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网恋》114、115二合一 ……
温景之迷迷糊糊睁开眼, 眼前仍然一片晕眩,眼皮十分沉重,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醒了啊。”
隐约中,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温景之闷哼了几声,他知道是沈确绑架了他,他想要开口, 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想抬手,却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手腕上传来冰冷的温度,他才意识到, 沈确竟然将他用锁链锁起来了,不仅仅是双手,就连双脚也是。
“醒醒——”
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脸, 然后有什么冰凉修长的东西伸进了他的口腔, 不断的在他口腔中翻搅, 甚至捏他的舌尖。
他控制不住自己,干呕了几声, 生理眼泪从眼角滚落, 直到手指在他口中翻搅了个便,对方才肯松开他。
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有几分清醒,眼前也变得清晰, 他看见沈确正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前, 指尖从他口腔中离开时,他看见沈确的指尖牵扯出细长的银丝。
“沈、沈确…”
温景之有气无力的抬起眼,他真是没想到, 自己竟然会栽在同一个人手上两次,还是同样的方法。
“真可爱,醒来的第一眼就叫我的名字,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的背叛了。”
沈确的脸也越发清晰,依然是那副成熟稳重的模样,笑的满面春风,如果没有看到他手中的刀,温景之一定会这么想。
温景之依旧穿着那件白色衬衫,眼镜被摘下,那双暗红色的双眸此时正满眼笑意的看着他,而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雪亮的刀。
看到温景之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刀上,沈确毫不避讳的举起了刀,笑容越发肆意。
温景之心中一惊,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后瑟缩了一下,沈确直接抬手扼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猛地拉到了自己跟前,抬起握着刀的那只手对准了他的眼珠,只要再近一点,刀尖就会刺入他的眼珠。
“再逃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的眼睛会安然无恙。”
温景之真的不敢再动了,可他的身体也因为强烈的恐惧而颤抖起来,眼泪无声的从他眼角滑落。
直至眼泪快要落下之际,沈确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猛地凑近了他,伸出舌尖直接舔舐掉了他即将落下的泪,湿热的感觉让温景之整个人抖的更厉害了。
他阴森怪异的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原来你也会怕,也会落泪,我还以为你没心呢。”
沈确突然举起刀,刀尖直直刺入了温景之身后的床褥上,刀刃离他的耳朵是那么近,温景之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紧紧闭上眼。
“看着我。”
沈确突然捏住了他的下颚,见温景之还是紧紧闭着眼,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暴戾的情绪:
“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我——!”
他语气森森,捏着温景之下颚的手缓缓向下,掐住了他的脖颈,十指缓缓收紧:
“你再不睁开眼,我现在就杀了你,你放心,我不会苟活于世,先杀了你,我再自杀,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到了地底下,再做一对鬼夫妻,我们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起。”
温景之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知道沈确这个人的,一旦下定了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不说谎,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不想死…他也不能死!
“不要!沈确…别杀我…”
温景之颤颤巍巍睁开双眼,祈求般看向沈确,满眼都是讨好。
沈确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微微俯身,欺身覆在温景之上身,他的手中依然握着那把刀,刀背贴在了他的下颌,微微用力,温景之害怕极了,不得不被迫仰起了头。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沈确却并不满足于此。
刀背逐渐向下,顺着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划到了温景之的胸口处,在此停顿,刀尖是那样冰凉。
“我真的很想剖开你的胸口,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狠心?”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等了你多久?我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直到被捆上飞机的那一刻,我还在等你!你希望我乖,我做到了,可是你呢?”
沈确声嘶力竭的怒吼,直接将刀刺进了被褥之中,整个人直接压在了他身上,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脖子。
“我在国外的那几个月好痛苦啊…”
“他们切断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每天强行对我进行治疗,我经常被他们所谓的治疗下被折磨的短暂失去记忆,然后又会想起,就这样一直反反复复,没人来救我,没人帮我!”
“我是一直想着你才从里面逃出来的啊…我一直在为你找借口,甚至还妄想和你再续前缘…”
沈确逐渐收紧了十指,温景之开始剧烈的咳嗽,他的身体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正常,依旧绵软无力,连话都说不了几句,根本没有余力能和沈确抗衡。
他被沈确掐的脸色涨红,胃底也在翻腾,整个人难受了,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滚落。
“可是你…”
沈确咬牙切齿,双眼猩红一片:“你一点也不难过,一点也没有!还和那个周越走的那么近…你把我当什么了!?”
“就算我是男人,可我也是小雀啊!和你聊了那么久,是你的女朋友,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爱我,你骗我…你骗我!”
“到底是谁骗了谁!”
温景之也在此刻终于爆发,他喘着粗气,眼神死死盯着沈确,那双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
“是你先骗的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是男人,哪怕你用男人的接近我,告诉我,你喜欢我,我们也不会走到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爱你吗?你提的那些过分的要求我没有答应你吗?我甚至拍zw的裸照给你…你希望的我都做到了,我那时候是真的想和你一直处下去…”
“是你先骗的我!”
温景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道,他喘着粗气,眼泪扑簌簌落下,整个人无力的倒下,痛苦的闭上了眼。
沈确呆呆的坐在温景之上身,缓缓松开了扼住了温景之脖子的手,他垂下头,颤抖着伸出手环住了温景之,高大的身躯缩在他的脖颈处瑟瑟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说我应该穿裙子、化妆,我按照她说的做了,也习惯了女装,可是我的身体是男人的构造啊,我好难受…为什么…”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温景之疲惫的睁不开眼,沈确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药,到现在他都手脚发软不说,身体燥热,难受极了。
他脑中昏昏沉沉,却注意到沈确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泣,温景之低头一看,只见沈确侧着头,眼眸低垂,嘴唇上下一张一合,好像在和谁说话似的。
“沈…确?”
温景之艰难的开口,沈确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抬头,伸手拭去了脸上的泪,通红的眼弯成了月牙一般的弧度,笑的眉眼弯弯。
“妈妈说的对,我应该听她的话。”
“你、你要干什么…”
“只要把你藏起来,你就再也离不开我啦,没关系哦,你喜欢女性,我可以变成女人的身体哦。”
语罢,沈确滚热的掌心突然落在了他的小腹处,窸窸窣窣间,沈确已经拉开了他裤子的拉链,眼神中笑意更浓:“药效真好啊,这样都能*。”
接着,在温景之震惊的眼神中,沈确褪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后为拿出了那个熟悉的包装,拆开以后,竟然将其戴在了温景之的上面。
温景之大脑宕机了一瞬,他看见沈确撑起身,自顾自的润滑,脸上自始至终带着痴痴的笑容,眼中满是疯狂。
“沈确…你疯了…你疯了!”
“对不起哦,虽然我暂时不能成为女性,但是我也可以让之之舒服的,没关系,我不在乎在上面还是在下面的。”
他笑着,俯下身子扶着就准备坐下去,因为过于忍耐,他的额头青筋凸起,温景之惊恐的瞪大了眼,一咬牙,使出浑身解数膝盖猛的一弯,直接顶开了他。
沈确没想到他四肢被束缚着也能反抗,直接被他顶到小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猛的跌坐在了床上。
他疑惑的抬起眼,歪了歪头:“为什么?”
“我也可以让你舒服啊…为什么还是拒绝我呢?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女性,不能孕育子嗣吗?”
沈确突然凑了上来,离他离的极近,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二人的眼珠甚至差点相触,温景之甚至可以看到他瞳孔中的红血丝。
“我们领养一个宝宝好吗?我当妈妈,你当爸爸,好不好?”
“不好…不好——!沈确,你清醒一点行吗?我才20岁,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
“是…是,我们还年轻,暂时不要孩子也好。”
沈确眷念的贴了上来,疯狂的亲吻着温景之,语气绵软:“之之今天不想c我,那我c之之好吗?等下次之之想了,我再给你玩,嗯?”
“我不要,沈确,我求你…你放了我,我们好好商量,这都是可以商量的啊!”
“之之,我知道你的,我不可能放了你,你一定会跑的,你是个惯会撒谎的骗子…妈妈说了,只要把你关在这一辈子,你就跑不掉啦。”
滚热炙热湿润的东西抵了上来,温景之身体瞬间紧绷,不断的祈求着沈确,可沈确只是笑着,握紧了他的腰,腰身微微一动。
*
“找到没有?!”
“没有…一直没有信号…”
沈父此刻焦急如焚,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看向手机,温景之那边已经联系不上了,挂断电话时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沈确的声音。
沈确现在一定和温景之在一起…可h市那么大,沈家房产又多,究竟在哪里呢…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声吼道:“别定位了!走!去静园!”
静园,是沈确母亲留下来的房产,他现在已经肯定,沈确一定在那里。
因为当初,他就是被沈确的母亲囚禁在那里,整整一个月,直到确定她怀孕,他同意结婚,沈确母亲这才肯放了他。
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那间别墅的模样。
所以刚到静园时,他便直接朝记忆中的方向寻去,果然不出他所料,别墅的灯亮着,他没有犹豫,招呼人过去,直接撬开了别墅的大门。
别墅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可越是这样,沈父的心就越慌,他直接上楼,依着记忆寻找到了那个让他无比熟悉的房间,直接一脚踢开了大门。
而房间内的景象则是让人瞠目结舌。
房间内只有温景之一人,他的四肢被铁链束缚着,被子遮盖住了他的身体,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到处都是暧昧的吻痕和咬痕,有的渗出了血迹。
而地面上,散落着各种颜色的计生用品,散发着石楠花气味的不明液体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他们发生了什么。
沈父冲上前,温景之躺在被褥之中,脸色苍白,他心中一惊,颤颤巍巍伸出手放在了温景之鼻下,还好,还能感受到呼吸,温景之没死。
他悬着的心瞬间放下,连忙推了推温景之:“小温!小温!”
温景之累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感受到有人在碰自己,他下意识的求饶,:“求你了,沈确,放过我…”
“小温!是我,我是沈确爸爸啊!快醒醒!”
声音陌生,温景之颤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面前人果然是沈确的父亲,他晦暗的眼中瞬间亮了,再次燃起了希望:
“救我!叔叔!救我啊!”
“好、好…你没事吧?沈确他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快,先放了我!钥匙在床头抽屉里,我够不到,叔叔,快解开!”
“好!”
沈父没有犹豫,中床头柜翻找,果然找到了一枚钥匙,他迅速打开,温景之也终于获得了自由,他激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沈确呢?他在哪?”
温景之没有顾着伤感春秋,他迅速穿好了衣服,只是颤抖的手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让他去给我买吃的了,那店离静园很远,人又多,他很听我的话,每天都去,往返快两个小时,只有这两个小时我才能稍微放松一点,按照时间点,他应该快回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沈父:“快,我们得赶紧走。”
沈父沉默的点了点头,看着温景之一瘸一拐的模样,不难想象这些天他都经历了什么,他咬牙,搀扶着温景之行走,还未下楼,楼下便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你们来静园干什么,给我滚!”
是沈确的声音,温景之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心跳加速,被沈确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沈父安抚的拍了拍温景之的手,扶着他下了楼。
楼下,沈确面色阴沉,当看到跟着沈父一起下楼的温景之,他的脸色越发难看,透过沈父,死死盯着温景之。
“爸,你想干什么。”沈确冷冷地问。
“我想干什么?沈确,我倒是想问问你要干什么!温景之好好一个孩子,你把他折磨成什么样了?你这是违法拘禁,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沈父从未发过这样大的火,周围寂静无声,沈确冷冷一笑,将给温景之买的食物放在了桌上,兀自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
“折磨?那叫折磨吗?我让他爽的要死。”
“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父气的一张脸通红,当初沈确母亲如何折磨他,也没有在他耳边说过这样的荤话,沈确这副模样,到底是跟谁学的?!
“进监狱?”
沈确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温景之身上,眼中的狂热和偏执简直让温景之觉得心惊,下意识往沈父身边瑟缩了一下,沈确眸色暗沉,看着温景之一字一句道:
“让我进去,最好别让我出来,否则我还会再找到他,爸,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的。”
“沈确,你疯了,你已经无药可救了!去!把他抓住,我今天一定要把他送到疗养院,治好了也别想再出来!”
沈父已经控制不住脾气了,可周围无一人敢动,沈确面无表情的看着温景之,朝他伸出了手:
“之之,过来,到我身边来。”
温景之死死咬着牙,低垂着头,当听不到沈确的话,可沈确如魔音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之之,过来,你不是说和我复合吗?我们现在是情侣啊。”
温景之依然没有动作,沈确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他自嘲般笑了一下,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温景之并不理会他的话,而是扯了扯沈父的衣角,求救的眼神看向他,沈父立刻会意,搀扶着他小心翼翼从沈确面前经过。
“温景之——!”
沈确突然叫他,温景之脚步停顿了一瞬,缓缓回过身去,沈确缓缓站起了身,双手别在身后,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你有喜欢过我吗?有吗?”
温景之愣住了,他抿了抿嘴,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喜欢过,在你没有囚禁我之前,我是一直喜欢你的。”
“…现在呢?”
温景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过了身,一瘸一拐跟着沈父跨出了别墅的大门。
“温景之!”
“最后再看我一眼吧!”
沈确声嘶力竭的在他身后呼喊着,沈父本不想让二人再有什么瓜葛,但温景之终究还是心软了,选择回过身去,想最后再看沈确一眼。
可当他看到沈确的那一刻,却猛地瞪大了双眼。
“沈确!不要——”
温景之冲上前,想要阻止沈确,可沈确却微笑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脖颈处的肌肤,动脉被刺破,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在场的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众人手忙脚乱的想要对沈确进行抢救,沈父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他崩溃的冲上前,涕泪纵横,一把捂住了沈确的脖子。
“儿子!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沈确没有说话,眼神深深的看着温景之,眼中满是无尽的眷念和情意,他苍白着脸,朝温景之颤颤巍巍伸出了手。
温景之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眼前一片猩红,沈确的血液浸透了沈父的手,还有他的白色衬衫。
“之之…之之…”沈确一直低声的呼唤着他,眼泪从他眼角落下。
温景之呆愣的来到沈确身边,颤抖着手握住了沈确的手,当他握住沈确手的那一刻,沈确笑了,他满脸都是幸福。
“之之…我、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我做出了这样的事,你会厌恶我…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了…在这之前,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那把刀,我从来没有打算用来伤害你…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东西…”
“与其被你讨厌…我不如…我不如直接…”
沈确的眼神开始涣散,他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温景之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
“沈确,你他吗有病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也没想过让你死…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在听到温景之承认没有那么讨厌他时,沈确涣散的瞳孔中有了一丝光亮,但仅仅只是片刻,他的眼神再次恢复了沉寂,被温景之握着的那只手也重重垂下。
“儿子!儿子!”
沈父嚎啕大哭,他满手都是沈确的鲜血,整个人背影看着沧桑又无助,但即使这样,他也仍然不愿松开沈确,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沈确的脸:
“好孩子,好孩子…你醒醒,看看爸爸,爸爸以前太忙,疏忽了你,爸爸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都是爸爸的错啊,为人父却没有教育好你,一味地纵容,没有引导你走上正确的路,害得你沦落至此…爸爸有罪啊!”
温景之看着眼前的鲜红的一片,心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意,痛的他几乎不能自已,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尖,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身子也越来越重,最后他眼前一黑,意识归于黑暗。
第72章 《网恋》116、117二合一 ……
“沈总, 节哀。”
肃穆的灵堂之中,一个中年男人疲惫的与宾客交谈,他眉眼间被悲伤所笼罩, 整个人看起来郁郁寡欢, 原本乌黑的头发在短短一周内,生出了诸多白发。
“孩子这么年轻,怎么就…唉, 沈总,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多谢关心,会的。”
沈父强颜欢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宾客, 直到灵堂空无一人,他才扶着额头,来到神情麻木的温景之身边坐下。
“小温, 还好吧。”
“谢谢叔叔关心, 我还好。”
温景之低声应着, 他双唇紧紧抿着,眼圈微红, 声音听起来与往日里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紧紧握成拳的双手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今天晚上他的头七,明天下葬,如果你愿意,能和我一起送完他最后一程吗?”
“这是我应该的。”
温景之立即就答应了, 沈确因他自杀, 他理应为送沈确最后一程。
“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从明天过后你的生活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小确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很抱歉,我已经往你的账户上汇了一些钱,算是我的补偿。”
“叔叔,您不用…”
“不,我一定要给你,这是我能为小确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沈父拍了拍他的肩,看了一眼腕表,“我先去吃个饭,马上就回来,你先这里看一会。”
温景之应了一声,沈父起身离开,霎时间,偌大的灵堂内只有他一人。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温景之深吸一口气,后背向后仰去,双手覆面,仰倒倒在了沙发上。
他穿着白色衬衫,衣袖微微卷起,露出了一抹雪白的手腕,手臂上,沈确留下的咬痕已经结痂,脖子上的吻痕也在渐渐淡去,只是伤口愈合时的微痒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沈确是因他而死。
“沈确…沈确…”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低喃,呼唤着沈确的名字。
忽而,一阵冷风拂过,温景之的皮肤猛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放下双手,却发现棺材下的长明灯不知何时竟然灭了,他心中一惊,连忙起身。
他蹲下身,试图重新点燃长明灯,诡异的是,打火机刚点燃,就倏地熄灭,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但温景之并没有感受到有风,好像有谁故意不想让他点燃长明灯似的。
温景之急得头上直冒汗,他虽然不懂丧葬事宜,但他知道长明灯是不能灭的。
温景之不断的按压着打火机,他蹲在地上,却没注意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苍白的双脚。
那人在他身后站定,微微俯身,温景之只要按压一次打火机,他便吐出冷气,使火苗熄灭。
反复如此了十多下,身后人似乎以此为乐,在另一个空间之中,他贴着青年的脊背,愉悦的笑出了声。
可在温景之这边,只隐隐听到了方便袋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他抬起头,并未发现有什么端倪,继续低头盯着打火机。
“怎么回事…诶…亮了亮了!”
打火机终于亮了,温景之小心翼翼地再次点燃了长明灯,确定长明灯不会熄灭后,他为灯罩上了防风罩,回到了沙发上,再次仰躺下。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浑身疲倦,身体也很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似的,他倚靠在沙发上,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安稳,他是个不怎么做梦的人,可今天,他却做了个梦。
很奇怪的梦。
梦中,他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他看见自己的仰躺在沙发上,而他的身上,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跨坐在他身上,不断的亲吻着自己。
男人的皮肤是那样苍白,毫无血色,泛着青灰,就连指甲盖都是黑色的,此时男人已经伸出一只手从他的衣摆下探了进去,暧昧的揉搓着他的胸膛。
而他则是睡的沉沉地,任由男人对他上下其手,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温景之喉结上下滑动着,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躺在沙发上的自己。
此时,沙发上的他上身已经赤裸一片,男人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逐渐转移至胸前,两只手则是掐住了他的腰,这样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
沈确和他做的时候,最喜欢掐着他的腰一直动作,每次结束后,他腰上沈确的手印都无法消散。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即使是在梦中,他也能感受到胸腔内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温景之颤颤巍巍的朝男人伸出手,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男人的肩头时,男人倏地的转过了脸。
男人此时跨坐在他身上,苍白的面颊贴在他的胸前,唇色殷红如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吸血鬼,而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沈确。
“沈确?!你、你不是死了吗?”温景之无比震惊。
沈确看着他,笑而不语,殷红的唇顺着他的脖颈逐渐向上,一口咬在了他脖颈上即将愈合的咬痕上,鲜血四溢。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他感觉到自己脖子传来了剧烈痛意,他痛呼了一声,向自己脖颈间摸去,触碰到湿热的液体,他移开手,发现指尖已经满是鲜血。
“小温…小温——!”
有人在叫他,他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如同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像是从河里刚被捞起似的。
他愣愣的抬头,发现沈父不知何时回来了,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当心感冒啊!”
温景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子,没有破,也没有流血,看来刚才是梦。
温景之长吁了一口气,牵强的笑了笑:“也许是太困了。”
“我回来了,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吧,夜还长着,明天早上四点才出殡。”
“好。”
沈父为他在殡仪馆附近安排了住处,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酒店,设施也比较陈旧,但情况特殊,也就不得不将就着住了。
一回到房间,温景之便褪下了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将它们放在了凳子上,自己则是进入了浴室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殡仪馆的阴气太重,他总觉得从殡仪馆离开后身体就有点不舒服,身体好像到处都在漏风似的,明明是七月,他的身体五却是说不出的冷。
这里的花洒很大,水流滚热,勉强为他驱散了寒冷。
“砰砰砰——”
“砰砰砰——”
温景之耳尖一动,立即关闭了花洒,侧耳倾听,门外再次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温景之蹙了蹙眉,悄悄探出头来。
他回来的时候急着洗澡,所以并没有开灯,整个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浴室散发着幽光。
透过门的缝隙,他看见门前站着一个人影,对方一动不动,就像个木头人。
“是谁?”
门外,无人回应,但那人挪动了脚步,从门下塞了什么东西进来,随即离开了门前。
温景之蹙了蹙眉,快速打开灯,发现那人从门缝中塞了一张纸给他,温景之没有犹豫,拾起那张纸,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打开了那张纸。
当看清纸张的那瞬间,温景之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纸张也因为剧烈颤抖而落地。
那张纸上,用红笔写满了“我爱你”,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俊秀,逐渐转为潦草,字迹已经穿透纸张,可想而知写字的那人笔力该有多重。
而这张纸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沈确的字。
想到这里,温景之整个人都开始剧烈颤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直接拧开了房门,向门外张望,走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温景之攥紧了手中的纸条,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是谁…是谁!
一定是有人学习了沈确的字迹,利用恶作剧整他…一定是的!
是沈父吗?为了给儿子报仇,所以利用这种方式想要吓唬他?不…不可能…沈父是那样稳重的人,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
到底是谁!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温景之整个人身上像窜过一阵电流似的,浑身发麻。
他猛地回过身,身后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可莫名地,他却觉得有什么在暗中偷窥着他。
也是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凳子上,微微瞪大了双眼。
他的衣服呢?
温景之不可置信的冲上前,看着空荡荡的凳子,他整个人都懵了,他明明记得洗澡前他把衣服脱在了凳子上面啊…怎么会不见了!
他往后趔趄了两步,环视着房间,两只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巨大的恐惧将他整个人笼罩着,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房间一定有人…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缓缓挪动脚步,若无其事的挪到了床边,每一步都是那样沉重,他直接拿过了自己的包,想要从里面拿出防身物品,可当他打开包时,顿时就傻眼了。
他的包内,防身用品和贵重物品都在,唯独消失的,是他的换洗衣物,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内裤。
这下,不仅是放在凳子上的脏衣服不翼而飞,就连他带的换洗衣物也都消失不见,整个房间,除了他现在穿在身上的浴袍,再没有可以蔽体的衣物了。
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房间里一定有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喜欢偷别人衣服的变态,说不定刚才那张纸也是这个人故意所为。
还好他的包里有刀,温景之没有犹豫,直接抽出了刀,开始在房间里寻找。
他开一扇扇衣柜,又拉开窗帘,最后跪在地上看床下,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偷衣服的小偷。
整个房间,除了他,再没有旁人了。
“怎么可能…”温景之喃喃,脑子里一片空白。
房间里没有人,那他的衣服被鬼拿了吗…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温景之便立刻回想到了那个梦境,顿时便觉得不寒而栗,况且今天又是沈确的头七,不会是他吧…
他死死咬着指节,不知所措的坐在了床上,背后再次传来了毛骨悚然的被偷窥感,他环视四周,鬼使神差般张口,轻声呼唤:
“沈确…你、你在吗…”
“如果是你,让可以把衣服还给我吗?我今晚还要为你守灵…”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温景之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觉得周身很冷,背也很重,他下意识的缩进了被褥里,双脚却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一愣,掀开被褥,原本应该在包里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塞进了被褥里,但那些脏的衣服却不在其中。
温景之现在几乎已经肯定,他的衣服就是沈确藏的,今天是他的头七,他回来了!
过于恐惧让他游戏上下打着颤,被偷窥的阴冷感让他很不舒服,他没有犹豫,直接换上了衣服,当他脱下浴袍的那一瞬间,身上阴冷感更重了。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空间里,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此时正小心翼翼捧起温景之那些换下的脏衣物。
他一点也不嫌弃衣物上的汗渍,反而眷念的将它们捧到鼻尖下细细嗅闻,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看向温景之的眼神病态又痴迷。
好香…好香,他好喜欢,全是之之的味道。
他贪婪的伸出舌尖,疯狂的舔着袖口的那颗纽扣,呼吸越发急促,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
是之之的味道,好像在舔他一样…好甜。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之之做了,在别墅的那段日子,他从未那样不知节制过,做到后面之之总是会哭,会忍不住求饶,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停了,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贪婪的索求。
每每结束后,他总会将属于之之的液体舔舐殆尽,那时候他甚至想要将之之吃进肚子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的成为一体,谁也离不开谁。
可是他不能伤害之之,所以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样之之会很痛,他不能那样做,他希望之之好好活着。
如今成为了鬼魂也挺好的,起码可以一直在之之身边了不是吗?
男人痴痴的笑了,他缓缓起身,紧紧从背后环住温景之,亲昵的蹭着他的身体,一双手更是暧昧对他上下其手,冰冷的舌尖不断从他的脖颈上的咬痕除掠过。
现实世界中,温景之觉得自己越来越不适,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咬痕,换上衣服后迅速离开了酒店。
*
温景之原以为头七的晚上会发生什么,但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因为沈父在场,沈确什么都没做。
“小温,葬礼结束了,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直接打我电话就好。”
沈父摸了摸温景之的脑袋,语气温和的说道。
面对着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遭遇的孩子,他总是会忍不住对他好些,如今他没了儿子,温景之乖巧又稳重,在他心中已经算是半个儿子了。
温景之握着昨夜那张纸,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沈父,他很担心,他害怕沈确的灵魂还会回来再找他。
“叔叔,其实…”
“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
“我昨晚遇到了一些事情…您先看看这个吧。”
殡仪馆外,温景之犹豫了很久,还是将那张写满了“我爱你”的纸张递给了沈父。
沈父接过,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温景之:“这不是小确的字迹吗?”
“是,这是我昨晚收到的,有人塞在了我门下。”
温景之抿了抿唇,忍不住咬着自己的指节,整个人十分的焦虑不安。
“不仅如此,我换下来的脏衣物也不翼而飞了,但是没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什么?”
沈父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复杂,“昨天,是小确的头七,他会不会…回来找你了?”
温景之更焦虑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超自然事件,沈父叹了口气,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会找师傅为小确进行超度,你过好自己的生活。”
沈父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景之沉默的应了,陪伴着沈父度过了葬礼的最后一程。
沈父也按照他说的那样,在葬礼结束后联系了一位大师,马上为沈确进行超度,还给沈确烧了很多金银财宝,直到大师告诉他们,沈确已经被成功超度进入轮回转世,温景之这才放下心来。
“啊嚏——”
温景之打了个喷嚏,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两天总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这下有好些吗,别担心,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好吗?”
温景之答应了,沈父温和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抱着沈确的骨灰盒离去,温景之深深地看了一眼骨灰盒,而后离去。
明天开始他就要正式工作了,今天先回到出租屋好好休息一晚吧,他实在是太累了,而且脖子和身体也好不舒服。
…总感觉好像有人趴在他背上。
刚到出租屋,他便发现里面隐隐有亮光,还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
他租的这间是合租房,有新的住户搬进来也不奇怪,温景之推开门,客厅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温景之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失声惊呼:
“周越!”
听到他的声音,周越也十分意外,他瞪大了眼,直接挂断了电话,惊喜道:“温景之,原来我的合租室友是你!这也太巧了吧!”
“不是,怎么暑假也没回家?”
“做兼职啊!这附近有一家便利店招暑假工,我就短租了一个月,你呢?你不是说你也要兼职?”
温景之瞪大了眼:“便利店?你不会也在xx便利店吧!”
“是啊!我靠,你也在,这也太巧了!以后咱俩可以一起上班了!”
温景之十分震惊,这也太巧了,毕竟h市那么大,简直碰到一起的几率还是很小的。
“没想到咱俩这么有缘,走,哥请你吃烧烤去啊!”
语罢,他便直接揽过了温景之的脖颈,向从前那样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温景之本不想和他们出门,但周越太热情了,直接拖着他出了门。
周越骑着电驴,透过后视镜看着温景之,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沈确已死,这下刷温景之好感的好机会来了。
其实他根本一点都不想和温景之搞好关系,可他也没办法,温景之是他们消灭BOSS中最重要的一环。
原剧情中,沈确是个女装大佬,温景之是他的网络前男友,二人在一起后,温景之骗了沈确财色后就一把他踢了,
拿着沈确的钱逍遥法外,好不快活。
沈确来就有心理疾病,受到打击,想到从前受到的霸凌和欺负,一时想不开,竟然自杀了。
虽然有些地方和原剧情有所出入,但大致发展方向是一样的,沈确最后还是因为温景之的抛弃而自杀了。
按照剧情发展,在沈确死后,他阴魂不散,变为冤魂,向那些欺负他的人一一复仇,这其中也包括温景之。
但沈确最终还是没有对温景之下手,他是真的很爱温景之,不忍心伤害他,于是放了他一命。
整部电影角色之中,只有温景之才能让沈确出现,他是BOSS的软肋,只要有他在,BOSS就不会痛下杀手。
而他们此次进入世界,也早有准备,直接七人组队,瓜分1500万,各自有任务,物理武器和玄学法器都已经准备好,而他则是顶替了温景之室友周越的身份。
他的任务,就是和温景之搞好关系,利用温景之召唤出沈确,从而消灭沈确,他就不相信,七个人,准备充足,他就不信,这都不能消灭BOSS?
温景之应该很快就要受到沈确冤魂的骚扰了,而他目前的任务就是在温景之危难之时给予他帮助,成为他最信赖的伙伴。
周越越想越觉得有盼头,但也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好重,还有点喘不上气来,好像有人在掐他似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窒息感却越来越强烈,胸口也愈发的憋闷不适。
周越咳嗽了几声,没当回事,继续骑车。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另一个空间,一个高大的男人正阴恻恻的看着他,那双暗红色的眼中满是嫉恨,十指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指节泛白。
“去死…去死…”
他呢喃着,恨不得能马上掐死手中周越,只可惜他刚刚成为鬼魂,力量还不够强大。
“贱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男人凄厉的尖叫着,隔着空间与纬度,周越被他掐的一阵干呕,脸色发白,温景之连忙安慰他。
看见温景之安慰周越,男人下手更重了,眼中的恨意几乎快要溢出。
他才死多久,周越这个贱人就上赶着接近他的之之,恶心!贱人一个!
他的力量太弱小了,还不足以直接掐死周越,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就算是磨…他也要磨死这个贱人!
“之之说…他不讨厌我,之之还是喜欢我的,他还是我的!我的…别想跟我抢…跟我抢的人…就都得死!都得死!”
他凄厉的尖声笑着,模样狰狞,血液不断从他的脖颈处喷涌而出,他却恍若未觉。
第73章 《网恋》118、119二合一 ……
“啧…吗的, 这家伙酒量怎么这么差,服了。”
周越搀扶着温景之,嘀嘀咕咕的抱怨, 他真是没想到, 温景之这家伙的酒量竟然能那么差,几杯下肚,倒桌不省人事。
他本想趁着醉酒从温景之嘴里套出些什么话来, 没想到不仅没套着话,还害得他多花了几百块请他吃饭,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于是周越越看温景之越觉得不顺眼,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剧情重要人物, 他都想把温景之扔路边。
温景之此刻已经睡死过去了,白皙的脸染上绯红,浑身散发着酒气, 周越皱了皱鼻子, 吃力的把温景之扶回了出租屋, 嫌弃的将他扔到了床上。
“唔…”
温景之的头碰到了床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周越自然也注意到了,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温景之都睡死过去了,明天就说他自己磕的。
将温景之扔到床上后,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所好转, 相反, 他觉得自己脖子好像更喘不上气了,他不适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转身进入了浴室。
周越也喝了点酒, 他来到盥洗池前,刚想抬手洗把脸,余光不经意间撇过镜子,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镜中又什么都没有了。
周越皱了皱眉,他刚刚…好像看见沈确了。
当时沈确就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瞪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不仅如此,他还看见沈确好像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
胸腔突然一阵憋闷,他伏在盥洗池前开始剧烈的咳嗽,与此同时,空气逐渐稀薄,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般。
周越心中警铃大作,他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整个人剧烈挣扎着,他一张脸已经涨得青紫,目光从镜面掠过时,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镜中,沈确正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眼中满是恨意。
“沈、沈确!咳咳——!”
无人回答,但背后突然一阵阴风拂过,周越心中一惊,猛的回过头,下一秒,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脸颊传来剧烈的痛意,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扇飞至地面,脊背狠狠的撞在了墙面上。
周越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迷茫的看向周围,却发现眼前根本没有人,他身上太痛了,伴随着对方又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彻底丧失了意识,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看着地上瘫倒的男人,沈确恨不得直接将他撕成碎片,可他的力量也只能仅限于此了。
“垃圾。”沈确不解气,一脚又踢到了他身上。
他看向温景之房间的方向,此时温景之早已陷入了沉睡,他的额头高高肿起,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
他睡得不安稳,眉头紧蹙,嘴唇上下动着,低声呢喃着什么。
“沈确…沈确…”
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沈确感觉自己内心某块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痴痴的笑意,他飘到了温景之的房间,伏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温景之的额头。
“老婆,我在呢,老婆…”
他亲昵的贴了过去,轻轻的环抱住了温景之,睡梦中的温景之不安的哼了一声,沈确忍不住想要亲亲他。
“我就知道,老婆果然很爱我,梦里都在念我的名字…”
“老婆放心,我会一直待在老婆身边的…”
他自顾自的说着,温景之翻了个身,因为过热,他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大片泛着粉意的雪白肌肤,迷迷糊糊的,他下意识朝着凉快的地方蹭了过去。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贴近了自己,沈确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明明半个月前,他的恋人还对他厌恶至极,讨厌与他触碰,今天却主动靠近了他,他整个人高兴的不能自已,受宠若惊的任由温景之靠近了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了温景之裸露的皮肤上,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老婆…你想要了吗?”他轻声问。
睡梦中的温景之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下意识的贴近了让自己凉快的物体,可沈确却将他的动作当成了回答,激动的捧起了温景之的脸,眷念的亲吻着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给你的,不会让你失望的好吗?”
……
温景之做了个梦,梦中,他养了一只巨大的金毛狗。
金毛狗吐着舌头将他扑倒,亲昵的蹭着他,不断用舌头舔的脸、脖子,他浑身都很痒,他想要推开金毛狗,可金毛狗又拱了上来。
下一瞬间,原本温顺的金毛狗突然变了摸样,变成了一只灰狼,他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的撕扯他的衣服,他在梦中反抗着,但他越反抗,灰狼就越兴奋,将他身上的衣服撕扯的没一块好的。
不仅如此,那只灰狼还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痛,但他真的很害怕,灰狼开始用它粗粝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脖颈,他心中一惊,不经意间低头,微微瞪大了双眼。
原本凶狠的灰狼不知何时变成了沈确的模样,他满脸兴奋,疯狂的舔舐着他的肌肤。
见他醒了,沈确抬起头,笑的眉眼弯弯,在他的注视下,沈确逐渐向下,伸出猩红的舌尖,笑着吞咽着。
沈确已经很了解他的身体了,也知道该如何取悦他,哪怕是在梦中,他也很难抵抗沈确高超的技巧,不过须臾,他便交代了。
“老婆,我会让你高兴的。”
沈确微笑着,两只大掌握住了他的腰。
“不、不要…不要了…!”
温景之猛地从梦中惊醒,身体已经被汗水浸透,他剧烈喘息着,两只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被褥,反应过来后,他立即掀开了被褥,当看到自己身上完整的衣物时,他长吁了一口气。
宿醉过后,太阳穴突突的疼,额头也疼,他无力的掩住了脸,脖颈处的牙印又开始痒了,他忍不住抬手抓挠,却想起了昨夜那荒唐的梦境。
他竟然又梦见沈确了…并且还和他做了,真是荒谬。
而梦境通常可以反映一个人内心的欲望。
温景之在心中暗骂自己不是人,沈确都已经死了,他却不知廉耻的将沈确当做春梦对象,真是有够差劲的。
他必须得让自己忙起来了,今天他第一次上班,排的是夜班,中午十二点上班,一直到凌晨,和一个老店员一起上。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了,他必须要快点收拾了。
温景之连忙起床换好衣服,刚踏进浴室,他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周越背对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微微起伏,温景之都要怀疑他猝死了。
“周越?周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温景之推搡着他,他将周越翻过身,却看见他翻着白眼,嘴唇喃喃,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只脸颊高高肿起,泛着红色,就像是过敏了一样,整张脸肿的像个猪头。
“周越!”
温景之猛地掐他的人中,周越仍然没有反应,温景之一咬牙,几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周越白眼翻动了几下,双眼恢复正常,嘴唇也停止了翕动。
周越迷迷瞪瞪的,眼前逐渐清晰,当看到温景之时,他先是一愣,刚想开口说话,目光落在了温景之身后,眼睛倏地的瞪大,惊恐的往后退。
“唔唔唔!”
他激动的用手指温景之身后,想要说话,一张脸肿的像猪头一样,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周越,你吃什么东西过敏了,脸怎么肿成这样啊?我先扶你起来吧。”
“啪——”
温景之朝他伸出手,周越竟然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温景之瞬间愣在了原地,眉头微微皱起。
“呜呜呜…”
周越依然惊恐地指着温景之身后,整个人欲哭无泪,样子十分滑稽,温景之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越,你到底怎么了?你要不起来就算了啊,我洗漱完得去上班了。”
周越颤颤巍巍扶着墙起来,背靠着墙壁,一点一点挪开,当移到门口时,温景之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周越就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飞速离开了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莫名其妙。”
温景之嘟囔了一句,低头洗漱。
此时,另一个纬度中,沈确正悠然自得的靠在温景之身边,他的脸上没有那么苍白了,脸颊甚至泛着粉意,心情很好的歪头靠在温景之肩膀上。
看着周越从门缝中探出的头,他冷笑了一声,挑衅的看向周越,周越整个人便瞪大了眼,再次躲到了房间之内。
他还以为这个周越能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色令内荏的草包。
*
“小温,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便利店内,老店员笑眯眯的问他,温景之收拾着货物,点点头:“挺好的,不是很难。”
“嗯,你觉得不累就行,那个…小温,和你商量个事呗。”
店员神秘兮兮的靠近他,有些不好意思,温景之笑了笑:“有什么事直说呗。”
“就是,这不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嘛,这么晚了也没什么人,你也知道工作流程了,要不帮我个忙?帮我顶这一个小时好不。”
“啊?”温景之有点迟疑,“可是有监控唉…”
“不会啦!”店员祈求的看向他:“我定了今晚的机票,明天和我女朋友去外地玩,求你了,帮帮我,回来给你带特产吃行吗?”
店员十分诚恳的恳求,温景之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那好吧,你走吧,这里我看着。”
“谢谢!”
店员忙不迭的换衣服,“放心,没事的,晚上不会有什么人的,我走了!”
说完,店员兴奋的背着包离开了便利店,伴随着“叮咚”一声,偌大的便利店中只剩温景之一人。
温景之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收拾着货物。
他站起身,刚想把缺货的地方补上,一回身,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个男人,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男人头戴鸭舌帽,下半张脸带了个口罩,看不清模样。
温景之皱了皱眉,刚才店里好像没人吧…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门铃也没响…
“你好。”
男人低声开口,声音嘶哑,“我想要一块三明治。”
“啊…噢,好的,我马上来拿。”
温景之放下了手中的货物,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一般来便利店的都是自己拿想要的东西的,这个人可真奇怪。
他背对着男人,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仍然矗立在原地,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也许是他盯的太紧,男人略微抬起头,阴冷的目光好像望向了他这边。
温景之心中一惊,连忙回过头,发现摆放着三明治的那一栏竟然空了,补货箱里也没有。
“不好意思,货架空了,您先等会,我去库房拿。”
男人沉默着点了点头,目送着温景之进入了库房,片刻,他指尖动了动。
库房内,温景之打开了墙壁上的灯光,库房内堆放着琳琅满目的货物,他也是第一天上班,老店员只是简单的给他介绍一下,因此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放有三明治的货物箱。
他急得头上直冒汗,距离进入库房已经有两分钟时间过去了,再找不到三明治他必须要离开库房了,毕竟店里还有那么多东西。
“啪——”
温景之这样想着,突然,头顶的灯光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温景之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来,下意识想要伸进口袋摸索手机,突然想到,便利店上班是不允许带有手机的,所以他的手机现在还在员工休息室里。
“糟了…”
温景之喃喃,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想要摸到墙壁上的灯光按钮,可他对库房的货物摆放并不熟悉,一脚踢在了一只箱子上,脚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倾倒。
完蛋。
温景之倒下之前绝望的想,意料之外,他并没有摔倒,有人从背后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对方的掌心一片冰冷,阴冷的吐息喷洒在他脖颈之处,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直起。
黑暗之中,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声格外清晰,温景之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是谁…刚刚搂住他的人是谁…库房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似乎是知道了他的心思,缓缓松开手,下一瞬间,墙壁的灯光被打开,温景之猛地回过身去,惊讶的瞪大了眼。
是那个要三明治的男人。
可他不是一是在店里吗?他是什么时候进入库房的?而且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身后,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温景之小心翼翼的开口:“客人,您怎么在这?这里是库房,不是员工不可以进来的…”
“客人?”
男人低喃,他抬起手摘下了鸭舌帽,那双暗红色的眼眸看向温景之,眼神中满是戏谑。
霎时间,温景之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似的,浑身冰冷,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脚步虚浮,往后趔趄了几步,整个人跌坐在了地面上。
“沈、沈确…?!”
“嗯,是我哦,老婆,我来找你啦。”
沈确笑着摘掉了口罩,露出了他那张熟悉而又精致的脸庞,他的容貌与生前并无分别,只是身上透出的阴冷气息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他已经死亡的事实。
“沈确,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吗?!”
温景之颤抖着声音开口,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说话都说不利索,脸色惨白一片,看向沈确的眼神满是恐惧。
沈确侧着头沉思考了片刻,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
“嗯,是哦,我是死了,不过老婆想我,我又回来啦。”
他抬脚,一步一步朝着温景之走来,头顶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温景之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瑟缩在墙角,整个人抖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沈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笑的温和,温景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终于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过来!”
温景之声嘶力竭的尖叫着,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将头埋在了臂弯之中,无助的颤抖着。
“不要过来…沈确,别报复我…别报复我…”
“老婆,我怎么会报复你呢?”
沈确叹息一声,蹲下了身,将手心贴在了温景之颤抖的身体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肌肤。
“我只是想和老婆亲近一下呀,老婆…我好爱你。”
“老婆,刚刚是叫我客人吗?”
沈确突然愉悦的笑出了声,不顾温景之的颤抖,指尖暧昧的捏住了他的耳垂。
“老婆,我们玩个有意思的游戏好不好?”
他凑近了温景之,垂下了眼眸,嘴角勾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好像还没有玩过角色扮演…今天是个好机会呢。”
温景之颤抖着摇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眼泪已经在眼眶打着转。
“老婆不愿意吗?之之,你是知道我的。”
沈确是声音缓缓在他耳边响起,语气阴森,温景之身体一抖,想起了往日他拒绝沈确时遭受到的“惩罚”。
那时他是人,自己都玩不过他,更何况他现在变成了鬼,想要玩死他,就像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老婆,还愿意吗?”
温景之含泪点了点头,沈确高兴极了,欢快的笑出了声:
“好哦,那…我是顾客,老婆扮演店员吧。”
沈确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温景之,窸窸窣窣间,他将温景之按在了门上,迫使温景之不得不伸出两只手撑着门板,而沈确则是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两只手已经探入了他的衣角下。
温景之被他冰冷的温度冻得牙齿上下打着颤,脸色惨白,沈确沿着他的腰向上延伸,声音低沉:
“店员怎么可以溜到库房后躲懒呢?还拉着顾客一起。”
温景之懵了,沈确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间,沈确猛地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肉,温景之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差点叫出了声。
“说话,为什么要勾引顾客,你就这么想要?”
“我、我…”温景之简直要哭出来了。
他从来没玩过这个啊…
“怎么了,这不正合了你的意吗?想要吗?叫老公就给你好不好?”
温景之知道,沈确虽然在询问他的意见,但若是他拒绝,以沈确的性格绝对会想出别的法子折磨他。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鬼,自己要是拒绝…温景之身子嘴唇上下打着颤,他已经在脑中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了。
“老公…我、我想要…”
温景之埋下了头,恐惧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沈确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指尖一片冰冷。
“说大声点啊,听不到。”
“…老公,我想要…”
“…真乖。”
沈确为他拭去了脸上的泪,笑的肆意:“老公现在就给你,不过…小店员可要注意哦,外面可是随时都会进来其他顾客的。”
“等会声音可要小一点哦,当心被别人听到,你也不想被别人看到吧?”
沈确的手解开了他的衣物,唇瓣暧昧的贴在了他修长的脖颈上,声音喑哑。
“如果被他们看到了,你猜他们会怎么说?啊…xx便利店的店员上班时间不务正业,拉着顾客在库房做ai,真是…”
“不要说了,沈确…不要,我求你…”
温景之出声打断了他,巨大的羞耻心让他白皙的身体泛着粉红,沈确安抚的捏了捏他的耳垂,目光落在了他的下身,眼神微眯。
“唔…老婆竟然*了,真可爱啊。”
温景之一愣,看向自己的兄弟,竟然真的如沈确所说,他脸色煞白一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羞耻心让他再次落下泪来,却被沈确怜惜的拭去。
“老婆别哭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这里是另一个纬度哦。”
“老婆,我忍不了了,做吧。”
现在的温景之已经不需要润滑就可以进入了,温景之伏在门板上,无助的颤抖着。
“叮咚——”
便利店开门的声音响起,温景之一愣,一声年老沧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你该醒醒了。”
霎时间,温景之感觉自己周身的阴冷之气逐渐褪去身后的沈确也逐渐变得模糊,而沈确也很意外,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景之。
“小伙子,你不能再睡了。”
“呼——”
温景之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双眼,连忙低头一看,衣服正好端端的穿在他的身上,他正趴在便利店内的桌子上。
一只粗糙圆胖的手敲了敲桌面,温景之抬起头,面前正站着一个年纪约摸六七十岁的老人,身材圆胖,脖子上戴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聻”字。
老人看着他的脸,愣了愣:“小之,是你?!”
温景之也愣了:“你是…”
第74章 《网恋》120、121二合一 ……
“是我啊, 小之,你不认得我了?”
老头拍着柜台,一脸的欣喜, 胡子跟随着他夸张的面部表情一上一下的动着, 温景之有些懵,当看到他眉心的那点红痣时,突然瞪大了眼。
“是你!李伯!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
温景之满脸惊喜, 这个李伯,他小时候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李伯,原名李祥生,是他们当地很有名的一个云游道士, 年幼时,他身体孱弱,八字也弱, 经常招惹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导致他三天两头的发烧说胡话。
父母一开始也是相信科学, 但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也没见好,不得已才将目标放在玄学上, 也是在此时, 父母遇到了云游的李祥生。
李祥生只是舍了他一些糯米,次日他便恢复了正常,但也只能解一时之急,此后他还是经常被招惹, 隔三差五找到李祥生家里去治虚病。
无奈之下, 李祥生最终赐了他两件法器,一串红绳和一串玉坠,带到一定的岁数便可以取下, 自此之后,他果然恢复了健康。
只是后来,他将这两件东西都给了沈确。
“嗨呀,我开车路过这,这里鬼气冲天,就下车看看,寻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是你。”
李祥生上下将他扫视了一圈,眉头皱的更深:“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我都给你整好了,你怎么又招惹上脏东西了…啧,这次还是个狠角色。”
意识到李祥生是在说沈确,温景之低下了头,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了。
“叮咚——”
“温景之,我回来了,你提前下班吧。”
是刚刚那个老店员,温景之惊讶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去赶飞机了吗?!”
“哈??你在说什么,我今晚上班唉,赶什么飞机,我不是和你说我去上个厕所吗?这才几分钟啊,你迷了?”
店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温景之更震惊了。
李祥生默不作声,眼神在温景之身上转了一圈,叩了叩桌面:“你跟我来一趟,有点事和你说。”
温景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向店员道谢后立即换好了衣物随着李祥生出了门。
“不必惊讶,你刚刚被那只鬼魇住了,他将你的魂魄扯到了另一个纬度。”
李祥生淡淡的说,目光落在了温景之的面容上。
“眼下乌青,印堂发黑,脸色发白,那只鬼在你身边已经很久了,你都没有感觉的吗?”
温景之有点懵,沈确在他身边很久了?
他低下头仔细回想,的确,从沈确死后,他开始经常做梦,梦境也是有关于沈确的春梦。
脖子上被沈确啃咬的伤口又开始发痒了,他忍不住抬手挠了挠。
“脖子难受吗?”李祥生突然说。
温景之连忙点了点头,李祥生笑了:“那只鬼天天跟着你,趴在你背上,还咬你的脖子,你能不难受吗?”
温景之惊讶的瞪大了眼:“他天天趴我背上?!”
“是啊,我进店的时候,他正趴在你背上,你的眼睛也被他蒙住了,所以才会被他拉进另一个纬度。”
李祥生笑着,却猛地停住了步子,他突然闭上了眼,口中喃喃,再次睁眼时,他看向表情突然有些严肃。
“小之,接下来我问你的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好…”
“那只鬼,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看见你们之间的红线错综复杂,是我见过最乱的红线。”
李祥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般只有在婚外情的时候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小之,你不会…?”
“没有!”
温景之连连摆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和沈确的关系如实告知了李祥生:“那只鬼…是我对象。”
“…难怪。”
李祥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牌子,语重心长:“知道什么是冤亲债主吗?”
“不、不知道…”
“我们每个人在今生前世或长久以来,与众生有不同的牵缠和纠葛关系,这孩子因你而死,自杀而亡,无□□回转世,与你结了孽缘,执念太深,他的目的,便是要一直纠缠你,直到你死。”
“而阴人是无法与阳人接触太久的,况且他几次三番与你进行鬼交,长此以往,你会衰弱至死…当然,别以为你死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就结束了,下一世,下下世,他都会纠缠你。”
李祥生说完,看向温景之,此刻的他已经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这样吧,你跟我来,我带着你和那个孩子好好商量一下,看看用什么方法解决。”
“李伯,他会不会不答应啊…”
温景之心中惴惴不安,这几天只要他一睡觉,就能梦见和沈确做…没想到沈确执念这么深,死了都不肯放手。
“以我的经验来看,应该不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给了足够多的金银财宝,他不会不走的,放心吧,商量好了今晚我就帮你把事办妥。”
*
李伯带着他到了一处荒野之地,周围寂静无声,漆黑一片,连房屋都没有,温景之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下了车。
李伯从车上拿出了一些奇怪的道具,他先是在周围烧了些元宝,说是打点孤魂野鬼,待会办事的时候别来打扰,而后他便坐在了温景之前的前边,拿着那些奇怪的东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小之,待会你就在旁边看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过来,我来和他谈。”
温景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慌张的看了看周围,颤颤巍巍的说:“李伯,我非得在这吗?我能上车吗…”
“你说什么胡话,那孩子倔得很,你不在这他就不和我谈,还非得让你看着他,毕竟是你欠了他的,咱们得让着他些。”
背后突然有阴风拂过,温景之浑身鸡皮疙瘩直起,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和后背又开始重了起来,好像有人压在他身上似的。
不仅如此,他还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阴冷吐息。
“李伯,沈确他…是不是在我身后?”
“是,他现在就在你背上,不废话了,来。”
李祥生不再犹豫,将一碗清水递到了他前面,“喝吧,喝完你就能直接看到他了。”
温景之颤抖着双手接过,在李祥生严肃的目光中,他仰起头将那碗水一饮而尽。
“之之…”
刚喝下碗中的最后一滴清水,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温景之手一抖,白瓷碗从手中应声而落,一地碎片。
他猛地回过身去,下一瞬间,白净的脸上,血色尽退,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差点站不住,还是李祥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此时此刻,沈确就站在他眼前,他仍然穿着死去时的那件白衬衫,衬衫已经被血色浸透,他的脖子仍然汩汩冒着鲜血,精致的面容上毫无血色,此时正微笑着看着温景之。
“沈确…”温景之喃喃。
李祥生将温景之护在了自己身后,沉声开口:“你要求的我都已经做到了,好好谈谈吧,你想要什么?我能满足你的,我一定尽力满足。”
“金银财宝,还是仆从?想要多少都可以。”
沈确没有说话,暗红色的双眸越过了李祥生,死死的盯着温景之。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温景之,语气阴森:
“我要他。”
李祥生眉头皱的死死的:“不可能!”
“我只要他…没得谈。”
沈确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李祥生仍然不肯放弃:“放下执念,我尽量疏通关系安排你进入轮回转世,难道你不想再世为人?苦苦纠缠又有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世为人,我只想要温景之,我只要他一个人,什么金银财宝,我根本就不稀罕。”
沈确眼睛死死盯着温景之,脸上扬起了一抹痴痴的笑容,他解开自己衣服的纽扣,向李祥生展示了自己脖子上的用红绳改制成的项圈,还有那串熟悉的玉坠子。
而李祥生在看到那两件东西时,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看向温景之:“你把这两件东西给他了?!”
温景之懵了:“不能送吗,不是你说戴到一定年纪就可以摘下吗?”
“我的确说过,可是我没说能把这两件东西送人啊!”
“我、我不知道啊…”
李祥生一拍脑袋:“真是少说一句都不行…”
沈确笑意吟吟:“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所以送给了之之这两件东西防身,不过你应该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了我。”
“没用的,不管你做的再多,都不可能阻止我和之之在一起,就算这一次我们不能在一起,下一世,下下世我都会找到他,我会死死纠缠着他,这是我们的命运。”
沈确的身影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温景之也在此时挣脱了李祥生的桎梏,他朝着沈确的方向奔去,想要拉住他,手却直直的从他的身影里穿过。
沈确静静的望着他,眼神一片柔和。
“沈确,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温景之声嘶力竭的吼着,沈确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他缓缓抬起手,透明的手贴上温景之的脸,语气温柔,一字一句地说:
“之之,我啊,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等等,沈确,沈确!你别走!别走!”
温景之拼命的想要抓住他,可每一次他都从沈确的身体里穿过,沈确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眼前。
……
“小之…”
李祥生将温景之拉回,看着他那双通红的双眼,抿了抿嘴,“其实,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他不再出现于你面前。”
温景之猛地回过头,空洞的双眼里再次亮起希望。
“这种无法进入轮回的孤魂野鬼,我可以…替你斩了他。”
温景之脸色白了白,嘴唇颤抖:“斩了他…?”
“是,不过我也有付出很大的代价,不过小之…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这只鬼断送。”
“只要你愿意,待我明天准备好,便可以直接斩了他,你…愿意吗。”
温景之沉默的垂下了头,牙齿死死咬着唇瓣,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
他要答应李伯吗…只要沈确被斩,他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不会再有人死死纠缠着他,也不会再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可以过上正常大学生该过的生活。
他应该答应的,可他的心里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他的脑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沈确死前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的抽痛。
“小之,你想好了吗?”
“李伯,对不起…我、我不愿意。”
温景之一咬牙,还是拒绝了李祥生,没办法,他太心软了…他和沈确毕竟相爱过,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沈确再次死亡。
他不能接受。
“可是小之,你要知道如果我不斩了他,他会跟随你一辈子,你甚至有可能会早亡…”
李祥生犹豫了很久,旁敲侧击的说。
其实早在他和温景之第一次见面时,他就预料到了这个孩子的未来。
温景之,体质特殊,天生易受阴人影响,最后也是死在阴人手中。
当时他赠予了温景之自己的两件宝物,可保他免受阴人骚扰,戴到一定年龄就可以摘下,只要这东西一直在他身上不落到阴人手中,他便可一生无虞。
可他没有想到,温景之却将这两件东西送给了那个叫沈确的孩子手中,而沈确,则是那个要取了他性命的阴人。
温景之,此生注定活不过20岁,他的生日是在八月,如今已经七月,他只有一月可活了。
“李伯,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温景之眼圈渐渐红了,他难道不懂李祥生的意思吗?他明白的…可是他真的不忍心看着沈确再次死在他面前。
他害怕沈确…可他同样也很舍不得。
李祥生叹了口气,也是在此刻他才突然明白,不管他如何干涉,早亡注定是温景之最后的结局。
“罢了,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随你吧。”
李祥生收拾好东西,将温景之载回了出租屋,在下车时,他突然叫住了温景之。
“小之,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谢谢你,李伯。”
寂静的黑夜之中,路灯的灯光映照在温景之的苍白的脸颊上,他的脸色更差了,身形相较于在学校,时已经瘦弱了很多,他的背影在黑夜之中显得是那样单薄。
*
温景之回到了出租屋之内,刚一打开房间门,门内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看了一眼墙面上的空调,是关闭的。
好冷,真的很冷。
他疲惫的坐在了床上,双手掩面,困意席卷而来,他下意识想要躺回床上睡觉,却突然想起了李祥生的话,他一咬牙,逼迫自己睁眼玩手机。
他不能睡觉,只要一睡着,沈确一定还会再进入他的梦中,他的睡眠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了,今晚如果不是被李伯叫醒,他恐怕要被沈确留在幻境中了。
他不想伤害沈确,可他也不想死。
也许,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逃离沈确,李祥生是道士,道士也分很多家呢…也许他可以找找别家的法师。
温景之咬了咬唇,在小地瓜软件上发布了一篇帖子:
【被阴人骚扰,求解决!ps:在不伤害阴人的前提下!】
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了,小地瓜上冲浪的人没有多少,因此他的帖子在发布后,十几分钟也没有得到回复。
他的眼皮已经越来越重了,每到快要睡着时他就狠狠狠拧自己一把,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再也撑不住了,缓缓闭上了眼。
“嗡——”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温景之心中一惊,睡意即刻散去。拿起手机一看,小地瓜后台有人给他私信了!
温景之连忙点开私信,对方用着一个全黑的头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你被阴人纠缠上了吗?我有办法可以解决。】
温景之点开他的头像,主页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片,每张图片是身体的特写,有手臂、嘴唇、眼睛,每个部位都拍摄的不是很清晰,但是十分具有美感。
看起来不像是玄学工作者的样子。
温景之回复:【你是哪个派系的?】
【我是哪个派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免费、无偿。】
对方回复的很快:【既然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只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交代给我吧?】
温景之现在整个人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看到对方能帮他解决这件事,他想了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对方。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只要您在不伤害对方的同时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愿意付给您相应的佣金,价格您随便开。】
【是吗?可是我并不在乎这些钱。】
【但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你就这么害怕他吗?】
温景之觉得对面的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他想都不想立刻就回复道:【当然害怕啊,难道你遇到这种事情不害怕吗?】
【别说这些了,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帮,你发地址吧。】
毕竟是个陌生人,温景之犹豫了片刻,将便利店的地址发给了他:【我在这里上班,你明天直接来找我就行。】
【不对哦。】
黑色头像的人突然发了一句话,不仅如此,他还发了个一个地址,温景之定睛一看,整个人愣在了床上,浑身越发的冷了。
【你明明住在这个小区啊^_^】
熟悉的符号,猛地让温景之回想起了他和沈确从前的那些聊天记录,他手一颤,手机猛的跌落在被褥之上,对方依然不断的在发着消息给他。
【我现在已经快要到了,你住在10层对吧?】
【我在五层了。】
【八层。】
“嗡——”
【我到咯。】
温景之瞪大了双眼,慌忙起身锁住了房门,与此同时,他疯狂的点击着对方的头像,想要拉黑此人。
可他的手机却像卡了一般,一动不动,始终停留在他和对方的聊天界面上。
“怎么回事…是黑客吗?还是中毒了…”
温景之不断的点击着手机屏幕,心中越发慌乱,首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
然而下一秒,对方的一条短信却直接让温景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对方发来了一条视频,温景之呼吸急促,颤抖着打开视频,当他看到视频内容的那一瞬间,直直的将手机扔了出去,整个人缩在墙角不由自主的发抖。
视频中,漆黑一片,隐隐可见前方有微弱的亮光,对方拿着手机,一点一点的朝着光源的方向挪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对方的手机屏幕对上了一个年轻人的脸,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他自己。
温景之脸色煞白,他颤抖着下床,想要点亮屋里的灯光,可想到刚才对方给他发来的那条视频,他又猛的停住了动作,整个人瑟缩在了墙角,崩溃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来帮助他的人…是沈确,一定是沈确!
床上的手机猛的振动了一下,温景之浑身一颤,目光落在了手机上,是手机推送的娱乐信息,确定对方没有发来消息后,温景之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他一咬牙,直接将手机关机,整个人缩在了被褥中。
没事的,只要手机关了,他就收不到沈确的信息了!反正他没睡觉…沈确也接触不到他!对!
“嗡——”
手机刚被关机,竟然传来了振动声,温景之虎躯一震,震惊的看向手机,手机竟然自己开机了!
温景之身体抖的更厉害了,却不敢拿起手机,震惊的看着手机自己打开了小地瓜软件,再次进入了和对方的聊天界面之中。
“嗡——”
“嗡——”
此时此刻,对方的短信不断发送过来:
【之之,明明刚刚分别,现在又想你啦,所以忍不住来找你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之之,我好喜欢之之啊,之之也是喜欢我的对吧,就连帖子标题都特别注明了不要伤害人家…嘻嘻,开心,啊,突然想起当初之之的告白了,好开心。】
【不过后来,为什么又突然要分手了呢?你明明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会爱我的啊,你在撒谎吗?】
【撒谎也没关系啦,我当真啦^w^】
【之之也没有必要怕我哦,我是之之的老公,老婆贴贴。】
下一瞬间,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颈之处,他立即反应过来,是沈确在吻他。
“啊啊啊啊——”
温景之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凄厉地尖叫声响彻整个出租屋。
“温景之,我来救你!”
房门突然被打开,阴冷之气突然散去,温景之泪眼朦胧的看向门口,门口处站着一个陌生的男性,而他的身后,则是小心翼翼往里看的周越。
第75章 《网恋》122、123二合一(五单元结束……
温景之愣在了原地, 那人直接冲上来一把薅起了他,将他从房间里扯了出来。
也是在此时,温景之才看出来, 这个人有点莫名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这个人竟然是和他同一届的学生,和周越是同学, 叫余静。
“温景之,你还好吧!”
余静拍了拍他的肩头,温景之惊魂未定,还没回过神, 余静与周越对视一眼,拉着他坐下,朝门内看了一眼, “啪”地一声将一张黄符贴在了温景之身上。
温景之立即便觉得自己从脚底生起了一股暖意, 迟缓的思维也渐渐回过神来, 呆呆的抬头看向二人,混沌的眼神逐渐清明, 嘴唇颤抖了几下:
“余静, 你…怎么在这…”
“周越让我来的,他说…”
余静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温景之,“他说…看到你身后跟了只鬼,今天怕的都不敢出门, 就让我来帮忙了。”
温景之目光落在了周越身上, 他那张脸仍然肿的像猪头一样,见温景之看向自己,他连忙猛地点头, 指了指自己的脸,呜呜噜噜的说些什么。
余静无奈的瞥了一眼周越,“他说他脸上是被那只鬼打的,说不清话了。”
周越连连点头,然后指了指余静,做出了祭拜的动作,余静点了点头,正襟危坐: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余静,身份是学生,副业是玄学工作者,可以解决一些超自然事件。”
温景之一愣,原本黯淡的眼神再次亮了起来,那双眼中满是希冀。
“真的吗?所以你可以帮我驱走鬼吗?”
“当然可以。”
余静自信满满,递给了温景之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这是…”
“这是我研究出的法阵,只要那只鬼进入法阵,我便能将他一网打尽,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缠着你。”
温景之不明白那张纸上面画的是什么,但余静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只要能逃离沈确,他就愿意去尝试。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我们说这些,他不会听到吗?”
“放心,他听不到,因为我早就在客厅里设下结界了,他根本进不来。”
余静指了指他们脚下,温景之低头,发现他们三人目前正处于一个用糯米围着制成的法阵之中,而且他的身体的确没有感受到不适。
看来,余静是有几把刷子在身上的。
温景之长吁了一口气,刚刚的阴冷不适感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纠结的开口:
“那个…余静,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问你。”
“尽管问。”
“就是,你这个法阵会不会伤害到鬼啊?”
余静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温景之便低下了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我和这只鬼关系匪浅,如果这个法阵会伤害到他,可不可以换别的法阵?把他送远一点就行…”
余静抽了抽嘴角,忍住了想要骂温景之是心情,毕竟他还需要温景之勾引沈确出来,否则以他的脾气,现在恨不得就能掐死温景之。
“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有自己的原因…真的不能伤害他,希望你可以谅解,当然!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我也会支付给你相应的佣金!”
温景之也觉得挺尴尬的,人家好心好意的帮忙,他却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挺说不过去的。
但他只想远离沈确,并不想伤害他。
周越悄悄拉了一下余静的衣角,余静深吸一口气,笑着开口:“当然不会伤害到他,咱们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是不是。”
“这样吧,明天晚上,就在这里,你试着召唤那只鬼出来,之后引诱他进入法阵之中,我将他送回地府,交给阴差,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受到他的折磨了,如何?”
“谢谢!!”
温景之激动的差点就要给余静跪下了,余静连忙扶起了他,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
还好,这个世界的BOSS有够恋爱脑,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消灭对方。
*
午夜十二点,温景之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沉重感觉,战战兢兢的缩在床上,点开了昨天的小地瓜软件,果然不出他所料,沈确从昨夜过后,一直在利用这个账号给他发消息。
【老婆,你去哪了?为什么我突然找不到你了?】
【老婆,你被那些人拉到哪里去了?对不起,我再也不吓你了,我知道错了老婆,我好不容易强大起来可以利用网络和你联系,你别不理我。】
【老婆,我错了呜呜呜,我想你,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藏在哪里去了呀?】
……
【看到老婆了!老婆,我来啦!】
他知道,只要离开那个阵法,沈确就会找他,而且他现在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沈确一定就在他身边,应该就趴在他背上偷窥他。
温景之咽了口唾沫,再次点进了他的主页里,发现他发了一条最新动态。
他拍摄了一张模糊的脖颈照片,脖子上那通红的牙印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是他的脖子,沈确偷拍了他,可他连沈确是什么时候拍的他都不知道。
如果他没有猜错,沈确主页里的那些身体部位图,应该也都是沈确偷拍的他。
温景之顿时便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但他强压住心头的恐惧,颤抖着指尖想要给沈确发消息。
谁知他的指尖还没落到屏幕上,沈确便立刻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老婆,你是要给我发消息吗?你想我了吗?】
果然,沈确现在就在看着他。
温景之颤抖着指尖,回复道:【你在哪?】
沈确几乎是秒回:【我在就在老婆身边哦,老婆,你身上好暖和,我可以亲亲你吗?】
温景之强迫着自己不要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但他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老婆,你身体抖得好厉害,我在吻你的脖子,能感受到吗?】
看着手机中的消息,背后果然传来了冰冷的触觉,温景之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抬手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被掩饰的很好的阵法上,那附近有一张单人沙发,他一咬牙,心一横,直接回复道:
【想做吗?】
【?!!】
霎时间,温景知觉的房间内原本阴冷的氛围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些回吻,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后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温景之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要不是为了引沈确自动进入法阵,他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想做了,你能帮我的吧。】
【可以的老婆!我可以!我们现在就做吧!】
下一瞬间,温景之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而后铺天盖地的吻落在了他脸上、脖子上,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栗。
他睁开眼,眼前什么都没有,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沈确在抚摸他的身体。
“沈、沈确…”
没有人回应他,但沈确无声的捏了捏他的耳垂,冰冷的吻逐渐向下,温景之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伸手推搡着压在自己身上无形的鬼魂。
“我不想在床上…我想在沙发上做。”
语罢,他不顾沈确的反应,主动搂住了身上无形的鬼魂,他能触碰到对方的肢体,于是双手摩挲着向上,捧住了对方的脸,猛地吻了上去。
对方似乎被他的热情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任由着温景之将他按到了沙发上。
他试图想要起身,温景之心中一惊,重新将他按在了沙发上,两只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肩膀,与此同时,他朝着门外大喊:
“准备好了!快点——!”
“砰——!”
房门猛的被踢开,门口处,只见余静矗立,他手中拿着一些奇怪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在他的咒语声之中,沈确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
他满脸的错愕和不可置信,“之之,你骗我?”
温景之倏地起身,摇着头,脸色苍白,逼迫自己不去看向沈确那受伤的眼神。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再缠着我罢了…”
“所以,你想我死?”
“我没有!”
温景之嘴唇嗫嚅着:“我从来就没有想伤害你…”
“滚开——”
余静突然冲上前,他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猛地将温景之推到了一旁,温景之一个不稳,猛地跌坐在地,他看见余静从身后掏出了一把匕首,匕首上还沾着鲜血,贴着黄符。
温景之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张开双手挡在了沈确跟前。
“余静,你干什么!”
“你要不想一起死就给我滚!周越,给我抓住他!“
周越得令,立即上前,一把擒住了温景之,温景之愣了一瞬,立即便反应过来了:
“余静,你骗我!你明明说不会伤害他的!”
“哈哈哈,我说你就信?滚远点,别妨碍我杀了他!”
余静逐渐逼近了沈确,不断念着咒语,脸上的笑容越发兴奋,一千五百万即将就要到手,他兴奋的手都在颤抖。
沈确垂首坐在沙发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坐在沙发上一动都不动。
“沈确!沈确——!”
温景之声嘶力竭的呼叫着,沈确恍若未闻,温景之咬着牙,剧烈挣扎着,“周越,你放开我!”
此时的周越脸上的红肿笑对了很多,也能正常的开口说话了。
“温景之,你别犯傻,沈确死了你的生活就可以回到正轨,再也不会有人骚扰你,这不正是你所期盼的吗?!”
周越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在旁边静静看着余静是怎么处理掉沈确就可以。”
温景之脸色惨白,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沈确,依稀间,他看见法阵当中仿佛出现了数千条铁链,将沈确的全身束缚着,有的铁链甚至勒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刹那间,温景之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谁撕扯开来,痛的不能自已。
是啊,周越说的对,只要沈确消失,他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轨了,再也不会有人骚扰他。
可他的心好难受,好像被谁挖空了一样,又痛又空。
“如果你害怕,就跟我出去…啊——!”
周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眼睛传来剧痛,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景之:
“你有病啊,你打我干嘛!”
温景之一咬牙,挣扎的愈发剧烈,几乎是拳打脚踢:“放开我!”
“你陪沈确一起去送死?我可告诉你,余静可没我那么好说话!唔——!”
话音未落,温景之便猛地挣脱了出来,他并没有回答周越,而是直直的朝着余静奔去。
余静也没有料到温景之竟然会扑过来,他念咒的语速更快,伴随着一声“灭”,匕首散发出了幽幽的白光。
他眼疾手快,手腕用力,想要将匕首刺进沈确的胸膛,下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谁紧紧握住,抬头一看,是温景之。
余静顿时怒火中烧,“温景之,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
温景之想要从他手中夺过匕首,余静直接伸出另一只手,阻挡了温景之的动作,眼神死死盯着温景之,咬牙切齿: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说的,想要他再也无法骚扰你,我现在替你办这个事,你却阻挠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我也说过,不能伤害他,你也答应我了!是你骗我!”
“温景之,我该说你单纯还是蠢?”
余静冷笑一声,“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想要沈确不再纠缠你,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被我弄死!”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不要再阻止我!”
“第二…”她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狠厉无比:
“我先杀了他,再杀了你,两全其美!”
温景之握着他的手一愣,余静笑的越发猖狂,直接从他的手中挣脱,讥讽的看着他:
“为了自保,放弃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余静猛地抬起手,匕首闪着寒光,他的笑容越发兴奋,直直的朝沈确身体刺去:“再见,游戏结束——!”
“噗嗤——”
利刃没入血肉,鲜红滚热的血液瞬间溢出,滴落在地,氤氲成一滩血迹。
余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表情渐渐冷了下去。
温景之竟然挡在了沈确前面,余静手中的利刃已经刺入了他的腹部,他双唇紧紧抿在一起,眉头紧蹙,再也控制不住,鲜血猛地从口中吐出,喷洒在了余静的上衣上。
“看来你是真的有病啊,温景之。”
余静嘴角抽动着,猛地从温景之腹中抽出了匕首,温景之口中再次控制不住的涌出了大量鲜血,
他颤颤巍巍的回头看向沈确,他仍然低垂着头,但被束缚的手早已青筋凸起,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确…”温景之喃喃,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腹部传来剧痛,他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他步子往后趔趄了几步,整个人跌倒在地,他看见束缚于沈确身体上的铁链被他一点一点挣脱。
其实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替沈确挡了这一刀,他只是觉得,他应该这么做。
周越说的没错,沈确一死,他的生活就可以回到正轨了。
可是他不愿意了。
他惧怕沈确的疯狂,曾经是真的想逃离,可他只要想到沈确真的离开自己,他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已经没有办法离开沈确了,他情愿承受沈确疯狂的爱意,也无法接受沈确离开自己。
如沈确所说,他们会紧紧纠缠在一起。
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意识逐渐消散时,他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上,直到对方抚摸着他的脸颊,他才意识到那是沈确的手。
“之之,我来了。”他说。
*
“滴——滴——”
耳边传来仪器的响声,温景之眉头微蹙着,慢慢睁开了眼,眼皮沉重,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臂,却猛地传来了刺痛。
他“嘶”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模糊,过了好半晌,他才看到头顶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白炽灯。
“醒了!小之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视线内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她满脸欣喜,温景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妈??”
“欸!是我!好孩子,不难受吧?”
温景之有些懵:“妈,你怎么在这!?”
温母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温景之的脑袋,温柔地说:“我当然在这了,你出了车祸,我怎么可能不来照顾你。”
“出车祸!?”
温景之彻底懵了,他不是被余静捅了一刀吗?怎么变成出车祸了!
“是啊,没事,医生说了,车祸伤到了头,失去了一段记忆,你记不得也是正常的。”
温景之仍然不可置信,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碰到了一处被包扎的伤口,轻轻一摁,疼的他龇牙咧嘴。
有痛觉,看来他不是在做梦。
可为什么妈妈说的那些事和他记忆里的对不上呢?难道和余静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才是梦境?
“妈,我回来了。”
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温景之抬头一看,震惊的瞪大了眼,可温母却熟悉自然的从他手中接过了水果,亲热的招呼他坐下。
“沈确?!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在这!”
“小之,你怎么说话呢!”
丈夫?!
温景之看向门口的沈确,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衬得他皮肤越发雪白,胸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了健壮有力的小臂,手背青筋突起,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
“妈,之之只是出了车祸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这样,你别生气。”
温母脸色缓和些,疲惫的扶住额头:“是我不好,大家这段时间都太累了,情绪都有点不太好。”
沈确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温景之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记得沈确明明自杀了啊,还成为了鬼魂,为什么会成为他的丈夫…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他真的做了一场梦?不…不可能…
被余静刺穿腹部的痛感是那样清晰,不可能是梦境…
他的头剧烈的疼痛了起来,沈确连忙上前环住了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身体是那样温暖。
“老婆,你没事吧?我现在就叫医生来…”
沈确怜惜的捧着他的脸,温热的指尖贴在他的肌肤上,温景之有一瞬间的恍惚,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从心底升起。
沈确欲要起身时,温景之猛地攥住了他的衣袖,“别去!”
“好好好,我不去,老婆,我陪着你,嗯?”
沈确低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温母看着二人间的互动,悄然退出了病房,霎时间,偌大的病房内只剩沈确和温景之二人。
温景之目送着沈母离去,将目光落在了沈确身上,沈确则是一脸关切的看着他,温景之压低了声音:
“沈确,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又给我创造了什么幻境?”
“老婆,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幻境,我怎么听不懂…”
“沈确——!”
温景之气恼的锤了他一下,“别装了!我知道!”
沈确蹙着眉,眼神中满是疑惑:“老婆,你不会真的被撞坏脑袋了吧?我看还是叫医生来看看…”
“沈确!你再不说实话我真的要生气了!我根本就没有出车祸对吧!”
温景之皱着眉看着沈确,沈确一脸无辜和疑惑,看起来好像真的不知道似的,其他人可能会被沈确所迷惑,但他可不会。
沈确的演技有多好他是知道的。
“你要我说什么呀?老婆,你怎么醒了之后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沈确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耐着性子摸了摸他的脸,拿出手机,调出了一条视频给他。
“老婆,你看,这是你出车祸时的监控录像。”
沈确将手机递给了他,温景之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视频中,他熟练的驾驶着车辆,车停好后甚至还抽空给沈确打了个电话,二人有说有笑,亲密无间,谁知下一秒,从后面突然出现了一辆陌生车辆,直直的撞向他,直接将他撞飞了出去。
“看到了吗?你被撞了,已经在医院住了一周了,你头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拆线。”
温景之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的伤口,微微刺痛。
温景之现在都有点恍惚了,他已经分不清沈确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了,毕竟视频上很清晰的显示了他被车辆撞飞了出去。
“那、那我们?我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沈确的眼神变得柔软,他贴近了温景之,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我们去年大学毕业结的婚,在瑞士,要看看照片吗?”
说着,沈确竟然真的点开了相册,温景之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机上,竟然真的翻到了2023年。
照片中,在雪山和草地的背景中,他和沈确笑得很开心,毫不忌讳的与沈确亲吻着。
照片是那样真实,可沈确说的这些,他都毫无印象。
“虽然失去了一段记忆很可惜,但是老婆…我们还能在一起很久,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
沈确拥住了他,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重新开始…?
温景之看向沈确,情不自禁的抬手,轻轻的贴在了他的脊背之上,透过轻薄的衣料,他可以感受到属于沈确温热的体温。
如今在他面前的沈确,有血有肉,鲜活温暖,就连他的吻也是那样真实。
“老婆,我爱你,很爱很爱,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
……
温景之咬了咬牙,垂下了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将心中的那些疑惑掩埋在心底,乖顺的靠在了沈确肩头,缓缓伸出了另一只手,环住了沈确的腰。
“好,我们…重新开始。”
“这一次,你可不要再骗我了。”
“我当然不会。”
沈确小心翼翼的将他揽进怀中,眼神落在温景之脖颈上的牙印上,嘴角微微勾起。
*
“2024年7月24日,本市发生一起凶杀案,受害者为xx大学的大二学生,最终因失血过多而亡,凶手为同一大学的学生余某某,而同伙则是受害者的同寝室室友周某,案件目前仍在调查中。”
“2024年8月10日,本市大学生凶杀案告破,犯人对其罪责供认不讳,因案件性质恶劣,凶手余某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同伙周某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
与此同时,另一个纬度中。
温景之躺在病床上,睡得正熟,沈确坐在床边,指尖从他的鼻尖延伸往下,最终停在了他的唇上,指尖摩挲着他的唇瓣,眼中满是病态的占有欲。
“之之,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好好睡吧,睡醒一切就会重新开始。”
第76章 《小镇少年》124、125二合一 ……
2026年, 现实世界,某实验室内。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手中的脑电图报告, 摩挲着下巴,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来到巨大的计算机前寻找着什么, 当他看到相关的文献资料时,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颤抖着手,朝一旁的助理招手:“快,快!立即联系沈总!有效果了!”
“什么?!好!我立即联系沈总!”
小助理几乎是喜极而泣, 奔跑着离开了实验室,而一生则是缓缓起身,不可思议的看向病床上静静躺着的青年。
青年身形瘦削, 脸颊凹陷, 面色苍白一片, 他躺在那里,呼吸平稳, 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的身体连接着各种各样的仪器, 源源不断的营养液被送入他的身体。
“终于要醒了吗…三年,整整三年!我终于要成功了吗!”
医生万分激动,再次看向那张脑电图,信心满满的来到电脑前, 发布了最新的游戏更新。
更新内容为:新增副本《镇中少年》, 奖金再次提高为两千万。
看着发布后被妙参与游戏的后台,医生笑了,鼠标轻点, 点向了开始按钮。
……
【“抱歉。”
青年将一张请柬推到了男人跟前,男人为他添茶的手一顿,看向请柬上那个刺眼的“囍”字,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面上,一地碎片。
“你这是…”男人颤抖着嘴唇,眼中已经蓄起了泪。
“如你所见,我要结婚了,对方是我父亲同事家的男孩,人很好,还有一个月就举行婚礼,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青年毫不留情,将那张鲜红的请柬放在了桌上,而后倏地起身,一咬牙,眼中满是决绝,转过身便要离开。
男人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见青年要走,他不顾自己残疾的左腿,踉踉跄跄的想要从身后抱住青年,却因步态不稳,猛的跌落在地上。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放手,死死的抱住了青年的脚,眼泪从他那张瓷□□致的脸上落下。
“我不要分手,是你说的…你说你要娶我,你说会好好爱我,为什么现在你变成这样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人。”
青年背对着他,想要挣脱,男人将他的双脚抱得更紧,哭的声音沙哑:
“求你了,我们不分开好不好,我不要你娶我了,我…我给你当情人好吗?”
“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没必要。”
青年猛地挣脱了他,刚要抬脚离开屋内时,大门“砰”地一声自动关闭,周围的场景迅速发生变化,墙纸脱落,地板腐烂,青年脸色骤变,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男人。
男人此时正跪坐在地上,身形瘦削,原本精致的脸腐烂不堪,一只眼睛甚至没有了眼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散发着一股腥味。
“我这样委曲求全,你都不肯答应我…对不起,我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将你留在我身边了。”】
*
“小之,帮妈妈搬一下行李,来——”
“唔,好重。”
炎热的八月,少年穿着无袖T恤吃力的帮助母亲搬运包裹。
“砰——”
少年喘着粗气,将包裹扔进了屋内,然后顺势跌坐在地,喘着粗气不断的朝自己扇着风,汗水不断从他额上落下,他再也忍受不住,不顾母亲的提醒,直接将带着冰块的盐汽水一饮而尽。
“你这孩子,我不是说了不能这样吗?会出事的!”
“哎呀,没事的妈,就喝两口,爸呢?”
少年好奇的朝门外张望着,母亲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双臂环抱:“他能去哪?出去躲债了呗,前段时间我和你爸假离婚了,他把名下,说是过段时间风头过了再复婚东山再起。”
“啊?!那你不怕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家庭?”
“他?他哪来的钱养别的女人啊,不过他要是真做了这档子事,反正财产都在我名下,我也无所谓。”
少年垂下眸,咬着杯子的杯沿:“妈,咱们还能回市里住吗?”
“谁知道呢。”
他的母亲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我倒是担心你。”
母亲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开学就高三了,突然给你换了个新的学习环境,也不知道这里教学质量怎么样,我温景之啊温景之,你可长点心吧。”
一提到学习,名叫温景之的少年心虚的看向一旁,”应该挺好的吧,反正学习好,怎么样都能考上大学的。”
“你的意思是你考不上咯?小兔崽子!”
母亲一巴掌打在了他头上,温景之吃痛,却又不敢回嘴,连忙心虚的跑开,冲向了自己房间里,猛地关上了房门。
他躺在床上,天气炎热,汗液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冒出,可他已经开到了16℃,但仍然炎热,毕竟这个空调是用了很多年的二手空调。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渍,打开了电风扇,“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他愈发烦躁。
从原本的别墅搬到了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小镇,被迫告别了共处了两年的同学,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原生家庭富裕,父亲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工厂,但一朝出事,工厂岌岌可危,父亲能借的钱都借了,最后在损友的欺骗下竟然借了高利贷,利滚利,欠的借款越来越多,即使变卖家产,也偿还不起巨额债务。
无奈之下,在一个夜晚,父母偷偷带他逃离到了这个小镇,母亲说,这是他们千挑万选选出的小镇。
靠海,交通闭塞,人烟稀少,但却五脏俱全,又可满足日常生活,还远在千里之外,追债人绝对不会知道他们来到了这里。
“小之,妈准备做饭,忘记买酱油了,你去给妈买瓶酱油啊!“
妈妈在门外喊着,温景之皱了皱眉:“妈,天气好热,我们中午要不就别吃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饿我还饿呢,快去!妈给你准备好自行车了,很快的,骑十分钟就能到便利店,快点!”
温景之无奈起身,“来了…”
这么热的天还要骑车出去买东西,真是造了孽了。
温景之戴上了鸭舌帽,刚出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看了一眼骑母亲为他准备好的二八大杠,抽了抽嘴角。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骑上自行车,没办法,家里确实是没几个钱了。
八月份的太阳毒辣的能晒死人,温景之骑着自行车,白皙的皮肤很快被晒得泛红。
“呃…!”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隐忍痛苦的闷哼声,温景之侧过头去,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不远处,一座破旧的小屋前,一个瘦削的少年倒在了地上,他努力的想要爬起身,却因腿脚不便猛地跌坐在地,而他身边,堆着一大堆黑色的遮阳网。
年轻人看着年龄与他相仿,个子很高,却很瘦,手臂上的肌肤被石子划破,鲜血淋漓。
温景之蹙了蹙眉,本不想多管闲事,少年听到了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不经意间抬起头,二人眼神相对。
一阵热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掀飞了温景之头上的鸭舌帽,他黑色的发被吹的一片凌乱,斑驳的树影落在了他白皙的面容上,琥珀色的眸子一片清亮。
“糟了。”
温景之摸了摸自己的头,目光落在了少年的院中,他的帽子恰好落入了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里去了。
他迟疑了片刻,将自行车停到了树下,小跑着来到了少年的院子前。
少年仍然趴在地上,一只腿颤抖着,他见温景之在看他,低下了头,试图想要自己爬起身来。
温景之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说:“需要我帮你吗?”
少年没有说话,温景之看了一眼自己的帽子,直接进入了院子里,刚触碰到他的身体,少年猛地一颤,耳边响起了少年沙哑崩溃的喊叫声:
“别碰我——!”
“嗯?啊—!”
温景之还没反应过来,少年便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温景之穿着无袖T恤,被他这么猛的一推,手肘直接破了一层皮。
“嘶…你有病…”
温景之刚想开口骂他,没说完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别碰我…别碰我…”
少年伏在地面上,头埋进了臂弯中,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的颤抖着,他口中反复喃喃着这几句话,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他低垂着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像极了一只美丽的天鹅,温景之也是在这时才发现,他的裸露在外的后背皮肤满是疤痕,像是用什么东西抽的。
温景之张了张嘴,把骂他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没事吧…我不碰你了,你自己起来。”
少年身体仍然在颤抖着,他抬起头,迅速看了一眼温景之,然后垂下了眼,再次尝试起身。
他发出痛苦的闷哼声,透过凌乱的发丝,温景之看见少年的脸精致的不像话,如果不是他那正处于变声期的声音,他真要以为他是女孩子了。
他站的很艰难,温景之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他的左腿上,瞳孔微缩。
少年的脚踝已经扭曲变形,上面还有火焰灼伤的痕迹,简直触目惊心。
少年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身体一颤,双脚瑟缩着向后移去,不想让温景之看见他的伤。
少年艰难的站起了身,无力的坐在了了房沿下,痛苦的喘着粗气,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温景之身上。
见他手肘处的伤,他瞳孔颤了颤,小声的开口:“刚才,对不起。”
温景之连忙解释:“没事没事,小伤啦,那个…我不是有意闯进你家的,我是来拿我的帽子的。”
他小跑着进入菜园,在一片绿意盎然中,他拾起了自己的帽子,朝少年招了招。
“你看,在这!”
八月份的天气,阳光明媚,明亮的光落在了温景之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将他的皮肤映照的几乎透明,他穿着无袖T恤,臂膀和脖子被阳光晒得微红,他朝少年招着手,清秀的面容上带着笑意,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片清亮。
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面颊上,脸上滚落的汗水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极了。
少年垂下眼,目光落在了自己扭曲的左脚上,眼中一片黯淡,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了。
“没事,拿到了你就走吧。”
他深吸一口气,顺手将门框边的拐杖拿了过来,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深吸一口气,试图弯下腰拾起地上的遮阳网。
谁知他腰还没弯下,眼前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想要用遮阳网遮住农作物吗?我可以帮你啊。”
少年身体猛地一颤,像是十分惧怕什么似的,连连摇头:“不、不要…”
“不要帮我,求你了,求你了…”
少年瘦削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温景之皱起了眉,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举手之劳而已啊!”
温景之不理解,但他觉得少年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穿的衣服十分破旧,短袖洗的发白,头发凌乱不堪,除了他的脖子,身体上也可以看到大小不一的伤痕,就像是被谁虐待过了一样。
而且他十分抗拒别人的帮助,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就当我求你,不要帮我,我自己来…”
少年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衣襟处,死死的攥着衣领。
“哈??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不要啊!”
温景之皱眉看着少年,不解的挠了挠头:“帮你罩个遮阳网,举手之劳,我要你什么东西?行了,不用你给我什么报酬,我来帮你。”
少年身体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温景之,“你、你什么都不要?”
温景之想骂他神经,看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主动拾起地上的遮阳网,在少年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迅速帮他把遮阳网盖在了小棚上面。
“行了,给你弄好了,我走了哈,拜拜!”
温景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重新戴上了鸭舌帽,迅速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而少年则是呆呆的看着温景之离开的背影,一直发着愣。
好奇怪的人,为什么不像他其他人一样,向他索取回报呢?
自从他出了车祸以后,腿脚残废,父母也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性命,他被迫搬回了老家,寄养在了亲戚名下。
亲戚们一开始都对他很好,可渐渐的,因为他腿脚不便,亲戚们便开始嫌弃他,用着他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却将他赶到了老屋独自居住,只偶尔给他带来些吃食,其他的一概不管。
不过镇民们倒是对他很好,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便隔三差五的有年纪稍大的长辈过来帮助他。
可渐渐的,镇民们也变了,在知道他的父母给他留下了巨额遗产后,三番五次的在帮助过后向他索取回报。
可镇民们不知道,父母留给他的那笔钱,不到上大学是绝对用不了的。
他们只以为是他不愿意给,突然就变了脸色,开始对他非打即骂,没有钱,那他们就拿走老屋里的物件,等到之前的东西被拿完,有些男人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那些男人们不再向他索取金钱,而是将觊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体上。
他知道那些男人是什么意思,那段时间让他心中生出了阴影,只要想到那些男人们主动帮他干活,他便觉得害怕,因为他知道后面他会经历什么。
他极力反抗,以死相逼,没有得到他,那些男人们恼怒不已,对他实施了暴行,他的身体几乎被打的没有一块好地,但好歹…他保住了清白。
亲戚们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生怕他真的想不开自杀,毕竟遗产的受益人还是他,他死了,亲戚们得不到一个子。
所以,亲戚们将事情闹大,捅到了镇长那里,镇长怒不可遏,在大会上通报批评了几个人。
而他的这件事自然而然也就被全镇人所知晓。
可他没想到,镇民们不仅没有为他说话,还在背后造谣,说是他生的妖里妖气的喜欢勾引男人,利用那些男人生活,骂他是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他没有勾引那些男人,也没有妖里妖气。
他的名声在镇子里彻底臭了,所有人都在骂他,尤其是那几个男人,隔三差五上门羞辱他,却因为村长和亲戚的警告,不敢对他做些什么,故而将怒火发到了他头上,他每个星期都要承受他们的殴打辱骂。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只要听到“帮助”这两个字,那些不好的记忆便会卷土重来。
所以他开始拒绝别人的帮助,哪怕是腿脚不便,也坚持自力更生。
他靠着看书,学会了农耕、养殖,可他腿脚不便,做事情要比别人慢好多,还经常受伤,他有时也很难过,可他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刚刚他真的很怕那个男生也会和那些男人一样趁人之危,可意料之外的,他并没有那样做。
仔细回想,那个男生的脸也非常陌生,他确定自己没有在镇子里看到过他。
他颤颤巍巍的跛着脚来到了院子前,向前方张望。
远处,少年骑着自行车,衣摆翻飞,露出了他白皙的皮肤,他带着鸭舌帽,握着自行车把手的两只手要比他健壮的多。
少年垂下了眸子,看着温景之为他罩好的遮阳网,心中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
“你好,有人在吗?”
温景之扣了扣便利店的玻璃门,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老板睡眼惺忪的从靠椅上坐起,揉了揉眼,来到柜台前:
“小伙子,要什么东西?”
“一瓶酱油,谢谢。”
老板应了一声,从货架上拿出了一瓶酱油放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目光落在了温景之的脸上,“咦”了一声。
“小伙子,你挺面生啊,你不是我们镇子的人吧?”
温景之接过酱油,爽朗一笑:“我们今天刚搬过来呢,就住在那边,巷尾里。”
“哦哦哦!是了,最近的确听说有人要搬来我们镇子呢,原来是你呀。”
老板为人和,煦絮絮叨叨的和他说了很多,二人准备道别时,温景之突然想到了那个少年,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老板,指了指少年家的方向。
“老板,住在那的,那小孩是什么情况啊?他腿都残疾了,怎么家里人还让他干活儿呢?”
老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变得有几分轻蔑。
“你说他啊,呵呵,他没爸没妈,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小伙子,我看着你和他年龄差不多,也是高中生吧?你记得叔的话,在学校里离那个家伙远一点,别跟着他染上了坏习惯。”
老板说“坏习惯”时眼神越发厌恶,特地加重了这几个字的发音,言语间满是对少年的讥讽。
温景之皱了皱眉,追问道:“怎么了?”
“呵呵,他在我们这里可有名了,你猜他怎么有名?”
“什么?”
老板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说:“他啊,就是个卖身的便宜货。”
温景之心中一惊,脑中回想起了少年的模样,少年的确生得很美,他几次三番想要骂他神经病,都因为看见少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将话咽了回去。
可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那种人啊…
“不会吧,他都那样了,怎么…”
“就是因为那样了才卖啊,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干那种行当,真是恶心,年纪轻轻就从事这行,你刚来不知道,每个星期三的晚上,都会有男人进他的屋子,虽然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
温景之不说话了,因为他记得,少年是非常抗拒他的触碰的,也不让自己帮他,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到处都是被虐待的痕迹,瘦骨嶙峋不说,穿的衣服还那么破旧,可怜极了。
他所见到的少年,和老板口中的少年,分明是两个人。
不知真相,不予置评,但从少年的反应来看,少年绝不是老板说的那样,比起没头没尾的谣言,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小伙子,反正你记住,少和这家伙有什么来往,他名声很臭,别害了你自己。”
温景之笑了笑,没有回应老板,而是骑向老年道别后,骑车离开。
在路过那个少年的屋子前,他又情不自禁的停了车。
远远的,他看见少年坐在房沿下的阴影处,吹着破旧的老式电扇,低头看着书。
他的衣袖被挽起,温景之这才发现,少年手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不仅有旧伤,还有才添上去的新伤,新旧交错。
少年向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二人遥遥相望,眼神相对。
第77章 《小镇少年》126、127二合一 ……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好好和同学们相处,认真听老师讲课,这学期是最关键的一年, 一定要认真再认真!”
早晨, 母亲对着温景之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要在他离开时,为他戴上了校牌。
“妈, 放心吧,我走了啊。”
“路上小心一点,车骑慢一点!”
温景之朝母亲挥了挥往手,坐在了破旧的二八大杠上, 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夏季的清晨有些冷,初阳落在他身上,温景之拢了拢校服, 骑着自行车时恰巧路过了那个少年的家, 他想起了昨天关于少年的那些谣言, 下意识的看向少年家的院子。
此时,大门紧闭, 院中空无一人。
今天是开学, 少年和自己年纪相仿,应该也是要去上学的。
难道是因为那些谣言决定放弃学业了么?
温景之皱了皱眉,继续骑车往前,依照着母亲告诉他的路线, 他得穿过一条狭窄的小桥, 所以快到小桥时,他直接下了车,准备推着自行车过桥。
却不曾想, 刚一抬眼,他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身形瘦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正是昨天那个少年。
少年和他说一所高中的,也穿着同样的校服,这么热的天,他竟然穿了秋季校服,不过长长的裤脚倒是正好掩住了他受伤的脚踝。
他正杵着拐杖,吃力的往前挪着步子,握着拐杖的那只手青筋凸起,可想而知他有多痛苦。
温景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自行车把手,出声叫住了他。
“喂——!”
少年身体猛地一怔,却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温景之连忙推上自行车叫住了他:“诶!你别走呀,我叫你呢!”
少年咬了咬唇,缓缓回过身,他已经做好了被欺负的准备,当看清对方的模样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他。
狭窄的小桥上,对方推着破旧的自行车朝自己驶来,耳边流水潺潺,夏日初晨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嶂般的柳枝落在了对方的脸上,绿意盎然间,少年肌肤雪白,看向他的眼神是那样干净又澄澈。
他从未见过有人对他露出这样纯洁的眼神,没有欲望和厌恶,干干净净,直白又敞亮。
他的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了对面那人的胸前,那里佩戴着一张校牌,校牌姓名那一栏上赫然写着“温景之”三字。
原来他叫温景之…是很好听的名字。
“你怎么不理我呢?”
“不好意思…”
少年始终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温景之的目光落在了他胸前的校牌上,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叫沈确,和他一样,也是高三生。
“原来你也是高三生啊,咱们一起去上学?”
“不、不!”
沈确心中一惊,连连摆手,“你不能和我一起去上学!”
他的脸精致不似凡人,现下的他看着像极了一只美丽又脆弱的瓷娃娃,这样的一张脸,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温景之语气情不自禁的软了下来:
“为什么?我们是同学啊。”
“没、没有为什么,我先走了。”
沈确拖着他残疾的左脚,加快了速度,他忍受着疼痛,却死死咬住了牙关。
他不能让温景之和他一起去上学,如果被镇民们看到,别人会怎么说他?
他的名声那么差,温景之一定也会被他所连累,这些不好的事情,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绝不能将温景之也牵扯进来。
他可是唯一不求回报真心帮助自己的人啊。
沈确原本就颤颤巍巍,加快速度以后,他的身体歪歪倒倒,温景之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于是不再犹豫,直接追上了他。
“你腿脚不方便,我载你去学校吧!”
“喂,沈确!”
温景之推着自行车,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堵住了他的路,沈确身子一抖,抬起眼看向眼前的少年,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你、你要干什么…”
是生气了吗?他会和那些人一样对他拳打脚踢吗?
虽然心里有点难过,但如果这样可以让温景之远离自己,免受流言蜚语打扰的话,他愿意被温景之打。
“坐上来,我载你。”
意料之外的,温景之没有对他动手或是怒骂,而是执着的想要他坐上自行车。
温景之矗立在他前面,蓝色的校服衬的他肤色越发雪白,眉眼清俊,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认真。
“你别故意不吱声,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我就拦在这儿不走了,我去不了学校,你也别想去班里上课!”
温景之声音抬高,扬起了下巴,语气不容沈确拒绝。
沈确嘴唇嗫嚅了几下,支支吾吾地说:“可是这样会给你添麻烦…”
“嗨,多大点事儿啊,你腿脚不方便,我帮你不是很正常吗?来,快点,马上要迟到了。”
温景之说着,率先坐在了前面,沈确看着自行车后座,咬了咬唇,最终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后座上,脑中一团乱麻。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上温景之的车,否则连带着他也会被别人一起造谣。
可当看看见温景之宽阔的脊背时,鬼使神差般,他的身又情不自禁的坐到了他身后,等反应过来时,温景之已经骑着自行车带他驶离了桥。
夏季的风拂到了他的脸上,掀起了温景之校服的衣角,恰巧从他鼻尖下掠过,一股好闻的气味从鼻腔钻入了他的脑海,刹那间,他的脑中充斥着属于温景之的气息,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
自从爸妈车祸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遇到过像温景之这样的人了。
他很好,就像夏天的太阳一样,不仅耀眼,还散发着热源,他已经待在黑暗中太久了,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这份温暖。
应该没事的,应该不会有人会将注意力落在他们身上的,只要他遮住脸,小心一点就好了…
他心中仍然抱着侥幸心理,温景之对他太好了,已经很久没有人不求回报的对他这样好了,他知道这样很差劲,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就让他卑劣的享受一下这短暂的温暖吧。
*
“谢谢你。”
沈确跛着腿从自行车后座下来,动作艰难,温景之下意识搀扶了一下他,这是二人第一次正式接触,温景之立刻回想起了昨天的事,倏地松开了手。
“没事,去班里吧,你是哪个班的?”
“三班…”
沈确垂下了头,其实他很害怕去学校,却又因为学习不得不去…他已经受到整整两年的霸凌了。
因为那些谣言,他的名声很差,班级里的同学疏远他不说,有的甚至对他恶语相向,不仅如此,有些男生甚至会在放学的路上堵住他,问他多少钱一晚。
他明明已经拒绝了,可是第二天学校里又会传起他的谣言,说他昨晚又和谁发生了关系,赚了多少钱之类的。
可是他没有,他每个晚上都在家里学习,他从来都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那样诋毁他。
“诶?我也是三班唉,好巧!”
沈确心中一惊,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许欣喜,有温景之在班级里,他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
温景之很吃惊,反应过来后他笑的很开心,“正好,咱俩一起去班里啊!”
一起去班里…
沈确嘴角的笑僵住了,他的脑中回荡着那些人对他的侮辱,视线落到了温景之身上。
他站在树荫下,清晨的光落在他身上,他笑的眉眼弯弯,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美好,沈确立即垂下了头。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那些人看到他和温景之一起进入班级,会怎么议论他们?
【这才几天又换了新的男人,他还真是给钱就睡啊。】
【和他能睡到一起去的能是什么好人,看着人模狗样,私下里还不知道玩的有多花。】
【哇,我们不会要和这两个人一起度过高三吧,好恶心。】
这些话,都是那些人曾经说过的话,这还不算难听的,也许他们会说的更难听也不一定。
如此卑劣恶心的他,在温景之面前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他的生活已经够糟了,他不能让温景之也和他一样,也被那些人所诋毁。
“不,我不能和你一起去班里。”
沈确抿了抿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温景之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沈确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
联想到老板说的那些谣言,他不知道为什么沈确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班级,但他没有刨根问底,而是默默的跟在了沈确身后。
沈确能感受到温景之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他咬了咬唇,停下了脚步:
“温景之,你先走吧,我走的太慢了。”
“你腿脚不好,我在后面看着你走。”
沈确只觉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速度越来越快,心跳声震耳欲聋。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白皙的双颊上浮起了两团酡红。
从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温景之。
他在心底反复唤着他的名字,却又不敢宣之于口。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上了楼,温景之刻意等了一会,直到确定沈确已经进了班级,他又隔一会才朝班级走过去。
由于是高三,学生们都是以前的同学,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温景之刚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卖卖身张开腿就能赚到钱,还来和我们这种学生一起上学干嘛呢,真下头。”
“怎么还好意思来班里的啊,业务发展到学校了是吧?”
“唉,你说他成绩那么好,不会是靠睡觉换来的吧…”
后面的话愈发不堪入耳,即将成年的学生们竟然对同学抱有如此大的恶意,说出的话忒难听了,温景之在以前的学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确身上,沈确坐在垃圾桶旁边的位置,拿着新课本,也不说话,默默忍受着大家的议论,好像无所谓的模样。
可温景之却看的清清楚楚,沈确放在课桌下的手正死死的掐着大腿肉,手背青筋凸起,他在极力忍耐着。”喂,沈确!”
同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叫了他一声,嘻嘻哈哈的朝他扔了一团纸,砸在了沈确头上,纸团滚到了沈确手边。
“看看,这是我给你的寄语。”
沈确一言不发,打开了那团纸,上面画着不堪入目的图画,还有一段小字,都是侮辱性的词汇,沈确看着那张纸,一声不吭。
温景之在门口站着,情不自禁的攥紧了门框,指尖发白。
“你是…”
身后突然有人叫他,温景之回过身,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戴着眼镜,穿的一丝不苟。
“啊,你是那个新转来的转学生吗?是叫温景之,对吗?”
“是的,您是…”
“我是三班的班主任,我姓黄。”
“老师你好!”
班主任看着温景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愧是大城市的孩子,气质突出不说,成绩单她也看了,中等偏上的成绩,二本大学是稳的。
听说这孩子家里有点钱,家里落魄了才会来到这座镇子上,不过落难的凤凰也有重振羽翼的那一天。
她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亲昵的揽过了温景之。
“既然是新同学,正好开学第一天早读,和同学们好好作个自我介绍吧?”
接着,她带着温景之进入了教室,原本哄闹的教室在温景之进入班级内的一瞬间,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温景之身上,也包括沈确。
“同学们,今天我们的班级中加入了一个新成员,要和大家一起度过高三的最后一年时光,来,温景之,和大家作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温景之站在讲台上,眼神从每个学生的脸上扫过,都是那样稚嫩和青涩,眼神中带着对他的好奇,可一分钟前,他们嘲笑沈确的模样仍然历历在目。
他略微仰起了头,白皙清秀的面容上带着些许少年气的倨傲。
“我叫温景之,来自z城,希望接下来的一年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谢谢。”
“老师,我坐在哪?”
他的态度十分冷漠,老师连忙指了指第一排的位置:“你就坐这。”
温景之应了一声,坐在了班主任为他安排的座位上,旁边戴着眼镜的小姑娘热情的同他打招呼:
“你好啊!新同桌,我叫常欣欣,是数学课代表!”
小姑娘很外向,生的白白胖胖,十分可爱,眼神很干净,刚才温景之站在教室外也看到她了,她一直在看着书,是班级中为数不多没有跟着霸凌沈确的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温景之对她的态度要好些,微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这新来的什么来头,不就是来自大城市吗?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真让人不爽…”
“嘘!别说,我妈说了…他是才搬进咱们这来的,听说家里有权有势…”
“切,有权有势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小声点!听说他家还涉黑,他爸被追杀,所以才躲到我们这个地点来了,你放心他教训你!”
周围议论声不绝于耳,温景之抽了抽嘴角,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爸还涉黑,这些人比他还清楚…谣言真是可怕。
他的这些事传到后面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想来沈确的事也是被这样谣传出来的。
沈确已经被欺负成这样了,为什么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的父母出面维护解决?
沈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同桌,你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你知道的,镇子就这么点大,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别介意。”
常欣欣无奈的说着,作势还扶了一下额头,性格十分讨喜,温景之也笑了,他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试探性的开口:
“我刚刚在门口,好像听到他们好像在说谁的坏话…”
“谁?”
温景之悄悄侧了侧身,常欣欣循着他的目光望向后排,看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沈确,立即了然于心。
“你说他啊,唉,他其实挺可怜的,那些人说的你也别当真。”
温景之疑问的目光看向她,常欣欣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告诉了温景之,温景之听完,整个人震惊的半天没回过神。
“他应该是没有做过那些事的,但你是知道,孤儿嘛…长得又好看,身体又残疾,有些人就起了歹心,得不到不就毁掉咯。”
常欣欣无奈的摇了摇头,温景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皱起了眉:“他的亲戚也不管么?”
“只要沈确不闹着要自杀,每个月就会有固定汇款到他们账户上,他们才不管呢。”
“唉,他也是可怜,我也挺同情他的,不过我们毕竟也只是学生,没有话语权,为了他和大人们对着干,没好处的。”
常欣欣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和老板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你还是少跟他有什么往来,高三最后一年很重要,千万不要为了他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温景之与常欣欣低着头窃窃私语,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沈确此时正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嘴唇几乎都要被咬破。
温景之在和常欣欣说什么呢,离得好近。
他还笑了,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和常欣欣说话有那么开心吗…比和他说话还要开心吗?
要是温景之只对他一个人笑该有多好啊…
…等等,他在想什么?他怎么能这样想?
沈确被自己这种恶心的想法所惊到,暗暗的掐了一把手臂上的肉,试图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点。
尽管他在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但看到温景之和常欣欣有说有笑的样子,他的心里还是会有些酸涩,就连常欣欣也变得十分刺眼。
他想起了幼时,自己藏了很久的心爱的玩具被同龄的孩子发现,他们也很喜欢,并且称赞那只玩具,明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他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可是他藏了很久的宝物,怎么就被别人发现了呢?宝物一旦被发现,那就不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当初那种酸涩又难过的感觉,和他现在的心情没有区别。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温景之竟然在此时回过了头,二人眼神相对,沈确快速低下了头,细碎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黑兔。
温景之不知道沈确的想法,看着沈确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他更同情这个凄惨的少年了。
很可怜。
明明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年,却被这些人恶意抹黑,他应该可以为沈确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同学们,先安静一下。”
讲台上老师突然出声,唤回了众人的思绪。
“今天开学了,咱们的值日也要开始做起来了,按照位置的顺序排列,每天两人,我看看…第一个是沈确,第二个…”
班主任看着手中的名单,皱了皱眉。
按道理来说,值日应该是由两个学生一组共同进行的,一般是同桌,可沈确情况特殊,班级里并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值日,前两年都是沈确一个人做的。
“算了,今年还是沈确你一个人一组做值日吧,反正一个月就一次,沈确,你可以的吧?”
被点到名的沈确身体一抖,声音颤抖,懦弱的垂下头:“我、我可以…”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个规定,班级中的那几个刺头更是嚣张,他们将垃圾直接扔在了地上,悠然自得的翻着书。
温景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眉头皱的更深,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那团垃圾,越看越觉得碍眼,心中也生了一股无名火。
“行,你同意了那就这样,以后值日名单我会张贴在墙上,大家自觉遵守,早读继…”
“老师。”
班主任话音未落,温景之便突然站起了身,一旁的常欣欣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温景之身上。
班主任有些疑惑,温景之的目光有意无意从沈确掠过,二人眼神相对,沈确心跳越来越快,他仿佛预感到了温景之要说些什么,手心满是汗液。
“我可以申请和沈确一起值日么?”
此话一出,教室内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就连班主任看向他的眼神中也满是惊讶。
常欣欣急得拽了拽他的衣袖:“你疯了?这样一个月你就要值日两次,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
温景之不动声色的从她手中挣脱,常欣欣愣了愣,咬了咬嘴唇还是收回了手。
温景之的目光落在了沈确身上,二人眼神相对,沈确觉得自己一颗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身体也变得热了起来。
“这…”
“我认为,沈确左腿残疾,无法单独进行值日,我愿意和他一起值日,老师,可以的吧。”
温景之语气平淡,不卑不亢,眼神直直的看向班主任。
第78章 《小镇少年》128、129二合一 ……
“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温景之回到家中时,母亲已经等待他很久了,坐在堂屋内, 双手环臂, 正冷冷的看着他。
温景之不动声色的换好鞋,应了一声:“值日,回来晚了, 先写作业了。”
“是吗?原来是做值日啊。”
母亲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温景之皱了皱眉,奇怪的看了一眼母亲,“妈, 你怎么了?”
母亲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温景之身后的自行车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温景之, 你是不想好了是吧。”
“什么啊?”
温景之觉得母亲有点莫名其妙, 他不就是值日回来晚了吗?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吗?
“今天根本轮不到你值日,你逞什么英雄, 装什么好汉, 为什么要帮那种人做值日?”
温景之怔愣了一瞬,立即便反应过来,是班主任告诉了她自己帮沈确出头的事。
他无所谓的放下了书包,语气轻描淡写:“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有什么可生气的?温景之, 你知道他是哪种人吗!”
母亲怒不可遏,一把挡住了温景之准备进房间的步伐,猛的站在他前边。
“妈, 你干什么?”
温景之也有些生气了,他眉头紧锁,不理解母亲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班主任都告诉我了,他的名声那么差,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你竟然和这种人接触,还帮他做值日,你这是自甘堕落你知道吗?你怎么能帮这种人呢?”
“妈!那都是谣言,这你都信?!”
温景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相信这种刻薄的话竟然是从自己母亲嘴里说出来的。
“镇子里所有的人知道,怎么可能是谣言?就算是谣言,我告诉你,苍蝇不叮没缝的蛋!那人一定有问题!”
母亲信誓旦旦的说,全然不顾温景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他一个孤儿,没亲戚帮衬,腿又残疾,所有人都可以欺负他,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他已经很可怜了啊!”
“我的傻儿子!”
母亲一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也就利用他那张脸和身世骗骗你这种傻孩子了!我混迹江湖多少年,那家伙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吗?”
“货色?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妈,你太过分了吧!”
实在是面前这人是自己母亲,他不好说些什么,温景之不想再与她多言语,直接越过她想要回宿舍,却不曾想母亲竟然直接拦在了门前,愤怒的看着他。
“你今晚就当我的面答应我,不准再和那种人有往来!你会被他毁了的!”
“你不能阻止我交朋友!”
属于青春期的逆反心理瞬间涌上心头,温景之朝着母亲大喊,母亲似乎没有料到,一向乖巧的儿子竟然会为了这么个货色和他吵架,顿时怒上心头,直接一把推开了温景之。
“我没有阻止你交朋友,我只是阻止你接触这种烂人!他会毁了你的人生!”
“你以为他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吗?他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美貌和凄惨的身世引起你的同情,然后像勾引其他男人一样勾引你,让你彻底沦为他的玩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骑车送他回家了吧!”
在温景之震惊的目光中,母亲直接拿着扳手,大步流星的来到院子里,愤怒的对着自行车敲敲打打,竟然把后座直接卸了,然后狠狠的扔在了温景之脚边,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妈——!”
“什么货色,也敢来攀扯我的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妖里妖气的勾引谁呢,温景之,我告诉你,你再和他有往来,就别进这个家门!”
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模样,温景之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印象中的母亲总是温柔大方的,怎么一般进这个镇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这样刻薄自私…
“妈,你真的…我…”
温景之看着被母亲拆掉的自行车后座,心情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答应沈确了,明天早上还要去接他上学的。
“小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
母亲来到了他的身边,深吸一口气,想碰碰温景之的脸,却被他直接躲开,母亲的手愣在了原地,渐渐握成拳。
“小之,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希望,你爸我是靠不住了,我只能依靠你,你要是和那种人走得近,镇民们会怎么议论你?小之,你最乖了,听妈妈的话好吗?”
温景之倔强的咬着牙,没有说话,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在母亲惊诧的眼神中,他像风似的逃离了,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
沈确根本就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他很好,但所有人都在恶意诋毁他。
这座镇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让他觉得恶心,就连一向温柔大方的母亲也变得如此势力。
他只是想和沈确做朋友而已,他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夏日闷热的风迎在他脸上,他不知疲倦的向前奔跑,不知不觉中,竟然情不自禁的来到了沈确的家外。
他渐渐停下了脚步,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沈确的院子里。
落日的余晖撒在他院中,沈确坐在房檐下写着作业,由于他独自再家中,他将校服外套脱下,露出了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伤痕,新旧交错。
他眉眼低垂,老旧电风扇的风吹在他脸上,细碎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
“沈确。”
温景之低声唤了一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沈确抬起头,当看见站在自己院子前的温景之,他黯淡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扶着门框一点一点起身,朝温景之挥了挥手。
他想去院子给温景之开门,目光从自己的皮肤上掠过,呼吸一滞,眼神暗了下去,再次将校服外套换上,然后拖着残疾的左腿挪到了院子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霞光落在他脸上,温景之觉得沈确的脸好像红红的。
“你、你怎么来了…谢谢你今天帮我值日…”
沈确纠结的绞着两只手,眼神亮晶晶的。
他真的没想到,温景之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维护他,还帮他值日…不,与其说是帮他,不如说温景之几乎承包了所有的工作。
其实他可以帮助温景之捡些地上的垃圾,可温景之就是不让他弯腰,一个人将教室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发誓,他再也找不到比温景之要对他更好的人了。
“没事,照顾你是应该的。”
温景之的目光落在了沈确身上,还没开口,沈确已经低下了头,他的脸好像更红了,长长的睫毛似蝶翼一般轻颤着,霞光为他白皙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一瞬间,温景之觉得自己内心某块柔软的地方好像被击中了,心跳逐渐加速,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怪,他轻咳了一声:
“不请我进去坐坐?”
“啊!不好意思,快、快些进来吧!”
沈确手忙脚乱的打开门,跛着脚将温景之迎了进来,他的速度很慢,温景之也迁就着他,二人一起慢吞吞的挪到了沈确的家里。
沈确的家里很破旧,只有简单的桌椅,旁边放置着一张小床,厨房里也是一贫如洗,而且这栋屋子的采光不好,现在是下午六点多,屋子里就已经漆黑一片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热的天沈确还要在屋檐下看书写字了。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你坐着,我去给你泡杯茶…”
沈确十分的局促不安,心中滋生出了浓浓的自卑感,他慌张的垂下了头,想要去厨房为温景之沏茶,却想起来家中茶叶早就已经没有了。
“别去了,坐着吧,你腿脚不方便。”
温景之的出声很好的缓解了二人的尴尬,沈确轻轻应了一声,挨着温景之坐下,却又不敢离得太近。
他偷偷打量着温景之,目光落在了温景之的手上。
他的手真好看啊,是擦了护手霜吗?皮肤真好,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他的目光逐渐上移,看到温景之微微凸起的喉结上时,他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身体也逐渐发热,倏地移回了目光。
“沈确,你的脚现在还痛吗?”
温景之并不知道沈确在想些什么,他看着沈确脚踝上狰狞的那些烧伤,他微微蹙起了眉。
“会有一点,太热太冷都会不舒服,呃…!”
脚踝处被烧伤的皮肤传来温热的触觉,他呼吸变得急促,双手忍不住攥成了拳。
他低下头,瞪大了双眼,温景之…温景之竟然在摸他的伤疤!
“硬硬的…还有点粗糙诶。”
温景之伸出一只手指,不断在他的烧伤处摩挲,没有注意到沈确的呼吸越发急促。
身体越来越热,某处传来了异样的感觉,沈确低下头,看向自己两腿间,脸色一变,连忙抬手放在了腿上,遮住了自己的异常。
他竟然,*起了。
他竟然对着温景之*起了!他在想什么?!
温景之可是为数不多对自己好的人啊,温景之是那么好,他怎么能对温景之产生这种恶心龌龊的心思…太下流了。
温景之对此毫无察觉,他愣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
“你知道吗?我想起了一则童话故事,海的女儿。”
“小人鱼为了心爱的人,生出双腿,来到了岸上,她想走的每一步就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痛苦,沈确,你和童话故事里的小人鱼很像。”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脚上的伤痕,激的沈确身体一阵一阵的颤抖,他低着声音:
“温景之,可以…可以别摸了吗?”
“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啊。”
温景之迅速收回了手,沈确喘息着,胀的他难受,看着温景之那副温柔的模样,他再一次在心里唾弃自己,简直不知廉耻。
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占据了他的大脑,想着温景之那张笑的单纯的脸,他愈发难受了起来。
“抱歉,我,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好,你去吧。”
沈确慌张起身,拖着那条残疾的左脚进入了洗手间,门刚关上,他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开始剧烈喘息着,他撑在洗手池上,镜中的自己眼尾一片通红,眼神迷离,一副被欲望所控制的模样。
他的脑中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温景之的模样,被他碰过的地方是那样炙热,鬼使神差般,他将手伸向了两腿间。
“哈啊…对不起…对不起…我…”
沈确反复喃喃着忏悔的话,但他动作不减,脑中满是温景之抚摸自己伤疤时的模样,随着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无力的伏在洗手池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的他面色通红,口中喘着气,眼神迷离,液体滴滴答答的从他手中落到地面上,场面看起来极其颓靡,整个洗手间氤氲着石楠花的气息。
沈确红着脸,将头埋进了臂弯中。
他竟然亵渎了一个真心帮助自己的人…他怎么这么恶心。
难道真的像镇民们说的那样,他是一个下流龌龊的的家伙吗?
可是…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啊,他好像…对温景之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了…
*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温景之看了一眼手表,心中一惊,竟然已经七点多了,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在沈确家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
“怎么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我妈该说我了。”
他连忙起身和沈确道别,沈确起身,依依不舍的送他,他真希望温景之再多陪他聊会天,这样快乐的时光对于他来说并不多。
“好啦,你腿脚不方便,别送了,我自己走。”
“我送你。”
沈确一定要送他,语气异常执着,温景之也很无奈,陪着他慢慢走,沈确一直将他送到院门前,温景之刚抬手与他告别,下一瞬间,却见沈确脸上笑容一僵,眼神看向了不远处。
温景之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中年男人醉醺醺的朝这边走来。
“怎…”
“快点,躲起来,快点!”
“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沈确推搡着再次进入了他的家中,沈确的脸色很差,眼神慌乱,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温景之询问的话还没问出口,便听见沈确一直喃喃:
“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否则…否则你会被我连累的…快点躲起来,躲起来别让他们发现…”
“衣柜,去衣柜里!”
“沈确,他们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怕他们?”
沈确咬着唇,将他往衣柜那边推:“你先进去避一避,等晚点…晚点我再告诉你。”
温景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他的话钻进了衣柜里,下一瞬间,院子里便传来了争执的声音,然后还有玻璃落地的清脆声响。
“放开我!滚开!”
“砰——”
他听到沈确痛苦的闷哼声,温景之心中一惊,透过衣柜的缝隙,他看见沈确跌坐在地,校服外套半褪,露出了大片伤疤的手臂,简直触目惊心。
遍地都是碎玻璃渣,而他裸露在外的手肘正好放在了碎玻璃渣上,鲜血淋漓。
温景之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声音。
“吗的,你做出这种样子给谁看啊!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
“呸,嘴上说着不愿意想要自杀,你去死啊,怎么不死?装什么!”
一阵阵拳头落在身体上的声音传来,男人们喘着粗气,拳头和脚不断落在沈确身上,沈确一声不吭,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头,原本已经愈合的伤疤再次渗出大量血液,身体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地。
其中一个男人猛地攥起了沈确的头发,压低了声音:
“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子,穿个校服装清纯,不就是想勾引人吗?你要是乖乖听我们哥几个的话,我们不仅不会再打你,还能给你钱,有我们几个护着你,我保证,镇子里不敢再有人说你的闲话…”
“嗯?说话——!”
男人拽着沈确凌乱的发,沈确的脸上满是巴掌印,口角渗出血液,他死死盯着攥着自己头发的男人,眼神阴鸷,嘴唇动了几下。
“你他吗说什么呢?”
沈确喘着气,一副虚弱的模样,“…我没力气,你凑近点。”
男人皱着眉,半信半疑的将自己的耳朵凑到了沈确嘴边。
“啊啊啊——!”
下一瞬间,惨叫声不绝于耳,男人跌坐在地,满脸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抬手一看,手心里已满是鲜血,他先是震惊,然后双眼满是怒意的看向沈确。
“吗的,贱人!”
沈确喘着气,口唇都是鲜血,他却笑了,嘴角咧出了一抹弧度,森白的牙齿上沾染着男人的鲜血,他朝一旁猛地吐出了口中的血液,笑的越发疯狂。
“你们除了打我还能干什么呢?你敢侵犯我吗?你敢打死我吗?”
“你今天弄不死我,第二天我就去找他们,我会告诉他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猜他们会不会告你们?”
几个人恨的连牙都咬碎了,却不敢真的对沈确做什么。
沈确的那些亲戚,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沈确还没成年,如果他们真的侵犯了沈确,他们绝对会吃牢饭,不仅如此,他们还会面临着巨额赔偿。
几人瞬间怒从心起,被沈确撕咬了耳朵的男人更是。
“你想死!”
男人声嘶力竭的尖叫着,他站起身,抄起一旁的木椅就朝沈确砸去,旁边几个男人心中一惊:
“哥!不能这样!他会死的啊——!”
可男人此时已经被怒火控制了大脑,理智消失不见,他现在只想让沈确死。
沈确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木椅,没有畏惧,没有慌张,心中反而有种快解脱的快感。
死了也好,死了就再也不用被这群畜生折磨了。
他就是有点舍不得。
他舍不得温景之。
“砰——”
一声巨响传来,下一瞬间,男人猛地被踢倒在地,沈确不可置信的看向衣柜,温景之竟然从衣柜中跳了出来,一向温和的脸上此时满是怒意,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男人被踢倒在地,浑身疼痛不堪,几人震惊的看着从衣柜里蹦出来的少年,反应过来后,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上前就想压住温景之。
但他们没有想到,温景之的力气那样大,直接一拳捶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男人打倒在地。
“你们畜生——!”
温景之再也忍不住,直接压在了男人身上,开始对他拳打脚踢,男人被打的招架不住,连连哀嚎。
他的两个同伙也不是吃干饭的,两人直接上前擒住了温景之,被温景之压在地上痛击的男人吃痛爬起身,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一拳猛地打到了温景之脸上。
“温景之!”
沈确颤颤巍巍爬起身,想要帮助温景之,可他的身体因为长年的营养不良,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其中一个男人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腹部,沈确闷哼一声,捂着肚子痛苦倒地。
与此同时,温景之剧烈挣扎着,他忍着脸上的痛意,死死盯着着面前的这几个男人:
“什么畜生东西,还想对未成年下手,今天所有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我回去就报警!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你他吗的,小兔崽子!”
男人还想伸手去打,他的两个同伴立即拉住了他,“哥,不能再打了!要出事啊!”
“咱们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啊!”
提到老婆和孩子,男人的面色有所松动,他愤愤的看了一眼温景之,倏地松开了他,却不解气,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温景之吃痛,整个人跌坐在地。
温景之并不惧怕他们,他嚣张的抬起头,高傲的看着这几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笑的张扬。
“别让我再逮到你,下一次,你可没这么走运了。”
男人冷冷瞥了一眼温景之,抬脚与另外两个同伴离开,临走时,他将沈确家中所剩不多的家具毁坏,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霎时间,凌乱的屋子中只有沈确和温景之二人。
在他们离开后,温景之痛苦的倒地,刚刚男人那一脚踢的属实不轻。
“温景之…温景之…”
耳畔传来了沈确虚弱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沈确捂着肚子,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那双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他。
温景之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来到他身边,“沈确,你没事吧!”
沈确没有回答,而是痛苦的摇着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没有想到他们今天晚上会来…真的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混着血迹从他的脸上落下,整个人就像一只破碎的瓷娃娃,不知道为什么,温景之看到他这番模样,心里绞着痛,他情不自禁伸出手,为沈确拭去了脸上的泪。
“这不是你的错…别这样,地上有玻璃碎片,我扶你起来吧。”
温景之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沈确,直到揽住沈确的肩膀,他才感受到沈确的身体是那样瘦弱,几乎是瘦骨嶙峋,他甚至不敢用力。
“温景之,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否则你会被他们记恨上的,快走吧…”
他声音脆弱不堪,身上满是伤痕,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味,温景之呼吸都在颤抖。
“我不走,让我看看你肚子上的伤。”
温景之作势要去掀沈确的衣服,却被沈确一把攥住了手腕,他以为是沈确害怕自己对他做出些什么,刚想解释,沈确又哭了。
“不要看我的身体,很丑,求你不要…”
“沈确,有什么关系!给我看看!”
温景之不顾沈确的阻拦,欲要掀开他的衣服,下一瞬间,他的唇上传来了冰冷的触觉,有什么咸涩的液体落了他的口中,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
沈确,竟然吻了他。
第79章 《小镇少年》130、131二合一 ……
温景之心中一惊, 连忙推开了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沈确,“沈确, 你、你…”
沈确还在哭, 他的脸上满是泪水,和血迹混在一起,模样狼狈不堪, 他痛苦的掩住了自己的脸,声音破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求你…”
“沈确…”
温景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伸出手, 掌心落在了沈确的颤抖的脊背上,刚想开口安慰他,便被沈确一把打开了手。
温景之错愕的看着他, 沈确整个人几乎歇斯底里, 他声嘶力竭的吼叫着:“离我远一点!你走啊!”
“沈确!你疯了!我走了你怎么办?!我不走!我们去医院!”
温景之非常不理解, 他忍着疼痛站起身,想要扶沈确, 沈确却再一次“啪”地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沈确!”温景之吼出声。
沈确咬着唇,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向温景之的双眼中满是痛苦,他颤抖着手,当着温景之的面一颗一颗解开了衣服上的纽扣。
“你不是要看我的身体吗?好, 给你看!我给你看!”
随着衬衫落地, 温景之瞳孔骤缩。
沈确的身体上,满是青紫交错的伤痕,还有狰狞的烧伤痕迹, 他瘦骨嶙峋,锁骨凸出,胸前的肌肤被烧的粗糙一片,小腹处被男人踢得地方红肿一片,甚至渗出了斑斑血迹。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身体!”
沈确浑身颤栗着,眉眼低垂,语气破碎:“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我还害你…我还害你…”
沈确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以前他也被这些人虐待,可从没有哪一次比这次还要难受,心里痛的快要碎了。
那么完美的温景之,对他那么温柔的温景之,却因为他的连累,被那些人打成那样。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他就是个祸害!
“沈确…”
温景之轻声低喃着,滚热的掌心贴在了沈确颤抖的脊背上,他能明显感受到,沈确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不是你的错,沈确,不要这样自怨自艾好吗?没关系,我陪你,我会保护你的,和我去医院好不好?”
温景之的语气很温柔,就像哄孩子似的,沈确抬起眼,视线落在了温景之的脸上,他眼前逐渐模糊,泪水占据了他的眼眶。
他再也忍不住,在温景之惊愕的眼神中,双手捧出了他的脸,笨拙了的吻了上去。
“沈确…!唔…别…呃…不要这样…”
他的吻很笨拙,也很炙热,二人的气息混在一起,温景之想要推开他,却又怕他痛,只能躲避着,含糊不清的拒绝他。
沈确执着的吻着他,牵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温景之,你摸我好不好,你摸摸我…”
“不…不要!”
“温景之,我喜欢你,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你…你对我太好了,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沈确的吻开始向下,呼吸间被血腥味所萦绕。
“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身体,你接受我吧,我的身体是属于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温景之…景之…”
“沈确——!”
温景之猛地攥住了他两只胡作非为的手,“你清醒一点!”
他一双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沈确的脸,那双眼中没有欲望,他就静静的看着沈确。
“我不要你的身体,我什么都不要。”
沈确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你…你不要我的身体…你讨厌我吗?”
“沈确,我不讨厌你,可我不是那些人,我不需要你的回报…沈确,我觉得你今晚情绪不太好,你不愿意去医院,那就先休息吧,明天我在陪你去学校医务室看看,我…我也应该回家了。”
温景之松开了他的手,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外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了温暖的怀抱。
是沈确,他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心跳逐渐加快,心跳声震耳欲聋,沈确在他身后,轻声道:
“景之,我没有把你当成那群人,你对我好,我…我喜欢你,我是自愿的…”
他什么都没有,他唯一值钱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他只有这个能给温景之,他愿意给。
温景之看着自己腰间的那双手,咬了咬牙,从沈确的桎梏中逃脱:
“…对不起,我…我只是把你当做朋友而已,而且我们都是未成年…我,我先走了。”
“景之…温景之!”
温景之迅速离开,沈确站起身,想要跟上温景之,但身体的疼痛让他根本走不远,最后他只能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倚在门框,眼神空洞的看着温景之离去的方向。
心脏触犯性密密麻麻的疼痛,似针扎一般,不致命,却极其疼痛难忍。
温景之不愿意接受他的身体,可身体他最珍贵的东西。
他什么都不是,他没有价值了,没有价值的人,还有必要继续活着吗?
沈确跌坐在地,看着一地的狼藉,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他又哭了,他紧紧环抱着自己,指尖已经扎进了肉里,狠狠的将自己的身体挠出了血痕。
与此同时。
温景之拖着自己那条受伤的腿,踉踉跄跄的的往家走,所幸沈确的家离自己家并不远,不过10分钟便到了家门口。
站在门外,他踌躇不安,挺了挺脊背,进入了家门
“温景之,你死哪里去了?!”
刚一到家,母亲的吼声便传来,温景之连忙直起身子,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哦,刚才出去散步了。”
“你!”
母亲的话梗在了喉咙,她的目光落在了温景之被打的肿起的侧脸上,眼睛瞪大了:“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过桥的时候踩空了,不小心掉进河沟里了,没事。”
温景之侧过脸,不想让母亲观察他的伤势,可母亲却一把拽住了他,将他扯到了昏黄的灯光下。
“你少骗我,你这根本就不是摔的,是被人打的!”
母亲怒不可遏,抓起他的手就要往镇长家去。
“这太欺负人了,我们才搬到这多久,我儿子就被打成这样,我一定要讨回公道!”
“妈!真的没事!真是摔的,你看这!”
温景之掀起裤脚,膝盖处青紫一片,还有擦痕,血迹斑斑。
“小之!天啊…”
“妈,真是摔的,谁能打我,咱们刚搬进来,人都不认识呢。”
母亲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作为母亲,她难道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吗?她一言不发的拿出药盒,为温景之消毒。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就算了,仅此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那个欺负你的人,我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嗯…”
温景之沉默的听着,周围环境一片寂静,他的脑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沈确的模样,他的告白仍然在耳边回荡着。
想起沈确直白的话,他的心跳开始逐渐加速。
他竟然说他喜欢自己…虽然这个世界男人恋爱结婚已经不稀奇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沈确说要把身体给他…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
温景之脸突然就红了,母亲也在此时为他消毒完毕,刚一抬头,便看见温景之通红,她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我、我热的!妈,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啊!晚饭不吃了!”
温景之生怕母亲发现她的异样,连忙瘸着腿钻进了房间,然后迅速反锁上了门。
心跳声震耳欲聋,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发热,温景之猛地扑在了床上,沈确的那张脸却在他脑海中晃悠。
不行不行,他怎么能这样,这样和欺负沈确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现在可是高三,他可不能因为恋爱耽误学习,嗯…不过听说沈确成绩好像很好?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沈确能不能给他补课啊…
等等,他在想什么啊,他们还没成年,怎么可以想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行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了!
尽管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可以这样,但夜晚,他还是做了一个关于沈确的梦境。
梦中,沈确捧着他的脸,一遍一遍的亲吻着他,从额头,到鼻尖,最后辗转于唇上,像舔舐夏天的冰淇淋一样舔舐着他的嘴唇。
沈确身上很好闻,有一种淡淡的幽香,他被这股奇异的香味所笼罩,情不自禁的迎合着他。
他的手落在了沈确的身体上,指尖从他身上摩挲而过,指腹传来粗糙的触感,是沈确身上的烧伤痕迹。
“景之…景之…我喜欢你。”
沈确一遍遍在他耳边诉说着自己的爱意,梦中的他不仅没有拒绝,还顺从的躺下,沈确伏在他身上,亲昵的亲吻着他。
而沈确在梦中格外的放肆,他的眼中满是欲望和魅意,衬得他一张脸愈发的惑人,而当二人即将进行到最后一步时,梦中戛然而止。
温景之猛地睁开眼,窗外一片亮光,他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两腿间传来异样的感觉。
他掀开被子,震惊的瞪大了眼。
他梦遗了,而他第一次梦遗的对象竟然是沈确…不仅如此,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
在梦中,他居然是下面的那个!
温景之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他闭上眼,认命般叹了口气。
*
“温景之,早。”
温景之来到教室时,常欣欣已经来了,温景之同她打了个招呼,落座准备早读,却发现常欣欣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她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转,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偶尔还捂着嘴偷偷摸摸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笑什么。”
“唔,没笑什么。”
常欣欣嘴上说着,却忍不住的笑,温景之下意识想离她远点,常欣欣却把他拉了回来。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被打了?”
温景之捂住了自己的脸,想起昨夜的事,他就一阵脸红心跳,随意应着:“不是,摔的。”
常欣欣撑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拉长了声音:“哦~是摔的~”
她语气有点阴阳怪气,像是调侃,温景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低头看书。
也不知道这个常欣欣是怎么回事,感觉和昨天不太像了,而且一直在笑,笑的好奇怪。
常欣欣低头无意翻着书本,眼神却落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嘴角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可惜,她来晚了,不然昨天就能看到温景之英雄救美的场面了。
是的,她就是这轮游戏的玩家,但与其他玩家不同,她进来并不是为了消灭BOSS夺得奖金的。
她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编剧,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患有抑郁症,几次三番自杀未果,直到有一天,她在网上看到了这款游戏。
相关咨询表示,参与过游戏的玩家最后基本上就没有好结果,精神无一例外的出现了问题,更有甚者在离开游戏后长眠不醒,只有几人侥幸逃脱。
尽管这样,仍然有不少玩家前赴后继的参与,所以这款游戏的热度一直都很高。
有侥幸逃脱游戏的玩家在论坛上发表了一系列帖子,吐槽游戏不按正常套路出牌。
原本应该被死亡的炮灰不仅没死,还和BOSS谈起了恋爱,害惨了他们这些玩家。
此贴发出后,有很多玩家发出了共鸣,经过几个玩家的私下讨论,他们发现所有的游戏副本内,和BOSS恋爱的炮灰名字竟然都叫温景之。
此话一出,引起渲染大波,她也被这些帖子所吸引,试图在网络上搜索“温景之”的名字,却一无所知。
可如果没有这个人,为什么游戏的开发者要把炮灰的名字都设定为“温景之”呢,还安排他和BOSS恋爱?
不对,这很不对劲。
于是,她开始动用人脉查找这个叫“温景之”的人,她找了很久,没想到最后还真被她找到了。
传闻,某位商界大佬的妻子,就叫温景之,几年前车祸身亡,那位商界大佬悲痛不已,选择隐退,至此之后,再也杳无音信。
离真相越来越近,她迫不及待的四处打听,这位大佬的名字叫什么,可无一人知道,最终,在一篇几年前的报道中,她终于找到了那位大佬的名字——沈确。
而游戏中的BOSS,就叫沈确,更令人震惊的是,她打听到了游戏开发商老板的名字,竟然就是隐退的商界大佬沈确。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作为一名编剧,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发展,于是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参加了游戏。
即使如那些人一样最后疯魔,哪怕是长眠不醒,都没关系,她要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看没有玩家的介入,他们二人到底会不会发展成恋人。
这次的游戏,也是她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副本,名叫《小镇少年》。
原剧情中,作为主角的沈确因为车祸,父母双亡,不得不寄人篱下,因为残疾,而后遭受了亲戚和镇民的各种欺辱,甚至因为无人庇佑,差点被侵犯。
但身为受害人的沈确不仅没有得到同情和帮助,反而让那些镇民们对他指手画脚,言语侮辱。
就在他即将崩溃之际,温景之举家搬入小镇之中,原剧情中的温景之虽然家中破产,但仍然是个阔绰公子哥,还没成年就已经花天酒地,像沈确这样的清纯小白花,首先便成为了他的目标。
温景之开始各种帮助沈确,甚至还为了沈确被镇民殴打,沈确因为极度缺爱,面对温景之,他毫不犹豫的就交出了自己的心和身体。
但他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温景之刻意安排好的,他知道沈确想要什么,他给了沈确所有的关心和爱护,但在得到沈确后,他便对他肆意侮辱打骂。
沈确这个人也是十分病态,不管温景之如何打骂他,他都不离开,直到温景之的父亲重振旗鼓,来接他回市区时,沈确才恍然大悟,自己被温景之欺骗了。
他卑微的祈求温景之不要走,却被温景之殴打了一顿,还被温景之言语侮辱,最后沈确万念俱灰,选择投海自尽。
但沈确的怨念太深了,投海自尽后他化为了冤魂,开始疯狂的向镇民报复,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最后将负心汉温景之骗回了镇子,对其痛下杀手,完成了复仇。
昨夜,就是电影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剧情,温景之收买了几个流氓殴打沈确,他再趁机英雄救美获取沈确的芳心。
温景之紧张脸上带着伤,应该计谋得逞了,按照原剧情发展,他应该和沈确确定了恋爱关系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常欣欣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要8点了,但始终没有看到沈确的身影,有点奇怪。
沈确应该很早就会来学校的,他腿脚不便,每天都会很早的从家中出发,现在两个人确定了恋爱关系,他就更早了,每天偷偷摸摸的躲在教室后排偷窥温景之,恨不得无时无刻不和他在一起。
不对,剧情一定又开始走偏了,沈确怎么会不来学校呢?这可是他接触温景之的最好机会啊!
常欣欣咬了咬唇,目光落在了温景之身上,她犹豫了片刻,佯装无意开口:
“诶,你看,沈确到现在都没来诶。”
提到沈确的名字,温景之心中一惊,他回过头去,沈确的位置果然空无一人。
温景之下意识钻进了拳,眉头皱的更紧。
糟了,沈确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现在是早读,还没正式上课,要不骑车去沈确家里看看…
刚这样想,班主任就抱了一沓书进来,温景之暗骂了一句,准备撒谎去厕所,谁知下一秒,班主任的电话响了起来。
班主任拿起电话,来到班级外,隔着窗户,温景之听到了她和别人通电话的声音:
“您好,您是…啊,沈确的姨奶?哦,他要请三天假?怎么回事。”
“又被打了?嗯…好吧,不过沈确姨奶,沈确情况你也知道,落下课程我是没有办法单独带他复习的。”
“行,那就这样。”
听到班主任和沈确亲戚的对话,温景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他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事。
放学了去他家看看他吧,他还有点零花钱,给沈确买点吃的。
温景之这样想着,低头继续看起书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常欣欣,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请假?原剧情中可没有请假这件事,她现在已经确定了,剧情再次自动发生了改变。
她咬了咬牙,压住了心头的好奇心,她已经决心,不管剧情如何改变,她永远只会作为旁观者,绝不会擅自闯入温景之和沈确的故事之中。
*
放学后,温景之在镇子的小卖部买了一提牛奶,便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往沈确家去。
到了沈确家门口,远远的,他看见沈确坐在房檐下,一动也不动,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他本想朝沈确招手打招呼,但想起昨夜,他又觉得有点尴尬,于是推着自行车,有些拘谨的来到沈确的院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沈确也看到他了,但他没有上前迎接自己,而是后退了两步,与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
“沈确…”
“温景之,你走吧。”
沈确出声,却说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话,温景之攥紧了手中的牛奶,默不作声的隔着低低的院门看着他。
“我们以后,不要再接触了,你也不要再帮助我,牛奶你退了吧,不要为我花钱。”
他的声音是那样冷静淡漠,和昨夜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温景之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扎了一刀似的,绞着疼。
“为什么?”温景之忍不住问。
明明他们昨天还好好的不是吗?沈确还向告白,今天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冷漠了?
沈确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进入了屋内,温景之看着空荡荡的家门口,咬了咬牙,朝沈确大声呼喊着:
“牛奶我就放在这里了!我明天还会来看你!”
他将牛奶放在了沈确的院前,朝沈确家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一直过了很久,沈确才颤抖着身子从阴影中走出,他一瘸一拐的来到院子前,他蹲下身,看着温景之送给自己的牛奶,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为他这种一文不值且马上要离开人世的家伙花钱,根本就不值得。
像他这样的便宜货色,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只要他死了,就再也不会被欺负,也不会再连累温景之。
这种痛苦的生活,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第80章 《小镇少年》132、133二合一 ……
远处的天边, 夜色与夕阳相交,天上星光点点,温景之快速的蹬着自行车, 在到达目的地后, 他立即下车,小跑着来到沈确的院子前,朝里面呼喊着。
“沈确!沈确!”
“沈确!你在家吗?”
温景之站在院子前喘, 浑身都是汗,手里还提着给沈确带的小蛋糕。
虽然沈确请了三天假,可是他已经将近一周没有来学校了,班主任也根本就不管, 所有的人对于沈确的消失都不在意,只有他如坐针毡。
他每天都会骑车到沈确院子前和他说话,但不论他说些什么, 沈确都不理睬他, 只是倚靠着门框坐着,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双眼无神, 整个人十分呆滞。
今天是周日,他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虽然家中贫穷,但母亲还是为他买了一个蛋糕, 他在镇子里面没有别的朋友, 唯一熟识的就是沈确。
所以,趁着母亲和大妈们一起去镇中心跳广场舞时,他也偷偷溜了出来, 想要找沈确分享这块生日蛋糕。
可他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看见沈确的人,大门紧闭,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的心里突然就很慌,这是从来都没有的情况。
他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放下手中的蛋糕,一咬牙,踩着院门直接爬了上去,然后猛地跳进了沈确家里。
上次被男人踢的地方还没有彻底恢复好,从高处落下,他的膝盖又开始痛了,他白着一张脸,忍着痛意,拖着腿就往沈确家里去。
他先是叩了叩门,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将手放在了木门上,没想到竟然直接推开了门。
“沈确…你在吗?”
狭小逼仄的环境内,空无一人,静的有些诡异。
温景之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在屋内找了一圈,就连床底下都找了,也没发现沈确的踪迹。
沈确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温景之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越跳越快,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空气也越发稀薄,他一步步往后倒退着,直到脊背碰到门框,他才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后,他没有犹豫,直接冲向了院门,不顾膝盖的疼痛,迅速攀爬至外边,骑上自行车就开始飞快的蹬了起来。
沈确怎么会不见了…他能去哪?
他不会是被那几个人…不、不可能,那几个人有所忌惮,就不可能干出那种事…
“温景之——温景之——!”
有人在背后一直叫他,温景之停下了自行车,向身后望去,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这边跑来,定睛一看,是常欣欣。
常欣欣见他停下了步子,连忙上前同他打招呼,她跑的满脸都是汗,气喘吁吁的。
“常欣欣?你怎么在这?”
“我、我…”
常欣欣拍了拍胸口,艰难的说:“我刚才、我刚才看见沈确了,他不太对劲…”
“什么?你在哪里碰见他的?他哪里不对劲,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温景之擒住了她的两只肩膀,摇晃着她,常欣欣被他摇的眼花缭乱,连忙开口解释:
“我吃好饭后在海岸那边散步,然后看见了沈确,他恍恍惚惚的样子,浑身都是伤,叫他他也不理,整个人状态很不对劲,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所以准备去你家找你…”
话音未落,温景之再次骑上了自行车,蹬的飞快,朝海边骑去。
常欣欣看着温景之离去的背影,拍了拍胸口,缓缓直起了身,无奈的叹了口气。
明明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干涉剧情的发展,但在海边遇到沈确时,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她同情沈确,也隐约察觉到,二人的关系并不像原剧情中那样,是沈确的单方面付出,温景之也很在意沈确。
她发现,在学校里,只要有人提起沈确,温景之就会停下手中的动作听那些人说了什么。
不仅如此,温景之性格温和善良,和电影中那副吃干抹净就始乱终弃的渣男简直判若两人。
事情的发展好像完全没有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动着两个人走到一起…
常欣欣低头思忖着,她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
与此同时。
温景之飞速的蹬着自行车,沿着海边的小路一直骑,却始终没有见到沈确的身影。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温景之剧烈喘着气,胸腔仿佛被火烧似的疼痛,他浑身一紧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全然不顾的往前骑着车。
他不熟悉这个镇子,越往深处骑,周围的房屋便越少,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便是虫鸣,远处的沙滩上,全是黑色的海草和枯枝,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突然,他看到了什么,猛地按下刹车,眼睛倏地瞪大,随即连脚撑都没来得及撑,将自行车猛地扔在了小路上,踉踉跄跄的就往沙滩上跑。
“沈确——!沈确!”
他声嘶力竭的呼喊着,猛地被海草绊倒摔倒在沙滩上,仍然不顾一切的爬起身,朝着大海奔去。
此时,半截身子已经没入海水中的沈确恍恍惚惚的抬起眼,身子愣了愣,他嘴角自嘲的弯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大海深处走去。
是因为要死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吗?他竟然听到温景之在叫他。
“沈确!不要再往海里去了!回来啊——!”
呼喊声再次传来,离他越来越近,沈确身体猛的愣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回过身,瞪大了双眼,晦暗的眼神逐渐亮起,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温景之…?”
他轻声低喃着,下一瞬,水花四溅,有浪打在他脸上,他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被人一把扯过,霎时间,熟悉温暖的气息传来。
他被人紧紧抱在了怀中,他的耳朵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心跳声震耳欲聋。
“沈确,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你为什么要想不开!”
海浪声哗哗作响,浪花拍来,温景之在海水中紧紧拥抱着他,浸湿了二人的衣服,二人的身体亲密的贴在一起,温景之的身体是那样热。
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回抱温景之,最终却缩回了手,他咬了咬唇,开始剧烈的挣扎着。
“沈确!”
“放开我…温景之,你放开我!”
浪花飞溅,温景之都睁不开眼,但他死死的环着沈确的腰,不肯松开。
“不放!你会死的!”
“我就是要去死!温景之,你放了我,让我去死吧…我真的不想活了…”
“不行!”
温景之死死的抱住他,海浪拍打着他的身体,他尽力的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对于海水的恐惧仍然让他呼吸急促。
“沈确,我知道…我知道你过得很艰难,我会陪着你,我会帮你的…我们已经高三了,明年夏天就要高考了…就当是为了我,再坚持一下,高考之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又一波海浪拍打而来,温景之很明显的能感觉到水位在上升,开始涨潮了。
咸腥的海水涌入了鼻腔中,他开始剧烈咳嗽着,恐惧让他的身子紧绷,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沉,他想站直身子,两只腿在水里胡乱蹬着,身子却更往下沉,但他仍然死死攥着沈确的衣物,试图将他拉回去。
“唔唔唔!”
咸腥的海水不断灌入,他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沈确原本一心求死,耳边却温景之的呜咽声,他心中一惊,猛地回过身去,却发现温景之在水里浮浮沉沉,已经快要被海水淹没了。
“温景之——!“
沈确一把搂过了温景之,随着海浪,他像只人鱼一样,从海浪中带着温景之回到了岸上。
“景之…景之…你醒醒啊…“
沈确颤抖着手捧住了温景之的脸颊,眼神中满是慌乱,可温景之只是白着脸躺在沙滩上,毫无反应。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遭的温度变得寒冷,沈确颤抖着嘴唇,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放在温景之鼻下,还好,还有呼吸。
沈确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自责和懊悔充斥着他的心,他不再犹豫,褪下了温景之的短袖,开始按压着他的胸膛,捧住他的脸,唇对唇的为他渡气。
所幸温景之并没有溺水太长时间,只三两下,腹中的海水便被他吐了出来,他伏在沙滩上,剧烈的喘着粗气,不断咳嗽着,胸腔内火辣辣的疼。
沈确一言不发的看着温景之痛苦的模样,眼中一片黯淡,他在心中愈发的厌恶自己。
他又害了温景之,这样的他,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景之,你回去吧。我已经决心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一直在劝我忍一忍,可是我已经忍到极限了,我没有办法等到明年夏天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十八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温景之咳嗽着,抬眼望向他,沈确微微一笑,笑容满是苦涩和痛苦。
“没有了未成年人的保护,那些人就没有了忌惮,他们会侵犯我,会侮辱我…我会比现在还要痛苦,与其被他们侮辱,不如清清白白的去死。”
沈确颓然的垂下了头,他抚摸着自己身上那些伤口,指甲深深的嵌入其中,整个人已经被绝望所笼罩。
突然,脸颊传来温热的触觉,下一秒,他的脸突然被人捧起,他一愣,眼前温景之的脸逐渐放大,二人唇瓣相接,属于温景之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景之,直到舌尖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才回过神来。
温景之,竟然主动吻了他。
他是在做梦吗?
“沈确,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也是,我也喜欢你…”
温景之抬起头,脸颊绯红一片,他胸膛起伏着,抬起湿漉漉的眼,定定的看着沈确。
“我会保护你,我会帮你,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不要死,好不好?”
沈确整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他推搡着温景之,拼命的摇着头:“不行,我会连累你的,我不能这样…”
“我不怕,沈确,你知道的,我不怕。”
“可是我怕…如果被他们侵犯,我就彻彻底底的脏了,这样的我,怎么能配得上你…”
“我不在乎。”
温景之再次吻住了他,而他原本冰冷的身体渐渐升温,燥热不堪,他那下流的身体再次起了反应,他双手死死攥成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可当温景之柔软的舌舔舐过他的嘴唇时,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终于断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捧住了温景之的脸,疯狂的回应着他,顺势将温景之压倒在沙滩上,不顾一切的与他纠缠着。
温景之也顺从的环住了他的腰,海浪声不断拍打着二人的身体,二人呼吸紊乱,沈确控制不住的开始亲吻温景之的脸颊,他的脖子,最后辗转于他的喉结上。
听着温景之发出的喘息声,他忍不住轻轻咬在了温景之的喉结上。
“沈确…沈确…”
温景之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沈确轻轻应了一声,炙热的吻落在了温景之耳畔,翻身直接伏在温景之身上,一边吻着他,一边伸手解着自己的纽扣。
“不要,不能这样。”
温景之抬手阻住了他解纽扣的动作,沈确咬了咬牙,红着一张脸贴在温景之耳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景之,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你好吗?”
“我喜欢你,愿意给你,我的痛感很低,所以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我都可以的景之,不管是在上面还是下面,我都会让景之开心的,好吗?”
“沈确,别…别…”
“为什么一直拒绝我…你嫌弃我脏吗?”
沈确牵着温景之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体上,皮肤滚热一片,他的身体不断颤栗着,像只小狗一样蹭着温景之的脖子。
“不要嫌弃我…我没有被碰过的,景之,我是干净的…”
沈确黏黏糊糊的又蹭了上来,湿润的吻再次袭来,他被沈确亲的不知所措,一张脸通红,他有些难为情的侧开了头,小声解释:“没有嫌弃你,你还没成年,不能、不能做。”
沈确身体一愣,眼眶渐渐热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泪再次落下,落在了温景之的脖颈上。
“沈确,你怎么又哭了,别哭,我不讨厌你,也不嫌弃你…”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沈确捂住了自己的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温景之手忙脚乱的环住了他,拍着他的脊背,像哄孩子一般。
嗅着鼻尖那股好闻的气味,他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对他这么好,这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尊重”。
“景之,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别离开我,好吗?”
沈确靠在他的肩头,二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温景之轻轻的亲吻了他的脸颊。
“我不会离开你,为了我,活下去吧。”
带着腥咸味的海风拂来,温景之闭上了眼。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沈确了,他喜欢沈确,就像沈确喜欢自己一样。
看到他自暴自弃,他心里也会难过,他想多帮帮沈确,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只是同情沈确。
可当他看到准备走向海里自杀的沈确,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沈确,他要带沈确离开这个镇子。
他已经想到母亲会怎么对待他和沈确了,但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如果父亲可以东山再起,接他们回家,他要带着沈确,带着沈确一起离开,哪怕爸妈把他打死,他也不会放弃;如果父亲不再回来,他会努力学习,和沈确考上同一所大学。
只要在等一年就好…只要一年。
“景之,我愿意为了你活下去。”
沈确擦了擦脸上的泪,抬起头亲吻了一下温景之的脸颊,他脸色通红一片,轻轻附在温景之耳边说:
“后天就是我的生日,到那时我就成年了,景之,可以做吗?”
提到这种事,温景之也臊得慌,他脸色微红,小声道:“再等等吧,上了大学再做也不迟…”
“不要,景之,我怕…”
沈确垂下了眸子,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没底,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他怕他自己会出事,在他死之前,他要将自己的身体交给温景之,这样就算是死,他也死的心甘情愿。
“景之,求你了,我求你了…生日那天,可以吗?”
温景之不语,脸已经通红了,他没谈过恋爱,一上来就直接开车上路,他有点措手不及。
“我再考虑考虑吧,我没经验…不太会…”
“没关系,我们慢慢研究,好不好?”
“那、那好吧,我们试试…”
温景之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沈确的死缠烂打,答应了他放肆的要求。
他轻咳了一声,侧过脸,不自然的说:“太冷了,我们赶紧走吧。”
“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沈确乖乖的依着温景之,小心翼翼的搀扶起了他,还帮他扶起了自行车,当温景之看见被拆的后座时,他沉默了。
他忘了,母亲把自行车后座给拆了。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沈确,沈确乖乖地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嗯…你坐这吧。”
温景之想了,指了指自行车前面的杠杆,然后自己先上了自行车,沈确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两团红晕,他不好意思的坐了上去。
温景之伸手握住把手,将沈确整个人圈在了怀里,沈确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起,看着温景之白皙的手臂,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飞速垂下了眼。
“走了,坐好啊。”
温景之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远离海边后,脸晚风都是热的,燥热笼罩了二人,湿漉漉的衣服很快便被热风吹干了,属于温景之的气息瞬间便包围了他。
沈确闭上了眼,细细感受着这种感觉,他真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些。
很幸福,哪怕现在要他死,他也心甘情愿了。
*
“景之妈,明天再约哈!”
“好嘞!”
温母擦了擦头上的汗,热情的同镇子里的大妈们道别,刚准备离开时,其中一个大妈突然叫住了她:
“诶,景之妈,你快看!那个骑着车的小孩怎么那么像你儿子啊!”
温母一愣,顺着大妈指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只见温景之骑着自行车带着个少年,他亲昵的将那个少年圈在怀里,有说有笑,二人关系一看就不一般。
温母脸色一变,偏大妈还在旁边嘟囔:“他带着那个男孩怎么那么像…”
说话的大妈一愣,闭上嘴,几人面面相觑,不再说话,温母却了然于心,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那个…景之妈啊,我们先走了哈…”
几个大妈嘀嘀咕咕的离开,温母的脸已经黑成了黑炭,她迅速收拾好东西,大步流星的朝家走去。
等她到家时,温景之早就到了,他在院子里,心情很好的哼着歌,正在安装自行车后座。
“温景之。”
她矗立在门口,面无表情,拎着包的手紧紧攥着,温景之没有察觉到母亲有什么不对劲,笑嘻嘻的站起身:“妈,你回来啦!”
“温景之,你刚才,去了哪里?”
“没去哪啊,就是骑车往海边逛了逛,你闻,我身上一股子腥味。”
温景之笑眯眯的,想要凑上去,温母却直接将他推开,目光落在了自行车后座上,淡淡开口:“你怎么又把后座装上了。”
温景之一愣,旋即又笑了,蹲下身继续安装后座:“有个后座还是方便一点嘛,可以在上面放东西什么的。”
他说的理由很真实,但他的眼神却暴露了一切,身为过来人的温母,哪里猜不出他的小九九,联想到她看到的那一幕,一股怒火渐渐升起。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眼神像刀一样看向温景之。
“我看不是用来放东西,是用来带人的吧。”
温景之此时也发现了母亲的异常,他笑容淡了些,握着后座的手紧了紧,却还是低着头继续安装后座。
“也可以带人啊,平时你去哪我也可以带你嘛。”
“是吗?是带我,还是带那个沈确?”
温景之怔愣了一瞬,缓缓站起了身。
“妈…”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霎时间,脸颊转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温景之被这一耳光打的脸偏向一侧,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半晌他才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妈…你…你打我?”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接近那个沈确,我是不是说过!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
温母气的脸色涨红,指着温景之便破口大骂:
“是不是他勾引你!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你这是自甘堕落你知不知道!温景之…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温景之嘴唇嗫嚅了几下,他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咬了咬牙,垂下了头。
“沈确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很好。”
“所以你现在是要为了这个家伙跟生你养你的妈吵架?”
温景之沉默了,温母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你就跪在这!跪一晚上!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如果你一定要和那个家伙交往,明天你也不用去上学了,我马上就给老师打电话。”
作势,她竟然真的拿出手机,当着温景之的面准备拨打号码。
“妈!不要!我要去上学…”
温景之连忙扯住了母亲的衣袖,拼命的摇着头,“我不和他交往了,我答应你,别不让我去上学!”
他可以不去沈确家找他,但他不能不去学校,学校是唯一能见到沈确的地方…
“我发誓,我不会再和他交往…我要是再和他交往,我就…”
温景之一咬牙:“我就出门被车撞死!”
“傻儿子!你胡说些什么!”
温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恼恨的锤了他一下:“这种话怎么可以胡说!”
温景之不说话,只默默的垂下了头,他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但如果不发毒誓,母亲根本就不会相信他。
“儿子,你千万不要再和他来往了,像他那种人,是不配和你交往的。”
“你一定要听妈的话,好吗?”
温景之沉默的点着头,温母叹息了一声,将温景之揽进了怀里,眼神却渐渐阴沉了下去。
她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儿子,绝不能被沈确那样的货色所沾染,她本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如果沈确仍然试图勾引她的儿子…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