了。】
第八千零三十五楼:【这辅助太能喷了,也只有顾虑能够消化吃得下!】
第八千零三十六楼:【辅助妹妹说他是男的哦!他会不会是ww的老板卫危呢?】
第八千零三十七楼:【不是吧,卫危素质这么低的吗?不可能是他。卫危有别的账号的。】
第八千零三十八楼:【祖安妹妹说了,顾虑的粉丝再加他骂他的话,他要在床上透死顾虑十次八次。】
第八千零三十九楼:【都散了吧,辅助妹妹要和顾虑一块要做美妙的事情了。(实则我心里在流泪)】
第八千零四十楼:【这个辅助好有个性,居然还透顾虑,哈哈哈!】
第八千零四十一楼:【你们粉丝也真是够了,干嘛跑去顾虑女朋友账号里加她骂她?遭罪的还不是你们的哥哥顾虑?】
第八千零四十二楼:【我脱粉顾虑了!】
第八千零四十三楼模仿楼上语气:【我爱上辅助妹妹了!】
第八千零四十四楼:【今晚是顾虑粉丝集体失眠和心碎的一晚。】
第八千零四十五楼:【有人去套辅助妹妹和顾虑的床照,到底套到了没有?搞张辅助妹妹的玉照也好啊!让我解解得不到的馋!】
……
论坛里男玩家居多,有些言论还是很猥琐或者恶臭的。
所以后续有素质高的玩家喷了回去。
第八千八百五十六楼:【楼里有的男的真猥琐!咱能不能大度一点,别觊觎别人的女朋友了!】
第八千八百五十七楼:【你们还真不如顾虑的一些女粉丝!有几个留言真恶臭,退楼了!】
第八千八百五十八楼:【他们双双下线了。这楼也赶紧封了吧!】
……
苏擒下了线,看到谢角一一对线完加他的人。苏擒说:“今晚或者我们被别人观战了。”
“什么叫做观战?”谢角不明白。
“也许被人搬上了YY直播这些的直播平台,才这么多人加你。”苏擒推测最有可能的理由。
“你等会儿要干嘛,”苏擒已经下账号,也就是他不玩了。谢角问向他。
“我回去了,我明天要上班。”虽然翘班是家常便饭,但是苏擒还是要起一个优质纨绔的表率作用。
“你不饿吗,”就傍晚吃了一个泡面,此时的谢角已经饥肠辘辘。
苏擒是九点多吃的泡面,所以他不算很饿。“你饿了?你去吃点东西吧,回去练练技术。”嘱咐谢角几句。
说着,苏擒就要离开网吧,回家去。
谢角说:“带我去吃吧,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钱立说:“你找个女的或男的陪你吃不就行?”
谢角瞥了一眼钱立,钱立对他的这种目光早已见怪不怪了。
苏擒说:“可我不饿。”
“陪我吃吧,”谢角又说,“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们没车吗?”钱立的目光依旧扫视过谢角。
谢角的目光几乎是在说“你不说话会死?”扫射了钱立一梭子后,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了距离网吧三十米的一个路边的小摊上。
那是一个能手推车又能人工骑走的小吃摊。
“这也太素了吧。”谢角望着自己碗里的一点清汤寡水的面条和飘在上面的一点青菜,瞬间没有了胃口。
倒是苏擒吃了两口,觉得还不错,合他的口味。
谢角看住了苏擒吃饭的模样,有点好吃的模样。
“你是真的饿了吧?”谢角问他。
苏擒扒了两口面条,“这家网吧的面条,是网吧附近最好吃的了。”
谢角将信将疑,把苏擒这句话解读成为——当然,和这家小吃摊相比的类比物,也只有泡面和卤蛋以及火腿肠了。
谢角扒了一小口,如同了面条的外表,内外如一的清汤寡水。
谢角拿起了矮桌子上的辣椒粉,拼命地往自己碗里的清水面条里倒。倒了许多,架起来,吃了一口,这才味蕾上有一点反应。
“好吃吗。”苏擒问他。
钱立已经吃了两大碗了,他要的都是加面条的分量。
钱立看住谢角碗里原封不动的,鄙夷地笑了一下。“这你都吃不下,你就别来烦苏擒了。”表情上的话,从钱立的嘴里说了出来。
他跟苏擒关系一向还不错,也是直呼双方名字。
谢角听到他这一句鄙夷,顿时怒了。找了桌子和邻桌的醋和酱油以及辣椒油,一股脑儿地洒倒在自己的碗里,然后夹动着面条,大口大口地吃着,宛如是吃面条比赛一样。
终于,谢角吃了一大半。
他抬起眼,不经意地看到了苏擒吃得已经很干净了,他吃饭有几分雅相,脸面依旧很干净。吃面条的时候,滴水不溅到碗边上。
街上偶尔有风水,把苏擒的黑发稍稍浮动起来。
他的面庞有点像是了夜里白淡粉色的芍药,远远看去,有几分不真实的朦胧,也有几分意外的冷清。仿佛不属于这个世上,但是又真切地活在他面前。
苏擒的碗里,所剩的面条没有,只有一碗轻飘飘的汤水。
“不好吃就别勉强了。”苏擒看得出来,谢角并不喜欢吃这街边的东西,倒了无数酱油和辣椒欺骗着自己的味觉,以为能一举攻下这碗面条。
第72章
72
不就是面条吗?谢角扒了好几口, 全部用筷子送进了嘴里。
腮帮子鼓起来,嚼了七八下,一并吞下。
钱立没见过一个人把面条塞进嘴里这么多, 略有一点看呆了。兄弟, “不至于吧,”
谢角嚼了几下,咽下去, 拧开了手里的矿泉水, 再送进去。
“跟吃药一样。”钱立嘀咕着。
然后收到了谢角看过来的淡冷的目光, 钱立拿起了边上的玻璃罐的汽水喝着, 装作有事情做, 不再关心谢角一个人。谢角再抬起了面碗, 扒着面条大口吃下。
谢角把面条三下五除二地清理干净, 接着把汤碗里的汤全部喝下。真的淡,一点盐巴都没有放的那种。除了他刚才给自己放的酱油味道外,没有别的味道。
好歹其他饭馆的面, 有打卤面的重酱浓油,也有炸酱面的色香味全。他搞不懂, 这家路边的面条摊, 到底有什么折服了苏擒?是小少爷吃惯了山珍海味没尝过清汤寡水?还是仅仅只是离网吧近的原因?
“我吃完了。”谢角把面碗一放, 上面连汤都没有, 被他处理地干干净净的。
钱立刚吃的时候, 也跟谢角一样吃不习惯。第一次他就没有怎么吃习惯, 看着眼前的谢角, 连汤和渣都不放过, 是个狠人啊。
这一句“我吃完了”, 跟邀功似的。谢角的目光就落在了苏擒的身上。
苏擒倒是笑吟吟的, 很好,他今天一定领略了英雄联盟这个游戏的魅力了。从今往后X市的各大网吧一定会留有谢角的身影了。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而谢角却认为苏擒的笑容是为他而绽放的。
心脏莫名一滞,随即谢角感觉方才咽下喉咙的,也不是那么的难吃嘛。
“今天很愉快,你呢?”苏擒的话。
莫名其妙打了一天游戏,喷得他喉咙都哑了——他喷人有个习惯,手指按动键盘同时嘴巴在嘀咕着他要骂的内容。指关节也因为打了一天游戏和敲键盘骂人而得到了提升——仿佛进厂打了半年工般,手关节指关节都生锈的僵硬。
“还好吧。”直男回复,谢角说完后还没有感到后悔,回去后他细想,略有一点不值当——他应该说不爽才对。
为什么要在网吧泡一天?做点其他有爱的事情不行?为什么非要抹黑打游戏呢?
苏擒含情脉脉且默认了谢角也度过了很愉快的一天。
第一次接触游戏是这样的嘛,被对面打到了生无可恋的同时,也被队友气得心态爆炸。
谢角是个打游戏(当喷子)的好苗子,要重点培养起来。不能断送了一个优秀的玩家(喷子)的前程。
“没关系,我下次一局也不让你输。”苏擒的承诺跟放屁一样,只是暂时用来麻木谢角的。
谢角一听,他们还有下次约会的机会。他面上淡淡“哦”了一下,想着,下回他来安排。
他要让苏擒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打游戏更快乐的事情。
第73章
73
前段日子, 钟澄那边,苏擒把相应的礼物都还了回去。有部分折现了金钱,比如迦南木轮椅。
杜恒却这样跟钟澄说的:“看来, 老擒那边没有真正当你是朋友, 也不怪老擒的,毕竟我们从小跟他长大,知他不是那种容易倾心的人。”
钟澄一愣, 这话说得, 让他有了几分尴尬。
杜恒笑一笑:“他呀, 也就是家里兄弟宠得太过了。答应的事情容易忘记, 别说是您, 我们央托他的事情, 他也没放在心里过的。”
人前一套, 人后一套,杜恒是把握得精准。精准打击着敌人的一有机可乘的弱点。
旁的人,也是杜恒的人, 三言两语,明褒暗贬着苏擒, “苏擒嘛, 忘恩负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钟公子, 我们让苏擒来跟你道一次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饶了他吧。”
苏擒来到了宴会。
这时候, 杜恒身边的一个人说:“苏擒和他哥哥苏忱情深似海, 也难怪苏忱这么铁面无私。”
苏擒一怔, 知道是鸿门宴了。杜恒笑而不语。
而钟澄面色都已经翳色了不少。
还有人说:“我相信那日苏公子收礼物的时候, 一定是很想替钟少爷办事的。可后来不知怎么样, 就情陷其中, 不可自拔。”
如果钟澄不在这里,苏擒会当场跟他们翻脸。不仅翻脸,还会一个个记下来,日后打击。
苏擒也不是当时的苏擒,如果是重生苏擒,一定恼羞成怒,或者和他们对骂,或者面子也不给钟澄了。
但是,此时的苏擒,却淡然道来。“今天确实是我该道歉。”自己给自己倒下了一杯满的白酒,“我确实不应该和在座的狐朋狗友结成朋友,这个情况,不帮我说一句话,落井下石。”
一言而下,喉咙虽然辛辣,可是苏擒脸上没有什么声色。
众人听到这话,一时都没想到苏擒的言语会这么露骨的,一时愣了不少。
但是苏擒表情依旧悠闲:“让钟公子见笑了,”他淡然一笑。
“场面话就不说了,先在酒里,”说完,一连喝了两杯白的。苏擒再喝的时候,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是很快舒展开。烈性近56度的白酒,小抿一口,刀尖舔舌。连饮几口下肚,喉咙就像是刀在割喉咙一样。
苏擒喝完,把白酒杯往下倒转,轻摇晃了一下。喝酒赔罪,没什么意外,哪个情面场都会做的事情。
杜恒的人正要开口:“老苏,你这样就显得我们不是了……”
话没说完,苏擒又点名了,“老杜,少将我们的事拿出来让钟公子见笑了。私下谁没偷穿一条裤子少看女人洗澡?”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眉眼弯弯的,略有一点笑意。笑意不深,没到眼底。
“我当然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就大家把外面传的我家事又当做笑料告诉钟少,”苏擒又继续笑笑,“我会介意吗,”
钟澄听着,心下也意外苏擒会当场这么干脆,甚至有几分淡泊,显然没少被调侃过这种事情。
“谁说你家事了,”杜恒打着笑脸,上来想安抚苏擒。苏擒虽然没有谢角疯,但也是出了名离经叛道的一个人。“大伙刚才说着怎么给钟少爷企业开张剪彩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会着杜恒的台阶顺势下来了。可偏偏惹了苏擒。
苏擒表情也很轻松:“杜少,平时绘声绘色传我们家谣言,你可没少干了,你刚才又跟钟少说什么了,说来听听,我听听这回有没有新意思。”
过去,他们会私下造谣取笑苏擒。苏家个个人中龙凤,皮相更是凤毛麟角。一个家族,能做到几代人都坐拥南方把手位置,本身就带有了不少传奇色彩,更添加了几分神秘。
可苏擒,百无一用,庸才都算不上。所以流言四起,再加上苏擒结交不善,更是流言蜚语,在他听不到的地方细细流传着。
后来即便苏擒知道了有这些隐约的传闻,由于当时他和苏家其他兄长关系差,他也没有特意要去专门澄清。谗言蜚语不加以禁止,后来到了发酵更甚的地步。
杜恒表情凝了一小下,可终究是见过风浪的纨绔,不似一般温室的软蛋。杜恒虽然皮肉挂着笑容,可是眼底威严,“刚才谁说苏擒少爷不是的,自己出来认个错儿。”
杜恒自己默许的放纵苏擒的流言在这个宴席上传播,当然也是自己找出个替罪羊。
苏擒的神色也微微一笑,他也算是地头蛇。虽然京贵到此,可地盘上的鱼虾犯糊涂了,也不能不当着客人面教训一顿。他目光环视一周,温温和和:“没事,我不过想听听,这几年了,这个传谣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是上床了?还是监禁了?还是搞出了精神病来?”
众人听着苏擒的如雪刃的眼光,噤声如蝉。
“说这些,真是给钟少爷见笑了,”苏擒的表情也不像是普通善类的那种,杜恒知道苏擒什么意思了,如果不在这个场合上给苏擒要回个面子,那么苏擒就要记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杜恒头上。
钟澄听了前面几句,心下有了判断,似乎真是这些人在苏擒背后泼脏水,嚼舌根。
“是该好好整理一下的,”钟澄说,“擒兄弟,这些年你可是怎么过来的,”这话是笑着说的,有几分安抚苏擒的意思。
苏擒这才稍稍动容了一点,比起刚才的恩威齐具,做出了个很不容易的神色来:“你这才知道弟弟这几年的苦楚了。”
这下,他们推出了一个代罪羔羊来——
一个纨绔圈家世背景都没有在场人强的人站出来,对着苏擒又哭又自扇耳光:“是我,是我,对不起苏少爷!是我嘴巴没用,老拿这些玩笑来开!”
直到把嘴巴抽得老肿了——因为苏擒也没有表态,所以那个人没敢停下来,扇到了嘴里满是血。
大家看着这个场面,没有人会因为替罪羊而感到内疚或者同情的。有的更多是脸上出现了看戏的神色——虽然他刚才也有参与这种肮脏谣言的添油加醋中。
杜恒正想说,苏擒是否满意了没,等他一张嘴,面前晃出了一个影子。
一道具备着特种兵身体素质的掌掴盖脸就扇下来,杜恒的头重重侧在了一边,连人带脚步往后踉跄了好几下,直接是摔倒在了桌台边上的椅凳上。脸皮犹如是烧了辣椒油般疼痛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这巴掌太猛、太重、太毒,还是因为杜恒万万没有想到,苏擒的人钱立竟然敢上前扇他耳光!他足足侧着头呆愣的跌到姿势维持了近一分钟!
苏擒的神色悠闲平淡,如果面前有一壶茶,可以喝得。
在场有几个跟着杜恒要好的纨绔脸色变青了不少。
有人上来指苏擒想替杜恒主持个公道,话没说清楚,说成了葫芦嘴。估计以后嘴巴也不能说清楚了:“三分颜色开染缸了,苏擒你别不识好——”
钱立的手指犹如铁掌,深深在那人脸上留下了五指的烙印。直接是苏擒的人直接打了出去。
全场除了那个人的惨叫几乎是静籁无声。
“都说让了钟少见笑,”苏擒平平淡淡,邀请钟澄入席,“您不会介意吧?”苏擒平平无奇,成了世上第一个鸿门宴上反客为主的人。
介意也没用。苏擒眼牙弯弯,钟澄也痛恨人前后不一的人。他知道南方谁才是说话的人,当然不会跟苏擒起真的矛盾,除非是动了他的利益。“我等会儿一定先自个儿自罚三杯,五杯!”苏擒的场面话也没少过。
“至少十杯。没想到你们南方的饭局,还要唱一场《龙虎斗》才开席的。”钟澄面色说不惊也是假的,但也至少见过世面的人。
苏擒只是笑笑,他和钟澄一同入席。眼神没落在了有几个人扶住的狼狈至极的人身上。
杜恒捂住了仿佛是五指血印的侧脸,眼神落在了轮椅的那人身上。
周围有人扶住他:“没事吧,杜哥?”
“要不要紧,杜总?”
因为有了这杀鸡儆猴,杀的还是杜恒这样的人的威风,全场禁言,哪怕极小的声量也不敢说苏擒一句不是!
刚送了钟澄入席,苏擒悠悠地来到了杜恒面前,“你们几个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赶紧送杜总入席,这席,少了杜总怎么成?”
苏擒的眼底如同了洗涤过的江水,眼底盈盈笑意,看不出是笑杜恒,还是就这么一直笑着的自然状态。可他嘴角并没有笑的上扬,要去忽视那双眼,呈现出来的下半张脸,透着几分漠视和不屑。
“你说是不是,杜恒?”这次杜少杜总的称谓都省去了,直接是盯着杜恒的双眼,悠悠地说出这一句话。
杜恒哪里受过这种气,他自诩比起圈内几个有名的成事的纨绔,自己还要更高明许多。
可他偏偏盯住苏擒的一双澄澈黑白的眼,吐不出一个回击的话。
他要是在这个场撒野了,那么他的全尸也不用要了。换在别人,肯定是丢不起这个脸,咽不下这口气,可杜恒还是见过一点风一点浪的人,居然还能勉强入席。
第74章
74
杜恒发觉了, 眼前的人似乎有一点与以前不同。他的眼底没有畏惧,有一丝丝说不清的淡定,还噙着一分冷眼的笑意。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还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杜恒不知道苏擒以前是否透露过这样的神色。杜恒憋了半天, 张嘴, 被打的那张脸扯动着他的脸部神经疼痛着。“苏少说是,那就是。”
完全是一句忍气吞声的话。
但是苏擒没看出杜恒捏住手里的手关节,略微用力到扭曲。
这个耳光, 居然是当着众人面掌掴他的!换在以前, 他一定会气疯的了!
钟澄和苏擒言笑谈了几句, 还是谈到了钟澄关心的话题上。既然苏擒拒绝了帮钟澄和苏忱牵线, 原本钟澄是不想再提及苏忱的。
但是还是走漏了一句, 问道:“前几日, 好像说, 苏市长病了,是真的吗?”
不知道这个生病是搪塞钟澄的理由,还是真事。
酒场上的苏擒微微地笑道:“有钟公子的关心, 市长肯定能快好起来的。”几杯交错中,酒水倒映着钟澄思前想后的神色。
杜恒这时候说了一句:“苏市长年少有为, 贵人事忙, ”杜恒甚至那张受了耳光的脸上好不容易地挤出了笑容, 怎么样他都要还回来的, 不是今天, 就是以后。“这事不怪老擒的, ”
苏擒听着, 没有一个字或者语气是挑刺的。旁边的钱立才没有动手。
再笨的狗也懂得, 被打了, 一定不能更疯, 有可能被打得更狠。
钟澄的神色笼了一层淡淡的落寞。
苏擒虽然知道,自己交不了钟澄这个北方来的权势了。“我们南方还有更多好玩的事和人,钟少爷看过南方的南狮没,”
没有苏忱,对钟澄什么来说都是寡淡和不感兴趣。
苏擒看出了钟澄没什么兴致的神色,“我哥喜欢看南狮。”
钟澄回看了苏擒一眼,只听他继续,表情一如既往的,“这个周末,他会在南音美术馆剪彩,到时候有精彩的南方传统南狮表演。”
苏擒也不是那种固执到一点油头都不会的木头人,他轻轻移了一份美术馆的白色清雅的请柬,“这份薄礼,希望钟少爷不要再烦恼了。”
苏擒打算,既然他不能左右他哥的心思,杜恒又利用这个来陷害他。不如他一不做二不休,时不时透露他哥的行程或者他哥的喜爱给钟澄听。
一来不会和钟澄闹太深的矛盾,二来,还能借钟澄的手除去南方的这个杜恒,杜家。
钟澄脸上果然一层阴霾被扫,打开了请柬,只见写着南音美术馆,上面的南音美术馆这三个字的书法落款,居然是苏忱亲笔。
南音美术馆是一个本地新开的现代风格美术馆,也许馆长和苏忱有着私交,又或者是公务活动。既然他会出现,那么对于钟澄来说也是一份喜悦。
除了找过苏擒牵线外,钟澄也不是没有找到过别人牵线。
苏忱真如外面所说的,冷心冷貌。不为动容,甚至十分得体的婉拒。
这段饭局结束后,钟澄看到了他的人递来收集的资料。
“虽然外面都在传苏擒是苏家三兄弟的玩脔,但是事实上好像不是这样的。”调查情况的人恭恭敬敬地汇报着情况,“苏擒少时不良于行,性格跋扈乖戾。成长时期就和南方圈子的人走得近,得罪了不少圈内人。这些盛行在圈内的谣传,基本可以确定是圈内人的编造。”
钟澄闭着眼,他躺在了护理馆中,技师穿戴了好几层防护和手套正在给他的身体按摩着。
他是个极洁癖的人,就算是护理,也是隔着重重衣物,防护手套,甚至还有一些防护罩,来揉按他的神经。比如此时正在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他年纪也非常的轻,闭着眼,说道:“那苏家那三个哥哥,对苏擒什么看法?”
“他家三个兄长,都没有过分涉足苏擒的后来的生活——苏擒似乎从小就和他兄长不和。虽然如此,他的三个兄长还是十分纵爱宠溺他。”那个继续说道。
“不管他?”前半句的意思总结就是没怎么管过苏擒,导致他圈内恶名在外。钟澄又问,“宠他,怎么宠?像传言那样吗?”
“送的车房名贵礼物不计其数,”那人根据调查的资料来说,“只要苏擒愿意回家。”
“尤其是这一两年,苏擒比起过去,改观了一些——愿意回家了,和苏家的关系不再是冰点。”那人补充道。
钟澄面无表情,虽然在舒缓着他的神经和肌肉,可他也没有舒适的展颜。“回家就送车了?那他家和他的关系也太客气吧。”
那人可能是有一些不敢说出来的,吞咽担忧中,说道:“三个哥哥好像都挺喜欢他的,警告了不少圈内的人,尤其是处置了之前得罪苏擒的孙祺,张鲸这些人。”
钟澄睁眼翻动了一下那个人的资料,“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就因为苏擒的改变?”
“以前,苏家也十分纵容苏擒,也因此,苏擒百无禁忌,得罪人多。”那人说道,再露骨的话不能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要在给钟澄的资料上体现。
钟澄翻了几下资料,按摩师还想继续,被钟澄身边的人斥了下去,兢兢战战退出房间在门外等待。
“苏擒呢,怎么没写他对他哥哥都什么态度想法?”钟澄并没有看到书面关于任何提到关于苏擒的表现态度。
那个人说:“虽然苏家人纵溺苏擒,可苏擒挺叛逆的。除此之外——好像苏擒在外面玩的人也不少。”什么司锦,白蓦,翁裴还有最近的谢角。“这些资料都有写。”
钟澄这样听说了,就知道,苏擒可能真的对他自己的哥哥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他对苏擒的防备担忧才放下了一些。
……
苏擒的家有好几个露天或者室内的游泳池。东边别墅有一个,南边庭院也有一池。
太阳明晃晃在夏日的低空中,仿佛世间万物都沐浴在再炽热不过、再光明不过的公正下。
苏擒虽然腿脚有些肌肉萎缩,但是一直以来有着医疗和护理团队的照料下,身体还是非常的健康——他的私人健康团队建议他夏日游泳,冬日做假性复健,一年四季的定时肌肉按摩和假性复健,都让他双腿保持了随着年龄增长的稍微的变化。
苏擒游在了太阳晒得有些微微发暖的消过毒的游泳池里。
他讨厌游泳,但是基本每年会在私人医生指导下,进行夏天2-3个月的定期游泳训练。
他一般会游30分钟-2个小时,全凭他自己的心情。他游得有些慢,时间已经过去了快50分钟,皮肤泡在了深蓝色池底的水里,有一丝苍白。
太阳洒在了一望无垠的绿野上,游泳池面水波粼粼,反射着极强的阳光。早上九点的太阳已经充足地炽烈,让得苏擒有些困乏地眯了眯泳镜里的眼睛。
犹如是深海里的一个鲸鱼般的生物,巨大,沉默。不和其他生物同类,孤独地游在了脱离太阳光的水里。
仿佛是哺乳动物的共生性,和人一样有着永恒不散的话题:孤独。苏擒不会意识到自己孤独,他只觉得自己在进行他理所应当的,也是他该一人做的事情和选择。
所以,泳镜里的眼前,浮现的不止是泳池里没有太阳的过度深蓝,而是一些旧日的时光。
小时候的他总是砸玩具。
在儿童轮椅上,拧住的秀气的眉毛,一张永远充满着生气表情的脸。虽然有着不同普通儿童的秀气的脸蛋,但是比起他的比他年长几岁的哥哥,还逊色不少。
玩具从他身边佣人不断讨好的手里拿过来,摔掷在地上,甚至发泄地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
“小少爷,不能出去,咱们的康复训练还没有做呢。”
“等会儿做完了,我们再去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啊,小少爷,不生气了,啊,”又使劲丢了手边的玩具。
摔砸玩具的声响没有停下来过。
一个略微的身材颀长的少年出现在轮椅儿童的面前,少年清峻,已经出落地极为大方。眼如藏色的深海,面容如同了久未见过了寒霜的谢豹花。
只是穿着了一套简单色彩的制服,显得他有几分贵气和远不亵渎的清冷。
那少年走过来,捡起地上是他送给苏擒的一副方便于有着活动限制的儿童玩具,那佣人们见了他纷纷说道:“大少爷。”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大少爷,您别生气,小少爷只是想出去玩了,”
他们总是限制苏擒的活动,甚至干预他的生活。为了他的安全,少和外面普通孩子一同玩耍。从小就密不透风地从学校关注监视他的活动和交友,看教室监控,通过学生老师的口中,以及安排特意与他接近的学生和他做朋友。他们名义上是为了苏擒好。
地上都是凌乱的玩具,有些是被摔破碎的四分五裂的机器车,有些是过于质量精巧还没能破坏的英式玩具。
“大哥的礼物也不喜欢了,大哥有些伤心了呢。”年少的苏摩捡起了自己送的玩具,也不如佣人那样讨好地拿回到轮椅上的人的腿边,而是往旁边的玩具架一丢,玩具丢进去里面去了。
苏摩总是喜欢观察和调动人的情绪,他的语气透露一丝故意的伤心,但是神色又是极为清峻的,不受影响的,“擒擒不喜欢这些,以后大哥就不送这种幼稚的玩具给擒擒,”
苏擒才没有继续扔玩具了。
苏摩见状,为了排遣他极端的情绪。于是想带他出去来分散苏擒的注意力:“大哥带你出去散会儿步,好吗,”苏摩要推他出去散步,晒太阳,可小孩子的苏擒故意地从轮椅撑住手,朝前方摔下去。
众人惊呼:“啊——小少爷!”
“小心,小少爷。”
苏擒趴在地上,尤其小孩子,身体柔软的,还没有长全了骨头,都被一层软组织包裹住内脏骨头,所以摔倒趴在地上的苏擒没有疼痛感。
虽然脸是擦着地板,有一丝丝的粗糙磨过的光感。而且因为情绪的不好,更让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佣人在苏摩面前,更不敢怠慢,要手忙脚乱去扶年幼的苏擒。
但是苏摩摆了摆手,他蹲在了地上,看着趴在地上的苏擒,苏擒穿了一套小西装制服,西装不知道脱落在哪个佣人的手臂弯上,只剩一个小马甲和衬衫。
他的后背短短的,腿也短短的,正如是无数个该脱离幼儿园的小孩的身体发育状况。
因为生气,短袖上露出了皮肤手臂,拨开了苏摩伸来的手。
苏摩改变了位置,一手提住了苏擒的后背衣服,另一只手去抓了一下他的裤子,将苏擒柔软的小孩身体提起——苏擒一张白皙的脸抬起来:“放开,放开我!”
然后就被苏摩翻转了身体,手环过了苏擒的腿弯,将他翻面般地翻过来,上下地抱住了。“不就是出去玩么,大哥带你出去玩。”
苏擒脸上因为摔倒,沾了一点灰尘。他已经气到了脸上有些涨起了热气的红,虽然挂在了苏摩的身上,虽然他的腿不能扑腾,可他的手已经在扑腾了:“我要下来,我要下去。”
苏摩知道他小脾气,像是抱起婴儿那种姿势,一手护住在了苏擒的后背,一手托住苏擒的屁股。抱着他,“去哪儿玩呢,我猜是想去游乐园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对不对?”
苏摩总能猜出他的心思。小时候的苏擒没有像长大后的小心思多。他愣一愣,只能收起了扑腾的手。略带一点委屈的鼻腔音:“他们不让我去游乐园——”
苏擒的话里还是没有消减的奶音,口腔很松弛,只有儿童才能说出的奶声奶气的语言。
“他们”也就说的是佣人们。
“哦,是吗,”苏摩口头上安抚着苏擒,拿过了佣人手里忙端着的毛巾,顺手也是习惯了这样苏擒——去擦苏擒脸上头发尾的细细的热汗。
湿毛巾继续递来,苏摩擦了一下苏擒的手掌。另一只手掌,苏擒抱着苏摩的脖子,不让他擦。要去擦的时候,手怀上的小孩摇头,不肯。
苏摩就没有如同佣人那样不断劝动苏擒那样硬要去做苏擒不愿意做的事情。
“想到哪间游乐园?天鹅游乐园还是金太阳?”苏摩看着,苏擒有过泪痕的现在已经干燥的脸蛋,一双眉眼拧着,眼睛非常的明亮和黝黑,大大圆圆的,活像是两颗健康圆润的饱满葡萄。
第75章
苏摩想拿湿纸巾去抹他脸上的泪痕。
可是苏擒一口咬在了苏摩手指上。小孩的牙关并不紧, 咬在了苏摩的手指上。
“啊,又咬人了!”“快,松口, 小少爷!”佣人急得想上来扒开小苏擒的嘴巴, 苏摩却不让,单手抱着他,一手让他咬着手指。让佣人叫车, “叫车, 我带擒擒出去玩。”
苏摩的制服, 穿在身上, 看起来犹如高中少年。庭院种着晚樱花, 纷纷扬扬的, 粉粉白白, 落在了身后。非常惹人注目的人,无论在校园,还是在哪里。
抱着他坐上了家里的专人轿车。
上车时候动作极轻, 本来如果苏摩可以腾出一只手的话,就可以一手托起苏擒, 一手护住苏擒的脑袋, 稍微侧低一些身体, 能上车。
可是他一只手被苏擒咬着, 苏摩眉头也没有皱起过, 直接地低着头和身体, 揽住小苏擒的腰, 一同坐上车上。
轿车里开始了适宜的温度, 苏擒方才哭闹出了一身的细汗, 苏摩替他用干净的毛巾擦过后, 净化后的空调凉风吹来,苏擒感受到舒适了不少,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趴在了苏摩的肩头胸口上,发梢略有一些湿。脑袋挨在了苏摩的肩后,肉嘟嘟的脸上贴在了苏摩的耳侧。还没有愿意撒口,还是咬着苏摩的手指。
苏摩的手指纤长,如同了干净的玉。从小就是各种乐器的天才,儿童少年时期摘获的国际含金奖项不计其数。家族有意将他培养成家族接班人,所以在后来,艺术就少让他接触了。
同样的,苏摩培养成走商的接班人,那么苏忱也是个极好的从政苗子。家族已经确定有两个接班人了,那么剩下的弟弟可就会自由多——能有自己的选择。要是苏寅苏擒从商从政都可以,不从这两种事业的也可以。
“咬累了吗,”苏摩的声音柔和的,只有对苏擒的时候才会这么温柔。声调会调节成一种哄人的语气。与希杜嘉。
苏擒本来是松了一些力气,可是听到这一句,再加紧了上下牙颚的力气。发出了“哼哼”的声响来。
苏摩知道他什么脾气了,生气了,性格从小就很宠着的恣意。苏摩笑了一声,“咬累就歇一会儿,歇好了就再给你咬着。”
苏擒趴在他的身上,没有听他说的松口。咬着苏摩的右手手指,眼皮耷拉了一些,看了一看轿车车后窗外慢慢倒退的风景。知道这次不再是哄他,而是真正地坐车出去玩了。
苏摩托住他的手同时在轻拍他后背,这个年纪的小孩,哭累了或者咬累了,就容易枕着舒适的风睡着过去。
“擒擒好像长高了一点,”对比着苏擒趴在他身上,小脑袋的高度,比起之前,要高出了约莫三四厘米一样。“擒擒平时有没有按嬢嬢说吃肉肉,喝牛奶?”
苏擒不回答他,含着他的手指,他的牙齿有一点的细,软,也是儿童此时发育的容易松动,不容易长时间咬稳一个物件。也许是咬累了。
“擒擒的个子高了三四厘米,”苏摩又转头去看怀里趴着的小孩,看到他的脸蛋,比起刚才的气鼓鼓的红彤彤,要褪去了云红不少,剩下了一张柔软的白皙的婴儿肥脸。睫毛很长很黑,像是浸过水一样,湿溻溻的,黑柔柔的。“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得跟大哥一样高了。”
听到这一句,苏擒的身体有一个小动腾,他不高兴地转过了一下头。那时候小孩的苏擒,就知道他不可能长得比他的哥哥们高,以及其他同龄人高。因为他永远要坐在轮椅上,永远矮别人大半个身体。
鼻腔“哼哼”的,又开始要哭闹。
苏摩当然知道什么原因了。敏感的人,敏感的苏擒,很多人会感到照顾和相处起来的力不从心。苏摩却轻轻一笑,极了解他脾气的,转头去看小苏擒,“等长大了,擒擒就不用坐轮椅上了,就能比很多人能更高了,”哄着苏擒,逗着苏擒。
苏擒才转过头来,愿意地趴在苏摩肩头上。
小嘴巴里的牙齿因为长时间的咬合,慢慢地松动开牙关,苏摩的手指在苏擒的唇腔里动了几下,“不咬哥哥了好不好,大哥的手没有消毒,会给擒擒带来病菌的。”
试探地跟苏擒讲和。
苏擒再咬了几下,苏摩没有感受到疼痛。因为苏擒再怎么样,也是个小孩,而且还是个残疾小孩。力气不会有多大。很快地,他就吐出了苏摩的手指出来,苏摩得以从他嘴里虎口脱身般,拿开了手。
立刻就有副驾驶座上的佣人递来了擦拭的湿纸巾。苏摩随便擦了一下,两只手,一只手托着苏擒,另一只手,接过了佣人递来的小饼干。
“嬢嬢说你今天没有吃饭,是不是?”苏摩用抱住苏擒的手拿住饼干,另一只腾出的手去剥饼干的外包装。
这是营养饼干,苏擒的家庭营养师调理过烘焙成的。
饼干拿到了苏擒的面前,苏擒拧过头去,“不吃。”很干脆的两个字。
苏摩拿着饼干,赞叹说:“香喷喷的蔬菜火腿饼干哦,”
苏擒没有动,两只手本来挂在了苏摩的脖子上,现在也是抓着苏摩的脖子。没有要转过头吃饼干的意愿。
副驾驶座上的佣人转过头来,对苏摩一副无奈摇头的神色。她是个家庭育儿教师,也无法安抚好苏擒这种有钱人惯着纵坏了的小孩。
苏摩把饼干放进了自己嘴巴里,饼干还特意为了儿童设计成了动物小棕熊的形状,吃起来酥软,并没有很干。苏摩吃了好几包饼干,本来要哄苏擒喝的羊奶,苏摩问了苏擒,苏擒不喝后,苏摩也撕开了羊奶盒子的口,自己喝了。
那个人吞咽的声音就在苏擒的小耳朵附近。
苏擒转过头来,看见苏摩把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全部解决了。
苏摩见他终于肯转过头来,知道当然是自己替他解决了他不喜欢做的事情。“擒擒,你看看大哥脸上嘴上有没有饼干渣,”
苏擒抬起了一张粉白秀气的脸蛋,圆滚滚黑呜呜的眼睛盯在了苏摩格外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脸上。
苏摩突然靠近过来,亲在了苏擒的胖嘟嘟的脸侧上。声音因为唇边擦过了苏擒的皮肤,发出了细细的含糊般的声音:“以后擒擒再不吃饭,大哥就要咬你。”
说着,佯作要在苏擒的肉肉的小脸上咬下一口。
苏擒躲着,脑袋左右躲闪后缩。“不要,不要,坏大哥……”
苏摩被他逗笑了,发出了少年清峻的笑动的声音。司机和家庭教师都很少看到大少爷会笑。好像,从来大少爷只有见了苏擒,才会有笑容。笑容全是为了哄苏擒。
苏擒知道苏摩也是在抖自己玩。过了好一会儿,苏摩换了一只手托苏擒,苏擒虽然是快要脱离幼儿园的年纪,可是重量不少,苏摩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单手抱住他长久时间也会胳膊酸。
苏擒手挂在了苏摩身上,他知道大哥不会不抱他的。在他换手的空间里,苏擒贴在苏摩的肩膀边。
“大哥以后上学校,你如果再哭,那谁来哄你,”苏摩耐心地问他,苏擒的头发柔软的,比起刚才被汗浸湿了,此时干燥了不少。
小苏擒不回答他。小胖手抓着苏摩的后背衣服,肉肉的脸挂在了苏摩的肩背上,被挤出了更多的婴儿肥来。看起来更加稚趣许多,像是一个撒娇的、终于被安抚好的小宝宝。
“擒擒头发也长了,晚上大哥给你剪好吗,”苏摩的一只手,摸了一下苏擒的后脑头发上。
苏擒任他摸着,可是听到要剪头发,立即不乐意地摇摇头,挂在苏摩身上的小圆滚滚的身体有一阵骚动。
苏摩给他整理着柔顺的头发,头发上还有淡淡的儿童洗发液的气味,奶香奶香的。
“那就剪苏寅的头发,好不好?”
苏擒又点点头,苏寅是他的三哥哥,年纪跟他相仿,比他长不了几岁。依旧是刚脱离了幼儿园的年纪。调皮捣蛋,生龙活虎的。在幼儿园没少错过一次打玻璃和扯男孩头发的小魔王活动。
司机和家庭教师感叹:只有大少爷能让苏擒这么安静和乖巧了。
“你想把苏寅的头发剪成什么样的?”苏摩又跟苏擒说话,一边很熟练地单手打开着量血压的仪器,给苏擒量血压。换做是家庭医生给苏擒量,苏擒又闹又不安定。
“剪成辫子。”小孩子的话通常没有什么逻辑的。苏擒的奶气的回答。
“哦,剪辫子,你想给他扎什么样的辫子?”苏摩握住了苏擒的小臂,很熟练地单手给他套上了仪器的袖套。
苏擒贴在他身上,奶声声的,“长辫子,”
纤黑的睫毛贴在了洁白的脸颊上,过了一会儿,又有些落寞的神色。苏摩消毒过的手,摸了一下小苏擒的脸颊,用消毒眼巾揉揉他的刚才哭得干涸的眼睛。
“想苏寅了是不是?”最近苏寅去了寄宿学校。
苏擒长久后,闷哼了一声。右胳膊传来了一阵紧缩的感觉,苏擒在苏摩怀里左右拧着头,烦地又要躁动起来,苏摩轻拍他后背,“很快的,好了,好了。”
看到血压的计数稳定下来了一个数字后,苏摩单手拆开了苏擒的小臂上的袖套仪器,从他手脱下来。说出一个数,“87。”让家庭教师记住。
苏擒的手没有了紧迫感后,贴了一下苏摩的衣服,手指抓着苏摩的衣领后背,趴稳了。
苏摩看他乖巧的模样,贴在苏擒的柔软的黑发上亲了一口。“让大哥看看你的牙齿,有没有疼?是不是要换牙齿了?”
苏擒最怕看牙齿医生了,在他身上摇头。
苏摩手上多了一根糖,“大哥这里有一根棒棒糖,”
苏擒身体一动,扭过头来,去看苏摩的手上:“糖,糖糖……”
第76章
苏摩拆开了糖纸, 苏擒放在嘴里的时候,苏摩看了一下小孩的口腔,牙齿已经换了一两颗, 换牙期伴随着儿童时期, 随时吃一口东西,牙齿都有可能摇摇欲坠。
小孩子的苏擒含着棒棒糖,很乖地坐在了苏摩的身上。任苏摩把他的小脸蛋搓圆揉扁。
顺便捏住他的小嘴巴, 四下看了牙齿。
苏擒也不哭不闹。
家庭老师欲言又止:“其实是不可以给小少爷吃糖果的, 他还在换牙……”
苏摩摸了一下乖巧吃糖的苏擒脸蛋, 声音清淡好听:“吃一两次, 牙又不会全坏了。”
苏擒这个时候就更像极了长相乖模乖样的养娃娃, 如果有打扮的工具, 全由苏摩来为他打扮置办过家家一样。
“他上次吃糖是什么时候了?”苏摩问。
家庭老师想了一下, “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那时候还打预防针,为了哄苏擒才喂的一颗小小的、小指头不到的糖果。
苏摩摸了摸小孩苏擒的后脑末的碎发,他的弟弟, 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怜一些。
揉了揉苏擒的略有一点婴儿胖的小手臂:“您有小孩没有?”
家庭老师以为是在跟她聊家常,于是说:“有呢, 现在在上初中了。”
“那他小时候玩玩具吧?”苏摩问。
“可玩了, 买的玩具家里的箱子都装不下。”
“那也爱吃糖果零食吧。”
“当然, 哪个小孩不爱吃。”家庭老师说着说着, 放轻松下来。
“于是, 苏擒就半年才吃一次糖?”
“苏擒少爷的私人医生嘱咐是最好在十岁之前……”家庭老师听了, 连忙解释说。
“您家小孩几天吃一次糖都没事。苏擒就吃一次, 就这不行那不行的了?”
家庭老师语塞, 只能放任苏擒吃糖。
苏擒趴在苏摩怀中吃糖的模样, 真的又奶又乖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平日哭闹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小朋友。倒是换做第一次见苏擒的, 还以为他是爸爸妈妈的乖乖宝宝。
而且不仅乖巧,而且任意苏摩摆弄他。
捏住他的小嘴,轻轻地扬起来了他的小脑袋。
苏擒的喉咙没有红肿,牙齿看起来粉白,连同了他的小舌头,还是忍不住地舔着手里的棒棒糖,黑溜溜的眼珠子上下转动着,看了一会儿把他当玩具一样的苏摩。
苏擒坐在苏摩的腿上。
苏摩的少年的音色,非常的动听,音色听起来泠泠的,但是语气里又弱下来的几分柔。“擒擒的牙齿,除了长得不整齐外,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这一句话,听了的司机都想发笑。
可是天真的吃糖中的苏擒怎么会琢磨这句话是一句埋汰的话。
换牙齿的苏擒怎么会在吃糖和拥有一副整齐健康的牙齿而感到犹豫和痛苦呢。小孩子一般如果换牙期前很乱,换牙后就会重新长出一副整齐的牙齿了。
“吃了糖,等会儿就不去游乐园了,可以吗?”苏摩又拿话来逗苏擒。
小苏擒虽然在认真地品尝着糖,可他皱起眉头,摇摇头。虽然一声不哼的,但是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不情愿。
游乐园里。
苏摩陪他坐了没有哪一个小朋友会拒绝的旋转木马,还陪他坐了儿童的过山车,以及少儿版的摩天轮。
摩天轮大概两层楼高,一个家长陪同下,带着一个小孩。
儿童版的摩天轮上,苏擒的神色就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人,神色张扬且眼神新奇地看住了忽远忽近的风景。
苏摩又勾了一下苏擒的小脸蛋,苏擒很认真地享受着两层楼高度的摩天轮,不同苏摩计较。
苏擒的声音,带着换齿的漏风的声音。“呼呼。”
苏摩凑近了,没听清楚苏擒说什么,倒是看到苏擒的小腿在兴奋地晃动着。
摩天轮里,光是看着苏擒激动的小脚乱动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开心了。
如果是其他人陪苏擒来,会在他玩各种大型游乐机动游戏的时候,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擒擒少爷,回去你可要配合我们做康复游戏。”
“擒擒少爷,这次来了游乐园后,回去一定要好好按时吃药。不然下次,我们都不敢带你出来玩了。”等等破坏好心情的话。
而苏摩就不一样。苏摩不会像是那种扫兴的人。
苏摩抱着苏擒去下一个游乐机动游戏的时候,苏擒看着别人头上戴的小飞象的头箍。
苏摩就让跟随的佣人去替他们买了几个帽子回来。
苏擒还没有挑,苏摩选了一个毛茸茸棕色的小熊头箍戴在了苏擒的黑色头发上。苏擒张着手,去把自己头上的头箍扯乱下来,才看到是一个和星黛兔经常会一起出现的小熊的头箍。
苏摩又拿了一个蓝白相间非常可爱的唐老鸭的头箍在苏擒面前:“这个也可爱。”
苏擒还是选择了小熊,苏擒戴着小熊头箍,简直是小熊本熊。小小的身材,呆萌的脸颊。粉白的面孔,一双如同小熊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谁都想上来捏一把婴儿肥的脸蛋。
苏摩抱着他在人群中排队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哇,好萌的小孩子。”
“天哪,看得我都想要一个弟弟了。”
“他哥哥真帅!”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儿子!”
“他哥哥真的好帅啊!弟弟真的软萌呆糯!真想拥有这么一副好的基因。”
甚至,一路上有人给苏擒塞糖果和礼物。
甚至还有一对情侣,玩游戏得到的好几个大米奇,分出来了一个塞给了苏摩抱着的苏擒手里。
苏擒呆呆的,看住那个非常大的米奇。
那对年轻的情侣,尤其是女生,笑容非常的甜:“弟弟好可爱呢,姐姐送你一个这个,拿着好吗?”
苏擒没有伸出手,大米奇是那个姐姐塞到苏擒的怀里。
苏摩友好地一笑:“谢谢。”
苏擒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措手不及,怀里塞了个大玩偶,完完全全地比他个人身高还要大。
脸颊被那个情侣的女孩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好软,好可爱!”
苏擒捏了一下米奇的耳朵,他根本抱不住这个重量,还是苏摩一手抱住他,一手托着大米奇玩偶。
“喜欢吗,弟弟。”
苏擒迟钝地,他很少会受到这么直接的别人对他的喜爱。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弟弟多大了?”
苏擒不说话,全是苏摩替他回答:“刚上幼儿园。”
“弟弟好像只小考拉棕熊。”姐姐发出了撸猫时候的被萌到的声音。“弟弟吃雪糕吗,让这个大哥哥给你去买,”
她的男朋友也十足热情,一手替小姐姐打着伞,背着背包,带着几个玩偶。一边说:“想吃什么口味的?”
苏擒听到他人生中最喜欢的词。点点头:“甜筒。”他最爱吃游乐园里的甜筒了。
说着“甜筒”的时候,还生理反应地舔了舔小嘴唇。
人群中爆出一声哗然。
“哇他真的好可爱啊啊啊!!”
“我也想有这么个儿子!!”
“这就是传闻中的人类幼崽吧!他怎么这么可爱!!”
“我要被萌翻了!”
苏擒粉白的小脸颊上,是对着这一些发出了同样生理反应声音的人群的一旦困惑。
很快,那情侣的男生买来了几个甜筒。
苏摩替他拿着甜筒,苏擒抬前了一点脑袋,粉红色的小舌头伸出来,舔动了一下雪白冰凉的甜筒。
人群中爆发出来的声音更热切!
“天哪!他的舌头还是粉粉白白的!!”
“他一定是天使的化身。呜呜呜,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可爱的小孩子!”
“他好萌啊,他吃甜筒的时候,可爱地不像话!”
“他在吃葡萄口味的甜筒!我也要,老公你快去给我买!”
“好可爱,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一定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他头上戴着的小棕熊头箍怎么这么好看,一定是他的样子萌化了头箍。我看别人戴怎么没有他这种效果呢?”
苏擒没有理会人群中的声音,又再一次地,伸出了小舌头,犹如是试探性地,又非常地惬意地,再去舔动了一点雪糕上的尖尖儿。
苏摩抱着他,贴心地给他有些发热的湿濡了一点的头发捋了一下。
苏擒吃不到甜筒,伸长了小舌头。
“可可爱爱,跟个小考拉熊一样。”
“他好像更适合戴小飞象头箍,他可爱得有点像是小飞象!”
苏摩又把手中的甜筒移近了一点,苏擒吃甜筒的时候,纤长的眼睫是垂落着。看起来,他的眼睛好像很大的样子。全是因为他乌黑极了的睫毛的缘故。
脸颊粉白得就像是奶油甜筒掺和了一点草莓酱的颜色,要是尝上一口,舌尖准会有甜丝丝和冰冰凉的滋味。
“他怎么会这么可爱!”
“绝了。我也一定要生出这么可爱乖巧的小朋友!”
“他能吃甜筒吗?”
情侣的女生又担心他不能吃冰冷的东西。
苏摩说:“吃一点没有关系的。”
情侣女生又在苏擒的面前:“好吃吗,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姐姐呀?”
苏擒吃着甜筒,看到这个又送他玩偶,又给他吃甜筒的女孩子,苏摩不会强迫,也不会为了什么引导他去说话。行为全看苏擒的心情。
苏擒看住女生,又看了一会儿苏摩。
半天,苏擒粉红的小嘴张开:“她,玩偶……”
苏摩看住苏擒,点点头。
苏擒又指了一下甜筒,“雪糕。”
苏摩被他的语言又逗笑了一下。点头,回应苏擒:“嗯,然后呢?”
最后,苏擒指了一下眼前女孩子:“漂亮。”
女孩子爆发出了最高兴的声音:“哈哈,他好可爱!!!!”不枉她是看到过最可爱的小孩子!!!
“他好聪明!”人群还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不愧是天使幼崽,嘴甜又可爱。呜呜呜。”
他们排队,玩机动游戏。挑选礼物。吃苏擒从来在家里或者和其他人出去鲜少吃的东西。苏擒的今天几乎是在粉红色的幸福泡泡里度过的。
童年里,只要和苏摩在一起,苏擒就能过上一天最幸福的日子。
第77章
记忆里, 遥远的夏天的舞会。
“你为什么不喜欢漂亮的女生?”一个长着精致面容的女孩子,穿着挂耳式的粉紫色泡泡小裙子,小灯笼袖下的手臂, 去拉过了穿着深褐色晚礼服的苏摩。
这个颜色对于现阶段还是少年的苏摩来说, 稍显一点沉淡和出挑的贵气。
女孩子叫做魏维,刚向他提出了第一支舞的邀请。
没想到的是苏摩视而不见她。她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女生:“魏维,你不是说可以在仲夏夜的舞会里拿下苏摩的吗?”
“美女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他真的好冷漠。”
“魏维,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魏维继续上前, 在苏摩的眼前露出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颜, 眼睛略如月牙:“你真的要辜负和我跳舞的机会吗, 苏摩。”在学校里, 苏摩盛名在外。
苏摩不仅是他们高中部蝉联三年的校草第一名, 还是他们学校校草史的第一名。
苏摩学习好, 不费力气地就能考得十分优异的成绩。无论随便做哪一样,都能完成得很好。或许是家世的显赫,在学校的他低调, 向来没有如同校园风云的人物那样,参加各种比赛。
没有人知道, 他的储物柜里到底塞满了多少封情书, 每几天都是按箱清理情书的。
他的饭卡永远是满的, 因为不少女孩子都会争着给他充钱。后来是苏摩的人, 主动联系学校, 在充值系统里退还了女孩们充值的金额。
每日午后的音乐广播, 仍有浪漫的人, 点歌给苏摩。
最出名的是, 有个叫做惠谷子的女生, 点了一首陈奕迅的《寂寞让你更快乐》。那个时代, 能这样新奇的新歌,总是特别的。旋律好听,曲目偏新。广播主持人还特意强调,是送给高中某班级的苏摩同学。
寄语是:“你越漠然,我陷得越深。你的手那么冷,总会有很多人抢着为你加温吧。【注1】”化用了陈奕迅这首歌里的歌词。“如果你能透露一个吻,我愿意为你走完这99步路。”落款,主持人提到了,高中某班级惠同学。
惠谷子是学校知名的温婉长相型的校花。成绩斐然,是每周国旗下的主持人。身兼多职位,和苏摩曾一起主持过高中部的他们这一届新生入学第一次的迎新晚会。两人金童玉女,从相貌外形来说,是非常的般配。
高一的时候,就传闻惠谷子和苏摩在一起了。但是这段传闻的恋爱似乎很快就分手,伤心欲绝的惠谷子专心学习,参加了其他学科上的竞赛。
原以为这样,她和苏摩的交集就到此为止。
没想到,有一次她在小学部,苏摩也意外出现在小学部的一次彩排的现场,两个人的绯闻再次传上。
实际上,惠谷子那天是去看她的学妹去了。她怎么没想到,居然会在学妹的班级出来后,撞上了苏摩。
因为这一撞,惠谷子的腿有些扭到了,一拐一拐的。后来,苏摩主动陪她上保健室,于是,一年时间的隔阂的冰这才融化了。
惠谷子性格文静,这么一次登广播台告白,可是花了多少勇气的。
广播播了的下午,不少人期待惠谷子能和苏摩一同出现在校园里。
可是,后来还是听到了惠谷子心碎的见闻。
苏摩除了招惹温雅的女孩外,还受到了不少性格张扬、热情泼洒的学生的欢迎。
那时候,高中部的种种传闻,和几乎妖魔过的风云人物,都是初中部学生们的向往。初中部就有学生听过苏摩的名气后,在一次下课后,来到小学部的某班,找到了苏擒。
苏擒那时候还是叛逆小学生一个,长得自然不够他三个哥哥秾艳张扬。一张乖乖错觉的白净脸蛋,成了许多女生或者男生想收入麾下的跟班或小弟弟的模板。
“你是苏摩的弟弟?”
苏擒之所以被知道是苏摩的弟弟,是因为有一次,苏擒跟别人吵架争抢,哭得一塌糊涂,没人劝得动。知道他在高中部还有一个哥哥的班主任,尝试着联系了苏摩。
这才有了一些人知道了他和苏摩的关系。
苏擒抬起了白白淡淡的面容,黑色的头发很柔顺,看起来只贵气,身上是绿蓝色格子的背心,坐在了轮椅上。脸上是冷酷惯了的表情,也是小少爷被宠坏了的姿态。
“你缺什么,哥罩你。这个你先拿去。”
最新款的PSP游戏机这就丢在了苏擒的怀里,看着这几个比他高几个头的男生,苏擒歪下了头,看到了除了有游戏机外,还有一摞那个年头学生们最喜欢的热门游戏碟。
看是下课,等放了学,就来找苏擒。
老师见了这几个初中部高中部的学生,便留意起来:“你们来干什么的?”怕是勒索小学生。
这几个同学就学精了,下次趁老师完全离开了,就来找苏擒。
“你哥哥喜欢什么?”
“对红色还是蓝色情有独钟?”
“喜欢打游戏吗,打哪种游戏?”
“你哥喜欢男的女的?”
“你哥……一般什么时候来小学部找你?”
“苏摩,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他这周末会去干嘛?”
“他喜欢吃西餐吗?”
苏擒看着PSP游戏机,最新款的游戏机,游戏碟的所有,他家已经摆满了。他不缺,缺的是上学期间玩游戏。他略微低了一下头,“我赢不了,这关我过不了。”
手上的游戏机就会被抢走,替他完成了这一关,再扔回来。
“别光顾着玩,”一个长相还算得白净的男生蹲下来,“苏摩喜欢男的吧?”
小学生苏擒的眼里,出现了一个那位长相白净好看的学生的长相,苏擒过了一会儿,说,“我不认识苏摩。”
白净的男生又摸了摸他的轮椅,容不得他撒谎:“我们早弄清楚了。上回苏摩来小学部找你,就是因为你班主任找他去了。你们还不是亲戚关系?”
苏擒又说:“可我跟他不熟。”
“扯。”有脾气着急的学生,就会递出新的东西给他,“缺钱吗,给你这个,”
苏擒看着比他限制的零花钱一样的钱,晃动在了自己的面前。
苏擒点了点头,谁会嫌弃零花钱少呢。
那个人觉得苏擒听话的时候,模样还挺乖巧招人稀罕的。揉了揉苏擒的毛茸茸的头发。“你去打个电话,让你哥来一趟这儿。”
“他不来的。”
“为什么不来?你就说你肚子疼,或者说你——想吃零食了。要他买。”性格有些滑头的学生告诉他撒谎的理由。
苏擒在每个教室都会配备的电话前,犹豫了一下,拨打了苏摩班级的电话。
“喂,高XX班。找谁?”
“找苏摩。”
“你哪位?天天都有人找苏摩。”
“你说,我叫擒擒。”
“好的,那你等一等。他来不来听,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哦。”
半分钟后,那边的人重新拿起了电话,是个和刚才不一样的声音。“怎么了?擒擒。”声线干净,音色好听。苏擒很少在学校里找他。两个人也不常见面,因为家世的低调,也很少人知道他在学校里还有个弟弟。
“我想吃巧克力雪糕。”苏擒说出来的话,在那几个高年级的学生面前,更为可爱了。
“还没到夏天呢,这就吃冰淇淋了?”那边的苏摩的声音非常温柔的,很少人听过他还有这种温度的声音。
“你会给我买吗?”苏擒扑了一下眼睫,在高年级学生的期待下,连同轮椅上的小学生苏擒,也变得天使般的可爱。
“除了巧克力雪糕,还想吃什么?”苏摩的声音真的细心柔贴。如果有其他女生在场,一定会为之而尖叫的。
“巧克力榛果棒,也来一点。”
“还有呢,抹茶酱的草莓干呢?”
“嗯。”苏擒听着,在舔了舔干涸的舌头。
几个高年级学生在旁边听着,兴奋地压低了声音:“他真的跟传闻不一样啊。还以为他里外如一,是那种冷冰冰的人。”
“他也太与众不同了吧!”
“听他这声音,我都硬了。”
“你真差劲。能不能要点脸。哈哈。”
苏擒挂了电话后,那些高年级的学生夸奖他:“真棒。”“你跟你哥关系很好吧!”“好羡慕苏摩有个这么可爱的弟弟!真乖!”
苏擒又垂下头,看了一下自己堆积如山的作业,抬起头,眼神明显不过——既然送游戏送零花钱了,那么作业也替我解决了吧。
白净的男生明白了苏擒的意思,“去,给他完成下小学的作业。”
于是,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拉开了他们小学的课桌椅,闷头地给他做着小学数学的加减乘除,英文的阅读题,语文的拼音填空题。
“哦,你们还没学到圆呀?”高年级的学生,做起小学的数学题,还皱了一会儿的眉头。
“小学的英语选择题,就这么复杂了吗?”
“还是语文题最能体现我的水平——作文你总得自己写了吧,小弟弟。”
苏擒摇摇头,看住了那个脾气急的学生,“我不会写。”
真乖,看这一张脸,他们什么都舍得给了这个小学生。不就是作文吗,也不用写800字,小学生的作文,200字。那个学生又再次哗啦啦地替苏擒写了作文题。
苏摩出现在苏擒的放学、基本走光了他所有同学的班级中,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情了。
教室里有个白净的学生,正在给苏擒“辅导功课”。
“你哥哥吗?”那高年级学生抬起头,一副虽然做了准备,还是被惊艳到的神色。
苏擒也不点头,意思是你们不认识苏摩,还找我干什么。
白净的学生装模作样地起来:“你好,我在给你弟弟辅导作业呢。”
苏摩垂了一下眼睛,看到苏擒的作业本上的字迹后,苏擒的视线往外面飘,避开了苏摩的视线。随后,又问:“冰淇淋买了吗?”
苏擒很少会在学校联系他的。
也不会主动开口要他带零食。
所以这一次,苏摩很高兴。既然苏擒主动找自己,于是买了两大袋满满当当的零食过来。
苏擒舔着一口他点名要的巧克力雪糕,看了一下站着的白净的学生继续友好地笑着跟苏摩搭讪问好的笑脸。
“你弟弟好乖,怪不得你这么疼他。”白净的学生跟苏摩找着话题。
苏摩看到了苏擒桌子上的游戏机和游戏碟。
抬起了冷眼:“谁让你找他的?”
白净的学生被他这么一副冷漠的态度错愕到:“我没怎么对你弟弟呀,我只是教他做了几道他不会的数学题。擒擒,你说,是不是呀?”
低头去尝试得到苏擒的回应。
可是,苏摩将他推开了一些,和苏擒保持了一点的距离。
苏擒继续舔着冰冷的雪糕,抬起了乌黑的眼睫,去看这两个发生争执的人。
“你怎么态度真的这么跟他们说的,这么不好?”白净的男生被一推,也有些不太高兴了。
“离他远一点。”苏摩的脸跟那个轮椅上的小学生真的不太一样。小学生的五官有些秀气的好看,有几分人畜无害的稚气。而苏摩,全是说不出来的冷丽。
外表是白露横江,澄江如练。一张少年感十足的皮相,又出落得虎斑霞绮。更可以想象成年以后舒展开的眉毛和眼睛了。那更会是惊水艳山。
“初中的学生?”看到了他的校服,苏摩问他,“小学部有允许来初中学生来么,你是哪个班的?”
“那放学了,学校几个部又不是封死的。那你问我是哪个班的,你是不是对我感兴趣?”学生挑起了一点气氛,这时候,躲在了教室外面的几个初中部学生走进来。
“别生气,我们就想认识一下你而已。”
“对呀,我们也不没有怎么对你弟弟。你看,他不是挺高兴的嘛?”
“是啊。你弟弟又这么乖……你怎么不跟你弟弟像一点?”
提到苏擒,苏摩的模样就更怫然了一些许。
苏擒从头到尾,在吃着他最心爱的冰淇淋外,就是有时候,看去了苏摩的表情。苏摩的表情,在他的眼中并不是那么好的。
“那我们出去认识一下吧。”苏摩和他们商量着。
教室再次只剩下了苏擒一个人,他把冰淇淋吃完,看到了苏摩买来的零食里,全是他平日最喜欢的吃的,吃了一口60%~80%之间的纯度的巧克力。
外面就传来了一些不高兴的声量大了一点的声音。
“什么?为什么?”
“我们又没对你弟弟造成什么伤害?我们还送礼物给他了。”
有人劝架的声音。“好了好了,别激动。他不是这样的意思。”是劝自己同伙的声音。
“苏摩,你不会真觉得我们打扰了你弟弟吧?”
“没事没事。不是这种意思。”
“误会。误会,一场误会而已!”
声音又温和了下来。
“周末一起去滑冰吧,燕丽百货是我家的。”
“你周末没有事情吧?”
“是吗,这样。”
“那下回什么时候有空?”
“行。你说了的,我们会做到的。”
“也可以。”
“那就这样说定了。”
初中部的学生被苏摩三言两语打发了。教室外面暮色四合,远处饭堂的吵嚷声音也渐渐小了一些。校园里的灯光亮起来,显得教室格外的明亮。
苏擒吃了好一些零食,肚子也不咕咕叫了。他的作业都被高年级的学生完成得挺好的。
苏摩走了进来。
苏擒刚尝了一口芒果味的小泡芙,嘴角上落了一点奶油。苏摩给他还是有急迫感的。
苏擒故意地,伸出手,手里拿着的一个芒果夹心的泡芙。意思是要拿给苏摩吃。
苏摩越走过来,苏擒的压力就越多一分。
最后,苏摩是拉开了苏擒旁边座位的一张椅子,翻了一下放在了苏擒座位边上的游戏机盒子,还有一些作业本上最新的字迹。“作业都做完了呀?”
假装看了一下他完成的状况,苏擒点头“嗯”了一声,“都做完了。”
苏擒是说谎不眨眼的淡定。苏摩把他的游戏机和游戏碟全找出来,居然还把他放在书包里高年级给他的零花钱也翻了出来。
他也不问苏擒,是不是只有这些了?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他好像全部知道一样,知道高年级学生给了他什么,放在哪里。而且,连作业都要翻一下。
苏摩用纸巾擦了一下苏擒吃得有污迹的脸,把零食放在了教室苏擒的座位附近,把另一半零食放进了教室储物间,每个学生的专属柜子——苏擒的柜子里。
走回来,把苏擒的游戏机、游戏碟和多的零花钱装回了一个袋子里。
苏擒看了一下苏摩。
苏摩故意问他:“怎么了?是作业太难了,不会做吗?”
苏擒又胆小地小了一点声量:“我都,都做完了。”
“是吗,”苏摩倒是没有为难他,要苏擒把作业重新再写一遍。
“巧克力冰淇淋好吃吗?”苏摩问他。
有的时候,苏擒学多了学校环境下同学的习惯或词汇,喜欢把冰淇淋说成雪糕。喜欢吃零食不爱吃正餐。
苏擒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回答:“好吃。”
苏摩跟他说:“去吃晚饭。”
苏擒早被他买来的零食吃到撑了,摇摇头,看去苏摩的脸:“我不饿。”
苏摩知道他刚才吃了多少零食了。“他们有没有很凶地骂你?威胁你去找我?”
苏擒看到苏摩的神色,就知道他严肃了。轮椅上的小学生苏擒摇摇头。
“没有吗,那他们只是送你游戏机游戏碟和钱?”
苏擒点点头。
“他们还说什么了?有没有说,你不找我,他们就会揍你?”
苏擒也摇摇头。他们刚接触,目前关系还是很友好的。还没有达到这种撕破脸关系破裂的恶劣情况。
“嗯。”苏摩知道除了“相信”苏擒的“证词”,还能找老师把刚才那几个初中部学生的行为责问出来。“你有没有害怕过他们会伤害你?”
苏擒根本不觉得他们会伤害自己。他撒谎地,为了保全自己地,在苏摩的面前,点了点头。
苏摩看到了自己年幼的弟弟这幅乖巧动人的模样,将他拥进了自己的怀抱。
少年的苏摩,身体还是很柔软的。有着淡淡的余温。苏擒在他怀中挤出了个脑袋:“他们会被老师惩罚吗?”
苏摩也坦然告诉他:“会的。”
苏擒不会去阻拦苏摩向老师学校反馈初中部学生骚扰自己的事情。他只是低着头:“如果我有一天也惹你不高兴了,你也会惩罚我吗?”
苏摩铁石心肠地告诉他:“当然。”
苏擒的脸垮了下来。他那犹如天使的脸蛋,在一瞬间变得低落,还有一丝不服气的小生气。
“为什么要惩罚我,我是你的弟弟。”苏擒怫然地说道。
苏摩终于看到苏擒也会动容的脸色,他为此看到苏擒脸上变化感到了一丝满足和喜悦。
“那我还要宠着你,说你做得不错,是么。”苏摩有时候故意逗他,也是极富玩心的。
“就是。”苏擒气哼哼地说。他就是要所有人都对他满意,即使对他不满意,也要满意。因为他是苏擒。受尽所有人关注和宠爱长大的孩子。
“嗯。那你这次真的做得不错哦。”苏摩故意地唱着反调来“夸”他。
苏擒听着怪怪的,因为刚才的生气,把他脸色激得有一点点粉红。
“你真棒,还能收下这么多游戏碟,就这几张游戏碟你将我出卖了?苏擒,你真的很棒呢。”苏摩真的是少年期阴阳怪气的第一人。把苏擒惹得脸色又红又白,又生气又羞愧的。
“苏寅也做不到的事情,苏擒你一个人就全做完。真厉害呀。”苏摩惹苏擒生气,是一套又一套的。
苏擒再也忍受不住。“不准说了。”
苏摩笑了一下,手指勾着苏擒即便是小学生了,脸上依旧挂着的婴儿肥脸颊。
“吃那么一点零食晚上肚子还是会饿的。”
苏擒依旧满脸通红。
“我带你去高中部的食堂。高中部食堂是整个学校最好吃的食堂了。”在他们学校,最难吃的是初中部,其次是小学部。如果没有高中学生的陪伴,穿着其他部校服的学生是不许到高中部食堂吃饭的。
苏擒涨红的脸色变缓和了一点。
“你不是最喜欢吃高中部的炸四喜丸子么。”苏摩把他从轮椅上抱起来了。即便已经成为小学生的苏擒,体重依旧很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极低年级学生。“还有高中部的甜品——椰汁西米露,你的最爱呢。”
好吧。我就原谅你了,苏摩。苏擒心里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化用、选自陈奕迅《寂寞让你更快乐》歌词:“你越迷恋陷的越深,当你透露一个吻,情愿拥抱寂寞的沉沦。”“你的手那么冷,总会有人抢着为你加温。”
第78章
78
那一次初中部的学生来找苏擒, 被他们的班主任私下警告了。不再能来找苏擒。
苏擒的日子又恢誉檄复了从前的单调无聊。
直到夏天的文艺晚会的来临。
苏擒看文艺晚会的时候。是惠谷子和另一个高中部的学长在上面报幕。
他们学校的文艺晚会,安排在了夏天。他们学校面积辽阔,有着一所还会被借去开演唱会的运动足球场。周边是围着建起的座位。
学生的观众席, 那一天的荧光棒、呼气棒、仙女棒等, 还有哨子供不应求。
苏擒的身上多了几个发着悠悠淡蓝色光芒的荧光棒。
他幼小的身体在小学生中,也不突出。因为每个小学生都是这么矮小可爱的,有的学生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班级的位置上, 有的学生不甘寂寞, 拿着零花钱想去台下换别的高年级学生出售的仙女棒或者冷饮冰棒等。
苏擒扑了一下浓密的睫毛。他刚在食堂用餐, 今晚的食堂饭菜是他最不喜欢的冬瓜炖排骨, 以及宫保鸡丁的鸡肉。他潦草地吃了两口, 垫了一点儿肚子。
他们班级就要集合, 轰轰荡荡地在年纪队伍里, 依次爬上了足球场的座位。
文艺晚会一般会在校园的运动会的前一天晚上进行。是他们学校的传统了。
每年的文艺晚会,总是别出心裁。他们学校聚集了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而大学部在另一个校区, 面积更加无垠。听说风景也更加优美。
学校人数众多,能歌善舞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没点才艺, 也不好意思通过入学试。
“看, 台上那个唱歌的, 是我哥。厉害不?”旁边的同桌, 扯了一下苏擒的手, 招呼他注意力, 苏擒抬起了眼, 看向了台上唱他们当时最流行的歌的高年级男生。
“这首歌我哥也会唱。”旁边的同学不甘落后说道。
“我问苏擒, 又不是问你。”同桌一脸骄傲, 正等着苏擒夸奖他。
“嗯。”苏擒应付地点点头。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远处那边买学校禁止的烟花棒的初中部学生聚集堆里。一点花火在某个观众席位上出现, 燃起了附近观众的注意:“哇,还有烟花呀!”
“哪里有的卖?我也要买!”
“真漂亮!”
很快,就遭到了学校的领导和老师禁止和“抓捕”,他们正在搜集观众席位哪里有聚集买卖烟火的学生们。
很快,苏擒的手里被塞进来了一捆小烟花棒。苏擒抬起头看去,塞给他的同桌脸上扯了扯嘴角:“嘘。不用感激我。”
看着苏擒又望住烟火棒的时候,再次补充:“等会儿你再点。现在可别点。”
苏擒把烟火棒放下来。
同桌又碰了碰他,“嘿。你知道吗,我今晚用这些烟花棒换了快一千块。”
苏擒听着一千块,对他们这些在这所学校的学生不算什么。但是同桌年纪不大,可主意大着呢。“你怎么卖的?”
“喏,我不过叫了我初中部的几个好伙伴帮帮忙,帮我进货,再卖。我就有好几千了。”同桌翘起了拇指,“我厉害不厉害?”
苏擒看到了坐在他们下边座位的班级要热身了。
人群中,还有他们班女生喊出来的一个名字:“卫危!卫危!”
“卫危,你好帅!”
“卫危,加油!卫危,加油!”
“我们小五班永远支持你,卫危!”
不由自主,从下边班级发散的其他班级里,都想起了激动的女生的呐喊。
苏擒望住他的发小,在下面热身的学生中,扬起了头,朝自己班级看来——他肯定在想,怎么就有人看到了他?
刚好,就看到了热闹的人群堆里,那个一脸冷淡、有点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苏擒。
苏擒说了一句话。
卫危有些没有听到,后来看清楚了苏擒的嘴型。拿上了一个东西,翻了几个座位,走上来。扔了一个那时候运动会、文艺晚会vip观众必备的重款望远镜给他。
“你不参加表演吗?”下一个表演的班级,就是苏擒的班级了。
苏擒拿眼看他:“你觉得我能在台上当个道具,被我们班上抛来抛去好呢,还是当个中心位好?”
卫危被他逗笑:“你不是学过乐器嘛,你们班不就是表演拉二胡和舞蹈,你可以上去拉二胡呀。”
苏擒向来不爱参加集体活动。体育课上他永远是一个人坐在树荫底下,幸运的话,他可以偷偷喝着一瓶汽水来看他们班级在大太阳下跑步、做操。
苏擒告诉他:“我学的不是二胡。”直到成年后,苏擒的乐器和其他才艺,都被他荒废了不少。
卫危笑一笑,他们班的女生又发出了热情的叫声。
“别玩坏了,等下我还得还我同学的。”说的是苏擒怀里的望远镜,苏擒已经在上手了。他听不见似的:“你可真小气。”
他们贫嘴也是从小到大的事情。
卫危耸肩:“听说今晚有人要策划跟你哥表白。好期待呢。”
“关我什么事情。”苏擒有点儿找到了望远镜的门道了,拿起来观看了一周,还是认为,方才在台上的惠谷子主持人最好看。
“你不想认个嫂子,这样,你就能每天光明正大去高中部吃饭和看惠谷子学姐了。”卫危知道他心思。
苏擒装作冷漠,没有理会卫危。
卫危回到他自己的班级去了。班上有活泼的女生围过来,“苏擒,你跟卫危是好朋友吗?”
“你们认识多久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也想认识他呀。”
苏擒的同桌刚刚谈过了一点“烟火”生意,又凑过头来。“你们懂什么,一边去。”小时候的男生总是霸道地,一掌推开那几个女生。
却反被几个女生打了头。
同学哼哼唧唧,忍住不哭。苏擒看了他的模样,有几分被逗乐。
正是卫危表演的时候。年纪小小的他,就开始了个人独秀——在舞台上表演刚得了国际少儿组亚军的钢琴秀。而得了少儿组冠军是的苏寅同学。
在底下小学部喊着“卫危,卫危,”“卫危好帅,卫危好棒”,还有高年级学姐的起哄,“我的小学弟卫危好酷”的热烈气氛下,这时候,热气球登场了。
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高年级有学生想当着文艺晚会全校热烈气氛下,进行孔明灯挂横幅表白。
但是月黑风高,加上孔明灯越飘越远,底下的学生无人看清楚横幅上写的字。导致这场表白成了文艺晚会最大的惊喜喜剧。
他们学校,每年文艺晚会当中告白的事情,屡禁不止。这是有传统的,以前学长学姐可能会在表演节目中谢幕告白,或者会在小品藏头诗表白等等。
学校后来严肃禁止后,出现了无人飞机、孔明灯等等传统科技或者高科技的告白环节。
今晚这个热气球,看来处心积虑地很长时间了。
热气球垂挂下来的条幅,还用了电子灯泡的装饰。上面写着的字,即便是没有带上望远镜的观众,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啧啧啧,每年这个环节又要来了吗。”旁边的同桌啧啧称奇。
附近的女生忍不住惊叹:“哇,好浪漫!”
苏擒仰起头,看去从远处飘近的热气球。几乎全校师生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一个崭新的热气球上。
垂下来的横幅,犹如那些年还没有凋敝的港片电影,金庸剧的武功高强的大反派出场的模样。只差写几个字:“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又或者“星宿老怪,法力无边”,再或者是移花宫的“杀尽天下负心狗”等等。
上面堂而皇之地用电子彩屏亮着几个大字:“苏摩,答应就一句话。”
热气球挂着这一条幅,背后还有一行话:“一块研究物理好吗?”
后来的几年里,“一块研究物理”成了他们学校表白的长盛不衰的话术。
他们那几年,在学校里找恋爱对象不是问“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或者“我们处对象好不好”,而是“要不要一块研究物理”。
这几乎成为他们学校每个学生都心知肚明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的黑话了。
这个热气球表白的话真得是一点都不含蓄,活泼大方,又透露着一点蛮劲的幽默。
观众席顿时热闹了起来,从小学部喊着的“卫危,卫危”变成了“答应她/他,答应她/他”。而老师忙着找出这个操作热气球的背后学生。
由老师组成的一支校园纪律队,正在围着这个热气球的底下喊着“校园内禁止放飞热气球,你哪个班的,班主任叫什么”等等喊话。
同桌被逗得捧腹大笑之余,还不忘用手肘捅了捅苏擒。
“你快看!”
苏擒早看到了热气球上写着的话。不仅无感,并且表示少年心动,少女悸动这些青春萌动或是模仿的行为,而感到困惑。
直到他成年后,也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很难对这一悸动产生荷尔蒙的热炽的心理支配下的种种行为感到共鸣。
同桌望了一下飘远又飘近,一直在他们校园的上空赖着不走,底下老师组成的巡逻队越冲热气球嚷嚷,热气球上的几个学生就越兴奋。
同桌一开始是感到好玩,热闹,过了一会儿,又感觉到:“哇,被人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苏擒也不理解同桌发出的这个问题。
同桌凑近了苏擒,“苏擒,有人喜欢你吗?”发出他们小学生的天真而真实的问题。
苏擒不知道喜欢称得上是什么,在他们的年代,炫耀自己受欢迎、或者夸奖自己可以用“很多人喜欢我”“老师同学都喜欢我”“我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等等一切带有“喜欢”字眼的话来证实。
“当然有。”苏擒面对这一虚荣心的问题,也不甘落后。
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着自己,就是一件难能的、快乐的事情。前提下是,这个人对自己不造成威胁、伤害和不好的影响。
“不许说自己的爸爸妈妈。”同桌继续说,“有吗有吗?我可是上个月被隔壁班的女生送小纸条了,你有吗?”
除了父母,还要列举列子。对小学生的苏擒来说,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他想破脑袋,还会有谁喜欢他呢?
卫危喜欢他吗,他们经常贫嘴啊斗气啊,不太像是喜欢。
苏摩喜欢他吗,苏摩对他好像挺严厉的,虽然私下也喜欢哄他,逗他玩。可是这算不算喜欢他这个弟弟呢?
那么苏寅呢?
苏寅的年龄和他最接近了,苏寅是几乎人见人爱的存在。在他出现的地方,就没有人会讨厌他。学姐见了学姐喜欢,学妹见了学妹尖叫。就连同班的男生,都不得不对他好得小心翼翼,生怕因为自己不喜欢苏寅而不合群。
苏寅好像是个人人都喜欢的存在。
那也更别说苏忱了。苏忱更甚。苏摩在他们的学校所遭遇种种告白,苏忱只多不少。
他们家也是怪了,老大和小幺儿子安排在同一所学校,而老二跟老三在同一所学校。
苏寅每次回来都带了不少班上学校同学老师送给他的礼物零食和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件,还很不吝啬地分享礼物给苏擒。苏擒喜欢拆着苏寅带回来的大大小小礼物信件。
读着上面关于陈述自己对苏寅的喜欢的文字:“见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这一句高水准的古诗词,一看就知道是年长的姐姐或者哥哥帮自己代的笔。
苏擒说:“当然有。”
“哪次呢?他/她当着你面跟你表的白?”小学生就开始攀比了,同桌咄咄地问着苏擒。
苏擒回忆着别人写给苏寅的信件,他说:“有,有一个人,给我写过一句诗,”
同桌十分不相信:“叫什么,你能说出来,就当你有了。”
苏擒想了半天,“叫,叫什么,“春天”的,好像还要‘花’。好像是‘春眠不觉晓,’……”
同学捧着快要被笑破的肚皮,哈哈大乐。“苏擒,你真逗。之前还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幽默的!哈哈哈哈……”
苏擒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候,热气球开始往上空扔下来了一些礼品、小零食和巧克力。
底下观众席的学生更加热炽了,纷纷去捡,有糖果和零食扔到了苏擒的怀里,头边上。
苏擒撕开了一包扔来零食,还是国外进口的。除了齁甜,就没有别的味道了。他就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真好。这个喜欢苏摩学长的人,真大方,脑子也够机灵,可以在全校办出这么一件事来。”同桌边夸奖着,边吃着他刚从别人手上抢来的一包薯片,津津乐道。那时候,同桌不知道苏擒的亲哥哥就是苏摩。
“我要是也被人这么喜欢,那该多好。”同桌家里应该是个做生意的家庭,脑子里全是交易,“那么他们就会给好多好多钱我,那我就很有钱,再也不用跟我姐抢零花钱。每次家里去旅游,只能听我姐的。她说去哪,就得去哪。每次我都插不上话……”
苏擒认真地听着,尝着手里的涂满了蓝莓酱的蛋卷。
同桌继续发表着他这个年龄的观点:“要是喜欢我的人,人人都给我一点钱。那我就成为世界首富了,哈哈!”
苏擒说:“那你为什么不去做鸭子?”在小孩的世界,做鸭子就是做鸭子,字面的意思。不会去联想什么职业。也就是他们高年级流传下来的一些混话。
同桌瞧着苏擒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做鸭子能挣几个钱?拔鸭毛,还要杀鸭子,弄得自己一身脏,又臭又累的。你看做北京烤鸭、南京盐水鸭,武汉老黑鸭的老板,哪个是首富?做鸭子有什么好挣钱的?”
苏擒听同桌分析地头头是道。不禁说:“你要这么多人喜欢你,但是他们不花钱,你乐意吗?”
“什么?喜欢我居然不花钱?那还是喜欢我的表现吗?”同桌听了苏擒的话,不禁表示震惊。
后来,苏寅就深谙其道。他去当明星了。很多人喜欢他。他把这种喜欢当做了一种职业,也当成了他的日常收入的来源。
当然,小孩子的他们还没有参破财富密码。
由于这一发零食,在校园上空逛街的行为,在学校老师眼中,是严重违纪。很快,热气球被底下老师和保安举着的长杆用捆绑的喇叭“劝降”下,和望远镜看出是哪个班的学生下要处分的情况下,驱赶出了校园。
一阵每年一次的表白闹剧就此结束。剩下的观众意犹未尽地吃着怀里的零食,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而高中部,那边更是乐得人仰马翻。
人人都想去看他们年纪的大红人苏摩的表情。
可不是人人都幸运能够成为苏摩的同班同学,也就只有苏摩的班上同学,能够欣赏大帅哥校草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是很不幸,热气球出现的时候,苏摩不在他班级里,也不在观众席上。
班上几个早已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
一些人在乐:“要是被苏摩见了,苏摩又是一脸冷淡的表情。”
“对于校草这已经造成了困扰了。”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尴尬。这种当着全校面表白的事情。”
“当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相比也是烦恼陪伴着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苏摩班级的同学还是很谅解苏摩的。不似其他班级的学生,对着这一大红人,又好奇又好色的。
苏摩这个时候,是在文艺晚会的后台做准备。
那天,热气球算准了苏摩出场的时间,想在他登台前,或者登台结束的下一个表演出现。思前想后,于是来了个在苏摩节目出现前,为苏摩的节目热身和热场。
果然,全场的气氛都被这一突兀出现、而又浪漫幽默,再加上了热情好客、慷慨大方的礼物下,全场观众都兴奋。
等卫危表演完,下一个苏擒的班级表演,这两个节目几乎沦为了炮灰。
当热气球在运动场的上空出现时候,苏摩在后台调着他的琴。
有人冲后台嚷嚷说:“快抬头看,有热气球!”
“哇,真豪横!又是谁雇的节目呀?不会是我们晚会上的节目吧!”
“看,热气球上还有条幅!”
“苏摩?哇!”
人们的目光的聚集中,在后台里找着苏摩。苏摩没有影响,只顾着调理着手里的琴。
“你真的很受欢迎呢。”与他等会儿一同登台的惠谷子,对苏摩微微一笑。
惠谷子一袭淡淡水色的白裙,有几分古典音乐的美感。蓬松的头发挽起来,露出了纤细圆白的耳朵,耳朵下是夹着的漂亮的珍珠耳环。
她还是学生,耳朵没有打孔。可以看出来,为了用胶布和胶水沾上珍珠耳环多不容易,她的耳朵有一点发红。
可是,这不完全影响惠谷子的美貌。她的脸小小圆圆的,鼻子非常小巧,鼻梁且又高挺。嘴唇染了一点粉色的口红,水嫣嫣的,像是没有完全熟透的樱桃子。没有染睫毛膏的眼睛大大的,非常的黑。说话的时候,眼里就像是天下发着淡淡盈盈光芒的星。
前面的舞台的工作学生再招呼她:“惠学姐,快来,等会儿你们就要登场了。”
惠谷子连忙抱着琴要走过去,因为浅水白色的长裙不方便,苏摩很绅士地搭出来了一只手。惠谷子脸色红了一阵子,低着头,扶住了苏摩的礼服的手臂上。
这一鄙人真养眼!
看到这一幕的学生不禁心里感叹着。
惠谷子深吸一口气,和苏摩站在了等会儿他们要登场的位置里。
位置有些狭窄,他们的晚会配制,可以媲美明星的大型演唱会了。而且还用到了升降机。他们就在升降机的下面,两个人曲着身体,等待着前一个节目的结束。
两个人的身体,再加上他们的琴,在这个有限的升降机的位置下,空间显得十分的紧促。
因为惠谷子还穿了高跟鞋,她还是非常文雅的,对着狭窄空间的苏摩鞠着身体,拿着琴。
苏摩则很有风度地替她拿过了琴:“我替你拿一会儿。”
惠谷子不敢抬头,脸上红扑扑的,说不上是化的淡妆的腮红,还是空间逼仄下的潮热。“谢谢。”
“刚才热气球,你看了吗?”空间两个人没有谈话,惠谷子又打破了这沉默,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高中部的迎新晚会。他们也是同台合作,同台主持呢。
“看到了。”苏摩神色淡然,这种事情对于他来算不上是褒奖,或许是已经是打扰。或者是司空见惯的漠然。
惠谷子性格文雅大方,性情活泼善良。她又打趣地问起苏摩:“如果你喜欢的人,用这种方式跟你告白,你会介意吗?”
苏摩倒不是真的冰山美人,他抬起了好看的眼:“都说是我喜欢的人,他用什么方式我都会高兴的。”
惠谷子看到了苏摩的清丽的脸,她又高兴地说:“原来你还是挺讲理的。”
苏摩被她的话逗了,他的神色轻松,有几分笑:“在你们眼里,我原来是一直不讲理的人设。”他不在意自己的在别人心目中的看法,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家族培养使命。
“我以前还以为你不会笑呢。”惠谷子又笑笑地说。
苏摩眼中淡淡的笑,“是吗。”
惠谷子有些像是日本的高中生,长相清纯甜美,又性格大方活泼。“原来你对喜欢的人,还是会不一样的。”
苏摩看了一会儿惠谷子,她的站姿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吃力,因为在底下,舞台搭建的各种铁架子中,通风不是很好,惠谷子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有一些薄薄的细汗渗出了额头。
她弯着腰,踩着又细又长的高跟鞋。一边还提着自己的裙子,免得落在地上,白色的裙子特别显脏污。
苏摩的手臂抬起来,惠谷子抬起头,刚巧,她的脸颊碰到了移动了身体的苏摩的脸侧。
惠谷子这下脸更像是爬满了红色素的螃蟹,活像是在不通风的酒窖里偷喝了许多的酒。热气攻心,酒气上脑。
苏摩移开了位置,托着惠谷子的手臂,让她的位置舒适了一些。也让她扶住自己的一条胳膊,这才没有刚才的费劲。
“这样你好点了吧?”
惠谷子脸又红又热,可是她还是一如活泼的女生一样,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苏摩,点头,少女的笑颜,像极了夏日观众席手里最灿烂的烟火。
“绅士的苏摩同学。”惠谷子说着,黑暗里,突然有一只萤火虫飞来,停在了惠谷子挽起来的发鬓里。看起来像极了白雅的发卡点缀。
惠谷子更一动不敢动。
估计眼前男生的眼中的她,一动不动的,会感到非常的有趣。
“它好可爱。它在我头发上吗?”
“是的。”
“它走了吗?”
“还没。”
女生又高兴而害羞地笑了。
夏日里,终于送来了凉风习习,送散了这个隐秘的升降机下,少男和少女空间里的青涩和生疏。
终于到苏摩的节目了。
全场的热浪更推送到了高潮。全场几乎无学生没听过来“苏摩”这一名字,就算从前没听过,可刚刚热气球的经过,相信对这个名字也有了一定的印象了。
这个时候,报幕的不再是惠谷子学姐了,而是另一对学姐学长主持人。
“下面为大家带来的是节目是:高中部惠谷子和高中部苏摩的乐器合奏《G弦上的咏叹调》和《D大调第二大提琴协奏曲》。”
“哇,校草和校花的同台演出!”
“我的天,我要是台上的任何一位,我绝对要浪漫死!”
“这才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我宣布,这两个人原地结婚了!”
“苏摩!苏摩!学长好帅!”
“惠谷子!惠谷子!学姐好美!”
底下的气氛推到了最高点,即便有人欣赏不来古典音乐,但是只有热闹,都会激发人们心中最热烈的情绪。
同桌换了一根冰棍吃着,嘴里发出了欢乐的叫声:“来来,我这里还有很多烟花棒没送出去呢,你要多少?这么多吗,”
苏擒觉得他同桌好吵好吵,一个天生就会叫卖的破锣嗓子,在他耳边吵吵嚷嚷,完全盖过了台上惠谷子学姐表演的音乐。
他皱起眉毛,捂住了自己靠着同桌最近的一只耳朵。
同桌热热闹闹卖出了最后的积攒仓库的库存了。
“你干嘛?”同桌看到了苏擒捂着耳朵,而且就在他刚才卖烟火的时候,挥出来的一个粉拳头,差点没把他眼睛撞到了。
去扯开苏擒捂着耳朵的手,“谁呀,台上有谁?”看到了苏擒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看的眼神,就知道台上的表演可精彩了。
抬头看去,过了一会儿,“嘿嘿,惠谷子学姐,还有苏摩校草。”
“什么节目?”同桌看了一会儿,“校草拉小提琴,学姐拉大提琴。谁想出来的点子,两个人真的好般配!”
连他也不禁发出了早年CP粉的欢乐叫声。
苏擒目不转睛地盯着了惠谷子,只见她的长裙温柔得如同了月色,夜风轻抚,她就像是月色下拉琴的少女。大提琴对于别的人来说,可能在演奏上的形象看起来笨重又憨憨。可是在惠谷子学姐的手里,就像是一个为惠谷子学姐点缀的温柔动物一样。
青少年时期的苏摩,拉的琴得过了非常高的奖项。后来他也没有再练习过,但是上台表演,他这一份琴还是没有生疏的。
惠谷子学姐的大提琴悠扬婉转的琴声,更是非常的优美。有着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天赋,加上年少的勤奋,惠谷子在合奏里也非常的亮眼。
“郎才女貌。好像我爸我妈。我爸以前在大学时候弹吉他,我妈妈还会吹笛子。”同桌不禁凑话道。他在此时全身心欣赏的苏擒旁边,吵吵嚷嚷就像是一百只找不着家的大狂蜂一样。
苏擒推开了他身边的同桌。
同桌不解的眼神下,苏擒说:“可以不可以安静欣赏?”
同桌更是逗,模仿着他爸在应酬酒桌上的无赖气,说道:“我就一粗人,我欣赏不了这么阳春白雪的东西!”硬是要跟苏擒抬杠。
苏擒不管他,顾着看惠谷子学姐去了。
今晚,几乎是全校的男生,注意力都在惠谷子身上。全校女孩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苏摩身上。除了小学部那些天真可爱的学生。
那天之后,还有不少女孩模仿着惠谷子戴复古的珍珠耳环。还有人兴起了报名大提琴兴趣班的热潮。
当然苏擒也不例外,但是学了一两个月,后来又觉得累——以及他是真的不方便拉大提琴,这才放弃了。
苏擒很少会发出这种略有一丝呆呆的、盯着别人看的专注的时刻。
同桌看了他这副模样,哈哈大笑:“我跟你说,我姐长得比惠谷子学姐还漂亮。”小学生除了闹哄哄外,最不乏的就是吹牛了。
苏擒不理会他的打搅。
“我姐可好看了,你要不要来看我姐。我下次带你去高中部看我姐行吗?苏擒。”
“不行。”苏擒打断了他的邀请,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台上的人正在一同鞠躬,台下不少人抱着鲜花上去送给两人。
那时候,电视剧和港片总是流行性格泼辣、脾气张扬的女孩子,温柔的、文静的、又长相甜美的女生总是少见。惠谷子这一长相,直接是戳进了无数少年的心中对最美好女生的向往的形象中去了。
那天之后,还有人拍摄下了苏摩和惠谷子同台演出的摄像视频,刻了光盘。还在校园里高价兜卖。
还没卖多少张,就被学校抓到了。后来价格十分公道地出售着这一界文艺晚会的全程三四小时的摄像。
文艺晚会散场后,学生们心里的全是舞台上,清峻少年拉小提琴,白裙少女月色下拉大提琴的画面。
当然,还有那闹闹哄哄,全场最大的氛围组——热气球了。
那天可能在夜晚的风中,坐了三小时,苏擒回去后就病了。
感冒到后来的身体发热,苏擒有些病病殃殃的。再加上那天吃了不少零食,肠胃更是吃坏了。
后来,他家更加严格控制苏擒在学校的饮食和零食的摄取食用。
病好的时候,那是周一,苏摩和苏擒一同上学。
苏摩是偶尔的住校生,苏擒是常年的走读生。家里早晚接送下,家庭的营养和照料下,苏擒更是身体比起读幼儿园的时候,要好很多。
苏擒坐在了轿车的后排座位,他穿着小学部的薄薄的白色制服上衣,黑色的制服裤子,看上去,神色有几分像是厌学的小孩。
加上生病刚好,他脸上总有一分气血不好的病弱的白。
苏摩看着英文的推理小说,偶尔指了一点单词问苏擒:“这个是什么意思?”
苏擒这个学渣看了一眼单词:“have a fever”。
他大病刚好,无精打采的。
苏摩又用手指勾了勾他皮肤苍白的脸颊:“你的脸真好戳。”
苏擒仰起头,他哥私下一点也不像是在文艺晚会上表演拉小提琴的那个优雅少年。倒是喜欢戳他的脸,捏他的婴儿肥的手臂。
“你跟惠谷子学姐在谈恋爱吗?”小学生的苏擒发出了这样一句好奇。
第79章
“你这个小学生真的很八卦。”苏摩的把扣在了苏擒的小学生帽子压下去。
作为小学生的苏擒, 把遮挡住自己眼睛的帽子扯开。抬起头,不屈不挠地继续问:“惠谷子学姐是在跟你交往吗?”
苏摩转过头来,苏擒在少年苏摩的脸上找不出展现在他面前谈恋爱的喜悦感——或许他在瞒着自己, 瞒着父母家里人:进行偷偷地地下情。
他穿着的正是白色制服衬衫, 展示着他如同丁香色泽的脸面。稍有一点年龄不符的清冷感。
他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在交往。”
把苏擒扔开了的黄灿灿颜色的小学生捡起来,在手上,手指轻扣在了苏擒的粉白色的脸颊肉上:“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苏擒半信半疑, 他没有去拍开苏摩捏他脸颊的修长纤白的手指, 而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停地看住苏摩:“为什么他们都说你和学姐在谈恋爱了呢?”
“谁知道。”高中生摸了他几下, 又去看他的侦探小说去了。
这次, 他换了本日本的推理小说。是青崎有吾《体育馆杀人事件》。
苏擒坐在了座位上, 看了一下苏摩。苏摩的视线全在了纸质的小说上, 小学生的苏擒坐在座位边, 看了一下回到自己手上的小黄帽。
难道是自己消息有误?
苏摩没有跟惠谷子谈恋爱吗?
体育课上。虞兮正里。
这次上课的地点是室外的游泳馆。
室内的游泳馆借给了正在比赛的高年级学生。而且炎热的夏日里,室外的太阳光下,更适合他们这群小学生嬉戏。
一般来说, 室外活动苏擒都是老师们抓紧看护的重点关照学生。
此时的苏擒趴在了一块浮动在蓝色的水波上的浮板。
手拨累了水波后,身体趴在了浮板上, 随着水波在游泳池上飘动。
周围还有一些戴了泳镜, 穿着鲜艳眼色游泳衣的同学们, 有的冒出了水面, 做着吐泡泡的动作之余, 张起的手, 向隔壁学生泼来了最清凉的一捧水来。
有的学生, 正在游泳课的老师的看管下, 做着熟悉的潜水、划动手脚和冒出水面的动作来。
同桌游到了苏擒身边, 向他用迷你的玩具水枪射来了一激水。
苏擒避开不及, 脸上水花。他问:“你小心被老师没收了。”
同桌自信满满,把蓝色的手枪再次从手里拿出来,射了远处同学一身水。得意地跟苏擒说:“我这个水枪的颜色和水池的颜色融为一体,谁还能发现?”
周围有学生发现了同桌的迷你水枪,挣着想借去玩一玩:“让我看看,你带了什么玩具?”
同桌立马收起:“一边去,不许,”
他以为苏擒会感兴趣,结果苏擒对水枪毫无兴趣。
苏擒平日里柔顺的黑色头发,此时已经全部被水打湿了。露出了白色的水灵的脸,“别射我。你自己玩儿去吧。”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为什么?是因为惠谷子学姐谈恋爱的事情了?”同桌看出来了苏擒的心事,笑着问他。
苏擒一声不哼,他听说了最近高年级的惠谷子学姐谈恋爱了。
他没有不悦,只是觉得,谈恋爱的那个对象好像是自己的哥哥。这就让他有些烦恼了。
“不是吧,不是吧。你是暗恋学姐还是怎么了?”同桌没想到苏擒居然会好感学姐。
为了和苏擒套好关系,同桌说:“听说她跟高中部校草苏摩在一起了,你死心吧。学姐是不会喜欢小学生的。”
苏擒泼了一脸水到了同桌脸上,就被游泳课老师制止:“苏擒同学,不许玩水!”
同桌差点没憋笑过去。别人泼水玩水都可以了,但是除了苏擒——谁让苏擒是老师们重点看管对象呢?
“她真的跟苏摩在一起了?”苏擒看了一会儿老师,老师的视线虽然远离他,但是每隔半分钟,目光又会重新放到自己身上,并且随时准备跳进水池里来——准备营救自己似的。
“嗯,难道还有假的?都有人在校园里碰到一块散步的他俩了。”同桌又试了一下水枪,为防止被老师没收,他和苏擒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把水枪收起来。
苏擒的心情郁郁寡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了。
“居然他们在一起了。”也不算是意外。可是苏擒听说这个消息后,恹恹的。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去教训高中部的苏摩吗?”同桌听到后,大笑,“你没到苏摩跟前,就被他一脚踹翻了。你个小学生。”
同桌的嘲笑也不是没有来由的。为情打架的事情在他们学校流传也不少,甚至有人打到了别人的班上。
可是,同桌的说对象,可是自己的哥哥。
苏擒的脸贴在了漂浮的浮板上:“苏摩不会这样做的。”他了解苏摩。他自言自语。
同桌继续玩着水。没有理会苏擒。
可是,自己问苏摩关于他有没有和惠谷子学姐谈恋爱,为什么苏摩说没有呢?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苏擒很不理解。
游泳馆的水,在太阳光下亮晶晶的,反映着粼粼波光。看起来像是在了一场夏日喧哗的狂欢中,他一个人被裹在了透明泡泡球里隔绝的安静。
从换衣服间里,擦干了头上的水,换过了干燥舒适的棉质肩上和衣领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后,苏擒按着电动轮椅,从换衣间地出来了。
下课的时候,校园总是一片欢快的。
但是到了上课,校园里静得,仿佛连一片合欢花的针一样的花瓣罗到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换衣服是最慢的一个人,苏擒磨蹭地按着轮椅,走动在了空无一人的上课了的走廊上。
苏擒迟到上课也是有理由的——他会借口自己不舒服去了保健室,或者如何如何。老师总是会宽容他,甚至从来不会怪责他。
苏擒也多了一些时间在上课了的校园瞎逛。
粉色的合欢花伴随着一些气味,在风中洒落在了走廊里。合欢花这种生物的气味,到了夜晚,会更加的肆意。甚至走在夏夜里的校园,会发现随处都长满了合欢花。
它的气息仿佛从来只有晚上是最肆意最热闹的。
“你老师呢?”有校园巡逻的高年级的学生,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穿着小学部校服的学生在上课后的校园走动。上前来询问。
“你哪个班级的?”
要是被这种巡逻学生队抓到了,又要被登记扣分的。
可是苏擒眨了眨眼睛,他说:“我刚从保健室里出来。”
“请假条呢?”
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也是从这种低级的借口撒谎中成长过来的。这种小伎俩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苏擒说:“没拿。”
“你叫什么名字?”巡逻队的学生问,甚至有人低下头去看苏擒别在胸口的银色的胸牌。
苏擒换了衣服,胸牌没有戴在衣服上。
他在轮椅上,白色的清秀的脸面看起来稚态。但是这不是他逃避扣分记名的理由。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巡逻队的学生的口吻甚至比老师还为过。
苏擒的一张淡淡白白的脸面,在回答了一句“你管我呢”,虽然带有小学生还没有变声的稚嫩,但是这句话的内容实则过于嚣张了。
苏擒正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迎面就看到了两个学生,正从走廊的拐角走过,面对着自己走来。
远远看着,是一个穿着高中部水绿色短裙、白色上衣的女生。以及一个穿着高中部灰黑色制服裤,浅白色上衫的男生。
女生怀中还抱着书。正巧,他们也碰上了堵在了走廊上的巡逻队了。
但是或许就是双标,这巡逻队还认识这两个人。
“惠谷子学姐,苏摩学长?你们也在这儿?”
那高中部校服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结伴同行的惠谷子和苏摩。
苏摩看到了被巡逻队堵在了走廊中央的轮椅上的苏擒了。
只见苏擒抬着一个脑袋,黑色的眼睛的目光在落在自己和惠谷子的身上。
苏摩淡淡地回答:“我们刚从后山的致远楼回来。”
听到致远楼,巡逻队肃然起敬。那是常年各种学科竞赛的学生会去的地方——他们不用参加平日的上课,这些上课的时间都被那些竞赛领队的老师拿了去,这些参赛的天赋的学生只需要去后山上竞赛课、写题库、模拟竞赛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去致远楼了!”
“是过几天的化学全国竞赛吗?真厉害。”
“惠谷子学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了不起。”
“你们在干嘛呢?”苏摩问起了巡逻队。
巡逻队看了一眼暂时被他们晾起来、但是跑又跑不脱的轮椅上的苏擒,“抓没去上课、溜达在校园里的学生呢。这不,就有一小学生不去上课了。”
苏擒全程是望着苏摩的,以及他身边的女伴,惠谷子学姐。
惠谷子的目光带了一点柔弱:“小学弟,是最近摔伤了吗,坐在轮椅上?”
惠谷子学姐这话一出,巡逻队的目光比起刚才,才带了一小点的同情。
苏擒也没有点头,只是说:“我走路太慢了。没来得及去到教室。”就被他们逮住了。
巡逻队却不吃他这示弱的表现:“这都上课上到一半了,你这个说辞是不是太没说服力了!”
苏擒的目光又落在了苏摩身上。
苏摩说:“他看起来,行动不便的样子,不像是撒谎。你是哪个班级的,我送你回教室吧。”他这话中和了巡逻队的严肃不近人情。
苏擒也不像是那些怯生生的小学生。他回答说:“我的教室就在那边。”他也说出来自己是哪个班的,防止那些巡逻队把他连人跟班级登记下了。
巡逻队没有问到苏擒的班级和姓名。
苏摩对他们说:“我带他回教室,辛苦你们了。”校草不知道是否天然有这么一张脸的情况下,说的话,巡逻队也听进去。于是便让苏摩带轮椅上的小学生离开了。
苏摩推着轮椅,到了转角后,只剩下他、苏摩和惠谷子。
惠谷子还以为苏擒真就他们遇到的一个来不及去上课的可怜的行动不便的小学生。
一路上关心地说:“你的腿是怎么了?”
“下回让你同学帮帮你,这样你就不用迟到了。”
学姐的声音总是善良和好听的。
苏擒在轮椅上听着,可是轮椅的推动却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去上课?”
眼前高中生一张淡冷清丽的脸面,虽然是无数人心神向往的神颜,却在苏擒的眼中,有几分见怯。
“我没来得及去。”苏擒习惯用的语言。他的姿态,如果在普通人眼中,就会多了几分同情和垂青。
可是在见惯了他各种表现和知道他脾性的苏摩眼中,就知道了是撒谎。
“你这样的理由,哄哄巡逻队就算了。”苏摩的揭穿了苏擒的谎言,“如果你不喜欢上课,那就留在家里好了。”
惠谷子一下子没有明白,她以为苏摩在斥责一位陌生的小学生。
正想劝阻苏摩的时候。
苏擒的眼里涌出了一点水光后,只有学姐紧张着急地在他边上打转,连忙掏出身上的餐巾纸:“苏摩,你别这样凶别人。”
苏擒依旧抬着藏有水色的眼,看住了比他高不止一个很高的高中生苏摩。
确实,在校园里瞎逛是苏擒的一个小习惯。
有的时候,苏擒不爱去上课,就会借着自己坐在轮椅上,就算被老师或者巡逻队发现了,自己也有理由。老师们向来不会过多责怪和批评自己的。
“我说对了吗?”望住了忍住眼泪的苏擒,穿着制服的苏摩淡然地问着他。
惠谷子哄着苏擒之外,她看向了苏摩:“苏摩同学,你怎么了?”
一边安抚着这个看似可怜的小学生:“别伤心,学长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在关心你。”惠谷子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学生苏擒,是苏摩的亲弟弟。
“那我回家。”苏擒的眼泪迟迟没有流下来,一直在眼眶里忍住打转。
小学生的置气语气。
苏摩是熟悉的,但是又不是十足的习惯。过了一会儿,惠谷子安抚着小学生后,哄着给苏擒帮忙跟老师打招呼,老师就不会怪责他迟到了。把他送去课堂上课。
可是苏摩说:“你不必管他的。”
惠谷子却替苏擒说话:“他只是一时没有找到上课的路,来不及上课而已。你不用这样说他的。苏摩同学。”
苏擒却对着苏摩说:“我们以后不用一块来学校了。”
他们不会再坐一辆车上。说也不会再说一句话了!
他恨死苏摩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地哄哄自己?为什么他谈恋爱了还不告诉自己?
惠谷子把小学生送回了教室后。
“你怎么了,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惠谷子小心地问着苏摩,以为是苏摩心情不好。
苏摩却没有回答她。
回到教室上课的苏擒,同桌看到了姗姗来迟的苏擒。知道了苏擒平日不爱上实践课的时候,就会专门溜达在校园了,快下课才回来。
“这次你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是惠谷子学姐送你回来的?牛掰啊苏擒!”
同桌八卦的声音,响在了苏擒的耳边。
苏擒闷闷不乐,“遇到了讨厌的家伙,被送回来了。”
“谁啊?你不会由爱转恨,恨上惠谷子学姐了吧?”这下更激起了同桌的好奇。
苏擒回答说:“不是学姐。”
“那还能是谁?”同桌眼珠子转了一下,思考了半分钟,“哦豁!该不会是你遇到苏摩了吧!哈哈哈哈!”
在同桌认知中,他认为,苏摩和苏擒应该是情敌或是仇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句话没有说错。
“下回能不能带我认识惠谷子学姐,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居然让学姐送你回教室了,你真厉害。”同桌继续问着。
可是苏擒沉浸在了悲伤难过的情绪里,不再理会同桌。
周二的下课,他们班负责扫操场的落叶。
苏擒虽然是行动不便,但也必须要参与集体活动。
他拎着一个装树叶的小塑料桶,看住了他们班上的同学,名义是扫落叶,可是男生总要去追逐打架一会儿,或者挑逗一下女同学,被班长或者纪律委员喝制了,这才能乖乖地安分扫落叶。
操场上训练田径的学生很少,只有三三两两解散了体育课后,在散步的高年级学生。
天空一碧如洗,仿佛云彩像是一阵阵烟般,风一吹,就如同羽毛般散落在天空各个角落里。
“你就是苏摩的弟弟?”
有一个向来不认识的,没有穿哪个部的校服的学生站在了苏擒的面前,落下来的阴影,犹如一座大山。
他的个子很高,快到了成年人的一米八九多。
在他周围还有好几个学生,苏擒才看清楚,那些人中,有一个人穿了高中部颜色的衣服了。
苏擒不语。
那个人拍了拍苏擒的脸蛋,“长得很可爱嘛,你知道你校草哥哥做什么了?”
苏擒在他们眼中确实可爱,看上去是一个弱鸡的小学生,脸长得清秀俊俏的,眼睛非常的深黑,看上去像是葡萄,又像是有着望不见底的秋水。
“你校草哥哥最近很有名气嘛,”那几个人说着,看起来就是来找事打架的模样。
那些年,无论是社会上还是学校里,总是推崇着港片里的英雄情节。
对于小学生,他们不会下狠手的。
但是苏擒,却轻飘飘地说:“我没有哥哥。苏摩是谁?”
那几个人听了后,发出了响亮的哄堂大笑:“你不认识苏摩?可我们明明看着你和苏摩是同一辆小汽车回学校的呀。难道他不是你家亲戚?”
看到了小学生无话反驳后,那几个人说:“能不能让你哥哥,别去参加什么竞赛了,”
轮椅上的人,过了一会儿,说:“你们找他。找我干什么?”
“你肯定能说服得了你哥哥的。不然,他白疼你了。”那几个人说着。
“可不是。你们别误会了。”小学生的苏擒,在贫嘴方面也没有落后过。
向来不怕这些看起来的二流子强权。因为他自己就不是一般的阶级。
“打个电话,让你哥哥听听你的声音吧。”那时候的非常厚的电话,递给了苏擒。
苏擒犹豫着,“我忘了电话号码了。”
几个人大笑,因为看在他是小学生,还是行动不便的方面,于是给他拨动了苏摩的电话。
“喂,是校草吗?”
对面传来了苏摩淡冷的声音:“你们是谁,”
“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在小学部,个子不高的,皮肤很白,坐在轮椅上。个性还挺拽的。”那些人给他形容着苏擒。苏擒在别人眼中,在高年级的学生中,居然是拽字了然。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弟弟在哪儿?”
“还真是。”
“我都说是他弟弟。我亲眼看着他们一块回学校的,你们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你弟弟可可爱了,你要不要来听听他的声音?”
厚砖头般的电话贴在了苏擒的耳边,让他说一句话。
半晌,苏摩听到电话里,苏擒的弱弱的声音,“喂,”
“擒擒,你在哪儿?”
电话被禁止:“你说句话,你说你叫什么?”指使着苏擒。
苏擒只好回答:“我叫苏擒,”
苏摩完全听出来,这是苏擒的声音了,“你们想干什么?”声音淡冷的,听着有种日本漫画里的高冷少年的错觉。
“你弟弟看着长得挺可爱的,就是脾气很坏。”
电话里头挑衅的声音,听起来就不是好对付。
“你能不能喊一声哥哥听听?”那边的声音,像是他们在问苏擒。
苏擒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跟你哥关系不好吗?”那些人在问小学生的他。
苏擒没有言语。
“看他的样子,他跟他哥哥真的关系很差的呢。”身边就有个人插嘴说道。
“真的吗?苏摩做什么事情了,你这么不喜欢你哥啊?”那个个子很高的人又说了。
苏擒抿了一下嘴唇。
就有人说:“他看起来这么可爱,不像是脾气差的人啊。难道你哥比你脾气更坏吗?”
第80章
080
确实。
苏擒认为, 苏摩脾气比他更差。
苏擒点了点头,逗得这些高年级的学生发笑。“哈哈哈哈,你原来还是个挺幽默的小学生啊。”
“带你去吃冰淇淋, 吃不吃?”
苏擒也没有摇头, 他即便拒绝,他可以拒绝得了吗。
他为什么不喜欢苏摩,就是苏摩是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 太多人想找他麻烦了。可是总会找到苏擒身上。
还有上一次巡逻队的事情上, 明明是苏摩不好好说话, 为什么明明谈恋爱了, 却告诉他不是呢?
讨厌, 苏摩真讨厌!
苏摩是他最讨厌的人了!
最终, 苏擒舔着一根桃子味的冰棍, 静静地吃着。虽然身边有好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可是对于他见惯风浪来说,并不算得了什么。
“好吃吗?”高年级的学生问他。
苏擒也不点头, 也不摇头。
“他看起来,表面很乖的样子。怎么会是苏摩那种人的弟弟呢?”
“所以说, 人不可貌相。”几个高年级的人一来一回地说着。
苏擒在轮椅上, 看到了天色余晖, 残阳如画。远处的天际一望无垠, 还有不少落霞和飞鸟的风景, 除了操场上踢球的学生, 早就扫完落叶的学生也回去了, 一早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苏摩真的很好看。
远远看着, 都能看出他身长如颀, 发色似墨的人影。
淡冷白皙的皮肤, 看上去如同深海花瓣一样的。
苏擒吃着奶油夹带着桃子的冰棍,在他们那个时候,是果酱的夹心的不多。
有的时候,他见惯了苏摩来接他的模样。
好看,也有飒气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还有苏摩略微一点紧张他的担心。
那些高年级的学生和苏摩谈判。
是让苏摩不许去参加竞赛,主要,有另外一个人不许苏摩出风头。
对于苏摩来说,参加竞赛什么的,只是他更好地保送某高校的一个途径而已。对于名气、荣誉这些,他都没有其他人这么在乎。
于是,苏摩谈判后,走到他身边:“带你回去,”
顺带,想揉揉苏擒的脑袋,可是苏擒避开了。他还在和苏摩上一回巡逻队的事情置气中。
“我不是你弟弟。”苏擒说,“以前我不会跟你一块坐车回校或者回家了。”
这话一听都知道苏擒还在生气中。
苏摩说:“嗯。”点头,又问他,“吃雪糕会凉肚子的,去高中部食堂吃饭吗?”
苏擒就知道他会拿这些话来分散自己注意力,他仰起头,一板一眼地再次说道:“我不想跟你说话。”
全是因为巡逻队那次,苏摩说他不上课的事情。
苏摩又点点头:“你不说可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天色正黄昏,看起来,又是很快到夜晚的自习上。食堂的饭菜飘香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
推动着苏擒的轮椅就想起步。
可是苏擒转头去掰开了苏摩放在他轮椅背上的手,拧着头:“不用你推。我自己去吃饭。”
苏摩松开了手:“好的。”
可是,半天了,苏擒在操场里也没有走动的意思。
“你怎么不走?”苏摩问他。
苏擒说:“你先走。我不愿意和你一块。”
生气的人,总是要比人高一些地位的,从心理制胜法来说。
苏摩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苏擒仍然一动不动。他老爱说反话,尤其在生气的时候。让苏摩先走,可是等苏摩走了,他会一动不动,或者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你还在生气?”苏摩回头,声音变了以前哄他时候的样子。
苏擒依旧淡漠着说:“以后我在学校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了。”
“别。”苏摩看到了小学生生气的脸色了,“你不要生气了,擒擒。”
苏擒转过头去,他按着轮椅就往别的地方去。不理会苏摩。
苏摩看住这个小学生,他真的生气的模样还挺认真的。
于是,过了一会儿,苏擒回过头来,发现苏摩跟着他后面。
苏擒停了下来:“你快点走。别人知道我是你弟弟,又来找我麻烦了。”他什么事情都混在一起说,在他生气的时候。
“我错了,苏擒。”苏摩对他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摩道歉的时候,还是认真的。他那张脸,只要看多一眼,都会相信和原谅他。不过看一眼的只是普通人。
苏擒对着这张脸许多年了,已经看够了苏摩。
他哼声说:“不,我不会跟你生气。你也别跟着我。”
苏摩依旧说:“不要生气,”语调都是哄他的语气,“我错了,请你吃饭好不好?”
苏擒摇头:“我不认识你,你快走。”越赶苏摩走,苏摩不走。
过了一会儿,暮色逐渐合拢起来,天色看起来更像是完全昏下来前的鸦色。
“等会儿就要上晚自习,还不吃饭怎么行?”跟他耗在这里,完全是大家都受损的。尤其是小学生苏擒,一顿不吃饿得慌。
“那你走吧。你走了后,我也会去食堂吃饭的。”
苏擒淡漠地说道。
苏摩说:“今天高中部食堂有你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带你去。我这个礼拜每天都带你去高中部吃饭怎么样?”
苏擒不会心动的,他说:“我不喜欢你们高中部的伙食了。”他总是口是心非。
“真的啊?”苏摩佯装遗憾,“那你喜欢吃哪个食堂,我带你去吃。”
苏擒摇摇头:“我都不爱吃。你不要烦着我。”当初惹他生气的时候,他有多生气。他现在就要不搭理苏摩。让他知道这种滋味。
“我错了。你说一下,你是哪一次生我气的,我改,好吗?”苏摩说着,还扬手给他挥开落在了苏擒肩上轮椅上的不知道学校附近谁养的信鸽。
学校有一座生物园,里面养了不少动物。估计这种灰色的肥胖的灰鸽子也是从生物园养着的。
苏擒不喜欢这些鸽子此时落在自己怀中。
尤其是在自己蓄意要生气的时候。如果是平常,那苏擒还挺乐意信鸽跟在他身边的。
天色黑了,它们应该回到生物园里。为什么赖在苏擒身上,因为他体育课的时候,就喜欢拿着面包屑和一些谷物喂鸽子,没少信鸽在他手上吃肥了的。
苏摩观察了一会儿这些灰色的鸽子被他挥手而飞走后,盘旋了几周,又再次落在苏擒的怀里。要想在苏擒的手里或者衣服上啄着什么东西一样。
苏摩问:“你平时不上课就是去来操场喂鸽子的?”
识破了苏擒一样,苏擒矢口否决:“没有,你又拿这些没有的事情来塞我身上。”
他就逃课喂过一两次而已。没有平时每一次都去喂鸽子去了。
“下回去旅游,带你去喂更好看的鸽子,好不好?”苏摩反倒这次不在乎他不去上课了,倒是贴心地哄动着苏擒。
苏擒舔了一下刚才还残留了一点甜浆的嘴唇,“不行。我不想当你弟弟了。不仅被人找麻烦,还被你管着。”
苏摩也就管过他几回,不算多。可是每一回总是惹到了苏擒生气。
“好吧,今晚带你出学校外面吃饭,可以么?”苏摩每次惹玩苏擒生气后,发现他在生气了,总会拿些他羡慕的东西来哄回来苏擒。
苏擒依旧憋着气,但是气消了好一些。“可不行。你又说我不去上课了。”
苏摩问他:“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苏擒哼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生气的理由这一点才更加使他气恼。
“行了,哥哥以后不管你了。你要是成绩差,家里会给你请家教或者上补习班的。我就不劝你学习了。”苏摩去揽他,想把他从轮椅上抱起来:“别生气了,带你出学校吃饭,怎么样?”
苏摩总有可以进出学校的自由,谁让他是天之骄子,经常竞赛的人士?他出一次校门,那些安保和老师总是以为他又去什么校内外的比赛了。
“去吃羊肉串怎么样?”
苏擒很少能允许吃辛辣的东西,他的目光动了一下,可是又被他掩饰下去。“不,我不去。我不爱吃羊肉串。”口是心非的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已经飘出了外面。
他几乎可以想象着羊肉串各种烤串上,洒满了黄色红色的孜然粉和辣椒粉的画面了。
“那你想吃什么?”还给了苏擒选择的余地。
苏擒刚想说他想吃绵绵冰的时候,又把嘴巴逼得紧紧的。
“我什么都不爱吃。”
可是苏摩抱住他,要把他抱起来。
苏擒又还挣扎着:“放开我,我不要你抱。大坏蛋苏摩,你讨厌死了。”
苏摩松开手,苏擒脸上一副气恹恹的模样,苏摩说:“那你骂我五分钟,五分钟后,我带你出学校。”
“哼。”苏擒觉得五分钟不够,“不要五分钟,”
苏摩说:“那你骂我一晚上吧,”
苏擒才答应下来。
“坏苏摩,臭苏摩。不要再管我上不上课了。打坏人,你讨厌死。”
苏摩又哄了他几下,任他粉拳打在自己身上,抱起他,一手推着轮椅,“去吃完饭,你回学校晚自习吗?”
苏擒摇头。
苏摩就知道他是他们家最不喜欢学习的一个人了。“那你想回哪里?”
“回家。”
“那吃完饭送你回家,”苏摩跟他说。
苏擒这才点点头,声音小小的,“我想吃羊肉串,吃烧烤。”
苏摩有几分被他逗笑了。于是便带他向校园门口方向走去,准备了和苏擒班主任等会儿打电话请假的内容后,他想的是,自己和苏擒在同一所学校,苏擒被骚扰的概率是不是高了很多?
他不知道苏忱和苏寅在另外的同一所学校是什么样的境界。
但是他值得,苏寅在另外的小学部学校很受欢迎。估计没有像苏擒这样的烦恼。
自己确实给苏擒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打搅。
以及,有时候在学校里,遇到了不去上课的苏擒,总要怼苏擒一两句,会把苏擒急哭。
苏擒在外面的包厢里吃饭,全是他平常很少会吃的烧烤,羊肉、小鸡腿、鸡中翅、里脊肉、火腿肠、墨鱼丸、牛肉丸、鸭全翅、鸡心、鸡柳、鸡胗、蟹柳、五花肉、培根肉、猪脑、鱿鱼、大虾、扇贝、八爪鱼、大闸蟹、刀鱼、生蚝、茄子、玉米、韭菜、白色西兰花、金针菇、蘑菇、平菇、土豆片、豆角等。
苏擒最讨厌吃蘑菇了。
点菜的时候,苏擒说:“不吃蘑菇。”
苏摩便没有点蘑菇了,点的全是苏擒喜欢吃的:“小鸡腿,羊肉,牛肉,里脊肉,火腿,鸡柳,大虾。”一点蔬菜都没有。
“吃点蔬菜吗?”
苏擒看着厚重的菜单,翻了一页又一页,勉强地点出来了一个蔬菜:“那就烤鸡蛋。”
“这是蔬菜吗?”苏摩看来一下他自己的菜单,看了许久,突然被苏擒开口的一句烤鸡蛋逗乐了。
“嗯。”苏擒点点头。
点菜的服务人员看住这两个穿着他们当地的贵族学校的校服的一大一小的学校,来这么高档的店里消费。不得不说,学生比上班族还要自由和宽裕。
“要点饮料吗?”
苏擒本来已经放下的菜单,看了一会儿苏摩。只要苏摩答应了,他就会点冷饮。
这时候,他的目光中,苏摩说:“不要点冷的。”
苏擒点点头:“我要喝不冷的西瓜汁。”
所有菜都点了后,苏擒脸上恢复了一点平日的高兴。
这个时候,他看了一下钟表里的时间,等菜的过程中,学生本色的苏擒不得不翻出了背包里的作业本,懒懒地写了起来。
如果可以不用写,那他当然不写。
只能手握着笔,想着题目,一笔一笔地写着。
苏摩坐在了他身边,看了一回儿他的作业,说:“擒擒,你的字越写越难看了。”
这时候,苏擒说:“才不难看呢。好看着很。”
苏摩这个时候,握住了苏擒的右手:“你这个‘解’字,应该是这样写的,慢慢的,一瞥,再一横。”
苏摩的手不是非常的热,体温稍稍地冷。手指和手心非常的细腻,没有一点薄茧。手指很纤长,仔细地握住了苏擒稚嫩的手,帮着他把数学解题过程的“解”字写得漂漂亮亮的。
全程歪歪扭扭的字迹中,这一个“解”字一眼就能看出不是苏擒本人写的。因为字迹中非常的好看,遒劲且又自己的锋利内秀风格。
苏擒写出了一个解后,问:“这道题怎么做?”
苏摩看着拿到题目,“甲乙两个水管单独开,注满一池水,分别需要20小时,16小时.丙水管单独开,排一池水要10小时,若水池没水,同时打开甲乙两水管,5小时后,再打开排水管丙,水池注满还要______小时。”(题目源自网络)
苏摩一眼就看出来,不是正常的小学数学题。
“奥数题,你们还学这个?”
苏擒皱着眉毛,“应该怎么算?”
苏摩看完了题目,过程就浮现在脑中。一口一声地告诉他解题思路:“注水要35小时。列式子应该是:…………”
苏擒没有听懂,按照着苏摩说的,抄写在了作业纸上。
苏摩看住了苏擒低头写作业,他那婴儿肥的脸颊会透露出来了一点肉。
手指碰了一下苏擒的脸颊:“懂了吗?”
苏擒没点头也没摇头。过了一会儿,苏擒再问,“那下一道题呢?”
苏摩又去碰苏擒的脸:“我问,你拿到注水几小时的题听懂了吗?”
苏擒这才摇了摇头。
苏摩又找出来了苏擒的草稿纸,给他列了更详细的解释。
苏擒看着这更复杂更繁多的数字,一时不动。
“还没懂?”
发现苏擒有些走神,把他的脸捏了一下,苏擒抬起头来,一副又要生气的模样。苏摩哄他:“来,听我全程给你走一遍,看住草稿纸——”
耐心地,随时拉回苏擒的注意力,替他一遍遍分析。
最终,苏擒才恍然了一点。
“噢。”
“懂了?”
苏擒才点了一下头,“为什么要设置这么难的小学题,是觉得我不配是小学生吗?”
“没关系,你能听懂已经很棒了。”苏摩鼓励他说道。
苏擒还是纠结这道出题人的想法:“他怎么不让所有学生都去参加奥林比克比赛去了呢?”
苏摩知道他又在找别人缺点了。弹了一下苏擒的手:“来,下一道题,你哪儿不会?你自己的解题想法先说一下,我听听。”
苏擒说了一遍。
苏摩听懂了,笑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想的,解题中间,你这儿偏了。”指着苏擒列的式子,“这里不对,想法一开始还成,但是没几步就不对了。”
指出了苏擒的毛病在哪儿后,苏摩点了一下答题的纸:“这里,实际数学解题的是数学思维的思路,只要思路有了,解题还是比较轻松的,”
“怎么有思路?”苏擒问。
“思路是多做题,思考出解题的方法,你就有感觉了。下次碰到不一样的题,但是你还是有这一份解题的自信和灵感。”苏摩告诉他的方法,“这份自信是,你不要怯题,只要你把现阶段每一道题都弄明白了,这样你就不会畏惧数学了,就有解开数学题的自信和从容了。”
说到这里,上菜了。
香喷喷的羊腿,烤茄子,烤鸡蛋,烤小鸡腿,烤五花肉,烤火腿肠,烤牛油,烤猪肠等等。
苏擒的作业收到一边去,他最心心念念的西瓜汁上来了。喝了一口:“不冷的还是很好喝的。”心里美滋滋,尝了一口小鸡腿,孜然粉很多。
“好吃,真好吃。”
苏摩耐心地给他扒拉着茄子上面的蒜蓉,“尝一口茄子,”
小时候最不爱吃蔬菜的苏擒,皱着眉毛尝了一口。
“好吃吗?”
诚实嘴快的苏擒拼命地摇了摇头:“不好吃。”专心去吃他的小鸡腿,小章鱼去了。
苏摩笑,“那你还生不生气了?”
苏擒说:“该生气的时候还是会生气的。”
“哦,”苏摩觉得这个弟弟,真的没谁了。外表看上去爆可爱之余,还挺有自己小个性的。“那你真的很有原则了呢。哥哥也想成为像你这样有原则的人,能不能教教我?”
“不用教。你没有天赋,你学不来的。”苏擒吃了一口苏摩给他剥好的虾,很自然地跟苏摩说。
“原来这样。”苏摩说,“上回我说你不上课的事情,我想了一下,我以后不会这样说你了。”
苏擒有些惊讶,他抬起头,“我没有从你的想法来想,批评了你,是我不对。”苏摩摸了摸他的脸颊,“对不起,苏擒。”
苏擒本来在吃着海带丝的,夹了一口在嘴里,听到苏摩对他的道歉,他嚼了几下。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心底很生气?”苏摩问他。
那当然的,他都当场气哭了。
但是,最关键的一句还是,“你为什么瞒着我,你谈恋爱的事情?”苏擒还是问出他当时还生气的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