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破防了。
克里琴斯关门时, 看着他的背影,炽树总有一种他会摔上门的错觉。
说不定会有“砰”的一声。
就此打破他们两人之间的平静。
但是没有,这是机械门, 只是在按下按键以后平滑无声地阖上了。
隐藏在墙内的锁齿相扣时, 似乎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落锁的同时,克里琴斯用不悦的态度问他:“为什么同调率掉了那么多?”
炽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神了一样, 心想,刚才的声音难道也是克里琴斯的心重新对他上锁的声音吗?
他今天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 而且还在获得希望之后又重重跌落。在其他人面前还好,当克里琴斯和他说话时,他实在是没办法再扮作混若无事。
炽树审慎、猜测地说:“或许是因为我们……”
说到这, 卡住。
——或许是因为他们吵架了?
可他们也没吵架, 甚至很平和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冷战了?
克里琴斯决计不会承认, 而且,得是要好过,才能冷战吧。
而他又没有被克里琴斯承认过。
克里琴斯刚刚才在餐厅对他的喜欢表示了不屑一顾。
他知道克里琴斯是这样的性格, 他都知道, 他一直知道,但是,但是,爱情就是这样,即使明白所有道理, 有时候看不开就是看不开。
冷静如他,竟然也没办法在爱情中做到从容自若。
于是, 炽树说:“因为我们之间……有一些矛盾吧。”
说这话时,炽树站得笔直, 姿态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脸庞也依然峻冷无表情。
可就是让克里琴斯莫名觉得,这家伙看上去很可怜。
克里琴斯想到自己以前曾经遇见过的一只狗,是只大型犬,应该流浪还没多久,尽管毛发有些肮脏,但依然很帅气,那是只凶猛品种的狗狗,眼神却极其伤心,眼巴巴地看着他。
心又乱了。
克里琴斯别过脸去,问:“是因为你听见我在食堂说的话吗?”
炽树一滞,反问:“你知道我在?”
克里琴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又不傻,眼神也很好,我看见你来了。你很伤心吗?”
这问得太直接了。
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却问住了炽树,他无意识地搓了下裤边直直的折痕,抑制住想要逃离的欲/望。
他说:“还好。”
又补充说:“毕竟,是在公众场合,你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作出了那样的回答,我完全可以理解。”
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是空白的,他恍恍惚惚、语无伦次地继续说:“我们对外从没有公开过嘛。你找我这几次,都是为了实验而已,是公事。本来我喜欢你就比你喜欢我多得多。不对。嗯,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你从没有说过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我这样缠人,整天追着问你要不要和我交往,本来就让你很困扰,你不高兴也很正常。”
“我喜欢你本来就是我的事,也不是我喜欢你你就非得喜欢我,本来就是我擅自要喜欢你的,你跟他们那样说很合理。”
“克里琴斯,我……”
很合理。很正常。可以理解。
听上去多么懂事体面的回答啊。
炽树的神情也很诚恳,他垂头丧气地,一副认真在做自我反省的样子。
克里琴斯却越听越觉得不爽。
内心中的烦躁一层一层又一层地堆叠起来,像在给火山加温,直到炽树这个“克里琴斯”的称呼一说出口,克里琴斯再也忍不了,暴躁突兀地打断他:“你叫我什么?”
声音陡然拔高。
炽树的声音则低下去,喉头如割地说:“克里琴斯。”
规矩礼貌。
保持安全社交距离。
“你叫我全名?”克里琴斯冲上来,抬起手差点又要去揪他的衣领。
但这次因为炽树反应得快,退后了一步,所以他抓了个空。
克里琴斯更来气了,他挥空的手握成拳,说:“你在跟我发脾气吗?不要那么阴阳怪气的,好像在指责我对你始乱终弃一样。我们又没有真正交往过。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
说不上来。
炽树更难受了。
他的眼神怎么了?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他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了。有那么糟糕吗?
他不敢再看克里琴斯,垂下眼睫,提起一口气,说:“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
克里琴斯很是烦躁地命令式地说:“没有的话,就给我振作起来好好做测试!”
炽树举起一只手:“我有在好好做测试。”
话题又回到一开始。
克里琴斯:“那为什么同调率会那么低?五年前都没这么低!”
炽树:“我不知道。我没有偷懒。”
克里琴斯:“不是你的错,那难道是我的错吗?”
炽树:“是我的错。我想想办法。”
克里琴斯:“你哭丧个脸能想到办法吗?不就是两句话而已,至于这么沮丧吗?”
炽树:“没有啊,我还好。”
克里琴斯:“还好个头啊!你找个镜子照一照吧!”
甚至还伸手将他往卫生间的方向推搡。
没推动。
炽树跟扎根的树一样,纹丝不动。
炽树有点绷不住了,声音低沉如闷雷,他拒绝说:“不。”
克里琴斯愣愣,问:“什么?”
其实现在克里琴斯也没对他说什么很过分的话,起码没有数小时前在基地那么多人面前拒绝他的喜欢那么过分,而且,他也已经调/理自己的心情好一段时间了,也找好了这样那样的理由。
他应当冷静了才是。
不就是小小的失败而已吗?
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在和克里琴斯相识以后的十几年里,他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应该完全可以接受啊。
可是,可是……就是很奇怪地,名为“要善解人意”的心弦突然断了。
炽树有点难以忍耐地说:“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所谓的上/床能提高同调率就是胡扯。”
克里琴斯抿唇,一动不动,脸色沉沉看着他。
炽树吸一口气,说:“我听你说的时候就不信,我一点也不信。但我没有说,因为我拒绝不了能和你上/床的诱/惑。我十七岁第一次做春/梦的对象就是你。”
克里琴斯心慌,又难堪,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恶不恶心?”
刚开口,炽树马上接话,斩钉截铁地说:“对,我恶心,我就是这么恶心。”说着,他猛地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暗色的火,“我喜欢你这件事,就这样让你觉得恶心是吧?”
原本只是细密隐秘作痛的心上伤口像被突然撑大、撕裂,疼得克里琴斯一时间忘了呼吸。
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
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像傻掉了。
也很可怜的样子。
炽树只看一眼他这样为难、茫然的模样,就是再气也气不起来了。
炽树马上后悔自己刚才那句话为什么要说得那么大声,你看,把克里琴斯都吓到了,他不想这样的……
于是,又用深呼吸忍耐回去。
炽树说:“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觉得不恶心。”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干脆都说了实话:“可是,克里琴斯,我对你的喜欢就是这样的。我想和你约会,想和你牵手,我也想和你接/吻,想和你上/床,我就是这样地喜欢着你,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但我就是这样想的。”
“我也知道我卑鄙,我没有反驳你的邀请。我是存着私心参加了我并不相信的所谓的实验。”
“你有多好强我是知道的,我明白在此之前,你一定不会停止。这样卑鄙的我,被你在公开场合说不喜欢也是活该的!”
前两次炽树跟他表白,和向他逼问要他交往时也很会说,但今天又更不一样,简直是个疯子。
听到这,克里琴斯回过神来一下,说:“我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你啦?
我只是说我又没让你喜欢我。
克里琴斯想。
也没能说出口,再次被发疯的炽树给截断:“行了,行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所以上床能提高同调率的实验毫无意义,现在也失败了,我们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你不用再用这个理由来找我配合。”
“你要是不喜欢,觉得我追求你的事情让你觉得丢脸的话,那我以后会在外面更收敛一些。”
炽树说:“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什么不那么做了?
不追求我了?不喜欢我了?
克里琴斯没明白,不安地想。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克里琴斯快烦死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混在心口,没好气地问:“你闹够了没有。”
炽树看似冷静地说:“闹什么?我没有在闹啊!”
炽树压抑地说:“都是我的错,我负责,今天的测试我看也不用做了,就算做了也不会有好结果。我实在是……实在是无法配合。责任在我,现在,我去跟他们说取消。”
说完,炽树拔腿离开。
经过克里琴斯身边时,他忍住自己,都没有回头看克里琴斯一眼。
第52章 难道要他主动求/欢?
“不应当啊, 不应当啊……”
萨拉双手颤抖,怀疑人生地反复查看数据,如同要把每个数字都刻进脑子一样, 目眦欲裂地盯着平板。
他觉得自己比两位上将本人还觉得难以接受这样的下滑。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本来一切不是很顺利吗?
为什么突然之间同调率暴跌?
要知道, 把拉郎配的这两个人的同调率养得那么好,他费了多大劲儿啊!
作为这对双子机甲的负责人,当初他找了两年合适的驾驶员搭档, 一直没找到,后来领导说让两位单项第一的师士弄个组合试试。
他本来就很担心。
但有驾驶员, 总比没有好,有的话就能继续申请经费研究下去了。
这些年,两台机甲和两位驾驶者是在共同相伴成长的。
他亲眼见证了两人从起初的及格线都不到, 一路一脚印地把同调率提到八十几甚至九十几的数据, 关系也在此期间变得愈发融洽。
不然为什么他会成为cp粉?
就是因为天天在边上看着这两人互动, 心里笑得脸都要烂了啊。
应该没问题才对啊。
前阵子他还撺掇炽树去看克里琴斯比赛,之后两人还去天狼星基地知名情侣地点私会,照这个进度, 都能结婚了, 同调率肯定要大幅度提升啊!
在萨拉部长的身边,还有几个其他研究部的人也在跟他一起发愁。
这时,终于站出来一个消息灵通的知情人士,压低声音说:“听说今天中午在食堂发生了一些事……”
如此,这般, 他简单地把经过告诉了大家。
众人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时而跺脚地听完,发出原来是这样的感叹。
萨拉摇头着急说:“对克里琴斯上将这样的傲娇, 怎么可以放任他呢,那他就会一直嘴硬下去啊!”
他真恨不得亲自去给炽树出主题。
边上的人纷纷发言:
“就是就是。”
“那两个小兵也真是的,说八卦也不知道避着人点,被听见了,这下可好,克里琴斯上将本来就脸皮薄,也不是一两天了……”
“要么我们想想办法?”
“我觉得克里琴斯上将也不是不喜欢炽树上将……”
“真的吗?要是其实是我们cp脑亲妈眼了呢?都这时候了,你也很嘴硬啊。”
“嘘——!”
“快点闭嘴!他们回来了!”
还没见到人,只是听见军靴踢踢踏踏踩在金属地板上的脚步声,本来还围在一起聊八卦的一群人火速作鸟兽散,各回各岗,实则全都在注意着动静。
没想到先回来的是炽树上将,他的脚步很急,很少看到他这么急,还没走近,也没停下,他就亟不可待地发下指令:“第二次测试取消。”
话音未落,落后两步的克里琴斯也到了,他快嘴快舌地说:“我还没同意!谁准取消!”
他的声音更高,像是要盖过炽树的命令。
炽树憋着火气,尽量好声好气地说:“都这样了,就算再做测试,数据也会很难看的。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做一次测试也需要消耗不少能量,那不就浪费了吗?”
克里琴斯咄咄逼人地反诘道:“都没有测,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很难看?既然你说实验没有任何作用,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测试?你说不测就不测啊!你是上将,我也是!你有权限命令他们,可没资格命令我!”
炽树:“是,我们都是上将,我不能命令你,但我有自由要不要配合你。我现在实在……实在是没心情配合你。”
这两天以前虽然也时不时吵架,可一向都是克里琴斯单方面发火。
今天看着尽管也是克里琴斯占据上风,炽树一再忍让,可很显然不是那种让他们看了以后觉得“好甜好磕”的小吵小闹了。
真是令人害怕。
他们只得求助地看向萨拉,他们的部长。
萨拉硬着头皮上前,轻声劝慰说和:“不测就不测了嘛,两位长官,请别吵架了。”
克里琴斯猛地转头看向他,恶狠狠地说:“要测!”
炽树也看向他,意见截然相反:“取消!”
萨拉:“……”
“反正,今天我不会再进入测试舱。”
“今天的测试结束了。”
炽树坚决地说,转身就走。
才走出半步,就被克里琴斯快步上前拦住:“我让你走了吗?”
炽树想要绕开他离开,克里琴斯依然不让,几次三番地阻拦他。
炽树快发火了似的,若有所指地说:“你现在又不让我走了。可你也不让我站在你身边。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真的不明白。”
克里琴斯去抓他的手臂:“你是我的搭档,这是国家规定的,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然而,又抓了个空,指尖从炽树的袖口擦过。
炽树躲开了。
看上去只是挪了半步,侧了个身。
本来他的近身搏斗就极为优秀,只要他不想,克里琴斯就很难抓住他。
炽树吸了口气,放轻了声音,提醒说:“他们都在看,我想,我们得有个长官的样子,你不喜欢这样,不是吗?让我离开吧,我冷静一下,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
克里琴斯也知道这个道理,也不喜欢被人看热闹,但他现在脑子发热,如同刚才炽树的发疯传递到他的身上了,让他冷静不下来。
一定是好胜心在作祟。
克里琴斯自欺欺人地想,他隐约有种预感,要是现在把炽树给放走,他一定会后悔的,只有现在把炽树强行留下来,让炽树听自己的话,他才能继续牢牢掌控主导权。
不然的话,会失控的。
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理由。
克里琴斯耍赖似的说:“不准走。反正不准走。”
炽树俯身,在他的脸颊近畔,好声好气地哄他:“我没走,我还在基地里,我就在那,一直在那。别生气了。你要找我可以随时来找,反正,我的密码从没改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是。”
“只是,现在,我心里头不好受,求求你了,Coti,让我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行吗?”
明明是这样温柔的话,克里琴斯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蜜线缠紧,一圈一圈,勒得细密作疼。
炽树再说一遍:“求求你了。”
太可怜了。
克里琴斯说不出拒绝的话,又不想同意他离开。
研究部的工作人员听不清他们咬耳朵说了什么悄悄话,只看到炽树上将说完以后,克里琴斯上将就不再坚持,默认允许他离开了。
那……测试还做不做?
大家面面相觑,也没人敢问。
转头的工夫,克里琴斯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对他们说:“炽树今天身体不舒服,测试不做了,大家收拾一下下班吧。”又补充说,“额外的加班费照发。”
有奖金拿当然是好事啦。
不过他们也很担心两位上将的关心。
炽树上将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吗?感觉是心不舒服吧?
很烦!真烦!烦死了!
炽树居然也会有跟他闹别扭的一天!
怎么办呢?
一向都是炽树哄他,他哪知道要怎么安慰人啊!要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他就可以下了啊!
那……
要么他晚上去找炽树吧,主动点,陪他睡一觉。
这总行了吧?
先前他都愿意跟炽树上/床了,他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不就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吗?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可是,克里琴斯隐隐有种预感,觉得假如就这样过去的话,很有可能炽树不会被哄好,甚至不会和他上/床,直觉,没什么明确理由。
他咬牙切齿地想,炽树最好不要给他得寸进尺!
克里琴斯粗暴地换下了训练用机甲服,换回军装,刚走出更衣室没几步,就听见墙角处有两个人在超大声地说话。
萨拉痛心疾首地说:“真是太可惜了!我那个朋友年轻的时候啊,过于心高气傲,放不下身段,所以,最后错过了一个真心爱他的人。”
卡洛琳:“唉……其实只要一句话就行了,十秒钟,也不是很低微的话,稍微软点就可以了嘛。”
萨拉:“对吧?要是错过了,多可惜啊。”
哼。
克里琴斯越听越恼火,他一声冷笑,直接走过去,插嘴说:“凭什么要放下身段,假如一段爱情必须要其中一方放下身段、变得卑微才能维持下去,那这种关系也没什么好存在的!”
萨拉:“……”
卡洛琳:“……”
这招在您怎么就用不了呢?!
还有,不是,他们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炽树上将是不是被他们害得更惨了?
萨拉汗流浃背,找补说:“呵呵,啊,您听见我们说的事情了,是我朋友的事,哦,我是说,我在科学院的朋友。”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克里琴斯也没点破,随口提醒:“虽然已经下班了,但这里是办公场所,不是说八卦的地方。你们未免也太夸张了。”
被萨拉他们这么一说,克里琴斯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啊,他突然又不想去找炽树了。
不上/床就不上/床,说得他好像很想上/床一样。他才没有呢。
就是,凭什么嘛!
难道要他主动求/欢?做梦!那么恶心的事,他做不出来!
克里琴斯气冲冲地离去。
然而,等克里琴斯离开后。
感到后怕的萨拉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这时,萨拉发觉了什么似的,他翕动鼻翼,嗅闻空气中的味道,疑惑而不安地说:“咦?克里琴斯上将今天的信息素浓度怎么感觉变高了很多啊,是因为心情不稳定吗……”
第53章 “不需要做别的啊,说一句‘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回房间。
躺下, 闭眼。
刹那间,克里琴斯的耳边仿佛回响起炽树低哑的嗓音,沮丧地对他说:“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克里琴斯哗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越想越心塞。
——不会那么做了?
不做什么?只是以后不在公开场合表现出在追求他的姿态, 还是无论在哪里都放弃了, 难道以后不喜欢他了吗?
每一想到这,涌向心脏的血液就会断流一下。
喘不上气来的疼。
又想到自己刚才发火说出的那句话:“凭什么要放下身段,假如一段爱情必须要其中一方放下身段、变得卑微才能维持下去, 那这种关系也没什么好存在的!”
他是从未放下身段过,以前是, 现在是,按理说,他依然觉得心里舒爽才对, 可是……他也没觉得好受。
这是为什么呢?
“叮叮。”
门铃声响起。
是炽树来了吗?
克里琴斯看向门口, 一下子有点高兴了起来。
他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去找炽树, 要是炽树主动先来找自己,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克里琴斯一个骨碌从床上翻身而起,穿上拖鞋就去开门。
来就来嘛, 又没把他限权拉黑, 直接进来不就好了,每次还要按铃的!
然而,打开门以后,站在门外的人不是炽树。
尽管来人也有类似的红头发。
明树抱着个小包,讪讪一笑, 对他打招呼:“哈喽,克里琴斯上将。”
克里琴斯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 有些失望,但还是和气地问:“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你哥的房间不在这, 旁边那个才是。”
明树的眼睛长得和炽树很像,但是给人的感觉则全然不同,炽树小笑时很凶,明树则和气得多,甚至看上去无辜善良,她诚挚地说:“我就是来找您的,我们可以去找个地方说话吗?”
大人吵架的事,跟小孩子无关。
克里琴斯倒也不至于迁怒到小孩身上——尽管明树早已成年,但在克里琴斯看来,比他小十岁,不是小孩是什么?
克里琴斯把明树请进屋来,在客厅里接待她。
克里琴斯问她:“要喝什么口味的牛奶?”
明树:“牛奶?”
克里琴斯:“我这只有牛奶,比较健康,不过有各种口味的,草莓的,葡萄的,香芋的,橙子的。”
明树看他一本正经地介绍牛奶口味,心想,巧了,在她记忆里,她哥也是坚持只喝纯净水和牛奶,你们真是一对啊。
她今天不是去研究部做场外围观群众了吗?所以,也亲眼见到了哥哥和克里琴斯吵架。
这使她心怀愧疚。
要不是她大嘴巴在大众面前说漏嘴,把“嫂子”这事过早地嚷嚷出来,那基地的人说不定就不会议论,也不会被克里琴斯听到,再被她哥发现,造成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本来她对大哥恋爱这事,虽说是乐见其成,但也没有多上心。
现在她觉得,起码尽可能地挽救一点是一点吧。
明树坐得规规矩矩,说:“克里琴斯上将,昨天我被绑架时,说了一些没分寸的话,我得郑重向您道歉……”
克里琴斯取出一个待客用的白色瓷杯,上面绘制着一朵小小的紫色鸢尾花,倒入八分满的香芋牛奶,端给明树,说:“没关系。”
这不是在嘴硬。
是真没关系。
要不是明树现在跟他提起来,他压根就没去想这件事。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等下怎么去找炽树,压根没空想别人。
他想,要是炽树现在过来就正好了,明树也在,可以缓暖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冰冷氛围。毕竟在小孩子面前总不好吵架嘛。
看克里琴斯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树蛮着急的。
下午那会儿,大哥离开以后,她就先去找了大哥一趟,旁敲侧击问发生了什么。大哥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她是瞒着大哥来找克里琴斯上将的。
她心下叹气,脸上倒还带着笑,假装不知情的样子,爽朗地说:“总之,您救了我,我欠您一次恩情,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您尽可以跟我说。”
克里琴斯第一反应是:哪能告诉我你家大哥生气的时候怎么处理吗?
哽住。
不好意思问。
克里琴斯:“没。”
克里琴斯尬聊地问了她几句在基地的生活如何,饭菜和不和口味,等等问题,那句用“你哥”开头的话,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明树暗自咬牙,只能腆然地用出一个馊招数,她忽然来了一句:“对了,上将先生,其实最近我闲着没事看了一个电视剧,最近在天狼星星域热播,很有意思的一个剧,我觉得你也会爱看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克里琴斯说到一半时就已提前有预感,一问,果不其然听见明树回答说是《青时雨》。
这两天的更新他都没看呢。
克里琴斯扯了扯嘴角:“是吗?这么有趣?那这两天我会去看的。”他随口问,“讲什么啊?”
明树生怕安利不出去,事无巨细地介绍起来:“这是一个恋爱剧,不过剧情也挺好看的,主角双方都是医学院的高材生,两人因为彼此都很优秀而互相在意,在竞争中惺惺相惜,渐渐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明树干巴巴地说起来,跟她大哥一样,其实她在文学领域没有造诣,她也不会提炼精彩的部分,只知道平铺直诉地讲述,克里琴斯不喊停,她就从第一集的剧情开始一点一点地说起来。
见到克里琴斯不感兴趣,一副恍惚的模样,她更着急了,都讲得手舞足蹈起来了。
克里琴斯倒不是因为故事无聊而走神,相反,他是听着听着,代入了……进入了一种飘忽的、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的状态。
明树:“其实,这个XX早就喜欢OO了,第一次见面就是一见钟情呢。”
克里琴斯想到炽树对他说:“我十七岁就开始喜欢你了。”
明树:“这个XX啊,其实他在别人面前也都是很傲气的,只有对他喜欢的人百般迁就。”
克里琴斯惭愧起来,仔细想想,他们之间吵架,确实总是都是炽树先向他低头。
……不对。
用“总是”这个频率词的话,那也会有偶尔应该是他低头才对。但他低头过吗?他不记得有。
是啊。
炽树其实也是个很骄傲的人。
以和他并列第一的成绩考进首都大学,大学期间又拿过无数次的第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自己的骄傲呢?
可是、可是……
克里琴斯恍恍惚惚地听见明树还在说:“……其实,我觉得OO也不是不喜欢XX的,只是有很多误会,只是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他以为人生还很长,而且对方就在身边,一开口就行,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说,没想到时光一眨眼就过去了。”
“比如前阵子有个情节,在XX的生日时,他看见XX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以为那是他的女朋友,就转身走了……”
说到这,克里琴斯一个脑抽,下意识地接嘴:“哦,你看错剧情了,他没有误会那是XX的女朋友,他知道的,之前他看过XX的资料了。只是单纯的太害羞了,有外人在所以不好意思上前而已。”
哗啦啦说完以后,克里琴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
等等——!
明树:“?”
克里琴斯:“……”
明树傻了眼,看向他。
克里琴斯一脸“我可以装成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透出一股淡淡的死感。
明树震惊:“您看过这个剧啊?!”
克里琴斯默默错开视线,看向天花板,想了想要不要再挣扎一下,死不承认。
算了,感觉太难狡辩了。
克里琴斯含糊地“唔”了一声,说:“上网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不小心点进去了。随便看了两眼。”
不知为何,明树直觉克里琴斯在撒谎。
为了面子在撒谎。
明树:靠!这个神态,这个语气,这个嘴硬的样子,比剧里的主角还要傲娇啊!
她没戳穿,笑呵呵地说:“哦,原来您看过啊,那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那您知不知道……”
她欲言又止。
要是点出这个剧其实是他和大哥的cp同人文的话,嫂子会不会炸啊?
不好说。
她没问,克里琴斯却明白了她要问的是什么。
克里琴斯心想,他知道啊,不就是他跟炽树的同人文改的吗?
明树缩回去了:“唉,没什么,既然您在看的话,您可以继续看下去。您不觉得,要是他们早点互诉衷肠的话,就可以再早点在一起了吗?”
克里琴斯似乎是听懂了暗示,有点不自在地说:“那也得有个比较重大的契机吧……我看到第十集了,主角这人的性格是很别扭的,他过于骄傲了。可他已经骄傲习惯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主动?”
克里琴斯自己也很茫然。
明明他知道炽树所有的数据,炽树的喜好,炽树的饮食习惯,可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才行。
“你觉得你哥,不是,我是说两个主角。我嘴瓢了。”克里琴斯脸红了红,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就这段剧情里,OO要跟XX和好的话,应该怎么做才对呢?XX喜欢什么呢?买礼物吗?或者,相约做一些什么事?”
明树难以理解,说:“不需要做别的啊,说一句‘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克里琴斯:“!!!”
他恍然大悟。
对哦,其实说一句“我喜欢你”就好了。
但这几个字就好像是禁咒一样,他好难说出口啊!要怎么说啊?冲上去,干巴巴地去说吗?
今天就要说吗?
……
和克里琴斯道过晚安,明树离开。
没走出多远,她给大哥发了消息:【哥,我刚去见了克里琴斯上将,我觉得他还是在意你的,你要么还是去见他一面吧,或者说一句话吧?因为我闻到他的信息素很不稳定呢,他一定正也在为你而烦恼着。】
第54章 不就是温柔点吗?他一定也能做到!
收到消息的炽树一愣, 霎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你怎么去找克里琴斯了?
你找克里琴斯都说了什么?
克里琴斯又和你说了什么?
他提到我了吗?
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炽树想问的东西有很多,但这些问题在其中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前还是都得退一步。
几乎是秒回的,炽树问:【他的信息素不稳定?怎么不稳定?他身体不舒服吗?】
大哥, 你的注意力在这吗?
明树无语地回:【不是生病啦】
明树:【我的意思是, 他很在意你】
快去找克里琴斯吧!
她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总该听懂了吧。
她又不能明白把跟克里琴斯之间的交谈巨细靡遗地告诉大哥,而且, 就算说了,估计大哥也不懂什么是同人小说吧。
她的大哥看上去是个酷哥, 其实只是不怎么接触时髦事物而古板守旧而已。
炽树数次拿起通讯器,又放下,再拿起, 不知该如何回复。
他知道克里琴斯也不是不在意自己的, 相反, 克里琴斯绝对是很在意自己的,从他们学生时代起,就开始互相在意了, 不是吗?
可惜这份互相在意却一直难以转化为相互喜欢。
万千心绪滋味难辨, 最后发出来,又是看上去笨拙沉默的一句:【我知道了】
炽树:【你回去睡觉吧】
炽树:【今天谢谢你了,但我的事情以后你还是别管了】
他毫无把握,只怕别人的掺和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混乱。
明树也是个alpha。
alpha之间虽然是可以感知信息素,但到底不是omega, 第一感受总以排斥为主,要是连明树都能察觉到克里琴斯的信息素不稳定, 那是不是说明克里琴斯的状态不好呢?
炽树有点自我懊恼地想,假如是这样的话,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其实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难道是昨晚的事情导致的,确实他折腾了两三个小时,都把克里琴斯累睡着了。
难道,克里琴斯从下午的时候就已经不舒服了吗?
他真是该死啊。
说不定同调率不佳是因为克里琴斯生病呢。
算了。
还是他主动去找克里琴斯吧,本来克里琴斯在生病的时候就会进入毒舌2.0状态。
都是生病因子导致的!这不能怪克里琴斯。
炽树旋即走到门口,但是从金属墙壁上隐约看见自己的脸,比平时憔悴糟糕太多,甚至让他发出“这是谁?”的想法。
于是停住脚步。
回身。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还没重新出门,却收到了克里琴斯给他发来的消息。
炽树不敢相信。
过了片刻,他才打开消息。
克里琴斯问:【明天就要去参加宴会了,你有准备自己的装扮吗?】
哪需要什么装扮?
穿上军服出席不就好了。
但炽树是绝不会这么说的,他回:【还没,我本来是打算穿军装的……】
克里琴斯:【只穿军装太单调了吧。要我帮忙吗?】
炽树:【要】
克里琴斯:【那你开门,我在你门口。】
炽树:【我没改限权,你可以直接进来的。】
克里琴斯:【我让你给我开门,你废话那么多干嘛?】
炽树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刚洗脸呢,还湿漉漉的,他往后抹了一把头发,把整张脸都露出来,这样起码看上去更精神一些。
打开门。
又是意想不到的场景。
克里琴斯换了一身衣服,不是军装,也不是睡衣,是很少见的度假式穿的休闲服,卫衣和牛仔裤。
刘海完全放了下来,脑后稍长的头发也没扎起来,让克里琴斯看上去没有军装打扮时那么锐利高傲,显得柔软年轻好多,简直是个男大学生嘛。
克里琴斯怀里抱着一个30cmX40cm见方的紫色天鹅绒盒子,脸上还带点赌气,眼睛看向左边地上,并不看正面。
即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炽树的信息素。
abo人种自诞生之际开始,alpha和alpha之间信息素的主要作用大概就只有一个:压制。
是不包含alpha对omega会产生的性/唤起功能。
所以,为什么他一接受到炽树的信息素,却有种内心和身体都在蠢/蠢/欲/动的感觉呢?
克里琴斯真是不明白。
直到炽树的身影完全被露出来以后,克里琴斯才状似无意地撇过脸来,咬舌头地说:“明天就要去宴会了,你什么都没准备怎么行?我拿了一些饰品过来,你挑几个用吧。”
炽树到现在仍然处于不敢置信的心情,但脚先一步动了,带动身体侧过挪开,低低地“唔”了一声。
克里琴斯抱着盒子,缩着身子飞快地钻进来,肩膀带的风像是轻轻扫过炽树的心口,又开始一丝一丝地痒了起来。
克里琴斯装成是来办正事的,张口就想用:你准备穿的衣服呢?拿出来。
刚要出口,又马上反应过来,他是来求和好的,怎么可以还那么骄傲。
今天就是因为他说话太冲了,所以才让炽树受伤。
不就是温柔点吗?
有什么厉害的。
他一定也能做到!
克里琴斯把盒子放在炽树宿舍客厅的桌子上,问:“你打算穿什么?平时参加活动的军装正装吗?”
“嗯。”炽树点头,“我们以往参加活动,不都那么穿吗?或许,再戴一个徽章。”
他递出一个台阶:“你觉得戴哪个徽章最适合呢?金星徽章吗?”
金星徽章是他们在大决战的时候立功获得的一等功表彰,一共只发了两百个,是军人在战争中能获得的最高荣誉。
他有一枚,克里琴斯也有一枚。
克里琴斯说:“既然是天狼星本地的活动,我们戴天狼星勋章吧。”
这枚勋章是他们之前在一次很紧要的战役中护卫天狼星后,从本地的人民那里被赠予的勋章。
其实对军衔提升没太大作用。
但是是设计师专门制作的,全宇宙只有他们俩有两枚一模一样的,还用了天狼星特有的一种宝石。
天狼星是双星系统,有两颗恒星构成,在古地球的记载中,它是夜空中最亮的恒星。
天狼星勋章的设计也基于这一点,设计了两颗交叠的恒星。
快答应吧!克里琴斯脸有点变红,心想,我也给你台阶下了,你快答应我啊!
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好吧,其实也不是很明白,真的够明白吗?那不然还能怎么说呢?
——“不需要做别的啊,说一句‘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明树焦急的建议震聋发挥地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放。
必须得说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喜欢,喜欢……他又开始感到头晕头疼,喉咙塞住。
刚才他出门前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三遍,当时都能好好说出口呢。
明明他平时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根本不用练习这么多遍,怎么轮到这么一句话上,就怎么都学不会了呢?
克里琴斯又走神地想,要是他们明天都穿军装正装,戴上上将肩章,还有配套的勋章,和他带来的手套、领针、纽扣等等,那他们到时候就会看上去完全是一对吧。
炽树不知道他心里想那么多。
然而,只是克里琴斯愿意来主动示好,他就满意了。
从他们第一次亲近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十三天而已,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谁让他喜欢上一个傲娇呢?
看着克里琴斯别别扭扭,学着主动对他好的样子,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炽树问:“那我把衣服换了,你看看有哪里要改的?我照你说的穿。”
克里琴斯答:“嗯。”
炽树去更衣室关上门换衣服。
克里琴斯等在门外,略不爽地想:又不是没看过,不是要用好身材勾/引我吗?怎么现在又不给我看了!你倒是勾/引啊!
他们平时出息各种正式场合的军装正装款式和平时办公穿的不太一样,不太适合干活,但适合拍照,可以把身姿衬托得更挺拔英俊。
很久没看炽树穿正装了,乍一看到,克里琴斯有种眼前一亮之感。
克里琴斯正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双手插在兜里,百无聊赖地等着,当他走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接着,克里琴斯才回过神,慢腾腾地脸起红来,他一别扭就会不由自主地乱说话:“挺帅的嘛,到时候在宴会上能迷倒很多omega吧,会有很多人邀请你跳舞的。”
唉。
他这口是心非的坏老婆。
炽树无奈地想着,走近他,弯下腰去,双手按在办公椅的把手上,悄悄地把人圈在自己怀中的空间,说:“但我只想和一个总想惹我生气的alpha跳舞,你说该怎么办呢?”
克里琴斯心乱跳,嘟囔:“那个alpha总惹你生气,你还想和他跳舞啊?”
炽树:“嗯。只想和他跳舞。”
克里琴斯很不自在。
尝试从炽树的怀里偷偷逃出去,克里琴斯打开紫色天鹅绒的盒子,装满闪闪发亮的饰品。
这可都是他的珍藏,除了炽树,就算是总统他也不会借的!
——“这个给你。”
要是炽树问为什么。
他就回答:“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在心中反复练习着,等他拿出宝石给炽树的时候就说吧。
但是没扑腾出去,又被炽树按住了。
炽树宽大粗糙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随后抚上他的额头。
离得这样近。
炽树也闻到了,克里琴斯身上过浓的信息素。
他腰弯更深。
而克里琴斯自己似乎全无察觉,连自己的脸那么红,红的异常都没有发现。
第55章 “我喜欢你,我都说我喜欢你了。你也喜欢喜欢我吧。”
独特的alpha信息素汹涌地铺面而来, 本来他们之间的信息素就天生不太对付,刺激得克里琴斯觉得腺体仿佛在充血,脉络一跳一跳地在回应警戒。
克里琴斯逃也似的向后仰, 椅子靠背沉下。
克里琴斯:“你干什么!”
炽树担忧地说:“你脸很烫。是不是生病了?”
克里琴斯下意识地反驳:“没生病。”
之前不是挺会耍流氓的吗?这时候怎么突然变成呆子了!
我这是脸烫吗?我这是因为在想怎么表白所以太紧张了, 才会这样子!
你不要打断我!
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下次什么时候才会像今天这样昏了头,竟然想要跟自己的宿敌说“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乱七八糟地在心中想着。
炽树忽然抽身而退,脚步如飞, 径直地要去医药箱翻找,一边说:“还是做个检查吧。我去拿医疗仪。”
克里琴斯又坐了起来, 向前倾身,抓住他的手腕:“诶!我都说不用了!我真没事!”
炽树固执地说:“得做过检查才能确定是不是没事。”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又快吵起来了。
克里琴斯:“你怎么那么啰嗦?为什么要觉得我是生病了吗?我一定没生病。”
炽树:“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你每次生病都想要装成没事。”
克里琴斯一噎。
他确实是有前科。
说起来, 他也挺纳闷, 每回他觉得自己装没病装得很好啊,却每回都会被炽树发现,无一例外。
克里琴斯:“今天不一样, 今天我肯定没生病。”
炽树:“为什么?你今天怎么一定要坚持说自己没生病啊?生病就是生病啊, 你知道自己现在脸多红吗,看上去太让人担心了,绝对是因为生病了才会这样的!”
克里琴斯额角青筋跳突,被炽树冷静念咒般的质问给说得烦恼,一时间实在忍不下去, 兀地打断说:“那是因为我想到要和你说‘我喜欢你’所以脸红啊!我从没有喜欢过谁,更没有跟人表白过, 我心情很乱,我说不出口!我困扰的不得了!我觉得太羞耻了!所以我脸红不行吗!!!”
克里琴斯越说越响亮, 越说语速越快,越说越激动,跟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一鼓作气地站起身来。
说是来表白,却好似怒气冲冲地瞪视着炽树。
胸膛里一直堵塞的郁气被冲破。
畅快多了。
但心跳并没有安静下来,反而跳得更快,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炽树会怎么回答呢?
尽管他知道炽树很喜欢自己,但是到这个时刻,还是会忐忑不安,害怕出现万分之一的意外。
炽树像是傻掉了,也聋掉了。
又像是个程序错乱的机器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他听到什么?
神呐。
刚才克里琴斯是跟他说“我喜欢你”了吗?是他幻听了吗?等等,前后文是怎样的?他有没有理解错呢?
等等,等等,为什么他一点预感都没有。
他就应该提前录下来,那样就可以进行确认了。
脸红是因为害羞吗?
他怎么觉得是真生病了呢?
这该不会是克里琴斯在生病的情况下,脑子不清醒才一不小心对他说的吧?
炽树犹豫不定:“Coti,我……”
这家伙,还在墨迹什么?!
不应该欣喜若狂地接受我的表白吗?
那才是我预想的反应!
难道想拒绝我吗?
克里琴斯前所未有地着急起来,不等炽树回答他,用一个吻封住炽树接下去的话。
只是把嘴唇主动贴上去已经很羞耻了。
克里琴斯闭上双眼,抬起大概是因为过于害羞而有点发软的手臂抱住炽树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舌尖探进炽树因为错愕而微微张开的嘴巴。
炽树感觉到了克里琴斯害羞的试探的触碰。
发热的不清晰的大脑状态一瞬间把他也给传染了。
这谁顶得住啊?
克里琴斯在主动!跟他!求/欢!!!
不管了。
先亲了再说。
炽树回抱住克里琴斯,搂扣克里琴斯的腰肢和后背,热情、浓烈地回吻。
克里琴斯的身体颤了一颤,又软了下来,像是要往他心里钻一样地贴过来,被亲得发出“呜、呜”的可爱哼声。
克里琴斯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抵在书桌边缘,干脆自己坐上去,曲膝苟住炽树的腿。
拖鞋被踹到一边,他用赤足的足跟隔着军装裤子挠了挠炽树的膝窝。手也不规矩地寻到了某处。
炽树正亲得在/瘾,顿时倒吸一口气:“Coti,我们昨天才做过,不了吧?”
克里琴斯任性地说:“你又不是不行了。”
他坦率地说:“我想要。”
这时候就这么坦率了?
说喜欢的时候要是有这么坦率就好了。
难道不应该求/欢更害羞才对吗?
炽树劝他说:“明天还要参加活动,我怕你会身体不舒服。今天我都担心你会不会身体不舒服。”
炽树提住自己的裤子不放。
克里琴斯有点恼火,坐在办公桌上,今天穿的还是一身男大学生似的休闲装,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没好气地说:“我都跟你说我喜欢你了,说完你就不跟我做了,你要跟我拿乔是吧?”
“炽树,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还是只是想要享受我主动跟你说喜欢你的征服感?”
说着说着,克里琴斯声音发抖,眼眶也慢慢红了起来。
克里琴斯今天的情绪未免也太容易波动了,确实不正常。
炽树一边理智地分析着,一边不理智地赶忙把人抱住哄,慌里忙张地亲吻克里琴斯的脸颊和眼角:“我喜欢你,我当然是喜欢你的,能听见你跟我说喜欢我,我肯定是再高兴不过的,但是……”
克里琴斯没好脾气地说:“有什么好‘但是’的!喜欢我的话,就听我的话!”
唉。他对克里琴斯真是没有一丁点抵抗力。
尤其今天的克里琴斯还加了“我喜欢你”的buff,他哪还能说得出“不”字啊。
后背腰部露出的一截皮肤贴上办公桌的木料,冰冰凉凉的,正好抚熄了他此时身体里翻涌的热意,克里琴斯觉得很舒服。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才折腾了一晚上。
炽树在做准备时,发现克里琴斯那儿已经变得柔软,可以迎接他了。
……也觉得温度好像要比以前都高了一点。
大概高了接近0.5~1度吧。
他这会儿也有点不对劲,脑子里擅自蹦出来个很糟糕的念头:这要是进/去的话得多爽啊……
停!
炽树恢复理智地想。
克里琴斯都生病了,真的不适合吧?
然后克里琴斯就又亲吻过来,像是一只平时很高傲的猫咪,突然心情很好,主动在你面前躺平,要你摸摸他。
炽树挣扎了一下,心想,先把人安抚住,再抱过去测吧。
克里琴斯这时则基本上已经迷糊了。
他想,反正他都已经表白了,那他现在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反正他们俩什么都做过了,最害羞的“我喜欢你”他都已经说了,还能有什么更害羞的呢?
克里琴斯听见炽树在自己耳边低低地说:“宝贝,你是不是在发热?”
他还以为是在表述,说:“好像是在发热……”
炽树又问:“怎么不吃药?”
克里琴斯已经乖乖自己躺好了,去拉住炽树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理直气壮地说:“有你在,我为什么要吃药?”
炽树看他朦胧困惑的样子,就知道他可能没听懂。
炽树长叹了一口气,不敢碰他,要把人抱起来,热息呵在他的脸颊,说:“不是普通的发热,Coti,你的信息素实在是太浓了,我想,你是易感期到了。”
“要是动/情的话,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还是吃药解决吧。”
我易感期到了吗?
克里琴斯茫然一下,他说:“不应该啊,我应该是下个月月底才来易感期。”
好胜心又又又冒了出来,克里琴斯想到先前炽树易感期发生的事,心想,他总不能输给炽树吧,炽树都能控制住!他才没有那么没自制力!
克里琴斯嘴硬地说:“就算真来了也没关系,又不碍事,和平时一样弄就好了。”
一时间,炽树举棋不定。
诱/惑和理智的天平摇摆来回。
克里琴斯躺在他的办公桌上,深色胡桃木衬托得克里琴斯肤白胜雪,深青色的卫衣领口已经被乱糟糟推叠上去,露出肚皮,和他年少梦中千百回梦见的模样一样乖巧可爱。
克里琴斯难以忍耐地又来拉他的手,扭了扭腰,水润的眸子把他望着,用催促的、着急的、有点委屈的语气说:“我喜欢你,我都说我喜欢你了。你也喜欢喜欢我吧。”
第56章 “孕/囊,好难受。”
这谁能忍?
理智快炸掉了。
炽树额角绷紧, 满是涔涔汗珠,一只手撑在克里琴斯的身侧,另只手把他们一起握住了。
克里琴斯早已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甜美的愉悦之中, 眼睛半睁半合, 两只手都在用来给自己寻觅快乐。
炽树就没见过克里琴斯这副模样,尤其还是限定大学生装扮,让他脑子也跟着发热, 快疯掉了。
不过到底克里琴斯是个alpha,又不是omega, 在易感期的发/情状态里,按照逻辑判断,炽树认为应该要让克里琴斯多进行释/放, 这样就能尽快恢复到正常状态。
他的确卑鄙地想了一下要是这个状态能够多持续一会儿就好了, 那他可以占的便宜可太多了。
但他实在是爱克里琴斯, 哪里舍得让克里琴斯难受那么久。
克里琴斯今天格外经不起触/碰。
碰两下就湿淋淋了。
不说内裤,衣服、裤子都黏/潮得一塌糊涂,炽树的手也是, 但低头一看, 克里琴斯不光症状不减,看上去还更严重了,脸红透了,神志更不清晰,还一个劲地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跟个只知道做的小傻子一样。
他又觉得可爱, 又觉得心疼。
与此同时,炽树心中也浮现出一丝迷茫, 等等,在这个意识混乱的情况下对他说的喜欢是真心的吗?
大家都是alpha, alpha为了能/爽,可是什么鬼话都能说出口的。
可能刚才克里琴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呢。
炽树不无焦躁地想。
然而,他没空进行深想,因为克里琴斯还在蹭/他,一边蹭,一边哼哼唧唧地让他再多碰碰自己。
那他还能怎么办?
他的小祖宗都这么说了,肯定只能遵从。
原本冰凉的木桌桌面被克里琴斯的体温熨热,已经不再能让他觉得舒服,而且动来动去的,腰背时不时地会被桌上的笔之类的东西磕一下,挺难受。
克里琴斯自个把挂在脚踝的裤子给蹬掉,伸手说:“去床/上。”
炽树一把把他捞起来,本来要公主抱,克里琴斯又不高兴:“我又不是omega,凭什么是你抱我?!”
炽树:这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怎么胜负欲还突然冒出来一下。
于是调整发力点,他跟扛麻袋似的把人抱去卧室,往床上一搁。
昨天才把床搞得乱七八糟,被单都拿去洗了。炽树没想到今天克里琴斯又回来,所以床上铺的是一套普通的白色床单,基地发的制式套装。
他穿得的是军装正装,算是礼服,不能随便弄脏,炽树就想先把衣服给换下来。
刚要直起腰起身,克里琴斯居然追着黏了过来,恨不得挂着似的,抱着他的脖子要把他强行按回到自己身上,着急地问:“你去哪?”
假如这是个娇弱的爱人,那被这样抱一下也会柔柔的吧,但克里琴斯是个军人,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的脖子差点被勒断。
炽树不得不拍了拍他的手,说:“我换衣服。宝贝,你也把衣服换一下吧。”
克里琴斯居然乖乖听话了:“哦……”
他就脱个外套的功夫,感觉有什么仍在自己的脚边,低头一看,是克里琴斯的衣服。
再回头,发现克里琴斯身上已经没有布料了,一只腿盘着放床上,一只腿挂在床边晃荡,正看着他,说:“我比你快。”
炽树又好气又好笑,反倒不着急了,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
克里琴斯看着他,像拿他当下酒菜一样,眼神带点害羞,但视线却并无遮掩,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体上下扫视,催促他:“快过来,你怎么动作那么慢?”
满屋子都是克里琴斯的信息素味道,甜滋滋的,甜的醉人。
炽树顺便取来医疗仪。
一回到床上,克里琴斯马上缠了上来,他测了一下克里琴斯的颈温。
衣服被褪下,腺体暴露无余,因为发/情期的催/化而发红变肿,平时顶多是浅红色的,现在则变成了充血的深红,一测温,这一块的温度已经高达39.8摄氏度。
毫无疑问,就是易/感期。
炽树勉强维持最后的理性,告诉克里琴斯:“Coti,你真的易/感期到了,要吃药。”
此时的克里琴斯只想跟他接吻,可不管怎么接吻都依然不能解渴,混乱地说:“没带、没带药。”
炽树:“我这也有药,吃我的也一样。”
炽树理所当然这样想,他们都是alpha,他吃的药就是市面上很普通的alpha抑制药,他能吃,那克里琴斯肯定也能吃。
但他不知道的是,克里琴斯体质特殊,拥有他们家族遗传的alpha后代都和普通的alpha不一样,所以克里琴斯平时所吃的抑制药都是调配过的。要是只吃alpha抑制药的话,不但不顶用,还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炽树并不知道这么多,只是把自己备用的抑制药拿来喂给克里琴斯吃了。
然后他便心安理得地抱着克里琴斯,觉得再稍作安抚,一两个小时后应该就会平息了。
……
……
转眼到了上班时间。
炽树上将的秘书,中尉云盼给自己做完卷发,确认无误,去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单地摸鱼了一下今天的准备工作,再看时间,还有2分钟就到8点了。
她想,炽树上将应该马上就会到了。等着吧。
可是,2分钟后,炽树上将并没出现。
5分钟后也没出现。
10分钟后也是。
虽然今天没什么工作吧,但是这也太反常了。云盼坐不住,正打算给炽树拨去急讯时,收到炽树发来的消息:【我生病了,克里琴斯正在照顾我,我得代他给我们俩都请个假。】
云盼:?
您生病给自己请假就算了,怎么还帮照顾您的人一起请假?
况且,要是克里琴斯上将没事的话,他应该会自己说明吧,为什么是你代说?
她的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她深知什么时候要闭嘴,回:【收到。】
昨天不还听说两位上将大吵一架吗?
这么快就和好了?
果然小情侣谈恋爱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啊。
她顺手做件好事,去克里琴斯上将的办公室,也提醒他的秘书吧,不要打搅两位上将谈恋爱啊。
因为两位上将的办公室离得太比较远,她没亲自走过去,而是选择了基地内通讯,打过去是占线。
云盼心里一个咯噔。
哦嚯。
不会吧?已经打过去了?
正如云盼所想,克里琴斯的秘书雪莉尔因为上司久等不来,拨讯去问。
不过她觉得,可能是克里琴斯昨天心情不好,睡得晚了,今早才没起来。
第一通还没接通,一直到断掉也没人接。
她有点担心,起身打算直接去找人,第二通通讯接通了。
可接电话的并不是克里琴斯上将的声音,而是炽树上将,炽树上将的声音有点不稳,压抑着什么地说:“喂,克里琴斯在睡觉,别吵他。”他简单快速地说,“我生病了,他得照顾我,今天的一切事务暂时交给中将文修处理。要是有一级机要事件再找我。以上。”
他噼里啪啦地一口气说完,再次挂断通讯。
雪莉尔连一句“好”都来不及说。
她听得目瞪口呆。
随后,来自同僚云盼的通讯才拨进来,云盼懒洋洋地问:“炽树上将联系你了吗?”
雪莉尔惊讶:“你怎么知道炽树上将联系我了?”
云盼:“他先联系了我。看来今天他俩很忙,没别的事就别去打扰他们了吧。”
雪莉尔:“啊,哦!”
她终于明白了。
不过,雪莉尔比云盼要多头疼一点的是,她家克里琴斯上将好面子高于一切。
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何种情况,通讯器才会落到炽树上将手中,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炸毛……两位别扭的上司这次总该是修成正果了吧?
……
另一边。
炽树挂掉通讯,这才松开捂在克里琴斯嘴上的手。
克里琴斯被憋得面红耳赤,一能重新呼吸,马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眼角发红,眼泪断线似的一颗一颗地涌出。
炽树愧疚心疼得不行,即便知道他现在是个傻的,也不停地亲吻道歉:“对不起,Coti,对不起,让你不舒服了。”
但他总不能让克里琴斯的声音被别人听见啊。
不然到时候等清醒以后,克里琴斯会追杀他吧?
一夜的安抚过后,还已经吃过药,针剂也用过了,克里琴斯的状态不但没有平息宁静,反而更混乱了。
怎么回事?
这易感期是不是过于猛烈了?
是找医疗组,还是去克里琴斯的房间找药?
炽树的选择是后者。
可克里琴斯一直缠抱他,一秒也不肯分开,分开就要哭要闹,他实在走不开。
克里琴斯跟个小孩似的抱着他,紧贴在他的怀里,哭得抽抽搭搭。
炽树无奈地抚摸他的头发和后背:“宝贝,你放开我,我去你屋子里给你拿药好不好?”
药能有用吗?他自言自语般地问,“要怎样才能让你度过易感期呢?”
克里琴斯的声音一听就不清晰,哭得颤巍巍的,似答非答地说:“孕/囊。”
炽树:“……?”
又在说胡话了。
alpha哪来的孕/囊?
克里琴斯早已不知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羞耻,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孕/囊,好难受,你帮帮我,炽树,你帮帮我,好痒,孕囊口那里。”
第57章 “你是打算跟我禀告你要与克里琴斯奉子成婚吗?”
炽树感到很困惑, 还得哄着克里琴斯说:“宝贝,你没有孕/囊的,你是个alpha。”
克里琴斯埋在他的脖颈间贪婪地闻他的信息素, 想要汲取一般, 还咬了两下他的肩膀和脖子。
看吧,这是alpha信息素失控时的行为。
炽树想。
可克里琴斯一边咬他,一边又说:“有的。”
炽树:“没有。”
克里琴斯:“有。”
炽树:“没有。”
克里琴斯有点气恼, 拉过他的手探去,说:“有的。你帮帮我啊。你好烦。”
炽树只能顺着他说:“好, 好,你说有就有。”
克里琴斯把他的手指放过去,在入口, 说:“就在里面。”
还没放进去, 炽树的指尖已经濡/湿了。说实话, 他先前也不是没有过疑惑来着,明明是个alpha,为什么克里琴斯好像会分泌出特殊的润/水。总不能是跟同人文里写的那样, 是omega装alpha吧?他很明确地知道克里琴斯是个alpha。
克里琴斯低低地颤颤地闷哼一声, 尾音发抖。
炽树的手指很粗,很有力量,也很灵活,他一晚上都没怎么得到的满足在这时终于好些了。
炽树一听见克里琴斯这样的声音就有点受不了。
并非他不想上垒,只是, 到底那里不是alpha用的地方,前几次的时候, 克里琴斯也有疼得前头没了兴致的情况,所以他就忍着了。
又低头察看, 发现克里琴斯还是蛮有精神的。
克里琴斯闭着眼睛,微微昂起头,失神地说:“孕/囊好难受……”
他自个儿主导着,过了一会儿,却哭了起来,因为更难受了:“没到,还是没到。”
什么没到?
炽树真没明白。
指尖末端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地方。
他下意识地,屈指轻刮了一下。
一瞬间,他怀里的克里琴斯跟过电似的,身体猛地弹抽了下,“嘤唔”地猝然泣哭一声。
克里琴斯抱着他的脖子,背往后拱,还在抖。
不会吧……
炽树难以置信。
他怎么……怎么好像真的发现了克里琴斯有一个类似孕囊的地方?
而且,现在,孕囊似乎在打开。
当然,现在炽树顾不上那么多,他只顾着抚摸发抖的克里琴斯,让其平复下来。
只有在这信息素混乱的时候,克里琴斯一点儿也不抗拒他的亲吻和触碰,反而还要求更多,甚至会主动来亲吻他,比如现在,他似乎心情很好,仰起脸来索吻。
在炽树的视角中,克里琴斯已经完全意乱情迷了,他的雪白长发一丝丝黏在脸颊脖子,像是被打湿的花瓣上的细线纹路,紫罗兰色的眸子洇满迷梦,痴痴地看着自己。
克里琴斯甚至还颠三倒四地对他说:“喜欢,好喜欢。”
炽树问:“喜欢什么?”
克里琴斯说:“喜欢你。”
炽树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克里琴斯,叹气说:“是喜欢我的身体吧。”
话音未落,克里琴斯已经直起身子,又坐下去:“也喜欢你的身体。”
他等得不耐烦了。
炽树吸气,惊呼:“Coti!不行!”
炽树宽大的手掌握在克里琴斯薄韧的腰侧,想要阻拦,可无济于事。
克里琴斯带点哭腔,却也任性地问:“为什么不行?你不想要我吗?”
炽树:“我、我当然想要你……但你现在意识不清啊,你没有正常的判断力。”
混乱中的克里琴斯也很嘴硬,说:“谁说我没有判断力,我现在很好。”
炽树问他:“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克里琴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指尖轻点地找到肚脐附近的某处,说:“我在,打开我的孕/囊。”
艹啊。
这也太……太……
炽树难以形容。
太难忍了。
炽树闭上眼睛,用尽自己所有的克制力,才勉强没有当场让克里琴斯受孕。
不行。
不可以。
他爱克里琴斯。
所以绝对不想做出这样趁人之危的事啊!
克里琴斯被信息素搞傻了,他又没傻!
可克里琴斯对他的拒绝感到很不满,也渐渐用上了劲儿,不允许他远离,命令一样地说:“不准,不准走。”
炽树忍耐地说:“Coti,我不能进你的孕/囊……”
克里琴斯霸道地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得听我的!”
炽树尽量让自己有耐心地说:“Coti,你现在不清醒,听我的吧。”
克里琴斯胜负欲上头了:“不要,不听你的,为什么我要听你的?你听我的!我让你不要动!!”
炽树:“……”
他真是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赢他。
要是换作别的时候,炽树早就把人按住了,可现在,他多少有点无能为力。
克里琴斯简直是在拿他玩儿呢。
偏偏他也不能说自己真的不愉快,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完全被克里琴斯给拿捏住,无法抵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
给克里琴斯洗完澡,擦干,塞进干净的被窝里后,炽树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也感到累了。
他看了看时间,又过去十个小时。
还不能休息。
克里琴斯百分百要发烧的,他得看着。
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乱七八糟被揉成一团扔进脏衣篓里掉出一角的被单上。
炽树揉了揉作疼的额角,拿了个小屏幕光脑,搜索:【避孕要吃什么药?】
AI回答:【您好,omega可以吃以下药物进行避孕:……】
炽树更改问题:【alpha避免受孕该吃什么药?】
AI回答:【您好,alpha不会受/孕。】
炽树:【是不是有些alpha会有孕/囊?】
AI回答:【您好,alpha没有孕/囊。】
炽树:【在什么情况下alpha会有孕/囊。】
AI回答:【您好,目前在医学研究中alpha可能可以被植入孕/囊,但涉及到伦理问题,这个设想只存在于理论中,并没有合法的成功案例……】
炽树:【停,所以alpha避免受孕该吃什么药?】
AI回答:【您好,alpha不会受/孕。】
炽树:“……”
炽树抱头,叹气。
怎么办啊?
他想起自己刚才实在是控制不住,克里琴斯居高临下,面色绯红地笑着,对他说:“又是我赢了。”
等克里琴斯醒过来一定会痛斥他是个卑鄙小人的。
为什么克里琴斯是个alpha,却有孕/囊啊?
这是他独有的吗?他家里人知道的吗?
……等下。
家里人?
克里琴斯的妈妈。
对啊,他可以联络克里琴斯的妈妈。
他有联系方式的!
炽树打起精神来。
来不及发消息。
直接打跨星际通讯联络吧。
等了五分钟。
在被停断三次后,终于,那边接起了通讯:“呃,你好,是……炽树上将。啊,是炽树上将啊,好久不见,我是克里琴斯的爸爸秦珣。”
听到那边接起来的人是克里琴斯的继父,炽树更着急了,问:“克里琴斯的妈妈莫里斯先生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该不会正好不在吧?
克里琴斯的爸爸问:“很急吗?”
炽树说:“很急。”
通讯那头穿来一串磕磕碰碰、窸窸窣窣的杂音,对方说:“稍等几分钟,我去找他妈妈。”
炽树屏气耐心等待着,甚至不自觉摆出了祈祷的姿势。
终于,他听见一个声线很冷的男声:“你好,我是莫里斯,克里琴斯出什么事了吗?”
真是太糟糕了。
炽树绝望地想。
在他的预想里,应该是在一个其乐融融的情形下,正大光明、昂首挺胸地被克里琴斯介绍给家人才对。而不是在这种尴尬的前提下,支支吾吾地和克里琴斯的妈妈交谈。
这要怎么开口?
他把人家的alpha孩子给糟蹋了,说出来的话不会挨揍吗?会被拉黑吗?
炽树欲言又止:“您好,莫里斯先生,我是说,克里琴斯的妈妈,您好,其实,其实我……”
莫里斯似乎猜到了什么,问:“其实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能接受,说吧。”
炽树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闷着嗓子,委婉地说:“其实,我发现克里琴斯是个有孕/囊的alpha了。请问,您知道这件事吗?”
“哦……”莫里斯拉长音调,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我当然知道。”
呵,年轻人。
莫里斯觉得好笑,饶有趣致地揶揄:“你是打算跟我禀告你要与克里琴斯奉子成婚吗?”
“砰。”
通讯那头传来一阵响。
像是有东西摔了。
第58章 那他是继续还是不继续?
炽树听见莫里斯的笑声,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还担心地回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克里琴斯有没有被吵醒。
看见克里琴斯还在睡,炽树这才放心下来, 轻手蹑脚地关好门。
什么叫奉子成婚?
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有小孩吧。
而且他完全没有想过能跟克里琴斯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宝宝。
但听这意思, 克里琴斯的妈妈对他们交往的事情应当没有负面意见。
炽树无措地说:“我、我……克里琴斯还没答应要与我交往。我是很喜欢克里琴斯。我只是想要解决他现在的问题。因为事发突然,我什么都没准备,也没想到他和别的alpha不太一样。我想, 他大概在清醒状态下还没有计划要个孩子。我该怎么做才能安抚他呢?莫里斯先生。”
莫里斯思索地“唔”了一声,问:“给他吃抑制药了吗?”
炽树略有猜测地说:“我给他吃了我的抑制药, 是不是不对症?针剂也用了。他的情况并无消减,都快一天了。”
莫里斯:“是不行。那是有点糟糕。这孩子,怎么没带自己的抑制药, 这次这么粗心?”
炽树马上站起来:“那我现在赶紧去他屋子里找药!”
莫里斯却说:“已经用了片剂和针剂, 再用药就太多了, 会伤到他的身子的。你继续陪着他吧。”
炽树无有不从:“好。好的。我会陪着他的。”
话音未落,卧室传来动静。
克里琴斯在唤他:“炽树,炽树, 你在哪?”
炽树打开门, 克里琴斯迎面走来,直接扑进他怀里,身上什么都没穿。
炽树脸一红。
也着急。
怎么……怎么克里琴斯看上去还是傻的?
莫里斯也听见了自家傻孩子的声音,尴尬为难地说:“我们家的人体质比较特殊,要是陷入信息素混乱期会变得格外麻烦……反正Coti也不讨厌你, 请你陪伴安抚他吧。”
炽树满脸通红,慌里慌张地问:“怎么安/抚?”
莫里斯:“用你的身体安/抚。”
炽树:“啊?”
莫里斯:“麻烦你了。”他叹了口气, 随口说,“要是是个omega就好了, 但你是个alpha,只能费更多时间了。”
炽树胡乱答了两句就挂断了通讯,因为克里琴斯已经缠了上来,再不挂断的话,就要被人听见害羞的声音了。
他头皮麻烦。
……用他的身体安抚?
难道一天还不够吗?
是因为他也是个alpha,没办法用omega的信息素来双重抚/慰克里琴斯吗?他们并不是天生匹配的性别,所以他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基地的事务搁置,炽树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推辞,好在属下们也没人深究。
他在屋子里囤了一些营养剂,喂给克里琴斯吃了,还得保证水分的摄入。
当克里琴斯累到睡了以后,他会给克里琴斯换上干净的衣服,但穿不了太久就会又被脱下来。
来不及洗衣服,他本来就不爱置购服装,到后面衣柜都快空了。
炽树躺在克里琴斯的身边,只作浅眠,一直紧绷神经,有点风吹草动他就马上醒过来听命。
克里琴斯身上的热度反反复复,意识糊涂,睡着的时候还好,一醒过来就往他身上黏,哭哭闹闹的。
可爱是很可爱,也让炽树很担心。
他情愿克里琴斯精神十足地骂他,也不希望克里琴斯难受啊。
他全程配合克里琴斯。克里琴斯说要,他就马上给。
结束了再把克里琴斯洗干净。
两人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三夜没有踏出门一步。
……
休息一天还好说。
两位上将整整两天没见人影,好像还在一处,还不让医疗兵过去治疗,这都不能说是欲盖弥彰了。
这跟官宣有什么区别?
两人本来就跟明恋差不多的关系,秘书们是想捂都捂不住啊。
专门负责为克里琴斯调理身体的后勤医疗部的部长似乎已经气势汹汹地去逼问过了,从炽树那里得到了勉强满意的答案,才没有继续追问。
听说还用机器人为他们送去了一些信息素药来着。
众人在私下偷偷讨论:
“估计是信息素失控了吧,这失控的有点过分啊……”
“网上说炽树上将一看就床/上能力强,我本来还觉得是调侃,这都好几天了,看来是真的啊,居然真的有累不死的牛啊。”
“哎呀,你在说什么?啧啧啧。”
“消失之前两人不是还在吵架吗?看来是吵架让他们的关系有所突破呢,看来吵架有时候也不完全是坏事。”
“你们等等……你们有想过等克里琴斯上将回来以后我们要怎么办吗?半天一天我们还能装傻充愣,两天,我们怎么装啊?克里琴斯上将不用问都明白我们已经知道了。他那么傲娇一个人……”
“对啊?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你说怎么办?”
比他们更加无助的是炽树。
别人只需要讨论八卦,他是真的需要24小时片刻不离地照顾克里琴斯啊。
幸好他是个身经百战、强壮有力的战士,完全承受得住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在又一次把克里琴斯哄睡了以后,炽树抱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克里琴斯也沉入梦乡。
炽树梦见了很多年前,他们还在大学时的一件事。
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
有一天,训练后,克里琴斯打开自己的更衣柜,掉出来一封情书,朋友便跟调侃起来。
当时克里琴斯也在旁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克里琴斯的朋友吹了个口哨,问:“哟,又收到情书了,估计是因为知道你喜欢书法好的人吧。怎么样?这次是个omega还是beta?或者,alpha?你更喜欢哪种?”
克里琴斯无所谓地说:“什么年代了,性别无所谓吧,只要我中意就行。假如我喜欢的话,什么性别都可以。”
朋友问:“那你喜欢怎样的?”
克里琴斯说:“我喜欢文静温柔的类型。棕发,或者黑发吧?不过要是可以的话,还是omega最好吧,就省了很多麻烦了。”
对……
克里琴斯喜欢的是omega。
克里琴斯的妈妈也说了,要是陪他的是个omega,能够更好的安/抚他,就不会让克里琴斯难受那么久了。
梦中的炽树焦虑起来,而梦外的炽树也跟着隐隐心绞痛。
痛苦将褶皱堆上他的眉心。
炽树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只微凉的手抚摸上来,于是,他很快从梦中抽身,睁开眼。
梦好像只是很短的画面,其实他这一次一睡就是三个小时,梦境被强行打断让炽树头疼欲裂,他非常困,意识不清,因为他天生的臭脸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低气压,怪吓人的。
这两天里,炽树都形成惯性了,只要克里琴斯醒来,他就给。
所以当他一看到克里琴斯醒了,还感觉到在摸自己,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命令信号的机器人,炽树直接翻身压过去,熟稔地办事。
因为这两天的夜以继日,克里琴斯足够柔软。
炽树感觉到怀中的身体轻轻打颤,从齿缝溢出一声破碎的低哼。
紧接着,炽树才听见克里琴斯重新变得坏脾气的声音,被他弄得带点哭腔,又气又恼地说:“你特么……你为什么在这?你、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搞/我啊?!!”
炽树瞬间停滞。
“……”
糟了,这是从易感期中醒来、已经变得清醒的克里琴斯吗?
那他是继续还是不继续?
第59章 “宝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腰好酸, 屁股好疼,头也好晕。
克里琴斯稀里糊涂地开始回忆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为了宴会的事去找炽树, 然后他一时兴起, 来了性趣,坐在书桌上,然后……然后……
接下去的记忆就像是隔着一层蒙着水雾的玻璃, 不大清晰了,好像有点印象, 可他的大脑似乎也在排斥自己回忆起来。
是不想想起的回忆。
直觉在滴滴警报地告诉他。
算了算了,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得先把眼前正在发生的给处理了才是。
这样突然的闯入应该会让他觉得难以适应, 可他的身体却没有觉得不愉快。
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反应让克里琴斯更感到害羞, 他以为只睡了一晚上, 虽然想骂炽树,可很显然,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克里琴斯说:“今天还有宴会, 你是想要我跳不了舞吗?”
都两天过去了。
哪还有宴会?已经鸽掉了!
炽树猜测他大概还有点混乱, 说不定都不记得信息素失控时发生的事了,低头在他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地说:“Coti,从你易感期开始已经过去了两天,宴会早就结束, 我们不用去参加了。”
克里琴斯紫罗兰色的眸子半睁着,迷惘糊涂地看向他, 问:“……结束了?”
接着稍微清明些许:“两天?已经过去了两天!现在是什么时候?”
炽树说:“……大前天晚上,你来找我, 已经过去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克里琴斯傻眼了:“啊?”
他下意识地想要撑起手臂坐起来,可他两三天没怎么正经吃饭,又腰酸腿软,竟然一下子没办法坐住,差点摔了回去。
幸好炽树眼疾手快,把他给抱住了。
觉得没面子的克里琴斯红了红脸,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眼神直直看着他:“两天了?”
炽树为难,说:“……嗯。”
回答后,他目不转睛地察看克里琴斯脸上每一丁点的细微变化。
克里琴斯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忘了动作,仍扶着他的肩膀。
克里琴斯呆呆地复述:“今天是第三天晚上了?”
炽树:“嗯。”
易感期一过这么多天,克里琴斯一定觉得天都塌了吧。
一团乱。
克里琴斯问:“几点了?”
炽树去拿放在床头的通讯器,但先预估了个时间:“六点半左右吧。”
克里琴斯:“?”
他嫌慢地抢过了通讯器,一看,正好六点三十七分。
克里琴斯想到某件事,猛然转过头来,抓在他肩头的手也用力,目光变得凝实锐利:“今天是你比赛的日子啊!八点就开始比赛了!你现在还在床上?!”
炽树:“……?”
宝贝,现在是在意比赛的时候吗?
我好想问你还记不记得你说你喜欢我的事情啊。
炽树:“你的易感期一直没缓解,我跟林奇打了声招呼说我弃权不去比赛了。”
克里琴斯矢口抗拒,摇头说:“那不行!我们天狼星基地已经输了一场。起码去比啊,输了也比弃权好。”
炽树毫无比赛的心情,说:“我现在这样子,就算去了,估计胜算也不大。”
克里琴斯坚决地说:“胜算不大也给我去比!”
他这好胜心满分的老婆啊!!!
炽树咬牙,无奈地想。
进行到一半喊停,这是人干事吗?!
炽树低下头,看向某处,牙咬得更紧,脸颊和腹肌都绷住了,一点一点,打算让自己退出来。
克里琴斯却又按住他:“诶……”他声音低了点下来,带上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妩意,说不上究竟是不好意思,还是理直气壮,总之,挺任性地说,“我又没让你出去。都、都开始了,哪能突然停下来啊?”
炽树一下子被快慰感扯回去,简直头皮发麻,他忍得热汗直冒,不知如何是好地问:“宝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克里琴斯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很清爽干净,明显这两天有人在帮他做清洁。但清爽舒服的脑袋里依然不太想得起先前发生的事。
他抬高身子,将自己的视线置于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炽树,斩钉截铁地说:“我给你十分钟。优先处理我的事。然后你洗澡,换衣服,出门去比赛。”
炽树如实以告:“十分钟不够。”
克里琴斯颐指气使:“最后十五分钟,快点就行了。”
炽树没有跟他呛声,说是听话吧,却眸光一黯,沉下息来,倒像是记下来准备凶狠进餐的猛兽。
……
作为一个非基地编制人员&闲杂人等的明树,这几天实在是无所事事。
本来要是她哥有在管事的话,这会儿她应该已经被安排好打包送回老家了,但是这不是她哥和克里琴斯那出情况了吗?
于是她也滞留在基地,基地很多地方她也没法进去逛,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以后,她已经开始觉得百无聊赖,每天除了看剧就是随便抓个小兵聊天扯淡。
幸好昨天她从附近星球购置的一些东西到了,她还能做些打包装饰工作,才不至于无聊到发慌。
哦,这些礼物就是先前大哥说要跟嫂子求爱,她才去订购的礼物。
明树一边给礼盒系上缎带蝴蝶结,一边想,大哥现在是不是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不管。买都买了。
换个名头,从求爱礼物换成结婚贺礼也挺好的。
她把礼盒都打包好,在临时的单人间宿舍一角堆成一座小山,颇有成就的叉腰摸下巴,嘻嘻一笑。
这时,门铃响起。
是柏青和洛克来了。主要是柏青来找她玩,洛克和她不太熟,作为附赠,不知为啥,每次也会跟来。
柏青一来就遗憾地说:“本来以为今天能看到炽树上将精彩绝伦的机甲驾驶呢,看来是不行了。”
明树很是分得清孰轻孰重地说:“哎呀,不要打搅人家讨老婆啦。”
柏青点头,识大体地说:“唉,是的,比起一场友谊赛来说,当然还是上将先生的终身幸福更重要。对了,要帮你忙吗?”
明树大大方方地拒绝:“不用,我已经快弄好了,你玩你自己的吧,等会儿我们一起看剧。”
明树交朋友就是这样,要么对不上电波,假如对上了,那大家就是好朋友,也不用客套。
柏青坐下刷论坛和同好群。
洛克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又不自觉掩住了嘴巴,才能使自己不至于讶异出声。
洛克一向是个好学生,直男A,尽管隐隐约约听说过两位上将之间似乎有暧昧关系,可他从来没有深层考虑的,只是下意识觉得,挺好的啊,挺般配,那样用两人的基因结合培育出来的估计会是很强的后代吧。
他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CP粉这玩意儿。
最近这段日子,他被柏青当成同好,还是新入门的同好,被动地被灌输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知识。
他一边觉得大开眼界,一边还有点荒唐地在想,这些东西用得上吗?他是不是情商低了,或许了解一下,扩充知识面更好。
同好群里。
群主正在发言:
【其实,我觉得我说不定上次遇见了炽树上将本人呢】
【我不是买了SVIP座位吗?临到开场以后,我旁边突然冒出个新观众,明明是实名制购票,但他却用了匿名设置,我都没办法查看他的ID】
【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还在想,难道是有黑客黑进来看免费比赛,但这次是政府组织的比赛,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这样粗心大意】
【那人全程对克里琴斯如数家珍,你们是没听到,我想录但是发现没法录音,他分析技术点也跟专业人士一样】
【可我想不通,假如是炽树上将的话,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看比赛啊,为什么还要装成是路人呢?】
大家嘻嘻哈哈地回复:
【克里琴斯那么傲娇,还要别的理由吗?可能是刚吵架了呗,嘻嘻,不知道是不是在床上吵架了?】
【在意的要死,却还要装成不在意,然后偷偷摸摸地去看宿敌的比赛,这不是更有趣了吗?】
柏青嘀咕:“你们猜得可真准啊,之前就是因为吵架了。”
他砸吧砸吧嘴巴:“不过,后来又和好了。”
众人雀跃期待着:
【今天是炽树比赛,我买好了SVIP票,是不是换我偶遇装成路人的克里琴斯了】
【克里琴斯那么傲娇,估计不会直接去看吧】
柏青叹了口气,作为知情人士,他感到很遗憾,好心提醒说:【今天炽树上将可能不会出席了,他生病了】
其实不是生病。
但真相不方便说出来。
洛克在一旁,不悦地说:“你这是对外透露情报了,要是被人发现,说不定要把你抓起来。”
柏青吓了一跳,慌张地睁圆眼睛:“我、我也没言尽其实啊,这也不行吗?”
说不上为什么,洛克还挺喜欢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莫名地让他感到愉悦,他笑了笑,压低声音说:“我倒不至于去举/报你。”
两人说话的工夫,新消息蹭蹭蹭地弹出来:
【为什么?炽树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要是不来的话会有个通知吧!我可是花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票啊!!】
【别着急,别着急,看看官方通知】
【诶,官方还真的说今天可能有点临时安排?不会吧?】
……
【啊,炽树上将上线了!谁说他不来的,他来了啊!】
啊?来了???
柏青和洛克瞬间都来了精神,定睛一看,发现炽树上将还真的准时来参加比赛了。
靠!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还在埋头包礼物的明树听到他俩突然的动静,茫然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柏青和洛克争前恐后的往外走:“炽树上将又去参加比赛了!我要赶紧去全息室看比赛!”
“诶?诶???我哥闪现了?他不是追老婆没空吗?”
明树赶紧跳起来。
“等等,那带上我一起啊!!”
第60章 从没看见他笑得那么甜过。
作为曾经负责过银河联盟战时后勤部部长的人, 林奇深知炽树这个外表沉默的当代模范硬汉的麻烦之处。
在问他要物资的时候,无论他多么巧舌如簧,炽树都不为所动, 可以百折不挠, 为达目的不罢休;而当他有事要找炽树时,炽树则是完全反过来的回应,又变成一块冷硬礁石, 极难打动。
这次比赛还在筹划过程中,他就曾经担心过炽树会因为比如“要训练”之类的理由而拒绝参加, 所以他首先去找的是克里琴斯。
用燕雪山当鱼饵,邀请克里琴斯参加以后,再之后去问炽树就简单得多了。
到此。
林奇觉得一切太平, 应该不会再起波澜了。
只是心底总隐隐还有不安。
果然, 就在比赛开始前一天。
炽树突然给他发了一句:【对不起, 临时有事。我可能没办法去参加比赛了。】
林奇慌得一批,连忙联系。
淦了!
联系不上炽树!
他又去联系克里琴斯,也联系不上!
于是再拐个弯, 联系天狼星基地的工作人员, 人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一问三不知。问就是不知道啊。再问就说那是炽树上将的私事,他们不能透露呢。
林奇都恨不得直接做飞船穿越空间跳跃点直达天狼星基地,亲自去抓人了。
要不是在时间上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他真的会去。
炽树的通讯器早就被他给call爆了。
【因为什么事没法来啊?】
【明天就比赛了,你现在给我说这个?】
【我查了你们天狼星的情报, 应该没什么大事啊?要是是很重要的公事就算了。】
【?你怎么不上线?人呢?】
等了大半天,炽树才上线了一分钟, 简单地回:【和工作无关,但是关乎我人生的重要大事。所以, 抱歉,没法去参加比赛了。】
林奇对着通讯器屏幕目眦欲裂。
什么叫人生大事?
——和着就是忙着谈恋爱呗!!!!!
大哥,前面十几年时间给你谈,你优哉游哉地不着急,现在突然火急火燎了?
脑溢血之余,林奇不得不掏出Plan B。
毕竟他是做后勤,总不能只做一套方案吧,有时候就是会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就算再糟糕,该处理也得处理。
不然还能怎么办?
林奇只能心平气和地交代一众工作人员改方案,同时跟亚瑟商量要怎么办。
亚瑟倒也不慌,闻言呵呵一笑,唏嘘地说:“炽树也不容易。我懂他的心情。这样,你再问问他来不来得了,要是能来万事大吉。来不了的话,给这次买了VIP票观众退钱。之后协调炽树换个能确定的时间场次后,这次购票的观众可以据上次的购票记录进行半价购票。”
林奇问出关键问题:“钱呢?钱谁出?”
亚瑟大方一挥手:“我出吧。”
林奇淡定了。
直到赛前一小时,炽树此次的对手蓝莎已经就位。
她在直播间一直在跟她一起吹牛打屁。
他们这次慈善机甲大赛的举办目的,一是为了给在战时伤残的弱势群体筹钱,二是为了招安星际海盗,减轻军部财政压力。
策划人就是当今总统的儿子、现任军部最高指挥元帅,亚瑟。
在第一场比赛亚瑟就用出了看板郎,神秘强大的燕雪山。
在燕雪山完美的战斗表演过后,亚瑟插入了招抚广告,内容大致是美好的田园生活,接着用阳光灿烂的笑容表示:星匪们,要么是安逸稳定的生活,要么是和这么强大的战士作对,你们选一个吧?
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吧!
招安广告的效果立竿见影,各大基地每天都有许多星匪主动投案自首,尤以亚瑟所在的织女星为首。
亚瑟动作也快,他已经选出一些星匪中积极接受改造的家伙,将其解甲(*此处指战斗机甲)归田的生活做成了宣传片。
亚瑟摸着下巴寻思,要是炽树来不了的话,他就热个身,自己先上吧。
表演点什么好了。
虽然今天来的大概都是炽树的粉丝,但没别的办法了,必须有人顶锅啊。
没想到就在开赛前一个半小时,大约法尔时间六点半时,炽树又联系了林奇,不清不楚地发了一句:【我会准时到的。】
林奇:【?????】
然后又联系不上了。
林奇:【你又要来了?】
【准时到?真的可以准时到?】
【人呢?又消失了?】
【到底来不来啊?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奇拿去跟亚瑟商量,让亚瑟拿主意。
亚瑟想了一分钟,拍板说:“还是主要按照炽树会来进行准备。找人在非官方途径放出一些炽树可能有事不来的消息。做两手准备。”
“不慌,反正有我在。”
幸好。
在比赛开赛前十五分钟时,炽树总算是现身了。
没空和在场的人叙旧,他直接去做上机前调试了。
蓝泽嘴贱了一句:“嚯,还以为你不来了,要让我妹不战而胜了呢。我和我妹DNA四舍五入一模一样,我妹赢了就约等于我赢了嘻嘻。”
炽树跟没听见似的,直接掠过走了。
对于蓝泽这种爱找存在感的人来说,比起被人骂,被无视更让觉得索然无味。
他去找离得最近的甘会聊天,贱兮兮地说:“你说,炽树是不是因为忙着追克里琴斯,所以差点赶不上比赛?”
甘会眼睛一亮,由衷地祝福:“哇,那可是好事啊,那估计他已经快追到了吧!”
蓝泽坏心眼地说:“怎么不可以是他没追到,被狠狠甩了,心情很差,自闭了,所以才耽误了正事呢?”
甘会真诚地看着他说:“哦,我听说过……先前你参加和燕雪山的相亲,结果被刷了,所以有好一阵子没好好工作,还因为跑去酒吧酒解消愁,结果上班迟到。蓝莎跟我讲过呢。”
蓝泽哽住,讪笑:“哈,哈哈,有吗?我不记得了。哈哈,哈哈哈哈。”
算了,他闭嘴好了。
他心有余悸地往旁边走开,在通讯器上给克里琴斯发:【今天炽树比赛,你不来看吗?】
已读未回。
但随即,在他身后,直接响起了克里琴斯的声音:“我说我不来了吗?”
蓝泽转过头,对上克里琴斯那张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笑呵呵地说:“这不是以为你跟炽树吵架了吗?”
一般来说,克里琴斯都是哼一声作为默认,然后一甩马尾,傲慢走开。
但今天的回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克里琴斯答:“没吵架。我们挺好的。”
于是换作蓝泽傻眼了。
蓝泽呆站原地,目送克里琴斯前往直播间,这下是真的慌了:
完了,这两个人该不会真的修成正果了吧?那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单身狗了?!!
还有三分钟比赛就开始了。
观众席一眼扫去座无虚席,各大论坛更是无比热闹。
克里琴斯遇见姗姗来迟的燕雪山。
燕雪山刚上线,一见克里琴斯,立即上前询问:“你这两天有事吗?我找你看剧都联系不上你呢。我担心你。”
说这话的燕雪山几乎没有表情,语气也没有起伏,但克里琴斯知道他是出于真挚好心,回答说:“这几天我有事,不好意思,咳,我进入易感期了。”
燕雪山是个beta,没有alpha的易感期,也没有omega的发/情期,但他完全可以理解。
作为人性化关怀,alpha和omega军人是有特殊假期的。
燕雪山放心下来:“原来如此。你生病不舒服了,真是辛苦了呢。”
听到这个问题,克里琴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脑子抽了一下,有点情不自禁,带点炫耀的说:“也不算辛苦,有人照顾我。”
燕雪山一怔,做题一样地解答问:“炽树在照顾你。”
克里琴斯对自己上一秒说的话感到一分懊恼。
真是邪门了。
他为什么突然很想跟人说呢?人家也不一定在乎啊。
可是,就是感觉心里头很开心,开心的要溢出来,情不自禁地想要分享出来。
燕雪山:“炽树真是个好搭档。”
又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发现《青时雨》是你和炽树的同人小说改编的剧,因此心有芥蒂,所以不想继续看了。那以后你还跟我一起看吗?”
克里琴斯一愣。
啊,他都忘了这茬子事了。
燕雪山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问:“你不想看了吗?”
克里琴斯犹豫地问:“要是不知道是同人就算了,现在都知道是同人了……你知道这个剧他是be还是he吗?要是be的话,我就不看了。”
话音未落,从观众席处掀起一阵滔天的欢呼,吸引了克里琴斯的注意力。
他转头望去,看到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炽树随机择中银白色机甲临空登场,阳光将机甲表面照得闪闪发亮,粼粼的波光浮现其上,随着机甲变形展开,能源栓也被点燃。
“啊,开始了!”
克里琴斯惊喜地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炽树的机甲,再顾不上跟燕雪山说话,直接从选手们所在的二层空间席位一跃而下,穿过数据门,跳进了观看比赛最刺激的SVIP观众席中。
克里琴斯可没穿匿名马甲。
他的突然出现让周围的观众们都吓了一跳,众人惊叫起来:
“克里琴斯?!”
“是克里琴斯上将本人???”
“天呐,我的SVIP票买的也太值了。”
“老天爷,我激动得要晕倒了!”
克里琴斯说是傲慢,可是除了在比赛竞争中,他从没有在日常生活中对谁高高在上过,反而总是很容易就跟刚认识的人打成一片。
克里琴斯手指点唇,做噤声手势:“嘘——比赛开始啦。”
大家看着他的脸庞,都看直眼了。
克里琴斯没太在意,对他来说,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而他身旁的观众正小心翼翼地给朋友发消息:……克里琴斯上将对我们笑了,他心情看上去好好啊,眼睛亮晶晶的,笑得也很甜,从没看见他笑得那么甜过,他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啊,甜的我都觉得要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