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Spreads its wings
“疼。”司伽下意识出声, 有点懵地抬起头。
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这间包厢的桌子不是低矮的那种茶几，而是正常高度那种桌子，往上两层台阶是沙发, 她坐着, 他站着, 谢明玄立在沙发和桌子旁，就那么看着司伽, 捏在她脸上的力道没松。
是司伽抬手推开了他：“你干嘛呀！”
谢明玄弯下一点身, “不认得我？”
虽然脑袋有点晕，但是司伽还不至于失忆, 人凑得近了, 司伽有点变成斗鸡眼地看了看他, 在想认识啊, 谢明玄。
她那个很忙的未婚夫。
那个明天就要跟她订婚了的男人。
即便喝醉了，司伽心头那微妙的，小点点的怨气，在这一刻依然按着性子宣泄出来，所以她故意答道：“不认识。”
“……”
周围的人总觉得空气都变冷了，尤其是小廖，心想，别呀老板, 你这酒量也太差了！才喝了多少，晕得连未婚夫都不认识了。
谢明玄气质本身偏冷, 一袭长款的深色大衣, 仿佛沾染了夜里外面深秋的凉意, 他进来的时候，小廖就觉得威严满满, 样貌看不出具体年龄，但是那种神态气度，总让她觉得跟司伽并不同辈，也要比他们这一圈人成熟许多，这会儿司伽这么回答，她便觉得气氛不太妙。
还是封希遥走过来打圆场，抬手拍了拍司伽的背，“小蝴蝶你醒醒，他是你未婚夫啊。”
还对谢明玄笑了下，道：“谢总，小伽她酒量不好，这你们不是要订婚了吗，她有点高兴，就多喝了点儿酒。”
因为秦白烨的关系，封希遥知道谢明玄并不是什么善茬，他年纪比司伽长许多，可能不至于因为这么件小事产生什么情绪，但是她深知道司伽和谢明玄之间没什么感情，利益考量下的家族联姻，明天两人就要订婚了，司伽脾气她还不了解，喝醉了更不会收敛性子，谢明玄不一定有那个耐心包容她。
谢明玄这个地位的人，从来都是别人顺从他。
就是不太想理会谢明玄，不知道为什么。
司伽手肘磕到桌面，双手捧住脸，揉了揉，因为封希遥让她醒一醒，她感觉自己也有点迷糊了，就想真的清醒一下。
身影靠近，再次捏了下她，这次男人捏的她下颔右边的软肉，力道没之前重，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既然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没喝醉。”司伽道，不过这次没推开谢明玄，因为瞥上了他垂落在身侧的左手上，戴在无名指的钻戒。
再看看自己手上的，不知道想到什么，没忍住歪过去一点，将谢明玄那只手臂抱过来。
谢明玄低头看着她。
有一说一，谢明玄的手长得挺好看的，骨节分明，匀称修长，套着这枚戒指，分外好看，应该说，苏堼大师设计的这枚戒指戴在谁的手上都会好看，宝石都是有灵性的，钻石的质地越纯净，越是能给它的配戴者带来滋养，也因为这个钻戒她太喜欢了，每天都看不够，所以即便跟谢明玄分居两地，不是天天见面，也不用去应付家里人，私下里她也会戴着戒指，睡觉和洗澡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就是谢明玄的手太凉了，好像钻戒也会被他手上的温度冷到，司伽垂着睫毛，抓住了谢明玄的手心。
确实比起谢明玄的手，她的手跟小火炭一样，暖呼呼，又很软，被抓上那一刻，谢明玄喉结微滚，蹲了下来，身体高度跟司伽的打平，目光也平齐，“没喝醉的谢太太。”
“回家么？”
语调淡淡的，但他问这话的时候，双眼在盯着司伽，被她抓住的掌心也回握了下她，莫名就让司伽像被什么东西钩了一下，头晕得厉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封希遥：“……”
这么乖的小蝴蝶，真不多见。
而且，谢明玄怎么回事！这么会哄？！
这个画面还挺让人意想不到的。
“起来吧。”谢明玄手伸到司伽后脑勺，揉了下。
被他揉了这一下，司伽身体直接倾到了他身上，赖上了他：“你抱我。”
嗓子有点干干的，身体也飘，要回家？她不想动，除非谢明玄抱她。
谢明玄依了她，看一眼她有两抹红的双颊，手几乎是不自觉地，再次揉了下司伽的脑袋，“行。”
封希遥反应挺快，司伽的大衣外套搭在那边的空沙发，她走过去捞过来递给谢明玄。
谢明玄将司伽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并拢了下领口，才将人从沙发上打横抱起。
“先走了，你们玩儿。”走之前，谢明玄不忘对封希遥说了一句。
封希遥忙点头，“行的，那麻烦你了啊谢总，小伽就交给你了。”
司伽留在这肯定还要再喝酒，明天她可还有正事，喝多了耽误事儿，封希遥自然没阻拦。
段越在门口那将包厢的门拉开，谢明玄抱着人直接离开了。
他人方走，段越也松开了门一道离开，包厢里小廖一下子尖叫了起来：“啊啊！！司伽姐未婚夫好帅！而且他好宠溺！”
上次她也是看见谢明玄将司伽抱在怀里。
这种公主抱没人能抵挡得住，光看着就冒粉红泡泡。
Jennifer也道：“那是我们老板魅力大啊，要是我是她未婚夫也宠，这么好看的大美女好不好。”
Jennifer是司伽的颜粉，原本她当时毕业是准备去应聘某珠宝大品牌的设计部的，看司伽太漂亮，设计理念又跟她很相像，才来的司伽的设计工作室。
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持续了一会，包厢内只有一个人最沉默，卢索梵默默走去点歌台那重新点了首歌。
*
外面风凉，月光薄，树影在路灯光线下轻轻晃动。
“好难受。”谢明玄还没将司伽抱进车里，还在路上，看见她手抓到自己脖颈上。
越抓越红，一张漂亮的脸拧成团。
谢明玄的脚步顿了顿。
很明显，他看见司伽白皙的颈部冒出了一颗颗小红疹，她皮肤又嫩，抓一下就红，这么挠下去抓破都不一定。
长腿不由加快，谢明玄将司伽抱去了车里放下，将她的手抓下来，“别挠。”
语气有点严肃，司伽愣了下，用迷惑的眼神看他。
“司小姐这，这怕是过敏了谢总。”司伽不仅脖子上冒了小疹子，脸上也起了，段越自然也看见了，对谢明玄道。
很痒啊，为什么不让她挠，司伽挣脱开谢明玄的手，这一次爪子伸到脸上。
天了，好痒，怎么这么痒啊。
身上好像也很痒。
“砰”的一声，是车门关上的声音，司伽被痒得很难受的时候，晕乎乎里注意到站在外面的男人也上了车。
段越在外面关上车门，绕去了副驾驶。
司伽刚抓了自己的脸一下，手腕就被一个力道握在了掌心，她转头望谢明玄。
中间的扶手盒被升了起来，位置变得宽敞，她感觉腰被揽了一下，她被抱去谢明玄身上。
实在太痒了，又不让挠，司伽嘴上哼哼唧唧个不停。
不让挠上面，司伽手抓到自己身上其他地方。
谢明玄眉骨稍凝，伸手揭开她的裙子。
视线从她纤细的小腿往上，到大腿处，全部，都长了密密麻麻，分布不均的疹子。
——这个点不早不晚，夜里九点，明城的高楼大厦霓虹灯通明，车道上川流不息，一辆黑色迈巴赫疾驰在其中，往医院的方向。
……
全身瘙痒到后面转成微有点火辣辣的疼，酒精作用下，司伽并不清醒，不知道她今晚的放纵把自己作进了医院，差点没了半条小命。
这一晚上司伽都在吊点滴，不过她本人睡着了，服过药，并且在正在输的点滴作用下，身上的红疹消了一些，人睡着了，也感受不到了痒。
“这孩子，明明知道自己对酒精过敏，怎么还去喝酒呢？！她不知道她明天有多要紧的事吗！哎哟哟，阿玄啊，真是让你看笑话了，等小伽醒来，我定会好好说说她的！”谢明玄其实没通知司伽的家人，但是让段越去文竹巷告知了那边的佣人一声，今晚司伽得在医院住下，文竹巷的佣人把电话打去的曦宁公馆。
许箐从不熬夜，听见这个事腾地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把电话打来谢明玄的手机询问情况。
她突然发现，她家里这两个孙女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当初除了司檀，这两个孙女她都没怎么看着，都没被培养好。
“小伽年纪还小，没事的奶奶，现在状况好很多了，等到明天，应该不会耽搁订婚宴，到时候看情况略做推迟也无妨。”谢明玄对电话里的人道，一直以来都是跟着司行泽和司行睿喊许箐奶奶，便没改口，以奶奶称呼。
“好，好，阿玄，你现在是在医院守着的吗？”许箐问。
“嗯。”
“好好。”许箐连连应，没说什么了。
事情那边问完也聊完了，谢明玄挂了电话。
……
打完电话，谢明玄折回病房。
这里面十分安静，两只药瓶悬挂于病床之上，司伽头顶，其中一只药瓶还满着，另一只药瓶液体输得剩下一半，谢明玄视线挪到病床上的人。
司伽睡得很熟，她睡着了显得文静许多，身上的病号服没压去面部的艳丽，样貌精致。
脸上的疹子消了，只有下颔处还有一些。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谢明玄掀了下司伽的衣领，锁骨处和胸口也还有疹子。
突然想到她那么爱美，睡前光涂护肤 品能磨蹭半个小时，要醒来发现自己长了这么多疹子，她是不是会气哭？
衣领给小姑娘掀回去，谢明玄捏了把司伽的脸。
睡梦里的司伽哼唧了声。
——凌晨四点半，司伽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她一动不动，发了一下呆，慢慢地，慢慢地，将视线移到头顶，病房外走廊24小时都亮着灯，借着外面走廊的光，司伽盯着上方的空药瓶看了看，回忆了下昨晚。
昨晚说喝醉也并不是醉得不省人事，身上很痒，以及来医院的一些片段她都记得。
捏了下身上的被子，司伽坐起来，她看了下手背，右手手背有针孔的一点点痕迹，摸了下，不怎么疼。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司伽扭头找自己的包包，包包没找到，先看见旁边的陪护床上躺着一个感觉很长条的人，医院的陪护床跟她这间病床一样，面积不是很大，小小一间，谢明玄个子高，骨骼也宽，躺在上面脚都伸不直，斜着露了一截在外面，他睡得不怎么规整，大衣脱了搭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白色被子只盖了一部分在身上。
司伽先没管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包，从包里摸出镜子。
她打开手电筒，用镜子照了下，还好还好，脸上没有疹子，脖子也消了好多，就是……胸口还有一点。
好烦！！
而且之前，她好像长了很多，谢明玄都看见了？？
司伽从小颜值包袱就重，别人觉得有趣的灵魂和丰富的内心更重要，而她更在乎自己的美貌。
长满疹子的样子被谢明玄看见，对于司伽来说，真是要了大命。
大概是手电筒的光挺强烈，司伽听见陪护床传来一点动静，她抿了下唇，把手电筒关了。
已经睡过一觉，司伽这会没什么困意了，躺回去不太睡得着，转头看了看陪护床上的人，发现他身上的被子快要掉下来，并且盖不全，这样他白天多半会感冒，就下了床去到那边。
司伽费了一点力气，把掉到一半的被子给谢明玄扯回去，之后挺有良心地给谢明玄盖好，还给他掖了掖。
这会是真的比较精神，给谢明玄掖好被角，闲着无聊，司伽待在陪护床边没回去，目光落到谢明玄左手上的戒指，摸了上去，想摘下来看看。
一直都想对比下男款的和女款的有什么区别，肯定有些细节不同，之前没找着机会。
可是戒指只摘到一半，眼前的手反握住了她，将她拉了下，司伽一下子跌下去，栽在了谢明玄胸膛上。
之后被男人反压到了下面。
她几乎懵在了那，呆呆地看着头顶的人。
其实谢明玄根本没睡着，之前在给司伽守药水，中间得换药瓶，之后守到三点半她所有药水才挂完，叫来护士将她手背的留置针拔了，才往这陪护床躺下，但这床很不舒服，过了挺久才有睡意，可是刚要睡着，病房里有其他动静，一道刺眼的手电筒灯晃人眼睛。
“你，你怎么醒了？”司伽问出声，病房里光线暗，谢明玄面部连轮廓都看不清晰，大片陷在阴影里，但是他的气息和压着她的力道却是真实的，司伽没去推他，只抓了下他身上的灰色毛衣。
“你说呢？”谢明玄嗓音是哑的，不是刚睡醒的那种哑，而是一夜没休息好的哑。
司伽瞅了瞅他，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睡不着了。”
这话跟前面的话不着边，可是是司伽的真实想法。
“我也睡不着。”谢明玄道。
“……”
“你一直都没睡？”司伽问。
“眯过一会儿。”
“那，那你继续睡。”司伽准备起来，可是谢明玄并未让，按住了她的腰。
这是间单独病房，外面的走廊安静，甚至没有脚步声，只有一些仪器滴滴滴的声响。
两人呼吸都有些变乱，司伽耳根处的皮肤红了一块，偏过脸的时候，谢明玄唇间的灼热掠过她下巴肉，声音比之前浑浊：“疹子都消了吧，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第22章 Spreads its wings
谢明玄亲人的时候很欲气, 不同于他疏冷的形象，还有点撩人，他舌.头很灵活, 湿湿热热的, 被他亲了几下, 司伽身体就变软了，可是他突然说了这句, 让司伽脑袋一绷。
啊啊啊。
他果然都看见了！
司伽甚至想哭出来, 恨不得穿越到昨晚，抠了谢明玄的眼睛。
形象毁得惨烈。
这导致司伽陷入无比的沉默, 一声没吱, 身体好像也冻住了, 直挺挺地躺在谢明玄身下。
她没反应, 触碰在她皮肤上的热度未停下，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谢明玄开始解她的衣扣，急忙挡住：“不许看…”
“我看看消了没有。”谢明玄音很沉。
他好烦啊。
有什么好看的！
“消了…”司伽道：“我之前开手电筒看过，消了好多…”
只有一点点了，光线这么暗，其实把衣服解了，可能谢明玄也看不清。
但是就是不想让他看。
而且他好色！到底是想看她的疹子消没消, 还是，还是想看别的。
她还不知道谢明玄吗。
人前禁欲的冷面总裁, 人后就是个老畜.牲。
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他说过, 很喜欢她的胸。
“我看看。”谢明玄重复。
“不…”
好在他没继续坚持，司伽推推他的时候, 重新被他亲上，这次没解她的衣服了，只亲吻她，单纯的亲吻就没所谓了，这一次谢明玄都吻在司伽唇间，这样简单的亲吻，他们其实很少有，之前几次，谢明玄更喜欢亲她其他地方，只是司伽总觉得不纯粹，如果是恋人，也是这样亲吻吗，她感受到更多的，是谢明玄身体对她的欲.望，他吻技是真的好，只亲唇，司伽也渐渐找不着北，身体比之前更软，脚尖也蜷起来，松下了防备。
到后面她被亲晕了头，衣服还是被谢明玄解了，双肩，手臂，还有锁骨都比雪还白，沾了夜的凉。
暗淡光线里，谢明玄视线在她右边锁骨上那块蝴蝶纹身停了一瞬，往下看了 看。
疹子确实消了许多，剩下小小一块，她线条张合，摸一下同样变红，可是底子分外白，他想一点一点触红。
大脑悬悬坠在了另外一个世界，神经是麻的，这个时候司伽已经不去在意了，她抓了下掉了大半到地上的被角，以为谢明玄会继续往下，但是发现他动作停了下来。
下一秒，他一颗一颗将她上衣的扣子扣了回去。？？
司伽睁开眼望他，眼底水泠泠，更多的是疑惑。
“你……”她声音细，变了一道，不像自己的声音，刚发出来，谢明玄已经把她衣服都扣好了，之后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司伽下意识勾住他脖子，脚上的拖鞋早就掉了，双脚吊在谢明玄手臂下方。
司伽一肚子的话，闷在喉咙里忍着没说出来。
两间床距离没多远，很快谢明玄将她送回了她之前睡的那张床上落下。
屁股刚沾到床面，司伽扯住谢明玄的毛衣袖子，“你干嘛呀…”
谢明玄只抬抬她的下巴，“天快亮了，不准备睡觉了？”
“……”
他什么意思啊！还说起她来了。
之前压着她亲来亲去的是谁？！
她是个正常人，身体也有欲.望，刚才被谢明玄亲了那一通，她还以为……
瞥了一眼谢明玄某个地方，他好像也亟需解决。
面上装作不太在意，司伽看谢明玄把被子扯过来给她盖上，她手臂压住，“我要睡觉，我是以为你不想睡。”
“是不想睡，”谢明玄能瞧不出来她脸上的小情绪，稍稍弯下腰，气息凑她有点近，“但，”
“还不至于操一个刚挂过两瓶药水的病人。”
“……”
说完那句，谢明玄揉了下她脑袋，“继续睡觉吧。”
话落他转身回了那张陪护床。
……
司伽看了下时间，快早上五点了，她突然想起今天约了化妆师，约的还是早上七点半，早上需要去明西的誉园一趟，那里是谢家祖上在明城修建的一座园林，也是谢家在明城这边的一处住宅，之前跟谢明玄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说过了，二十七号这天早上先让谢明玄接她去誉园，两家的亲戚先在那边吃一个中饭，下午才在酒店举行正式的宴席。
这一天还有的忙，一想到这个，司伽在床上翻了个身，对谢明玄的怨气没那么重了。
而且谢明玄身体并不是钢铁做的，他一晚上没睡着的话，等会还要起来忙订婚的事情，那估计得顶着黑眼圈了。
但是司伽已经睡过一觉，加上很快就要订婚了，大脑有点兴奋，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这个回笼觉才睡着。
并且因为之前谢明玄挑起她身体的欲.望了，又装绅士地压下火，她这个回笼觉竟做了个春梦。
病房的窗外，清晨的朝阳一点点往上爬，时间很快来到七点半。
谢明玄比司伽先醒过来，下床摁关了她因为闹钟响了嗡嗡振的手机。
视线投到床上，司伽睡得正香，或许是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好梦，她好像咬了下唇，双颊有点红，白皙的手紧紧攥着被子。
犹豫了会儿，没叫醒她，谢明玄先出了病房。
……
司伽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过，还是被从窗外射进来的太阳光线弄醒的，觉得很晃眼，又记得早上还有事情，她懒洋洋抱着被子坐起来，等把手机拿过来，上面躺了许箐的微信。
【醒了回个信息。】
她这是知道了她在医院的事情吗？
司伽揉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先给约的化妆师打去电话，因为已经这个点了，不过醒来没化妆师的未接来电，等打通，对方告知她，原来之前给她打过电话，只不过是她未婚夫接的，她未婚夫让化妆时间先推迟到八点半。
这个时候司伽才认真去看通话记录，这通话记录里，不仅有跟化妆师的，还有跟许箐的……
难不成她们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都是谢明玄接的吗？？
她睡得也太沉了，一点都没听见。
司伽看向左边的陪护床，床上空空，谢明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并不在病房里。
动了动身，司伽准备起床，门口有人推门进来，“小伽。”
司伽愣了下。
是司檀。
她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衣着打扮很精致漂亮，梳着双马尾，棉衣里面是一条粉色蓬蓬裙，穿白色腿袜，黑色小靴子。
这个小女孩是她大堂哥司行泽的宝贝女儿司蕊，今年才五岁。
她们两人后面还跟了大舅舅家的小儿子司行超。
司行超身穿一套黑色的小西装。
他今年上三年级，个子比司蕊高了一截。
“姐…”司伽出声。
司檀看了看她，加快脚步牵着小司蕊走来床边，微微蹙了下眉，“怎么样了小伽，你没事吧？”
“不严重。”司伽回，抬手抓了下头发，“昨晚起了好多疹子，现在好多了。”
“姐，是谢明玄告诉你的？”
司檀道：“没，是奶奶给我打的电话，我本来都要带着蕊蕊和小超去文竹巷找你了。”
“……”
现在她喝酒导致皮肤过敏住进医院的事情，可能闹得司家的人全部都知道了。
失策失策，她昨晚怎么就没管住嘴！
“刚睡醒吧？我给谢明玄发信息，他说你还在睡觉，才把化妆时间延后的，我们就直接来医院找你了。”司檀道。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注意到司伽右颈那都还有一些红疹，不过脸部看着是正常的，还是那么漂亮，气色也比她想象中好。
“嗯…”司伽应，“不过姐，你怎么带上他们俩？”
她说的是司行超和司蕊。
这两个小孩自进到病房里都比较安静，司家的小孩都有点早熟，没办法，很小就开始学很多东西，而且会被长辈教很多规矩，当年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在比自己大的人前都不太爱说话，很淑女那一套，熟悉了才暴露出本性。
不过司蕊这个小朋友自进来，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在看，小嘴都微微有点张开，她看她时，她才会稍微偏一点头，掩饰自己盯人的行为。
她太美了，经常有小孩看她能看愣神，司伽已经习惯，以前她不会有什么疑惑，但是这会儿怕是因为自己脸上又起疹子了，便把包包抓过来拿出镜子看了下。
还好，正常，没起新的疹子。
司檀还没回答，司蕊声音奶奶地道：“我们是来给司伽小姑当花童的！”
“……”
订婚需要什么花童啊。
不过是一片好意，司蕊又很可爱，司伽笑了下，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
现在时间不早了，司伽没跟司檀多聊，忙在床边找到鞋下了床。
身上穿的是医院给的衣服，她去卫生间里换了下来。
衣服换完出来，司檀带着小司蕊和司行超出去了。
段越买了一袋早餐进来，让她吃完早餐再动身。
司伽肚子并不饿，并不怎么想吃，想直接回文竹巷化妆换礼服，订婚的礼数之前许箐就给她讲了很多，而且昨天下午谢家几个长辈都提前飞来明城在誉园住下，在那等着他们今天早上过去。
不好失了礼数。
司伽便道：“在车上吃吧。”
准备离开病房去找司檀，司檀肯定开了车来，那她都不用打车了，让司檀送她回文竹巷。
两个小花童也需要化化妆。
谢明玄这时候带着两个护士走进来。
司伽正好走到门那，几乎是跟谢明玄迎面撞上，有点没站稳，又穿的细高跟，身体趔趄，被谢明玄伸手提住腰。
“睡得比我多，还比我娇弱。”他低头瞧了瞧她，低沉的声调里有几分揶揄。
“……”
司伽在他身上借了力，站稳，不过他还搂着她没松，抬起头来戳了下谢明玄的胸膛，“还不是怪你，进来得这么突然。”
还怪她娇弱了。
不过比起她，昨天晚上谢明玄应该是没怎么睡好，今天还比她起得早，起早了也没催她醒来，想想这个未婚夫挺贴心的。
恰好这时候，司伽余光注意到，许箐也来医院了，司檀和两个小孩给她领路，许箐身旁还有司缇——
动作比脑子快，在谢明玄要松开的时候，她抬手抱住了谢明玄的脖子，踮起脚，呼吸贴到了男人的唇上。
比起凌晨，这会谢明玄薄薄的唇温度没那么凉，今天早上他应该喝过豆浆，有一点豆浆的味道。
只是想做做样子罢了，司伽亲完就准备退开，可是她腰间滑落的手臂重新搂了上来，扣住了她的腰，男人气息袭过来含住了她的唇。
侵略性有些强，司伽睫毛一颤。
他背对着门站，并不知道门后多了好几双眼睛。
还有两个护士看着。
司伽身体有点僵僵的，可是谢明玄亲了她两口才算，平淡的脸色起了一丝波澜，呼吸退开，他按住司伽的下巴。
身后响起一道喊声：“阿玄！小伽。”
第23章 Spreads its wings
都喊人了, 司伽稍稍推了下谢明玄，面上流露出尴尬和害羞。
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虽然她早就看见许箐她们, 而是谢明玄刚才的亲吻…
比起她, 谢明玄神色显得镇定许多, 只是身形略顿，转过头去。
迎来的是许箐的一张笑脸, 眼底满是光彩, 口中再次喊了一声“阿玄”。
视线移到右方，谢明玄还看见一个小男孩抬着双手捂在一个约莫就四五岁大点的小女孩眼睛上。
“……”
略微沉默了两秒, 谢明玄回应了许箐, 朝她阖了下首, “奶奶, 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小伽呀！这孩子，早不进医院晚不进医院，偏偏在昨天晚上闹进医院，”说话间，许箐上下扫视司伽，是个太尤物的长发大美人，这会儿脸蛋挺红润，她问道：“你现在好了吧？来, 过来，离外婆近一点, 哎哟, 你这脖子上还有一点红疹, 痒不痒啊？痒你可别挠，越挠越严重。”
来医院的路上, 许箐心里存了好多责备的话，她从不希望谢司两家的联姻再出什么乱子，并且在订婚宴之前生病去医院，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很不吉利，可是刚才看见两人这般甜蜜，莫名消除了她心头的担忧。
“嗯…好多了外婆，没事，脖子上这一点，能用遮瑕遮住。”司伽道。
现在时间不早了，耽搁不起，许箐拍拍司伽的手背：“行，要没事了，这医院咱们就不待了，你礼服那些是不是都在文竹巷？那外婆跟你到那去了。”
许箐抓住司伽手腕，就准备带她离开，谢明玄道：“先不急。”
许箐一顿，“怎么了阿玄？”
谢明玄道：“她还没复查，复查了再出院也不迟。”
“……”
司伽瞅着谢明玄，在想他只是考虑得比较全面周道而已，一定不是真的关心她。
她昨晚那个状况，有点吓人了。
他大概是怕匆匆忙忙出了院，到时候疹子复发，可能还要跑一趟医院。
落在许箐眼里，完全是另一番领会了，嘴角咧了起来，“好好！那复查一下吧，听阿玄的。”
关心和在意她这个外孙女是好事情，许箐心头更畅快了，虽然赶时间，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想了下，她道：“不过这复查要多久时间啊？麻不麻烦？”
那两个护士就在旁边，这个问题由她们做的回答，道：“几分钟就可以了。”
“主要测血常规，量一量心率和血压。”
……
这些检查确实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心率和血压测下来都在正常值，而验血的结果也能立马就出，医院皮肤科室的主任亲自去拿来的结果。
检查下来，没有大问题，恢复得不错，医生给司伽开了点内服和外用的药。
回文竹巷的时候，司伽是乘许箐的车，本来谢明玄想送，但是许箐觉得这不合礼数，订婚当天，不能一大早上，准新郎把准新娘送回家去，除非宴会举行结束，等到时候司伽准备好了，再由他去接。
两边便分开走了，司檀并未跟司伽和许箐在一辆车，因为她去医院的时候是自己开的车，这一趟去文竹巷，自然也是开自己的车去，带着那两个小孩一起。
许箐这辆车里，除了司伽，便还有司缇。
司伽跟许箐坐在后座，司缇坐副驾驶。
进医院那会，哪怕撞见谢明玄跟司伽抱在一起亲，司缇都并未多在脸上表露情绪，藏得很好，仪容得体，只安静陪同在一旁。
可是这会，听见司伽跟许箐在后座聊得开心，她只觉得仿佛有人攥住她的心脏。
嫉妒这种情绪，在心底蔓延。
本来应该是她的。
那天晚上，如果谢明玄跟谢知安那个胖子不换房，那得逞的就会是她。
司缇捏紧袖口，指甲往肉里陷。
“想不到，阿玄还挺紧张你，很好很好，小伽啊，等你们结了婚，加把劲，尽快生一个大胖小子给外婆抱，外婆可喜欢奶呼呼的小孩子了。”许箐抓着司伽的手，对她道，还望一圈她那张漂亮的脸，又说：“你跟阿玄啊，这相貌都很不错，郎才女貌，生的小孩肯定又标致又聪明。”
之前的话司伽还能应付几乎，这话就不知道怎么搭了，因为生孩子这种事情……她觉得好远。
她才22岁，不想这么年轻生孩子。
“这个，结婚了再说吧。”司伽扯了下唇角。
“那不行的，得有计划！不过你们是得结婚了才能提上日程，”许箐笑起来，“小伽啊，你比你这两个姐姐都有福气，可要好好珍惜，趁年轻多生点孩子，这老公，不一定一直靠得住，可是孩子就不一样了，像你大舅舅二舅舅，还有你那三个小姨，对外婆我多孝顺。”
把她几个孩子都说了，唯独没提司伽的母亲司北若，司伽想起来，这么多年，许箐其实对司北若是有怨气的，怨她当年没听从她跟司元雄的安排跟他们相中的女婿结婚，而是连婚都没结，从国外抱回来一个孩子。
“我应该没外婆这么厉害，以后，能生一个孩子我就满足了。”司伽说了句大实话。
一想到要真生那么多孩子，每天一群小孩围着她叽叽喳喳，她应该会疯掉。
这时候司缇转过头来，抬手挽了下头发说道：“一个孩子？怕是不行吧。”
“如果第一胎是女孩儿，那谢家的家业怎么办，小伽，你不能这么说的，嫁进谢家，得生儿子才能保住地位。”
“……”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说法？！
可是仔细想想，又何曾不是呢。
她还没有了解过，谢明玄重不重男轻女，况且，他不在意这个，不代表谢家那些长辈不在意。
像许箐就很重男轻女。
突然间，司伽觉得这种大家族不是这么好进的，谢明玄这个大人物，也不是这么好嫁的。
“你二姐说得对，不过这生孩子，对我们女人来说，多简单的事情，这是上天赋予我们的一个宝贵的礼物和天赋，男人想生还生不了呢。”许箐捏捏司伽的手腕，“多生一点孩子，家里也热闹啊，不然冷冷清清的。”
司缇这会搭了下腔：“对呀。”
“……”
现在的年轻人，没人喜欢被关在家里生孩子，司伽看司缇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儿，突然很想扯她领口，对她说“这谢家你想嫁就去嫁好了，祸害她干什么！”又觉得这会儿逃婚已经晚了，她好像也没那个勇气逃婚。
脸色稍淡，司伽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挽住许箐胳膊转移话题：“对了外婆，我手上这枚钻戒，需要取下来吗？”
“订婚宴还没办就戴上，是不是不太好？”
许箐目光投到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钻石戒指，好生漂亮，翘起唇，“这不要紧，阿玄能提前把订婚戒指给你戴上，是爱你的表现，这有什么啊，就戴着吧。”
“好。”司伽点了下头。
司缇这一次攥到了裙子上，深深的一道褶皱。
*
在文竹巷化完妆，已经早上十点半，明西有些远，车程需要一个多小时。
妆容落定，礼服也换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等待。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司伽反复在镜子面前照，对自己的妆容不太满意，她本身很浓颜，明眸皓齿，双眉也不是其他女生那种比较细或者淡，而是恰到好处的浓色，平时完全不需要用到眉笔眉粉这样东西，只需要适当地修一下眉形，这副五官上了妆，少去一些清丽感，添了艳。
可她本身就艳，这妆容深一些，就让她显得很俗。
身上是一条百合颜色的纱裙，里外三层，但并不显得臃肿，最外面一层是镶嵌着细小珍珠粒的薄纱，裙摆纤长，微微露出一双尖尖细细的同款色系高跟鞋，后面的裙摆稍长，有一小截拖在地上，往上裙摆很流畅地贴合住司伽的细腰，将她身材勾勒得很完美，带袖设计，袖口只齐肩膀下面一些，她皮肤在这身长裙的衬托下分外白皙，右面锁骨那还有镂空设计，这是当时给Miling提的设计意见，她想露出她锁骨那块漂亮的蝴蝶纹身，这一条镂空便起了这个作用。
见她反复在那看，司檀手落到她的肩膀，莞尔道：“很美，是你对自己的妆容要求太高了，大喜的日子，就是要浓艳一点才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总不能卸了再化，司伽只能将就了，不过她挑剔得过分，想了想，还是招手把司蕊小朋友喊过来，捏了下她肉肉的脸颊，问她：“蕊蕊，你实话告诉小姑，小姑这个妆容好看吗？”
小孩最不会撒谎，眼睛也不会骗人。
却看见司蕊盯着她有点呆呆的，涂了口红的小嘴张得有点开。
“嗯？”司伽又捏了下她的脸。
却没曾想，小司蕊奶声奶气蹦出一句：“像狐狸精！”
“……”
空气静了静。
司檀都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忙摸到小司蕊的脑袋上，“怎么能这么说呢蕊蕊，你司伽小姑虽然美，可不是狐狸精，这个称呼不妥当知道吗？”
司蕊还在盯着司伽看，这话听起来像纠正和训斥，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揪住自己的小裙摆。
司伽看看她，自己打了圆场，“罢了，就当蕊蕊这是夸我了。”
她笑了笑，重新捏一下小司蕊的脸蛋，没说她什么，转过身，拿起梳妆柜右方的一个盒子。
小孩子一句话，她犯不着置气和影响心情，今天是她订婚的大喜日子，黑睫低垂，她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支精致的发钗。
虽然之前谢明玄没松口让她设计订婚的珠宝首饰，但是她不是没有行动。
还是设计了一支钗子。
纯银制的，很配今天这条裙子，发钗上是一只灵动的白腰翡翠。
白腰翡翠并非是翡翠，而是一种鸟，翠鸟的一种。
发钗垂吊着两颗珍珠，像白腰翡翠在大自然里吐出来的。
“来了，接准新娘的车来了！”一个佣人的喊声。
*
别墅楼下，浩浩荡荡来了十几辆车。
这架势，不知晓的旁人大概以为是要办婚事，而其实今天只是订婚。
一辆辆都是最顶级的豪车，限量款，不过都是宾利慕尚，因为宾利一直是婚车的首选，另外听说谢家老爷子钟爱这个汽车品牌。
并且这些都是新车，今天来接亲前，还未有人开过。
谢家的仪式感很强，似乎每一处细节都要做到尽善尽美，这些车里，一辆白色的宾利打头，宾利车上绑了丝带，还铺满了今天早上现从肯尼亚空运过来的红袖玫瑰。
司伽先没下楼，走去窗台那看，瞧着这阵仗，心头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又有一点兴奋。
看见谢明玄从最前头那辆白色宾利下来了，他也换了一套衣服，跟她身上这条裙子搭配的一套白西装。
他着这一身白色西装，气宇不凡，剑眉星目，之前他额前是有一搓碎刘海的，微微遮挡右边眉梢，这刻刘海都梳到头顶打了发胶，宽阔的额面全部露出来，身上更显得凌厉英气，线条冷锐，周身的气息稳重成熟。
司伽抿了下唇，把窗户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谢明玄便上了楼，很多习俗都很传统，比如守在门前的佣人和小孩，还有亲戚们，他全部都给了红包，之后才推门进到房间里来找她。
司伽手中拿着一把圆形的小纱扇，扇上绣的是龙凤呈祥，这把扇子和她头上的白腰翡翠发钗都将她衬托出古典韵味。
身段，五官样貌，还有举手投足的仪态，丝毫挑不出错处，完美到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看见谢明玄时，司伽抬手摸了下头上的发钗，呼吸只变得有点乱。
谢明玄走到她面前，盯了她一会儿，抬手捏了把她的脸颊。
别把她妆容弄花了，这是司伽的第一个想法，稍稍偏了下头，之后谢明玄伸来戴有钻戒的那只左手，摊开掌心。
视线第一时间被吸引到他手上那枚戒指，定了定神，司伽才将手落上去。
之后谢明玄准备牵着她离开房间下楼，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司伽左手捏着扇子，娇媚地遮到面颊，想看看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不过进来都不跟她说一句话的，还真是高冷。
谢明玄松开司伽的手，走到不远处一个浅紫色蝴蝶落地衣架，他摘下上面一件大衣外套，“穿这件？”
这件外套跟司伽身上的裙子同样的色系，款式很搭。
已经立冬了，外面寒气重，是得穿件外套，司伽点点头。
谢明玄走过来将那件大衣给她套上。
之后重新牵住她右手。
掌心怪热的，凌晨那会，司伽记得他的手冰冰凉凉，特意搓热了才上来接她的？
司伽今天并不是在别墅二楼自己的房间化妆，而是在顶层的一间客房，许箐走之前特意叮嘱安排的，说得在最高处化妆，兆头才好，她这个别墅共有四层，等被谢明玄牵着走到旋转楼梯那，司伽就觉得晕，坐电梯下去又少了一种正式，等跟谢明玄一同下了两层台阶，司伽不想累到自己的脚，为了美，她今天可是穿的那种很细很细的高跟鞋，鞋跟还12厘米长。
谢明玄继续往下走了一层台阶，才注意到司伽停了下来，转头看她。
楼道上好多人在看着，司檀，司缇，两个小花童，还有比谢明玄提早来到的司行泽、司行睿，还有司家其他一帮年纪小一点的孩子。
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这对准新人，满脸浸泡在喜庆里。
司伽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她更在意自己漂亮的脚，他拉拉谢明玄的小拇指，有点娇嗔地道：“你背我。”
“人家新郎官来接新娘子，都是背着下楼的。”
她知道有些地方的习俗就是这种，虽然他们这只是订婚。
四层楼啊！很考验腿功！！
周围的大家伙心头都默默道。
谢明玄扫一圈她那张比平时无比艳丽的脸，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很快用行动做了回答，司伽脚一轻，身体突然悬空。
因为谢明玄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打横抱起——
司伽发上的银色头钗晃了一晃，一颗小珍珠轻撞到司伽耳边，润润的凉，司伽忙抬手勾住谢明玄的脖子。
等快要下到一层的时候，她觉得应该奖励谢明玄一下，他抱她，连一声喘气都没有，也想给大家撒个狗粮，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不是说她是狐狸精吗，那她就狐狸精到底，“老公。”
嗲嗲地喊了一声，香味离近，司伽一口大红唇吧唧亲到了谢明玄面颊上。
等谢明玄将她抱出去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一堆豪车司机便看见，他们谢总的脸上，顶着一个饱满的红色唇印。
“……”
第24章 Spreads its wings
谢明玄对此并不知情, 只是那一吻，似乎让他面上看着平静冷淡的神色添了几分生气。
他抱着司伽，径直去到那辆白色宾利前, 将她放进后座车内, 司伽瞅着他脸上那个红印, 有点想笑，将手里的小纱扇遮住鼻下。
那扇子是半透明的, 她明媚的笑谢明玄都收入眼底, 问她：“怎么了？”
司伽忙干咳一声，“没什么, 就是, 觉得你好帅哦, 我未来老公好帅。”
这声音比之前还甜腻腻, 谢明玄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只捏了把她的脸，准备退开身子合上车门，司伽突然搂了上来，双手将他的脖子抱住，眼睑垂下，她那张带着浓妆又带着点香气的脸近在咫尺。
吧唧。
又是一声。
这一次亲在他左脸。
之后司伽细细笑了声, 才将他松开。
一次便够了，她撩拨他两次。
谢明玄改了主意, 先没退开, 保持于车门边弯腰的姿势, 他握过司伽的脸颊。
袭过来的吻不算太温柔，他们唇齿交合, 司伽莫明耳热，前头就是司机，在司伽看来，亲一下，两下，便够了，谢明玄的吻却有点好耐心的绵长，她不得不用手中的小纱扇抵住他胸膛。
她这个动作才让谢明玄停下来，呼吸退开了，谢明玄转了转手上的金表，没再待在车门旁，抬手合上了车门，之后绕去后座另一边。
车门合上，这对新人都上了车，白色宾利启动。
到文竹巷来给司伽送亲的都是平辈，一群堂的表的兄弟姐妹，长辈们包括司北若已经先一步去到誉园跟谢家的长辈相聚。
宾利车掉头往大门的方向时，司伽把车窗降到底，捏着纱扇朝同样下到一楼，站在院子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挥了挥，道：“一会儿见。”
司行泽和司行睿都扬唇点点头。
司蕊其实跟司伽并不亲，平时没太多时间相处，家里其他小朋友太多了，都是跟他们在一起玩儿，但是今天跟司伽相处了短暂的半个早上，有点被她迷到，她喜欢司伽那张特别像狐狸精的脸，也喜欢司伽捏她脸蛋时温柔的笑，才五岁的小朋友也不太懂订婚的真正含义，下意识抬脚就想往司伽那辆车追去，司檀拉住她，“小花童，我们坐后面那辆。”
“哦……”司蕊奶声应，被司檀牵着手往白色宾利后面那辆车走去了，但是总扭头往司伽那边看，有点好奇又有点兴奋。
小花童，她今天是小花童！
司行超也跟过来，他刚走两步，一道身影比他先过去了，走到后座那上了车，他瞥了眼，是二姐姐司缇。
二姐姐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司檀看司缇先上了车，只能安排司行超去坐副驾，她带着司蕊一起上到后座。
司蕊坐在中间。
前头那辆白色宾利已经开出院子的大门，她们这辆车的司机忙发了车，踩油门追上。
司蕊在外套的小衣兜里摸了下，掏出一根棒棒糖，动手撕开，平日家里管得严，一星期只让她吃一次糖，因为对牙齿不好，也不健康，今天是个可以随意吃糖的日子，跟过节一样，剥开了那根棒棒糖，她立马塞进嘴里。
小黑靴中的脚尖享受得翘起来。
吃糖吃得正开心，听见左右两边的小姑说起话来。
司缇望着就行在前方的那辆白色宾利，有些情绪压抑久了，在心头让人发酸，她第一次知道，嫉妒能让人红了眼。
她真的好嫉妒，又好羡慕司伽，为什么她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就凭她那张漂亮的脸。
她为什么，没有这样一副皮囊，能让任何男人都爱上的皮囊。
本是她费心设的局，可司伽却成为最后赢家，没有付出一丝一毫。
“姐姐，我不信你真的就那么大度，今天看见明玄哥跟司伽那么甜蜜，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明玄哥的那些宠爱，本应该属于你。”
司檀看她一眼，面色平静，“不甘心？”
“不甘心的，是你吧。”
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不说司缇跟司伽之间，更是仇恨和敌对的状态，只有在长辈面前才能装装样子，她是司缇的亲姐姐，也没办法就轻易释怀，她以前只觉得司缇跟司伽一样有很多小性子，比较自私自我，但是本性并不坏，可是她终究算计到了亲姐妹头上。
她并不感谢她用这样的手段作废了她跟谢明玄的联姻，更多的是寒心，司缇为达目的，除了不把司伽放在眼里，也不把她这个亲姐姐放在眼里。
“我是不甘心，姐，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容忍司伽把我未婚夫抢去，你真的太懦弱了，还能跟司伽跟没事人一样相处。”司缇讥讽道。
司檀看了看她，蹙起眉，却没跟她辩驳太多，淡笑了一下：“那还不是得感谢你吗？”
“我如果该恨，你觉得应该是恨小伽，还是恨你？”
“……”
这话让司缇沉默了下来，一句话没再说。
坐在中间的小司蕊根本听不 懂她们俩在说什么，无意识间咬碎了口中的棒棒糖，那一刻后悔极了，她不想很快就吃完，想一点一点融化掉棒棒糖上的橘子甜味。
蹬了蹬脚。
*
司伽看了会儿窗外，想到之前谢明玄亲过她唇，口红应该都被他吃了一些，从包里摸出口红和化妆镜。
等补完装想看看谢明玄脸上那两块唇印，她转过头去，却发现坐在右边位置的男人睡着了…看着还睡得挺香的，仰靠在座椅上，头微仰，一头黑亮的短发压在了后面。
估计是昨晚没睡够，这会闲下来开始补觉。
司伽便凑近望他脸上的红色唇印，一边一个，特别整齐，是真的挺滑稽的，挂着这两块唇印，谢明玄看着似乎都顺眼了，身上那种疏离感和淡漠少了许多，好像添了人气。
拿起手机，将相机里的快门键音量关了，司伽对着谢明玄的脸左左右右拍了几张。
以后他要是出轨在外面养小三小四，或者舍不得给她钱花，那她就拿出这些照片威胁他！
不对，这才刚订婚，她怎么就开始忧虑谢明玄找小三小四的事情？就像许箐说的，这多不吉利，便从脑海里把这些念头剔除了，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
她想了想，还是把谢明玄脸擦干净比较好，不然一会儿到了誉园，这个形象很影响她在谢家那些长辈眼里的形象，会觉得谢明玄这个未来太太，很不正经，这唇印周正，一看就是故意留的。
但是纸巾伸过去，看见谢明玄睡那么香，动作顿了下来。
算了，等快要到誉园的时候她再给他擦吧，不然肯定会把人弄醒。
收了手，司伽把纸巾放回包里，接下来就显得很闲，刷了会儿手机觉得没意思，不知不觉也靠着座椅睡起来。
从市区开往明西誉园的路程有一个多小时，方赶了二十分钟不到的路，前头的司机往后视镜瞧一眼，发现坐在后座的准新娘和挂着红色唇印的准新郎都睡着了。
“……”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日子，再劳碌，新娘子和新郎官应该都是兴奋又期待的。
他之前也送过亲，当时那对人在后座聊得可热说朝天了。
司伽和谢明玄就显得平静许多，除了之前两人亲来亲去。
再瞧了眼，两人都睡得很香。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伽感觉有人捏了捏她的脸颊，她眯瞪瞪的睁开眼，发现正倒在谢明玄腿上睡觉，看清楚他居高临下的那张脸，抬手揉了下眼皮。
反应过来什么，忙撑住谢明玄的大腿肉借力，坐起来，往窗外看了看。
还好，车还开在公路上，她还以为都到誉园了，这一睡睡得好沉。
再扭头望谢明玄，发现他脸上的红色唇印已经擦干净了，有点不相信，人又有点迷糊，她伸手过去摸到谢明玄脸上。
任由她摸了两下，谢明玄抬手握住她手腕，“怎么。”
“你自己擦干净啦？”这话问得有点心虚，又有点遗憾，没看见谢明玄发现自己脸上有唇印的反应。
“嗯。”谢明玄应，一觉醒过来，往车外后视镜照一眼便发现了。
还挺显眼。
视线便落了一瞬在司伽那张红唇上。
此时小红唇动了动，凑近他一些，在认认真真看他的脸，“没擦干净，这里还有一点。”
司伽低头从包包里拿出纸巾和小镜子，把这两样东西都塞给谢明玄让他自己弄干净。
那小镜子是粉色，小小一块，还没他半掌大，谢明玄多看了两眼，才去处理脸上司伽所谓没擦干净的唇印。
确实还有一点儿，黏在他下颔边上。
旁边的人戳了下他，“我怎么睡在你腿上？”
司伽觉得这肯定不是她自己靠过去的，她明明是栽在座椅里睡着的，睡着了还能主动去找谢明玄的腿吗？
谢明玄看她一眼，想起醒来小姑娘越睡越歪的姿势，头上的发钗要掉下来，当时他准备把她放他肩膀上，但是她发上有头钗，别在右边，更适合仰躺，睡着的准新娘子很任人摆布，他把她弄到腿上躺着的时候，一点知觉都没有，吧唧了下嘴继续睡得比谁都香。
没解释那么多，谢明玄只回道：“我弄的。”
哼，就知道。
只是三个字的回答，司伽没出息地有点小得意，那肯定是因为谢明玄想好好欣赏下她惊艳睡容才会让她睡去他腿上，又戳了谢明玄一下，“还有多久到？”
这一次谢明玄抓住她的手，“快了。”
手被他抓去了膝盖那像想揉捏着玩，司伽看了眼，忍住了没挣脱开，身体轻轻往他那边挪了下，“我有点紧张。”
“你爷爷奶奶，还有父母，会喜欢我吗？”司伽问。
毕竟他们原本属意的孙媳妇和儿媳妇，是司檀不是她。
虽然谢家人都知道那件荒唐事是司缇所为，跟她没关系。
谢明玄揉了下她掌心，“会。”
天空澄澈，万里无云，初冬的暖阳直射而下金色光芒。
限量款宾利豪车数下来共十九辆，两架无人机航拍盘旋在城市上空记录下这一切。
十九辆宾利于公路上声势浩大，终于开进一座私人园林，齐齐停下。
手中圆形的小纱扇捏于指间，司伽偏过脸，看向窗外，头上的白腰翡翠发钗产生一道轻晃，两颗白润的珍珠摇来摇去。
第25章 Dancing lightly
“来了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誉园这两天里里外外, 谢家的人都安排人进行了布置，张灯结彩，到处挂满喜庆的红色绸布和红色灯笼, 加上这里到处都是楼台亭阁的设计, 古色古香, 来到这，像进到了古代的大户人家。
一切充满古韵, 又大气磅礴。
司伽通过车窗望着外面, 捏紧手中扇柄，背不由挺得有些直。
远远的, 看见不少人从一座桥上走下来。
司机走来后座开了门, 不知道是司伽有点紧张, 还是在犹豫, 没立即出去，谢明玄注意到，下了车后，绕来她这边。
……
平轩阁里，谢广原跟司元雄正在对棋，誉园的管家汪福走过来说道：“主公，司老先生，新人他们到了。”
谢广原唇角扬起来, “好，玉华堂那边都准备好了吧。”
“都准备好了, 就等玄少爷把准新娘子带过去了。”汪福回。
谢广原点点头。
司元雄看他一眼, 摩挲着手中的黑色棋子, 叹了口气。
“大喜的日子，你这叹什么气？”谢广原问。
司元雄苦笑了下, “还不是因为我那孙女闹了笑话？好端端的，把她大姐的婚事破坏掉了。”
“你说小缇啊，”谢广原从棋盒里挑出一颗棋子儿，“这事儿，过去了，只能说阿玄跟小檀没缘分，也怪我们，这婚事拖得有点久了，阿玄那孩子啊，前几年心思都在工作上，时不时就飞德国，我跟他一年下来都见不上面。”
司元雄最怕的便是，因为司家闹的这荒唐事，会让谢广原和谢明玄心里存芥蒂，之前司伽已经叫谢明玄到家里来吃过饭，看起来谢明玄已经接受司伽，如今听谢广原这般说，司元雄心头一颗石头才完全落下，浅阖了阖首，“是我没管教好孙女，一会儿席上，我得好好罚几杯酒才行。”
谢广原笑起来，“你说的啊，可别反悔。”
司元雄面上轻松不少，“那是自然。”
这棋没下完，聊过几句，两人都落下棋子，一起前往玉华堂。
年纪大了，看看小年轻订婚，或许能返老还童。
*
这才是订婚宴，因此没邀请什么外人，基本上都是谢司两家的亲戚，而谢家又是个高门大户，旁支加起来上百号人，因为是谢家长孙订婚，能来的都来了，长辈都待在屋里等待，小辈则先跑出来看新娘。
有些见过司伽，有些没见过，不管之前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这会望见司伽一只手扶在谢明玄掌心从车里走下时，看呆的有好一些。
没有不夸她漂亮的。
“明玄哥这是娶了个天仙啊。”
“嫂嫂皮肤好白。”
“等会儿我要跟表嫂嫂合影！！”
“呜呜呜我好激动我好激动怎么回事。”
曲谢菲夹在其中，也不由打量司伽好几眼，觉得司伽身上那套裙子很衬她，不知道是请哪个设计师设计的，不过没盯太久人，很快目光转到从白色宾利后面那一辆车下来的司檀身上。
等谢明玄牵着司伽爬上了浔桥，应该看不见她了，抬脚小跑去到司檀那，“司檀姐姐！”
司檀转头。
她手臂被曲谢菲挽住，“好久不见司檀姐姐。”
说这话时，她有意打量司檀面上的神色。
却见她脸上没有一点黯然，反而目有水光，映出的都是四周红彤彤的布景，她牵唇回她道：“好久不见小菲。”
“那个，”曲谢菲犹豫了半天，也没好说什么安慰的话，毕竟今天司伽跟谢明玄大喜的日子，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她安慰几句就有用的，直接略过不提大家还不会尴尬，就笑了下道：“司檀姐姐，等中饭开席了，你跟我坐一桌吧。”
“哎哟，这是司蕊小宝贝吧？好乖好乖，姨姨抱抱！”曲谢菲挺喜欢小孩子，瞧见司檀手边牵的小姑娘，蹲下将她的小胖身抱了起来。
刚吃上第三根棒棒糖的司蕊有点愣，可是脚已经离地了。
……
下了车，司伽发现还不是直接进屋，得过一座桥，要去这里的玉华堂签婚书。
望了眼，桥那头是一道长长的廊亭，不是几步路能走到，似乎要走很久才到那个玉华堂，司伽还没走几步，就觉得细高跟里的脚要受委屈了。
但是这里可不是司家，她不想让谢家的这一双双眼睛觉得她娇气，连走会儿路都不愿意。
谢明玄牵着她上桥的时候，还好多人跟在后面。
热热闹闹，跟赶集一样。
她走得实在慢，谢明玄自然注意到，捏了下她手心，“怎么，需要我抱你？”
“呃…”司伽摇摇头，“后面好多人。”
她回捏他掌心，还稍稍对他瞪了下眼，现在不是担心谢明玄不抱她了，而是怕他嫌她走得慢嫌她娇气然后突然把她抱起来。
谢明玄沉默，过了会儿，他在她面 前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
司伽顿了顿。
跟在后面的一堆人齐齐都看着。
“不行不行，我这还没进门呢，不能留下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没事儿的，别想那么多，那些人一定不会误解她！她可是穿了12厘米高的细高跟！！”“不，我还是想自己走”“呜呜呜算了，人家都蹲下了”司伽脑袋里像住了两个人，在那里轮番输入言论，最后是那个柔弱的占据更多，没抵抗住诱惑，她往前挪了一点儿，攀上谢明玄的背，很快脚离地，谢明玄将她背起来。
长长的裙摆压了一团在谢明玄的手臂之下，剩下的部分于风里起了涟漪。
即便被背到了背上的司伽，也还是美的，后面的人仿佛都磕到了的表情，有人掏出手机拍了几张。
自然，跟拍的摄影师也记录下了这一幕。
人还没到玉华堂，司伽看见有个很活泼的小孩往那里先冲了进去：“新娘子被新郎官背进来了！！”
“……”
那里头都是一堆长辈，司伽下巴陷进谢明玄背里，头埋得有点低，人太多了，她真的。
等进到堂里，被谢明玄落下，司伽理理裙摆，才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让神色放镇定些，唇角浅浅弯起，纤纤玉手伸进谢明玄的臂弯里搂住他。
许箐、司元雄、司北若，还有她两个舅舅舅妈还有三个小姨小姨父都在里面。
谢明玄领着她先跟她家这边的长辈打了招呼，再去到谢家长辈面前。
聊了一会儿，两人跟着长辈们去到玉华堂一张长长的方桌前。
这张方桌起码有十米那么长，有些壮观，上面放了许多幅字画，字画的内容都与她跟谢明玄的订婚相关，多是一些祝贺的句子，字画上的字浩然厚载，看篆刻，都出自国内那几位最有名的书法家。
长桌正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红布，是一封孟皖先生亲笔提写的订婚书。
需要她跟谢明玄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来吧，阿玄，小伽，把这订婚书上的誓词一起念一遍，之后签字落下手印。”谢明玄的奶奶顾向兰笑着说道。
谢家这些仪式真的很传统，跟古人结婚一样。
司伽扫一眼这订婚书上的誓词，都是繁体字……她不太认得，只认得一些很好认的。
真是的，谢明玄怎么没提前跟她说下。
还在望着那订婚书没什么反应，脸颊被谢明玄捏了下，她转头看看他，伸手过去抓住谢明玄掌心。
那跟着他浑水摸鱼好了，这有什么难。
感觉到手间的力道稍稍加重，男人指节扣进了她指缝，十根手指贴合，莫名地，司伽心口有点点烫。
不久后，跟着谢明玄一起念起订婚书上的誓词。
“谢家郎，有幸至，司家女，淑华年，两姓缘深，于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订下婚书，誉园玉华堂缔约，良缘永结，万顺今安，朝暮和煦，桃花千里映无暇，百事百成共扶霁，天鸟同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永不弃，恒相依。”
好长一段，不认识的字司伽就将音量放得很低，在谢明玄先出口那刻紧跟上他，终于将这封订婚书念完，这刻手心微微出了薄汗。
不过她发现谢明玄手心也有点湿。
还来不及多感受一下，温度松开了，哦，接下来还要签名盖手印。
这张红布很宽，不用分开签，两人差不多同一时间拿起的毛笔，走到签名区那，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司伽望了眼，谢明玄那字肯定艰苦练过，写得极为漂亮，他这个人似乎挑不出弱点，就连字也写得比旁人都好看。
当然了，没有当代书法大师孟皖他老人家的好看。
名字签好了，两道红红的手印接连印了上去。
挨在一块儿的，右边是那句：永不弃，恒相依。
中午的席宴在誉园玲珑阁设下，共有十三桌，谢明玄带着司伽跟谢家的几个同辈坐在一桌，这是谢明玄奶奶考虑到的，怕司伽同他们几个大人坐在一起拘谨，也找不到什么话题聊，就让几个同辈陪同。
吃饭的过程里，司伽发现大家都好安静，这些人好像都对谢明玄这位大哥哥有点害怕。
总之不是那么热络。
桌上的每道菜都很雅致，与寻常不同，倒也并不都是大鱼大肉，而是每一盘菜都很精致，仿佛一道菜就是一个艺术品，味道还极好，一定是谢家聘了顶级厨师做的，本来司伽都想节节食，因为她跟谢明玄签了婚书之后，换了一条比较轻便的旗袍，旗袍很考验身材，不能吃出小肚子来。
这些菜一道道都很诱人，可是司伽动过一会儿筷子，生生忍了下来。
看她落了筷子，这桌其中一个男生望了望她，问道：“嫂嫂，菜不合胃口？”
对方名叫谢知勤，是谢知安的哥哥，同是谢明玄三叔的儿子，而且还是一对双胞胎，五官样貌十分相似，不过谢知安长大后就发胖了，比谢知勤要胖一圈，从身形就很好区分。
“没有，我减肥。”司伽回。
谢知勤笑了笑道：“嫂嫂这么瘦还减肥？那你这要让谢知安怎么办。”
他这话一出，这桌的人都笑起来，氛围没之前那么沉寂了，司伽倒是没笑，因为她自己就很讨厌别人嘲她胖，她初中那会儿胖过一段时间，双下巴都长出了，司缇就总嘲讽她，后面努力减肥加抽条才减下来，便直接没理会他那话。
谢知安不由看了看她，握紧手中的筷子。
片刻后，谢明玄也落了筷，端起桌上的那杯白酒饮了口。
“你也吃饱了？”司伽问。
谢明玄低嗯一声。
这桌都是谢家的人，司伽最擅长在旁人面前表现恩爱，她抬手搂住谢明玄胳膊，说道：“那你带我逛逛园子吧，我对这里很好奇。”
谢明玄依了她，从桌边起身。
司伽一道起身，过程里，她搂着谢明玄胳膊不放。
司伽身上是一套嫣红色旗袍，比海棠艳，比牡丹华丽，开在花丛里，就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枝。
背影也是清绝的，谢知勤和谢知安都看得眼有些直。
谢知勤比谢知安先收回视线，见谢知安还在看，手往他膝盖一拍，“眼馋吧。”
“成了大哥的人，你肖想不起了。”
谢知安蹙了下眉，回击他：“你不也是么？”
“……”
如果司缇没有从中作梗，其实谢广原是有意再跟司家结一门婚事的，毕竟他们谢家孙子有好几个，谢家也有三个年纪一般大的孙女。
司缇或者司伽，都可以配给他和谢知勤。
但他们是双胞胎两兄弟，最了解对方，心里住的那个人都是司伽。
“瞎胡说什么。”谢知勤从来不承认，他加了块鱼尾到碗里，“不过真想不到，大哥他……”
谢知勤想说的是谢明玄也是个凡夫俗子。
到底没敢说，变成一句：“谈起恋爱来也能这么腻乎。”
刚才司伽那么粘着谢明玄，一看就感情很好，当着他们这么多人就这么甜蜜，这私下里——
私下里想得跟他不一样。
出了玉华堂，谢明玄就没有被抱胳膊这个福利了，说是逛园子，其实也只是司伽的一个借口，她不喜继续坐在那虚情假意继续客套应付。
想出来清静清静。
高跟鞋虽然换了另外一双，不过早上穿那双细高跟站久了，现在这双也不是多好走路的，等走来外面一处几乎没什么人的地方，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休息一会儿，消消食。”司伽说。
谢明玄走到她面前停下，轻轻一哂：“人家消食都是散步，你坐着消食？”
“……”
损她干嘛呀。
她今天都这么累了，觉没睡饱爬起来赶去文竹巷化妆，化完妆又匆匆赶来誉园跟他一起应付这么多亲戚。
一点都不会心疼人！
“不行呀，谁说坐着不可以消食。”司伽还想把鞋脱了，但是这很不淑女，在谢明玄这个准新郎官面前，她还是很注重形象的。
不过手伸到脚踝那，揉了揉。
有点酸，好看的高跟鞋都勒脚，仙女为了美，都是付出了代价的。
谢明玄看一眼，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拿起她一只脚。
司伽定定看了下他，“你干嘛…”
谢明玄脱掉了她一只鞋，视线停在第二根脚趾头脚尖上的红印上。
司伽的脚型是最美的希腊脚脚型，第二根趾头最长，因此也是最抵住鞋的地方。
谢明玄把她的鞋脱了，司伽就想到他一个癖好……足控。
跟他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他就捏着她的脚看过许久。
“你，你要帮我揉脚？”不然还能是想在这里吃她脚丫子吗，都还没洗过，司伽就自己猜到。
谢明玄没说什么，不过确实轻轻给她按起来，但是脸上看不出什么，眉骨之间淡淡的，看着很像在公事公办，可是司伽还是心里有一点小开心。
一个佣人走到不远处假山旁那扫地上的落叶，看见这一幕惊得下巴要掉下来。
第26章 Dancing lightly
谢明玄按了一会儿, 司伽就觉得整只脚都有点热起来，毕竟这里不是什么私密的场所，而是在谢家的园林里, 谢明玄每触她一下, 她都不太自在, 虽然力道很舒服，漂亮纤长又白皙的脚趾微微蜷了蜷, 想说“好了别按了”, 谢明玄揉到了她脚踝处，呜~~真的很舒服, 司伽就推迟了内心想阻止的念头。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贪婪, 过了半分钟, 她余光注意到那边假山似乎有两道身影, 很快又多了一个，这三道身影都穿着同样的制服，好像是谢家的佣人，面热起来，没再贪图按摩技师老谢了，脚从他手里挣脱开，“可以了可以了…”
等挣脱开谢明玄的手，忙把脚套进高跟鞋里, 之后干咳一声，对谢明玄道：“那边有人。”
谢明玄还蹲在地上, 瞧一眼她有点红起来的双颊, 很浅的扯了下唇, “你还会害羞？”
废话。
司伽站起来了，说道：“那个, 我想去看一下那边池塘里的锦鲤，你陪我去。”
外面凉，两人出来时，司伽套了一块厚实的羊毛披肩在身上，她整理的时候，一点儿香气被风带过，谢明玄站起来时，她立在他前面只拿了个背影朝着他，整理完衣服还撩了下长发，她今天穿了两套衣服，换了这套旗袍之后，也换了一个发型，乌黑的头发半部分挽成髻插了两支小簪，其余的部分自然垂在肩膀，及到纤细的腰部，谢明玄觉得他以前好像真的没这么好耐心过。
而面前这个人，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的稀贵，甚至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可看她那娇憨的举态，反而失笑一分。
后面的人没动静，也不回应一句，司伽扭头看他，还催促上了，“快点呀。”
思考了下，这个态度不太好，人家刚给她按完脚，手就伸过去扯了下谢明玄的衣袖。
谢明玄视线又转了圈她有点发红的脸，没说什么，伸手过去捏了把她软软的脸，抬脚往前走了。
那边有谢家的三个佣人，他们恩爱的形象得保持下去，司伽就忙跟上了谢明玄，挽住他胳膊。
这对新人的背影渐渐远了，男的高大帅气，女方就是迷人的小妖精，倾国倾城。
等身影再远些，三个佣人才没看了，议论了几句各自散开，没忘记自己还有活儿得干。
……
誉园真的大，如果想全部逛完，司伽觉得自己的脚要废掉，是在某次聚会上，听某个塑料姐妹花聊起的，说谢家的誉园多么壮观，光占地就有三十亩，奢华又典雅，其中还有一个超大的人工池塘，池塘中央建有凉亭，格外漂亮，养了几百条最上等的锦鲤品种——火箭龙锦鲤，这种锦鲤传说光看上一眼就能涨身上的运气，价格昂贵，买一条价格上百万起，而谢家誉园里的池塘养了上百条，相当于每天都在烧钱。
雇了二十个佣人每天轮流照顾。
可是此刻，还没走到那个池塘，司伽就想放弃了，怎么这么远，半天都走不到，这誉园里弄个观光车多好。
司伽便拉拉谢明玄手指，道：“我觉得，还是不去看了吧。”
“我这鞋不合适…”
不管谢明玄会不会认为她就是个娇气了，司伽甚至都后悔要去看那个池塘了，因为要回去，还得走一大截路。
谢明玄转头看她一眼，回：“就快到了。”
哦，那好吧，那再坚持会好了。
中国女人不能轻易放弃。
但是她身体往谢明玄挪了挪，不要什么面皮了，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什么人，就脱口而出了：“你背我好不好。”
谢明玄没理她。
司伽抿了下唇，扯住谢明玄的袖子，又撒了一声娇：“好不好嘛。”
却不知道谢明玄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又是合法准夫妻，腰上传来力道，司伽愣了愣，但是跌到谢明玄怀里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心跳加快，耳根也红了。
这个人要干嘛，要在这里办了她吗？
“今天抱了，也背了，还揉了脚，”谢明玄搂着人，没有松开的意思，有薄薄一层茧的食指指腹在司伽右耳绕着她耳廓打了一个圈，问她：“是不是得给点儿谢礼？”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还好多种得郁郁葱葱的广玉兰和杜鹃花，谢明玄真在这里办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她才不想干这么刺激的事情，光天化日的，要被人撞见了，说不定还会被对方不怀好意的用手机录下来。
谢明玄不知道他搂人的这一会儿，司伽脑子里想了好多，也因此脸颊红透了，看她不回答，望着她那红嫩嫩的脸，捏了一把。
“我们都订婚了，你还要问我要谢礼，好不好意思。”司伽吐槽他。
而且今天就是他们订婚的大日子，抱一下她怎么了！背一下，揉一下脚怎么了？
她那张唇早上跟这会不是一个颜色，之所以能区分，大概是因为早上谢明玄亲过，他颜色辨别能力从小比别人强一些，加上吃过东西了，逛园子的时候，看她补过一次口红，润润的，很有色泽，阳光下泛了道光，亲过好几次，他也知道那张唇又多软。
司伽身体稍稍颤了一下，在谢明玄亲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缩脑袋，但是被宽大的手掌牢牢扣着后脑勺动弹不了，腰也在他掌控里，谢明玄亲一会儿就把她的唇撬开了，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女人温柔又和风细雨的亲吻，这种真的很像一个大色魔。
也用行动直接回应了她，他就是这么个不会不好意思的人。
吻有点缠绵，亲得司伽发了软，因此有一只很小很小的虎蚊盘旋过来的时候，她都没留意，等被谢明玄亲完了，觉得脖子有点痒，抬手挠了挠。
谢明玄看了眼，把她的手抓下来。
“复发了是不是？？”司伽担心起来，因为挺痒的，以为是脖子长出新的疹子。
“没。”谢明玄抚了下，“蚊子叮的。”
“……”
最后司伽成功看到了池塘里的火箭龙锦鲤，谢明玄只是亲了她一顿，没把她怎么样，这都让司伽开始反思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脑子都是颜色废料了，谢明玄抱她一下，搂她一下，她就往那方面想。
不行不行。
正午的太阳暖洋洋照着，池塘的水面波光粼粼，偶尔被水下的锦鲤打出水浪。
司伽趴在池塘边，怔怔地盯着水中的那些锦鲤看。
极为震撼，每一条都十分漂亮，有些胖，有些瘦，有几只红艳艳的，全身的鳞片通红，看着就很喜庆富贵，游动的时候像火箭飞升。
真是太漂亮了这些锦鲤。
司伽看得很心动，有条肥圆的锦鲤正好朝她游过来，鼓着一双深邃的黑瞳看她，似乎想向她讨食，司伽没忍住把手伸进去水里，摸了摸锦鲤的鱼背，这锦鲤还不怕她，在水里打了个圈儿，翘起尾巴，其他锦鲤似乎以为它这里有食物，一窝蜂地跟着涌了过来，吓了司伽一跳，怕它们把她的手给吃了，忙缩回来。
下一秒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
谢明玄就站立在她身后，司伽在想有什么好笑的，扭头瞧他一眼。
但是这并没影响她看鱼的好心情，视线投回水里的这群锦鲤。
“谢明玄，你给我拍一张，我想跟这些锦鲤合影。”司伽突然想到这个，对身后的人说。
这些锦鲤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不是天天都跑誉园来，司伽便想留个纪念。
她最会使唤人。
但谢明玄依了她，从兜里摸出手机。
还没在手机里调出相机，忽听一道“咔擦”声在不远处响起来，紧接着一道小孩的“哎呀！”声。
“……”
司伽和谢明玄都寻声看过去，那边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蹲下，但是两秒后又似乎觉得自己没必要蹲，大大方方从草丛后面站起来，手边还牵着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是曲谢菲和司蕊……
这两个人怎么凑在一起的。
司伽望着那边，两人已经走过来，小司蕊一看见她就笑起来，倒显得曲谢菲有点别别扭扭，步子走得比一个小孩都慢，仿佛有点尴尬。
“刚才你在偷拍我们？”等人走过来，司伽直接点破，问她。
“……”
曲谢菲头真的大，她本来单纯想偷拍一张的，因为两人待在池塘边看鱼那个画面…挺养眼，却蠢到忘记把相机的快门声音关了。
不过想拍一张照片怎么了，一个是她表哥，一个是她未来表嫂子，还不能拍了？
“啊，对，我外婆让我拍的，让我多拍点照片，以后好做纪念。”曲谢菲拿自己外婆，谢明玄奶奶来推脱。
“……”司伽不太相信，但是这种小事情，她不想显得很在意，怎么说曲谢菲都是谢明玄表妹，目光落到司蕊身上，这小孩嘴里好像在嚼着东西，一双大眼睛在看她，司伽弯起唇，“蕊蕊，你怎么跟小菲姐姐在一起？”
曲谢菲道：“我拐她来的，想带她一起来看看锦鲤。”
谁知道就遇见他们两人了，陈峤今天上午有事，赶不来跟她一起来誉园，只下午的在酒店的宴席能参加，司檀和司缇还有谢家的几个同辈，又在跟长辈说话，或者在忙别的，没什么人搭理她，闲着无聊，加上不想一个人，她就哄骗司蕊跟她一道来这边玩，这小孩又很好哄，给她几块巧克力，她就特别听话。
后面池塘边就变成了四个人看锦鲤。
再 过一会儿时间，司伽和曲谢菲都不矜持了，开始一起拍起照片，你帮我拍完，我帮你拍，这样一点不会怕对方没耐心，还凑在一起把手机举高拍合影。
而谢明玄就成了带娃的那个——
看见面前扎着双马尾额心有一点红奶呼呼的小孩，第三次掏出一块巧克力，娴熟地剥掉糖纸，准备塞进嘴里时候，出于长辈的立场以及成年人应尽的责任，谢明玄道：“吃这么多，不怕牙坏掉吗？”
很正常平静的语气，谢明玄甚至没有一点凶，只是他神色就是那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时有点冷冰冰，司蕊瞅他两眼，却像是被吓到了，后退半步，控制不住一般，张嘴哭了出来。
“哇！”
“……”
听见哭声，司伽和曲谢菲都转头看过来。
第27章 Dancing lightly
司伽这身旗袍行动不太方便, 曲谢菲速度比她快一些，站起来，走去司蕊小朋友那, “小乖乖, 你哭什么啊？叔叔欺负你了？”
问完还望谢明玄一眼, 别说司蕊了，如果是她单独面对谢明玄, 也挺怵的。
对于在哭泣的人, 没人理会还好，一有人过来关心, 好像更觉得委屈, 司蕊哭得更大声起来。
“……”
司伽这时候也走来了司蕊身旁, 蹲下来捏捏她满是泪花的小脸, “不哭了好不好？来，小姑抱抱。”
司蕊立马钻进司伽怀里，虽然是小孩子，已经有注意卫生习惯的意识，怕自己眼泪蹭脏司伽格外漂亮的裙子，司蕊脸别到一边，但是小手揪在司伽披肩上。
“我没欺负她。”沉默之后，谢明玄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发一下言, 不然这两小姑娘，真以为他把一个五岁的小孩怎么样了。
“我只是问她, 吃这么多糖, 不怕牙坏掉吗？”
“……”
那司蕊至于哭吗？是觉得谢明玄不让她吃糖？还是, 谢明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儿凶？转头看谢明玄一眼, 司伽明白了，谢明玄用得着凶吗？他那张脸虽然帅气，可偏英气，线条很分明凌厉，周身还冷冷的，司蕊不怕他才怪。
也是神奇，司蕊在司伽怀里待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可能司伽和曲谢菲都围着她，给了她很足的安全感，吸吸鼻子，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巧克力。
曲谢菲看得笑了，摸摸司蕊的小脑袋，“我发现了，你真的好爱吃甜食，你…小姑父不是不让你吃啦，是怕你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真的，司蕊这孩子，看见巧克力，像这辈子没吃过甜食一样，司家的条件，她什么甜食吃不到，外界肯定想不到，他们大家族的孩子反而比外面普通家庭的孩子惯得严，平时司行泽和小司蕊妈妈肯定不惯着她给她吃糖，她才会这么嗜糖如命。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司伽和曲谢菲的轮番安慰下，加上吃了新一块巧克力特别享受，她轻嗯了声，似明白了又没明白，点点头。
这时候谢明玄的手机响了，是谢广原打来的电话，找他有事情，谢明玄看看眼前的三人，视线最后落司伽身上，“我先走了，有事。”
他气场强，每说一句话总能引起关注，包括小朋友在内，司蕊同司伽一起扭过头去看对方，刚才司伽只听见谢明玄对电话里的人喊了爷爷，之后都是听那边说，他话很少，司伽想问有什么事，又忍住了没问，点点头，没所谓道：“你去忙吧。”
想了想，走之前谢明玄在司蕊小朋友面前弯下腰，掌心落到她脑袋上，似乎是发自真心地询问她：“小姑父，有这么吓人？”
他只是问她一句话她就哭，那他多问几句，她是不是能哭晕过去。
“……”
还用问吗大哥，人家就是觉得你吓人。
而且，他，他在司蕊面前自称小姑父！
司伽轻轻咬了下唇。
这会谢明玄语气显得有些温柔，眼神也没刚才那么吓人，加上司伽和曲谢菲都在身旁，司蕊瞅她两眼，奶声奶气又细声细气地问：“小姑父是什么？？”
“……”
曲谢菲直接笑成了大粪，忍不住捏一把司蕊还挂着泪痕的嫩嫩脸蛋。
哎哟，这小孩，怎么这么蠢萌，她解释道：“因为这位叔叔是你小姑的准未婚夫，准老公，所以是你小姑父呀，明不明白？”
这一解释，司蕊更听不明白了，未婚夫，老公，这些称呼，她也不太懂。
摇摇头。
要跟这傻萌萌的小孩解释清楚，恐怕得费些功夫，谢明玄觉得甚至没解释的必要，他没继续跟三人扯了，抬脚先离开了。
司伽看一眼他的背影，上一秒觉得挺意外的，这一秒就清醒下来。
他的背影多冷淡，有事情就把她这个准新娘子抛在了这，刚才只是一个自称而已，她心里小小激动什么。
谢明玄走后，三人继续在池塘边玩，拍照阵营里加上了小司蕊，小司蕊好像变成了一个拍照最佳最萌摆设，又一连拍了好几张，过了一会儿，司伽和曲谢菲注意到一道身影小跑来到池塘这边，手里提着一双棉质的平底鞋。
是谢明玄的助理段越。
今天段越那身西装穿得比平日周正干练，左边胸口别了一块精致的琥珀胸针。
“司小姐，这是谢总让我给您送来的鞋子，说您那双高跟鞋不方便走路，换上这个比较好。”
……
段越送完鞋子就离开了，没待在那多打扰，等他身影远了，曲谢菲忍不住道：“司伽，我表哥真的好宠你。”
考虑得也太周到了，还派人送鞋子过来，她扫了眼司伽脚上那双漂亮的高跟鞋，这鞋好看是好看，确实不适合走远路，她穿靴子就不一样了。
而且，视线往上，曲谢菲还瞅到了司伽脖子上某个地方。
上面有一块挺明显的红印，这一看就是小草莓！
曲谢菲都觉得她带着司蕊跑来这边，给两人打扰到了，本来两人在这里甜甜蜜蜜，过二人世界。
司伽望曲谢菲一眼，看她眼里都是粉红泡泡，就知道她误会大了，谢明玄考虑得周道没错，可送双鞋而已，怎么就宠了，这不是应该的吗，一定是之前对她的娇弱留下了深刻印象，怕不给她送双鞋过来，走回去脚给废了。
不过把高跟鞋脱了，换成那双棉质平底鞋，司伽心里不免舒畅，以及面上维持恩爱形象地回应了曲谢菲：“还好啦，我都习惯了，你表哥那个人，别看他平时那么高冷，这私底下，是个恋爱脑。”
“……”真的假的。
不至于吧……
但是上下望司伽好几眼，心里的相信程度往上增了点，有这么一个大美女未婚妻犯犯恋爱脑，好像也不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想不到，真想不到，她表哥那个人，反差还挺大。
司伽那话出口，其实觉得自己编得有点过，准备找补一点别的话，看见曲谢菲翘起唇：“看来我表哥是真的喜欢你，”
她咳嗽了下，“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改口喊你声表嫂嫂了。”
“别……这称呼好像我比你老很多岁一样，我只比你大两岁，你喊我名字就行了。”司伽说。
却见曲谢菲神色有点复杂起来，她朝她挪近了一点，“表嫂嫂，我想问你个问题。”
“都说了别叫我表嫂嫂了，好老。”
曲谢菲赶忙改口，“好好好司伽，那说明，不是你勾引我表哥了？是不是他移情别恋的你？”
“……”
司伽明白了，曲谢菲这个人同理心还挺强，她自始自终，都把司檀当成了受害者，很同情可怜司檀，一开始把她当成了加害者，她帮过她，在她心里印象好了一点儿，现在又认为谢明玄是加害者。
“都不是。”司伽回，之前跟曲谢菲不熟，她懒得解释那么多，因为觉得解释了她也不会信，现在她问起，她不想再捂着了，谁受的了被误会的那个气。
“都不是？”曲谢菲疑惑。
“可是，我外公，还有司爷爷，从小是给司檀姐姐和我表哥订的娃娃亲，他们突然改变主意了很奇怪……”
“是司缇。”司伽道，看曲谢菲这一脸天真单纯，总觉得把真相说给她听，她这简单的脑袋不一定能接受。
三两句话，还是跟她说了，听完曲谢菲愣在那，脸上如司伽预料的那般，是难以置信。
“司缇姐姐她怎么会，天了，这……”曲谢菲的确是不相信的，八月份，桐浔山庄避暑，那次她并没有在场，人在国外上学，这两个月跑回来，还是因为她提前修完的课，加上秋季学期假期，要下个月冬季学期才开学。
司伽没那个功夫继续多说一点取得曲谢菲的相信和认同，起了身，牵起司蕊的小手，再拎上换下来的那双高跟鞋，道：“信不信随你，你问的我已经答了，”
“对了，你三叔家那两位表哥也知道真相，那晚他们都在，还有，我说了，谢知安那晚也中了药，想知道真相，也可以去找他问。”
说到这个事情就影响司伽心情，她不准备再在这边多待，牵着司蕊往前走了，准备回玉华堂那边。
曲谢菲震惊得都忘了起身跟上她，有点呆，看人牵着司蕊就那么走远了，拿起手机啪嗒啪嗒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她好奇心那么重，根本等不了，在微信里联系了谢知安。
……
等走远了，司伽突然想到这样有点不好，她这不是把曲谢菲一个人仍在了那吗，这个园子那么大，她孤零零在那，说不定心里不好受，主要她还不朝她跟过来，怎么说之前她们在那一起拍照都挺开心的，因为她问的一个问题就冷脸走了，挺那什么。
犹豫了下，司伽落下鞋子，用手机给曲谢菲发微信。
【你还要在那玩？】
很快跳出来曲谢菲的回复：【对不起司伽！！！】
三颗感叹号充分表达了曲谢菲此刻复杂的心情，这会儿，她也没待在池塘边那了，本来在走着神，收到司伽的微信。
原来是她误会司伽了，靠啊，也太可怕了，司缇想抢谢明玄就算了，还想把司伽跟谢知安凑在一起。
谢知安虽然也是她表哥，不是她歧视哈，胖就算了，相貌平平，性格也有点懦弱，从小总被他那位双胞胎哥哥谢知勤欺负。
司伽那骄傲又自信的性格，根本不会瞧上谢知安。
司伽主动来找她了，曲谢菲就在微信里隆重地给她道了下歉，内心觉得好抓马。
这会儿风有些大，一个劲地往司伽瘦薄的身上吹，小司蕊都躲进一点司伽的披肩里，司伽搓搓胳膊，给曲谢菲回复：【你要回不回玉华堂？要回搞快点，我在这等你一块儿，杜鹃苑这，你走快点，我就在这等你五分钟，五分钟你不来，我跟蕊蕊先走了，好冷。】
【我刚动身！】曲谢菲说，【那你们先回去呀，我自己回去。】
那点做为表嫂嫂的责任心却在司伽心里作祟，她打字：【用跑的，快点。】
【……】
*
下午还要去酒店，晚上的订婚宴席会比中午隆重一些，剩下的三套礼服也是晚宴部分穿的，司伽和曲谢菲带着司蕊回到玉华堂这边，没有继续待在一块儿，司伽被谢明玄的奶奶顾向兰叫了去。
不同于许箐，也或许是不熟吧，顾向兰比她想象中平易近人许多，以前只是远远地望见，几乎没说过话，老人家脸上架着一副金色细框的眼镜，吊着防摔链条，鬓角见了白，说话十分温柔，语气缓慢，眼尾的皱纹并不深，五官小巧秀丽，可以想象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很有文化的美人儿。
顾向兰喊她去穗心堂见的面，这里比玉华堂小很多，却有另一番风景，玉华堂气派，这里雅致，种了很多棕竹。
冬天这些棕竹依然开得翠绿，枝繁叶茂。
“来誉园还习惯吧小宝，中午的饭合不合胃口？”大概是司伽年纪还小，看着又水灵灵，顾向兰就用“小宝”这个称呼唤了她，有些缘分，是天定的，当初这孩子，她只是觉得长得很标致，眼神还很机灵，没想到如今变成了她长孙媳妇儿。
“习惯的，很合胃口。”司伽回，好巧不巧，她竟然在这时候肚子叫了一声，这道叫声，把顾向兰都听愣了，推了下眼镜，“小宝，你没吃饱吗？怎么肚子还叫了？”
上一秒还说很合胃口，这不是感觉像撒了谎吗？司伽忙解释道：“没有的，好吧，有点点儿奶奶…”
“我是想着，吃饱了会胀肚子，穿旗袍就不好看了，就吃得有点少，不是因为菜不合胃口，菜都很满意。”
顾向兰笑起来，“我知道，要美不要美食！”
老人家竟在那笑得拍腿，从优雅变得有几分可爱，还有点活泼，司伽突然好喜欢她，在司家，那些长辈都挺端着的，谢老太太就没有这种感觉，司伽跟着笑了笑，“嗯，是的奶奶。”
“我承认，我比较爱美。”
顾向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懂我懂，奶奶年轻那会儿啊，也跟你一样！”
司伽有点怔怔的，“嗯…”
这时候谢明玄正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看两人聊得笑起来，没问什么，颀长的身影走近，把盘子落到两人中间的案上，喊了声奶奶，谁知道顾向兰推了下他，“去去去，你来做什么，我在跟我长孙女说话呢。”
“……”
司伽望了眼谢明玄，这还是头一回，看见别人嫌弃他，有点跟她一样。
突然更喜欢顾向兰了。
谢明玄没说什么，回视了下她那双乌溜溜看过来的眼睛，稍挟西装袖口，到右边一张空红木太师椅坐下了。
顾向兰招了招，一个佣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上面放的是一个深色的盒子，她抬手把那个盒子拿下来。
“奶奶送你一样东西。”顾向兰说。
司伽看着那个盒子，好奇里面是什么，等顾向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双祖母绿戒指，这祖母绿的色泽，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尤爱珠宝的她，望着那双祖母绿，双目都亮了一层。
顾向兰笑了笑：“这是奶奶我啊，让人给你跟阿玄打造的订婚戒指，你收下。”
“可是奶奶…我已经有订婚戒指了。”司伽抬起自己的左手。
顾向兰看了眼，扬唇说：“我知道，不过那是阿玄给你的吧，这对呢，是奶奶给的，你都收下。”
“换着戴。”
司伽心口怦怦跳了下，点点头，接受了下来，“好，谢谢奶奶了。”
顾向兰本想继续跟司伽多聊聊，但是外面还有很多亲戚要招待，尤其是许箐，在云沁楼那边等着她一起观粤剧，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看戏曲这些了，可她跟许箐都爱看，十多分钟后就要开始了，她便说：“小宝啊，奶奶要去看戏曲了，你跟阿玄聊啊，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去云沁楼那边跟奶奶一起欣赏戏曲，对了，要觉得困想睡午觉，就让佣人领你去这里的东厢房，里面的床铺都是打理过的，你可以在那睡睡午觉。”
戏曲……去了她肯定会听得睡着，司伽便点了点头，“好的，奶奶你去吧。”
就没说要跟顾向兰一道去看。
顾向兰笑了下，应嗯，一个年长一些的佣人走过来扶住她，一道离开了穗心堂。
等顾向兰还有跟着她的几个佣人一走，这穗心堂正厅里剩下司伽和谢明玄两人。
可是司伽没去管谢明玄，拿起装有祖母绿戒指的那个盒子。
有点纠结起来，虽然顾向兰说让她换着戴，可是她尤爱苏堼设计的这个钻戒，竟然在这对祖母绿面前，舍不得摘下来。
一颗圆滚滚的橘子忽然贴到了司伽脸上，冰得她激灵了一下，转过头，谢明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了她身旁，还拿个橘子冰她，“干嘛？”她问。
谢明玄声色浅，脸色也淡淡的，“去东厢房。”
……啊？
去东厢房干嘛啊，这个人突然走过来，开口就喊她去东厢房，难不成……
司伽突然觉得这盒子里的祖母绿都不香了，根本白拿不起。
“我不困…”司伽说：“可以不睡午觉。”
说这话时，司伽脸还微微红了一层，旗袍下的双腿并拢。
谢明玄半弯下腰来，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副神色，打量了下她，捏了把她的脸，“擦药去。”
“忘记了？”
“医生给你开了两盒药膏。”
“……”
司伽才想起来，还有擦药这件事情！！
她直接忘记了。
一低头，看见谢明玄空着的那只手伸进微鼓的裤兜里，摸出一管药膏。
“……”
真是喊她擦药，才喊她去东厢房……
没救了你。
干嘛总想歪！！！！
啊啊啊。
但是那道有点冷冽的木质香离近了，男人声线也比之前低：“走吧。”
第28章 Dancing lightly
之前是全身都长了疹子, 还没消干净，今天早上司伽化妆的时候其实有感觉到还微微有些痒，只是忍着没挠。
后背上的疹子, 她没办法擦, 最后真跟着谢明玄去了东厢房。
木门上的雕刻很考究, 这里的一切都是古色古香，行走在其中, 像穿越到古代, 进到东厢房里，司伽被窗边的一个花瓶吸引, 房间里的摆件感觉样样都是收藏品, 还站在那观赏着, 听见房门被人关上。
转过头去, 望谢明玄：“你怎么关门…”
总觉得这样很奇怪，说不出来，司伽脑子里又冒出不该有的想法。
谢明玄那神色，似乎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关完了门，他走来窗户这边，也把窗户都关上了，之后才对她回道：“想让别人看见？”
“……”
好吧, 擦药得脱衣服，是不能让别人看见。
誉园里供着地暖, 每间屋子都有, 因此合上了门, 屋子里更暖和起来，司伽松了松身上的披肩。
“你去床上。”谢明玄说。
门和窗户都关上了, 密闭的房间里，只有她和谢明玄两个人，这衣服还没脱，司伽脸就热了，“不然…”
“不然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需要你。
这个臭男人，明面上是想给她擦药，肯定是想看她身体，她身材多好她不知道吗？纯情一点的男大学生看见，肯定会流鼻血的那种。
谢明玄喉腔里溢出了一声笑，走到她面前，手里还拿着那一颗溜圆的橘子，在手里抛了抛，“你用不着害羞。”
“你哪儿我没看过？”
“……”
啊啊啊。
他好烦！
司伽沉默没理他，但是肉眼可见脸更红了一层。
谁知道谢明玄随手找一个地方落下橘子，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腰和双腿都落到他手臂上，司伽身体几乎是绷起来。
穗心堂里这间东厢房挺宽敞的，要过一个雕花屏风和琉璃珠帘才到里面的拔步床，距离渐渐近了，司伽下意识将谢明玄的脖颈搂紧。
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明明确实都被他看光过，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装纯情。
好像，更多的是来自于……不想让谢明玄看。
至少这两天都不会想，长疹子了，身材再好也是不好看的。
于是等被谢明玄落到床边坐下，司伽拉他袖子，又说：“我还是想自己擦。”
“你出去。”
空气静下来，谢明玄垂眼扫一圈她的脸。
这衣服还没脱，已经红透了，跟被放在开水里煮过一般。
本来真只是想来给她把药擦了，但是看她这副模样，谢明玄不免起心思，食指指腹落到司伽红润润的下唇瓣上，摩挲。
司伽睫毛颤了颤，偏过脸。
脸颊却被谢明玄扣回去，他这个动作让司伽头往上仰，“你，你干嘛。”
就说吧，他就不是诚心来给她擦药的，别有居心！另有所图！
“你说我想干嘛。”谢明玄声音清冽。
司伽抿住唇，不理他，气息却盖了下来，鼻尖轻碰上鼻尖，“想干你。”他嗓音低，说得直白。
“……”
变态！老畜.生！
司伽心里骂他。
还是一声不吭，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司伽胸.脯微微有些起伏起来，一鼓一鼓，曲线明显。
她这身嫣红色的旗袍很贴合身材，勾勒得太有致，此刻都在谢明玄眼下，他触手可及。
目光巡了一圈，谢明玄将司伽嫩得跟豆腐块一样的脸往中间挤出小窝，“不过先擦药。”
“……”
“那你还是别给我擦了。”司伽蹦出话来，推推谢明玄。
谢明玄抓住她手腕，“听话。”
不要不要不要！！
司伽这一次比往次都抗拒，谢明玄手伸过去要解她扣子的时候，她挡住不让。
但是不多时谢明玄吻了下来，亲吻有点和缓，并没有之前在园子里那通感觉贪.欲.重，好像谢明玄就是想吻她了，挺长的一顿吻，快吻得司伽找不着北的时候，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才伸向司伽旗袍领口的纽扣。
旗袍里面是一条吊带打底，跟着旗袍一起都被谢明玄脱了精.光。
那条披肩被谢明玄捞过来暂时给司伽围上，之后他一点一点给她擦起药来。
先擦胸.部的位置，其实已经消了很多了，只有一小块还有，在右胸那，谢明玄一手拿着药膏，一手握着棉签，动作细致。
也因为太细致了，司伽脚尖蜷了蜷，耳根的红在往上爬。
如果抬头看谢明玄的神色，又会发现他很认真，清清冷冷的一张脸，像从天庭里步下凡尘的神官，不通人间情欲，可是之前才与司伽亲过，她知道他这副样子绝对是装出来的。
胸.口那终于擦好了，谢明玄蹲了下来，司伽动动手臂，把披肩拢了拢，遮住了胸前，听见谢明玄说：“腿，分开一点。”
呜呜呜。
不行，人家那么正经，你在这里想那么多做什么。
司伽就面上淡定，听他话照做了。
那里的疹子也已经消了，几乎没有了，可是谢明玄还是擦了一会才结束，之后是小腿，脚底，还有背和肩膀。
最后是……屁.股。
擦这个部位的时候，司伽没再坐着，而是趴在床上，上身只盖了一块米色披肩，像极了一条美人鱼。
其他地方的皮肤情况，司伽自己能用镜子照一照，唯独那里和背不可以，司伽就问道：“怎么样，疹子还多吗？”
谢明玄没回。
空气有点安静，司伽扭过头。
“消了。”看他从棉签包里新拿出了一根，再拧开手里的药膏。
神色平静，瞧不出多余的情绪，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面对她——
司伽抓紧了一分眼前手边枕头上的丝绸枕面，“那别擦药了，这个药好臭。”
刚擦开始不觉得，哪哪都擦一点，擦得多了，她发现味道并不好闻，有点刺鼻。
她可不想变成一个臭臭的新娘子。
“医生说了，最好都擦一擦。”
“……”
“那你……”快点擦啊。
这个时间药膏应该挤完了吧，可却感受不到接下来的动作。
又等了一会，司伽忍不住了，扭头去看谢明玄。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隐隐约约，看见他那双黑仁眼底，竟有点发红，攥着枕巾的力道变紧，终于催促他了：“你快点，谢明玄。”
……
药终于擦完，听见谢明玄道出那声“好了”，司伽准备撑住床边起来，什么东西跌落了下来，余光里看见药膏和那根用过的棉签都坠下来了，滚落到她右边的床铺，像是被人扔下来，司伽还没成功起来，感觉背部被人一按。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有人打电话过来，就放在枕边的手机振个不停，界面上来电显示：曲谢菲。
脸蛋红得不行，司伽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机捞过来接起电话，“喂。”
皮带扣的声音有些响，她没办法装作没听见，咬住下唇。
“司伽，我手链掉了！之前去池塘的时候我记得都还在！那条手链我还挺喜欢的，陈峤今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好烦呀，是不是我当时跑着去找你跟司蕊的时候掉的？”
“……”
这个问她，她怎么能知道。
米白色的披肩这个时候被身后的人揭开，像是想把她背上的药膏抹匀，他也不嫌脏，有点热度的指腹划弄她的背脊，司伽整个身体都颤了下，握紧手机稍稍偏脸，身体另一边的床铺往下一陷，她看见谢明玄……
他身上的黑色长裤还未脱去，这一套礼服是搭配她这套旗袍的。
穿黑色的谢明玄，终归比穿白色的他，更有压迫感，余光里，挨至腰间的两块膝盖有些显眼，司伽在跟曲谢菲通着电话不好说他，对电话里的人回：“想不出来，手链长，长什么样儿？”
真是脑子不好使了。
她问这个有什么用啊！她之前好像瞥过一眼曲谢菲手上的手链，因为做珠宝设计的，比较关注这一块。
好像是一条白玉菩提。
挺漂亮的。
“白色的！！是一条白玉菩提！陈峤特意去寺庙里替我求的！呜呜呜园子太大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触碰一点点在往下，往下，司伽差点没抑制住发出声来，睫毛颤了颤，“你，你多叫几个佣人帮你找找，沿着当时我们回来的路，池塘那边也找找。”
“好！我——”
没办法听曲谢菲说什么了，这电话再打下去，那边的耳朵怕是会听见什么不好的声音。
脸涨得太红，司伽几乎握不住手机，摔落下去，滚在枕头边。
没让她一直这么趴着，谢明玄弄了一会儿，将她翻了过来，气息袭下来。
她某处的曲线实在太傲人，一张一合，像两座饱满的山群。
又白得晃眼。
热热的一道，贴到了上面。
司伽心跳加快，脸要熟透了，听见男人声音低沉得厉害，“先用胸？”
“不要。”司伽出声。
可是谢明玄还是一点一点摩擦起来，司伽抓住床褥，眼底蒙上水雾，好像要哭出来。
有佣人进穗心堂里打扫卫生，以往是一天打扫两次，清理院子里的落叶，今天特殊，半个小时得打扫一回。
东厢房的房门紧闭，窗户也紧闭。
佣人们没去猜测，兢兢业业的打扫卫生。
只是隐约里，好像听见女孩的啜泣。
第29章 Dancing lightly
这声音很细小, 到后面渐渐变大了，一下又一小，持续了一阵。
院子里很安静, 把这声音衬得愈发清晰。
一位佣人从穗心堂正厅里走出来, 往东厢房看了一眼, 再匆匆去往云沁楼。
云沁楼里，顾向兰和许箐二老坐在一起, 正在观台上的戏曲, 手边的案上都放有热茶，看得十分高兴, 一位佣人从侧门走了进来, 去到顾向兰身旁, 在她耳边低语。
许箐扭头看过来一眼, 端起茶喝了一口，之后继续往台上看。
等那佣人说完了，顾向兰笑起来，之后对她吩咐了几句话。
……
谢明玄弄完的时候，司伽已经精疲力尽了，他这一次弄了很久，加起来有两次半，为什么有两次半, 是因为看她劲不是很足，似乎还在恢复期, 就没再继续下去, 第三次是把她抱去屏风外面那张小榻弄的, 当时司伽肚子叫了，很想吃谢明玄之前拿的那个橘子, 却不想那颗橘子反而成为了他们之间的情.趣道具。
司伽第一次知道，橘子还可以这么吃。
结束了实在是累，司伽倒在谢明玄身上，赖着他让他抱她去那张拔步床睡觉。
这个时候不让她去睡午觉，天理难容。
谢明玄面颊挂着微许潮红，食饱餍足后的神态，看怀里的人一眼，先没去处理地上的痕迹，把人抱回了床上。
一沾上床，等柔软的被子被扯开了盖过来，司伽捏了下，裹住自己，半边脸埋在黑发里安静睡觉。
往那边瞄了眼，谢明玄很有善后意识，他把裤子和里面的白衬衫穿回去了，之后去到小榻那用纸巾擦地上的液体。
司伽没去管他，准备翻个身面朝床里头睡，发现动一下就酸，咬住唇瓣，便凑合睡下了。
过了一会儿，她脑袋晕乎乎，在半醒状态时，感觉到床上一重，好像谢明玄也上了床。
腰还被对方的手臂搂了过去，司伽又累又困，便显得很乖，没有一点反抗，还往他怀里拱了下，越睡越沉。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对新人正待在屋里一起睡午觉。
似乎一个比另一个更困。
其实谢明玄是因为昨晚在医院折腾了一夜，基本上没进入过深度睡眠，今天只在车上眯过一个小时。
他这一睡，比司伽睡得还沉。
等一觉睡醒过来，司伽感觉身体很热，抬起头，正窝在谢明玄怀里，这样不热才怪，而且这个拔 步床有些窄，两个人睡…显得有点挤，她没挪动，只觉得呼吸间，都是一道浅浅的味道，来自谢明玄身上。
他那张脸就在面前，挨她很近，抬头便可看见，下颚线真的锐利又坚硬，再上面一点儿有薄薄的青茬，鼻梁十分挺翘，他鼻梁长得比较特别，驼峰鼻，山根下方略突起一块，再垂直往下，侧面的角度看会觉得很挺拔，眉型富有英气。
长得帅，有钱有权，性格脾气，也说得上还行。
还有活……
司伽突然觉得，英年早婚就英年早婚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之前看见谢明玄微微发红的眼尾，她竟然有点喜欢那种样子。
这种样子，外人看不见。
司伽揉了下脸，把手机抓过来，微信里的祝福有好几条，但是她睡着了一点没听见，想到什么，她侧了下手机，静音按钮那里被人动过，她记得原来她是开着的，忍不住望向旁边的人，总觉得一定是谢明玄动了手脚。
跟今天早上他直接跟化妆师说改时间如出一辙。
是怕吵到她美美的午觉吗？不，一定是他自己也想好好睡一会儿。
司伽闲着无聊，刷起手机，这次订婚她并没请什么好友，包括封奚遥，因为只是订婚，许箐也说了不用请，但是在之前跟谢明玄念完那封订婚书上的誓言之后发过一条朋友圈，很多人点赞，还有不少祝福，司伽一条一条往下看。
看完自己的，往后刷别人的动态，今天一直都没什么机会摸手机，还没逛过朋友圈，忽地她没拿稳手机，手机砸了下去，手机大概是怜香惜玉了，都没碰到她的脸，而是栽在了谢明玄那边，直直地倒在了谢明玄的鼻梁上。
司伽愣了愣，伸手把手机拿回来。
这力道应该不轻，谢明玄直接被砸醒了，看他蹙了蹙眉头。
下意识的，司伽伸手摸了摸谢明玄的鼻子，在想很疼吧，不过谢明玄皮糙肉厚，应该不至于被砸出什么问题来，谁知道手腕突然被谢明玄抓住了。
“做什么。”他声音很哑浑，询问她。
她能做什么，刚才只是个意外。
“没…你继续睡你的。”司伽说，握着手机，准备翻过身去，她想起来了，这会儿快下午四点了，竟然也没有人来找他们，外面好多亲戚，她该去露露面，之后换下一套礼服以及修下妆容。
结果没想到她身体还没动一下，旁边的人先坐了起来，那道气息便散了一些，身旁的温度也少了。
谢明玄坐起来，捏捏眉心，朝她看过来。
不同于他，司伽一件衣服没穿，之前被谢明玄抱来床上之后就直接睡着了，这会还侧躺在床上，一头黑发柔顺发亮，像茂盛的海藻围在她白皙面庞，锁骨和胸脯半遮，司伽便把被子往上提了一点。
想等他下床了她再起。
谁知道谢明玄手伸过来，将她提上去的被子拉了回去，司伽脸红起来，“你干嘛！”
谢明玄这次揉了下鼻子，身子倾下来，音沉：“看看。”
看什么看，不许看！
这一刻真的觉得他就是个老色批，司伽捂好被子，翻过身去，就是不让他看。
被子一卷，谢明玄一边曲起的膝盖露了出来，他轻笑了声，只伸手去揉揉司伽黑软的后脑勺，抬脚跨过她，踩住床外面的边，先下了床。
这间拔步床有些年代了，因为誉园是清朝的时候就建的，是谢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动一下，床就会咯吱咯吱响，尤其是之前……所以那时候去了外面小榻那。
人都已经离开床了，司伽还感觉床板微微在晃，一摇一摇的，她卷紧了一分被子，对谢明玄说：“我也要起来了，你把我衣服拿过来。”
谢明玄照做了。
司伽还怕他会围观她穿衣服，这是谢明玄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是没有，他套上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后拿起手机回了条信息，便先出去了。
等人走了，门关上，司伽才起来穿衣服。
衣服穿好没多久，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司伽的脚刚伸进一双棉质拖鞋里，是一双浅粉色的拖鞋，仔细看了看，拖鞋上面用银线绣有鸳鸯。
“司小姐，你起来了吗？太太让我来送样东西给你。”
司伽抬起头，“进来吧。”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
来者身穿誉园这边佣人统一的深蓝色制服，是一位偏瘦的阿姨，她端着满满一盘红枣和桂圆进来。
这个盘子是分隔的，一边装着红枣，一边是桂圆。
“司小姐，吃一点这个，讨个吉利。”那阿姨说。
“……”
枣子，桂圆…
司伽脑海里突然想起今天早上从医院回文竹巷的时候，许箐和司缇在车上说的话。
—你多生几个，多生几个家里才热闹。
—你要生了儿子才能保住地位。
司伽本来睡了一个饱饱的午觉醒来，脸色比之前都红润，心情也还好，可是看着这一盘红枣桂圆，她表情凝了凝。
“司小姐？”看她没有动作，那位阿姨喊她。
“我不饿。”司伽站起来，偏偏像在这誉园里被施了法一样，这话刚出，她肚子就叫了一声，之前那个橘子根本填不了多少饥饿，这会看见吃的，起了反应。
那道肚子的叫声，阿姨自然也听见了，嘿嘿笑了下，“司小姐，你就吃一点儿吧！这样我也好去向太太交差。”
“……”
红枣补气血的，又不是吃了这东西就真能怀孕了。
司伽没为难那位阿姨，抓了一颗红枣吃进嘴里。
可是对方好热情，笑道：“再吃点儿司小姐，再吃点儿嘛。”
*
订婚晚宴定在下午六点开始，举办的酒店也在明西，距离誉园大概二十分钟车程，司伽还在调整礼服和妆容的时候，谢司两家的亲戚已经先动身前往了，由谢家的一一辆辆宾利婚车送去。
谢明玄也先过去了，负责招待大家。
司檀和曲谢菲留了下来，陪司伽一起。
三人还有化妆师在屋里聊得挺开心，曲谢菲留意了司檀好几眼，虽然她知道了真相，司伽跟谢明玄的婚事，是司缇耍了手段误打误撞促成，可结果同样是司檀被抢了老公，可是司檀一点瞧不出来心里不平衡，也没有嫉妒和羡慕，她还是佩服得不行。
终于打扮好，三人才一道上了等在外面的婚车，前往酒店。
司伽还挺喜欢她现在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十分漂亮，抹胸长裙，裙摆有些蓬，从腰部到下摆有三块分层，颜色像夏天长在水中的藕荷，颜色从腰部往下渐渐变浅，右手手腕有一个腕带设计，坠下两条轻盈的丝带，司伽发顶戴了一个头纱，薄薄一层，别在发顶自然垂下来，罩住半张脸，光泽明润的唇露在外面。
宴会厅设在酒店顶层，布景奢华，像西欧中世纪的城堡，三人到酒店后，坐电梯直达顶层，宴会厅内特意做了设计，北面是一道白色长梯，准新郎和准新娘将从这道长梯一步步迈下，接受大家祝福的目光，走向对面稍矮一些的圆形舞台。
连接的道路两旁都是玫瑰花篮。
司檀和曲谢菲先出电梯了，从另一扇门进宴会厅里，司伽继续往上，不过很快便停下，等电梯门打开，谢明玄立在外面等待。
电梯不是很大，三面都是镜子，门打开那刻，四道漂亮的身影都映入谢明玄的视线，司伽身上的长纱裙摆几乎堆满电梯的空间，看了会儿她，谢明玄把手朝她伸去。
司伽动作有点顿，瞥了眼男人手上的钻戒，视线落回他身上，他新一套礼服也是黑色，男士的衣服，花样没有她们女人多，不过他此刻这一套，比之前的两套都要花哨，一条银金色的龙纹从右肩盘旋而下，龙的嘴中携着一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礼服袖口也有银绣，单排扣，他身材颀长，穿着这一身，很像公孔雀在朝她开屏，回神，司伽把手抬起来，落到他掌心，有点冰冰凉凉的，让司伽回想起昨晚。
另一边手提了下长长的裙摆，司伽迈出电梯，跟谢明玄朝入场的门走。
走到了那，谢明玄推门。
宴会厅里坐满了人，几乎都是谢司两家的亲戚，左右各有一张张白色圆桌，她手被谢明玄拉着，跟着他一步一步朝下走，裙摆有些长，怕踩到裙子摔倒，司伽走得缓慢，谢明玄跟着她用同样的速度，莫名地，司伽心跳一点一点加快，觉得这一刻好浪漫，好隆重，她，即将跟谢明玄订婚了——
如果几秒钟之后，上方大屏幕没有放出她跟谢明玄照片合集的话。
对，没错，司伽还没沉浸在这种氛围里多久，一张张她小时候的照片在大屏幕上展出来。
突然想起那天她被许箐叫去曦宁公馆，许箐对着她跟谢明玄小时候的一堆照片，说要把那些照片拿给远在海外留学的表弟司行锦剪成视频的事情。
此时此刻，司伽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拒绝，为什么要放照片，有一点背景音乐就够了，她更想安安静静地走下去。
“司伽小时候啊，也是这么漂亮！”
“好水灵，眼睛好有神采。”
“太漂亮了，我觉得明玄哥不像去接新娘子的，更像骑士去接公主。”
“多配呀，就是新郎官能笑一笑就好了。”
夸赞声一道接着一道，等和谢明玄终于走到楼梯底，司伽还能听到一些。
比起那道长梯，通往前方台子的道路显得短许多，即将要走到那了，后面的议论声变大。
有人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声说了一句：“这张照片不是小伽吧？！一点不像她了。”
司伽的大舅妈林潞也认了出来，“诶？真不是，这张照片是，是——”
司伽转头，右边也有屏幕，她看见上面正放映出一张合照，明明她小时候跟谢明玄没合照过。
照片里，两个小孩站在一起，神情看起来都有些局促，男孩稚嫩但有点小高冷，女孩看起来很秀气，有些害羞，剪着齐刘海。
不用别人说，她也认出来了。
这张照片里的小女孩不是她。
第30章 Dancing lightly
“是小檀！这照片是小檀吧！”
“真是我姐姐。”司缇跟母亲林潞坐在一桌, 扭头朝她说，神色惊讶。
林潞怔怔望着屏幕上那张合影，脸色都变了, 想出口的话忍住了没说。
除了她, 司檀做为本人, 自然也认出来了，那张合影里的小女孩确实不是司伽, 而是她。
她小学那会的发型基本上都是齐刘海, 比起之前那些照片，这张合影里的她, 明显没那么白了, 司伽天生的白皮, 小时候跟个雪团子一样, 跟她和司缇完全不同，当时一群小孩里，她也是最好看的，五官样貌都很出挑。
也因为有前面的照片做对比，她这张照片哪怕不熟的人看了，也不会说是司伽。
“怎么还放错照片了呀？这个齐刘海小女孩谁？？她怎么会跟明玄哥有合影。”
“你没听见有人说了吗，是司伽的姐姐司檀！”
“司檀？”
屏幕上的照片不断在变换，刚才那张合影其实已经换成下一张了, 后面又是司伽和谢明玄单独的照片，或者是用P图软件故意拼接在一起的, 再也没有出现一张合影, 但是大家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议论的话题也变味了起来。
“你竟然不知道，明玄表哥的未婚妻应该是司伽的姐姐司檀的, 你往那边看，就是坐在第二桌右边那个。”
“她没有司伽漂亮。”
“可是她是司伽大舅舅家的女儿，是司家的长孙女，她跟明玄表哥的娃娃亲从小就定起的，是司伽把明玄表哥抢走了。”
“你小声一点呀！新娘子就在前面。”
“有什么呀，我突然觉得司檀挺可怜的，未婚夫就这么被抢走了，而且司檀可有才华了，她个人的油画展在好几个国家都办过，也是国内公认的油画天才，论才华，她才是跟明玄表哥最配的。”
“要真是司伽把亲堂姐的未婚夫抢了，后面她会遭报应的吧，色衰爱驰，她又不可能永远年轻漂亮，等年纪大了，明玄表哥又会被别人抢去！”
“你看新郎官都不笑的，肯定不爱她。”
在场的都是谢司两家的人，长辈们占多数，而且在这种场合，也能比较克制自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是年轻人就不是了，一张照片，似乎撕开了某道口子，“司伽抢亲堂姐未婚夫”的事情又被大家想起来，议论纷纷。
这些议论许箐和司元雄也听 见了，包括跟他们坐在一桌的谢广原和顾向兰夫妇。
四位老人家，都有点头疼起来。
司伽被谢明玄拉着手，此时已经上了舞台，她也不知道上这个舞台是要来做什么，好像要简短的发下言，比如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之类，是有一张发言稿的，司伽提前看过，但是这会儿，脑子好像糊做了一团，那些议论声，背景音乐并没有盖掉，她听见了，也因此，无法再做任何表面的恩爱，她的脸冷若冰霜，目光望向第二桌的某个人。
司缇接收到了她的视线，也朝她望过来，翘起一边唇角，露出眼底的阴恻。
好像在用眼神对她说：看见了吗？这是我送你的订婚礼物，喜欢吧。
司伽就猜到是她所为，心头有一个冲动，想走下去找她算账。
她们像从上一辈就结下的怨，从小司缇就见不得她好，总跟她作对，还打心底的瞧不起她。
“你连爸爸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们玩儿，滚远一点，拖油瓶。”
“我不是拖油瓶，不是不是！你胡说！”
“哪里不是了？要不是三姑姑生了你，她肯定都结婚了，你就是三姑姑的拖油瓶！！”
那时候她还特别小，刚刚记事，还没上幼儿园，司北若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带她，都是家里佣人陪着她，可是家里佣人都比她大，她就总往大舅舅家跑，因为想去找司檀玩，可是那天司缇把她骗进一个黑漆漆的杂货间把她关在里面，还骂了她，司伽不记得当时怎么被人发现再放出来的，只记得那间杂货间很昏暗，坐在地上冰冰凉凉，她动也不敢动，害怕杂货间里有鬼，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很久很久都不敢抬起头。
这种阴冷，恶心的感觉，又从司伽脚底钻进全身。
并未注意到谢明玄让主持人拿来话筒似乎有话要说，她转过头去，伸手抢走了话筒，之后提起裙摆冲下舞台。
一道道目光都看过来，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谢明玄也立在舞台那，神色有些冷峻，盯着她的背影。
司伽下了舞台，径直去到司缇在的那桌，手指向她，用话筒说道：“是她——”
“我没抢我姐姐的未婚夫，是司缇想抢！是她给我跟谢明玄下了春.药，我们才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这件事情，谢知安和谢知勤都能作证！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还有我外公外婆，还有谢明玄爷爷奶奶！”
司伽不想管了，凭什么人人都说她抢了司檀的未婚夫，而一切都是司缇干的，她却还能在台下笑话她，她见不得她好，那她也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名声尽毁。
宴会厅几乎在这一刻全都安静了下来，连后台负责设备操作的婚庆导演都停下了背景音乐。
坐在主桌的四位老人脸色全变了，尤其是司元雄，面色黑沉，蹙起眉。
“这孩子。”许箐捂住心口，觉得司伽实在是太冲动了，明明都商量过，这件事情不要再提，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坐在她右手边的顾向兰扶到她背上，“你别激动箐妹，小伽这个脾性啊，我还挺喜欢。”
“……”许箐以为她听错了，扭头看顾向兰一眼。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司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一直想做人群中的焦点，不知道多少夜晚，都在幻想着今天的订婚宴上，身穿华丽礼服的是她，跟谢明玄走在一起的是她，而不是这样的“焦点”，突然这间，她宁愿刚才的那张合影没有出现过，司伽就不会冲下来把真相都说出来。
“谢明玄，我胡说八道了吗？”司伽刚想起来，除了谢知安谢知勤，还有一个人是更知情的，便是那晚因中药跟她滚了床单的人，司伽握着话筒，便对站立在舞台上的人问。
主持人很有眼力见，忙上前递给谢明玄一个话筒，男人接过，望着她这边，音淡回道：“没有。”
全场哗然。
司缇眼睛红了，手都在发抖，她一句话没再说，匆匆站起来朝宴会厅外跑去了。
右边座位的林潞闭了闭眼，拍拍司檀的手背，“你快出去看看她，别让她做出什么更丢脸的事情来。”
司檀点点头，脸色凝重，从桌边起身。
……
说完那些话，甚至把司缇气哭跑了，司伽竟然不觉得有多爽，只觉得全身好像都有点无力，是真的腿有点发虚，握着话筒的手心出了汗，司伽也不想这样，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更希望一切是顺利的，而且，如果新郎官是爱她的最好。
又想起许箐说的那句话来，人不能太贪心。
站不太稳的时候，有人伸手托住了她的腰，司伽转头，谢明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的台，来到了她身后。
新郎官和新娘子重新站在一起，为了这氛围不继续僵冷下去，主持人忙跨上台：“各位，各位！刚才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小插曲，不过都过去了，一定是上天赐下的良缘，让我们的准新郎和准新娘能够走到一起！还请十分般配，天造地设的两位新人上台吧！向大家致致辞！”
心烦意乱，不想去了。
司伽身体还是僵硬的，完全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说过，刚才看起来是把司缇的真面目撕出来给大家看，但是也揭开了她跟谢明玄的事。
因为一夜情，意外，巧合，才凑成一对的。
他们说的没错，谢明玄根本不爱她。
要是她们没上过床，现在跟他订婚的应该是司檀。
看司伽没反应，神色有点木，谢明玄抬起手捏了把她的脸，“谢太太，跟我上台吧。”
司伽看着他，攥紧裙摆，脸色绷绷的。
她心里在打鼓，这一刻，她突然想拒婚，反正已经闹得很大了，许箐和司元雄让她吞下真相，为了保住司缇的名声，也为了保全司家的颜面，可是她今天违反了他们，那是不是，不差一个拒婚。
这段时间跟谢明玄相处下来，也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并不合适，比如，没有共同语言，共同的爱好，聊天都聊不上几句，只有比较和谐的性关系。
“我…”司伽看着谢明玄，眼神里都是躲闪和逃脱，她红润的唇张开，差一点就说出来了，谢明玄单膝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全场静默。
…
谢明玄是怎样的形象，大家心里格外深刻。
京华集团新一任掌权人，雷霆手段，狠辣没有人情味的接班人。
长辈们对他都是欣赏，而跟他同辈的，基本上从未把他当作同龄人看待，谢明玄是谢家的长孙，从小最是耀眼，冷傲，身上承担着重任长大。
父母与他不亲，谢明玄做为长孙，从初中开始是跟在谢广原身边长大，谢广原对他管得极严。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浪漫细胞的，今天的订婚宴，婚庆导演也没敢给他设计求婚环节。
只用到台上来发下言，走个流程，之后是下台敬酒。
司伽才是最懵的那个，定定看着谢明玄，呆立在那。
喂，你别这样啊，我害怕。
司伽再次攥紧裙摆，慌乱地找不到神。
那怕单膝跪地，谢明玄身上的压迫感还是很强，五官棱角分明，气宇轩昂，周身的线条冷，他把司伽白皙的左手拿起来，平放在掌心，对她问：“愿意嫁给我吗？小蝴蝶。”
他竟然喊了她的小名，他从来没这么喊过她。
司伽都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小名叫什么。
他那双黑深深的眸在望着她，像在下蛊一样，司伽心头仿佛被羽毛挠过。
万般纠结都在脑中绕成一团。
不，不行，你要抵抗住诱惑。
可是，可是他这是在求婚啊。
谢明玄，他在向她求婚！
呜呜呜好烦，她明明都决定要反抗家里一次了！
她没回应，感觉到谢明玄拇指指腹摩挲了下她的手背。
鬼使神差的，司伽没去拒绝，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谢明玄清冷的神色略松弛了一分，他唇角浅浅扬起弧度，在司伽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薄薄的唇贴上来那刻，司伽有种自己要彻底被关进鸟笼的感觉，身体不自禁颤了颤，气息太热，温度从她手背细腻的皮肤渡进。
许多人这才发现，两人手上早已戴有订婚戒指。
明亮璀璨的两颗钻石，在宴会厅水晶吊灯下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