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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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蓦把沙发旁的高高孤立的台灯抬手挥, 台灯砸落下来。白谱看了一下白蓦的神色,毫无让他逞能的机会。

    白谱被赶出了他的房间。白谱眼睛扫过了淡淡低暗,哼出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 迟早暗地里都会是他的人。

    苏擒这几天都在家里养病, 请来了私人医生。

    医生处于退休的年龄,有着医学成就的权威。

    去探热的时候,苏忱敛着眼色, 看去了苏擒身上:“他还是反反复复低烧, 医院说是没有什么事情, 可他就是不愿意待医院。”

    苏擒软软哀哀地说了一句:“没病谁愿意住医院, 哥。”

    老医生拿出了干净的棉签:“张口, 我看一下你的喉咙, ”用细长的棉签探他的喉咙, 棉签刚探进去压下去了舌根一点,苏擒就有反胃的冲动。

    苏擒闭了一下眼,干呕了一声。脸色都不好了几分。

    医生把棉签从他喉咙里拿出来。他让助理给他拿出了手电筒。

    想看一看他的嗓子, 深黝黑色的关节粗大的手,手指捏在了苏擒的两颊中。把苏擒的薄白的小脸被捏出了嘟起的肉。

    苏擒有些皱了皱眉。

    苏寅看不过去, 眼色低低的, 看了一眼那位私人医生, 他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轻点, 别按这么大力。”

    医生抬起眼, 看去苏寅, 只见那人色若春花, 就是眉眼有些不悦, 此时那人的视线落在了这位病人身上。“行, 不过得他配合, ”可轻点捏,就怕他动。“你别动,”跟苏擒说。

    看他的嗓子眼,发深红肿,再探进了干净的白色的棉签进舌喉咙根里。

    那个人皱起眉头,强忍着没有发声,任棉签压着舌口,嗓子眼发痒和恶心。

    棉签从舌口拿出来,松开了捏住那个人的脸的手。

    苏擒张口又是想呕。

    “喉咙发炎了,伴随着低烧一直不退。”私人医生说,打算从医用箱里拿出备用的针水,“我给他嗓子眼打一针。”

    苏擒听了,脸色不是很好,他看了一眼苏忱,说,“这就不用了吧,我不想打针了。”

    医生听他话,忙找针水的手停了下来:“不打针,只开药的话,效果没有这么好。”

    “没有那么快好,就没那么快吧。”他宁愿晚两天好。

    苏忱对医生说:“开点副作用少点的药。”看苏擒这几天生病了,人都瘦了一点。

    医生于是给苏擒开药。苏寅问向苏擒,看见苏擒穿着的棉质感的睡衣,衬得他格外的病弱感:“头还疼吗?”

    苏擒回答:“除了嗓子有点疼外,有些困,没别的了。”

    苏忱替他安排,这几天家里的事全围绕这个弟弟进行:“那就睡觉了,别多想了。”

    苏擒躺回在了枕被里。医生开好了药,苏寅哄他吃药。

    喝完温水兑过的冲剂后。苏擒眨巴了一下舌头,“这也……”看到了苏忱投来的目光后,苏擒就不开口了。

    苏寅说:“我陪他一下。”

    于是苏忱送医生出去了。

    “哥,你不用陪我了。”苏擒说,“我睡个觉就好了。”没想到从医院出来还有点低烧。按平时他都可以去蹦迪了。

    “别跟前几天一样又盗汗半夜发烧了。还是我陪着你点好。”苏寅说着,他视线有些暗,伴随着房间里调低了亮度的光线,“你怎么……”

    苏擒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苏寅问他说:“你怎么喜欢翁裴啊?”

    苏擒神色稍稍一怔,他想,这传闻还没有过去吗。现在不该都围绕着翁裴和白蓦身上吗?

    “没有吧,”苏擒解释,实话实说的,“我不喜欢他。”

    他说话的时候,脸皮稍稍是温白的,伴随着他这几天低落憔悴的病容。看上去,有些此地无银的澄清。

    苏寅不相信苏擒说的话。他怎么可能对翁裴那小子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几年来苏擒在同一个人身上传绯闻没有超过一个礼拜,苏擒平时新宠很多,都是玩玩就过去了。这次不一样,翁裴,围绕着苏擒这段时间里的传闻只有翁裴一个人。

    “是吗,”苏寅看了他,兴味在他的眼底,“他怎么来医院看你了?”

    苏擒恍然大悟,原来苏寅误会了他。苏擒笑了一下,“哥你不懂了,我帮了他一件大事,心底很感激我呢。”

    苏寅狐疑的目光游移在苏擒脸上,眼色稍暗了一下:“什么,你帮他什么了?”

    无非就是撮合翁裴和白蓦,可是苏擒说,“很小的事情,可能对于他来说算大事。”

    “我也不能告诉?”苏寅问他。

    “无非送了个人情给他。”苏擒说,这下前一世命运和翁裴的阴差阳错的恩怨羁绊估计就可以消除了。他这下只需要忙找出害苏家的凶手和搞他的电竞俱乐部就可以了。

    苏寅见他懒起懒声的说话语气,见他心情似乎还可以。心里更像是被磨过了一颗尖锐的砂砾,让他察觉不到,可有一时钻心。

    “那你睡觉吧。”

    在卧室里,苏寅看着他在睡觉,睫毛长长的,因为没有闭阖上,一眨一扑的。皮肤暗白的颜色,带了点水草浮在了白沫上的感觉。头发柔软地落在了枕头上。

    “这么早,”苏擒转头看了一下柜台上的钟表,苏寅目光看过去,看见还是自己送他的那块表,暗沉的目光被柔和了好一些。“才九点,”

    “你不睡觉,我就不出你的房间了。”苏寅是要监督他到睡着吧,估计要看下他睡着后还有没有低烧的状况出现。

    “行。我睡了后,你早点休息。”苏擒对他说,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闭阖了眼睛。

    时间像是游离在了天空的鲸鱼,无声地游动着。床上的人闭上眼睛,偶尔转了一下睡姿。过了一段时间后,睡姿就不再反复调整了。

    气息匀称,看过去,他的眼睫非常安静的,一动不动,在暗白的脸色细细地错乱投放下浅浅的影子。苏寅视线不再像是苏忱还在的时候收敛,他看住苏擒,一览无余的面容出现在苏寅眼底。

    因为吃下了助眠的药,苏擒很快就昏昏沉沉的。

    他的手放在了被子外。

    苏寅拿起露在了被褥外的他的手腕,那只手腕很纤瘦,骨头都凸显了一些出来。象牙白色的,手腕肚上看出了一点紫色细长的血管。

    看着苏擒的手腕好长一段时间,钟表的秒针一针针地无声划动着,苏寅将他的手腕抬起了一些,低头,浅浅地亲吻上去,在干燥的皮肤留下了一个无痕的、湿漉的吻。眼睛低沉的,看不出除此外的情感。

    半夜里,苏擒醒来,他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钟表和手机,给他最先摸到的是一部手机。手机上静静地躺着一条短信,白蓦不知道怎么找到他的联系方式,给他发来了短信:“你好点了吗,白蓦。”落款是名字。

    苏擒看着短信的时间,是前几分钟发来的。于是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白蓦没想到他直接一个电话过来。接下了通话键。

    “水产库上回真谢谢你。”

    白蓦的声音传来,他连声音都有些好听,声如其人:“你没事吧?”

    苏擒回答他的关心,“已经没什么事了。”

    白蓦点点头,他在房间看出去皇后区,灯火稀疏,山风徐徐。“那就好,这么晚,你没睡吗?”

    苏擒才看到时间,是夜里的三点多。因为短信是白蓦前几分钟发的,他想着,不如直接电话打过去道谢。苏擒恍然:“打扰你休息吧。”

    “不打扰。”电话传来的那个人的声音。

    苏擒很直接大方的:“改天请你吃饭吧。”既然白蓦不是那么难相处,自己也干脆大方些。

    白蓦回答了:“好啊。”他此时的面容淡淡的喜悦,眼底映着或明或暗的隐隐华灯。

    挂了电话,苏擒才再看了下时间,居然是夜里的将近四点了。苏擒看见了稍倒在他床边睡着,现在抬起头睁开眼的苏寅,他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你约了谁去吃饭。”

    “上次帮了我忙的一个朋友。”苏擒实话说。

    苏寅眼色隐晦不定:“谁啊。”

    “白蓦。”不知道苏寅听过没有。

    苏寅听到这个名字,不就是传闻中翁裴的白月光吗,他疑惑:“你怎么跟他关系很好?”

    苏擒说:“一般吧,他帮了我。”这帮忙是有来有往的,是他撮合白蓦和翁裴,白蓦能不感谢他吗。

    “你生病了,这几天别往外跑,”苏寅打破他想外出的想法。

    苏擒:“……”

    “你还睡不睡,是不是短信吵醒你了,”白蓦发的短信振动了一下,后来苏擒再打回去,小小声的,可是还是吵醒了苏寅。

    “哥你回去睡吧,我不发烧了,再说也没什么事。”

    手探在了他的额头上,苏寅没有答应他的话:“别说了,你睡吧。”

    苏擒躺下来,苏寅守着他。

    明天再不出去玩,他可要都生锈了。天天在家里,就是夜里低烧,除了低烧就没别的事情了。

    苏寅还当他小孩,晚上还来陪他,看他没有发烧。轮流几个哥哥来敲他房间门,苏擒不想再这样了。

    于是他想了想,难得一回出去,约谁玩一下好呢。

    司绵吧,探一下他现在在那群纨绔中的口风和口碑。

    司绵坐在不再是毒药超跑,而是凯迪拉克上。司绵听闻了那件绑架后,小心地问他:“你好点了吗,”

    苏擒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你觉得我还能出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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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读者“席溈”,灌溉营养液 +7 2020-07-09 17:45:55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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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苏擒很喜欢玩乐,回到了熟悉的战场,让他倍感精神。

    裘伟入狱, 孙祺没有找到直接证据, 被软禁在家。

    有些人怕他了,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说他吞钱。一个个心里想着:那个裘伟也太冲动了。

    纨绔怕他,可又不得不恭维他。

    “苏少爷好精神。”

    “劫后余生必有喜事。”说这些话的人根本没有考虑过裘伟的感受。当然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风向标。

    苏擒噙着淡淡的眼色扫了过去, 嘴上反讽说:“我们真的是兄弟, 都怪有些人, 挑拨兄弟离间。”

    纨绔听着, 心里各怀心意:你别说, 谁特么不知道都是假话。

    苏擒继续笑笑,伪善着说:“等孙少从家里出来,我一定好好向他道歉。这次连累了他。”羽曦犊+。

    纨绔们的脸色, 一个个写着“算了吧”。谁不知道苏擒又得了名又得了利。

    表面上的恭维:“大度,苏少爷大度!”

    可暗地里, 苏擒怎么敢这么过分和嚣张。

    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纨绔们现在只能依靠着杜恒。感觉在圈内, 只有杜恒能与苏擒一比。与之对比苏擒, 杜恒的心胸和眼界开阔多了去。

    桌席上的杜恒微微一笑, 没有怎么理会苏擒的这些虚与委蛇的话。

    “敬苏少一杯。”杜恒不语, 几个纨绔只好看苏擒脸色。

    就在人们敬酒苏擒的时候。杜恒说:“苏少, 给你引荐一个人。”

    包厢里, 翁裴走出来了, 苏擒表面噙着淡淡礼貌性的笑意, 可心里冷哼,即使那翁裴拉到这个圈子也于事无补,因为他和翁裴也不会是敌人了。他不是要白蓦吗,自己都给他了。

    苏擒笑笑,表面上风轻云淡:“是翁总啊,”来谁他都不怕。哪怕杜恒拉拢翁裴。

    有人替他拉开了椅子,翁裴坐下来,他双腿交叠,黑色的休闲装衬托得他肤色如玉:“我也是路过,过来坐一坐的。”

    苏擒说,“来得正好,我们圈子热情友善。”纨绔几个听着苏擒说这番话,简直是在放屁。裘伟被他搞进了监狱,孙祺软禁在家。苏擒就几乎是他们圈子话事人了。

    翁裴心说:我早看出来了。不是吃喝就是嫖赌。

    杜恒接话笑:“是,从苏少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了。”热情,奔放,伪善,利益为上。

    苏擒只淡淡一笑,他问向翁裴:“今天怎么没见着白蓦?”

    翁裴不言语,稍稍掀起了眼角,意思不言而喻:“你这么关心他,你自己找他。”

    苏擒听到阴阳怪气的这句话,知道了两个人估计是吵架了。正常情侣哪会是这个样子。苏擒笑笑,不再提白蓦。

    杜恒三杯下肚。他面色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湖岸区听说也黄了,”

    苏擒这时候眼睛淡淡扫过在场,有的人也参与了分羹了湖岸区的商业店铺,有的人没有参与。可是他一视同仁,声音不高,可语气掩藏不住张狂:“不知道是谁在搞这个湖岸区,到处散布和败坏市长的名声,被取缔了也正常。”

    杜恒没有怎么笑。

    在场的人也是默默无声。

    苏擒又一笑,“搞砸我的声誉没什么,我们是兄弟,我自然不计较。可是拿无关人等的清誉来搅乱乱了一缸的清水,那就过分了。”

    杜恒知道苏擒指桑骂槐的是什么。他冷笑了一下,“苏少爷士别多日,令我们刮目相看。”前几天纨绔们找他,想要叫他主持公道,不能让苏擒白花花就这样吞了他们的钱。杜恒骂了一句“蠢货”。主持公道,还敢找苏擒麻烦,脑子被驴踢了吧。

    苏擒幽幽地笑了一下:“哪儿,人清醒下来了,也就不一样了。”

    张鲸这几天想明白了,担心着苏擒找他麻烦。

    很多事情都有他张鲸的参与。这时候,苏擒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游移在了张鲸身上,张鲸当即说,“之前真的圈子兄弟没少给苏少添麻烦,还是苏少胸襟广阔。”

    他这么一句,有些识趣的纨绔就会附和:“不像那裘伟,斤斤计较,”打水漂了五六亿,就可是亿亿计较了。

    “没关系,我心胸广阔,过去的我都不计较,”这句话当然是假的,苏擒在意,非常在意。“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兄弟,如果现在开始还把我当弟弟耍,那我就不高兴了。”

    这意思,别想跟以往那样当他冤大头。

    立马有人应和:“那是,那是,”

    “以后还得苏少多多关照,”

    “跟着苏少混,好过跟裘伟!”

    翁裴听着桌上这番话里话外的龙虎争斗,就清楚明了苏擒是他们圈子的小霸王来的。

    想要制服苏擒,不是那么容易的。

    才喝了两轮酒,就有人提议去泡温泉。

    苏擒扬了一下下巴,他大病初愈,去泡温泉热出汗也好。“你晚上有没有事情,翁总?”他不知道有没有喝醉,才喝了三四杯,眼里就是绵里调情,噙着淡淡的温和。

    翁裴想,如果自己不是翁家的身份,这个人会高看他一眼么?

    他这几天新能源案都没有怎么跟了,就是想跟苏擒玩。“当然。”

    “那走吧。”苏擒说道。

    日式屋建筑的度假地,温泉连绵。夜色深浓,寒意四起。朦胧的月色下,温泉云雾蒸腾的。

    苏擒的身体赤果着上身,头发有些湿地搭在了耳后。温泉水是漂浮着白气的浑白的颜色,周遭的假山和矮松营造的日本氛围很浓重。

    不远处就落有一盏小巧莹白的四方灯,古色古香溢出。

    几个温泉坐落不一,隔着小巧的装潢庭院的松树和假山,就能走到另一所的温泉里。纨绔尽情地泡着温泉,毕竟好了伤疤很快的,因为还没有彻底连根拔起他们。

    苏擒坐在了一个低低的温泉旁边凸起的浅滩,水泡在了他的肩膀附近。司绵给他用日式的小长瓢勺,正在苏擒的神色浇着热水,他的汗水从额头里出来了好一些。

    周围的水汽看上去云蒸雾腾的,惹得那个人脸色有点稍稍的润艳。周围是日本低矮的木房,鹅卵石路,偶尔拉开的日式门,就有穿和服的女子送来了餐盘和啤酒冷饮。

    苏擒稍稍阖住了眼睛,头枕在了温泉池沿边。

    偶尔睁开,瞧着那个人的脸色不对,抓住司绵给他浇水的手。司绵一怔,发现苏擒睁开了眼。他看着司绵的脸色不太对的样子,“怎么又哭了。”

    司绵垂下了眼睛,张鲸把他刚才换衣服的时候,直接一耳光打在他脸上,训斥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为什么小岛案没有知会他们一声,是不是合伙和苏擒一起骗他们。

    以前苏擒会给点津贴补助司绵,张鲸也会给。

    可是这段日子起,张鲸就没有给了他津贴。

    司绵敛合着潋滟的眸子,不说话。

    苏擒噙着淡漠的眼色,扫去司绵泫然欲泣的脸,就知道怎么回事。这是司绵作茧自缚、反叛的下场。要么忠心一个,要么都别忠心。装作的模样是装给谁看。

    可是苏擒做做样子地,手指轻轻地按在了司绵的带有水珠,擦拭不知道是温泉的水珠,还是他眼中的落下的珠液。

    “谁欺负你了。”低低地去哄着司绵。

    从换衣室出来的翁裴,接了一杯和服女人送来的日式清茶,他看到了苏擒在温泉中,去捧那个人的哭脸。

    像是鲛人流泪一样,司绵长得好看,哭起来也让苏擒多欣赏地看了一下。“怎么了,越说越伤心了起来。”

    司绵声音喑哑的,“是我不好,”

    “说什么话?”

    “我没有看好你,让你被绑架了,”司绵只能说出别的,他不会直接挑明是纨绔张鲸他们欺负了自己。怪自己没有给情报他们,害他们的投资血亏了。

    而且司绵还担心着苏擒有可能会清楚他过去替张鲸他们坐的事,有一日会秋后算账。

    苏擒故意装作了一副很宠他的模样:“怎么关你的事情,谁想到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司绵挨在了苏擒怀中,脸颊摩擦这苏擒后颈上的皮肤,抽泣着。

    苏擒贴在了司绵的耳边,任他抱住自己:“别哭了,改天陪你去买几件你喜欢的衣服,你看看,你最近都没有怎么打扮,看得我都心疼了。”

    司绵软软地“嗯”了一下。

    翁裴在他们不远的温泉水总,偏过了淡淡的眼色看来:“苏少爷总是这么情谊深重,”

    司绵听了有人看到他们这样,从苏擒怀里起了身,看见说话的人正是翁裴。

    苏擒看见司绵离开了他,他淡淡地朝翁裴看去一眼,“没有办法,情深孽也重。”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笑靥徐徐的。

    说着,安慰了司绵几句:“别哭了,我本来今晚心情还不错的。”

    “给您添烦恼了,少爷。”司绵低了一下眼色,声音还夹杂着柔怯。

    翁裴视线无意或有意地落了过来。

    “苏少,”

    苏擒看他,笑一笑,看到他的齐整的平角肩,修长的脖子,如同黑玉般淡淡光泽的头发,黑如同浓雾的眼睛,秾艳谲绝,骨相出众。

    翁裴在温泉池中的时候,也有纨绔多往翁裴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确实身材极好,皮囊是一流。

    苏擒不是进了竞标部吗,探一下他的口风:“怎么,你也在竞新能源,”

    苏擒回答不漏山水:“也就是普通跟一下风。”他这话随便起来,说得就跟他是苏门老大一样。

    面前的人,直接开门见山:“这个项目,不太适合你们苏门。”

    “翁总有何高见?”

    “海洋渗透能,贵司从来没有接触,贵司只是个传统且专一的地产公司,新型的能源开发怕不是你们可以接手得来,这方面如果头起做,还要费下数十亿,对于贵司来说弯路不少,风险极大。”

    苏擒对新能源没有任何想法:“你这个意思是想让苏门让给你们翁丰?”

    翁裴说话的时候,眸子淡淡藏藏的,几分真诚,且几分看不透:“只是个建议,看你怎么觉得。”

    既然是竞标部,也可以听一下他的建议。忠告一下苏门李宗,李宗很多选择都是正确,唯独这个新能源跟疯了一样,敢砸这么多钱。翁丰是新公司,产业多种,不止单单在地产业上有建树。

    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只见他稍稍地回答说:“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即便苏擒不想竞,可他在竞标上没有多大的话事权。

    风吹过来,远处传来了艺妓打扮的女人们的弹奏声。

    苏擒被扶起来,往屋子里去。他坐在轮椅上,钱立推着他。进了和屋里,换了一身衣服,是日本屋里的和服,刚好苏擒穿得是绯色红袍,辨认不出雄雌的衣服。

    叫他穿上去有些令人多看了两眼。

    真爽啊,离开了哥哥们的生活。

    翁裴换过了衣服,是暗澜色和白色的交织的衣服,他看上去那张脸令拿来衣服的和服女人都不禁多留意了一下。“您真好看。”

    一些纨绔在榻榻米的屋子里。

    杜恒也换过了灰色的服装。“也就苏少胆大,人好看,敢穿红色。”

    苏擒没什么表示,淡淡自我吹捧说:“杜少说的是。”

    开始了新一轮的玩乐。

    司绵跪坐在旁边,苏擒有些倦累,搭在了司绵身上,偶尔笑眼,让人看过去,又淡漠又多情的。黑新色的头发稍湿的,没有全干。

    扑克,摇骰,梭哈。

    苏擒说累了,他要回去休息。

    司绵想进来,苏擒说,“给你开了隔壁的房间。你好好休息,看你也瘦。”司绵蹲下来,在苏擒的腿上掖了一点薄毯。“好的,少爷……”

    苏擒解开了腰带,和服有些长,质感稍厚,屋内开了一点窗,夜色浓厚,月色高挂。

    晚上,苏寅回到了家中,发现苏擒不在家里。“苏擒什么时候出去的?”

    “下午时候出去的。”

    “谁跟着他?”

    “是钱立,三少爷。”

    电话马上打来了,苏擒接过了钱立递来的电话,“是三少爷。”拿起来一听,里面传来了苏寅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苏擒接起来苏寅的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柔软了一些,他有些散漫,这个点了玩累了:“也就在和朋友玩。”

    “回来睡觉吗?”

    苏擒看了下时间:“太晚了。”意思是不回来睡。

    苏寅又问了一句:“你是跟翁裴在一起吗?”

    苏擒顿了一下,苏寅是怎么知道的。他回答说:“杜恒他们也在。”

    苏寅本来不悦的心,刚被抚平了一点皱褶的角。可是没有完,“我来接你。”

    苏擒再一次看了月色高悬、黑得透顶的窗外,外边的莺歌燕舞,还在玩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用了吧,我自己……”

    电话挂断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了一下他的房间。

    钱立去拉开了房门,发现那位圈子内的第一大美人正站在外面的走廊。和服妥帖得穿在身上,犹如电影里的主角。

    苏擒以为翁裴喝多了走错房间:“是翁总,我让钱立扶你回你的房间。”

    “不欢迎我?”那人走进来,脚步有些轻浮,可见他脸色不沾一点的酒色。

    “不是。”叫钱立退出了房间。

    翁裴想着,这个人送花了,表白了,得手了,新鲜感就全无。东撩西惹的,身边还有司绵这些人,好不惬意。

    苏擒看到了只有他和翁裴单独在一起,便说聊一下私人的人情来往:“上回我哥说,翁总你也在水产库,谢谢你了。”

    “就一句谢谢?”喝了点酒水,翁裴的眼色变得暗澹的,若即若离的淡漠感。

    苏擒直接:“改日请你吃饭,”

    翁裴笑,掀起了眼皮:“哦,那白蓦呢,你是怎么回报他的?”

    苏擒当然哪哪都是请人吃饭。

    苏擒想了一下,白蓦是翁裴的人,可得小心回答这个问题。苏擒说:“白少爷善心仁厚,我本想要答谢他,可他婉拒了。这不,还是翁总够赏脸。”

    翁裴不相信苏擒说的鬼话,白蓦怎么会拒绝他呢。他嘲讽地说了一句:“苏少的千金之躯,无价之宝,只值区区一顿饭?”

    苏擒这下明白了,原来翁裴是想敲他一笔。

    可他心想:如果不是白蓦去救我,翁裴怎么会去水产厂。翁裴就是担心白蓦才去的水产厂。

    苏擒笑一下,淡淡地挑起了眼角:“翁总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人命关天,一顿饭显然不够的。”苏擒听着,心中想:那你想怎么样,白蓦都没有要求这么多。

    翁裴的眼如低澹,稍稍掀起了其中抑制的色泽:“我还没有想好。”

    “……”苏擒凝噎了一下,他大方地说,“那翁总什么时候想好,你就实话告诉我。我虽然无翁总的权势滔天,可除了权,还是有点别的身长之物的。”

    对于曾经帮过他的人,苏擒不会忘记和冷落的。

    “还是苏少大方。”翁裴一笑,笑容说不上是明媚还是晦暗。

    苏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那当然。

    翁裴下一刻,实实在在地掀起眼色,“还是希望苏少在我面前少提白蓦。”

    苏擒恍然大悟,他们吵架吵得很严重了?或许翁裴不想情敌嘴上天天挂着他老婆白蓦。好说好说。苏擒回答:“好的。”

    翁裴见他答应得这般干脆,有些对苏擒刮目看来。

    你不喜欢我提,我就不提了。苏擒秉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理念,既然人敬他一尺,他敬别人三丈。这点小要求没有什么问题。

    翁裴眼色终于温和了一点,可他还没有再掀起,就垂着眼色,下一刻,枕倒在了苏擒的结合日式的矮床上。

    苏擒被他这么直栽地栽倒下去,心道,喝醉了。怪不得找他来说了这些话。

    虽然这些话不算什么,可是翁裴看他的眼神总是淡淡地抑制着另一种情感。

    苏擒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那是看情敌的眼神。

    苏擒还坐在了轮椅上,可是,倒在床上的那个人伸出了手来,将他拉下去。苏擒倒落在他的肩臂旁边的软床上。

    苏擒朝旁边躺着的人投去一眼,那人闭着眼,发着混沌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朝秦暮楚?”

    苏擒心想,这语气,跟喜欢的人说话似的。估计翁裴误会了白蓦什么。

    苏擒本不想理会翁裴这些酒后的呓语。可是转念一想,白蓦救了他的命,帮忙白蓦解答一下夫妻的矛盾还是可以的。

    苏擒翻了个身,看住了酒后稍稍皱起了眉毛,阖着眼睛的翁裴。他想象着白蓦会用什么语气和内容回答这个人的问题呢。

    揣测了一下,苏擒凭着对白蓦的认识,说着:“是我让你伤心了吗?”

    翁裴听到了这句,冷笑了一声,他稍稍地掀开了眼皮,看过来:“你认为呢?”

    看,看。这不是把他当做白蓦还能是什么?

    苏擒偏着头,看去了躺在床上,一览无遗地直视着他的翁裴,他的眼色淡淡地投落下去:“你可能误会我了。”

    翁裴眼色淡淡的暗澹,脸上表情捉摸不定。他看着那张让他如蚁附膻过的脸,静静地说出这句话。他觉得这一定是句谎言。

    “你身边为什么总是围绕这么多人,一个还不够么?”

    苏擒心想,哦,白蓦有点本事。

    他缓和了一下,想着白蓦会是这种朝三暮四的人吗,可他凭着对白蓦还不错的印象,初步判断,白蓦估计还没有名声差到这种地步。

    “你想多了。我不是这样的人。”既然那个人醉得糊涂,那么自己也就象征性回答一下。翁裴醒了也不会记得多少。

    翁裴拉开了他的手臂,将他再次拉过来,苏擒被猝不及防倒在他的身上。身下的那个人睁开了酒色浸染过的眼睛,其中的波澜稍稍暗涌。

    “你怎么证明?”那人问他。

    苏擒心想,这让人怎么证明。

    苏擒看去那个人不沾酒气的脸相,喝醉的翁裴虽然看上去有些许清冷,可是依旧秾艳光彩,五官里透着一丝冷峻,可掩饰不了他的秾丽和谲绝。

    第43章

    43

    怎么证明。苏擒心想着, “不用证明了吧。”

    翁裴拉过他一只手,牵制在手掌里:“你是觉得,我没有脾气是吗, ”

    苏擒笑了一下, 白蓦怎么你了,兄弟。“有,你可有呢。谁不知道你, 圈子的赫赫有名的翁总。谁敢得罪。”

    翁裴的眸子欺压过来, 眼色喑哑的, 酒气吐出:“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怎么撩到手了, 你又去找别人了?”

    苏擒想了一下, 那不是很正常吗, 证明这个人可能只是玩玩而已。可白蓦会是这样的人吗,苏擒想象不出白蓦到底是怎么性格的一个人。

    算了,乱讲一通, 应付一下翁裴。苏擒替白蓦回答:“我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结果身下的那个人将他拽落下来, 苏擒猝不及防地跌落在他身上, 他抬起手, 固住了苏擒的脑袋。

    苏擒眨了一下眼睛, 对方将他压倒翻侧过来, 长亲短咬的, 汹涌的带着怒意的, 如同洪水猛兽地席卷而来, 攻池掠堡的。

    亲吻地狂野, 边亲, 边呢喃质问:“你心里有没有一点我?”

    苏擒被夺走了呼吸,他抬起眼皮去那个人,想起了翁裴极好的体力。苏擒当场含糊地“嗯嗯”了几声,当做白蓦答应翁裴了。

    翁裴把汹涌的、带着轻轻的咬动的狂风暴雨的吻,变成了轻轻的吮吻,很轻的,放慢的,一口亲在他嘴角,下巴和脸颊。“可以叫我名字?”

    “翁裴,你喝多了。我不是白蓦。”苏擒觉得这个时候得跟他澄清一下。

    翁裴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哦,他不是白蓦。“连接吻你都要想着别人吗?”再狠狠地亲上去。

    苏擒:算了吧。真喝多了。

    不知者无罪。喝大者算了。

    看着苏擒穿的绯红色的和服,开出的白色牡丹,如火如荼,非常的妖艳,看起来就像是浴火一样,披着的红袍,衬托得他皮肤如同了澡雪一般。

    苏擒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饭局上的烟酒气息,很淡的,他本来就不怎么喝多少,抽烟几天里偶尔抽一两根,亲吻他的耳后和嘴角,压住了苏擒的一只手,十指交缠着。

    苏擒的脸颊因为被酒水点缀了,氤出了一点桃红的色泽。看起来眼色因为房屋里的暧昧低沉的光线惹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苏擒发现两个人的力量真的是悬殊,他身体残疾,没有力气去推开那个人。虽然那个人喝醉了肉体沉甸甸的,可是双眼灼烧出了一种暗红色。

    那个人离开了他的脸,苏擒擦了一下嘴巴,斜眼看去那个人,结果那个人偏着头,偏执地看着他。

    ……很快,那个人彻底地从醉过去,脑袋落在了苏擒的肩膀旁边,压着他整个人。苏擒想推开翁裴,可是翁裴太沉了。苏擒看见他的长睫毛不卷翘,但是非常的纤细乌墨色。

    用尽全力推开他,苏擒翻过身来,身上被压得呼吸都紊乱了一些。躺着的人穿着的湖澜色的和服,衬托得翁裴面色如玉,郎独艳绝,黑发轻轻地散扰在了白色的被褥上,看起来难得不像是平时的清冷高挑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钱立敲了敲门:“三少爷来了。”

    苏擒让钱立进来,把他抱到了轮椅上。

    钱立看到了醉过去的翁裴,“他怎么了?”

    “喝多了。”苏擒说,“回去吧,我哥都来接我了。”

    这几天他表现得还可以,在家里,一个个都被他乖巧的错觉过来。有一天,苏擒刚好出门,x市的最高处繁华中心大厦的硕大的广告牌,放了一个钻石的商业广告。

    广告的一开始是两个人赤身果体的在滚床单,显得十足的香艳。画面中的银白的光线只照出了那个人的黑色的头发,和朦胧的侧颜,他的后肩和腰骨非常的漂亮,没有一丝赘肉。

    而身下的人,双手被红绸交缠上,只见他的皮肤如病态白的。一时间,人们没有分清楚这是男女还是男男的翻滚床单。

    关于这个片段只有不到十秒,很快广告打出来了某个品牌的钻石,耀眼绚丽,广告语是极隐秘又香艳的一句台词。人们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刚才翻飞的两人。

    那交缠的两只手臂,红绸扯住的粉藕般的修长的手臂,那个人因为吃疼地反手抓过红绸。红绸和纤白五指的交缠,错落极致,被衬托得有种电影的美感。

    苏擒脸沉了:“谁发的广告?”

    苏擒的人去调查那个钻石品牌,品牌说全程是某个广告公司包的。听说是某位副总监的灵感,他得到了一个神秘邮件,邮件中附带着的自荐者的录像。因为他们打算搞一个素人投稿来的钻石系列广告,每个广告在一星期里播放一天,一共七个素人广告。

    苏擒哼了一声:“邮件查出来了吗?”

    结果如他们的想象,并没有找出邮件的发送者。听说那个人连广告的报酬都没有要。

    苏擒看着这个广告,估计除了他和翁裴,还有邮件发送人,没有人会认出广告的主角是他们俩吧。还好他及时看到当即就下架了。

    中秋节那一天早上,看到了要出门的苏擒,苏忱说了一句:“今天别往外跑了,”

    苏擒说:“好的,晚上我一定回来。”他们苏家的饭宴是在晚上。

    苏擒这几天居然答应了翁裴,中秋去一趟他们翁家吃饭。这天也是翁家老爷爷的寿诞,而晚上他再回来陪几个哥哥吃饭。

    既然翁裴这么热情相邀,苏擒在古玩那里挑了一份翡翠寿桃。不过落苏家面子吧。

    衣香鬓影,比起往日,宴会来的都是翁家极好的朋友。名流上层,雅士权贵。苏擒穿得单薄的格子金绿色的背心毛衣,里面套了一件淡金色的衬衫,袖口是镶嵌了湖蓝色的小宝石,衬托他的脸惹不住让人多看了几眼。

    目及之处,宾客满座。苏擒心想,估计没人会怎么多留意他。

    因为翁苏两家来往不多。除了上次翁裴去了一趟苏忱的就职庆功宴,其他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来往。

    翁裴看见苏擒果然来了。

    远远的翁恕看见了轮椅上那个引人注目的人,说道:“那不是上次白蓦说的那个人么。”

    翁饶哼笑了一下,目光收缩了一下,准备走过去调戏苏擒:“就是他。”

    苏擒看了一下,翁家是在临近X市的另一个城市,有一座庄园,是翁老爷子的住宅。翁老爷子也就是翁裴的爷爷,有将近八十的高龄了。

    庄园处处是极低调的奢侈,宽敞,现代风的装潢。

    正当翁饶准备过去时,见到了翁裴向轮椅上的那个人走过去:“今天比较忙,怠慢你了。”

    苏擒笑一下,他大大方方的:“没事,正常的。”

    翁裴和他交杯换盏。

    翁夫人白如兰远远地看到翁裴和一个轮椅上的男子,亲切地交谈中。

    记起了上一次,有一回与翁裴的视频电话,翁裴直接亲在了一个人的脸上,光线太暗了,那人她瞧得出来,分明是个男生。难道是轮椅上的那个人么?

    “那人谁?”白如兰问向了身边的人。

    “太太,那人好像是苏家的最小的儿子,叫苏擒。”白如兰这下知道了,外面传翁裴和苏擒的传闻还多过和白蓦的,甚至传苏擒和翁裴他们有过牢狱之交等等。

    白如兰看到了宴席上的白蓦:“小蓦,可好久没见着你,上次你刚回国来见了我一回,可姑母天天想你。”

    白如兰是白蓦的姑母,白翁联姻也是近来十年来的事情,白如兰算是飞上枝头,第一批带来白家吃螃蟹的人。

    白蓦笑一笑,他向来讨长辈欢心:“姑母近来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就盼着你嫁入翁家,”白如兰想发展起自己的娘家,白蓦是个聪明的人,外表很不错,待人处事有着自己的一套。如果他嫁入翁家,白家的兴起是多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力量。

    虽然侄子翁饶和翁恕对白蓦有些心思,可怎么想,白如兰都想让翁裴和白蓦在一起。

    白蓦听到这句,他只轻轻一笑,转移了话题:“我给翁爷爷带了一件礼物,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这种……”

    就在大厅宾客齐聚时。

    苏擒把礼物送出去:“这是翡翠玉,晚辈不怎么懂玉,就让人拿了最好的翡翠玉,还请翁爷爷帮晚生看看。”他说这么多话全因为是翁裴极力邀请他来吃午宴的。

    叔祖父翁都在旁边姨母笑,眯起眼睛欣赏地看去苏擒。这翁裴可算把人请过来了。这小子,还算长进。他在一边对翁老爷子说:“哥,这就是苏擒,”

    翁老爷子微微一笑,看了来人,只见那个人坐在轮椅上,可是面容姣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里养大的小少爷:“听说你和翁裴交情很好,”

    苏擒笑一笑,这圈子,他和谁交情都还过得去。

    翁都又暗示翁老爷子:“翁裴可在我面前提了好几次苏擒,这擒擒是乖巧又懂事,这不趁着你生日专门过来给你祝寿。”

    翁老爷子笑,他明白翁都是什么意思。看着这个翁裴的绯闻恋人,笑一下,“翁裴这小子,粗心了点,你别在意。”

    苏家再怎么样,也比白家好。白家如同驻米虫一样,蚕食着他们。实际上,关键还要看翁裴到底喜欢谁。

    大家都在大厅,背后是屏幕,放着幻灯片,是翁家风风雨雨走过的很多年的恢弘伟业。

    宾客道喜,寒暄热闹的时候。

    大厅的两面屏幕上突然播放了一段酒店的录像,背景就是赤果的两人,身下的一个人被红绸缚手,面容有些像是苏擒,这段录像比钻石广告里的朦胧,要清晰很多。而身上的人不言而喻正是翁裴。

    很快这个画面就闪过了,然后是两个人在酒吧喝酒,在温泉穿着红蓝和服,还有几处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如果放在实际环境中,两人的动作场景一点都不暧昧。可是这个镜头刁钻的角度,看上去两人就像很亲近一样。

    苏擒眨了一下眼睛:“……钱立,我眼花了吗。”

    钱立也傻了。

    翁裴最早反应过来,命人掐断幻灯片的时候,短短十秒内已经播放完毕了那视频和照片,视频不算暴露,配合着照片,就像是一对新人的甜蜜照片,是送给翁老爷子祝寿的礼物。

    翁都看到大屏幕上两人的“亲密”照片,人都有些以为是老花。

    宴席上的宾客看到了这些照片,交谈不一:

    “那人是谁啊?怎么和翁裴在一起?”

    “难道是翁老的新孙媳?”

    “怎么回事,怎么放这种相片?”白如兰生气地斥责了身边的下人。

    翁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了翁裴身上:“裴裴,这是……”

    翁裴飞快地掩饰了自己错愕和意外的神色,他神情自若,稍稍作出一笑:“爷爷,这是我和擒擒给你的惊喜。”他不能让这个突发事件丢了翁家的面子,只能抢先一步这样说,事后再跟他们解释,自己和苏擒分手。

    白如兰听了这个\"擒擒\"两个字,叫得这么亲密,楞了一下。

    白蓦的目光暗沉了不少,他寻着人群中那个主角,只见看到那辆轮椅,轮椅上的人侧颜,看不清楚此时此刻苏擒的表情。

    翁都的反应和宾客一样,一开始措手不及,可是看到照片的光线还不错,就像是面前有人给他拍下的“浪漫合影”一样。

    后来听到翁裴这样的解释,翁都乐得飞起。我去,小子!几日没见,长进了!“好样的,裴裴!你真没让叔祖父看错人!”

    苏擒受到了宾客各种目光的看来,酒店那个画面不是很明显,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浪漫相册里的短短几秒钟。

    钱立恍若做梦,他问:“……苏擒,你来真的?”

    苏擒:“…………”

    翁老爷子高兴,叫苏擒:“擒擒,是叫擒擒吗,过来。”

    苏擒莫名其妙被簇拥过去了,看见了翁裴看去他晦涩和暗示的目光,苏擒只好硬着头皮,听到对方惊喜的语气:“这么突然,爷爷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拉过了苏擒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苏擒也没想到。

    “去把我的龙虎双玉拿出来,”拿过来,是两块拼在一起才会全的缺玉,如果不拼在一起,就是单独的玉。一块要递给苏擒,苏擒目光这时候看了一眼翁裴,狐疑有,似乎在问翁裴,自己要不要收下。

    翁裴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一样。

    翁海行叫翁裴:“愣着干嘛,还不给你的人拿上。”

    翁裴拿过了虎玉,交给苏擒手里,苏擒目光看他,翁裴眨了一下眼睛:“喜欢吗,爷爷送你的,”假戏真做一样地,哄着苏擒。

    苏擒怔怔地接过来,玉是好玉,拿到手里特别的凉和沉,翁裴说:“这是两千年前战国的孤品,凑全一对不简单。”

    苏擒心想,今天还真不简单。他把虎玉拿好了,将来他得找机会还给翁裴。

    这时候,苏擒似乎见到了人群白蓦,白蓦的眼神似有些低落,和灰暗。他感觉,似乎白蓦才应该是拿这块玉的人。算了,事后再解释吧。

    白如兰尴尬笑了一下,表面装作和颜悦色:“擒擒,你和裴裴交往多久了,”这下全场的焦点从寿星公翁老爷子身上转移到了轮椅上的苏擒身上。

    苏擒这下知道跳入黄河洗不清了,翁裴很自然地接过话来:“几个月了,一直没跟家里说,怕还没有稳定下来。”

    听到翁裴这样说,苏擒的目光就没从翁裴的脸上离开。翁裴说假话真的好像说真话一样,眼睛不眨,大气不喘的。

    白如兰心底嫌弃,她的目光打量在了苏擒的腿上,“擒擒的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要找一个坐轮椅的人?是白蓦太健全了?还是翁裴太瞎了?

    当着众人面前故意的说出来的。

    翁裴替苏擒解答了,他温和且从容:“擒擒小时候腿就不好了,可我会照顾好他的。

    苏擒心里哼笑和无可奈何:他现在是成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翁老爷子又笑:“擒擒多大了?”

    苏擒说了个年龄。

    “才二十出头,会不会……”太小了。白如兰又想找茬。

    翁都立刻说:“好啊,翁裴也是二十多,天作之合,天作之合。”高兴得他见牙不见眼。恨不得当场去捧起苏擒的脸,吧唧亲一口,叫一声“我的侄孙媳妇”。

    钱立的目光一直落在苏擒身上,怎么回事,去别人家祝寿一趟,还领了个孙媳妇的称号。这下,他们回去怎么跟苏家交代。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翁海行说话了,作为翁裴的父亲,儿子很少带过男或女朋友回家,这是第一次。尽管是苏家的小儿子,但是礼数还是有的。看老爷子心情还不错,担心了翁裴的几年婚事现在可能是有着落了。

    小叔公翁都简直乐到了没边:“今天中秋佳节,真是人月两团圆,”

    苏擒连忙说:“我,晚上要回去跟家人吃饭。”

    翁老爷子想了也是:“是,人家中午来陪我们,晚上肯定要回去吃饭。晚上翁裴把擒擒送回去吧。”

    翁都比翁裴还高兴:“好勒,裴裴乐坏了。怎么没提前跟家里人说一声,真的惊喜!”高兴死了。

    翁裴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有些隐隐担心。他说:“之前怕家里担心恋情,就一直没告诉。缘分到了,时机也有。所以让各位长辈知道一下。”

    白蓦垂着眼色,他心情不是很好。白如兰看到了白蓦的神色,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宾客人群中。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居然白白地让白蓦耗费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还伤了白蓦的心。

    苏擒想,等会儿得找个机会开溜。

    到底是谁把他和翁裴的视频和照片放上去了,这样做他们的好处有什么?

    “擒擒现在是在国内国外居住?”因为像他们这些年轻人,大部分留学在外,有可能中秋回来吃顿饭,改天又飞走了。翁老爷子问他说。

    苏擒本来想回答的,可翁裴说:“就在X市。”

    翁老爷子看到了翁裴的神色比起平常,现在看去苏擒的身上多了一分柔情,他说,“国内好,我们家的小蓦,哦可能你不知道,他们都在国外留学。这不,今年刚回国,可让我们这些长辈挂念,”

    苏擒知道口中的小蓦肯定是白蓦了。

    他点头。“平时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过几天让裴裴接你来家里吃饭,”翁老爷子问他。

    苏擒想了一下,翁裴在水产厂里救过他一次,刚看翁裴的反应也似乎吓了一跳,估计不是他的安排。这个寿诞没必要扫别人的兴。

    于是苏擒说:“都可以,”

    钱立以为自己听错,怎么,怎么苏擒难道真的跟翁裴在交往?可是他跟在苏擒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双方有一些互动或者苗头。难道自己是传说中的钢铁直男吗?

    翁裴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说吧,怕做了你不喜欢吃的菜。”

    苏擒抬眼,这假戏真做真的够逼真。他说:“我对菇类过敏,其他都可以。”

    翁裴心中莫名有些愉快,虽然放广告和幻灯片的突来的捣乱,可是他好像收获了什么。

    翁都打包票地说:“放心,到时候那天桌上你绝对找不出一点蘑菇。”

    苏擒假装礼貌一笑,心里想,到时候,没有到时候了吧。到时候就分手了。

    翁海行送给了苏擒一个古玩的貔貅笔搁,一家都是玩古玩的。翁都封了个极大的红包给他。连白如兰送了极名贵的宝石袖扣。他翁老爷子开口了,“行了,我问够了,”笑吟吟,“裴裴,你带擒擒去看看,人家第一次来,别闷着人了。”

    苏擒心想,终于可以走了。

    翁裴答应下来。

    两人走在了庄园的外面,阴凉的花房里,钱立在不远的花园门口等他。

    “不好意思,我当机立断才说这样的。我不知道那个幻灯片怎么回事,已经让人去调监控查了。”翁裴向他解释地说。

    第44章

    44

    苏擒大方说, “救人胜过一级浮屠,我懂的。”此“救人”,是翁裴之前救他, 也是这次他帮翁裴挽回点面子。“什么时候‘分手’好?”谁让翁裴救过他, 这种“误会”,苏擒倒不是很介意。

    翁裴:“这前几天恐怕不能。”

    苏擒也明白,一下子惊喜曝光, 一下子又分手了, 这不伤心坏老人家了。

    两人在花房中, 周遭的月季, 兰花, 蔷薇, 不同的绿植, 空气暗暗浮动着各种花混合的香气,太阳暖洋洋地洒落在两个人身上。

    “你不会介意吧。”半天苏擒没有说话,翁裴去打探他的心思。

    苏擒比较关心的是幻灯片的事情, 他说:“是要查一下谁放的照片。我是没有多大所谓。”

    翁裴听了,心底有些高兴。可面上维持着风轻云淡。

    苏擒有些担心:“可是白蓦怎么办?”

    翁裴目光开始暗澹:“是么, 影响到你和白蓦了。”

    苏擒怎么听这话怪怪的, “白蓦不是一直倾心与你吗?”

    翁裴淡淡冷笑:“难道他的心思不放在你身上?”

    苏擒:“?”

    翁裴说, “他喜欢着你, 如果你与他情投意合, ”他眼色有些消沉下去, 声音故作自然, “我不阻拦。”既然如果他们互相喜欢着, 那就算了。

    苏擒说:“你怕是误会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白蓦不爱他翁裴, 转喜欢自己了?

    苏擒看到翁裴失落的神色,心想,难道自己真的夺了翁裴之妻之好,连忙说:“我没有想抢白蓦的想法,”如果这样是他做错了,算了,男人就要扛下来。“翁总,我可对你的白蓦一点觊觎之心都没有。”

    翁裴抬起了眼,“你说的是真的?”

    苏擒想,“真的。”

    想着,怪不得之前翁裴在日本屋这么伤心了,原来是白蓦移情别恋了。好说好说,他比较仗义,如果白蓦真是翁裴喜欢的,苏擒一点都不会碰。

    这命运的白月光,谁碰谁难过啊。

    翁裴重新扬起了眼色:“是吗,那我很高兴。”

    苏擒心笑,你当然高兴。快点,到你来感谢我了。

    翁裴说:“那么,这几天可能要委屈你当一下我的……‘男朋友’了,我会尽量处理好这件事情。”

    苏擒点头。

    远远的翁饶看到花房两个人相谈甚欢,今天这寿诞的曝光恋情,让他没想到,原来带走白蓦的人,是翁裴的姘头。

    看到两人在花房里的,不止翁饶。白蓦往回走去厅。白谱伸出了一条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在白蓦面前奚落:“看看,这就是你看中的翁裴。人家和苏家名当户对,你算个什么?”

    “你在说你自己吗?”白蓦连与白谱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他转身就绕过了白谱。

    等他准备过白谱的时候,白谱肆意地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拖,贴着白蓦耳畔说:“白家不丢人,丢人的是你这种无权无势的孤儿。”

    白蓦隐忍着,隐忍的几秒间,他脑海里动了一个念头。看着眼前挑衅跋扈的白谱,白蓦心中盘算了一个小闹剧。

    大厅里的弹奏乐队的音乐响起来,宾客翩翩起舞,男女交手,或者同性相邀的时候。

    翁裴目光落在了轮椅上的人,灰绿色格子的毛衫的人偶尔小口酌着饮料。

    偶尔有人到苏擒面前和他交流着。

    抬起了淡漠的眼珠,他神态如同贵族般,淡淡地礼貌一笑,眼神疏离的。很快,专心致志又回到了手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擒把手里躺着的虎玉拿起来,沉甸甸的,放回了锦盒里。交代钱立:“好好保管。”

    钱立:“……”就这样收了长辈的礼物,钱立可以想象出苏擒的哥哥们是什么反应了。

    苏擒想着,这东西原本估计是给白蓦的。那他现在替白蓦保管一会儿吧。

    这时候,有个阴影投落在了灰绿色竖四方格毛衫的身上。

    苏擒抬起眼,同时那人好听的声音落下来:

    “想不到,苏少爷会和翁裴在一起。”这句话听不出喜怒,淡淡的,虽然透露着礼貌,眼底找不出一丝笑意。

    苏擒当然还不能告诉那个人真相。莫名的,苏擒觉得有些尴尬,可白蓦说了:“希望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会祝福你的。”

    苏擒抬起眼,想去看那个人的神色,只见他淡漠得可以,很少见他这种不露礼貌微笑、冷艳得如同一株余烬里的霜花。

    苏擒说了一句:“只是一时的。”

    “是吗,”

    苏擒听到白蓦说的这一句,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只是认为自己有些不尽人情,“我和翁裴……”

    正想解释。

    白谱过来,他身形高挑,继承了白家的美貌,生得是英气丰神。“小蓦,你原来还认识翁裴的男朋友。”故作惊奇。

    苏擒不知道白谱,从来没有见过他,见他身穿白色的礼服,能进得来翁家寿诞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估计也是有身份的人,与翁裴、白蓦关系还不疏远。

    “你好,”白谱主动地递过手来,“我叫白谱。”

    他没有介绍自己是白蓦的堂兄弟。

    而苏擒握上去,那个人露出了微微一笑:“承蒙你对小蓦的照顾。”眼色稍有些轻蔑而过。

    苏擒抬起了淡漠的眼睛,听他说话和白蓦的关系有些暧昧的意思。苏擒轻轻一笑,“你是白蓦的?”

    主动问出来了。

    白谱笑,不怯场:“我和小蓦从小一起长大,我父母也就是他父母。”

    这关系,你能明白?

    苏擒恍惚明白地点头,“哦。”

    白蓦见白谱在场,他连话都不想说了。

    “对了,小蓦,上回你在多伦多机场失踪的事情,是和……”白谱明知故问,就想难为眼前轮椅上的人。

    白蓦风轻云淡:“一场误会,我都没什么事,这件事情就过去。还提就显得白家没有点人情世故。”

    白谱连声点点头,笑:“是这么回事。我想说的是,真是不打不相识,你和苏……少爷。”

    苏擒抬起了笑眼,冷冷藏藏的眼色一闪而过:“你想说什么呢?”

    “缘分就是这么巧,不是么,”白谱眼色冷了一些,可是嘴角还是上扬着,“可没想到,白蓦喜欢的人被……”你抢去了。

    白蓦打断了白谱的话,“我喝得有些胃痛了,能不能帮我找一下药。”

    白谱看了一眼白蓦,只好作罢。

    白蓦替白谱跟苏擒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苏擒听白谱刚才的话,他知道白谱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了。就在白蓦要走的时候,苏擒想说一句抱歉。可是他有什么名义可以说这句话。

    他知道夺人心头之好,实在卑微。叫得苏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想说什么?”白蓦和他走到了一旁。一旁是由无数高脚杯堆叠起来两米多高的金字塔,等着一会儿主人从头浇落香槟酒水。

    白谱得逞一笑,他说,“你别这么害怕,我又没有说什么,你处处逢源的人设当然不能崩塌。”

    白蓦这时候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你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白谱被他求饶的语气激得他得意一笑,以为就跟平时一样,白蓦不得不紧紧依偎着他。“你以前肯留在我身边,不到处撩拨翁家兄弟,你有今天吗?”

    白蓦眼睛垂着,“兄弟就可以乱伦吗,”

    白谱贴近在白蓦的身边,因为他们面前一个二米多高的高脚杯塔,挡住了一些宾客的视线。“苏家兄弟都可以,我们怎么不行了?”

    高朋满座的大厅,乐团的音乐刚停下来。

    晃当一声巨响,高脚杯叠出两米的山轰然倒塌了。白谱脸色有些意外和难看,他没想到,那个人,那个人居然自己去扑倒了整座玻璃高脚杯堆叠起来的两米多高的杯塔。

    宾客有人发出了意外的叫声:“天哪——”

    “那边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怎么搞的?”

    只见玻璃碎落,晶莹剔透间,还泛着锋利的雪光。

    钱立推着苏擒过去,他们远远看到了水晶杯倒塌中倒在碎片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宾客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擒去弯下腰,扶起了浑身有些血的白蓦。苏擒的眼里满是意外:“白蓦?”

    翁饶飞快地走过去,推开了苏擒,抢过了白蓦抱起来。“小蓦,你怎么了?小蓦。”

    翁恕过去,抓起了白谱的衣襟:“你他吗的,”

    白谱也是猝不及防。

    苏擒目光稍稍注意到白谱的身上。

    翁饶心疼不已地抱起了浑身有些血色的白蓦,只见白蓦的脖子染红一片。他飞快地走出了庭院去。白谱被揍了几拳,踉跄下来。

    翁裴过去拦下了动手的翁恕,白谱摸了一下嘴角的血,抬起头来,被彻底激怒了。先是白蓦的心机,再则是翁恕的动手:“我还没跟你们算账,你翁裴了不起啊,把我弟弟白蓦抛弃了,还在这里假惺惺。”

    当着大众的面吵了起来。

    宾客不住地议论。“不是,翁裴的恋人不是苏擒吗,怎么又多出一位主角来?”

    “你对得起白蓦吗?”白谱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脚踏两船你真是够本事,拖着我弟弟,转身就攀高枝了?”

    翁裴灰暗的视线落下来:“我和白蓦有过任何关系。你在这儿自重点。”后半句声音冷漠低沉下来了,碍于表兄弟关系没有撕破脸。

    “你抛弃旧情人,一声招呼没跟我弟弟说,就立刻跟苏家的人公开了,我哪点不能说了。”白谱叫嚣和恶狠狠地复仇着。

    白如兰当场气得要死,不住地问:“安保怎么还不来,快来把白谱带出去!”丢人,简直是丢人到家了。

    白家的人怎么一个个这么没有脑子的?

    白如兰气不过,没等安保过来,就骂白谱:“你在这里放什么厥词,白谱!”

    翁裴丰神俊逸,眼神冰冷:“抛弃你弟弟,你弟弟白蓦喜欢我吗?你弟弟难道不是一直暗恋苏擒吗?”

    白谱:“你?!”

    被点到名字的轮椅上的某人抬起了视线:“?”

    第45章

    45

    苏擒有点懵然,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是不希望出现在现场的。

    钱立有一种能力,本来没有的, 后来他跟得多苏擒, 就拥有了起来。这能力就是替别人尴尬。

    宾客听到翁裴口中的苏擒,都知道不就是刚刚被翁老爷子拉着手叫孙媳的那个人苏家少爷吗?于是,或多或少的目光落在了轮椅的那个人身上。

    钱立想:这么多人, 这下, 在翁家这边的圈子里要出名了。

    苏擒眼神收回来, 主仆两人心灵交流:出名非我意。

    白如兰气得半死, 而且听到白蓦心属的人不是翁裴, 而是别人, 她的气已经到了九霄云外。她不得不插上一句话:“裴裴说什么呢, 小蓦心思你就明白?”

    翁裴冷哼一下,眼神淡漠如许,告诉白谱:“以后别拿我和白蓦捆绑上了。”

    翁恕的目光从苏擒的身上转移了回来。

    白谱不相信, 嘴硬道:“说什么呢,你就是不敢承认、不敢背责任而已!”

    翁裴缓缓一笑, 他长相秾艳英气, 身长如玉, “要不要找白蓦回来和我对峙, 问问他对我感兴趣呢, 还是对苏擒更感兴趣?”

    社会性死亡了, 这一下。苏擒想着, 这唱的是哪一出。他今天本就不该来的。

    翁都在旁边听到侄孙翁裴这一掷地有声的话, 高兴起来, 可是看去人群中身上还沾有了白蓦的血的苏擒, 看到他有些意外和受到伤害似的样子,隐隐心疼。

    白如兰气死了,白谱发什么疯。逼得翁裴说了这么多。她很早之前就想白蓦和翁裴在一起,即使翁裴不是很感兴趣,可也没有违背她的意思:主动澄清和白蓦的绯闻。

    翁老爷子脸色不太好的感觉。正常不过了,换在谁的生日会上搞这么一出,谁都不好受。

    翁海行骂了白谱:“赶紧把白蓦送去医院,人没事才好,不然饶不了你,白谱。”

    轮椅上的某人在想:自己是不是乱入了什么豪门恩怨的剧。

    翁都趁乱去找到苏擒安慰说:“没事的,擒擒。”这称呼倒是热情亲昵地叫上了。

    苏擒有些尴尬,看到了翁恕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翁恕直接出门去。

    钱立也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神,心中腹诽:这是什么事情。苏擒又做错了什么?

    接下来的场子才开始了一点回暖,宾客言笑晏晏,对于刚才那一出,心里更是好奇极了。只能趁着宴会结束回去后,好好八卦一番。

    下午没多久,翁裴就送苏擒回去。

    “你说白蓦喜欢我?”

    车上,苏擒不得不问出一句他最想知道的。有可能翁裴在宴会是为了反驳白谱的话而乱说的。

    翁裴坐在后排,前面司机给他们开车。因为宾客都会喝了一点酒水。“你才知道吗,”他翻起了暗澹的眸子,瞥了一下苏擒。

    这句话,有点怨气在里面。

    苏擒心中讪讪,怎么办,我把翁裴绿了。他也不知情的,苏擒显得有些不自然,“那个,其实我,我不知道。”

    怪不得翁裴喝醉了后在日本屋这么反常,看来原来翁裴口中说的白蓦朝三暮四,原来就是白蓦移情别恋了自己。

    苏擒心中默念着,无知者无罪吧。

    翁裴发出“哦”了一下。

    眼色淡漠,似乎没有什么好脸色。可似乎又像是没有任何表情。

    苏擒心念如电,眼前这个人肯定赖上自己了。上辈子是有这方面传闻苏擒追求白蓦,可是他已经很努力地绕开了这个陷阱,可这是什么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还是给他绕回去了。

    “你很好,”苏擒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这个人。

    翁裴反问一句,“好什么,”他的沉色的眸子扫过来。

    苏擒假装大气:“不要紧的,我对白蓦一点想法都没有。”真的,不会碍着兄弟你。

    翁裴的眸子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他亲启薄唇,“真的?”

    眼神炽热地落在了苏擒身上。

    苏擒回看他,兄弟,你看我这么真诚的表情就知道。他点下头,“那个,今天,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给别人绿得彻彻底底的。

    翁裴不知道似笑非笑,他心底不知道冒出了滋滋的半甜半酸的感觉。比起以前的全数酸涩,感受要好多了。他说:“还好。”

    这个“还好”,就很模棱两可。猜测不住翁裴此时此刻的语气。

    苏擒心想,还好,肯定不好。

    想着,苏擒找出了锦盒,“这虎玉太珍贵了,还给你。”

    翁裴没有伸手接,他只是眼低合着,扫了一眼过去,抬起眼色,沉的,澹的,“你替我保管。”

    苏擒想着,这怎么保管。

    翁裴说,“保管几天吧。”算是看穿苏擒心里想法。把这句话再收拢一点,这样拒绝的可能性也会降低一点。

    苏擒笑了一下,默默收下了锦盒里的玉。

    两人相对无言一会儿。

    翁裴问他说:“可能这几天会安排个晚饭,你有时间吗?”

    苏擒心里想说,我可忙着呢。

    可是抬起头,看见了翁裴的神色,苏擒仿佛看到绿光后喑哑下的抑制的不满,苏擒还敢不答应吗,怎么好端端地绿了翁裴呢?

    绿人非我意,但求常富贵。

    苏擒外表爽快:“行。”

    翁裴看他像是有些内疚的,于是进一步地说,“好的。”

    苏擒看到翁裴不是很好惹,当然答应下来了。

    行,陪翁裴演完这一出意外的戏,就离翁裴和白蓦远远的。再也不私下见白蓦和约白蓦吃饭了。

    怪不得之前翁裴各种明示暗示提起了白蓦。

    快开到苏家的庄园了,苏擒看着大门口。“这儿就可以了。”

    翁裴有些意犹未尽,原来旅途这么快。

    他回过头来,视线下压,澹色的眸子一扫,才看见苏擒身上的薄毛衣上带了些白蓦的血。他说:“不好意思,还把你衣服弄脏。”

    苏擒低头看,血污已经变得暗下了很多,他是最早看到白蓦摔在了玻璃塔里,过去将人搂起。

    “没事,”车门被庄园前后面停下的轿车下来的钱立打开了,钱立抱出了苏擒。

    翁裴看到了主仆的动作。

    他眼神一凝,视线稍稍移开到了苏擒的身上,苏擒坐上另一辆从庄园的轿车。只见他对翁裴挥挥手,然后坐进去。

    坐进去后的苏擒长吁一口气。怎么白月光绯闻这件事还没过。

    翁裴目送苏家的轿车将他开送往庄园的里面,直至轿车消失后,才回过头来。

    司机调头。

    翁裴眼帘轻轻地眨动了一下,浮想的全是苏擒被告知白蓦喜欢他时,那恍然和不可信的意外神情。

    苏擒坐在了苏家的轿车,正在庄园开进了别墅。

    苏擒把沾了血的毛衣脱下来,钱立把自己的外套脱落后递给了苏擒。

    苏擒穿上了。

    轿车停在了别墅前的庭院门口,苏擒被佣人抱下车后,坐回了轮椅上。

    钱立推着他走在了曲径专门给他设的轮椅行滑的道路上。“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懂吗,钱立。”还在暗示钱立。

    钱立只能笑:“那希望消息别传这么快。”

    苏擒表情变得淡然,一如往常。

    钱立:在翻脸演戏上他还真不如苏擒。

    进到了别墅大厅,苏擒想着是上楼换衣服的。可是一进门,就看到了苏忱坐在了沙发上。

    苏摩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手里有个请柬。抬起了眼色,望向了入门的那个人:“怎么没跟我们说,你今天出去吃饭原来是去岳父家吃?”

    钱立不知道是看什么场景的表情了。他几乎可以沦为了苏擒的这些几个修罗场的绝佳背景。

    苏擒笑了一声,假装没有听明白。“哥,你在说什么呢?”

    眼神瞟了一眼身后的钱立,钱立一脸无措。

    行了,苏擒在心里暗叹一声。

    苏摩把烫金的银色请柬丢在了桌子上。

    请柬是写着邀请苏擒几天后去翁家吃饭,苏擒和翁裴还放在一起。

    爱婿,和爱媳两个不知道怎么区分好,可用了斜杠。对苏家起码尊重都做到了。

    苏擒想说,不就是中午公开,怎么下午还把请柬发到家里来,翁家人的速度都是这么快的吗?

    苏擒笑了一下,“不就是误会吗,真是好事不出门,误会传千里。”

    苏摩眼睛抬起来,压抑着情感的目光落在了苏擒的脸上,“误会,这误会可真够大的。”

    苏擒目光落在了苏忱身上,“二哥,你给大哥解释一下,我就是去吃个饭,”说着,就让钱立把自己推过来,想去捡桌上的那金银色的请柬上面写了什么暧昧的话。

    苏擒连忙捡起了桌上的请柬,打开一看,上面的关于他的称呼,“爱婿/爱媳”,苏擒递给钱立,脸上干笑,“哈哈,钱立,你说,这也太乌龙了是不是。”

    钱立默默地低头,他连把请柬都不敢接过去,以及可一句话都不敢回。

    “你可真够厉害的,”苏摩嘲弄一笑,“你什么时候跟姓翁的谈婚论嫁上了?”

    苏擒讪笑,默默把递给钱立的请柬又收了回来,他假装认真地低头琢磨这请柬上的几个字,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可是这大写的“苏擒&翁裴松萝共倚,共挽鹿车”,让得苏擒连不想回家的心都有了。

    苏擒把请柬合上,“哪有的事,人家喜欢的是别人,”

    这一句,把一直不说话的苏忱给惹出了话,“他喜欢别人,你还赶着送上?”

    苏擒干笑,“这个,怎么解释好呢,”

    “上面写几号去吃饭,”苏摩这话问出来。

    苏擒想打开请柬看看具体时间。

    可苏忱都能倒背如流了,“八号。”

    苏摩盯了苏擒看,“你要是八号出门,你就不用回来了。”

    苏擒笑了一下,“我不出门,我绝对不出门。”

    翁苏两家没来往很多年了,没来往自然是有原因的。

    苏摩起身了,上了楼去。气呼呼的,连走路带的风都是带有着烧了灰烬的干燥味道。

    苏忱看了一下苏擒,“你好自为之。擒擒。”

    苏擒回头看了一眼钱立,钱立早就在几个大佬门前噤若寒蝉。这时候他的表情也是无奈,无奈中透着一丝看戏。

    苏擒:“……”

    上楼后,苏擒回到房间换了带血的衣物,脱下了钱立的外套。泡在了温热的水浴缸里。雾气蒸腾,真的是,翁家人办事效率这么高,也太过了点,给没有准备的人一点活路都没有。

    男佣人敲了敲房门。

    “小少爷,晚饭准备好了。”

    “进来吧,扶一下我。”

    把他水里扶起来,贴着衣服抱出,抱到了浴室的座位上。帮忙着那个人穿戴完毕后,男佣人问他说:“是找钱立抱你下楼吗?”

    “不用了,用轮椅吧。”钱立估计在挨训呢。

    中秋佳节,晚宴极为丰盛。

    苏擒不敢姗姗来迟,早早地坐在了饭桌的座位上,等着几位大佬入座。

    几位大佬有多慢,就多慢入席,最晚的是苏摩。按理来说,今天苏寅还有戏,可还是赶着晚饭时候请假回来了。

    苏寅感觉今天的饭宴的氛围有些古怪。

    饭桌人无人说话。

    苏寅活跃气氛,“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怎么大家都不说话,哇,这松鼠鱼,做得很好,”勺了一勺给苏擒。

    苏擒礼貌地、小小声说了声“谢谢”。

    敌不动我不动,苏擒要说话了,那么苏摩必定会嘲讽一句:“是吗,最近变得这么客气了吗?”

    苏擒求救地看了一眼苏忱。

    苏忱难得地装看不见。

    苏寅笑了一下,“怎么了,气氛怎么这么怪,擒擒你说,这怎么回事?”

    苏擒笑一笑,他的笑和苏寅是有区别的,讪讪然又有些心知肚明的不好意思。“那个,还是吃饭吧。你还请假回家吃饭,快吃菜。”

    苏寅说,“这不是很正常吗,”反倒是苏擒,过年或者过节,爱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电话含糊说一声就挂断了。

    苏擒笑笑,是是。内心无力:你们都是哥哥。你们说了算。

    苏摩喝着猪肚汤,眼帘淡漠地下垂。

    苏擒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苏摩晒了一声:“这汤晚上的好喝,还是中午的好喝啊,擒擒?”

    苏擒动作呆滞了一下,这是哪儿跟哪儿。

    苏寅抬眼,“擒擒中午到哪儿吃饭了?”怎么桌上的话他都听不懂了呢。

    苏忱接过佣人替他盛来的一碗,他淡淡地用勺子勺了一下汤料,“估计还是外面的香。”接着杀人诛心的第二句是,“如果不是寅儿回来吃饭,他晚上都不回来了呢。”

    苏擒干笑了一下。他投名状一样做出承诺,“以后过节我都在家吃饭。”别说了,几位大佬。

    苏忱倒是嘲讽力max,比起苏摩的,苏忱的是绵里藏针。轻飘飘的,一针致命。“这意思是以后在家吃饭的人会多一个。”

    “多一个人,什么意思?”苏寅完全听不懂这三人一来一回的话。他夹了一块虾仁给苏擒,“擒擒你给哥哥说说,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

    苏摩视线一移,问了句:“谁给你发的短信?”

    苏擒看到了短信后,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手机屏幕:“没,也就是那些狐朋狗友。什么中秋快乐祝福一下。”

    拿过去一看,翁裴发的消息:“今天麻烦你了。”

    苏摩拿到手后的几秒,对方又发来了一条短信:“中秋快乐。”

    苏摩看了眼睛暗沉了一下来。

    苏擒这段时间装傻和装糊涂最会了。他立即拿回手机,吞吐着:“也就,也就那些人恶作剧我,乱发的。”

    “还真是中秋祝福。”苏摩挪眼,气出冷笑一句。

    苏寅下了戏特意赶回来吃饭,可没想到饭桌气氛怪怪的。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询问了,“你们神神秘秘地都在说些什么呀?”

    苏擒笑笑,“我饿了,三哥也饿了吧,快,吃饭。”

    说着,就去夹菜,给自己夹了一块豆腐。埋头要吃起来。只要低头,就能起到把头埋在碗里,听不见外界声音,也看不到外界反应的效果。

    第46章

    46

    只要吃饭吃得快, 嘲讽就赶不上我。

    苏摩又懒声懒气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给人家回一句啊?”

    苏擒从吃饭中抽空说了一句:“这些短信,哪里比得上和哥哥们吃饭重要。”假装嘴甜。

    “哦。”苏摩哼笑了一下,“是吗, 从来都没有请柬回家过。”

    “请柬?”才捕捉到了一个线索的苏寅, 又看了一下桌上有什么请柬之类的。

    该死的效率。老子最讨厌效率高的办事了。

    苏擒缓和了一下,他点名了一下澳洲龙虾,“这个有点清淡了。”清蒸澳龙。假装听不懂, 转移话题。

    苏忱和苏摩对视一眼, 有人笑出一声:“确实家里龙虾比不上别人家的。”

    “谁呀, 到底说的是谁?”苏寅还去尝了一勺子蒸的芝士龙虾肉, “是淡了点。”

    苏擒干干一笑, 他不说话行了吧。

    只要不说话, 就没有话题能攻击得上他。

    饭吃得一半, 是开酒水的时候了。鱼希读伽

    佣人拿来了红酒,苏摩特意cue苏擒,“品品, 咱家的酒跟你中午喝的有哪儿不同?”

    钱立遥远地想着,苏擒要是吃得下今晚中秋这顿晚宴的话, 确实是了不起啊。

    令人肃然起敬。了不起的苏擒。了不起的不顾家族恩怨的朱丽叶。

    薄薄的红酒倒在了玻璃高脚杯上, 泛出了摇晃的酒液的光芒。苏擒本想说, 我刚病好, 就不喝酒了。可是想哥哥肯定有话来堵自己, 于是拿起酒杯准备要长饮一口。

    可是苏摩冲苏寅扬了一下下颚, 可目光看向的却是苏擒:“怎么中午那人不知道你刚病好, 没拦你喝酒?”

    苏寅本来眼疾手快拉过了苏擒举杯的手, 拿走了苏擒的酒杯, 可听到苏摩这句苏寅停了一下, 苏寅回头对佣人说:“怎么给他倒酒了?”

    佣人不知所措,连忙说:“三少爷,这,这,这杯是,是倒给您的。”

    苏擒:“…………”

    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医院走廊。

    白谱的父亲对白谱大骂:“在翁家的酒席上闹什么,丢不丢人,而且丢的不是你自个,还是咱们白家的面。”

    白谱就没想到白蓦会来这一招,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地摔在那叠着成百上千的杯子高塔里。他忿忿不平:“行了,我做的我会跟翁家上门道歉。”

    白如兰电话打来,把白谱的父亲白如松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指责他怎么教导儿子的。虽然白如兰对白家的兴起功不可没,可怎么一个女人家就敢骂他白如松。

    白如松在电话里头直接反骂回去,挂断了电话,就来医院看白蓦,以及在医院的走廊里痛骂白谱一顿。

    白如松的妻子宮凌绫劝了一下白如松,“别骂了,白谱肯定知道错了。”

    宮凌绫眼神同时示意,让白釉好好劝一下白如松。可白釉不为所动,她早就知道这个哥哥是个废物,只会闯祸和惹事。她眼神飘去了医院的走廊,白谱丢人的时候,她都想跟这个没头脑的撇清干系。

    白如松冷哼一声,指着白谱鼻子:“等会儿进去,给白蓦道歉。让他跟翁家……”

    白谱倒是晒出了气哼:“他自己撞倒的,关我什么事情,我不就当面骂了翁裴,可我骂错了吗?我又做错什么了?”

    白蓦和翁家关系好,让白谱跟白蓦道歉,可以让白蓦去修复白家和翁家的情感。

    白如松话放出来了:“你要是不跟白蓦道歉,不把白蓦哄好了,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白谱想走,正当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几步后。

    背后传来白如松的声音:“你银行卡明天开始会全部冻结,别想找家里要一分钱。”

    白谱停住了脚步,可他的大男子主义和爱面子不得不让他负气地离开了医院。

    白釉睥了一眼她哥走的背影,哼了一声:“闯祸倒是积极,擦屁股的永远是我们。”

    宮凌绫太过宠爱了白谱了,听到自己女儿说儿子不是,斥责了白釉一句:“你也少说点,他是你哥。”

    白釉笑一笑,心底就没有认白谱这个哥。除了在利益关系上。

    白家有许多分支,而白如松和白如兰是堂兄妹,白如松这一支分流,多得白如兰的打点,才在白家的几个分支里算站得比较稳。

    如果说翁家是大树,那么他们白家就是树上的蚍蜉。撼树是不可能的,只能紧紧地依附着翁家,借助翁家的力量发展自己。

    病房的门被敲了敲,宮凌绫最早进去的,然后是白釉,再则是白如松。

    白蓦倒在了高脚杯推成的小山塔里,玻璃扎上了他腿、手、脖子,以及一边脸的下颌。还好伤及脸面的位置没有太多,没有到毁容那一步。

    宮凌绫说,“蓦蓦好点了吗,看着,怪让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用纸巾捂着眼。

    白釉看惯了宮凌绫的这种惺惺作态,让她在那里干表演也不是,只好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安慰”也是“嫌弃”地说她一句:“你哭什么,白蓦哥哥都没哭。”

    宮凌绫只好抽泣着,捅了一下女儿,让她去跟白蓦解释。“你跟小蓦说一下,白谱真不是故意的。”

    白釉收到了白如兰暗示和明示,其实她真的不想帮白谱说话的。她对在病床上挂着针水的白蓦关心说道:“白蓦哥哥你怎么样了,你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其实,白谱已经刚给我爸臭骂了一顿,过几天他会给你道歉的。”

    白蓦就知道白谱不会这么快低下头过来跟他道歉,他缓缓说:“没什么,”

    “我听刚才医生说,你有手腕的地方玻璃扎太深了,是哪儿,是这儿吗?”白釉关怀地对他手腕看去,只见白蓦的右手厚厚地包扎起来。

    想着,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地气哼哼说:“我白蓦哥哥以后还怎么拉提琴,”说着说着,就有些对白谱特别的不满。

    白如松却在这个时候发话了,他看了一下包扎了好几处,连脖子都缠上了绷带的白蓦,伤不算轻。他问:“是白谱推的你吗?”

    他想弄清楚,到底是白谱口中说的:是白蓦自己撞的玻璃杯?还是白谱推的?

    白蓦抬起了眼,他长得一张好皮囊。在尤其美貌强大基因的白家中,仍能佼佼脱颖而出。他回答说:“是我不小心的……”眼帘在说这话的同时轻轻地垂了一下,像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去责怪白谱的意思。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技巧和误导性了。

    白如松这种经历过世故沉浮的,自然有他自己一套。姜还是老的辣地问:“是你自己撞的玻璃杯是吗?不关谱谱的事情?”

    这句话只要白蓦敢答应了,敢说是他自己的责任,不关别人的事情,到时候传去翁家就是另一个说法了。捣乱翁家的摔在水晶杯里的是白蓦。不是白谱故意砸场子的。

    白蓦怎么听不出这个老狐狸的话外之音。他很巧妙地说了一句:“我相信白谱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这句话换做是女生说出口,那就很白莲了。

    可白蓦说出来,那种年纪不大,不知道给人一种是耍心眼的感觉,还是委委屈屈无疑可靠的可怜形象感官?

    宮凌绫听到这话,连忙替儿子辩解:“白谱肯定不是故意的,小蓦,你跟白谱从小一起长大就知道白谱是怎么样的人。”

    白如松沉思了一会儿,“这件事情我会了解好的。如果真是白谱对你的伤害,我会秉公处理。提着白谱跟你,跟翁家斟茶道歉。”可是话锋一转,“如果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小蓦,那么叔叔可能真的会对你失望。”

    白谱性格是鲁莽了点、好胜和霸道了些,可他向来是直肠子的人。如果是他的错,他不会不认的。这是白如松对自己儿子的了解。

    白釉是事不关己,甚至即便是到了家人身上,她也是高高挂起。她对白谱早就倒胃口透了,他做出什么,可即使他白谱是被白蓦冤枉的,她也不意外。那是白谱活该,丢了白家面,也是这个白家活该。

    白家关心了一下,走了后,徒留白蓦一个人在病房。

    贵宾单人病房,即使设施条件都具全了,可是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总是有些忍不住想法洋溢的。

    他侧躺在病床上,看着手机。

    上回苏擒已经有他手机联系方式了,他左等右等,只想要一个人的短信或者电话关心。因为他倒在血泊的玻璃中,也是那个人第一时间地过来把他从玻璃碎片里抱起了半个身体。

    即使那个人是坐在轮椅上,可流露出来的不忍和关心比起他身边的人要真实多了。

    白蓦把手机再次按亮,没有任何消息提示。他打开了短信收件箱,没有新的短信。通话中也没有未接电话。

    看着联系人那一栏。他会给自己打电话吗?

    他躺在病床上,外面就是阳台,天空黑漆漆的,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外面明月高悬,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大概,大概他永远只会是一个人。

    别人是家庭美满,团圆和睦,真情实意的。或者打打闹闹,或者细水长流的。

    白蓦自嘲地一笑。把手机放下来了。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了。

    苏擒回到了自己房间,重新地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想着翁裴说白蓦喜欢自己。而白蓦又受伤了,整个人栽倒上千个玻璃杯里,估计有些严重。不知道翁裴今天有没有去医院陪白蓦?

    想着,算了,即便和翁裴有些误会。还是关心一下白蓦,因为他曾在绑架案里救过自己。

    再怎么被翁裴误会,这个恩情不能忘。

    电话的铃声响动着。

    苏擒耐心地等待接通。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苏擒想了一下,那边的人会不会休息了,再打一个吧。

    白蓦正在换着针水,护士看这个长得极为美艳的青年,眉目如画般的脸容有些落寞。过节的日子孤身一人,也没有亲属陪伴。是有些悲惨。

    “你手机响了,你要不要看下是谁。”

    如果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透顶了。对一切都没有了期待和信心的白蓦听了护士这话,腾出的一只手,去摸了一下床头柜的手机。

    在他摸到的时候,护士给他扎针,他皱了一下眉毛。

    传来了护士的连声道歉:“对不起,给你扎出血了,你血管太细了,不好找。对不起,”看见美人皱眉隐忍的模样,护士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愧疚感更浓了。

    白蓦忍受着,他体谅地说:“没关系,你扎完我再听电话吧。”

    “好,”护士给他换了根血管的位置,再扎下去。

    终于,换好了针水后。电话的铃声也弱了下去,最终电话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护士小姑娘临走的时候,对他抱歉笑笑:“不好意思,你怎么不接电话了,万一是中秋祝福呢?”

    白蓦连去看手机来电的人是谁的冲动都没有。他落寞一笑:“没关系。”回答的不知道是护士姑娘的前半句,还是一整句。

    苏擒第三次拨了出去。如果不接通,那就明天再打去吧。

    良久的铃声响动后,终于,那边传来了一个清晰的人声:“喂,”

    “我以为你休息了,”电话里头传来了这么一声。

    白蓦以为自己听错了,幻听来了。他拿开了手机,去看电话里的备注后,才把电话拿了回来:“没……我刚才去换吊瓶了。”

    “打扰你了,”苏擒淡淡一笑,“你好些了吗,”

    “好,”白蓦不知道怎么回答,突来的情感有些让得他不知如何应对。

    “哦……”苏擒想着,说些什么呢,接着问到一句,“你中秋是自己一个人吗?”想知道翁裴有没有去医院陪白蓦。

    苏擒的来电,让得白蓦不知道是什么情感交替着,就像是低谷高潮都走过一遍。发现原来自己是幸运的。“我自己一个人。”

    “啊,”电话里的语气有些错愕,“那,明天后天这几天你……”那人不知道怎么去措辞,怎么才能瞒着恩人的男朋友,去关心一下恩人呢?

    最后痛定思痛,干脆点。苏擒不是那种会被外界干扰就不会去做的人。“后天可以吗,我去看一下你。”

    白蓦惊喜,又犹豫着是幻觉:“好,好,”语无伦次。

    苏擒问,“今晚你自己一个人过,会不会太无聊了。”

    白蓦躺在了病床上,眼色缓和了许多,比起刚才无人问津,虽然有翁饶和翁恕的关心,他们甚至说了来陪自己。可悲白蓦婉拒了。这种日子,还来找他,怕是得罪翁家不够多。

    “是有点无聊。”

    苏擒又问:“你知道苏寅吗?”

    白蓦怔了一下,他提起自己的哥哥干什么?

    “他最近有个电影出来了,你看看,特别好看。”就是上回他跟苏寅一起在电影院看的,悬疑电影,苏寅在电影里杀人,再被人杀死的那部电影。

    白蓦被他逗了一下,“好的,”

    苏擒说:“那你先休息,到时候我过来再聊。”

    “好,”白蓦不知道这一通电话耗光了他多少运气。

    苏擒处理好白蓦的事情后,才想起来了翁裴给他发过短信。现在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多了,回几个小时的短信,确实有些“漫不经心”的。

    苏擒翻出来了翁裴那一条短信,这种短信,显然太好回了。

    很快地编辑好几个字,轻松地发送出去。

    “不客气。同乐。”

    在处理人际关系里,他就是这么干净利落且优秀的。

    第47章

    047

    苏寅问向了一个佣人, “苏擒是什么事?他昨天去哪儿了?”

    下人笑一笑,“听说小少爷谈恋爱了。”

    苏寅眼睛暗色的,他说了一句, “他哪次不是玩玩而已, ”

    佣人如实地说:“这我就不知道,”笑一笑,小少爷这段时间看起来变得好很多。虽然那长相谁见了都会宠溺一番的。

    苏寅又问, “他和谁谈恋爱?”

    “听说是翁家的少爷。”

    苏寅眼睛凝了一下, 他头轻轻偏侧了一下, 想起了前天吃饭时候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听不懂的对话, “我知道了。”

    佣人退下后。苏寅坐回了靠椅上, 桌上他把其中一本书翻了雪白的扉页, 如同落叶地轻轻翻动, 在某一个地方露出一张暗色的纸张。

    苏寅把纸张抽了出来,是一张菲林拍的相片,没有过胶。相片是彩色的, 带有些过去的痕迹。

    他眼色漆黑,视线落在这张相片上。

    过了一会儿, 他打起了火, 嘴里叼了一根香烟。在电视上, 他是禁烟大使。可他手指修长, 如同莹白的, 细长的黄色香烟落在他两只之间。

    微紫色的火焰跳动在他暗澹的眼色里, 映照了他半张投在了阴影里的脸面。

    他像是仔细地端详着这照片, 吐出来的烟雾如同了茕白的河水, 轻轻地吹拂过了周围暗沉的光线。

    相片从他的手指, 相片的一角侧落在了火焰的上端。

    就像是鬼魅一样烧了起来, 相片的角变得卷起来了,因为没有过胶,所以空气里弥漫的不是塑胶的味道,而是淡淡的纸张被烧焦的气味。

    空气干燥的,带着灰烬的气息。

    灰色的相片三个角都燃烧起来,仿佛是炽热的、热烈的、又深沉的情感。三角蔓延到中心的位置,只见里面的人物因为灼烧的拉扯而变形。

    苏寅手指轻轻一弹,将燃起来的相片扔在了烟灰缸上,只见相片中的人物,坐在轮椅上,在青色的细满的葡萄藤下,仰着头,眉毛轻轻地、似乎是长久来的习惯,一向是皱着的,也不笑。也许是拍摄的时候,轮椅上的人正对着阳光。

    过去的苏擒,虽然不笑,可是眼底有种安静的、有着他自己思考的平和。

    相片全部燃烧了起来,如同狰狞的精怪在空气中一下子湮灭成灰。

    没入在了黄昏的光线中,房间里窗帘半掩着,没有设备的光线。那个人背对着窗户坐着,整个人投入了阴暗中。一动不动,只有半晌,他手中的香烟透着殷红的光点。

    “擒擒要去哪儿?”

    苏擒准备出门的时候,被下楼的苏寅叫住了。

    苏擒问,“哥,你不用拍摄吗?”

    他要去看白蓦,此时,他坐在了苏寅的轿车上。

    苏寅坐在后排,打起了一根香烟,苏擒看他一向不吸烟,“哥,你怎么也抽烟起来了?”

    他的尾指衔着细长的香烟,眼色稍稍被车窗外面投落的阴影持续地遮掩,显得有些灰澹。苏寅掸了一下烟灰在这辆轿车固有的香烟灰放落的缸里。

    “你不喜欢?”

    苏寅的声线有些随着今天突然降温的天气变得淡冷。他也没有怎么多看苏擒,兀自地从手指里衔着放落回他珠红色的唇中。

    “不是。”那个人回答。

    苏寅抽了好几根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神色一直藏在了后排的座椅的靠枕边缘,以至于旁边的光线很难照在了他的脸上。

    “你看的人是谁呀?”苏寅在车上一共就跟他说了几句话,这是第二句。

    “白蓦。他受伤住院了,上回……绑架时是他救了我。”

    听到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苏寅放下烟,他低着头,像是在摩挲着自己的铁皮打火器一样。上面的边缘雕刻着一个半人半魔的黑天使一样的东西,长着残半的翅膀。小巧的雕像只有在打火机的侧身。除了刻有他名字的地方外,其余的机身,都是光滑的。

    苏寅不说话。

    苏擒以为他最近拍摄不愉快,所以他也没有说话了。苏寅说把他送去医院。

    到了医院的时候,苏寅的烟还没有停下来。

    苏擒准备出去,苏寅才第一次抬起了依旧是澹色的眼色来,看去了那个也许是因为谈恋爱了,所以这段时间才会变得不同,变得脾气温和了许多的苏擒。

    “你几点回来?”

    苏寅问向他。

    苏擒当然看不懂苏寅此时的心思,他回答说:“我就看一下他,没什么的。”以为苏寅担心他。

    “几点?我来接你。”苏寅目光没有断,落在了他那张人见了,都会疼惜的脸面上。

    苏擒本来推开了车门一半了,听了苏寅的“关心”,他笑一笑:“不用了。”

    然后就被钱立扶下车了。

    苏寅脸上一点缓和的笑容、或是轻松的神色都没有。有着只是隐埋在了低沉光线里的阴郁的眼色。像是有什么人抢走了他从小珍爱着的玩具。

    直至苏擒消失在了医院的大堂,车内的人久久地才收回视线。

    弹了一下香烟的烟屁股,“少爷,送您去哪儿?”要不就是机场,去外地拍摄。要不就是苏宅。

    可苏寅的头枕在了后排的座枕上,他手里的香烟一直蔓烧到了手指边缘,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任由着火势的蔓延,眼神低暗。半边脸隐藏在了非常差的车内光线里,让人看不出表情。

    医院里,苏擒特意买了一束奶白色的洋桔梗,配合着灰色的装饰报纸,看起来不艳也不素。

    他坐在轮椅走在了医院的走廊里,不少人以为他是病人。连同医生都向他侧目一眼,黑色的头发温顺地落在了耳后,可是看那个人的眼神却不是低调的,是淡淡的冷漠和着一丝极不同旁人的欲望。

    敲了敲房门。

    病房里并没有人。“是不是走错了?”钱立以为是进错病房了,推进去的苏擒看着房间的整洁,可还有人住院的痕迹在。“等一下吧,可能去检查去了。”

    苏擒似乎是前些时候病房住多了,可他不感到熟悉。

    他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房间一样,找了其中的一本贵宾病房的医学健康的杂志来随便翻动了几下。

    进来了一个人,声音还带着些许欢快:“是吗,不会留疤,这一点是最好的。千万不能留疤,”

    似乎在和护士交谈着,走进来后,发现了病房里看杂志的轮椅上的人。

    那个人的目光一下子收敛起欢快,只留下了些许敌意:“苏擒。”准确地叫出了轮椅上的人的名字。

    苏擒听到叫他后,才抬起了眼来,看到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在翁宅见过他。还有……在机场。

    “你来干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用这句话来形容翁饶一点都不过分。

    苏擒把杂志再翻了一页,低着头,看着上面说防止过度泡水后的措施,“我来看下白蓦。”

    “你也配来探望白蓦?”那个人非常不满苏擒,可碍着病房内外还有苏擒的好几个保镖。所以他一点都不能如他的愿。

    苏擒看着页码上的不多的、不复杂的医学文字:“我要是没有资格的话,你更没资格。”说着,就把轻蔑的眼色抬了起来,淡淡地冷笑了一下。

    讲道理,苏擒确实比翁饶有资格多了。在翁家的寿宴上,苏擒经过了翁裴的亲口“认证”他苏擒是白蓦的心上人。

    翁饶发现这个人和机场第一次见面一样,伶牙俐齿。眼色看上去噙着淡淡的奚落,向来在话锋上不饶人。

    “把他赶出去,”翁饶跟护士说,“这人是害病人受伤的人。”

    从进了病房开始,护士被这两人一来一回的攻击唬住了,这下听翁饶这样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翁饶。

    苏擒轻蔑一笑,对护士笑笑:“你去忙你的。”他随后低下了头颅,眼色敛合上,旁若无人地翻着杂志。

    护士当然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看这病房的气氛古怪,这两个人从一见面就斗嘴,而自己身边的翁饶这位男士,连说话内容都有些幼稚。不住地说:“我先去巡房了。”说完了就火速逃离了这个充满着硝烟味的无形修罗场中。

    一出了病房,护士找到了护士长,说817的病房来了几个人,看上去可能会吵架或者动手,让大家多留意一下。

    翁饶进来这么久,他目光突然瞥到了苏擒插在了病房花瓶里的洋桔梗,而换下来的有些枯萎的叶子的香槟玫瑰。这时候因为不够插瓶,放落在了桌子上摆落着。

    因为叶子的枯萎,虽然花色延续着香槟的颜色,可看上去似朱颜辞镜花辞树一样。

    翁饶一下子火了,那是他送的玫瑰。他上前把苏擒的洋桔梗从花瓶里摘出来,扔在了地上。再把自己的玫瑰重新安置好摆放上。

    “什么破花。也想占我的位置?”

    苏擒看见了被扔掷到了地上的洋桔梗,随即他眼色只是轻轻地扫了一下,示意钱立别动手。花瓶里的桔梗是钱立放的,苏擒没有想把谁的花取而代之的意思。钱立看着那玫瑰都蔫了,所以才有想换花的想法。

    本来钱立想上前的,看到了苏擒的眼神后,收敛住,只是捡起来了那束洋桔梗。

    第48章

    48

    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 看到苏擒还在那儿翻杂志,更加不满:“你什么时候滚蛋?”

    苏擒脾气不好不坏的,“白蓦去哪儿了?”抬起了眼色, 问向了翁饶。

    翁饶当然不会说, “关你什么事?”

    苏擒看了一下时间,“如果他今天做检测去了,那我改天再来吧。”看着翁饶不好招惹, 时间过去了尽二十分钟了。

    改天过来, 没有翁饶这个人捣乱, 他跟白蓦倒是能说上几句话。今天有翁饶在场, 怕是话都不能说上好一句。

    苏擒让钱立把花放在了坐椅上, 推动着轮椅, 驰出了病房里。

    正巧, 苏擒正在塔乘坐电梯的时候,门即刻要关上,有一个人衣衫革履的人, 按动了电梯。他神色淡漠,模样生得是秾彩绝艳, 只是一眼, 便看到了轮椅上的苏擒。

    “你来医院看白蓦?”翁裴看到了苏擒出现在医院的电梯里, 发出了不好的疑问。

    苏擒看了一眼钱立, 钱立莫名其妙, 接下来就听见苏擒说:“他牙疼, 陪他来看看医生。”

    翁裴不知道是心知肚明, 还是看破不说破地冷笑了一下。“是么, ”

    他按着电梯, 不一会儿, 翁都就来了,一看到侄孙媳妇,激动得连拍翁裴:“裴裴,你跟孙媳妇约好了来?”感觉这措辞哪儿不对,立刻改口,苏擒都没有答应是女婿还是媳妇呢,立刻改:“裴裴,你和擒擒约来一块来医院看白蓦?”

    翁裴随即笑了一笑,眼色没有多少笑意,“是的。”

    苏擒:“……”他低低了问了一句,“白蓦不住817病房么?”

    翁裴就知道他是专门来看白蓦的,嘴巴动了一下,轻蔑说:“别人今天换了病房还没告诉你是吗?”

    苏擒只能讪讪地笑了一下,“那个,翁前辈你好,”既然都见过“亲家”面了,打声招呼不难吧。

    “你下午有事吗,让裴裴陪你买点腕表衣服什么的,上回我看见你那绿色的腕表,好像没看见裴裴戴过,是不是情侣表?”说着,那姨母笑的脸朝翁裴看了一眼。

    翁裴当即不知道说什么表示了。

    苏擒干干一笑:“我下午……”人没看成了,反倒遇上翁家人了。

    翁裴接过随时给翁老爷子汇报情况的翁都的话:“好的,我带擒擒去选份礼物。”

    “这才对嘛,”上回见面礼大家都给了,就却翁裴的了。

    苏擒只能和翁裴一同走出医院,翁都还送到俩人到轿车边:“你们一定要玩的开心,多买点,”暗示翁裴,“别掩掩藏藏的,有什么大方点,情侣的东西多买点。”

    苏擒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和翁裴在一起上了轿车。

    心想,这个人又要质问自己为什么去看望白蓦了。

    上了轿车,翁都目睹侄孙送走了苏擒后,心满意足地露出了姨母笑。

    在车上,可翁裴没有提过一次白蓦。他倒是说:“你想上哪儿逛?”

    苏擒心想,还真逛啊?“哪儿近,”就地解决。估计翁裴是要给长辈完成任务和作业的,也有可能要拍照片给长辈。于是两人随便找了一家特别近的购物大厦。

    进了一个游戏玩具模型店,苏擒看着琳琅满目的英雄联盟的英雄人物模型,拿到手里看了又看,有些他自己拿不到的,翁裴代替了钱立的功能,替他拿下来。

    翁裴见到苏擒挑起了一个男英雄看。发现苏擒看的全是上单英雄,翁裴放下了一个美艳的女英雄,看到苏擒津津乐道地在看男战士。“你喜欢英雄联盟?”

    翁裴打过lol,认识这些游戏人物的模型。

    苏擒“嗯”了一下,想着,随便挑一个吧。感觉还看得过去,他随口说:“玩不多,我比较喜欢看比赛。”这话也是半真半假,他重生后才学着卫危去看点比赛。

    翁裴了然地一下,又问:“原来你看lpl。”

    苏擒又搭了一句话:“我喜欢ww战队,”实则他只是没话随便找一句话来说。卫危的战队他欣赏,可称不上是非常喜欢。

    翁裴并不了解哪个俱乐部,只有稍稍老牌的俱乐部他才耳熟一点。他只玩游戏,可也玩不多。这种玩家一般不怎么关心赛事。他念着,“ww战队?”悄悄地记下了这个战队名字。

    晚上的时候,苏寅的电话打了过来。“擒擒,”

    在苏宅的苏擒听着苏寅的声音,有些慵懒和散漫,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多了,“你在哪儿,”苏寅问他在哪里。

    苏寅此时正在喝酒,刚才的招商老总被他打了,脸上破损,对着他恶狠狠可又不敢怎么着地说:“苏寅你好样的,”

    苏寅看了看他,眼珠流转一下,全是无情和玩一玩的神色。那个人气冲冲地走了后,苏寅深澹的眼色将他这张脸氤氲到了一种非常不满的神色。屏幕的音乐无声地播放着,身边又几个人陪着他,“别生气,帅哥,”

    “你是电影上的苏寅吧,百闻不如一见,你真的好帅,比荧屏上还帅一百倍。”

    “滚出去。”苏寅用酒水润了一下喉咙。

    苏擒正走在了包厢的外走廊里,有几个人被那间包厢赶出来了。

    苏擒进到去后,看到了一条棕色皮的长沙发上,侧靠坐落着一个人,那人黑白剪裁的衣服,衬得他脸色如星玉。

    苏寅眼神变化了,变得些许的温和。“擒擒,”

    苏擒看着一桌上酒水,还有乱的果盘,这包厢估计之前还有一些人在。

    “怎么了哥哥,是哪个导演还是哪个不如你的小演员惹你生气了,”苏擒笑一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寅看住他,视线又飘向了别去。闷闷不乐,仰头就一杯酒水尽。

    苏擒看了一下桌上喝过的空酒瓶子,红酒居多,他哄了一声苏寅:“别喝这么多,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苏寅心中哼想,翁裴有什么好,“你今天和谁出去了,”下午他在车上看得很清楚,苏擒就是和翁裴出去。

    苏擒还是很诚实,“我,我碰上翁裴了,哥,我”以为苏寅知道了些什么,以为苏寅知道苏摩和苏忱也知道的事情,说,“我,就是有一次误会,让大家都以为我们是情侣,你懂吗,”

    苏擒也就是苏擒。跟谁都敷衍过去,可对苏寅,老老实实的,一句假话不说。

    苏寅看住他,想冷哼一声。点起了香烟,旁边的人嬉皮笑脸的,“苏寅,抽烟又喝酒对身体不好,我陪你吧,”这句话也是好笑,难道陪着他抽烟喝酒苏寅身体就会好了吗。

    苏寅“滚远点。”

    苏擒眼睛垂了一下,“哥,你喝多少,喝完我就接你回去。”

    苏寅没有理会他,倒酒,喝了喉咙里,没有上脸,也没有酒量差。苏家人抽烟喝酒不离身,酒量唯一最差的可能就是苏擒了。

    包厢里连音乐在静静的播放着。

    苏擒坐在了沙发上,偶尔看来一眼,苏寅喝酒,不知道为什么发什么脾气了,苏寅站起来,对那个人又踢又骂:“你给我滚出去,”

    那个人挨了几脚,有些对这个大红的影帝感到匪夷所思和失望:“你干什么,滚就滚,”就出去了。

    钱立去扶摇摇欲坠的苏寅,苏寅站直了身体,眼色漆黑,“你怎么跟的苏擒,钱立,”

    钱立一半知道苏寅喝醉了,一半也知道自己有过错。

    “你是不是嫌苏擒不够疯?”对着钱立说。

    苏擒知道苏寅喝醉了,对钱立低声说:“钱立,你在外面等。”钱立只能出去,出去的时候把包厢的门给关上了。

    苏寅看到了钱立走了后,环顾包厢,留下了一个人,那个人在轮椅上,只见他探前了半个身体,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苏擒拿了酒杯,轻轻地咂了一口。感觉也就是稍微普通市场贵些的红酒。可喝下去后,才觉得有些烈,后劲慢慢才会有。

    苏擒看着酒杯,不说话,等苏寅想喝酒,或者想骂人,等他发泄。

    上辈子的命运是,苏寅一连串的绯闻丑闻被报道后,有些失意和不在意。虽然苏家的势力摆平了,可后来新上了一个新人,接着苏寅的提拔,反手把苏寅踩到了泥底里。

    命运线估计是苏寅遇到了那位新人了吧。

    “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喝醉了,苏寅,对着苏擒问。

    苏擒才慢慢地抬起了眼色,他摇了一下手中的喝啤酒似的玻璃杯,上面是猩红到黯淡的酒水。他说:“你要是不开心,我陪你喝酒。”

    苏寅就像是一股力气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对方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能击倒拳击手般的他。

    他哼了一声,如同了春藏图的脸,眼如黑桃,指如羊脂。手指碰了一下自己喝湿掉的衣襟。

    “你喝什么,你那点酒量,我不知道,”苏寅的恼火消散了一半,他如同泄气了一点坐下来,闷闷地拿起了酒瓶,倒在了自己的酒杯里。

    苏擒说,“舍命陪君子。”

    苏寅再看去一眼,苏擒一沾酒就会上脸,此时的脸色浮现了点点的山石榴的色泽。他看到了苏擒的啤酒杯里,一小半的红酒,“我教你,酒不是这样喝的,”

    过去,手捧起了玻璃杯,将杯里的酒液倒进了,苏寅如同是开红酒那样,瓶身倾斜,瓶嘴下压,压着酒水慢慢地倒流在了杯子里。

    细水长流一般,倒了一整半杯。

    苏擒拿起来,苏寅看住他的脸色,拿着酒杯,递到了苏擒的嘴边。苏擒稍稍仰起头了,喝下了第一口。只见他脖子长扬,如同修长细白的杨花。随着酒液下喉,喉结小小地滚动了一下,再一下。

    他的衣服春秋季都是衬衫加毛衣,要不就是薄薄的背心毛衣,毛衣千篇一律是各种方格子不同色彩的薄或厚毛衣。有时候会外塔上一件外套,衬得苏擒的脸色如同了他山攻玉般的玉一样。

    眼睛在喝酒的时候,纤而密的睫毛是轻轻地下垂着,挡去了眼底的色彩。只留有了沾了一点酒液看上去更加湿润的、薄色的唇。

    苏擒长相不如苏忱秾彩重艳,也不如自己的色是刮骨钢刀,就是看上去贵族少爷、一开口大有脾气所在的人。眼色里捉弄的色彩不一,有时候乖巧粘人,大多时候叛逆任性。

    “苏擒,翁裴是你什么人?”看到了苏擒喝完了大半杯的红酒,苏寅眼色薄凉,看去了那个人因为喝了酒,感觉到一点酒劲的脸色。

    苏擒才感觉这酒后劲的薄薄的辛辣,不如白酒那样猛烈刺激着喉咙和肺腑,可是一点一点地烧在了头脑中。

    他神志还是清醒的,“就能说上一两句话的普通人关系,”

    苏寅冷笑,这时候苏擒还对他撒谎,明明下午的时候,苏寅还看见他们在逛百货大楼。“一两句话你就顶着女婿身份到别人家吃饭了?”

    “……”苏擒开口,误会说太多次了,“哥,我和翁家没有这么亲密,”知道家里和翁家来往极少,一向不喜翁家人。

    苏寅笑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无名指和尾指衔着的细长香烟,站起来,把矮小的玻璃酒桌踹翻。

    玻璃应声而碎,桌面翻侧在了地上。光是玻璃碎片,肆意地飞蹿到苏擒的脚边。

    听闻包厢里的轰然声响,外面的保镖和钱立立马开门而进,可见到看见了站着怒气腾腾的苏寅。还有坐在轮椅上面无惊澜的苏擒。

    “进来想干什么?”冲着钱立他们骂。

    苏擒给了钱立吩咐:“出去。”

    钱立和几名保镖只好退出了包厢,把门再次关上。

    苏寅踹翻了玻璃桌台,眼色冰冷又漆黑。

    苏擒以为是苏寅很不爽自己和翁家人来往,可他静观其变中,想解释,可想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如果知道你这段时间的快乐全是因为和翁裴在一起的缘故,我早就不会……”让你和翁裴在一起了。哪怕你跟以前那个无情任性的苏擒一样。

    “对不起哥,我没有……”想着解释自己没有和翁裴在一起。

    做弟弟的,发生什么事情先道歉,是苏擒重生后的选择的让步。他唯一心愿只想苏家人每个人好好的,每位哥哥快乐和平安。改变苏家覆灭的结局之外,别的想法他一律都没有。

    “苏擒,是哥哥不够宠你吗,”苏寅身长如玉,站着就有一米八多的身形,看去了轮椅上,矮小了他快一半的那个人的坐姿。

    苏擒知道苏寅喝醉了,才会这样发脾气。他本想解释的,想着,人都喝醉了,就不费口舌了。他相信,这时候的苏寅也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为什么不说话,哥哥对你好,还是那个认识了几天的姓翁的对你好?”

    苏擒看到了苏寅的纪梵希打火机掉在了玻璃碎片底下,看过苏寅在某些时候摩挲过这个打火机,于是弯腰的,腿和上半个身体折叠,伸长了手臂,掀开了压在打火机上的一片长玻璃后,用手拨开了一些碎玻璃,拣起了那个打火机。

    打火机侧面浮雕着一只半人半魔的地狱天使,苏擒抬了一半身体起来,他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轻轻地拨了拨打火机浮雕上海残余的一点玻璃细渣,放到了嘴边吹了一下。

    苏寅看到他没有回应自己,而是弯腰去从一堆玻璃废片中捡起了自己的打火机,随即拍了一拍,又放在自己衣服的衣角料子上,用衣服包裹着,轻轻地揉搓了一下。

    再拿出来时,苏擒抬起了噙着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神色的眼,看向了自己:“这打火机好漂亮,可以帮我定制一个类似的吗,我想要一个真天使的浮雕。”

    苏寅听他答非所问,一副脸,看起来一点动容都没有,还有些像是苏忱或者是苏摩淡淡地噙着笑眼,看自己胡闹的样子。

    “你想要?”苏寅抬起了不是那么好神色的眼神,上前走了两步。

    苏擒看苏寅没完没了的样子,他倒是平淡且完全像是一个长辈,更像是苏寅的哥哥一样,说:“惹到你生气了,真的并非我原意。如果你想做点什么,你才能轻松些,你尽管可以做。”

    因为看出了苏寅的想法,所以苏擒才说出了这一番话。

    “即使打我。”苏擒补充说。

    他倒是不害怕苏寅会做出什么,小时候到长大后,没少让苏寅帮他背锅,连有一次他上学的时候离家出走,还是苏寅主动承担说是自己把苏擒带丢了。

    气得苏家人团团急,后来苏擒被找回来了,倒是一点没有怪责苏擒,因为全是算在了苏寅头上。

    苏寅走到了苏擒的面前,手一翻,将苏擒猛地从轮椅上提起来,抓住他的一条胳膊和一个肩膀,将他仍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然后在沙发上攥住了苏擒的手腕,将他的衣袖拨开,可是苏擒的袖口系着袖扣,苏寅眼中出挑了怒火,将袖扣扯断了线条,宝石的袖扣滚落在了玻璃碎片的脚下。

    苏擒见他拽开了自己的袖扣,膝盖压在了自己身体的附近,两只手一翻一抬地,将苏擒的整个衣袖撕开,再向上翻起。

    露出了整一只细白单薄的手腕。上面毫无痕迹,不再像是机场那天。可苏寅抬起了灰蒙的眼色,盯住苏擒:“上回你到机场接我,是不是姓翁的把你绑了一晚上做的你?”

    苏擒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翻自己的衣袖了,他避开了眼神,“哥,让我起来,”苏寅将他压在了沙发边上,苏擒的头抵在了沙发内里,手腕两只被苏寅牢牢攥住。

    膝盖抵在了他的腰际边,苏擒抬了一下眼色。

    “说是不是啊?”苏寅冲他狠狠地说道。

    苏擒知道苏寅是因为什么发火了,他犹豫了一下,只能撒谎说,“哥,你攥得我手疼,”

    可苏寅不再像以前,眼中闪过了嘲弄:“我弄疼了你?比姓翁的对你还要过分吗?”

    苏擒彻彻底底知道苏寅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他和谁交往传绯闻苏寅估计都不会生气,知道翁裴后,这下他明白了上回自己手上有淤伤全拜翁裴所赐,还不恨死了翁裴。

    苏擒只能靠在了沙发的边缘上,露出了淬玉略白的一张脸,黑色的头发有些微微乱地散了在棕灰色沙发皮上,显得他看上去有种脆弱感。

    苏擒只能看了看他,想着苏寅什么时候生完气,酒后清醒点会好一些。

    可苏寅却是饶有兴味地看住了沙发上,他身下的苏擒:“说话呀,你原来喜欢那种凌虐呀,苏擒?”

    苏擒知道苏寅恼火,他垂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细而不翘的眼睫下垂着,在他羊脂玉色的脸颊上投下了淡淡的细密的阴影,让得看上去显得纯良很多。

    苏寅气急反笑了一声,“哦,你是为‘爱’甘当Masochism?”Masochism就是sm的受虐者。

    苏擒任由着苏寅把脾气发泄,他再摇了摇头,眼睛垂下的同时,闭了一下眼睛,像是难受地说道:“哥,我不会这样做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有些楚楚地像只小鹿般地看了一下苏寅。

    苏寅松开了攥钳住苏擒的手,腾出了一只手,叼起了一根香烟,沙发底上的苏擒才有机会抽空出了一只手,他手里握着苏寅的黑天使的打火机,单指掀开了铁皮的盖,澹紫色的火苗跳动了出来。

    苏寅嘴里的细长的黄色香烟在摇晃的莹紫光泽的火苗中,慢慢地染出了嫣红和灰白了一点。

    苏寅长吸一口,吐出了不知道是来自地狱还是人间的渺渺白色的烟雾。苏擒才把手里的打火机放下,他半躺在了沙发上,腿疾的腿脚无力地垂在了地上。

    神色平静,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吸烟的、逐渐和静了一些的苏寅。

    苏寅如同山中艳鬼的皮相,在淡白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他眉如秾锋,又似盈盈远山。鼻梁骨高挺,一张脸找不出一丝缺点,眼中的暗澹的色彩浓得化不开,看不清楚其中的神色。

    苏擒酒水上头,躺着使得他有一丝困倦袭来。

    他看住苏寅,“给我来一口,”眼色有些呢喃着旧日的春风一样,在这一点上,让得苏寅错觉,苏擒的性格其实并不和他相似,苏擒反倒有一点像是苏摩。

    苏寅把嘴里的香烟手指衔下来,放在了苏擒的口中。

    苏擒也抽烟,不过他烟瘾自然不够苏摩大。可他没想到的是,苏寅从二十岁就抽烟,有烦心事抽的烟比苏摩还厉害。

    他将苏寅双唇浸湿过的香烟的烟嘴,毫不介意地放在了自己的口中,吸食了一口,因为平躺着,手指拿开了香烟,怕香烟的烟蒂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手臂外搭在了沙发的边缘,香烟在他的手指上徐徐地燃动着。

    尼古丁的气息过滤在了肺间,一下子精神提了起来,这种感觉,又似从肺部传递到了四肢,使得身体的笨重放得轻盈而松懈了起来。

    苏擒再把手的香烟拿了起来,再吸一口,因为这一口比起之前得没那么轻,再加上是躺着抽的烟,使得他重重地咳嗽起来,那吸食上来的尼古丁在他肺部打了个腔一样,在他胸肺中重重地踉跄似一回,再从喉咙半带辛辣地吐出。眉毛皱起,整张小脸微微地变形。

    苏寅接过了他手里的香烟,吸食了一口,像是喝醉的,也如意识清晰的,吐出了白色的烟雾,拿眼观摩了一下躺在沙发上咳得身体随着咳嗽声而抖动了几下。

    “你到底会不会抽烟?”

    苏擒不服气:“那你躺着抽,”

    苏擒翻转了半个身体,侧在了沙发里,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苏寅再把香烟烟嘴递给了苏擒,苏擒想接过,可苏寅躲开了他伸来的手。

    苏寅把香烟放进了苏擒的嘴里,“牙齿轻轻咬着,吸气,抽到肺里,滤一遍。”

    苏擒吐出了莹白色的烟雾,烟雾如同春风拂面,抚平了一些苏寅的脸上本来就躁动不安的情绪。苏擒轻轻地阖了阖自己,神情稍稍舒展了一些。

    苏寅看到他闭上眼睛,神情有些愉悦放轻松,他鬼迷心窍地用烟蒂反衔着在两指之间,灭落在了自己的虎口上,苏擒睁开眼,看住苏寅低着眼,看自己的手。

    苏擒想起来吧苏寅手里的烟扔掉,可苏寅的一条膝盖压在了他的胳膊上,使得他翻动不起上半个身体。苏寅忘情地反捏着烟蒂,在自己的右手里烫下一个又一个的圆圆的、细小的烫痕。

    苏擒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发生,他挣着要起来,“你干什么,”

    苏寅烫了几个后,烟蒂熄灭了,他从苏擒刚才打火放在沙发边的打火机拾了起来,打上了火,烫了足足两三圈后。

    苏擒目瞪口呆,说不上话来。

    苏寅缓缓地笑动着,可眼底没有笑的神情在。“你不要惹我伤心了,擒擒。”眼底是黑到了尽头般,似乎吞噬了一切情感的麻木。

    轿车的后排,司机在前方开动着轿车。

    苏擒坐落在后排,他神色淡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在他旁边侧倒睡落、或者准确来说是醉死后的苏寅,苏寅的半张脸隐在了暗澹的光线中。

    因为苏擒的要求,车内现在亮起了一盏车内灯。

    苏擒眼色漆黑,尤其当他这个时候垂下了的眼帘,挡住一切光源进入他眼色中。他握着苏寅的右手,看住上面一圈圈密麻的烟头烫过皮肤发红的小疤,甚至在手背这种皮肤薄的质地上起了一个小小的发黄发白的小泡。

    两边车窗漆黑一边,飞快的风景如同倒流的电影。一帧帧地如同人的心情篇章倒放着,黑色的心情,偶尔出来了麻木的乌鸦的叫声。

    苏擒轻轻地不敢摩挲过烫下而留下来的圆圆的伤疤,偶尔放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像是以前用衣服卷着心爱的玩具。可这不是玩具,是他心扯动过后脱落的一块不轻不重不大不小的肉。

    结结实实的,有血有肉的,一块肉。

    “喂,是柴高管吗,”苏擒拨通了一个电话,他礼貌地轻笑一声,这一声笑根本算不上笑,只是人情世故中的虚情假意的、冷冰冰的外表,“没什么事,只是知道一下苏寅在贵司的情况。……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帮我查一下,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越弈的新人?”

    苏擒听了柴高管调出的资料说明后,苏擒轻蔑笑一笑,“这种垃圾你也捧?”

    柴高管虽然知道苏家的地位和势力,可也不能这么恣意妄为、目中无人就随随便便奚落一个普通的艺人。“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吧,什么垃……”

    苏擒说:“你别着急,两小时后我会发一份拟定合同,只要你们不捧这个白眼狼,我就同意斥资半百亿来给你们公司。”

    柴高管狐疑:“真的?”有这种好事谁不乐意做。

    可苏擒就是苏擒,重生后他那些欺瞒哄骗、钻营漏洞、无所不干,极致肮脏的事情还没完全施展开来。苏擒不会为了打击每一个人对苏家人存在威胁的人而心慈手软、秉持正义的。

    钱立将苏寅扶回了二楼的房间,苏擒推动着轮椅,走近了苏寅的房里。

    他的窗帘这几天一直拉着,偶尔有佣人进去打扫清洁,才帮苏寅拉开了一些窗户通风。可是今晚他出去的时候,佣人没有打扫,房间里还漂浮着纸张被烧过的灰烬细粒和气息。

    苏擒扫了一眼就在床边附近的办公桌上,那烟灰缸的烟头并不堆积如山,只是上面有着被烧过的纸片的灰烬落在了玻璃缸的里外和四周。

    苏擒看了一眼残余的一角纸片,他眼色轻垂,随后用指腹揉碎了那一角的纸片。

    “找个医生来,检查下他手上的伤……”后半句话,苏擒想,他身上别的地方还有没有这样的伤疤呢。不敢想象,他转而抬起了眼色,看到了钱立有些意外:“三少爷受伤了?”

    苏擒轻轻地点了下下巴,他眼色轻垂,直到钱立出去,他还是一动不动,目光落在了醉过去的苏寅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弥补这几天没有更新。

    第49章

    49

    第二天, 柴高管打来了电话:“苏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擒听到了声音,知道来电的主人, 他散漫地笑一笑:“越弈呢, 我怎么还看见他今天上节目了?”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画面,越弈虽然是个背景板,可是镜头多次转给了他那张素有美颜的脸上。

    柴高管气恼, 可还是耐着性子地说:“这节目是之前录好的, 现在不过是正常流程播出。你让国家税收部门查我公司的账, 你想干什么?”

    苏擒之前说的半百亿资助不过是说说笑而已, 他当然会用最不费吹灰之力的方法去达成目的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柴高管, 你紧张什么?”

    “你别忘了, 你哥苏寅也在我公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柴高管最后不得不置声说。

    苏擒冷笑一下,语气慵懒却带有警告的:“你也知道公司和我哥哥是命运一体。再给我看见那个姓越的有任何活动, 我不保证下次只有税收部来查你们的账。”

    电话挂断了,柴高管才知道, 昨天苏擒说的半百亿投资全是屁话。越弈这么一个新人, 到底得罪了他们什么, 非要封杀雪藏别人才罢休吗?

    月底即将到来, 就在后天, 是各大竞标公司送标价书给政府的日子, 在下午的三点准, 有着竞标意愿的公司必须在这一个点准时送达, 逾期不候。

    苏擒在竞标部里, 他看了一下正在忙成一团的同事, 其实这段时间应该是最轻松的,只要把价格定好了,等着那一天一到送上去就可以了。

    可是公司高层非常看重这一次的能源案。还说了是这近十年来的最大宗的利益标书,整个竞标部和相关决策和定价的人员都不敢怠慢。

    苏擒看到了一个正在动笔抄写着数据的女同事:“可以告诉我一下你在抄写什么吗?”

    按理来说是可以告诉苏擒的,因为苏擒也是竞标部的一员。

    女同事看到了苏擒那张锦衣玉食捧起来的脸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了:“就是市场上关于其他公司的竞价可能性的数字,抄写后再交数据同事分析。”

    苏擒作恍然大悟状,“那电脑上筛选抄送,不是更快吗?”故意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女同事知道苏擒不学无术,来竞标部也是上头看他有这个兴趣塞进来的。其实一点专业知识都没有。女同事只能说:“联网的电脑泄密可太多了,尤其是这种人人都想拿下的重大标案时期。”

    苏擒“哦”了一下,笑了一下,眼睛里淡淡的光泽,“那别的同事是在断网的电脑进行数据分析?”

    女同事点下头。

    “那我可以看下你的抄写的东西吗,”苏擒又问了这一句。可女同事知道是保密,有些同事是划组区分工作,甚至相互的人都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和一些资料只有某几个人才知道。

    她有些难为情,苏擒连忙明白,噙着淡淡的笑眼,回答说:“行,你忙吧。”

    见苏擒终于放过她了,女同事立马又去抄写数据了。

    本来苏擒想过,不去搅黄这个竞标案,让它自己发展。可是他可以利用这件事,和李宗做一个利益交换。这样的话,他可以有更多的可能性,发展自我的同时,寻觅仇人。

    李宗在几晚上的熬夜和揣摩着递交上来的市场竞价数据分析,他想,怎么以高出第二名一点的价格,以最效率的竞价一举拿下能源案。

    每个天才,人们都以为他是只靠天赋吃饭。往往看不到他们除了天赋后,还报以的努力。李宗是有这么一个竞标天赋,可他还要通过大量分析市场和对手的资料,以及种种竞价数字模拟盘才能最终反复定在某个数字附近。

    这个数字变幻万千,缺之一厘差之千里。

    正在用电脑模拟数据,把这段时间听到市场上的竞价风声变化,比如前几天翁丰的竞价金额是23.1亿,这几天又听闻变动是25.6亿,不同时期不同对手的价格进行数据分析。

    苏擒侧了一下脖子,他在竞标部里无所事事,每个员工有都有着自己任务,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苏擒看了下时间,他等下班就好了。在后天送标书的时候,他同去就可以了。

    所以他在会议上积极地争取了这一个任务,他说:“我不比其他同事专业,可在护送标价上,我保镖如云,专车不会迟到,我肯定会准时送达。”

    常畅三番五次地想婉拒,可苏擒一副别的才能都没有、只有在这一点上可以帮忙的模样,后来,在他彻底拒绝了苏擒后,田蔚然听到了这件事后,找到了常畅说:“苏擒这位同事有这份心是可嘉的,你必须要让他试一试,不要扼杀别人想效劳的决心。”

    常畅听着表面是连连附和,可心里想着:你田蔚然不就是看中别人是太子爷才这么狗腿吗。

    后来这件事让苏擒和另外三位有经验的同事一同送达标书。

    终于下班了,苏擒在酒吧里。

    可等他喝了几杯带有酒精的冷饮后,回到了车上。可他似乎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跑车停在了自己毒药旁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如果不去敲一敲那个半开着的车窗,提醒车主人把车开一下,让出位置给苏擒的超跑,毒药才能开出去,不然就一直被堵死在这里。

    这里一向路边停满了车,这种事情很经常有的。

    平日里苏擒停车一般是叫个保镖,给他开去停车场,方便走的时候高效率。不用像现在这样让别人挪车,自己才能开出去。

    保镖去敲了一下那辆同样是超跑的人车窗,只见那个人摇下了车窗,露出了一张秾绝的长相的上半张脸,剩下的藏在了光线低哑的阴影中。

    “叫苏擒来。”

    保镖莫名其妙地走了,跟钱立耳边说了一下话。

    钱立本来想去看一下那辆超跑的主人是谁,可是看到了车身,感觉这车有些眼熟。于是看到了苏擒在轮椅上稍稍抬起了眼:“怎么了,遇到熟人了吗?”

    还真如苏擒所说的。

    苏擒看到了那个人枕在了双排的驾驶座上,露出了一些他的衣着,像是参加了什么正式的场合一样,套着西装革履,只不过领带不知道扔哪了去,只露出了淡色的衬衫衣领,西装料的冰冷的质感的黑色外套,在他手腕边剪裁着露出了一只搭在了方向盘上的修白的手面。

    苏擒笑了一下,“怎么,是翁总。”抬起眼,“以后翁总的车,可得认识了。”保镖说是。

    翁裴稍稍转过头来,他眼色如同了卷秋的夜空,看向了苏擒:“上车,我车上还有瓶酒。”

    副驾驶上,苏擒看着这光线散漫,远处的霓虹如同星光点点,这里是非常繁荣的酒吧迪厅一条商业街,全是年轻人的豪车或者集中着不少的代驾。

    不远处是江边,有情侣或是晚饭后的中年夫妻在上面漫步着。偶尔还有着发光的气球贩卖着,偶尔传来了轮船的汽笛声,不过这声音非常少。

    车内有着淡淡的睡莲香气,贴合着苏擒身上的香水气息。

    “你专门等我?”苏擒想着,不会这么巧,故意截住自己的兰博基尼毒药来等自己吧。他笑一笑,看到了翁裴的正装打扮。

    翁裴的正装他不是没有见过,只要正装起来,是个人都会多看翁裴一眼。苏擒也不例外,不过也就是一眼。

    “不是,”翁裴故意地说了,“也就刚从酒吧出来,看到你车停在这里。”这话是我可没有等你。只是你车停这里了,我留意了一席。

    苏擒听不懂这些含蓄的话,在他理念中,这类人说一,他就信是一。绝对不会想去二和三身上的。

    “怎么了,”苏擒看他不像是没有喝过酒的模样,虽然这里代驾一叫一大把,这座夜上海般的城市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代驾。“有事要跟我说?”

    苏擒看他半吐半掩的,开玩笑地问出了自己疑惑。

    翁裴不会说,我见你这几天在忙竞标一案。既然你似乎很在意这个新能源,我当是“上门”的见面礼物,送你好了。

    翁裴才发现,在面对苏擒的时候,说某些话的时候是难以说出来的。是要再把原来就很委婉的话换一套说辞和语气。“你在忙新能源竞标吧,”

    苏擒想着,自己有些什么事情,估计圈子早传了个七八遍了。翁裴知道这事,他不奇怪。苏擒“嗯”了一下,看着翁裴拿出了车内的一瓶白葡。

    这超跑上还有个小巧的冰箱,也不知道是后天镶进去的,还是买车就连着车内的。

    还有两个剔透的高脚杯,白葡透明的酒液细细地倒流在了玻璃杯上。

    “后天就是投标日了,”翁裴的翁丰当然也在忙这标价最后制定的活了。翁裴看着酒水在高脚杯中轻轻摇晃的旋转的姿态,抬起了淡妍的眼色,“你们苏门做准备怎么样了,”

    苏擒开玩笑:“你不会要从我这里套消息吧,”他还准备多说一句玩笑话,“我连上班的日子都没上过几天,真想贿赂我,翁总可真是找对人了。”这话当然是幽默的话。

    可翁裴不以为然,他那张靡艳的脸面低低地笑了一声,“贿赂苏少啊?苏少想要些什么,我怕我都贿赂不起。”

    苏擒知道翁裴同样是开玩笑,他仰头尝了一点这白葡。果然很不错,还特意拿起了杯子看了一下酒水的颜色。

    翁裴看他这样,于是吐气道:“八四年的。”

    这话,把苏擒难得提起了眼色,在他心中更坚信翁裴喝醉了,用八四年的葡萄酒招待自己:“翁总大手笔,”

    翁裴再次喝了一口,酒液醇香入喉,如同了夜里的百合幽幽而凄冷的气息,漫游在了鼻稍和发间。

    “既然苏少看中这能源案,不如宝剑赠英雄,我让给你了。”

    他喝了一口酒液,才稳定住了自己的心态,将这一句话听起来已经修饰得不再露骨的话轻轻吐出。

    苏擒:“?”

    他拿住的酒杯都有一些怔冷,苏擒忍不住心中浮想连篇:怪不得都说在酒局上好办事。喝多了,高兴了,什么合同都签,什么生意都能谈。

    所以苏擒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如果以后自己应酬,千万千万不要喝醉,醉得跟现在的翁裴这么糊涂。

    苏擒笑了一句:“甭客气了,我让你,我绝对让你。”豪气地说。

    这次轮到翁裴抬起了“?”的目光,“你让我?”

    苏擒心想,可不止有你喝酒了阔气,我更阔,好吗?这一点苏家不能输了面子。苏擒更加豪气万丈地说道:“何止,这点钱,在我苏擒面前算什么,”吹牛,谁不会啊。“我身价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使劲吹。

    翁裴有些猝不及防,被这一番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眼色抬起,秾艳的脸面上被外面的散落的路灯光线落下,“我是认真的,”语气收敛了几分,望向了苏擒。

    苏擒笑,眼色故意要沉稳下来几分,装作肃穆的模样:“我也是认真的。”

    翁裴:“……”

    翁裴靠在了座枕上,超跑什么都好,就是坐的空间不够宽敞,苏擒也学着他躺靠在了座椅上,偶尔左手捧起了酒杯,抿一口白葡。

    “怎么就突然让给我呢,”虽然对方是喝醉了酒,爱让就让,但苏擒也是没话找话聊,问及了翁裴这个原因。

    翁裴闷闷没有好气,怀疑对方把他当喝醉了在放屁。

    我喜欢让就让。怎么了。可事实上,翁裴不会说出这么小家子的话。“交你这个朋友,不可以?”翁裴坐起来,等他看去苏擒的时候,只见那个人把超跑的座椅斜放了,放到不能放的空间。

    超跑也没有多少空间,挤仄的环境底下,只见苏擒靠躺在了座位上,头发在暗无光点的光线下显得淡淡的哑光,如同了灰色一般。

    他像是当做自己车内,或者自己的家中,将身体尽量地舒适地靠躺在下放的座椅上。

    身上套着一件长袖的金碧色方格的毛衣,露出了里面一件淡颜色的衬衫,只见车内的暗哑的光线环境见他衬托得如同是个黑暗环境中的青年贵族。

    看去到了苏擒的眼睛,只见他瞳色深溺,看上去亦正亦邪,看不懂他的一点心思想法。

    苏擒躺靠在了座椅,侧着脸,朝翁裴投来了淡淡的一笑,他这种歪头的动作姿势,这个淡淡的、自己没有留意的笑靥,给了翁裴一种莫名的视线冲击。

    悸动。

    不安。

    “翁裴好魄力,这朋友,我交定了。”那个人坐靠在了座椅上,稍稍在翁裴眼中看来是歪着的头,向翁裴投来的噙着淡淡笑的眼神,如同一箭击中了某颗怦然跳动的器官上。

    苏擒回家后,收到了一通电话。

    是白蓦打过来的电话。

    “你出院了是吗,那天我送去的礼物,有收到吗?”一副俨然花花公子的苏擒的口吻。

    白蓦已经出院快半个礼拜了,苏擒那天送花白蓦不在原来的病房,后来苏擒让人置办了好些补品和礼物。白蓦微微一笑:“收到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最近是在忙能源案一事吗?”

    苏擒淡淡地说:“怎么了?”以为什么事情。

    “我和孙祺他们聚会,没见到你。就知道你一定还在忙公司的事情。”白蓦这样说的。

    “忙公司的事,”苏擒重复了一句白蓦的原话,他淡笑了一声,“瞎忙。”客气一下。事实也是苏擒说的那样。

    “能源案其实,我们总裁翁裴有想过低价弃权的意思,”翁裴当然没用当众说过,这完全是白蓦聪明地猜出了翁裴的心意,所以才对苏擒说出这样的话。

    “哦,”苏擒听着电话,一边和佣人合力地脱落了自己的晚上沾了酒水的金色和绿色交织着大方格的毛衣,一边享受着暖气在房间中的烘烤着,顺手接过佣人双手里的一杯醒酒的热草莓牛奶,抿了一口。

    他不知道白蓦想说什么,当然,苏擒也不在意白蓦会说什么。

    “我是负责定价的那一环节的,我会让你们苏门胜出。”这声音说得有些低缓,像是想避开录音,也更像是在诱引对方。

    可是电话那边是短暂或许说是毫不在意的沉默。

    半晌,苏擒问:“你今晚打电话就是跟我说这件事情吗?”

    白蓦以为自己哪个环节说错了,他聪明地又多想到,是不是苏擒以为自己在怜悯他,所以恼羞成怒了,于是想补救:“我不是……”

    苏擒轻轻一笑:“不用了,”

    白蓦猜想苏擒肯定生气了,他有些措手不及:“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苏擒。我只是……”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淡冷的,带着像是冷薄荷的气息:“你不要浪费了翁裴的寄托。也许只是他烟雾弹罢了。”这句话表达的是为白蓦和翁裴说话。苏擒缓缓笑了一下,摸了一下喝了牛奶擦拭的毛巾,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并不是很需要。”

    对白蓦,苏擒也是真话不吐半句。

    白蓦挂断电话后,有些落寞。苏擒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根本没有想去竞标的意思,还是说,苏擒势在必得?

    苏擒不会为了别人好言劝说一句:不要竞这个标。这个标是个坑。

    他只会为自己考虑。在名利场上,这是最尤为重要也是最冷漠无情的地方。只有这一招,才能长久稳固。在苏擒自己的考虑中,他和翁裴的关系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上。不过只是虚名假利中的泛泛之交而已。甚至没有利益了,朋友都谈不上。

    这是苏擒个人认为的,而苏擒同时认定了翁裴也是这样想法的。

    后天下午,两点整,竞标部的四名员工出发去往政府大楼递交标书。

    标书在三点整的时刻集体递交,逾期当做自动弃权。

    苏擒对着这三位同事微微一笑,其中有个负责了好几次重大递交标书的老同事:“大家辛苦了,坐上我的专车,就铁定会准时到达的。今天咱们一定要拿个满堂彩。”

    老同事对于这种嘴巴轻巧一合一开净说废话的小油头,没有什么好的观感。他哼了一声:“满堂彩,什么是满堂彩?平平安安把标书送到政府的标厅才是要事。”

    两名同事没有这个老同事这么硬朗的语气,可也不敢在苏擒和老同事面前站队出声。

    苏擒心有盘算,他轻轻一笑,立马附和上:“是是是,你说得太对了。什么满堂彩,去他的满堂彩。”

    老同事没想到苏擒会这么顺里顺气地附和自己的话,更对这个二世祖的酒馕废物不屑一顾了。

    车到了政府厅,进入了相关的楼层和地点后。

    只见已经不少人集中在地点里了,环境肃穆,静无一声,也不许喧哗。每个团队隔离得远远的,只要时间一到,就分批上前去递交标书。

    苏门竞标部商量好了,一会儿是叫解冬角的男同事上前交标书,苏擒也当场笑眯眯地答应了。

    可三点一到,政府人员叫到了苏门的名字。

    只见苏门的团队站起来了两个人,可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拿着另一本全新的标书,保镖将三名同事围在了座位上,苏擒笑吟吟地拿着他自己造的标书,在投标箱中重重地投下去了。

    那三名同事的表情在苏擒笑吟吟地看来:铁青惨白!

    李宗气得半死,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甚至在咬牙切齿,自问自话:“他在干什么,他想要做什么?!公司好好的标书不投,投他自己的,他是怎么想的?他想着他自己很厉害,一定很投下来吗?!!”

    秘书见状,都担心地李宗随时要爆发出来。“李总,消消气。”想递来一杯水,被李宗挥开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你能看懂他的做法吗?”盯着秘书,可秘书也同样看不懂这骚操作,只能连连摇头。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李宗气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跺脚,来回走,“到底是苏摩不相信我,找个人来折磨我,还是说他苏擒天生来搞破坏的?”

    怎么办呢,一定要想办法把苏擒弄出去!

    一战成名的苏擒回到了竞标部,竞标部把他当做异类来看待。可苏擒满脸不在乎,甚至对着他的同事们笑一笑:“开心就好。”

    这些人怕了他了,干啥啥不行,坏事第一名。

    李宗找了个办法,想把苏擒弄出去,先问下苏擒的意愿不意愿。

    这一天,李宗特意来巡视了竞标部,竞标部最近被苏擒这么横空出世搞得溃不成军,到处是低沉的气焰。唯独苏擒,正在摇头晃脑地听着耳机里的音乐。

    直到李宗走到他身边,稍稍蹲下了身体,在他面前敲了一敲苏擒的耳机,微笑示意自己有话和他说。苏擒笑一下,他认出是李宗。摸下了耳机。

    李宗微微一笑,脸上是绅士的风度:“下班后有事吗,喝一杯怎么样?”

    苏擒笑一下,“行。”

    李宗走后,竞标部有些相反原来的气场,有些人高兴起来,李宗亲自上门来找苏擒,是不是说他要把苏擒送走。如果是这样,简直太好了!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

    “你去别的公司成不成?”酒过三巡,甚至更多。李宗喝得有些眼睛轻轻眯了一眯,可是脸上还是原本一表人才的模样。

    苏擒装作好朋友说,故意哂出一声:“李哥,我这是帮你。”同样的,在李宗的一杯一杯下,苏擒喝得也不少。可比起苏擒,李宗的真假真心话可要多了多。

    李宗气得笑出一声:“怎么个帮法,苏擒,你这是害死我,你就想苏门不安定。”酒吧的环境不清净也不过分喧哗,在他们这么一个里面的卡座里,显得两人交谈的声音在卡座上就能听得清楚。

    苏擒笑了。他用沾了酒水的吸管在台上画了个圈,用吸管点着那个圈问:“看看,这是什么?”

    李宗横竖看都是个圆圈,反问苏擒:“什么东西?”

    苏擒故意提高了一些声量:“坑,你没看见吗?”

    李宗以为他在玩自己,没什么好气,苏擒知道他不相信,又搭近了他的肩膀:“我跟你说,我得到了一个消息,知情人告诉我,这个能源案迟早出问题。”

    “怎么回事,”李宗被他唬得半信半疑,看着苏擒喝了酒,眼睛稍稍垂靡起来,看上去有些啼笑皆非的游戏人间的错觉。这种二世祖活着就是坑害别人的,怎么就能听信他的鬼话呢?

    李宗自然不会被苏擒唬住了:“老弟,按理说我是苏门总裁,小道消息肯定要比你多,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风声,”

    苏擒笑一笑:“你以为你是苏门的执行总裁,你就能知道多少了,别挣扎了,你现在可以不相信,过几天,你就会知道。我来苏门,不是什么原因,也不想砸你饭碗。你也是从低爬起来的,知道底层努力想实现上位的感受?”

    意思是苏擒有上位的心,不会损害苏门的利益。

    李宗将信将疑,第二日的高层会议上,有董事质问李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总裁,你一向不是自诩什么都能拿下来,对能源这标是势在必得,为什么给一个实习期的员工去拟定价格、递交标书?”

    千夫所指,也不为过。

    田蔚然内心笑眯眯,表面严肃地听着这件事的处理。他就是要借苏擒的手整垮李宗。

    又有一个副董事说,“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之前到处游说我们赞成这个能源标书,可现在是竹篮打水呢,还是弄巧成拙?损失的利益你李宗一个人担当得起?”

    其实这件事如果单独追溯根源,应该是处理苏擒这个员工。这个高层会议只不过是昔日就有些不满、被田蔚然拉拢的高层对李宗发难而已。

    李宗面对着高强的压力,他心中斟酌了许久,面色肃穆,他回答说:“是我临时决定了,不向这个能源案竞标。是我在竞标前一天放弃了。”

    这样说的唯一的利益是——如果苏擒真说对了,那么功劳是李宗一个人。

    李宗除了这种说法,也没有其他更能好的补救、减缓损失的话术。如果他要把责任推给苏擒,或者随便找个普通身份的员工来当替罪羊,到时候背双层锅的更是他李宗一个人了。

    这话一说,就像是激起了千层浪一样。

    会议上瞬间震惊、错愕和比起刚才更大的议论。

    “你提前一天放弃怎么不跟我们说?”

    “你自己一个人抉择的,这是为什么?”

    田蔚然也万万没想到李宗会这样独独背下了整口黑锅,他也不禁内心错愕,脸上装作关心:“李总,这可不是你一个人抉择的事情,之前每个部门的心血,公司开会采集各种流程,以及苏摩董事长的赞成,怎么就,你一个人决策中途弃权了呢?”

    李宗冷冷地看向了田蔚然一眼,他面上绅士一笑,“既然你提到了苏摩董事长,不如我们现在连线一下苏董,他为我这个临时抉择也抱有了赞许。”

    这时候,视频会议在几分钟后经由苏摩的秘书接听,再转给苏摩。

    只见投幕上出现了一个深棕灰色的墙色背景,投幕布上的苏摩缓缓一笑,对大家打了个招呼。

    高层会议上的人对苏董打了招呼:“苏董好,”“苏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中途弃权了也没跟大伙说一声?”

    苏摩看住了视频里的灰白色的椭圆桌边一个个严肃焦虑的高层的人脸,有些是他熟悉的,有些是他陌生的,熟悉是他见过,没见过是由他手下或是手下的手下提拔起来的。

    “是李总裁临时起意,告知我,我授权了李总裁才下达了这么一个弃权的指令。”苏摩对各位高层和苏门的董事说。

    李宗虽然是苏门的执行总裁,表面上,苏门重大决策由他一人决定的,实则还要经过多重会议,还有上达董事会议才能通过。

    苏摩这么一说,会议这下有话不敢吐了,原本沸腾的,要借此机会找李宗麻烦的人也面面相觑。

    田蔚然腆着笑脸,问候苏摩:“苏董,未免太意外了,这个抉择,也没跟我们说一声,”

    苏摩笑了一下,他风光霁月,选的李宗也是一表人才,除了年轻有为,最重要是李宗的竞标能力。苏摩很看好李宗的未来发展。“我告诉你们了,消息走漏了,别的竞争商知道怎么办?”别的竞争对手知道了,就会提前下调竞价,或者会嗅到危险的气息放弃竞标。

    这下,会议上的人更是没有话可说了。

    这话的意思,还有另一个意思:苏摩更信任李宗是其中之一,其中之二是对于他们这些或精英或酒馕饭桶的人不屑和不信任。

    李宗有着苏摩这一个靠山,非常稳固,这下会议上的七嘴八舌的声音统一地消停了,只由他一人话事。于是李宗对苏摩一笑:“打扰苏董了,感谢苏董替我澄清。”

    如果不是太子爷苏擒拉来了苏摩替李宗撒谎,今天会议李宗估计会被这么一群凶恶的鳄鱼撕开七八段。

    苏摩哼笑一声,对着视频各大高层似是而非地说道:“李宗总裁是我很好看的一位执行总裁,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以后有什么,多听听你们李总的意见。知道了吗?”

    这声音慢慢悠悠的,却是掐在了每个人的喉脖上,让人不敢发出一声质疑或者叫板的。

    “这靠山,了不得。”下了会议后,有董事走到了田蔚然身边,对他无奈一笑,“小田啊,这回我帮不上你了。”还白白被苏摩骂了。

    田蔚然重新腆着笑,“没关系,谢谢吴董,已经很帮我了。”那个人拍拍他肩膀,走过去了。只留下田蔚然一个人。

    田蔚然可没想到啊,居然能让李宗拉来苏摩。这到底打狗看主人,公司有不成文的规定,尤其是这种分支庞大、错综复杂的大公司,动一个人要看一看他背后的人际靠山。

    会议散了后,所有高层都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了李宗和秘书两个人。

    李宗在假借着收拾着资料和笔记本,所有人离开了会议室后,他转身暴踹了一张椅子,椅子飞身撞到了投影台边,整个投影的幕布在摇摇欲晃。秘书陈晓洁吓了一跳,可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帮孙子,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吧。终于找着机会了!”李宗忍了一会议的气,终于在此刻咬牙发泄。可总裁毕竟是总裁,有着非常人的心态和魄力。

    他扯了一下领带,调整了呼吸,走过去,把椅子重新地摆正了回来。眼色恢复了常态,他知道,他要巴结和扶起苏擒。

    苏擒是他救星,也是他贵人。

    苏门的竞标这么一闹剧,当然是传了出来。翁裴是怎么也没想到,苏擒会来这么一出。在他对苏擒的认识中,他知道苏擒不是草包,这么做明显有他自己的目标。

    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让”给了自己。

    可是很快,翁裴就否认了。苏擒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利不于己的事情。

    是什么可能呢?很快,有些公司嗅出这个满城风雨欲来的危机。

    这个标本来苏门最有机会和最有资格拿的,可这闹剧只是表面修饰的,一定是他们提前得知了这个新能源藏有什么危机,所以才不下手竞标。

    这下惨了,一向觉得自己有可能拿下标的公司一个个人心惶惶,以前都奢求着自己能竞得下标,可现在一个个都唯恐着自己会拿下这个标案。

    求神求佛,都想着这个标案被别人拿下吧。

    第50章

    50

    苏擒的俱乐部计划也提上日程, 找了一些人来帮他打理。苏擒跟他们说:“找选手,要找WW顾虑的这种标准。”

    几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微微一笑,开玩笑说:“那不如去老冠军战队挖好了。”苏擒的这种想法无意是等于异想天开。不如去签冠军职业吧, 虽然苏擒很有钱。可谁愿意来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没有名气的俱乐部。

    苏擒却冷着脸:“做不到就滚蛋。我不需要这样的人在我团队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找职业,一般在国内这种电竞还没有发展到很成熟的阶段,需要教练或者俱乐部的团队的非常能看人的人员不停地观摩着大赛的各种选手的表现。挑选出其中的金子选手。

    其实选人无非就是有几种选人的渠道:一是青训, 二是专门的探子, 挖新人和小将, 三是厉害点的俱乐部亲自去签选手。一签一个准, 谁不愿意去冠军俱乐部拿冠军?

    青训这种只适应厉害的、资历深和有钱的俱乐部, 建立的培训有潜力的、年龄小的电竞选手, 将来进入自己俱乐部或者转会换钱。

    在这个年代, 一般只能盯着赛事不停地观看找人,或者听别人推荐人。

    目前,卫危的战队早已经打完了小组赛, 最近是二分之一决赛,再之后胜出就是决赛或者输掉会是三四名决赛。

    还是在响市的这个城市里。屿汐独家。

    他们二分之一决赛遇到了去年多项赛事的冠军包揽者yuyo俱乐部。这无疑等于在他们想要进入决赛时被扼杀止步在半决赛里。

    可ww上下的风气依旧是振奋的, 兴奋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因为顾虑的个人实力和队长风范, 他们相信ww有可能会打败yuyo, 踩着yuyo进入到下一轮决赛的。

    可是外界都不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一个个嬉嬉笑笑:“yuyo又遇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磨刀石咯。等着成为yuyo的鬼女的精彩锦集里的惨案背景墙吧。”

    鬼女是yuyo的一个男队员的名字, 他真名当然不叫鬼女。不知道当初是怎么选了个鬼女的名字, 后来这个鬼女在lpl国内赛事上甚至在国际上都闻风丧胆。

    粉丝簇拥着鬼女称他为女神, 无数粉丝为他疯狂。稍许耳熟一点lpl的lol玩家, 对这个鬼女也多少有些敬佩。剩下的大多是吹牛逼或者是少量的真不服气鬼女。

    网上的知名男性游戏论坛中, 标题赫然。《当鬼女的yuyo遇上顾虑的ww,将会刀刃多少人头来舔血呢》。下面跟帖回复:

    “ww是谁?顾虑又是哪个无名小卒?”

    “以后这些阿猫阿狗就别跟我女神同一个标题了。”这个说话的论坛留言者还是一名标注着男性别的玩家。

    “都散了吧,别搞这种噱头了。不然到时候ww的拥趸又来喊‘莫欺少年穷’了。”

    “谁说ww没有名气的!明明是今年春季赛的冠军好不啦!”

    “楼上说话的肯定是女粉丝。”对于这种性别歧视的男玩家的微恶臭言论还很多。

    “女玩家怎么了,楼上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solo。”然后又引发了一个热门帖子,某男玩家和某女玩家单挑不过在论坛上挂足了三天三夜的对女玩家们的道歉帖。

    因为yuyo的赛事,连一向很少看比赛的lol玩家有耳闻了不少。

    刚好苏擒这段时间难得有空,抽空去了一趟响市看WW打yuyo这场恶战。所有人都认为yuyo拿下这场胜利是不费吹灰之力,根本就如平时那样吃豆芽菜。

    yuyo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有个选手在临比赛的前几天,在个人社交软件上晒出了对ww不屑一顾以及侮辱ww粉丝的语言。

    令这场yuyo对ww的比赛更具有了满满的火药味。

    苏擒住进了ww战队下榻的酒店,这个酒店不止只招待ww,还招待其他的俱乐部,比如热门战队yuyo。

    这几天是选手们的心理训练,ww有些队员因为这一回面对的对面队伍是yuyo,所以心理压力增重了不少。

    运动员的心理素质训练,有很多方法,主要是一冥想,二行程肌肉反应,就是平时多练习,遇到意外情况时也能由肌肉产生反应进行条件反射。三是比赛前几天队员们头脑风暴,队友们列举各式各样的突发事件,如突然前期崩了,上路被压制,或者队友状态不对,压力紧张等等,再一起给予接触的措施,四是有一些平时可以帮助运动员改善心里素质的技巧,比如练习跳绳或者花式跳绳等等。

    当然电竞选手是这一天会找来心理医生来舒缓压力,还会简单地做个赛前会议,教练之前讲解对于yuyo的战术已经早说过了。这个小会议无非就是动员,减轻压力。

    之前春季赛他们可没遇到yuyo,yuyo遇到了别的战队,同样跪在了半决赛中。所以他们侥幸也是不幸地避开了yuyo。不幸是他们没有和yuyo交手过,缺失经验。

    侥幸是因为yuyo实力非常强悍,春季赛和yuyo打的那支队伍非常顽强,鏖战数场、几乎打得难舍难分,时间耗费巨长后才获胜。

    刚巧,这几天顾虑有些感冒。

    他提前回到了自己的休息房间里,可等一会儿有队员回去的时候,立马跑来说:“队长好像发烧了。”所以这个会议室里的卫危抬起了眼:“你们继续开,我们去看看顾虑。”于是找了个人和队医去看顾虑去了。

    会议室正在听着原本教练和心理老师轻松互动的节目的苏擒,稍稍留意了一下。

    钱立知道苏擒爱才心切,于是也忍不住在苏擒耳边说:“可惜了。在这种时候生病。”

    身体健康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很重要,即使小病也非常影响他们的发挥。而且是电竞选手,状态肯定会受一部分的影响的。

    成为冠军甚至是世界冠军级别优秀的运动员,往往靠得不是最精湛的技术,而是还有最最强大的心态。越在大赛中沉稳得下心气,才会是大将之才。有些优秀的运动员,可是前期发挥不利,心态崩裂或是一蹶不振这些是常事。

    电竞来说也半是如此,队员们一听到队长似乎生病了,原本顾虑就挑起了整个ww,他稳住,队伍才会稳定下来。这下人心就有些浮躁和不安了。

    苏擒为这个自己心仪的选手也感到了一丝的惋惜。ww最出色、水平最高,似乎连现在定心剂也是顾虑一个人了。这种难得一遇的队员,居然在大赛之前身体掉链子,很是可惜的事情。

    酒店房间里。

    是标间,看到那个人躺在床上,卫危过去,伸手探了一下那个人的头,发烫,只见他脸色烧得有些微润了,顾虑稍稍地睁开了烧得有些朦胧的眼。“老板,”看见了卫危。

    “先让队医看看。”卫危对他说道。

    顾虑似点了下头,估计是烧得有些厉害了。白天的时候还跟普通状态没什么区别,以为这几天只是感冒了。

    队医给他探了热,问了点情况。按理来说不允许选手隐埋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是今天才发烧的吗,前几天呢?”卫危问他说。

    顾虑摇摇头,“就今天晚上,头疼然后就发热了。”

    队医看了温度计,“四十度了,去趟医院打个吊瓶快速处理一下,不要影响明晚的比赛了。”

    卫危叫了一声顾虑,“顾虑,”顾虑才在朦胧中稍稍地转过脸来。

    卫危看到了这个人窳白色的脸,有些疲倦的病弱感。“我送你医院。”说着,就扶起了顾虑,队医连忙上去把顾虑的半边肩膀扶起来,可卫危拦起了一条胳膊绕过了顾虑的腰。

    卫危说道:“我来。抱这些俱乐部的小孩,我还是有力气的。”虽然他自己也才二十多岁。

    拦腰抱起了顾虑,卫危下楼去了,“找个人给我开车。”

    队医连忙把一件外套披上了顾虑的身上,帮忙扶着一点顾虑。队医当然这时候还没有识破卫危和顾虑的关系,只是好心搭把手。

    苏擒离开了ww战队的活动会议室,钱立推着他出去吹风。听说是yuyo明晚比赛,所以来了几个的明星来捧场。几个明星只有个别一个说得上有点脸熟的,其他的艺人根本叫不上名字。

    不过也算是明星助阵。

    yuyo的粉丝遍布各行各业这句话还真没错。

    第二天中午,剩下的四支队伍将有两两会在今晚和明晚半决赛,后天晚上将是正式的决赛。

    中午酒店的自助餐厅里。

    yuyo战队和ww战队刚巧饭点碰到了一次。

    顾虑昨天晚上临时送去了医院,打了三瓶吊针,半夜是卫危送他回房间休息的,早上再去医院吊了吊针后,就回酒店继续听从战术安排以及必要的训练外,其他时候是休息的。

    他和着ww几名队友一起下了基础训练后,和ww的团队一起去吃酒店的自助餐。原来比赛时在自助餐厅遇到别的战队并不少,大家毕竟舞台上真刀真枪,在幕后见了面也不过有的点头有的漠视走过,不会真的怎么样。玩得好的话还会去拼桌吃饭。

    顾虑拿了个碗盛了点白粥,宁檬想着团队给的建议,别吃生冷辛辣油炸海鲜等等的,挑了西红柿炒鸡蛋一些家常菜。按理说晚餐会在下午四点吃的,所以中午也没必要吃得台太过饱了。

    这时候,有个人上前,“你是ww的上单?”两个高挑的少年,一个是身高稍微再出众一些,长得眉开眼朗的少年。

    宁檬当做没有看见,可身后的陈学业听见了,上来,他最容易被人挑拨叫嚣去了:“你谁啊,找我干什么?”

    那个长得有些丰神俊逸的少年叫做鬼女,鬼女开口了,满是疑问:“你就是顾虑?”

    陈学业故意说:“是啊,是我没错,找我干嘛,你们是yuyo?”似乎他认出面前的鬼女。如果是lol玩家,多多少少都眼熟一点鬼女。鬼女是职业中长得稍微不错、技术又精湛的选手了。

    鬼女笑一笑,又感觉面前这个浮躁的小毛孩不太像是顾虑,虽然顾虑的上单秀到天花缭乱。“我是鬼女。”也公开地跟他说明了自己身份。

    顾虑就在宁檬的旁边,夹着小白菜。他很熟悉陈学业的性格,如果不发生矛盾也就让他去。不过,他提前攥了一下宁檬,小声说:“让学业别闹,去吃饭。”本想让宁檬去叫一声陈学业的。

    “鬼女?哦,”陈学业哼笑了一下,“洗干脖子等着我今晚的屠杀吧。”吹牛逼和不服输也是这个年龄的一大特点。

    鬼女身边的队友笑了,识破了陈学业的身份:“你是顾虑,我把头拿给你。”因为看文字简短的采访,顾虑说话好像没这么嚣张过。

    因为这边他们拦截了ww的队员,所以yuyo几个路过夹菜的队友不得不停了下来,听眼前这个“顾虑”在吹牛叫嚣。

    “鬼女,你跟妖月又在干什么?又逮住哪个小朋友捉弄了?”几名yuyo队友凑过去,看到了面前年轻气盛的ww打野陈学业。

    鬼女回过头,对队友说:“没什么,我听说顾虑很厉害,就赛前想认识一下嘛。”

    有个口气很轻狂的yuyo成员:“这种无名小卒认识什么,还不是你的锦集里的磨刀石。”说玩,几个yuyo的队友笑了。只有冠军队和强队才会这么狂,也不怪他们。

    yuyo年年好战绩,不是拿冠军就是在冠军的道路上。近年输出了不少人才,鬼女是他们输出的天才中最盛名的一个。

    yuyo叫ww几个人叫“无名小卒”。鬼女长得很年轻,听说才十七岁,即将满十八了。天资优越,他扫了一眼ww战队的三个人,估计在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的职业中,ww就像是玩泥巴的。

    他们也提前研究过ww的阵型和个人特点针对的战术,不就是一支平平无奇、在春季赛没有遇上他们yuyo而侥幸夺冠的无名之辈而已。

    鬼女拍了拍自己中单队友的肩:“别这么说,惺惺相惜,大家都是职业。”这句话听起来故作大气。

    可中单队友感觉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转而看向鬼女:“你明明昨晚不是这样说的,鬼女,你可是说要把号称本赛第一上单顾虑腰斩下马的!你忘了?”

    当着这么多人,中单出卖了鬼女的“豪言壮志”,鬼女只能摸了摸鼻子。

    ww的打野陈学业不满了,“还斩我们上单?我们顾虑你摸都摸不到。简直是在这里放屁!”陈学业快言快语,也怼得队友心里出了气的爽。

    顾虑本来回头想回去他们队的餐桌吃饭的,可后来yuyo的队友围了上来,冲陈学业奚落的,于是顾虑走了过去,拍了拍有些不知所措的宁檬。

    宁檬让开了一步,陈学业想口出狂言,只见顾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开玩笑,”鬼女是习惯性地笑一下,看去了顾虑,只见这个人肤色有些病态的稍白,眉眼是少年感的初开。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可是目光蕴藏的力量不少。

    鬼女从未在现场看见过顾虑,他向来也不把这些小卒小兵放在眼里。可见到他们中的几个人,其中一人黑发白肤的,气质稍稍年少时少有的持重感。

    听到自己提到了顾虑的名字,目光稍稍地望了过来。鬼女心想,这不会就是那个顾虑吧?于是看过去。

    鬼女的队友帮腔说:“笑死,别到时候跪太惨了说我们不会做人。”有时候有些比赛悬殊太大了,对面赢率高的战队会悄悄放一点水,目的就是不让输方输得太难看了。也算日后再交手的一点情面。

    而这种放水的情况只会出现在碰面多的强队身上,强队也有跪的时候嘛。而像是ww听都没听过的战队,放水?当然,就算不是yuyo,换了别人都不会放水。他们只会在ww“鱼腩”队上痛虐,让ww成为他们辉煌战绩的锦集背景之一。

    顾虑抬起了眼,他这几天发烧,感觉脸容都有些淬白。只见他眉眼分明,很有少年长开的清峻感。“可别,用尽实力和我们打。放水了、轻视都是对我们的不尊重。”

    他说话比起鬼女的活泼大气,要沉稳大方得多。而且语气咬字要有力得多,目光坚定无畏,似乎是与对方是实力相当的强者。

    yuyo的几名队员向他看来,有人小小声认出来了:“顾虑,他就是顾虑。”

    鬼女才知道自己放话的人是面前这个看上去还有些清秀的少年,听闻顾虑二十岁,年纪在职业看来算是高龄了。可是看上去,顾虑只会往岁数小、而不会往二十岁想的。

    “听说你这几天生病了,”鬼女听了一些采访,知道了ww有病员。准备要说句类似什么关心的话。可这话本来不应该说的,所以ww一听这话,知道有可能媒体走漏了关于战前准备的安排。

    中单孟小恬也是出了名的会阴阳怪气的,只要在合适的时候,他就会合适的“怪里怪气”:“是吗,怎么你们这些老牌‘强’队总喜欢打听和挖掘这些小道消息?不打听会死?”

    宁檬听得一边觉得孟小恬说得有点过分,可一边看来,yuyo本就不该知道他们内部的情况。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或者yuyo为了战前准备特意地挖了他们的料。

    yuyo有人哼声:“谁想知道,还不是媒体……”媒体曝光了,原以为是ww放出来的烟雾弹,可没想到真如了ww队员反应是真的了。

    鬼女难得地没有和人置气,他对顾虑说,“那你多注意身体,我不会留情的。”这种话,也是很适宜他这种国内第一ad说出来的话。

    鬼女多秀,谁不知道。鬼女的ad天花板估计是国内历史上无人能打破的记录。这句话也是对队友和比赛的尊重。

    顾虑淡淡地抬了下眼,道了声“谢”,就转身离开了这个自助餐的事物台,几名ww队友也跟着顾虑离开,离开前不忘瞪了一眼鬼女,尤其是打野陈学业。

    陈学业回去就内部冲鬼女隔空放话,虽然对方肯定一点都收不到:“看我今晚比赛不抓死你,还国内第一射手。我让你十分钟内起飞了我就不姓陈了。”陈学业的flag还一套套的。

    队友劝了一下陈学业,知道这人说狠话跟放屁一样,劝也只是个做做样子,是没有卵用的。屁话又不伤人。倒不如多放松休息,准备晚上这一场的生死一战。打败yuyo,他们有着极大几率能拿下夏季赛的冠军,才真正具备拿下冠军的能力。

    虽然是半决赛,可是其至关重要程度不输决赛,甚至比决赛还要严肃。因为对手是yuyo,yuyo是他们拿冠道路上最大的劲敌。

    打败yuyo,他们就有机会冲刺世界赛。那将会是他们第一次参加世界赛,不像yuyo,有过几次进入世界赛的经验。

    ww战队回到了训练室,下午的安排是基础训练,然后重复战术指令,再最后是放松休息和四点的晚饭。五点二十分进场,六点整正式二分之一决赛。

    顾虑在听战术最后的安排,他想拧开手边上的一瓶新的矿泉水,可听得有些入迷了,也有可能是矿泉水的瓶盖拧得过死,他也没有多用力。

    于是他轻轻地又准备放回椅子边的脚下。可他刚放下去,坐在了他旁边的卫危听着教练的战术安排,一边很随性地把自己的矿泉水瓶拧了拧盖子,又轻轻地合了一点,盖住水。把矿泉水瓶顺手地递给了旁边还带着降温冰袋的顾虑手里。

    顾虑稍稍一怔,默默地接过了水瓶。他倒是没有立即喝,而是拿着水瓶。

    而卫危至始至终视线也没有落在他身上,倒是也在专注地看教练在画板上画的战术路线和进攻防守的思路。

    等待大家似乎有些讨论这个他们以前运用过多次的套路战术的话题时,趁着大家注意力分散,顾虑打开了卫危给他拧的瓶盖,喝了一大口水。

    视线往旁边看去,只见射手薛豪和打野陈学业讨论和争得言语激烈。

    顾虑的心放心了一点,再仰起头来,又喝了一口,也许是生病了,这几天吃得也寡。连矿泉水都能尝出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顾虑身上还披着毛毯,听着教练和队友的再实践的套路时,看到了孟小恬脸上出现了被逗笑的神情,教练也听着队员们的开怀讨论如何更好实现他们抓单套路的方法时,露出了轻松愉悦。

    队员的吱吱喳喳的声音在午后流泻进来的阳光中都显得青春悦耳,团队在背后付出的努力,每个日夜颠倒作息的日子,大家目标一致前进的方向。

    顾虑想,这样的场景真好。就跟梦幻一样。只要今晚赢了,这场梦就会更加真实,输了只会打破这场梦,继续灰头土脸继续当无名小卒。

    下午五点二十很快就到了,他们换上了二分之一决赛的黑金色的队服,每个人的左胸上刺绣着左右水平交缠的双w字母,其中交织出的V也是代表着 victory胜利和voyage航行。

    ww战队队员青葱却不怎么畏战,可能是扫下了春季赛冠军,再加上他们实力斐然,是国内的一匹难得的黑马。而且他们也充分对自己的实力的把握,全力以赴半决赛。

    yuyo的战服是一如既往地继承了红白两种颜色,每个人脸上更是胜利者长久的姿态。他们比起ww战队的成员,每个人的身价不低,光是鬼女一个人,在当时的年代就年薪接近百万了。那是一笔国内电竞做梦都想达到的巅峰高薪。

    双方上台握手,坐到了比赛专用的赛场桌椅上。

    刚坐下来的孟小恬往衣服悄悄地擦了擦手心的汗,今年春季赛都没有今晚这么紧张。

    宁檬虽然是ww的老将了,当然经验比其他几位要多得多,而且他年龄也是最大的,位置是辅助,所以他会心态要沉稳一些。可他还是忍不住稍稍吞咽了唾沫,稳了一下表情管理。知道有些新上场的职业会因为表情管理的缺失成名后成了游戏论坛上各种鬼畜gif。虽然宁檬知道自己成名短时间是无多大可能的。

    陈学业不知道是不是年少者无知且无畏,上场就有些头脑发热地兴奋。他知道,教练说过这种情况有好有坏,坏是冲昏了头脑,好的是会状态超常发挥。

    不过陈学业还是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强行让自己这兴奋劲压下来了一些。

    ww的射手薛豪要面对国内第一ad鬼女,他的压力比起队伍中的人只重不轻。他悄悄地深呼吸一口气,不要被单杀就可以了。不丢人。一定要在前期稳住,一定要给队长和ww争气,他会是今晚这几场中爆炸输出的关键。

    有时候,过分了解对手,过分去探知和研究对方的技术和习惯,越容易被带进去。所以在赛事上,有些运动员喜欢去研究对手,而有些运动员特意和对手保持一定的距离获知。他们不需要了解这么详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

    可薛豪不一样,在国内当职业射手,大部分的射手多多少少都会被鬼女影响,很多擅长射手的职业对鬼女有着一定的熟悉,也会观摩了鬼女许多比赛和锦集。知道鬼女无所不能秀,没有他秀不动的,只有他不想变着花样杀死的。

    所以大家都知道,薛豪会是ww他们中压力最大的人了。

    可没有几个人知道,队长顾虑的压力也不轻。他是带病上阵的,状态多多少少会被影响了。而且对面实力不容小觑,今晚不是他们ww惨败,被打得满地找牙,就是战术成功和实力惊艳的拉锯鏖战。

    苏擒坐在了底下临近的ww团队中,钱立贴近他耳边跟他说了一些事情。

    苏擒点了点头,“看比赛吧,比赛结束后去看看。”

    钱立跟他说的是:他们新建的俱乐部是看中了夏季赛的两名小将,小将的战队还没有走,今晚还会在响市留一天,明天启程。

    卫危内心多少有些紧张,原本侥幸觉得可以跟yuyo有一战之力,可关键的上单顾虑生病。可是脸上还是故作一副老板稳定军心的模样。

    卫危喝了一口水,才发现他拿的今天递给顾虑,顾虑喝了一半,放在了脚边,准备带走。结果被他错手拿错的矿泉水。

    “紧张吧,”苏擒看出了卫危的几乎微不可察的情绪。也难为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就要在一群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和大不了多少岁的团队人面前装风轻云淡。

    卫危深呼出了一口气,拧了一下瓶盖,把水盖旋上。他表情淡然的,眼神看去了台上几个戴好耳机了,正在调试着自己手上键盘鼠标的少年。“顾虑昨晚到今天呕了六次,我都担心他上场的发挥。”

    苏擒这才了解到顾虑不是一般的状态不好。

    “也劝过他要不要换人去打上单的位置,”卫危随即再深吐出一口气,如果现场可以抽烟的话,他几乎现在是烟不离手。“他说会负责的。让我不要告诉队友们。”

    钱立在一旁听了,想,如果有实力,这种必需自己的上的战场,即使带病带伤自己能不上吗?但是如果自己上了,状态发挥失常葬送了一支队伍可是要背负巨大和惨痛责任的。

    可如果上阵的不是顾虑,ww士气就会弱了一大半。而且对方yuyo会更加有恃无恐,最厉害的王牌居然不应战,这不是给他们yuyo机会乱杀吗?

    让人极度左右为难的决定。那顾虑可真是一个非常有勇气的人了。

    苏擒在卫危说完了这两句话的时候,他对卫危说:“你也别把这场看得这么重要,输了当经验。赢了是你们WW时机到了。”

    卫危又背负着WW的职责和渴望荣誉,可又对顾虑担心。让得他左右为难,苏擒这么一点,这让他想通了好一些。苏擒的话是通达剔透的,正常思维就应该按照苏擒的说的心态对待。

    卫危自嘲了一句:“是我有点贪了。”是他过度急于求成了。这句话卫危如果是对别人说,可能是有些讥讽对方的意味在。可他是跟苏擒说的,大有对老朋友敞开心扉的自我嘲解。

    苏擒拍了拍卫危,两人进去看比赛中。

    苏擒却心慢慢地飘向了一个方向,谈恋爱真有这种魔力吗?他认识的卫危可是无牵无挂、热衷自己事业的风一样的男人啊。如果自己谈恋爱,又会是怎么样呢?

    可脑海一出现了自己要谈恋爱,立马遭到了排斥。

    算了算了,大业未成,何以成家。他职责保护苏家还没完成呢。

    lpl的大赛事中,小组赛会比三轮,而淘汰赛是五轮,加上事关淘汰,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更多。所以是个极具考验技术、耐力和持久精力的比赛。

    第一轮的比赛开始。

    第一轮果然如教练所说的一样,对方会采取比较强势的攻势,因为WW经验少、知名度低,yuyo实力雄厚,个人实力强势,对于ww这种小战队就会采取第一轮强攻的态势。

    只有两方是实力差不多、名气也持平、但从没有多少双方比赛过经验的强势战队,在关键又关键的淘汰赛上第一局会采取双方试探的保守一点的打法。

    如果yuyo采取这样强攻势打ww这种小战队,yuyo可以说是奢悯ww了。

    ww第一轮采取半保守半突进的阵容,教练给顾虑安排的英雄是一个擅长抗压的肉坦。顾虑在本次夏季赛是以花里胡哨的上单出名了,很多人不知道他还有肉坦这一手。

    肉坦,或者坦边,顾名思义,打不动、肉得很的笨重坦克。专门是当前排,攻击输出低,也是战术安排,保守起见。

    肉坦在赛事上没有什么好观摩的,赞誉多是集中在射手或者灵活的英雄上。一般肉坦和灵活不能沾边,所以lpl上的“是人是马都在秀,只有肉坦在挨揍”这话诚不欺众。

    玩得好的肉坦也有的,只不过大家看到的功劳或者大家的目光都被更加花里胡哨的英雄吸引过去了。所以那些年里,往往出名的是射手、打野这些位置的选手们。

    这不怪选手个人实力发挥,而是上单,或者转却说坦边这些,是由他们的英雄特质限制了。

    可除了顾虑肉坦,中单中规中矩外,其他三个位置选英雄上,采取非常具备选手个人能力考验的英雄,用了输出高、脆皮、容易被对面看出阵容所牵制的灵活英雄。

    这是个非常冒险的第一轮阵容。

    ww教练说了,不会有所保持体力,第一局就会让yuyo吃到一点硬骨头,他们ww不是一贯的开头保守,中期被打垮的普通战队。要让yuyo他们知道,前期单单第一局ww就难对付,要拿下第一局,必须要吃许多苦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对lol和lpl熟悉不深,凭着自己理解和一点点资料结合起来写的。如果有些写错的地方,多多海涵。争取以后会写得更严谨,更专业。谢谢大家。

    卫危和顾虑是副cp,不会在正文写太多的。尽量安排一点戏份,为了带动一下苏擒的电竞事业。顾虑以后会转会到苏擒的电竞俱乐部的,所以对顾虑会描写多一点点。谢谢大家的订阅、灌溉、投雷和留言,非常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