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发疯
赵晴发疯了, 几个人都拉不开她。
她爸妈、嫂子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加上隔壁家几个人，劝的劝，拉的拉, 闹成一团。
最终直到赵晴力竭, 她那手松开的时候, 手指上还绕着一大把头发。
“哎呦！哎呦！”
邻居大妈捂着头叫唤，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这是倒了什么霉啊，早知道就不多那个嘴了，人家上不上大学关她什么事？
她又不在里面得好处！
赵晴她爸妈是真觉得丢脸啊, 伸手又想打赵晴两下, 但看她样子, 头发也乱了，一双眼睛流露出恶狠狠的神色, 仿佛村里那几条疯狗似的, 逮谁咬谁。
这手就打不下去了。
“这是干什么, 还不快点回家。”
道歉是不会道歉的，这要是先服了软，对方讹上自家可怎么办？
邻居家也是理亏，好在赵晴过来只是揪了头发，没真伤着人,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等回了家，赵晴阴沉着脸不说话。
赵晴她妈忍不住, 到底是这个女儿平时软和惯了, 偶尔发个疯，她也不会真怵了：“你到底是想要怎样，不上这个大学能怎样？”
赵晴看向她妈：“我上了又能怎样？”
赵晴她爸看着这乱糟糟的事情就烦：“吵什么吵, 有事情不能好好说，闹到隔壁家去，你们也不嫌丢人。”
今天这一闹，接下来人家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编排他们家了。
赵晴：“我不丢人，你们女儿考上大学不给上，才丢人。”
赵爸：“你！”
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也是一脸要打人的样子。
赵晴心里格外委屈：“行，你们不让我上大学，我就不上大学，不是说你们老了怕没人照顾吗？好，我照顾你们，我哪也不去，你们给我讨个上门女婿，去村里批块地建房，以后你们跟我住，还有哥，这两年我赚的钱给你们娶媳妇的，你们全都还我，我也要讨女婿用。”
赵晴她妈一听就不干了：“你讨什么女婿，你三个哥都差点给人当上门女婿去！”
这家里穷，娶不上媳妇才给人当上门女婿，但凡有点办法，谁家会愿意儿子“出门”。
赵晴还是发疯：“我不管，你们还我钱，现在就还，那是我挣的，凭什么给你们花！我哥赚钱我也没花着一毛！还有，我要分家，现在就分，以后爸妈怎么养老，现在就说清楚。”
她这么说还不够，回头又去喊了自己二哥、三哥两家，她大吵大闹，一家子人都按不住她，他们敢按住她，关她进房间，她就开始砸东西，砸完东西，砸凳子砸门窗。
她打定了主意，这一晚她不睡了。
现在农村谁家不爱惜着东西过日子，外边一听砸东西就受不了。
赵晴她妈还想拿绳子绑她，她瞅着空子就往墙上撞，把一家人吓得腿都软了。
还好她二嫂眼快，一把将她给拉住了。
前脚村里出了个争气孩子考上了大学，后脚就传出孩子爸妈不给去上大学，把人逼得撞墙撞死了，那这以后在村里真是没脸过日子了。
最终逼得没办法，赵家一家子只好关了门，把闻声来看热闹的邻居都关在门外，然后开始解决问题。
赵晴她爸瞪着她：“你到底要怎样？”
赵晴：“我要去上大学，你们给我出学费，我以后和三个哥哥一起给你们养老，你们要不给出学费，以后养老的事，你们也别找我。”
农村父母养老，都是儿子的事情，要么是独生女，不然出嫁女可不用负这个责任。
赵晴这么一说，她妈立即哼一声：“我们本来也不指望你养老，谁家有儿子，还靠闺女养老。”
这一闹，赵晴她妈的耐心也全没了，隔壁家的说得也没错，女儿就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哪里靠得住。
看看现在，八字都没一撇呢，就已经对他们这态度了。
赵晴是真心凉，转头看她三个哥：“你们呢？”
家里有爸妈在，三个大男人一个都不吭声——
都听爸妈了。
赵晴站了起来：“我没欠你们的，你们三个都没良心，当时爸妈要我嫁给石大富，你们就这么不吭声，拿我赚的工资娶媳妇不吭声，现在我去上大学，不花你们一毛钱，你们还是不吭声，你们干脆当哑巴得了，多余长那一张嘴！”
狠狠说完这些话，她也不进屋，转身就往外走。
“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们也别来找我，反正爸妈也不指望我养老，这两年我拿回家里的钱，也够还你们养我这些年了。”
她一把拉开了门，门外一堆贴着门板听动静，赶紧一个个站好，装没事发生，前排有两个贴得太近的，都来不及站稳，一下子就摔进了门里。
场面又狼狈，又好笑。
赵晴也没管，走得干脆。
她去到小队的妇女联络员家里，拿了20块钱，让人家夫妻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县城。
一半看在钱的份上，一半也是真担心人出事，都是邻居，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赵晴已经想好了，录取通知书就在她自己手里，她也有身份证，到时候报名是需要把户口一起迁去学校的，她去村委打个证明就行，连找家里拿户口本的事都不存在，她自己还有钱，她爸妈根本拿捏不住她。
路上，送她的夫妻还劝她，赵晴听着，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认同那句话，人是得对父母好，但是提前是，父母也要疼爱孩子才行。
这两年她在蒲香的店里上班，听蒲香聊起过不少事，除了结婚生孩子，女人还能干很多事情。
和男人一样，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追求。
一辈子不止是嫁人结婚，生孩子，做家务。
世界总是在变好的。
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蒲香说这句话的意思，这个世界确实是在变好，要是换了以前，她哪有机会出来上班工作，哪有机会考大学。
要是以前，她这样在家里大吵大闹发完疯，只会变成一个被关在村里哪里也去不了的“疯子”。
蒲香打烊回到租房，发现灯竟然是亮的，开了门进去一看，果然是赵晴在。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赵晴对着她笑：“和家里吵架，断绝关系了，还去隔壁揪了那个长舌大妈的头发，我现在心里可解气了！”
她是真解气，现在心里可痛快了。
蒲香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问：“解气就行……吃饭了吗？给你煮碗面吃？”
女人啊，为什么这么难，明明考上大学是一件好事，却要闹到发疯才能争取这么一个机会？
本来还笑嘻嘻的赵晴，听到蒲香这句问话，突然就眼睛一酸，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她赶紧抬头，伸手去抹脸。
“吃！谢谢香香姐！”
……
赵家闹了这老大一出，妇女联络员和自家男人把人送去了县城，回来的路上也忍不住说这事呢。
“赵家人可真是够糊涂的，只要能上大学，还分什么女儿、儿子。”
“就是啊，这要放了我们家，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还不是那帮子老太婆在背后嚼舌根，说闺女去外地上了大学就不回来了，等老了躺床上了，没人伺候。”
“赵晴她妈就听进去了？这个糊涂蛋，等她老了躺床上，还得多少年，那会儿就是赵晴估计都一把年纪退休了，还不能照顾她？再说了，她还有三个儿子呢，那不是她生的？”
“可不是！”
“不行，这事情明天我都去和妇女主任说一下，我们还送了人去县城，别到时候出点什么时候怪到我们头上。”
“行，不然我们回去的路上就先拐去人家里？”
“也好。”
……
第二天，村支书得到消息后，一早就骑着自行车赶到了赵家。
“老赵老赵，来来，说个事情，不是我说你啊，你可真糊涂啊！”
这村里出了个大学生，连他这个当书记的脸上都有光，怎么就能闹那么大。
赵晴她爸一看这书记都特地为了这事找上门，脸上臊啊。
“书记，你来坐会儿，喝茶，喝茶！”
村支书开口就是叹气。
“老赵，孩子能上大学，是多光宗耀祖的事情，你们怎么能不给孩子去呢？怎么，就想着等以后老了，躺床上女儿照顾得贴心，就不想想，女儿出息了，能带你们去大城市享福？再想想你那三个儿子，以后有了孙子孙女，有个大学生姑姑，不比有一个村里种地的姑姑强？就没想过孙子孙女也上大学吗？”
赵晴她爸妈那是真没想过。
女儿能考上这个大学，他们都觉得跟做梦似的，更像是白捡的，虽然高兴，可也没有重视到那个程度。
说难听一点，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一个大学生，代表的意义。
村支书在赵家一通说，说没说到赵家人的心坎上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们是听明白了，女儿要是上了大学，以后孙子孙女要是也能考上大学，那到了大城市也有人照顾。
这么一想，赵家夫妻两突然就有点后悔了，反正那丫头自己也能挣钱，她要上大学就让她上去，没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
家里出了个大学生，在村里也有面子。
老夫妻两晚上躺一床上商量了一下，觉得书记说得也没错，而且吧，孩子上学这事，他们反正也拿捏不住，那她要上就让她上去。
家里三个儿子都结婚了，现在他们也没什么好愁的。
于是，赵晴第二天在店里上班的时候，她妈就找上门来了。
“这个星期天，你回家一趟，我们把大学酒给你办了。”
要是换了她回家那会儿她爸妈这么和她说，赵晴保准开开心心的，但是闹过一场，现在又来和她说这事，她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没空，我要上班挣钱。”
说什么办酒，那钱又到不了她手里，她去干嘛！
第62章 新店开业
赵晴她妈一听就又生气了：“上什么班, 家里给你摆酒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回来，你以后是真不准备回来了？”
赵晴“嗯”了一声，说：“不回去了。”
赵晴她妈气得伸手就要打女儿胳膊：“你真是反了天了, 你不回去, 你不回去想要去哪里？”
赵晴盯着她的眼睛：“反正我最后都是要嫁人的, 不是赵家人，我去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你就当我去年就嫁石大富了，还是, 你要给我拿学费, 让我去上学？”
拿学费是不可能的。
赵
家同意女儿去上大学, 也是想着孩子自己能挣钱，不用他们负责费用。
“你自己不是有钱, 还要家里给你拿什么学费？”
蒲香一早去新店转了一圈, 回来刚进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想到那晚上, 边哭边吃面的赵晴，蒲香推门而入的瞬间，脸上就带上了笑容。
“咦，这是赵晴妈妈来了，恭喜恭喜啊, 你家赵晴是真有出息，边上班边自己看书, 就考上大学了, 看看那些每天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可都比不上她。”
蒲香那样子格外热情。
赵晴她妈被她拿话一捧，又是觉得脸上有光, 又是觉得臊得慌。
她就担心自家女儿把自己家里吵架的事都抖给人听了。
不过看蒲香的表现，好像是没说？
“谢，谢谢啊。”
赵晴她妈有些无措。
虽然在背后说人二婚头的难听话张口就来，但真当着人的面，一看人家高个，身材好，打扮得也时髦，跟电视里那些女明星似的，她一个身上还穿着打补丁破衣服的农村人，忍不住有一种自卑感。
人家是二婚头，可是架不住人家能干啊，也不靠男人，不靠娘家，自己开了店，听说还买了门面，在县城买了商品房。
这哪是一般人啊。
再想想石大富，赵家和他家两家差点成了亲家，对方家原本的事，和后来的事情，她多少都知道点。
就算她不特别打听，别人知道了，也会来告诉她。
蒲香的那点子事情，在村里都传遍了。
开头还有人说她脑子有病，好好的日子不过，过了这么两年，人家又是开店，又是买房，而石大富搭姘头，再婚，婚了又搭。
那么能干的女人，摊上那样一个不像样的男人，也是命苦。
虽然也还有一些人在背后说闲话，说男人不像话可以管，怎么能离婚？
蒲香那么有本事一个女人，不可能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
可私底下，到底是羡慕的人多。
管男人？
谁家当媳妇的没管过男人，管得好的有几个？人有多累不知道？
看看人家，现在过得多舒服。
蒲香等着赵晴她妈一接话，立即就接了嘴：“婶子今天怎么来县城了，是来带赵晴去买东西的吗？哎，这是要买的，上大学不比别的，都不在县城，平时没事也回不来，住校的话，要准备的东西多了，锅碗瓢盆，被子铺盖，什么生活用品都得准备一份，哦，还有一年四季的衣服，在大学里，不比我们农村乡下，缝缝补补要被人笑话的，既然都来了，那就在店里，先把衣服买了？都是熟人，我给打个折。”
说着就开始从衣架上拿衣服，还拿了适合赵晴妈妈这个年纪的。
“婶子，你自己也买两套？一看你就是一心为了孩子的人，身上都没件好衣服，现在孩子大了，你也该享享福了。”
几分钟后，赵晴她妈落荒而逃。
那店里的衣服都老贵了，这怎么买得起！
等到人走了，赵晴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啊，香香姐。”
蒲香摆了一下手：“客气什么，我也不只是为了帮你，这是潜在客户。”
赵晴笑了笑，本来是有点生气又难受的，现在她倒是缓过来了。
蒲香回到柜台后，坐下喝了口水：“对了，你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够吗？”
赵晴点头：“这个学期的，够的。”
现在的人都省，赵晴更是如此，赚的钱基本上都不怎么花。
蒲香“嗯”了一声，说：“寒暑假回来的话，我给你留着假期工，钱不够就给我打电话我，就这么四年，等你工作了，有的是上班挣钱的时候，我的钱也不白给你，算借你的，等你赚钱了还我。”
人不能活到走投无路。
蒲香给了赵晴一条最后的退路。
赵晴拼命点头，眼眶又有点红。
“我会的，香香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蒲香温和地笑笑：“我知道，你这是为了你自己的未来在努力……嗯，说不定过个一两年，我也会去林市开店，估计到时候你就会很忙。”
赵晴本来还在感动呢，瞬间眼睛就睁大了。
“去林市开店？”
这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们，从农村出来的女人，还能去到大城市开店，当老板？
可转念，赵晴又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了。
她都能考上学，蒲香比她还厉害，那去林市开个店又能怎么样？
那也不是大事！
不回头去看家里那些事情，往前，赵晴看到了无限的未来。
充满了期待。
整个夏天，赵家人又来找了赵晴几次，可赵晴再也没有回去过。
倒是有赵晴家的邻居来县城，特地和赵晴八卦了两嘴。
就算她没回家，家里还是办了一场没有主角的大学酒……那意思是，不管赵晴什么态度，他们赵家认这个女儿。
赵晴听着都觉得可笑，到后来她心里感觉也淡了。
就这样吧，反正她父母也就这样了，她只能顾好自己。
等到八月底，赵晴拿着她的大包小包上学去了。
蒲香和石文雅请她吃了顿饭，然后就送她上了车。
还好，学校也就在林市，蒲香每周都要去进货，轮流带石文雅和赵晴都去过，也不算是个太陌生的地方。
赵晴到了学校，发现自己不知道是因为比同班的同学都要大上两岁，还是因为她上了两年班，再或者，她对林市不陌生，所以学校生活她适应得比预计中的要好。
蒲香在赵晴去上学后，还去学校看过她，看人过得不错，就彻底放心了。
九月。
蒲香挑了个好日子，新店开业。
男装店她退租了，但是中心大厦旁边的店面，她还是保留了。
这是她的老店，也是她的第一家店，感情毕竟不一样。
再加上这几年和店主夫妻也处得好，她也就没那么急迫地要搬。
“三妹，恭喜你啊，听说店面是你自己买的，你是真有本事啊。”
当天，石海这个前公公也出现了。
倒是出乎了蒲香的意料。
开业大吉，干什么都图个吉利，蒲香不好在这场面赶人。
人来了，她也就体体面面地回一句“谢谢”。
不过石海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孙子石佳杰一起。
石佳杰大概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自己亲妈了，当时爸妈离婚的时候，他还叫着要让他爸换一个妈，换成他喜欢的周老师。
结果，他爸是换了个媳妇，只是那人不是周老师，而是林美华。
石佳杰不喜欢林美华，那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
那个女人不喜欢他。
后来石海夫妻带着石佳杰搬去了老宅，分家过，石佳杰和石大富这个当爸的接触也变少了。
石佳杰还是觉得他爸好，就他那个后妈不好。
这两年，石佳杰长大了两岁，也知事了一些，或许是因为父母离婚，他跟着爷奶住，对他还是有影响的，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一些。
再见到蒲香这个亲妈，他觉得陌生，印象里，他妈就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女人。
一天到晚，不是种地，就是喂猪，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穿得很时髦，脸上还画了妆，看得出来涂了大红色的口红，头发也留长了，烫了个大波浪的卷发。
高高的个子，站在那里，还穿了双高跟鞋，感觉比他爸还高。
漂亮得像电视里的那种明星。
石海拉着石佳杰的手，晃了晃：“挺久没见到你妈了吧，还不快叫人。”
石佳杰那嘴闭得死紧，就是不叫人。
蒲香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挺久没见，长高了一点。
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她做什么，在他心里，还是爸爸好。
长得也像他爸，身材长相都是。
都说儿子长得像妈，在他们这对母子身上，却是例外。
石海又晃了晃孙子的手，石佳杰还是没开口叫妈，蒲香倒觉得挺轻松的。
孩子总是自己生的，当妈好像是本能，他要对着她卖惨，卖可怜，她还要让自己硬一下心肠。
这样挺好的，最好以后
大家都别见。
“叔，我这边还要招呼客人，你随意啊。”
蒲香看到有老客进门捧场，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石海一个老头，在装修得时髦，且充满年轻女性化的服装店，也不自在。
他站了一会儿，看人是不准备来招呼他了，只好带着孙子离开。
“刚才怎么不叫妈妈，来的路上不是说好了，看到你妈，要叫人吗？”
石佳杰小小年纪，撇嘴的样子挺像个大人：“是她要离婚的，她不要我，我才不叫她！”
石海：“那她也是你妈，你看到这店了没有，这都是她开的，她就你一个儿子，她赚的钱还不都是你的？”
石海在莫阳和蒲香结婚后，多少有关注他们，要是蒲香再生了孩子，他也就歇了那心。
但这两人一直也没孩子，那他孙子就是蒲香唯一的儿子，看她店越开越多，这挣的钱肯定不少，照理也该给他孙子花。
石海以为他这么说了，孙子就会听他的话，没想到石佳杰却说：“那她就我一个儿子，我不叫她，她的钱也都是我的！”
这话确实是没错。
石海一想也是，但他到底是大人，比小孩子想得多，“你妈现在还年轻呢，说生就生了，你啊，该喊妈还得喊，知道吗？”
第63章 孙子和孙子
蒲香和莫阳再婚的事情, 知道的人不多，两人没有对外公开过，又不住一起，一个在县城, 一个在镇上, 就是要联想, 也有点困难。
就算有人听到了一些传闻，一观察，发现这两人的状态也完全不像夫妻。
转头还觉得传这个话的人离谱。
真是，怎么两个人离婚了, 就得成一对吗？
石佳杰和爷爷去了一趟县城, 回来的路上有人看到石海, 自然和他打招呼。
“石海叔，带着大孙子去哪了啊？”
石海这个人精, 挺会在人前做戏：“去看了看孩子他妈, 这不是在县城的衣服店新开业嘛, 是喜事。”
邻居不知道这一家子具体情况的，闻言立即惊讶：“石海叔，你这真没得说，三妹也是厉害，一个女人, 听说还在县城买了房，佳杰以后估计得娶个城里媳妇吧, 跟着妈妈一起当城里人去。”
听了这话, 石海也不生气，只是乐呵呵地说：“是啊，他妈能干, 这个儿媳妇我是再满意不过了，就是大富那混小子不争气，好好的媳妇都给作没了。”
人家自己都拿“家丑”出来，光明正大地说了，邻居反而觉得石海可怜。
看看这当爸的，到底是眼光好，挑儿媳妇挑的那真是勤奋肯干，人又聪明。
再看看石大富，自己整天勾三搭四，现在娶的那个是什么玩意儿！
邻居和石海闲话了几句，等到石海走了，忍不住和旁边的人说闲话。
“石海叔也真是挺可怜的，挺精明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了石大富这么个儿子，你看看这人都蠢成什么样了，前阵子他媳妇生了，那儿子抱出来，你见着没？”
旁边人：“见着了，怎么了？”
邻居：“你还问怎么了，你是没注意看那孩子的长相吗？”
旁边人：“长相怎么了，小孩子不都长那样，他家条件好，孩子吃得胖乎乎的，看着挺壮实。”
邻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这么大八卦，怎么喂到嘴边都不知道吃呢。
“长相！我说长相！你们真是半点都不注意看啊，那孩子长得不觉得半点都不像石大富吗？”
旁边人还没get到邻居和他说八卦的心：“男孩子长得像妈的多吧，不像石大富也没什么。”
邻居觉得这人真是完了，索性也不绕弯子，直接把话给说白了：“像莫小春！你就真不觉得这孩子长得像莫小春吗？那嘴和下巴那块，简直一模一样。”
莫小春是谁，旁边人自然知道，当时林美华和莫小春离婚，转头嫁给了石大富，前一天是莫家媳妇，后一天是石家媳妇，这可是被人当成闲话说了很久的。
旁边人被这么一提，细一回忆，发现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不能吧？石大富看不出来？石海叔也没话？”
邻居说：“石大富那个蠢蛋估计是没看出来，但是石海叔，你看看他今天干什么去了，他带大孙子去见孩子妈去了，你说他能看不出来？要说说啊，还是石海叔做人精明，林美华一进门，他就带着媳妇和大孙子分出去单过了，这不管怎么说，大孙子肯定是他们石家的亲骨肉，他手里头那点钱，估计也是要留给孙子的，反正石大富要作就作吧，孩子是石家的最好，孩子不是石家的，也别想从他这里捞到好处。”
反正怎么也不亏。
旁边人听着也是这么回事。
聊着聊着，旁边人也来一个重磅消息。
“你说林美华生的那个像莫小春，周芳那个呢，你看像莫小弟吗？”
邻居：“……”
这真是打开新思路了。
林美华流产那晚之后，石大富和周芳那点子事情也是闹开了。
同个村，同个生产小队的，谁不知道这两人勾搭在一起。
周芳生孩子，开始还真没有人往石大富身上联想，而且孩子也是长得像周芳更多一点。
再一个，周芳搭上石大富这事闹开后，莫小弟就把媳妇看得死死的。
人工作丢了，他索性连门都不让人出。
所以大家自然也以为那两人是断了。
等到周芳孩子生了，莫小弟那个高兴啊，逢人就说，夫妻两个进出，也是成双成对的。
可这事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孩子的长相是不太像石大富，但是细一想，他眼睛鼻子那块，长得像莫阿妹啊。
像孩子奶奶。
村里的小道消息传得就是快。
没过几天，不说全村，石海家他们所在的生产小队，那是已经全知道了这事。
好事的邻居，整天没事就去看两孩子。
东边看完了，感叹一句，不像石大富，西边看完了，又感叹一句，确实像石大富他妈。
作为当事人的石大富一家子，反而是最被排除在这个八卦圈之外的。
大家都以为精明人，什么事肚子里都门清的石海，对于小孙子是谁的种，还真没有怀疑。
他觉得吧，自己儿子那个搭人的本事，还能叫人给戴了绿帽子？
这孩子怀的时间，也是在林美华和石大富结婚后，要是前头没流掉那个，他还会怀疑一下。
但这是后怀的，他真是半点都没怀疑。
石海对小孙子，还是心疼的。
都是自家孩子嘛。
分家的时候，石海嘴上说得硬气，要钱那是半分不给，他也确实说到做到。
石大富没钱了，找他来要，他理都没理。
还有家里那些田，石大富这个懒胚根本种不过来，干不了那体力活，林美华也是个“娇气”的，本来能干个六七个工分的活，一看石大富肚子疼回家躺了，她立即也跟着头晕，回去睡了一被窝。
石海看着也不去帮忙干活。
于是结婚也没有太久的时间，石大富得的那点田就差不多荒了。
站田埂上放眼一看，都不用问，田里草比庄稼多的那一家，就是石大富家的。
石大富从万元户的儿子，转头成了爹不爱的小可怜，口袋里的钱一天比一天少，他不得不转头去找他爸妈。
石海不给钱，莫阿妹却是会偷偷给塞一点。
这日子总算是过了下来，直到林美华再一次怀孕。
石海再心狠，也不可能对未来的孙子心狠。
于是，石大富父凭子贵，终于能从他爸那里拿到钱了。
等到这个儿子出生，石大富的日子就更宽松了。
虽然说是分了家，但是石大富还是靠着石海过日子，他觉得这日子没什么差别。
甚至因为父母不和他们一起住了，对他来说，这日子更自由了。
而林美华，她的婚后生活，和她预料中的并不一样。
原本以为的结婚后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她这婚结了，好日子半点也没过上。
公婆分家，自己住大楼房倒是没错，但真当住进了楼房之后，她发现也就这样。
也就是开头几天新鲜。
特别是当她听说了蒲香在县城买了商品房，还把户
口都迁去了城里，当了城里人。
她那心里就更觉得乡下房子再大，那也还是乡下。
她也想当城里人啊。
石家早些年就是万元户了，肯定不少钱。
于是，林美华和石大富说了几次，让他去找他爸，也要到县城去买商品房。
但是石大富不去。
“当城里人有什么好的，吃棵菜都要花钱买。”
林美华生气：“当城里人不是都不用种地了吗？难道你喜欢种地？”
别说种地了，连养猪也不用养了。
她是真不爱干这些活。
看看人家蒲香，在县城当老板娘呢，什么活也不用干，每天只要打扮得美美的就好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林美华心里想的却是，前妻有的，她也要有。
蒲香都不爱干的活，凭什么让她林美华接手来干？
私底下，林美华甚至觉得，蒲香这人是真奸，看着怎么是好日子，奔着就去了。
把石大富这样的男人丢给她。
蒲香要是知道林美华是这么想她的，估计做梦都要发笑。
是谁当时说自己和她不一样。
现在回过头来，倒是把蒲香离婚想成了故意设计她的一样。
蒲香的新店开得顺利，莫阳的那个厂子也很顺利。
那些国有厂子里的下岗工人更多了，莫阳趁着这个机会，招了好些个酿造厂的老员工。
特别是几个技术骨干，一个都没落下。
而他厂子里的米醋和酱油，也顺利做了出来，产品成功的那天，莫阳往家里带了几瓶样品回来，烧了一桌菜，还开了瓶酒，和蒲香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蒲香对米醋和酱油的好坏不太了解，只是尝了之后，和记忆里的那个味道没什么差别。
反正味道是不差的。
“大小是家厂，这生意能做多大我不知道，但是养家糊口总是没问题的。”
莫阳酒量一般，喝了酒之后上脸，整个人看着红通通的。
蒲香一直说没打算靠着男人过日子，两人只谈恋爱，经济各自独立。
但是莫阳作为男人，他有自己的自尊和想法，他找个对象，难道还真能让人花自己的钱和他一起过？
本来莫阳也算是能赚钱，但是架不住蒲香比他更能赚。
还有女儿说的，蒲香原本可是凭着一己之力在海市买房的人，别说农村妇女了，就是县城里的女人，又有几个有这本事？
莫阳就想着，自己还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不一定要比人强，但也不能让人给甩下太多……他不觉得女人强一些有什么不好的，但就怕蒲香会觉得他这个男人没用。
看看外头，现在有钱人是越来越多，这个老板，那个也老板。
蒲香又长得好，那些人见了，还不得动心思？
莫阳很有忧患意识。
蒲香对于莫阳的心态多少知道一点。
不过她并不讨厌，比起石大富那个拿鞭子抽都不肯往前走的人，一辈子嫖赌，干不了半点人事，莫阳这种默默要求自己上进的男人，已经是优秀级的了。
姐妹吃点好的吧。
蒲香想起来后世的一些网络梗，就忍不住想，她就是一辈子都没吃过好的。
现在有个还不错的送上门，她要放过了，似乎也有点亏？
蒲香想想，觉得跨过那一步，也没有什么，最多不合适再分开。
不抱着什么一生一世的念头，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就轻松了。
蒲香的心情也是一下放松了。
等她放松后，她才发现，原来她自己虽然说着不想再和人组成家庭，但是内心里似乎有一块角落，一直还存在那样传统的观念。
和一个人在一起，总是想要奔着一个美好的结局而去。
可结局，谁又能说得准是好是坏呢。
就算她看莫阳是个不错的人，但是谁又能保证未来的几十年他不会变？
然而，未来那么远，她为什么要去“贷款”脑补那些有可能根本不会发生的事？
相信自己当下的判断，如果哪一天，莫阳真的变了，和他分开就好了。
她决定了，既然现在看着是好的，那她就吃了。
第64章 做品牌
事实证明, 预制菜和米其林星级大厨的手艺，不需要有什么经验，也能吃得出来区别。
蒲香自己感受了一下八块腹肌的力量，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倒是有一点理解了那些脑子里满是黄-色废料的人的思维。
当然, 只是一点点而已。
第二天, 蒲香一到店开始工作，顿时就把什么男人之类的全忘到了脑后。
她现在手头三家店，要管员工，要进货, 要理货, 每天都忙得很。
特别是蒲香还准备要去林市开店。
“最好还是要做自己的品牌。”
像她现在的模式, 虽然也能做，但是想要做大, 做长久, 品牌这个东西可太重要了。
至少有了品牌之后, 像之前隔壁的干货店老板娘那样学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品牌？是什么东西，牌子吗？”
石文雅听到她的话，随口问了一嘴。
蒲香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牌子, 有原创的设计师，然后找厂家下单, 贴她家的商标。
这还是挺好理解的。
石文雅听明白了, 伸手指了一下杨小玲，说：“问一下老杨叔啊，他以前不是服装厂的员工吗？肯定知道得比我们多。”
话是这么说。
但是蒲香还是有点犹豫, 如果真做品牌的话，那她要干的事情就太多了。
她现在没想赚大钱，她现在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再看看吧。”
蒲香刚想这么说，杨小玲她爸就走进来了。
蒲香的两家店是连在一起的，沿街，是整个时代商业街最好的几个位置之一。
“问我什么啊？”
杨路明笑呵呵的，现在的他比起之前女儿刚离婚那会，是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一家人都能挣钱，虽然说女儿没有再找着合适的对象结婚，可他们当爸妈的也真不急。
找一个不合适的，还不如不找呢。
蒲香还没开口，石文雅就把蒲香说的品牌的话都倒了一遍。
杨路明一听是真的干一行的，一听就懂蒲香要什么。
“你真要搞品牌，也不是不行，反正厂子我们这里不少，找哪家都行，主要是得有设计师，现在厂子下岗工人不少，去挖几个过来不难。”
这……
蒲香一听立即就心动了。
需要吧，她这辈子总想着小富即安，有两家店，当个包租婆，就很满意了。
但机会都送到了面前，真让她不伸手，她又觉得手痒，还心痒。
也就是短暂地犹豫了几秒，蒲香突然伸手捏拳一拍另一手的手心。
干了。
最多到时候多招点人，多发点工资！
“杨叔，那麻烦你帮我找找人，我这边搞个工作室出来。”
蒲香已经在想哪里适合租个地方，适合当办公楼了。
旁边的石文雅听得目瞪口呆。
这也太有效率了吧？
真就说干就干啊！
果然，有些钱，就该蒲香这样的人赚，要换了她，做这个决定，都得先想个几天呢！
杨路明对于蒲香的这个决定，也还是有些惊讶的。
但是惊讶过后，他也没多问，直接乐呵呵找人去了……不说别的，就他认识的好几个老同事，最近都下岗了。
谁家每天睁开眼睛都要张嘴吃饭，没了工作，这日子可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过了。
不管怎样，蒲香开了这口，好歹也能让人挣口吃饭钱。
新的忙碌开始，蒲香本来打算的新店开业后，就能歇上一
歇，这一下也全都泡汤了。
她开始新一轮的找场地，见人面人。
既然要干，她就准备像样地干，注册公司，品牌，商标，各种事情，忙起来就像是没个底一样。
还有找律师，一个公司，怎么能连个懂法的人都没有。
蒲香的店每天都在赚钱，但是她感觉这钱花得更快。
欠着信用社的贷款，她是借了还，还了借，一时间是脱离不了负债的状态了。
这天蒲香难得有点空闲，回到自己店里准备歇上一歇。
没想到一脚踏进店门，就看到了个熟人。
周小柔。
莫阳的前妻，也不知道她在牢里蹲了多久，就给放出来了。
周小柔也看到了蒲香，并且一下子就把人认了出来。
“老板娘回来了，看看，这才多久没见，三妹你都这么厉害了。”
她表现得就像是有一阵子没见的邻居，还是关系还不错的那种。
更不像是知道了蒲香现在是莫阳的媳妇。
上门就是客。
蒲香不知道周小柔是什么意思，只是招待说：“买衣服啊，随便看看，随便试试。”
周小柔又拉着蒲香说话，热络得不行。
黄鼠狼给鸡拜年，蒲香总觉得对方似乎不安好心。
但她现在也没什么证据。
蒲香感觉不对，和人说了两句后，就借口有事就离开了。
店里的售货员是个新人，石文雅在隔壁男装店里，蒲香特意拐过去，让石文雅去到隔壁顾着点。
特别交待了注意钱财。
开店会遇到的事情，蒲香一件都没少遇着。
有小偷假装顾客进门，专门盯着别的顾客试衣服，别人衣服一脱，她也就跟着进去“试衣服”，然后偷摸人衣服口袋。
这时候大家都是现金支付，有些客人大意一些，就会中这样的招。
特别这些小偷都是趁着人多的时候进门，一堆人试衣服，进更衣室的人一茬又一茬，最后是谁偷的都没有人搞得清楚。
等到发现的时候，都是要买单付账的时候，小偷得手后，早就走了。
除了偷钱的，还有偷衣服的。
特别是冬天，进去试衣服，试个十几件，最后偷穿个薄的在自己的衣服里，就这么穿出去。
蒲香以前开的吃食店，最多就是遇到挂账不认的，或者逃单想吃霸王餐的，服装这行业的这些小问题，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好在她从最开始的时候，店里就一直不少人，不是自己一个人顾着。
再加上她做的衣服档次不低，常来的都是老客，剩下一些新来的客人，一看都不是差钱的，和那些小偷小摸的人气质就不一样。
多盯上两眼，多注意对方一点，也是避免了不少问题。
石文雅是知道周小柔那底子的，当人后妈，虐待孩子，离婚临了离开，还偷人前头老婆的金器。
在石文雅看来，这人真是坏透了。
看到石文雅，周小柔也是同样热情，拉着她不停讲话，十句里有八句都是关于蒲香的。
打听人有几家店，有多少员工，店面是买的，还是租的，赚得多不多。
石文雅越听越觉得不对，本来就提着心呢，对方这么问，她就一律说没钱。
“店面是买的，但是欠着银行的贷款呢，少说也得还个十年八年，不然咱们农村人哪里买得起县城的房子？”
虽然话也是实话，但夸大也是真夸大了。
周小柔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最后买了两条裙子走了。
晚上蒲香再到店里，石文雅就和她说了这事。
“你说，周小柔哪来的钱，她应该也没工作吧？我记得她和娘家关系并不好，她去坐牢那会儿，她娘家人都不愿意养她那个儿子，最后没办法，还是村委会出面，才让孩子跟着外公外婆过那段时间。”
蒲香想了一下，没像平常那样，觉得不是自己的事，连八卦都懒，说：“我让莫阳去打听一下，她要再来，你也注意着点。”
不是她要用恶意揣测人，实在是周小柔这人在她这里留的印象太差了。
打听一下也好放心。
石文雅头点到一半，突然若有所悟：“你最近提起莫阳的次数好像变多了，也搬到新房住了吧？你们？”
这两年，莫阳对蒲香的态度，石文雅都看在眼里。
送吃的，送喝的，但凡有点什么事情，莫阳都给办得妥妥贴贴。
在看她看来，这已经是够上心了。
换了她，早就感动了，也就蒲香，无论人做什么，她都似乎觉得是平常事。
石文雅都觉得这两人基本上没戏了，没想到这两人却是成了。
蒲香挺大方就承认了：“嗯，我们现在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
虽然严格来说，两人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妻关系，上次谈了离婚的事，但是后来两人关系变化，也就没有立即去离婚。
男女朋友。
这是处对象呢。
石文雅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说一声羡慕，再一想自己，结了婚之后，就只有过日子。
就算是结婚前，她也就是有人做了媒，然后都是同一个生产小队的，父母觉得可以，她也没瞧出来什么问题，就答应了。
再就是结婚，生孩子。
还是现在的人好，这处对象，谈恋爱，什么送花，看电影，一样也不落下。
“真好啊。”
蒲香听着她的感叹，大概一想，也就知道自己小姐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觉得好，就和你家石伟业也再谈一次……嗯，先婚后爱，也挺浪漫。”
这话直接把石文雅给说脸红了。
蒲香说完，倒是把这话给当真了。
“文雅，我说认真的，虽然你们是结婚了，孩子也这么大了，但是这日子，你可真不能当成老夫老妻来过，时间一久，家里头的就觉得不新鲜了，你看来我们店里的客人，多少都有点钱吧，男人在外面包二奶的还少吗？人啊，以前没钱是没办法，现在有钱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也出来了？一辈子长着呢，你还没有30岁，想想赵晴，就比你小了几岁，人家还在上学呢。”
像她这样，总是做好了半途散场的人能对男人散养，石文雅肯定是想着守着男人孩子过一辈子的。
这可不就得费心费力么。
蒲香给石文雅提了个醒，她的记忆里，石伟业并不是个多聪明的，手头有钱了，要是有人存了心哄一哄，还真不难。
而且原本石伟业早早就被车撞死了，对于他后来的人生是个什么样，她半点数也没有。
石文雅听蒲香说的时候，还在那里笑，觉得她就是有点想多了。
就石伟业，老实巴交的性格，他还能和什么包二奶扯上关系？
然而，现实在下一秒就狠狠打了她的脸。
石传业和包二奶是搭不上边，但是他和人去“洗脚”了。
第65章 恶心透了
石文雅觉得天都塌了。
就算她现在有工作, 有房子，也不靠着家里这个男人过日子，她还是觉得天塌了。
以前看别人的时候，总觉得这事情虽然难, 但也没有难到那份上。
不就离婚呗, 都别过了。
但是当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 石文雅才知道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现在要怎么办，日子真不过了？
孩子怎么办？
还有家里刚买了房，一切眼看着都好起来了, 从村里到了县城, 左邻右舍们谁不羡慕。
但是, 就是这样的日子，石伟业好好的不过, 和人去外面洗脚。
这天本来不是石文雅休息的日子, 但是杨小玲过两天有事, 就和她换了个晚上的班，让她先休息了。
石文雅想着蒲香说的话，觉得自己和石伟业确实已经挺久都没有好好说说话，聊聊天了，正好她有时间, 就去找人一起在外面上馆子吃个饭。
石伟业后来找了份工作，跟着一个包工头, 干小工的活。
全是一帮子男人的地方, 唯一的女人，除了包工头的老婆，就是给他们烧饭
的大妈, 石文雅对石伟业的放心也来自于此。
可谁能想到，石文雅去找石伟业，还没到地方呢，就见着一群男人嘻嘻哈哈走出来。
正好卡上了下工的点，石文雅觉得一切都那么顺利，正想要抬手叫人，就看到有人抢了她的前，招呼了一声石伟业。
石伟业也就走向了对方两人。
和他一起从工地出来的人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石文雅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那两人她认识，一个是她们村的，另一个是镇上的。
都是出了名的无赖流氓。
石伟业竟然和这种人搅在一起。
关键石文雅还从来没有听石伟业提起过……莫名就觉得不对了。
于是，石文雅也不急着叫住石伟业了，她想看看，人都背着她干什么去了。
她一路跟，这三个男人先去下馆子吃了一顿，又是喝酒，又是吃肉，抽烟不断，酒过三巡，看着人样都丢了一半。
石文雅就在旁边的店里，点了一碗面吃。
等到这三人喝得满脸通红，双眼迷醉，也不回家，勾肩搭背就拐去了一家亮着暗红色灯光的洗脚店。
那是什么店，大家心知肚明。
石文雅记得自己偶尔经过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的女人露着大半边的胸，穿着超短的短裤或者裙子，那打量人的眼神落到来往的人身上。
看到男人，她们就会笑着朝人招手，而看到女人，则是直接别开眼。
石文雅一向都挺看不起这样的人，明明也是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去找份工作，好好生活？
而现在，她男人进去了。
和那些女人混到了一起，给她们花钱。
有那么一瞬间，石文雅甚至想就这么提着刀追进去。
但是，到最后一刻，她还是忍住了。
她就站在门外，一直等着，都不知道等了多久，最后看着几个男人又一起从店里出来。
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神色。
石文雅站在那里，突然就叫了一声“石伟业”。
石伟业大概是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洗脚店的门外看到自己媳妇，他缓了两秒，才回头看了一眼。
心里还嘀咕，怎么好像听到石文雅的声音了。
结果一回头，晚上不太明亮的路灯下，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石文雅。
“文雅……”
石文雅不理他，转身就走，石伟业也顾不上他的“哥们”了，抬腿就跟了上来。
“文雅，文雅，你等等我！”
石文雅怎么可能等他，她又不是来接他回家的。
等到石伟业追上石文雅，试图解释自己什么也没干，石文雅听着他的鬼话，差点就吐了。
这一晚，石文雅没和石伟业说一句话，晚上睡觉，她也和儿子一个房间，把石伟业锁在门外。
她就在想一个事情，她要怎么办。
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
一家子住在一起，石文雅的公婆也看出来媳妇和儿子之间不太对。
以为两人是吵架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哪家夫妻不吵架的，他们家这两年条件好了，吵架也算少的了。
郁阿宝见状，还警告了一下儿子。
“你干什么惹你媳妇生气的事了，是不是最近出去和人喝酒的事？我说你也差不多点，以前也不见你那么喜欢出去，最近是天天往外跑，别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听到没有？”
石伟业在她妈面前一个字也不敢提自己去洗脚的事，他可知道，他妈现在对石文雅这个儿媳妇满意得不行。
觉得都是石文雅旺他们家，他们家才能搬到县城来过城里人的日子。
要知道在村里，他们家现在脸上可有光了。
蒲香就算厉害，但人离婚了不是，一个离婚的女人，首先这婚姻就是失败的。
有钱又能怎么样？
他们家就不一样了，一家子和和睦睦，唯一的孩子还是个儿子，谁看了不羡慕？
也就是自觉高人一等了，出人头地了，石伟业就飘了。
被人一哄，这个说他能干，那个说他厉害，他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吃饭、喝酒，泡小姐。
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 ，就收不住。
再加上混进了那种不好的圈子，这种事情大家都干，一来二去，他就觉得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别的男人也去了，他怎么就不能去？
直到等到事发，石伟业终于不能再骗自己了。
他干的这事挺“了不起”，石文雅肯定不能原谅了他。
想到有可能要面临的离婚后果，石伟业终于知道怕了。
就算是乡下那地方几乎没离婚的，也出了个蒲香，石文雅又和蒲香关系好……
这一晚上，石文雅没睡好，石伟业也没睡好。
石伟业这人胆子是真不大，就是有时候想得少，不然也不会在原本的轨迹里，被车撞死。
第二天一早，石文雅和平时一样起床，孩子有爷爷奶奶管，吃早饭，送去学校。
她就在旁边看着，她在想，如果离婚了，孩子的生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本来孩子的爸爸也没做多少事情。
等到石伟业他爸带着孙子出门，石伟业看媳妇脸色不对，也顾不得他妈还在场，噗通一下就跪了。
“文雅，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改，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石文雅没说话，但是郁阿宝已经听出了不对。
“什么改，什么不去了，你都去哪了？”
她伸手就给了儿子好几下，打得啪啪作响。
本来还下不了决心的石文雅，在人跪下的一瞬间，突然就觉得恶心透了。
“你先和你妈说一说，你都去干什么了吧。”
丢下这句话，她直接就出门上班去了。
……
蒲香一早到店，看到石文雅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
“怎么了？”
石文雅也没瞒着，说：“石伟业去嫖了。”
蒲香：“……”
吃喝嫖赌，蒲香真的见过太多了，曾经的她在开店那会儿，见过不少人，媳妇在身边的，就偷人，不在身边的，就光明正大搭一个。
还有未婚的，看着挺老实的，转头人失联了，一找就找到了派出所。
人家被抓嫖抓进去了。
还不止一个。
“想好怎么办了？”
蒲香知道这种事情，说什么话来安慰都没用，作为朋友，能够陪伴在身边，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石文雅缓缓开口：“我想离婚，我和他过不下去了，你不知道，他早上突然就在我面前跪下了，说再也不去了，但我看到他这样，感觉比看到他去洗脚还恶心。”
她想了一晚上，是不是要为了儿子忍一忍。
但早上看到那样的石伟业，她真的觉得自己半点也忍不下去。
蒲香伸手捏捏他的肩膀，说：“想清楚再做决定，你有工作，有钱，有能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石文雅也这么觉得。
她无比庆幸，蒲香离婚后开店，她也跟着一起从村里出来。
不然她都不敢想，此时的她如果还是一个村妇，靠着家里，没有收入，娘家和夫家还是同一个生产小队，就隔了没几个房子。
这要离婚了，得多尴尬？
而不是像现在，有房有工作，就算离婚，她也不怕。
果然，人口袋里有钱了，就有底气做自己想做的决定了。
这又想了一天，越想越觉得石伟业这男人她不想要了。
蒲香想给石文雅放两天假，但一想，这种时候，人要没事干更麻烦，还不让让她在店里，有事做，还有人陪着一起说话。
等到晚上下班，蒲香又开始
担心，她这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吵起来。
但关系再好，她也不能陪着人回家。
“我没事，我们现在一个小区，要有事我就跑去喊你。”
石文雅看着是真没事，他甚至都没哭，还能笑得出来。
回去的路上，石文雅心想，她不是自己找的对象，没谈恋爱，也挺好。
不然现在她估计得难过死了。
在家门口站了几秒，房子还是新的，门上贴着福字，这才是没多久前的事。
当时搬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她是怎么想的，要过一辈子的啊。
可惜了。
有些人根本不懂得珍惜。
石文雅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屋里的人大概是在等着她，先一步把门给打开了。
不止石伟业一家，她爸妈也在。
果然一吵架了，一提离婚了，家长就都被喊来了。
想起蒲香那会儿，石文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她爸妈也要劝她，那她大不了也大闹一场。
她现在心里正不痛快呢，谁来惹她，她就和谁吵！
第66章 离婚
石文雅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甚至连和家人决裂这一步都想好了。
不过事情显然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石文雅她妈看到女儿回来，就站了起来，说：“伟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公婆把我们喊过来, 就是大家一起坐下来, 解决这个事情。”
石文雅“嗯”了一声, 跟着她妈在沙发上坐下。
她现在冷静得可怕，而石伟业被安排了一个小塑料凳，就在沙发对面，隔着茶几与她对坐。
看他垂头耷脑的样子, 石文雅真想说一句, 现在装什么可怜呢, 昨天和人勾肩搭背那得意样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等到双方都到齐了, 石春木这个当公公的人先开口：“这事情是伟业做得不对, 也是我们没教好孩子, 亲家，还有文雅，今天这事怎么解决，我们老两口都没意见，全听你们的。”
这话一出, 郁阿宝也跟着点头。
石伟业却是惊愕地一下抬了头：“爸？”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爸竟然不站在他这边, 就连劝一劝都不劝吗？
石文雅要是提离婚可怎么办？
叫完“爸”, 石伟业又拿眼去看石文雅和丈人、丈母娘，对面一家子自然是没有一个人给好脸色的。
看他跟看敌人似的。
“爸，妈, 文雅，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去了！我一定好好守在家里过日子！”
石伟业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石文雅看着他只觉得丑死了，以前都没发现这人怎么丑成这样？
“这事情先不说，我问你，你今年挣的工资呢？”
石伟业：“……”
他说不出话来了。
石文雅还好有习惯，每个月领的工资，除了留个一点放在身边应急，其他钱都存在银行，别人想动也动不了。
加上买房、装修，家底都掏空了，石伟业挣的那点工资，这几个月没交给她，她也没问他要。
她想的是，男人么，都去上班了，身边总要放个一点钱的，管得太死，他在别人面前也没面子。
现在好了，石伟业面子是有了，她的家没了。
石文雅看石伟业回答不出来，真就懒得看他了，回头和自己爸妈说：“爸妈，我想离婚。”
石家夫妻两在知道这事后，就有了这心理准备，他们也是气啊。
他们家多好的女儿，大家都是农村的，他们女儿嫁给石伟业，硬生拉扯着一家子在县城买了房，这事情说出去，他们都觉得脸上有光。
可没想到，石伟业竟然是这么不是东西！
石文雅她妈看了自家男人一眼，伸手搂住女儿的肩膀，说：“别怕，你要离，爸妈也支持你，你现在还年轻着呢，以后日子怎么过不行？”
石伟业一听丈母娘这话，那是直接给他判死刑了。
“妈！我不想离婚啊，文雅，我错了，我真错了，求求你了！我们不离成吗？我保证以后挣的所有的钱都交给你，我都听你的！”
石文雅得了她爸妈的支持，突然就觉得委屈，看到石伟业进洗脚店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委屈。
真好，她爸妈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其实她真的很怕，怕她爸妈会像蒲香的爸妈一样，离了婚，婆家没了，娘家也没了。
真的没家了。
她一边红了眼眶，一边强忍着眼泪，对着自己公婆说：“爸妈，婚要离，这房子是我们一起挣钱买的，说好了，不归我，也不归石伟业，房子归成成，你们看这样行吗？”
这有什么不成的。
石春木和郁阿宝嘴上说支持，但心里真是恨不得把儿子往死里抽一顿。
这多好的儿媳妇，就是离婚也顾着孩子，没半分为她自己考虑的。
郁阿宝平时那嘴不饶人，此时却是拙得说不出像样的话来。
“房子是孩子的，这婚要离了，你也还住这里，不然回村里去，那些人的嘴坏着呢。”
都是村里出来的，还能不知道出了这种大新闻会被说成什么样。
看看蒲香就知道了，就是过了这么久，人过得那么好，现在多少人茶余饭后还会提起她。
石文雅没有想到，她这个一向嘴上不饶人的婆婆，到了真出事这会儿，会是这样的一个表现。
但是石文雅还是拒绝了：“这房子我不住，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回村里去，暂时我就先租个房子，这房子，我和石伟业都不能住，爸妈，这房子是成成的，不管以后石伟业再婚生几个，这房子都和后头的孩子没关系，现在成成还小，就麻烦你们住在这里，照顾他，等他大了，你们是要回村里，还是有别的打算，都再说。”
老两口现在要是回村里，也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笑话的，还不依旧住在城里带孙子。
石文雅想得明白，这房子她要住了，石伟业再开口说要住，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离了婚，两人还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间长了就是容易有麻烦。
要是石伟业再婚，再带一个进来，再生一个……时间一久，谁还分得清这房子是谁的？
再上演一出抢房子，那得多大的麻烦。
还不如趁着现在，直接就分得清清楚楚的。
石文雅的说法，郁阿宝夫妻两个都没意见。
在老人的传统观念里，本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现在也不过是提前把一切都交到了孩子手里，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反正他们老夫妻两个年纪也不算大，看着孙子长大总还是可以的。
两家离婚的事，除了当事人石伟业不同意，其他几个人全达成了共识。
石伟业本来是心虚，逐渐就觉得委屈。
他不过就是犯了一次错，犯这事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凭什么别人家都太太平平的，就他家要闹到离婚的程度？
觉得怎么也想不通的石伟业，还是被两家人按着一起去拿了离婚证。
拿完当天，石文雅就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
她准备当天就搬走。
等她收拾完，她就盯着石伟业收拾，盯着他搬。
就像是生怕他不搬似的，防贼似地防他。
石伟业被盯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再从房间里出来，看向石文雅，也像是看仇人。
“你就是跟那个蒲香在一起呆久了，脑子都坏掉了，你以为离婚是什么好事情，你离了也就只能再找个一样离婚的，就能比我好？”
石文雅冷眼看着他：“那你就盼着我过得不好，只是你，也别想着找儿子这套房子的主意，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石伟业想也没想：
石文雅没接话，她一直拿自己和蒲香比，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人，让她开店，买房，她脑子里根本计算不过来。
但是现在看石伟业，只觉得和人比，自己多少还是要聪明一点。
至少她看得清自己几斤几两。
石文雅又住回了之前蒲香租的那个旧房子里。
不过现在赵晴上学去了，蒲香也搬去了自己的新家，她一个人住这里，倒也挺宽敞的。
再加上之前三个人挤在一起合住时的生活用品都还在，她搬了个地方，倒是住得不算太艰苦。
蒲香对此也没说什么，她们小时候也都是苦过来的，泥胚房都住过，在家能看到老鼠、蟑螂排队跑，猪圈里苍蝇能飞出养蜂人那蜜蜂窝里的架势，她小时候甚至还在床底下掏出过蛇蛋。
石文雅现在住的房子虽然旧，但真不算什么。
比起吃穿住行上的这一点，蒲香其实更怕石文雅为了孩子，忍受委屈，把只有一次的这一生消磨在婚姻里。
一生很短，婚姻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并不是唯一。
活过一次的她，才得出的这结论。
结束掉一段坏的关系，才有可能开启新的人生。
蒲香接下来很忙，索性就拉着石文雅一起忙。
她看了许久的工作室终于定下来了。
地方没选得太远，最后就在时代商业街管理处的楼上。
她本来也不知道那里是对外出租的，毕竟楼下是店面，谁也没注意到楼上。
也就是她去办点事情，正好和人说起租房子的事，对方一听立即就问她楼上要不要租？
当然，想买下来也可以。
蒲香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打算买。
她现在手头有点紧，还欠着贷款，再加上真要买办公楼，也不能买在这个地段。
办公地点搞定了，老杨那边给她介绍的人，她都见了，最后确定要了三男一女。
反而是其中一男一女，年轻又时尚的两人，蒲香没要。
杨路明也有点摸不准蒲香用人的要求，等到人走了，他才开口问了一嘴。
“刚才那两个青年看着还不错，怎么没留下？”
蒲香自有一套她自己的标准，说：“那个男的，进门一看到我那表情就变得很轻浮，看脸看胸看腿，再一听我就是老板，眼里的轻视藏都藏不住，这样的人，我是不可能留下的。至于那个女人，显然找工作并不如找对象对她有吸引力，全程就盯着那男的，看那男人多看了我几眼，再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警惕……杨叔，这种人招进来，那可不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除非她是嫌自己日子过太太平了，想找点刺激。
至于说，玩什么老板心术，御下，开玩笑呢，她才多大买卖，需要搞这一套？
蒲香有了员工，第一件事情，不是让人设计衣服，而是把办公室给整理出来。
以后设计衣服，打样，做样衣，都得在这里完成，设计师觉得怎么方便，她就怎么按着需求来。
本来还忐忑的四个设计师，在初步感受了蒲香干脆利落的做事风格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剩下一半，等发工资的时候再看看。
第67章 画饼
蒲香这边忙到飞起。
设计师有了, 图纸样衣很快也都出来了，蒲香这边还得找服装厂合作生产。
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突然才发现一个问题，她现在的规模实在太小了。
杨路明这个服装厂干了几十年的老员工, 也有蒲香有一样的担忧。
“先去看看吧, 以前的国有厂子, 我们这么去下单，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现在和以前还是不一样了，眼看着都要活不下去, 倒闭了, 也许能好说话一些,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那种私人的小厂子, 我听说现在这种厂子也多起来了。”
县城最大的服装厂, 蒲香被杨路明带着一起进去。
杨路明以前在这里是裁剪车间的小组长, 多少也认识几个厂子里的领导。
他这次带蒲香去见的是厂里的一个副厂长，两人不止认识多年，关系也一止不错。
副厂长姓胡，是个和杨路明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看到杨路明就笑呵呵地给人递烟。
“老杨, 看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当时杨路明被挤兑走，他看着都着急, 但他就是一个副厂长, 很多事情，他做不了主。
事情都过去了，杨路明现在过得好了, 态度自然也就松弛了：“还行，就是混口饭吃，胡厂长，现在厂里情况怎么样？”
说起厂子里的情况，胡厂长那眉心立即就皱了起来。
“不好，不好啊，老杨。”
一个在厂子里干了十几年的老员工，几乎是跟着厂子一起成长起来的，现在眼看着厂子要不行了，他怎么能不难受？
可惜有些人，到了现在，还看不清现状，只恨不得把厂子改姓成自己家的，除了搞那点小动作，就知道往自己口袋里扒好处。
杨路明听他那么说，虽然早就知道了现在各大厂子的情况都不好，心里也不好受。
他到底也是在这个厂子里干了那么多年。
沉默了几秒，杨路明也说不出安慰之词，只能说起他们这一行来的目的。
“胡厂长，厂子的情况，我们都做不了主，也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了，今天来找你，也是谈的公事，这是我们“香美人”公司的蒲香，蒲老板，想找厂子合作。”
一听公事，胡厂长立即就收了情绪，表情也变得认真。
“是蒲老板，不好意思，我和老杨是老朋友了，见面就多说了几句，让你见笑了，合作的事情怎么说？”
蒲香就把她的要求给说了，顺便也把自己要的衣服设计图拿了出来。
也就是第一次过来谈合作，八字还没一撇，所以样衣这些她都没带过来。
胡厂长一听蒲香要的量就皱了眉，这样的小订单，要是放了以前，他们这种大厂子，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厂子的订单都快丢没了，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还挑什么挑。
而且蒲香的那家“香美人”他是知道的，他家里媳妇、老娘，还是对方的客人。
一个农村女人，离婚，开店，现在在县城拥有三家店，这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对方说的，几年内，她计划在他们市、市下辖的几个县，以及省会林市，都开上连锁店，他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蒲老板，我相信你的能力，订单的事，我个人是十分希望我们能合作的，厂长那边，我会去努力争取。”
胡厂长是真心为厂里考虑，他觉得是个机会。
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的想法。
“胡厂长，我觉得你还是别争取了，厂子里已经连发工资都困难，不想着接个大单子，救一救厂子，和这种骗子多说什么？”
一个高个，长相有点小帅气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蒲香闻声转头，看了一眼对方。
这位笑的时候，嘴角往一边撇，所谓坏男人的气质，显露无疑。
这男人进门后，也看清了被杨路明挡在里面的蒲香，顿觉眼前一亮。
“还是个漂亮姑娘，杨叔，你带人都骗到厂子里来了，这是还记恨呢？”
杨路明看到这个年轻男人，那好脸色是半点都没了。
“我和胡厂长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年轻男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当然有关系了，看你是真不关心厂子里的情况啊，现在，我也是厂子里的副厂长之一，你找厂子有事，可不就和我有关吗？”
副厂长？
蒲香看对方的样子，不像是副厂长，倒像是和副厂长相好的。
杨路明拿眼去看胡厂长，用眼神询问对方，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胡厂长脸色难看地点了一下头。
杨路明明显是气到了：“胡闹，真是胡闹，你才干多久，有什么能力当副厂长？”
“杨叔。”
蒲香伸手拉了一下杨路明，“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副厂长。”
杨路明听蒲香问
起，才愤愤收回目光，说：“这是小玲前头遇到的那个陈世美，赵元青。”
果然。
蒲香一猜一个准，来之前，她就已经考虑到可能会遇到杨小玲的这个前夫，还和杨路明商量，约好了胡厂长，这边她自己来就可以。
不过杨路明说没事。
现在看来，杨路明不去找人麻烦，人家自己找上门了。
没想到对方还已经成了厂里的副厂长。
蒲香心里对这次的合作，已经有了一个不成功的预判。
赵元青听到“陈世美”这三个字，表情立即阴沉下来：“杨叔，做人说话还是要注意着点，不然啊，容易吃亏。”
说起吃亏，杨路明就想起了自己怎么从厂子里出来的，就是眼前这个混帐玩意折腾他。
还有在那场婚姻里，自己女儿受的委屈，吃的苦头。
杨路明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逮着人打一顿。
蒲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杨叔，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和这种小人斗嘴，斗赢了也没好处。
只有过得比对方好，才是对对方最大的打击。
赵元青微抬着下巴，冷眼看着杨路明还有蒲香，大有一副“这厂子只要有我在，你们就别想能下订单”的气势。
蒲香临走又看了对方一眼，就这种人还能当副厂长，他那位厂长老丈人的能力也就那样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一个男人风风火火进门，把蒲香撞了一个趔趄。
“小心。”
“对不住。”
杨路明伸手扶了蒲香一把，对方也是立即就道了歉。
等到蒲香站稳，一抬头只看到对方那急匆匆的背影。
杨路明皱着眉，刚想要说两句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浮躁，就听到他们刚出来的办公室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赵元青，你是男人，你有种就别在背后耍小手段整人！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造我谣，到处抹黑我一个大男人卖屁股，我和你拼了！”
蒲香和杨路明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确定刚才进去的是个个子挺高的男人，光听声音，都以为是哪个小嫂子被人踩了脚。
随着声音落下，办公室里就传来一阵扭打的声音。
赵元青气急败坏：“黄芳宇，你这个娘娘腔，发什么疯呢！放手，你给我放手！胡厂长，叫保安室的人过来，快点，把这个神经病抓去派出所！嗷！”
蒲香和杨路明刚还觉得那个黄芳宇的尖叫声像被人踩了脚似的，现在发现，还是赵元青的声音更像一些。
两人在门外听了一耳朵动静，正想再蹲个后续，那个黄芳宇突然又从里面奔了出来。
也就是蒲香这一次躲得快，不然又得和人撞上。
黄芳宇前脚离开，赵元青后脚也追了出来……他脸上被人用手指甲抓了好几道，都破了皮，冒了血丝。
怪不得叫那么惨。
蒲香示意杨路明和她一起离开，一扫刚才郁闷的心情。
出了厂子大门，蒲香说：“我都想给那个黄芳宇开手鼓个掌，真是干得漂亮。”
杨路明比蒲香更觉得解气：“真是活该！”
两人推了自行车准备离开，有人急匆匆后边追上来。
“等一下，你们等一下。”
蒲香扶着自行车站住，回头看去——
刚才那个和赵元青打起来的男人，正小跑着过来。
等跑到近前，黄芳宇呼哧呼哧喘着气，问：“是杨叔，对吧？你们找胡厂长是要下订单做衣服吗？”
蒲香和杨路明对视一眼，杨路明点头：“对，你是小黄吧，问我们说这个事是有什么说法？”
黄芳宇那着急的一口气终于喘匀了：“杨叔，还有这位老板，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和赵元青结了仇，在这个厂子肯定是干不下去了，我准备自己叫几个人单干，你们订单数量要是不多的话，正好找我，我可以！”
生怕两人觉得他年轻不靠谱，黄芳宇赶紧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厂里二组的组长，专踩缝纫机的，活绝对好，杨叔也是厂里出来的老人，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不是我吹牛。”
他也就是在杨路明走后才进的厂，不然以他在厂里的“知名度”，都不用这自我介绍。
蒲香听着，顿时觉得这事有点谱。
她有了点兴趣：“你这是准备建厂吗？地址选在哪里，有几个员工了？什么时候可以投入生产？”
一大堆问题问下来，黄芳宇半个字都答不上。
“嗯，快了……”
别问，就是有想法，问就是快了。
蒲香：“……”
她是给人画饼来的，没想到竟然碰上个比自己还会画饼的。
第68章 冬夜遇险
黄芳宇这边虽然只有饼, 八字没一撇，但还是给了蒲香灵感，能找到大厂子合作自然是好，但她现在的情况, 规模太小, 要没点关系, 人家大厂子估计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所以还不如找小厂子合作。
想到这里，蒲香立即对黄芳宇热情了几份。
“行，黄哥，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你那摊子要支得起来, 合作没问题。”
黄芳宇立即眼露惊喜, 他刚才就是一时热血上头，才冲过来找人说了这一番话, 没想到对方真就答应了。
“你……”
因为对方的爽快, 黄芳宇反而有些不太能确定, 对方是不是嘴上说的糊弄话。
蒲香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黄哥不用担心，我的话都是认真的，当时我自己开店的时候，身上也没几块钱, 还是借的贷款，这不是也做得挺好？只要你有这心, 真去做, 我相信你一定能成。”
黄芳宇在厂里被赵元青传谣言，最近的日子过得憋屈又难受，回家和家里人说想自己出去单干, 家里人也都不支持他。
办厂？
那是人家大老板才能做的事，你一个连点家底都没有的小年轻，办什么厂？好不容易在厂里做到了小组长，那就该好好干。
有那个闲工夫瞎想，还不如早点找个对象结婚。
一天天的，尽不干正事。
甚至家里人还让他给赵元青去送礼，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人家领导能没事找你麻烦吗？
肯定是你自己得罪了别人，好好去道个歉，求个和。
黄芳宇气得差点没发疯，让他给赵元青送礼，还道歉，还不如杀了他呢。
别人都骂他卖屁股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没当场跟人干架都是他忍耐力好。
叫他说，赵元青这人才是个变态，一起上厕所的时候，他总是瞥别人那玩意儿，说不得他自己心里有多想卖屁股呢。
蒲香是第一个相信他，也支持他的人。
黄芳宇满脸感动，想要出去单干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坚定下来：“姐，你等我几天，我肯定能把这个队伍拉起来！”
蒲香笑眯眯地对着人点头：“好好，姐等你，你要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就算帮不上忙，一起想办法，人多总好过一个人。”
三两句话，把黄芳宇感动得不行。
等到人走后，杨路明感叹：“老板，你可真会鼓励人，幸亏你不干坏事，不然多少人要上当受骗。”
看这一套小词说下来，人家开口闭口就是姐了。
蒲香倒不觉得自己有这本事：“那是人家本身就有这想法，要自己没想法，我说破嘴皮子都没用。”
黄芳宇那是真有想法的，在那之后，就找到蒲香店里来了，聊了不少他要拉人办厂这事。
蒲香索性把莫阳介绍给了黄芳宇，虽然干的不是同一行，但是既然是要办厂，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借鉴的。
黄芳宇有了莫阳这个前辈的指点，果然进程加快了很多，没过几天就把厂子的地址定下来了。
地址确定后，买机器设备，招
人，一样样有条不紊。
不过招人这个事情，还是卡了一下，没有预料中的顺利。
黄芳宇认识的人都是原来厂子里的人，他现在要招人，招的自然也都是老同事。
现在厂子不景气，不少人下岗的下岗，没下岗的厂里也发不出工资，都愁的不行。
黄芳宇说要招人，好多个同事都答应了，但等到他真找人开工，原本答应的好好的人，却都反悔了。
“都是赵元青那个混蛋，明的他在厂子里作威作福，拼命往上爬，想要掌权，私底下却是自己另开了一家新厂子，把人都挖到他厂里去了。”
黄芳宇直骂人“吃里扒外”，最后粗暴的断言，“老厂长得了这么一个女婿，早晚人财两空，还好杨小玲离得早，不然再被对方多耽搁几年，那才是吃大亏。”
蒲香都听了一耳朵八卦，杨小玲一家子自然也都听到了。
一半出于对赵元青的仇恨，一半也是希望蒲香的这个摊子赶紧支起来。
杨路明和他媳妇也去拉人了。
蒲香知道这事的时候，人已经拉了四五个，都是有点年纪的阿姨，赵元青那边不是嫌弃她们年纪大，就是以前在厂里时，她们帮杨路明一家子说过话。
杨路明笑呵呵的：“我和我家那口子一起过去帮帮忙，现在就七八个人，也能干起来了。”
蒲香这边店里要招人，倒比服装厂招个熟练工要容易。
就是杨路明和蒲香说了之后，跑去黄芳宇那边帮忙，她这边的三家店里，就准备下蒲香自己、石文雅还有杨小玲三个“老人”，剩下几个全是新人。
不过还好蒲香的两家新店靠在一起，那边留一个人坐镇顾着两家店也行。
人手上也轮得过来。
店里实在太忙，石文雅离婚后连半点难受的时间都没有。
倒是石伟业，明明离婚证都扯了，回头又来找石文雅，还说要上交自己的工资。
把石文雅都气乐了。
工资？
当她稀罕他那点工资啊？
他交给她的钱还不都是用在这一家子人身上，难道他的工资是都给她花的吗？
石文雅懒得去和石伟业说这些，他要愿意鬼鬼祟祟过来，就让他来，反正她是不会理会的。
她倒是想看看，他能来几天。
蒲香也不止一次看到石伟业，像做贼似的往她店里看。
这天是周六，店里忙得不行，莫阳还想约她周末一起出去吃个饭，看样子都打消了主意。
“过几天你生日，到时候补上吧。”
蒲香和莫阳说道。
莫阳自己也忙，更能体会蒲香忙碌起来什么也顾不上的情况。
“这些都不重要，看情况有时间再说吧，晚饭你没时间，等你回来我们在家吃个宵夜也行，我准备个干锅鸡，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起在家备好。”
蒲香想了一下，突然有点嘴馋荸荠，转眼这天都冷了，村里有些人家会种这东西，现在正是吃的时候。
她记得小时候，她最开心的就是挖荸荠了。
等到荸荠叶子都枯了，点一把火烧干净，拿着锄头开始翻地，一边翻一边捡，别提有多开心了。
“想吃荸荠……算了，现在这个点了，就算有人拿出来卖也早卖完收摊回去了，等改天我去菜场买点吧。”
蒲香说完又觉得麻烦，她也不是馋到要非吃不可的程度。
莫阳却说：“没事，这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我去菜场看看，要没有，我就回村里一趟，去现挖一点回来，等你晚上回来吃也来得及。”
说着就那么兴冲冲走了。
蒲香觉得莫阳这一点是真好，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能办到，他就从来不觉得麻烦。
就像现在，又是跑菜场，说不定等会儿还要跑回村里一趟，他也没有半句怨言。
想想以前，她都过的什么日子。
石大富那人，活不干，屁话还多，情绪价值“拉满”——倒过来拉那种。
回到店里继续忙碌。
等到晚上差不多时间，她让几个店里看着两家店，到点就下班。
店里的营业额她都拿走了，就剩下一点零钱，交待好人走的时候，把收银台的柜子锁好。
然后蒲香就去中心大厦那边，把那边的钱也都拿走。
这是她的习惯，店里的钱不会留着过夜。
石文雅在店里守了一天，和蒲香交接完，也快到下班时间了。
看了一眼也没有客人，隔壁都关了灯打烊盘货了。
“走吧，我们也下班了，这天真冷，不会下雪吧？”
蒲香往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底下，似乎有个男人在那里探头探脑。
“石伟业又来了？”
石文雅闻言头也不抬，看都不看一眼。
“我管他来不来呢……天冷了，老想吃东西，等会儿我回去就给自己煮个粉条吃，前两天我煮了一大锅笋干烧肉，正好入味了，拌一起，我能吃两大碗。”
蒲香忍不住摇头：“回去就要睡了，你少吃点吧，别到明年开春，身上长出一圈肉来，到时候你又要叫胖了。”
正说着，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拎着一个口袋，进门就气冲冲地往蒲香面前的地上一扔。
“你们这里谁是老板？卖出去的衣服有个大口子，你们竟然都不检查一下的吗？”
蒲香看人那火气直冒的样子，也不急着上去讨骂，先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从口袋和衣服来看，都是他们店的东西没错。
衣服是一件羊毛衫，胸前的地方被人用剪刀剪了一道口子。
非常大，都不用找，把衣服拎起来，就能清楚看到。
蒲香再抬眼看那个女人就确定对方是故意来找事的。
“衣服是你自己来买的吗？是我们这家店里买的？”
那女人立即挑眉：“当然是你们店里买的，不然还能是哪买的，你们衣服有质量问题，你别想赖！”
蒲香才问了一句，那女人就机关枪扫射一样，提着嗓门，嘴上就不准备停了。
石文雅在旁边插了一句“有话慢慢说”，那女人直接声音高了一个八度。
蒲香赶紧将石文雅拉开，示意她别说话。
石文雅也是无语，怎么都要下班了，还来这么一个人。
这女人正激情发挥，店门又被人推开。
“成成妈妈，成成妈妈在吗？我是你家邻居，你家成成刚才下楼玩的时候被车子撞到了，伤了腿，流了好多血，他爷奶现在送他去医院了，你也赶紧去看一看吧。”
进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走得气喘吁吁，一脸急色。
石文雅和蒲香一听孩子出事了，顿时就急了，石文雅想也没想就往外冲。
蒲香提醒她拿包，自己也准备跟上去，先头进来那个女人却是一把抓住了她。
“不行，我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你怎么能走，你这是想赖是吧？”
别看这女人长得也不壮，手上力气还真不小。
蒲香皱眉：“这衣服我店里卖120块，我全款赔你。”
那女人却是不依不饶：“这是钱的问题吗？我是来要个说法的，你——”
蒲香从口袋里掏钱：“我赔你二百。”
然而，那个女人还是不答应，拉着蒲香就是不松手。
蒲香也来气了，这都什么人，没听见孩子出事了吗？还在这里纠缠不清，还是说就看她急，想趁着这时机敲一笔。
“文雅，你先去，我一会儿直接去医院找你。”
蒲香让急得不行的石文雅先跟着人走，自己索性和这个女人好好掰扯一下。
“你说这衣服是你自己来我店里买的，行，我就问你，衣服正面这么大一个洞，你买衣服的时候就算没试，连看都不看一眼？我看你就是想敲诈勒索来了，你想要个说法，我现在也想要个说法呢，报警吧，我们去派出所说。”
说到报警的时候，这个女人的脸色明显是僵了一下，看得出来，还是怕警察的。
但就算这样，她嘴上却还是不改说辞。
“明明是你们店里的问题，你还这么横，你是地痞流氓吗？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我还怕你不成！”
话是如此，但是这女人脚下一步也不动，还挡住了店门。
这一下，蒲香心头突然就跳上一个不太对劲的
念头。
太巧了！
今晚上的事情真个太巧了，这女人来找事，石文雅被喊出去……这大晚上的，石成成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出来玩？
这个点，估计他爷奶都带着他睡觉了。
蒲香反应已经算是快的人，视线一扫，伸手就抓了叉衣服的杆子，猛地将那个女人往门外一推。
在人还愣住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衣叉横着拴住玻璃门的门把手。
第69章 抢钱
把门一拴, 蒲香并不能就此放心。
就那个衣叉杆子根本不顶用，锁防盗门的铁链就挂在门上，她想也不想就绕到了两个门把手上，锁住。
这个时候, 她就恨自家这防盗门怎么不是按在门内的呢。
还是玻璃的, 随便一砸都能砸开了。
蒲香想着店里有什么可以防身的工具, 收银台那边有尖头的剪刀，平时用来剪衣服线头的，还有两把水果刀。
在两者之间，蒲香选了剪刀, 水果刀太小了, 伤不了人。
只希望她的一切猜测都是错的。
蒲香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外——
那个女人反应不及被她推出去后, 满脸惊愕转瞬成了愤怒与恶毒。
她死死盯着店里的蒲香，上前推门, 发现门被链条锁住后, 嘴上狠狠骂了两句脏话。
也就在此时, 一个男人突然跑了过来，低声和女人说话，蒲香听到他在问怎么了。
她再不犹豫，伸手就拿了店里的电话拔了110报警——
真庆幸在新店开后，为了方便联系, 她在两边都装了座机。
“救命，中心大厦旁的香美人服装店, 快来！”
蒲香快速说完, 看到对方那个男人也伸手拉门了，她把电话一扔，也不挂断, 跑到楼梯上，一把就把电闸给拉了。
店里整个都黑了下来，她拿着剪刀摸黑下了楼梯，摸到柜台前，拿了自己装钱的包，往旁边的衣服堆里一塞，再钻进了靠墙的衣架下，慢慢往门边挪。
灯一熄，外面的人一下子就看不清店里的情况了，店外，路灯亮着，蒲香却能勉强看清楚外面。
在来了一个男人之后，很快又来了第二个男人。
两男一女，看得蒲香心里一沉。
这两个男人，一个手里拿着扳手，一个拿着锤子。
她这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要跑的话，倒不是没可能。
这时候，蒲香反而庆幸石文雅被人支了出去，不然两个人都不好跑。
蒲香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也顾不上去想这些，她只想先跑，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安全再说。
外面三个人说了两句话，二话不说开始推门，两个大男人一使劲，蒲香就听到不知道是门把手，还是玻璃的“嘎啦”声。
后来的那个男人看着好像是做主的，他见推门推不开，拿着锤子的手一抬，对着玻璃门就是一锤。
砰。
门在瞬间就碎了。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行人几乎已经没有了，就算有人看到了这场面也不敢上前。
旁边的几家店，天冷没生意，也都打烊了。
对方冲进来行凶，完事就走，只要几分钟的时间，根本没在怕的。
门一碎，那两个男人立即就冲了进来。
“他娘的，竟然敢关灯！”
“快去收银台那里翻钱，还有那个女人的包，她刚才在另外两家店拿的钱，都放在里面了。”
“那女人呢，别让她跑了！”
蒲香听明白了，这是抢劫。
还是蓄谋的抢劫，人家早就盯上她了。
蒲香缩在衣服下边不敢喘气，等那两个男人经过她的身边，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猛地向外冲。
要是被守住门口，她就真的完了。
外面还有那个女人在，蒲香长得不矮，对方个子体型都比她小上一些，真打起来她也未必会输。
何况，蒲香手里拿着剪刀呢，这种时候，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她人往外扑，手上的剪刀对着那个女人的脸就戳过去。
“啊！”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蒲香刚看这个女人长得一般，但是脸上画着妆，眼线口红，一样不落下，看也知道是个爱美的。
果然那个女人尖叫一声，就往旁边躲了。
屋里两个男人在蒲香往外跑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全都骂了一声，一个继续找钱，一个已经追了出来。
蒲香已经认准了不远处的中心大厦，那里有保安在，她只要冲过去喊个救命，保下自己的小命应该没问题。
“小心！”
蒲香听到身后有个女人大喊了一声，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她直接抱头，往地上一扑。
当啷啷。
听着像是什么铁制的东西砸到了地上。
蒲香立即想起了，是那个拿着大扳手的男人，把扳手朝着她扔过来了。
要不是有人提醒，她往地上一扑，这要是砸到脑袋，她人估计就得当场没了。
躲到了这致命的一击，蒲香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那个男人已经追了上来，先对着蒲香的后腰就是两脚。
蒲香只觉得一阵剧痛，眼前一黑。
然后对方就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臭娘们，还敢跑！钱呢，都给我交出来！”
蒲香痛得直抽气，嘴上立即说：“好好，都，都给你们，我有钱，别，别伤害我！钱我放在……”
那男人等着听重点，注意力一个放松，半跪坐在地上的蒲香，正到那男人腰腿的高度，她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剪刀对着那个男人的腿上就扎了上去。
还好她刚才那一摔，也没扔了剪刀。
“啊！”
那男人惨叫一声，蒲香趁着他手上劲一松，立即就往旁边一滚，躲了开去。
就在这个男人惨叫的同时，最开始出现在蒲香店里的那个女人也尖叫了一声。
蒲香紧张地抬眼看去，就见隔壁店铺的那个老板娘手里提着一口平底锅，把正在上前的人一把打翻在地。
那位老板娘离婚后，自己看店，也没有人给她送饭了，她只能自己弄了个电炉烧菜做饭。
没想到，这锅还能派上这用场。
蒲香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冲出来帮她，她没听错，刚才那一声提醒，也是出自她的嘴。
外面的局势一下子逆转，跑进蒲香店里那个男人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还没有撬开收银台的抽屉，店里黑漆漆一片，想要找蒲香之前拿着的那个包，一时间也没找到，听到外面自己人的惨叫，男人越发着急。
“他妈的！”
男人骂了一句，提着锤子转身就往外跑。
就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不，这又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管闲事的老娘们！
等他跑到外面，蒲香手里拿着剪刀，提着锅的隔壁老板娘一看到她，也不敢跑，两人贴到一起。
“我报警了。”
两人同时说，又同时懂了对方的意思，他们只要再等等，警察就来了。
二对一，就算打不过，也还能坚持一会儿，比起转身就跑，反而要安全一些。
那男人拿着锤子就朝蒲香身上抡。
这是县城最热闹的地段，就算天冷人少，可旁边还是有三两家店开着，还有中心大厦那里，保安都是要守夜的。
那个男人本来以为他们计划齐全，他进门就
抢，不到一分钟就能拿了钱离开。
没想到事情从开头就那么不顺利，这个女人精得跟什么似的，直接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们。
那男人的手才抬起来，一道黑影突然从不知道哪里冒了出来，一个扑抱，把人扑倒在地上。
当啷啷。
这一摔，男人手上的锤子直接就甩飞了出去。
黑影直起身，对着那个男人的头上就是两拳。
蒲香虽然没有看清黑影的脸，但是那个身形她是再熟悉不过的。
是莫阳来了。
“姐，你快去中心大厦喊保安过来。”
蒲香伸手抢了隔壁老板娘手里的锅，将人一推，冲上去对着那个被她扎伤了腿，还想要上去帮着同伴打莫阳的男人，就是一锅。
梆。
那人差点被直接砸趴在地上。
“抓贼啊，快来人抓贼啊，有抢劫犯！”
隔壁老板娘没有犹豫，一边跑一边喊，中心大厦里面的保安终于被惊动了，两三个男人一起冲了出来。
这边两男一女也听到了叫声，那个女人伤得最轻，被拍了一锅之后，终于爬了起来。
“快跑快跑，保安来了！”
说着，那个女人自己就先跑了。
那个腿受伤的男人，看莫阳按着他的同伴不放，一时间两人扭在一起分不开。
他犹豫了一下，也拖着自己的伤腿跑了。
蒲香一个女人是不敢上去追的。
“……混蛋！”
那个被莫阳按住的男人看到这一幕，气得骂人，但是莫阳一个大高个死死揪着他不放，一时间，他完全挣脱不开。
保安来了，几个大男人帮着莫阳一起把人给捆了。
几分钟后，警察也来了。
“你没事吧？”
莫阳等人被制住了，第一时间走到蒲香身边，赶紧将人扶住，上上下下查看。
蒲香松了这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后腰被踢了两脚，其他都没事。”
莫阳一听伸手就去摸她的后腰：“疼吗？这里，还是这里？”
蒲香被碰到痛处，立即倒抽了一口冷气。
莫阳一看这情况，哪能再等：“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别被踢出内伤了！”
说到医院，蒲香突然就想起来，石文雅还被骗了出去。
“快快，找个人去医院，刚才有人来说文雅儿子被车撞了，送去医院，别出事了！”
把人骗出去支走倒是问题不大，可千万别伤人。
好在对方是真的冲着抢劫来的，石文雅被人带着一路就去了医院，结果到了医院，她一转头那个大妈人就不见了。
急得团团转的石文雅找医护人员一问，急诊根本就没有送来一个腿受伤的小男孩。
石文雅当下还没想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医院的保安一问她情况，一拍大腿，就说是出事了。
石文雅吓得人都站不住了，就怕蒲香出了事，赶紧叫了救护车一起开着过去店里。
保安也跟去了两个。
一边也报了警。
等到店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蒲香也正找人去找石文雅。
一场大惊吓，好在大家都没事。
蒲香那腰受了伤，正好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那男人一脚踢得是真狠，蒲香也担心受内伤，去医院做了个全套检查，还好内脏没事，骨头和神经也没伤着。
医生让躺个几天，休养一下就好。
经了这事，蒲香也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现在这时候到底不比后世满大街全是监控来得安全。
她当年从摆小摊到后来开餐馆，没遇过这种危险，不代表她重活一次，也能顺顺利利，一路平安。
被抢还是小事，要是遇着个手狠手辣的，直接谋财害命，那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蒲香也改了习惯，每天店里的钱款，她也不再固定到晚上去拿，第二天早上去存银行，这事情，她现在当天下午就做完。
她情愿去银行多跑几趟，麻烦一点就麻烦一点。
这事情蒲香也给身边的人都提了醒，像她嫂子那边，肯定是要关照的。
只是没想到还是有人出事了，蒲香店里之前的那个顾客柳筱玉，她男人大小也算是个做建筑行业的小老板。
蒲香买房的事，还是对方给的她信息。
就在蒲香出事后没几天，柳筱玉她男人年底结了账，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套麻袋拖了巷子。
身上的钱都被抢了不说，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打，打完了逼着人去银行取钱，要是不答应，直接打死。
柳筱玉的男人看情况不对，对方有五六个人，他根本反抗不了，赶紧答应下来，由两个男人“押”着他一起到了银行，全程都拿刀抵着他的腰子。
等拿到钱出来，回到小巷子，柳筱玉的男人都已经认命破财消灾，一年白干了。
对方却还没完，就是那么狠辣，说好了要放他，结果临走直接给他肚子上来了一刀。
要不是刚巧有人路过发现了他，给送去医院，不用多久人都凉透了。
第70章 新的一年
蒲香出事后, 莫阳本来就紧张。
再加上柳筱玉和他们又是同一个小区，平时关系也还不错，出事后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知道了。
莫阳就更紧张了。
基本上每天都要接送蒲香上下班, 他自己外出之类也是格外小心, 绝对不落单。
他认识的那些老板们, 他有一个算一个，他全都通知了，大家能结伴就结伴，不能结伴的也尽量少去人少的地方, 晚上也少出门。
县城连着出了两件抢劫的案子, 警察也全都出动了, 各种排查和巡逻。
进来抢劫蒲香的三个人里，还好被抓了一个, 被抓的那个还是带头的。
这一审, 他直接就交待了另外两名同伙的情况。
那两个人不顾他独自逃跑, 他心里可记恨着呢，没什么义气可说。
等过了几天后，蒲香和莫阳也终于弄清楚了整个案情。
被抓的男人说起来，还是个老熟人。
这人叫郑大树，脸上有道疤, 以前总爱留一脸大胡子，有个外号叫大胡子。
一听大胡子这个外号, 莫阳就先反应过来了, 蒲香回家和他提起过一嘴周小柔到店里买衣服的事。
“周小柔和他是一伙的？”
郑大树就是周小柔的那个姘头，也算是给莫阳头上戴过绿帽子的人，他自己不关注, 也有人给他指认过。
再加周小柔第一任丈夫死在河里，都说是被人推下去淹死的，后来也隐隐有传言，说就是大胡子郑大树干的。
本来莫阳是不怎么相信的，周小柔一个女人就算在外面搭人，也不可能有那胆子害死人。
但现在，莫阳是真信得不能再信了。
他以前看一个人就是太会往好了想。
警察那边给了肯定的答复。
“我们抓到郑大树后，就根据他的交待，把他的两个同伙给抓捕归案了，他的同伙被抓后，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且还供出了郑大树的姘头周小柔，会选中‘香美人’行凶，就是周小柔的主意，并且，提前去踩点的人里，就有她，郑大树没有把她供出来，就是打着主意等他进去后，外面还有人替他打点。”
蒲香听着这话，真就是再次被刷新三观。
周小柔，她已经以为她够坏了，虐待继女，偷东西，她见到人来她店里，想的也是注意着她偷窃这一点，没想到，人家现在根本已经不是小偷小摸的这点事了。
人家直接开抢。
除了周小柔被交待出来，另外被抓的那对男女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还交待了郑大树曾经有犯过强-奸妇女的罪行。
蒲香和莫阳从派出来回来，蒲香都有点恍惚。
“原来，前两年村里那个强-奸案是周小柔的姘头干的。”
在她重生前，村里差不多这段时间也发生了这么一个强-奸案，虽然时间和人都对不上，但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稍微有些出入也不奇怪，所以，那可能也是郑大树干的？
蒲香回想了一下，她记得原来的轨迹里，莫阳死了，周小柔就待在莫家，她一个女人，一向给人的感觉就是柔柔弱弱的，一向种不了地，勾着一些闲汉去给她干活。
日子也就这么一直往下过，明明没见她去工作，但是看她也是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
以前的蒲香还以为她就是从男人口袋里挖钱，现在想来，能被她勾上的男人
，有几个是口袋里有钱的？
就算是愿意给她钱花，也不可能花那么多。
郑大树可能才是她的最大经济来源。
曾经的周小柔，说不定也和郑大树他们一起去抢劫过？
这些事情已经没法知道答案，但蒲香也有一种和莫阳一样的感叹，她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坏人做坏事，真的是没下限的。
……
蒲香因为腰上被踹的两脚，在家歇了两天。
当天晚上躺下去的时候还好些，第二天起来却是痛得更厉害了，她从床上起来的一下，忘了这伤，起一半直接给摔回到了床上。
莫阳正在厨房做早饭，听到她“哎呦”的声音，拿着铲子就冲进来了。
“别起来，别起来，早饭我给你端进来，你在床上吃，今天不是说好了不去店里吗？你急什么？”
蒲香只能苦笑：“我忘了。”
最后还是莫阳扶着她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又洗漱了一下。
早饭没在床上吃，蒲香没这习惯，披了件衣服，去餐厅吃的。
一大早，莫阳粥都给她熬好了。
还放了点鸽子汤。
“哪来的鸽子啊？”
蒲香可不记得家里有鸽子，味道格外鲜美。
莫阳说：“我早上去菜场买的，你受了伤总要补补的，我等会儿把你之前弄的小围炉给点上，把汤放在上面不会凉，你中午正好吃，我晚上早点回来，晚饭你别动，等我回来做就行。”
他一件件事交待。
就像前一晚上，明明说好了等她回去一起吃宵夜，但是这人准备好东西，看她还没回来，就直接过来接她下班。
这才赶到得那么及时。
蒲香听着，还没开吃，就觉得已经被“补”到了。
昨晚上那一场惊吓，现在想来，突然也觉得似乎被蒙上了时间的滤镜。
显得不那么近在眼前般的可怕。
“莫阳。”
蒲香伸手拉住还要进厨房去忙碌的人，将他往身边拉。
莫阳顺着她的力气靠过来。
直到蒲香伸手拽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拽得弯下腰，她仰头凑了上去。
一早上的温馨时光。
蒲香歇了两天之后，腰上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又回店里继续工作去了。
她先是买了一堆东西，去到老店隔壁的老板娘那里，给人道了个谢。
不管当时对方怎么学她样，抢她生意，但是总归在关键时刻，人家能跑出来救她，这就能把什么都抵过了。
隔壁家的还是一惯的做派，一个白眼能翻到天上去。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不当什么大好人，我就是怕他们抢完了你再来抢我，跟着一起倒霉，那还不如我们两个人一起，还能喊个人救命。”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真要只求自保，锁了门躲里面，绝对能躲到警察过来。
蒲香也不硬去拆她的话，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姐你就是个精明人，都是为了自己打算，不过这也不妨碍你还是帮了我，我是真心来谢谢你。”
两人也算是当了几年邻居了，一直就没什么交情，还多少有点同行是冤家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这次之后，两人就算明面上没说，但实际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过年前的日子，大家都过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等到过年，都收了摊，开始放假，这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平平安安过个好年，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年的除夕，蒲香是和莫阳、莫晶晶一起过的。
蒲香手艺好，家里的几个硬菜归她做，莫阳负责几个小炒，莫晶晶还是择菜的活。
三个人也不需要弄太多东西，加上天冷菜凉得快，最主打的还是火锅。
今年莫阳往家里买了个大彩电，吃年夜饭的时候，就把电视开了，多了电视里热闹喜气的声音，家里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了。
一家子再轻松不过。
大概八点多，石文雅带着儿子和前公婆一起来串门。
本来，像石家这样还是会回村里去过年，但是石文雅和石伟业离了婚，一下子就彻底绝了回去的心。
谁想大过年回去被人指指点点啊。
索性这个年还是在新房子里，一家子一起过的。
石文雅吃完饭就出来了，石伟业这人刚离婚的时候还去店里堵她，弄得好像有多想和她一起过下去。
这也才没多久，他转头直接领了一个回来吃年夜饭了。
石春木和郁阿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看着儿子带回来那个女人打扮得妖里妖气的，气得差点连年夜饭都不吃了。
等到吃完年夜饭，也不说给孩子压岁钱，开口就是今晚住下。
老两口能有什么听不懂的，不就是打上了他们这套房子的主意。
这都还没进门呢！
还是儿媳妇脑子清楚，当时说好了这套房子归大孙子，他们小夫妻谁也不能住。
郁阿宝只当自己没长耳朵，几口吃完饭，把饭桌一收拾，说：“天冷，晚上也黑，你们都早点回去，我们也正好带着成成去邻居家串串门，成成和他同学说好了，要去玩的。”
说着，也不管人说什么，表情怎么样，就跟赶一样，把一家子全赶出了门外。
石伟业还想说什么，被他妈一个瞪眼，顿时没了声响。
临了出门，郁阿宝看了那女人两眼，满脸嫌弃。
真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还不如街边要饭的。
蒲香在石文雅一家过来后，很快就把这场八卦从头到尾听了一遍。
越听蒲香越是皱眉。
石伟业现在这才离婚多久，就找了个女人回来，看样子，还是打着那套房子的主意。
石伟业这人不是什么聪明人，就算他对那套房子没想法，他找的那个女人呢？
就图石伟业是个老实人？
还是图他离婚有个儿子？
郁阿宝夫妻两个，现在看是脑子还清楚，但是说一千道一万，石伟业最终还是两人的亲儿子。
亲儿子真和人结了婚，再生个孩子呢？
能忍心他们没地方住？
蒲香看石文雅的样子，还是对前公婆挺有好感的。
至少在这事上，看得出来这两个老人都向着她，但是，说白了，孙子也是他们家的大孙子，这好处也没让石文雅拿回娘家去。
所以说，到底是向着谁，这事情也不好说。
等到人都走了，莫阳才问她：“刚才就看你好像有话要说，怎么了，看出什么不对了？”
蒲香把她的想法说了一遍：“我想着还是得提醒一下文雅，别到时候这房子真白白给人占了。”
莫阳也不劝她别管别人家的闲事，只说：“你要说就赶紧说，这对象都谈上了，说不定过几天人家就怀孕领了证，人家再开口都有名分，不像现在名不正言不顺。”
这几年他也算是见识得多了，送货，开厂，接触的人和事一多，什么想不到的奇葩事都听说过。
蒲香一听顿时觉得这话说得没事，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真等大家撕破了脸，也不好看，
石文雅再怎么样，还和石伟业有个儿子呢，她不可能真就完全不管那儿子。
于是，过了大年初一，大年初二，蒲香约了石文雅来家里玩，准备了一堆瓜子点心和茶水，晒着太阳慢慢聊天。
蒲香还想着找切入口，石文雅却是先开了口。
“三妹，你觉得我找石伟业，把现在这套房子卖了，把钱分一分，怎么样？房价涨了点，卖了房子我也不亏，拿着这些钱，我自己再买一套，也有地方住，石伟业那边，买不买都和我没关系，成成本来说了跟他家，我也不争这个，等把这个房子分开了，成成想住哪里都行。”
她说着，就发现蒲香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看，仿佛在她脸上看出了什么稀奇一样。
“怎，怎么了？我这做法行不通吗？”
“行得通，太行得通了！”
蒲香拿起茶杯和人碰了个杯
，“石文雅同志，我给你道歉，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关键时候，你真是个特别拎得清的人啊！”
这一通认真地夸赞，把石文雅都夸脸红了。
“你这话说得，就像我以前拎不清一样。”
蒲香赶紧安抚：“那哪能啊，你以前就拎得清，现在是格外拎得清，我这是夸你进化了，成为了更厉害、更优秀的人。”
有了好朋友的支持，石文雅出了正月，就和前公婆提了卖房子的事。
她本来还以为两个老的会不同意这事，但没想到，她一提，对面老两口也就是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