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只见一团黑气森森的阴气弹从弹道里发射出来, 那速度快到那些厉鬼们都来不及看清楚,也来不及躲避,阴气弹硬生生就那么在脑袋上炸开了。

    ‘啊啊啊——!’

    厉鬼们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鬼嚎之声, 阴寒无比的阴气几乎把厉鬼生生撕裂成几截。

    几个原本占领上风的厉鬼们, 全身像被扎了洞的水球, 不断朝周围溢出自身的阴邪之气。

    在场的天师们蛊婆子们原地看傻了,有些道长低头看了看手中还夹着的几张师传符箓, 略感尴尬。啊这……

    是不是该轮到他们下场了?

    那些阴气弹有些溅到了活人身上, 以王军为首的警察们只觉得有些冷气往面门上吹,虽觉得冷但不影响自己。

    他们顿时意识到这东西, 那纸扎只对阴魂厉鬼起作用, 不伤及活人!

    巫素无比欣赏自己的那一发, 360°全方面看都堪称完美, 他在游戏里都没有这么厉害过,今天超常发挥啊!

    巫素激动地大喊:“哈哈哈哈小鬼子们,你们完蛋了!”

    周易何云霄他们直接捧着盒子冲到了大街上,把纸扎吹了一口.活人阳气化成真家伙,这些东西通体都是死白死白的,还能够看出纸扎里竹骨的痕迹。

    李浩一群小伙子激动地大叫起来:“我靠,真人3D吃鸡啊,冲啊!”

    这去店里玩, 那可是要花钱的。这可不花钱,而且这是纸扎不是真玩意儿不伤活人性命。

    周易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 而是立刻在医馆里抓了几张巫恒以前用来写药方的黄表纸, 快速叠成了立方体, 求助苏妲已。

    苏妲已见状在上面挨个吹了几口气,在上面施加了狐仙的幻术。

    之后周易就抗来了纸扎掩体, 堆在何云霄李浩他们身前当掩护。

    旋即周易举起纸扎98K,脸红脖子粗青筋都起来了,高声大喊:“光宗耀祖就在此刻!今天过后,周家族谱打我开头。”

    那群在街上作祟的厉鬼们彻底傻了,它们成为厉鬼后就尊重地府运行规则。

    幽冥世界发展情况并不是太好,诸如网络这样的高科技那都是高层用得上的,压根没有普及鬼怪,所以它们尊崇的是鬼力。

    它们思考如何增加鬼力,除去老老实实在地府修炼获得功德外,也就吃掉活人来增加鬼力。

    从来没有厉鬼想过还有这种东西。

    这犯规了啊。

    满大街都是厉鬼们痛苦的鬼啸声,大街上宛若阴曹地府。

    南傩寨今年本就有很多游客,游客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太对劲,怎么听起来像是厉鬼在哭?

    有些胆子大的游客干脆凑到窗户边朝外面看去,看到外面那一幕有些沉默。

    是该它们哭。

    南傩寨因地处位置偏南,哪怕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从来不会下雪,可此时不知是不是因为阴气过重,巫素他们脚底接触地面竟冷得生出了一层白霜,呼出来的气都雾气森森的。

    有胆大的游客干脆开了直播,镜头就对着外面,也不管自己到底连的是什么网。

    尤金和王栋是真的怕,一边哭一边利索地拉阀门。

    周易赶紧道:“尤金哥,这些厉鬼太多了肯定会伤人的,你怕就回医馆去先熬药。”

    不可能全指望这些纸扎,厉鬼杀人肯定会见血。

    中巫指望不上,他开药能把人药死,现在只能看尤金了。

    尤金点点头,和王栋抱着鸡毛掸子回了医馆内。尤金让王栋帮忙打下手,他立刻进入药房开药。巫恒直播那么多天,他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和玄学有关的药方。

    赖阴差努力避开那些能溅伤他的阴气弹,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到哆嗦,轻轻掀开他白色阴差服,露出里面的纸扎。

    之前见杨兴在那里叫卖没鬼搭理,他多买了几个……

    他和唐雪杉购买送给巫恒的,是杨兴特意研发,听说是活人能用的。他这几个就只能阴魂用了,材料都简单很多。

    哈哈哈哈,他不成为河子坡镇第一阴差,天理不容。

    巫素激情四射高喊:“杀叽叽——!”

    【我擦,他们哪来的热武器……哦不,阴武器?这是纸扎吧?卖纸扎的老板,到你们光宗耀祖的时候到了!给我搞快点。】

    【我家从事纸扎几十年,刚才我赶紧仿制了一个。我家去世的老头儿从地府回来过节,刚才看了一眼说没用,仿的是外型烧了也只能给阴魂当个模型手办。中巫叔他们那个应该是特殊研发的,地府有高人。】

    【中巫真的好菜啊,难怪之前被那挖眼厉鬼追着骂呢。我恨不得亲自上,这真和玩游戏没差别,压根不怕自身受伤啊。】

    【纸扎应该是消耗品吧?感觉撑不了太久,不过能用一会儿已经很不错了,杀杀这些厉鬼的锐气也好,不然真把活人当软柿子捏!】

    何云霄实在忍不住了,转头看向巫素道:“中巫叔叔,你能不能看准啊?你差点伤到我闺女!你伤友军啊?”

    何云霄现在就紧张喜喜,生怕这条他们全家都捧在手心的小蛇受到伤害。

    王军穿过漆黑雾气赶过来,实在有些心疼巫素这么浪费,直接拍了拍巫素道:“中巫你们边上去。弹药是自带的?这到底怎么做的?”

    巫素又有点想落泪了,他们都嫌弃他。

    他想儿子了,只有小恒不会嫌弃他。

    哦,时玄也不会,他压根不爱说话。

    这些东西到底是纸扎用品,经过几轮使用,看起来已经出现了折痕和微裂痕。

    巫素想了想,忽然从纸扎掩体后面朝承德医馆里面跑,直接冲上二楼,去了时玄住的那个房间。

    时玄离开了好几天,巫恒一直没让有洁癖的尤金去打扫。

    小恒那小子做什么事都有想法,不像他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巫素一脚把门踹开,瞬间就被房间内的阴冷之气冻得身体一抖,穿羽绒服都扛不住这屋里刺骨的寒。

    巫素心里担忧,时玄这小子比死人都冷,好多天不见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有没有出事。

    就在那整洁的床头,巫素看到了几个阴气团子。

    巫恒当初揪时玄身上溢出来的阴气,搓成了几个团子,就那么随意地搁在了时玄的床头。

    这么多天过去,这些阴气团子竟然也没有散。

    巫素用手摸了摸一下,比摸到冰团子还冷。

    巫素强忍着手掌中的寒意,尝试学着巫恒把那些阴气搓成团子,结果搓成了……椭圆鹅蛋。

    “算了,将就先试试能不能用。”

    巫素冷得抖了抖,捧着那些轻飘飘似棉花的阴气团子往楼下跑,嘴里还一个劲喊:“我来增加弹.药了。”

    此时王军他们又配合天师们和厉鬼们用符箓打了起来,周易一个人游刃有余地操作着两台纸扎,相当熟练。

    巫素有些诧异,咋回事?

    李浩见何云霄还要关注喜喜,便抽空回答了巫素道:“不晓得咋回事,王警官他们用不了,就咱们能动这些纸扎。”

    一旁的蛊婆子们打开黑森森的坛子,一边放出里面的活尸蛊进入一些被厉鬼弄死的牲畜尸体内,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着。

    为首的赖婆子用干哑的嗓子抽空解答道:“听闻这是下面阴魂送给巫恒的十八岁成人礼物,纸扎这种东西都有限制,估摸得巫恒的家人朋友爱人能够碰。”

    赖婆子话音一落,从喉咙深处发出古怪的声响,地上一群被咬死还来不及吃的公鸡母鸡像是得了召唤忽然站了起来,它们没有任何生气,却能如常行走。

    忽然间就飞了起来,朝前面不远处的鬼童们扑了过来。

    大公鸡用尖锐的喙狠狠朝鬼童们的脸上啄过去,啄出一道道疯狂渗血的口子。

    一群鬼童痛到哇哇直叫,‘啊啊啊别啄我们了,我们刚才不是故意吃你们的。’

    ‘呜呜呜呜呜大哥哥,我们写寒假作业,我们愿意写小学生寒假作业呜呜呜。’

    见周易不说话,赖阴差觉得这学霸都不知道还嘴?

    赖阴差一只手拿着杨兴的发明,另一只手疯狂甩着勾魂索,神似双枪老太婆,嘴里冷笑道:‘现在愿意?晚了!’

    说着又恶霸附体,嘴里叼住勾魂索,熟练地朝几个鬼童竖了一根中指。

    鬼童们:‘……’

    【啊?这是之前周老师的活尸蛊?我之前以为都全部烧死了呢,原来被寨子里的蛊婆子们收编了。】

    【事情都是多面的,那活尸蛊之前害死了那么多学生是坏,但能利用也是好事。】

    而那头李浩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所以我们是巫大夫官方认证的朋友?所以我们能动他的纸扎礼物?冲啊!”

    燃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彻底燃起来了。

    “来试试这个。”巫素捧着几个黑漆漆的阴气团子,冷得不断跺脚跑过来。

    周易他们都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还是打算用用,把时玄的阴气团子往里面塞了一个。

    那一瞬间,阴气朝四面八方爆裂而开,整个南傩寨都安静了。

    鬼啸停止了。厉鬼们彻底团成一团阴气团瑟缩在地上,有些直接没了意识。有些没被波及到鬼喊鬼叫着朝其他寨子飘过去。

    杀人吃人的厉鬼?

    笑话,现在全是一些胆小鬼。

    【???我靠!刚才那是巫恒大夫留下的秘密武器吗?】

    【谁说我中巫不管用的?这东西可是我们中巫抱过来的。】

    【老天奶啊……果然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诚不欺我。】

    【难怪那么多跑到南傩寨过年,真的是有原因的。啊啊啊能不能管管我们,我隔壁的小姐姐好像没了……】

    周易他们齐刷刷地朝巫素看过去,目光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不是,您这什么东西啊?

    这个时候,尤金和王栋端着冒着寒气的一锅治伤药出来,着急地喊:“有没有受伤的需要喝药?”

    只见一群厉鬼在地上鬼哭狼嚎地往这边爬,凄厉地喊:‘我们要,我们要!大夫,我们很需要喝药。’

    尤金:“……”

    赖阴差嘴里骂着‘滚’,顺手就把这些要活不死的厉鬼给勾住,往纸灯笼里的送。

    那纸灯笼提在手里沉甸甸的,挑灯笼的竹竿都快弯了,除夕捞了不少哈哈哈。

    果然除夕不愿意放假来上班是明智决定。

    “这纸扎,裂了。”何云霄眼尖,指着巫素那个纸扎炮连忙道。

    那纸扎彻底开裂了,他们拍了拍发现真的不能用了。

    巫素感叹道:“杨兴的发明还需要改进,要做到便宜皮实才行啊。没搞几下子就没了。”

    有道长接过尤金递来的药一口饮尽,看着不远的各大寨子,神色冷峻道:“其他寨子肯定也有,我们去看看。”

    周大贵又赶紧在南傩寨的微信群里宣传。

    【寨首周大贵:@全体成员,现在外面情况不明,大家千万不要为了好奇心出门,家里有游客的一定要看住游客。】

    现在南傩寨街上是干净了,那谁晓得之后会不会又出现?

    寨里已经有好几个游客出了事。

    寨民们都表示明白。

    周易满脑子都是光宗耀祖,族谱打他起头的想法,扛着纸扎和何云霄他们往其他寨子去了。

    苏妲已拦住下意识要跟何云霄去的小灰蛇,瞥了一眼道:‘喜喜,咱们就别去了。’

    喜喜看了看承德医馆,表示明白,守家要紧。

    十八寨的寨民隔着窗户都看呆了,本以为天师蛊婆子阴阳先生们要和厉鬼们打得不可开交,结果这是单方面的ko。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有寨民忍不住羡慕道。

    巫素来到杨兴的老家巫瓦寨时,直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大家记住了,咱手里的纸扎是杨兴在下面搞的发明。是杨兴,对,就那个咱们十八寨第一个大学生的杨兴!!”

    杨兴的名字,傩河十八寨都知道,时不时还聊聊,无一不是惋惜。

    杨家人在河里捞起他的尸骨后,做了一场法事下了葬。

    杨兴的牌位被迎进了杨家祠堂,本来杨家人都会给他烧纸钱,如今看来不止他家,甚至整个傩河十八寨都要记住他。生前他很苦,死后他将有花不完的冥币。

    有寨民听到巫素的喊声,忍不住跟家里人道:“原来是杨兴?多亏了他的发明,以后咱们逢年过节也给他烧些香蜡纸钱吧。”

    有寨民一边点头一边道:“是啊。看看,一个杨兴一个周凤华,果然多读书是真的有好处。”

    他们不少人一直觉得读书的最后结果都是赚钱,既然都要赚钱那为什么不直接赚钱?

    他们被带动旅游业,赚钱容易得很,回来赚钱读什么书,现在看来还是得去读书!去念大学念研究生。

    然而巡视了一圈十八寨,他们手里的纸扎都全坏了。

    巫素赶紧道:“那咱们先回医馆。我之前打植物大战僵尸,丧尸不可能只有一波。”

    周易有些担忧:“咱们已经没了纸扎可咋办?要是那些厉鬼弄我们,我们干不过,那不就……”

    巫素摆摆手道:“大不了被吃掉脑子,反正抗争过了,不枉此生。”

    周易他们听得很沉默,巫素叔叔别的不行,就是心态贼好-

    巫恒此时正和玄门的道长们在布法阵,一旁的直播没有停,看到弹幕区疯狂刷南傩寨的情况。

    【巫大夫,我们怎么办呀?我们没条件来你寨子过年哎,一直有人敲门敲窗户,我好怕。】

    【我们小区听说有人蹲马桶被里面钻出来的厉鬼害了,我又是一个紧张就会窜稀的,现在……一言难尽。】

    这小伙子是真的一言难尽,看到小区群里消息声称有业主因蹲坑出事了,物业在业主群里疯狂发消息,让大家能不上厕所就别去,要去一定要做好下水道的驱邪准备。

    这小伙子紧张就要窜稀,实在憋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去。

    他家刚才鬼门回来的老爷子就这样被他叫到厕所外面站着,他捂着脸坐在马桶上道:“爷啊,你在一旁帮我注意着点。你好歹是鬼了,能晓得里面有没有脏东西啊。你可就我这一个孙子啊,不能让我死了,要不然等除夕后我就只跟你一起去地府啊。”

    厕所门没有锁死,特意留了一道小缝隙。站在门口的老爷子鬼被熏得不轻:‘……’

    他才是这小子的孙子吧?

    高高兴兴从地府回来过除夕,结果被自己那混账孙子叫到洗手间外面听他上厕所……

    明明烧纸的时候隐约听到孙子说给他买了茅台喝。

    这小伙子一边上厕所一边关注巫恒的直播。

    观众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只看到道长们都行色匆匆,具体干什么也没有露出来。

    巫恒看见弹幕区的求助,道:“现在各地从事玄学方面的都在配合警方,请大家放心。”

    这是第一次巫恒的粉丝不买他的账,这哪里敢放心啊?外面疯狂敲门敲窗,已经有破窗而入的了。

    巫恒见状又道:“我听说地府阎君对这次春节很看重,有些阴魂离开鬼门的时候收到了礼物?看看礼物。”

    杨兴的发明有限,也就南大门出去的阴魂们能获得一个白礼袋,而且先到先得,后面出去的就没有了。

    【我妈妈回来的时候真提了一个小礼袋,不是吧?地府现在这么好?还给发新春礼物?我那垃圾公司都不发,还让我们除夕居家工作。】

    【我都快搞不明白了,地府看起来是在正常运作啊,这还给送礼物呢。为什么会让那么多邪祟鬼怪乱了阳间呢?难道以前阎王没在地府上班吗?】

    【哭了,我爸回来没带礼物,他说他是北大门出来的。所以大家能说说,到底是什么礼物吗?】

    不少人也不怕自家亲人爱人的阴魂,凑过去看那白袋子里的,就见它们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纸扎,纸扎上还有杨兴的logo。

    跟在巫恒后面干活的陈昭有些吃惊道:“杨兴的发明?他哪来那么多资金搞这些?”

    巫恒笑笑不说话,只是让大家加紧干活。

    此时各家各户,看着那白礼袋里的纸扎无比惊喜。

    这……这不是和南傩寨中巫他们用的神似吗?

    当即就有网友就要上手去抓,他们不少人在网上看中巫那操作水平,是真的隔着网线疯狂吐槽嫌弃,恨不得从屏幕钻过去抢过巫素的东西。

    所以终于要轮到他们上了?!

    可是当他们激动地伸手去触碰,却发现自己无法接触,甚至有一股阴冷之气把他们伸过去的手推了回来。

    成了鬼的母亲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说:‘这是纸扎,是给死人给鬼用的,应该只能我们用。’

    它们都是普通鬼,都是老老实实在地府等待排队投胎的阴魂,它们没有多少功德没有优先排队投胎的权利。

    甚至哪怕活过来,也只是茫茫人海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怕成了阴魂,也不够那些尝过血的厉鬼们一口吞。

    而此时,它们却拿起那纸扎对着那击破门窗飘进来,吓得它们家人惊恐大叫的厉鬼们,对准。

    今日除夕,有无数人看着心心念念的家人回到身边,像生前那样再一次保护了他们。

    第102章 第102章

    有从未见过父亲的小朋友紧紧地跟在父亲阴魂后面, 看见父亲把破窗进来的鬼怪利索干掉,激动地在客厅里跳着大喊:“爸爸,你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是神射手。等开学我就告诉同学, 我不是没有爸爸的小孩!”

    从今天开始, 万千这般的小朋友未来将无比期待着每一个除夕。

    也有父母缘浅的年轻人独自在出租屋预备度过这个可怕的除夕, 却见车祸身亡的好朋友一个个飘进来,见年轻人还傻着赶紧做掉扑过来的厉鬼, 喊道:‘傻愣着做啥?你玩辅助啊!’

    ‘车祸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不是挺好的吗?你活下来才有人给咱们烧纸钱!不缺钱花。’

    唐雪杉手里握着纸扎, 一边鬼嚎一边跟袁颂打配合,‘这些都是我给你抓的业绩, 只给你的, 你不能分给零壹肆呀, 一个都不准分!’

    袁颂笑着挥舞着手里的勾魂索:“知道了。”

    无论是人还是阴魂, 都有所爱的人,为所珍爱之人都能迸发出无穷的力量,拼尽全力。

    厉鬼们都懵了,这……怎么和最开始说的不一样?

    在印象中,活人是最好欺负的,吞掉活人更是轻而易举,所以他们到底哪来的这些纸扎?!

    快把它们打懵了。

    【呜呜呜我妈走的前一天晚上给我包了饺子,我和她吵架没吃, 这是我这些年唯一的心结。刚才我妈像小时候帮我赶走疯狗一样挡在我前面,还说怎么可能会生我的气。】

    【我爷爷说他是从东大门出来的, 没有白礼袋但也保护我们一家人, 以前挺慈眉善目的一个小老头, 凶起来也可狠了,说要拉这些厉鬼同归于尽让自己的怨气飘到阎罗殿去, 超爱我家小老头。】

    【为什么只有从南大门出来的阴魂有机会获得白礼袋啊?呜呜呜呜那我们咋办啊?我家玻璃上全是血手印,快被敲破了。】

    也有网友解释道:【这纸扎是杨兴出品,应该是个人能力有限,只有那么多,这学霸尽力了。】

    不少网友第一反应就是鞋王大亨杨兴,可后来又很快想到了巫大夫之前那位同样叫杨兴的病人。

    原来是他呀!

    还有网友乱中跑去给京市科技大学留言,让他们到时候给杨兴烧个毕业证。能在下面搞出这些,也值得一份毕业证书了。

    然而杨兴的纸扎到底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还有许多家庭都没有这样的防身装备,眼看着玻璃窗朝四面开裂,一股绝望心情升到心口。

    “豆包你别去,我死了大不了就成鬼,你一条小狗和这种厉鬼血拼很可能就是魂飞魄散!”有网友一把拦住好不容易回家过节,此时却对外面厉鬼疯狂龇牙低吼的狗狗鬼,哆嗦着说时目光却格外坚定。

    被宠物保护的小孩长大了,也能保护所珍爱的,哪怕对方已经成了鬼。

    家里被厉鬼钻入,一些居民尖叫着不断挥舞着买来的符箓,泼洒着切碎的生姜大蒜和驱邪药水,惊恐地不断后退,看着洁白的瓷砖上流下一道道阴冷的血水,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那浑身血污的厉鬼在地上爬,伸着爪子一步步朝他们爬过来,它故意爬得那么慢,就像是在故意戏弄猎物。

    而此时大门又传来巨响,像是外面有人在踹门。

    这家人已彻底绝望,家里钻进来的厉鬼还在地上爬,外面又有鬼在敲门?

    然而门被打开,赶进来的却是熟悉的制服,几个身手矫健的警察就那样和厉鬼打了起来,反手把地上模仿贞子的女鬼生擒,顺手揪住那黑色长发捆住四肢。

    然后起身和善地对一家人笑了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从口袋里取出了证件——特殊事务部的警察。

    居民们都看傻了,等警察拖着盗版贞子走后赶紧发到了网络上。

    【什么情况?警察不是活人吗?他们怎么接触到厉鬼的?还把厉鬼揍了!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都以为我眼花了。】

    【+1,我家人是从西大门出来的,啥礼袋都没带。本以为玩完了,结果特警干掉了厉鬼哎。】

    【所以说人家警察是有功德的能优先投胎呢,家人保护我们是因为血缘关系,现在这情况警察出任务,真是豁出了命。杠精别跟我说警察拿了工资的该他们干活哈。】

    【我就知道,上面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此,巫恒看向了玄门门主,门主立刻摆手道:“这玄门并不知情。”

    巫恒想到至今都还没有回南傩寨的爷爷巫泰,掐算了一下心里就有了些数。

    “警方应该是服用过一种能临时遇阴的药,所以才能直接和那些厉鬼们拼拳头。”

    阳世的高端武器是无法对付厉鬼的,但这种情况再辅以天师们研制的符箓,也是能和作祟厉鬼们较个高低的。

    这种药定然是巫医或者道医研发的药方,而且警方服用这种药肯定是签过生死状的。

    这十八年来灵异逐渐复苏,这几年就愈发明显,上面肯定是有好几手准备的,绝不会坐以待毙。

    定要把那些邪祟统统镇压到地底下去。

    巫恒比谁都明白,灵异复苏是所有人的事,需得所有人合力众志成城,非他个人之力。

    一旁的玄门门主颇为沮丧,喃喃道:“果然不再信任我玄门了。”

    这什么遇阴的药,玄门压根没听过,更没有得到研发此类药的邀请。估摸是别的门派或者民间天师道医们搞出来的。

    门主眸中生出熊熊的恨意,“老祖啊老祖,你这是自毁长城啊。我们玄门好不容易达到如今的地位,你要全推了,还要拖累徒子徒孙所有人的名声!”

    门主甚至忍不住猜想,会不会也怀疑他们玄门上下是一伙的,也是搅乱阳世的危险分子?

    他们吃玄学饭的本就比常人还要重视名声。

    这就好比一家都从军都红,结果转头告诉他们其实是小日子的后代,这不得让人崩溃都难。

    门主从未见过真正的老祖,哪怕被老祖托梦也是被一片黑雾笼罩着,充满了神秘。

    虽然每日都看着老祖的金身塑像,但老祖羽化千年,那塑像能有几分神似就不错了。

    此时玄门门主只想亲眼见见老祖!

    巫恒道:“他不会轻易出来,不过我可以逼他一把。”

    巫恒来到最近的一口水井处,从树上揪了一片翠绿的树叶,在上面施了巫咒,就那么扔进了水井里。

    今日的各大水井都是阴黑的,里面像是有漩涡,很快就把那片树叶给卷了进去,顺着井下水流不知钻到了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哪片有些蔫黄的树叶就悄无声息地浮在某处水井里。

    蜷缩在井边蜷成蛇饼的小白蛇一看漩涡里漂浮着的树叶,心里就愈发忐忑不安,嘴里念念有词不断为自己加油打气。

    ‘我要当很多口水井的井龙王,我要何叔看得上我,我要早点回家,’小白蛇盯着那井水之中,忽然蛇尾轻沾井水猛地叼起那片树叶,飞跃而起一声高喊,‘我要得道!’

    此时在外面正和厉鬼们肉搏的特殊警察们,忽然看到市中心那口已经成为文物的古井中突然飞起一条银白小蛇,蛇眸光如炬,朝空中发出阵阵蛇鸣。

    在同一时间,各大城镇的井中龙王纷纷相应,自水井中跃起,立于井口边对着井中发出咆哮的嘶鸣。

    明年本就是它们属相的蛇年,距离新的一年还有几个小时而已,本就有天道加持。

    此时全国各地井中龙王同时发力,瞬间钩织成一张无形却无比坚硬的网,顺着水系猛然勾连。

    如今的井龙王只是水蛇,甚至很多厉害点的精怪都能欺负它们,可此时所有力量汇集在一起,加上巫恒灌注的巫力,井龙王的灵力汇集成了巅峰。

    小白蛇看着井中鼓着泡的阴黑井水,支起蛇躯露出两颗锋利无比的尖牙,在黑暗里被灵气映衬出的身躯在光影下无比高大,宛若一条巨蟒。

    小白蛇,乃至所有井中龙王同时厉声大喝:“我以井中龙王身份下达龙王令,即可封锁井中所有水系!”

    就见井口瞬间弥漫出一道道有灵力钩织而成的网,把水井井口死死封住。

    小白蛇看着那井下才刚刚冒出一个头的厉鬼不信邪,试图从网中缝隙钻出来。爪子刚刚接触就疼得阵阵嘶嚎,不敢再来造次。

    小白蛇不可思议,不是,它……它这么强了吗?

    小白蛇转过头看向那些手里捏着符箓的特警们,看到他们眼中的震惊之色。

    哇,神似尤金哥经常刷的短剧,而它小白蛇竟然有成主角装逼的一天!

    特警们心里着实惊讶,他们当然知道所有玄学相关的从业人员纷纷出山,可却没想到精怪竟出手。井中果然也有神明存在。

    为首的特警一声高喝:“井口被封,这些厉鬼逃不了了!”

    所有人都精神大震,刚才是真有些绝望,这些厉鬼扛不住就往水井跑,有些还钻下水道,而且有源源不断的厉鬼出来。

    可此时情形又不一样了,现在外面的逃不了,下面的暂时爬不上来!-

    巫恒看着面前的水井,漩涡越来越小不由露出一些笑容。

    他目光幽幽,看着水井里伸头出来目光阴毒的厉鬼,道:“你说你们跟着搞事有什么用?兵源补给不了,就连工资都不会给你们发。”

    那厉鬼鬼嚎起来:‘不可能,老祖把他徒子徒孙的钱都烧成冥币给我们发工资了。’

    陈昭听到这话,想冲上去给那厉鬼几耳刮子,那都是他们的血汗钱。

    鬼怪就是这样,比活人还要重利,没有冥币动不了它们的心。

    巫恒神色如常:“那这个月发了吗?”

    巫恒啧啧两声说:“可怜啊,这都年底了还拖欠工资?这都除夕了不给你们发钱啊?”

    那厉鬼猛然一顿,结结巴巴道:‘应该是财务部来的兼职算账,不,不太利索吧?’

    那厉鬼又用本就不多的脑容量思考了一下,又有些纠结起来。

    听说财务部的都是高材生,里面还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学生来兼职,听说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这都算不利索?

    还是因为不是会计专业的?

    厉鬼忍不住想,果然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牛马去干。

    加上这一次作乱很明显和当初老祖宣传时说的不一样,都说活人好欺负能随便吞,结果他们拿纸扎大炮轰它们,那些活人警察还喝了巫药能和它们近身肉搏。

    现在井口出问题,工资疑似也有问题。

    看见那么多厉鬼都被抓了,这厉鬼心里大乱,不由生出了脚底抹油的念头。

    就听到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从井中传来,语气里无比悲悯:‘巫大夫何必吓一只小鬼?’

    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穿着古装的老者从井中,轻易间破了井龙王的封锁走了出来。

    老者慈眉善目,像是一位极其好说话的老爷爷。

    老者看着巫恒微微一笑道:‘巫大夫,好久不见,我是玄门的老……’

    玄门门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急切地高声打断道:“你玄门什么玄门?我玄门和你半毛钱关系没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第103章 第103章

    第103章

    玄门门主此时满脑子都是——求你别来沾边啊啊啊!

    给玄门留条底裤给条活路吧。

    他们玄门真的不想成为全世界的罪人。

    悲天悯人的老者满目都是慈祥的笑, 他宛若欣赏着自家后辈晚生般看着玄门所有弟子。

    这是他一手带到如今地位的玄门啊,一个个都是如此正直的道长们,在大义面前甘愿舍生取义。

    不为感情所扰, 为正义奉献当是真正的得道者, 就宛如当年的他。

    只是就这样被清理门户了?

    ‘许你们的判官不想当了?’

    门主和一群长老们听到这话, 余光鬼鬼祟祟地偷瞟了一旁协同的警察军人们,差点生生给老者跪下来了。

    别说了, 可真求您别说了。老祖您也不能自私啊。

    他们确实是真的馋判官的位置, 生前有功德有大展望的道长应该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死后成为判官的诱惑吧?

    可这前提是正正经经靠着功德获得的,不是跟着老祖惑乱阳世啊。

    玄门门主脸色铁青, 见老祖一句话就把彻底把玄门拉下了水, 再不表态等事后, 群众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玄门淹了。

    门主厉声高喝:“休要胡说!你早已被玄门逐出师门, 根本不在我师门族谱上,莫要胡乱攀扯关系,什么判官不判官,你非要托梦给玄门,我等弟子抵死不从,坚决不受所谓判官诱惑!”

    门主说完略感心虚,他们可是被诱惑得不轻啊,可又忍不住庆幸——

    幸亏听了巫恒祖师爷的话, 把老祖逐出师门,从族谱首页除名又砸了金身塑像, 彻底和老祖划清界限, 要不然玄门就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门主盯着老者稀薄的身影, 劝说道:“我在这里依旧还称您一句老祖。老祖,收手吧。阳世齐心, 根本不会是你能够搅乱的。”

    变数太多了,先不说那些不成气候的厉鬼们连工资都没发,普通阴魂如今为了保护阳世珍爱的人也敢要与厉鬼们搏命,哪怕魂飞魄散。

    世间万事最怕的就是齐心。

    关键搅乱了阳世对老祖有什么好处?

    总不会是为了给玄门增加就业机会吧?

    要知道自从邪病频出后,玄门就获得了很多机会。可谓是如今全民最关注信任的大型玄学官方机构。

    门主脑补出这个原因后,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若是这个原因,他们玄门真就里外不是人。

    门主内心还忐忑着,身后的长老们已经在研究,悄咪咪来到巫恒身侧,十分郑重地低声问:

    “祖师爷您有哑药吗?给喂点。”

    巫恒:“……”

    这群道长还真就是玄门老祖孝顺的徒子徒孙们。

    就见老者面色一沉有了怒意,猛然一挥衣袖就扇出阵阵阴风,无数厉鬼自他宽大袖袍里被放出来,现场气温一瞬间又低了。

    四周又是一阵紧张,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

    巫恒忽然跃出去,周身巫力蓬勃暴涨,竟与玄门老祖缠斗在一起,一时瞧不出身影。

    巫恒的巫力来自于上古天道所认可,本就带着一丝野蛮粗犷,又夹杂着万千草木的药性,杂糅的巫力强劲,逼得玄门老祖不断后退。

    【没想到直播镜头前那么温和的巫大夫,也会打人。这老头就是搞鬼的主使人啊?】

    【自从女鬼从我家门缝钻进来,信号就不太好。】

    门主看着断断续续卡顿的直播镜头,忽然一声高喊:“是我玄门清理门户的时候到了!”

    无数玄门弟子纷纷响应,手拿各类法器长剑追在后面疯狂逼近,列阵归位。

    玄门老祖被巫恒的一道巫力拍到正中,不待老者反应,门主猛然高喊:“起阵。”

    此时老祖已没了刚才的悲悯,衣服破损潦草,头发凌乱,稀薄的魂形在不断朝四周溢出阴气。

    他看着他的徒子徒孙们列阵,而他就被包围在阵中,法阵格外熟悉,正是他当年为救全城百姓诛杀妖邪所创的诛邪阵。

    只是没想到最后这个阵法竟然会用到他自己身上,也算是他们学成了。

    法阵起来那一刻,每位道长身上就溢出一道道与玄门老祖相连的灵线,在黑暗里格外显眼,一道又一道织就成一张巨型的网。

    玄门门主眸中逐渐有泪意在眼眶里打转,他看向巫恒,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

    巫恒知道,这一道道无形灵线就是师缘线,是人除去家人最为重要的一条线。

    巫恒双指并拢从井水中引出一道水柱形成一道锋利的水刀,挥过去那一瞬就轻易割断了他们与老祖身上仅存的联系。

    这一刻起,是真正彻底断了师徒情分,从内心正式把其逐出师门。

    法阵中无法动弹的老祖目光隐隐冷冷地盯着法阵的巫恒,这小巫医倒是好本事。

    人这一辈子在乎的也就那些,家人爱人朋友。这巫医当然也有。

    老祖忽然仰头高喊,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古怪音色像是被阴风裹挟着传至远方,又像是带着一丝久远的蛊惑。

    远在南傩寨

    所有人都还藏在各自家中,巫素他们所有人都挤在承德医馆大厅内,人人精神紧绷着。

    何云霄冷不丁睁大眼:“什么声音?”

    一旁的李浩立刻道:“没声音啊,你听错了吧?幻听了?”

    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调子在何云霄耳旁萦绕,每个音调都刺激着耳膜,像是……蛇鸣。

    所有人看着何云霄的神色顿时就是一紧,警惕地看着木门之外。

    明明外面还是黑暗一片,然而他们像是看到了模模糊糊的高大影子,他们逐渐分辨出外面的影子似什么了。

    像一条直立而起,比两层小楼还要高的巨蟒!

    那,绝对不会是小白蛇。

    小灰蛇就那么窝在何云霄的手心里,竖瞳却直勾勾地盯着木门之外的庞大蛇影,像是着了魔。

    “喜喜,你这孩子咋了?”还是何太太第一个注意到蛇孙女的异常,有些惊慌地叫了一句。

    所有人立刻朝喜喜看了过去,都发现了小灰蛇确实不太一样。

    “外面又在搞什么?楼上还有没有意大利炮?第二波丧尸来了,”巫素骂了一嘴,“赖娃子那小子送礼都不知道多送点。”

    周易当机立断立刻道:“何云霄,立刻把喜喜先放下来。我们朝后退。”

    何云霄单手捂着有些耳鸣的耳朵,另一只手却执拗地握着喜喜。

    他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蛇鸣,是蛇嘶嘶叫的声音,像是催促又像是呐喊。

    他有些不安。

    何云霄隔着门扉盯着外面落进来巨蟒的光影,不可思议道:“是……是当初咬了我们的那条水蛇!”

    李浩王栋三个黑毛他们浑身一冷,立刻记了起来。

    太可恶了那条水蛇,让何云霄美美怀了蛇胎,却让他们随地大小爬。

    ‘嘶嘶嘶嘶——’

    小灰蛇听着外面的叫声,似乎陷入了无边的纠结中,蛇尾举起又垂落。

    何云霄隐约听懂了那道道蛇鸣,脸色阴沉至极,“靠,跟老子抢抚养权呢。”

    他因为怀蛇胎,八块腹肌都没了。

    而如今屋外的水蛇在不断召唤,说是它让小灰蛇出生。

    何云霄看见喜喜从他怀里跳了下去,惊得头皮发麻,急切地大喊:“喜喜,你是我七情六欲所化,和那条蛇没半毛钱关系。”

    何云霄现在终于共情那些和前夫抢孩子抚养权的妇女了,他想宰人的心都有了。

    小灰蛇像是着了魔,承德医馆的木门忽然支开一个口子,在那一阵阵阴风里不断蠕动着外面而去。

    小蛇停下来回头像是有些迷茫地看了看何云霄,何云霄被李浩他们死死拦住。

    何云霄已经急哭了,却又挣脱不掉他们的桎梏,只能看向窝在地上的胖狐狸,“苏妲已,你快帮帮喜喜,它入魔了。”

    苏妲已没说话,宝石蓝目光如炬。

    她记得巫恒说过天道对每个灵物都有各自的考验,小白蛇是胆量,她是体重,而喜喜却是能不能守住初心。

    灵兽得道与否在自己,她不能参与别人的命数。

    “喜喜,你是我怀三个月唯一生出来的小蛇,你爸是我。你要去哪儿?你不是邪祟!”何云霄涕泗横流,一个劲哭喊。

    其余人神色也不太好,这屋里也就喜喜和苏妲已能和厉鬼们较个高低,喜喜要是被蛊惑走,很有可能回头反咬一口。那他们是对付还是不对付?

    小灰蛇就那么直着身躯盯着何云霄许久,忽然猛地转身裹着阴风钻出了医馆。

    喜喜看着医馆外的水蛇,以及它身后那些作祟的厉鬼们。

    在邪祟们还来不及反应的嬉笑间,喜喜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那水蛇的七寸狠狠咬了下去。

    喜喜不太明白其他的,只知道她在何云霄肚中孕育的时候,她第一个感知到何云霄欢喜的情绪的小蛇,何云霄什么都能喜悦,买到喜欢的东西会喜,在学校里进步一点点也会欢喜,跟李浩他们pk赢了篮球比赛更是喜上加喜。

    只是后来何云霄的喜悦越来越少,几乎变成了惆怅。

    它就格外想要出去,它一直的想法就是让爸爸天天都感到高兴喜悦,从未变过。

    它的确是蛇精用邪术制造出来的小魔蛇,却是因何云霄七情而诞生,没有掺杂任何邪念的七情之首,它不是邪祟,和它们有本质的不同。

    喜喜听着耳后的呼喊声,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它只是一条想让爸爸喜悦的小蛇蛇,仅此而已。

    “冲啊,狐山压顶!”苏妲已听到外面凄厉的蛇鸣声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满意看见那条魔蛇被喜喜咬的七寸,猛然跃起自己煤气罐的身躯朝那些懵逼的厉鬼生生砸下去。

    几个厉鬼因为没有防备,竟硬生生被苏妲已压成了鬼饼。

    苏妲已在地上打了滚,抖了抖雪白皮毛上的灰,有些惊讶发现还有几个厉鬼没有被她压扁。

    苏妲已暗叫糟糕,再也顾不得其他,顿时一阵白烟缭绕,在那烟雾里幻化出一道身材姣好至极的丰腴美人,裸.露出来的肌肤雪白,上挑的狐狸眼自带魅惑眼线,全身皆裹着白狐裘装饰,茂密的长卷黑发上点缀着一些白狐球,极致的雍容。

    苏妲已亮出大红锋利的狐狸指甲,朝厉鬼们狠狠抓过去,顿时鬼嚎声遍野。

    追出来的何云霄他们看着一个不认识的狐裘美人追着厉鬼挠,甚至把它们全部抓起来叠在一起,一个飞跃到顶端狠狠压下去,试图亲自制造压缩文件,听着厉鬼们痛苦的鬼嚎声玩得不亦乐乎。

    苏妲已一转头就看见李浩他们傻傻地站在医馆门口,顿时一僵,赶紧用衣服遮住半张脸,想着赶紧变回去。

    她翘着白皙的食指指着看呆了的李浩他们,羞愤地大喊:“忘记,你们给我全部集体失忆!不准看了,转过去!”

    李浩惊道:“不是,美女的要求都这么高吗?”

    就这还需要减肥?

    就这张脸,古代祸国殃民的妖妃已经具象化了。

    王栋点点头,他们以为苏妲已从来不敢变成人,是故意拿体重当借口其实根本是长得不好看,结果……

    “苏小姐,有没有想法去娱乐圈?我家开有娱乐公司,保证你成为内娱女星top!”王总已顾不得现在情况混乱,对苏妲已发来邀请函。

    苏妲已狐疑地盯着他们,骗人吧?都说上镜显胖,那她不是更难看了?

    而且这个世界的审美不就是要白白的幼幼的瘦瘦的吗?

    苏妲已一脚踹飞一只厉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随身镜,看着镜中五官格外精致的丰腴脸庞有些不确信。

    她不减肥会不会也挺漂亮的……是吧?

    苏妲已隔着镜子偷偷瞧了瞧他们的目光,忍不住得意地翘了翘尾巴,好像真的是-

    玄门老祖掐算着眉头轻皱,似乎没预料到小灰蛇反咬了创造它的魔蛇一口,内心略有不喜,一切都没有按照他的预计走。

    不过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过程如何也无妨。

    玄门老祖微笑着看着这些徒子徒孙们。

    “送老祖殡天!”门主高喊。

    就见阵法里的那道老祖身影越来越稀薄,似乎要被阴风吹散了。

    长老呆呆地看着消散在法阵里的阴魂,喃喃道:“老祖魂飞魄散了?”

    被他们这些徒子徒孙亲手给……灭了?

    【哎谁家没个败家子呢?这算是大义灭亲了吧?】

    【是啊,我们村之前有个杀人犯被枪毙了,结果这祸害竟然成了厉鬼爬回了村子,谁家没个这玩意儿?】

    【嗯……算我家对不起大家,我那畜生爸是个强.奸犯,死后竟然成了作祟的厉鬼,对不起QAQ】

    【我看了看时间,为啥天还是漆黑一片,外面还是阴气重重啊?】

    时总沉默地看着那黑白直播间里的弹幕,被那些话深深触动了。

    最后犹豫了片刻,时总拿起了报警电话。

    此时,门主红着眼眶仰头看着阴气森森的天幕,不太明白为什么天还是黑的。

    巫恒淡声道:“因为,刚才那不过是你们老祖的一个分身而已。”

    顿时,玄门上下都是大惊失色!

    难怪老祖那么轻易间就被他们制服了,原来仅仅只是一个分身而已?他们心里就说老祖要是那么菜怎么带着玄门成为第一玄学宗门的?

    门主因为施法阵而有些疲惫地气喘吁吁,他面色急切地问道:“那他本体去了哪里?这老祖到底要搞什么啊?我的老天爷!”

    巫恒说:“你们知道搅乱阳间会造成什么情况吗?”

    众人皆是不解。

    巫恒笑着解释道:“厉鬼祸害阳世造成大乱,就会重立阎君。”

    第104章 第104章

    在场所有人都听呆了, 什么?重立阎君?

    也就是说……他们老祖死后还不安生,真拿着他们的工资血汗钱,在下面招兵买马要造反称王?

    玄门门主神情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他们对老祖的记忆只存在于玄门的记载。

    老祖是一个相当要强的弟子, 事业心非常重, 年少时就励志带领弱小的玄门成为当时大宗,他一生未婚未育都在为理想奋斗, 是玄门上下的标杆。

    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 老祖的事业心竟然重到这份上了,下去了还要搞事业啊!

    门主甚至觉得, 老祖许诺的判官不会不开玩笑吧?毕竟阎君手下能立四大判官。

    可……可好像又不太干净。

    一群人被这信息冲击得脑子有些迷迷瞪瞪。

    “那老祖的本体现在是在……”门主心里一凉, 不敢继续说下去。

    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 除夕鬼门大开, 三分之二以上的阴魂都来阳间过节了,地府怕是空虚得很。

    巫恒接嘴道:“他的本体应该早已前往地府。”

    这位老祖深知厉鬼作乱阳间,让阳世大乱就算阎君失职,恳请重立阎君合情合理。

    这位老祖怕是很早就知道他是上古来的巫医,天生克制阴邪,所以故意以一分身逗弄他的徒子徒孙们,顺便拖住他不去妨碍老祖。

    这样方便他本体顺利前往地府夺位。

    “不对,不对啊, 那阎君呢?阎君总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老祖去抢位置呀。”门主和诸位长老想不明白。

    自上古起,世界混沌分为天与地、阴与阳, 幽冥地府早在上古就已有了, 阎君由世间阴气汇聚而生, 掌管地府法则。

    老祖羽化千载,也不可能干得过上古便孕育而生的阎君。

    妈呀, 老祖这事业心是有多强?他们要有这事业心,玄门早就做大做强了。

    一众玄门长老们忍不住想起他们经常借老祖训斥弟子的话,猜测以老祖的天资若在地府也做得判官之职,以此勉励弟子们多修功德向老祖学习,结果他们老祖在下面搞了个大的。

    人家哪里瞧得上判官,人家要做就做最大的。

    人家要当新任阎君!

    门主脸吓得青白一片,嘴里不断喃喃道:“完了完了,这是大罪啊。”

    陈昭在一旁嘀咕,难怪老祖拿了他们那么多血汗钱呢,敢情当成创业资金了。

    真成了必定惠及徒子徒孙,所以老祖拿得一点都不心虚,全当是徒子徒孙们的原始股。

    可,可压根没经过他们同意啊。

    玄门上下,不说百分之百绝大多数都是良民。

    “阻止,一定要阻止老祖发疯,”门主神色极其难看,看了看四周已经漆黑的天色,立刻道,“过节时各大鬼门都是大开的,我这就开坛做法求告天道,让其允我借道鬼门,去一趟幽冥!”

    门主内心忐忑不安,总觉得以老祖那疯狂的事业心他如何拦得住?

    但……若拦不住,就当他舍生取义,为了整个玄门未来的名声献身了。

    门主权衡一二后就要开坛,这是玄门记载的秘法,若事情紧急可问天借身份前往幽冥。毕竟幽冥之地,能去的活人都是当世大能或者生无常。

    “要去的直接跟我走。”巫恒站立在水井边,朝玄门一众弟子招招手。

    陈昭见门主还愣着,立刻追上去,“我随师尊走后面。”

    玄门众人反应过来,把前后的袖子结成绳结,一咬牙跟着巫恒闭眼跃入井水之中,只余下一些道长依旧还在原地同特警们与厉鬼搏杀。

    【信息量好大,这下面的夺位之争?还牵扯到了阳间?】

    【每个人的规矩不一样,这要是新的上位了,谁知道他是什么新规矩?为了达到目的都能让厉鬼祸害阳世,怕未来不太好过。】

    【阎君这个菜鸡,为什么不能提前扼杀在摇篮里?他前面十几年都没上班吗?】

    【玄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已经在极力挽回名声了,谁家没个败家子祸害呢?清北都还出过杀人犯,也不能怪清北垃圾吧?】

    时宗光看着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直播,心头震动。

    是啊,谁家没个祸害呢?

    而他此时就像如今的玄门,在极力挽回补救这个世界,最恨的便是他的于心不忍,看着那唯一的儿子残留着一丝亲情,试图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人,却不想依旧养成了怪物。

    他曾安排了一些人充当游客在承德医馆附近徘徊,确定时玄真没死。

    跳井都死不了,不是怪物是什么。

    然而临近春节这几天他不见了,不知是不是和那些作祟的妖物为伍去了。

    繁忙的报警电话通了,时宗光顿了顿还是毅然决然开了口:“我要举报我儿子……”-

    入目依旧是一片漆黑,灰蒙蒙阴冷的天幕高悬。

    黄泉路上零星走着一些紧赶慢赶的阴魂,它们嘴里还念念有词着:‘快些快些,再不回去看看家里人,等零点新春就要关门来不及了。’

    鬼门门口倚靠着一些快要累趴了的鬼差们,眼皮子在疯狂打架快要合上了。

    玄门老祖此时和普通阴魂无差,他面上淡定如初重回鬼门返程。

    一入幽冥,老祖便轻挥衣袖把一些厉鬼从袖中放出来,一路飞驰朝冥河而去,浑浊的目光浮现出点点精光。

    只要越过冥河最里面就是真正的地府,而这里是幽冥权力的中心。是无数有志阴魂所垂涎之地。

    冥君已死,该他当立!

    顺应天理,有何不可?

    ‘何鬼不经通传擅入……’门口守门的鬼差当即厉喝。

    话都没有说完,手下的厉鬼就控制不住冲上去,鬼力冲突之下打做一团,周遭全是鬼嚎之声。

    这便是从龙之功,他那些徒子徒孙倒是不如这些厉鬼们晓得事理。

    老祖看着漆黑一片的巍峨大殿反而没有刚才的急切,苍白的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他微整衣冠,一步步朝大殿里面走去,走向地下世界权力的最高点。

    大殿内寂静无声,也没有燃起幽冥的青灯,视线昏暗一片。

    阎君果真已死。

    老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高处的宝座,这个他一直都想要的位置。

    若非阎君历劫,他如何能寻到这样好的机会?

    就在那苍老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无上宝座的那一刻,一阵阴气忽起。那股阴邪之气与普通阴魂甚至厉鬼都格外不同,异常阴寒霸道。

    老祖暗觉不妙,正欲后退之际就见那阴气缭绕之下渐渐幻化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来。

    年轻男人身着森黑微泛流光的长袍,额上的十二道冕旒随着他微斜的身姿而略略倾斜,男人手肘撑着由上古凶兽骨骸而制的扶手之上,正淡漠地看着他。

    玄门老祖看到那人时面上的笑容瞬间龟裂,迅速后退几步,‘你……你怎么会在地府?’

    时玄自袖中取出那方漆黑石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不对,不对!这不对!’玄门老祖不断摇头,他不可能计划有错。

    阎君历劫,地府无主但依旧可以正常运行,只要不出乱子。

    他想当地下世界的新主人,只有这个机会。

    传言傩河尽头之水能连同天与地,不仅接幽冥还连接着上古,于是他从那里把襁褓中的巫恒弄了来,让南傩寨那赖麻子为孙子活命把巫恒抱了回去。

    那位巫医是天生克制阴邪,他让时宗光取下巫恒随身的上古法器项圈,不仅能限制阎君在阳世的身体发展,还能让那巫医成为魂魄不全的低智儿童,小傻子自然也不会妨碍阳世间的妖邪孕育生长。

    这十来年,他拿走徒子徒孙们的工资充作启动资金,烧成了无数冥币,悄然间拉起了一只庞大的厉鬼队伍。

    他要厉鬼祸乱阳世,他要幽冥重择新君。

    一切皆在他的计划之中,等那巫医神魂归位,被限制了发育的小小阎君被他灭掉而死几率极大。

    阎君历劫,若肉身死在阳世间,便是历劫失败,自此消散于世间。

    他要一个历劫失败又失职的阎君下台,有何不可?

    可为何,出了变数?

    为什么时玄会提前回到幽冥?

    不对,没有人知道阎君历劫是成为何人。就好像时玄满身死气,他在梦境里三言两语就能让其生父坚定认为他是祸乱世界的妖邪一样。

    那般重的鬼气,只会把时玄当成极大的厉鬼。

    玄门诸多宗门对此类鬼气深重者,全当为害一方的厉鬼提前扼杀。

    不可能有人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时玄自己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告诉别人。巫恒再是上古来的巫医,也瞧不出阎君的来历。

    玄门老祖想不明白,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想知道吗?”巫恒带笑的嗓音从大殿外传来。

    不多时就见巫恒带着蹑手蹑脚,四处东张西望的玄门众弟子进了大殿。

    巫恒本以为进鬼门需要一些功夫,谁想领头的鬼将瞧见他立刻就迎他进去,就连他带来的玄门众人都没有过问。

    若不是时间紧迫,那鬼将还要给巫恒准备一顶代步的轿子送他去。

    巫恒的目光从进来就没有落在老祖身上一刻,他一直看着那主位上的人,唇边不自觉溢出笑意。

    果然,他没有猜错。

    巫恒越过老祖一步步朝座上的时玄走去,“好久不见,阎君大人。”

    自上古初来幽冥一别,已是数千载。

    时玄伸出冰冷的手,巫恒不做迟疑把手递了过来。时玄起身时猛地拉了巫恒一把,他整个人跌向那方白骨垒成的宝座。

    阎君立在身侧,却抬手轻轻按住巫恒的肩膀让他在那宝座上坐下。

    原本还在用目光斥责老祖拖累名声的玄门众人:“??”

    等等,怎么就这样水灵灵地坐上去了?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巫恒的不适很快散去,他端端坐在王座之上目光俯视殿下的玄门老祖,忽而拿起那案桌之上的那方石印,在虚空间狠狠盖下一印。

    果然见那石印之下不再是无字,而是上古篆体的阎君印。

    玄门老祖眯着眼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忽然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叫道:‘你……你把阎君石印给这巫医看过?!’

    定然是这巫医偷偷看到过这石印,才会联想到时玄的真实身份,亲自把他提前送回了地府,让他溃不成军!

    这方石印会随阎君出生自带而去,也是因这方石印阳世的妖邪无法吞噬掉他,时总也没法弄死他,是保命不能见人的东西。

    时玄道:‘没,直接送给他了。’

    玄门老祖:‘…………’?

    送,送给了巫恒?

    玄门老祖跟看疯子一样看着时玄那清冷淡然的眉眼,实在无法想象这阎君竟然会是个恋爱脑。

    那一刻,玄门老祖想要爆粗口,有些想要破防。

    他可以输,他可以被阎君的万千鬼将镇压在烈焰鬼山之下,却无法接受竟然是这样被搞残的。千算万算,就特么没算过阎君是个恋爱脑,会把那般重要的石印送人。

    “老祖,我们求您别搞了啊。”玄门门主带着一群弟子给这形似疯癫的老祖给跪了下来,真是欲哭无泪。

    玄门老祖眸中狠意无限,他发狂般怒喊道:‘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当阎君?’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我为什么不可?你们这群没了根骨的废物徒孙们!’

    他在阳世时就是一个事业狂,带领着玄门一步步成为当世大宗。然而死后凭什么只能根据功德做一小小的判官?

    他要做就做最好最高的位置,要让所有阴魂俯首帖耳,要站在巅峰的地方俯视所有人。

    巫恒点点头道:“这话不错,有野心才能办大事。”

    敢于突破枷锁,敢于挑战权威,挺好。

    巫恒看了时玄一眼,声色忽冷厉道:“但你不应该牵连无辜的人,阳世多少人因你的欲望因此丧了命?丢失器官?是他们欠你的?还是为你的‘事业’而牺牲?”

    “你要政.变你要夺位都没问题,你只要不波及无辜者直接把阎君从台上拉下来,那你是开天辟地第一人,那是他没本事。阎君之位能者居之,他没本事当就滚蛋。”

    若这只是一场地府的政.变,巫恒还会佩服这位老祖的勇气,是个能人。

    没有谁就该是人上人,要不然华夏自古就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呢?

    可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让多少普通人丢了性命?这是大罪孽,天道岂能容许?

    是周凤华唐亮那么多师生该被活尸蛊害死吗?

    是郑斐然那样优秀的画师却因此被生生剜了眼睛吗?

    还是刚死已下葬之人非要受割头的侮辱?

    他们有什么错?却要为一个人的欲望买单?

    巫恒看着玄门老祖彻底冷了的脸色,弯弯唇道:“可看老祖您折腾了那么多事只为趁虚而入,看起来这阎君还是有些本事能坐这位置的。”

    时玄从未动手,只是在那里一坐,玄门老祖就明白连动手一搏的必要都没有了,阎君一旦归位,自上古累计而来的鬼力他根本扛不住。

    时玄立在一旁,抬眸看向那些厉鬼,冷然的眸光像是带着无穷的威慑力,一群本就受了伤的厉鬼在惊恐之下,竟直接软在地上。

    早已没了刚才的得意,瑟瑟发抖生怕被牵连,不住磕头求饶:‘阎君大人恕罪,大人饶命。’

    时玄眼皮子都懒得掀,淡声道:‘抓起来。’

    ‘是!’外面传来一道强压喜悦的声音,以一种超快速冲进来,竟比那些鬼将还利索。

    赖阴差猛然一挥手中的勾魂索,瞬间勾住好几个瑟瑟发抖的厉鬼。

    哈哈哈哈,巫恒人还挺好,让他就守在殿外最近的位置,他时哥一叫立刻就冲进去。

    要知道他这身份的阴差,是没法子进阎君的大殿的!

    赖阴差手里拿着勾魂索,背上背着弯曲的竹竿,那竹竿的尽头是沉甸甸的纸灯笼。

    看起来那灯笼里关了不少阴魂,灯笼都快要扛不住了。

    ‘喂,新发明要不?’殿内一直让自己降低存在感的杨兴,忽然小声朝赖阴差喊道。

    赖阴差一听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他再也不敢小看读书人了。

    这些读书人,特别是搞科研的,别看长着人畜无害的书生模样,搞出来的东西能吓活鬼。

    赖阴差立刻凑过去,杨兴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形似窗花的纸扎渔网递过去,‘这个配合勾魂索更好用。’

    赖阴差一挥纸扎,就见化作了一张渔网,连接在勾魂索上甩出去,顿时一渔网就网住了几十个厉鬼,甚至满脸阴沉却根本不动弹的玄门老祖也被网住了。

    赖阴差惊叹不已,好东西啊。

    时玄眸光冷清道:‘令玄门带其师祖回阳界,受阳世七七四十九日烈阳灼烤。’

    随着时玄的口述,在那虚空便生出一串串流光繁角篆体,形成了阎君文书。

    时玄从巫恒手中取过那方石印,生生盖在文书左下角——

    阎君宝印。

    玄门众人见那文书下来,就知道老祖逃是逃不了了,受七七四十九日烈阳灼烤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带他回阳世也是为了给也阳间活人们一个交代。

    那么多被牵连而死的无辜人,得这下场也是情理之中。

    玄门门主拱手道:“是。”

    门主看向彻底闭上眼的老祖,叹了一口气道:“老祖,你让玄门走向巅峰,让徒子徒孙们最后送您一程吧。”

    他们也需要快点回阳世,此时的阳间依旧厉鬼横行,而距离新春还仅剩两个小时。

    时玄朝巫恒伸手:‘我们,一起回去。’

    巫恒紧紧握住时玄的手,他忍不住一直盯着时玄看,通体流光森黑的长袍似锦缎,愈发衬得他身姿挺拔,贵气不能言。

    巫恒看着那被他紧握的手唇边尽是笑意。

    ‘大人,要安排小轿吗?’有鬼将凑过来问。

    巫恒不太明白,咋这地府的鬼将就这么热衷于用轿子抬他进出?

    时玄轻咳一声说不要,让鬼将安排玄门众人离开,他则牵着巫恒从大殿内直接离开-

    无数市民看着时间,除夕夜夜里23点了。

    自今日清晨起,这是一生第一次一整天都未见过阳光,从清晨到现在四目皆一片黑暗。

    许多人怕灯光引来厉鬼,吓得不敢开灯。

    无数座城市都陷入黑暗和寂静中,没有丝毫迎新春的喜庆,甚至许多人家压根没吃团年饭,一直在致力于抗击随时都可能钻出来的厉鬼们。

    时宗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余光瞥见那直播镜头,巫恒也没出来。

    虽然想揍巫素那废物管家很久了,但他也关注了巫恒,算是有本事的巫医,如今到现在也没回来。

    而这一切,皆因为他那儿子。

    时宗光看着面前赶来的警察,坦白道:“我那个儿子时玄,其实是……”

    时宗光余光忽然瞥见直播镜头,声音戛然而止。

    巫恒从远处而归,而他身侧有一道被阴气笼罩的模模糊糊身影,网友可能看不出来而他身为亲生父亲却绝对识得时玄的身形。

    他咋成这样了?阴森不似人。

    时宗光还未反应,就听到镜头里正在和特警道长们缠斗的厉鬼们惊恐地高喊:‘阎君大人?’

    时宗光一瞬间从昂贵的皮质沙发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黑白色调的直播镜头。

    面前赶紧来的警察本就繁忙,见时宗光突然脸色大变还不说话了,催促道:“你到底要举报你儿子是什么?”

    时宗光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却发不了声,那些厉鬼叫时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