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第71章

    第71章

    苏妲已受够了, 香烛是真没味儿,哪怕垒了香山也没味道,还是这烤鸡香得很。

    苏妲已死死抱住烤鸡满足地啃起来, 嘿不吃饱怎么减肥?愉快到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像狗一般摇晃起来。

    好吃啊, 这才是狐仙大人应该吃的东西。

    张大勇的儿女蹑手蹑脚走进堂屋, 生怕弄出了声响惊扰了这位狐仙用餐。

    这双儿女都在同一所中学念书,不过一个在高中部一个在初中部, 大儿子第一时间接了妹妹就赶了回来。

    【哈哈哈哈像极我立志减肥的模样!今天推明天, 明天推后天。】

    【楼上的胡说八道,这只狐狸胖是胖了点但人家模样一等一的好, 我是又胖又丑, 哭了。】

    【巫大夫刚才说狐朋狗友, 所以是小狐狸和他家的宠物狗是好友?那刚才黑熊袭击人的时候, 怎么连狗叫都没有?我家看门狗一有风吹草动,叫得十里八村都能听见。】

    【+1,我家还只是一只小比熊呢,也超级警觉。】

    有不少细心的网友通过一只在移动的镜头观察过张大勇家,就是很普通的农村家庭,外面可没有出现狗窝、狗盆、铁链之类的东西,不像是养狗之家。

    张大勇内心也忐忑不安,总觉得是小狐狸搞错弄了乌龙, 可自己实打实被救了,哪怕是乌龙也要多供奉些东西以作感谢。

    “爸爸, 这就是你这几天长的几幅指甲啊?好好看!”小女儿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床上那几幅美甲, 怕打扰苏妲已帮烤鸡减肥压低声线小声说, 可依旧掩饰不了声音里的亢奋之色。

    他们都是住校生又逢月考,儿女差不多半月没回来了。

    前段时间张大勇还开视频郁闷地展示了指甲, 当时小女儿就觉得漂亮,回来亲眼看到更是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眼球。

    小女儿忍不住拿起一副浅粉色的短方美甲,爱美地放在自己指甲盖上摆弄,觉得无比合适,这指甲打磨打磨能当穿戴甲用。

    “哥,这幅透明的给你,还挺适合你的。”

    张大勇妻子见状立刻把美甲全部收拾起来,这两孩子还不清楚状况,他家压根没养过猫狗,这搞出了乌龙,估计到时候得把这些指甲全部还给狐仙。

    ‘哼,找错人这么不体面我才不会做,要不是我欠你家狗狗情,我才不来呢。’

    苏妲已帮烤鸡飞速减肥,瞬间瘦成了骷髅架,圆滚滚地瘫在地上冷哼说。

    张大勇听得更懵了,这狐仙都能拿出这么厉害的美甲送他,他家狗还能让它欠狗情,这哪里能是他家看门狗,这不得是玉皇大帝家的狗子?

    见苏妲已为保持神秘不愿多说,张大勇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巫恒。

    巫恒道:“四十年前这只小狐狸差点饿死,是你家小黑狗把狗饭让给了它,它才没饿死。”

    四十年时间,足够让一只濒死的瘦弱小狐狸成长成一只宛若煤气罐的胖狐仙。

    苏妲已愤怒地在地上疯狂打滚:‘啊啊啊哪有你这样不体面地揭短的啊?什么叫我差点饿死?’

    张大勇陷入了沉思,四十年前那他不才五岁?难不成是年纪太小所以忘了养过狗?

    “最近世界不太平,所以这些是狐狸为报狗恩送给你们全家的护身美甲,刚好一人一副。”

    山中精怪最是机警,它们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外界的异动,这个世界妖邪遍生,危险将接踵而至,狐仙的指甲比大师的符箓还有用。刚才那黑熊只是个来凑数的。

    小女儿闻言赶紧说:“那我要粉色那副,不夸张又粉嫩。”

    张大勇妻子数了数被褥里的美甲,轻轻拉扯丈夫的衣袖低声道:“咋多了两副?”

    完整取下来有样式的美甲一共有六副,可他们一家才四口人。

    巫恒道:“你们生的,生你们的都是血亲家人。”

    一家之更懵了,张大勇妻子是个父母早亡的孤儿,而张大勇的父母前两年双双因晚期癌症受尽折磨去世,哪来别的血亲?

    妻子顿时直直地盯着张大勇,勃然大怒道:“难不成你给我在外面乱搞出了私生子女?”

    张大勇:“?”

    冤枉啊,这怎么可能?

    一个在场还没离开的村民冷不丁开口道:“我爹妈说你是清风观里求神求来的孩子。”

    张家人对村附近的清风观很熟悉,这里最近已经成了旅游胜地,很多游客都会来这里求子,听说非常灵验。

    就连张大勇两夫妻刚结婚那会儿,张母就神神秘秘地让他们也去观里求子,还一边十分认真地提醒他们说:

    “你们记得人少的时候去,拜神的时候旁侧千万不能有其他香客,要不然娘娘会弄错,把送你们的娃娃送到旁人头上去了咧!”

    两夫妻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哪里会信这些,根本没去清风观后来顺其自然就怀上了大儿子。

    苏妲已继续翻找KFC袋子里的快餐,冷哼一声道:‘送子娘娘岂会送错?’

    巫恒盯着张大勇的面相,点头道:“你确实是送子送来的。实在迷糊,要不要问问你已过世的父母?”

    【还可以和已过世的父母对话吗?啊啊巫大夫,我好想见我妈妈,能让我见见吗?】

    【我家附近的寺庙求子也超级灵,我求过后第二个月就怀上了,现在出生一个月了。】

    【应该是说托梦吧?我爸很久没给我拖过梦了,在下面应该过得不错吧。】

    见张大勇同意后,承德医馆再次发来了一条私信:【你拿一张纸钱,在上面写上他俩的生辰八字,叠成三角板握在手里睡觉。】

    这种做法是表明请求已故家属托梦,若他们愿意就会入梦而来。

    今晚过于刺激,还和黑熊互殴了一场,张大勇确实身体疲乏得很,洗漱后按照巫恒的吩咐做好准备。

    他们不敢慢待苏妲已,所以把那间最舒服的主卧留给了狐仙。

    苏妲已在棉花里四处乱钻,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一旁还放着没吃完的KFC,这显然比山上的日子好过。

    “现在休息了吗?”时玄见巫恒下了线,同时也合上了书本问道。

    这次乡傩大祭后巫恒的巫力大增,现在精神极好,巫恒摇头道:“张叔等会儿肯定要连我,我就不睡了。你不去睡吗?”

    时玄抬头看了看那上二楼的木质楼梯,轻声道:“你不睡我睡不着。”

    巫恒倏地一下盯着时玄,他弯弯唇轻声解释道:“我听觉很敏感,你不休息走动我会惊醒。”

    特别是承德医馆皆是木制,人踩在上面再小心也有轻微的声响。

    巫恒捏了捏发烫的耳根,起身往厨房灶台方向去,“你不睡的话,和我去后院坐坐?”

    今日乡傩会,尤金哥从傩神殿里抢了好多水果糕点的贡品放在厨房里,方便巫恒这两天用来当小零嘴。巫恒又取了一壶爷爷酿的枇杷酒一起带去后院。

    二人来到后院的雕花圆木桌前坐下,巫恒给时玄倒了一杯,自己吃起了糕点。

    时玄轻酌一口,望着夜幕之上的孤月,复而侧头看他道:“今晚月色很美。”-

    张大勇睡得极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那层层迷雾间隐约看到了两道佝偻的身影。

    就见母亲扑上来,对他哭诉道:‘大勇啊,阎君无道,在下面欺压我们,你舅舅都在下面踩缝纫机。’

    不仅父母去世了,就连他舅舅也去世了,张大勇下意识问:‘你们在下面犯事儿了?’

    不犯事阎君欺压老百姓作甚?更别说舅舅踩缝纫机了。只是张大勇不太明白他父母生前都没犯过事,怎么可能死后没两年就犯事?

    两夫妻顶着一张死人脸盯着张大勇,顿时不说话了。

    张大勇见状又问:‘爸妈,巫大夫说什么我是你们请神请回来的孩子?你们知道?’

    两张死人脸神色逐渐变得阴森古怪,饶是张大勇知道自个儿在梦境中也忍不住生寒,下意识往后面退。

    再下一瞬母亲冰冷的脸就贴了上来,没有瞳仁的眼死寂一片,阴阴冷冷道:‘大勇啊,你才是我们的儿子,你之前投错了胎你知不知道?’

    啥?张大勇越听越懵。

    父亲用那双几乎要爆出来的眼珠盯着张大勇说:‘我与你母亲暂时不能生,你舅舅说清风观很灵让我们去求,我们就去了。’

    ‘你舅舅就是吃玄学饭的,他说过良善之人哪怕命中无子,向娘娘求子或能因机缘有一子,’母亲原本因晚期癌症而变得无比消瘦凹陷的脸庞满是狠意:‘我们向神明请求一个孩子,娘娘却把孩子给了一旁同样求子的张天军两口子,定是这两口子在旁侧抢了娘娘送给我们的孩子。’

    张天军?

    张大勇略微有些印象,是二十公里外村子的一户村民。之所以他都晓得这人,纯属这老头老太极其善心,两口子修桥补路无怨言,遇灾情捐款捐物,可惜就是一生都没有孩子。

    张大勇神色微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两夫妻满脸都是不甘心,‘张天军两口子抢走了娘娘赐给我们的儿子,还养得那么好,一个人上下学都没没问题咧!’

    张大勇想起巫大夫说六副美甲是送给他们家六口血亲的家人,张大勇越想越觉可怕。

    张母的死人脸阴沉得可以滴出血水来,她发出不甘的嘶嚎之声:‘凭什么?凭什么张天军两口子抢走属于我们的儿子,周围邻居还劝我们去抱养一个弃婴?我们要属于我们自己的!’

    张天军两口子怕是一直都不知道当年张父张母一直在悄悄盯着他们家的一举一动。

    甚至连小小的张大勇在路边拣了一只可怜的小黑狗他们都知道!

    看着玉雪可爱的张大勇,两夫妻心如刀绞,这明明是娘娘赐给他们的呀,怎么就落到了张天军家?他们都姓张,定然是娘娘弄错了。

    那个年代还没有严格要求孩童七岁才能上一年级,张大勇五岁就上了一年级。

    那年代也并不如现在家长接送上下学,家长带着走过一两次后就需要自个上下学了。

    两夫妻看见每天都有一只叫黑炭的大黑狗接送张大勇,张天军似乎很疼爱这个本属于他们的儿子,还特意给儿子做了一个小车。

    小车是纯木制的,只有一个座位,座位上还铺着软垫,下面有两个轮胎,前面空出来由黑狗拉着回去。

    有点仿照民国时期的黄包车,只不过劳动力成了大黑狗而已。

    每每黑炭摇着尾巴,拖着坐在狗车上的张大勇上下学时,总能引起周围人的围观和羡慕。

    每次这种时候,黑炭总是得意地扬起脑袋,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它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接主人上下学了,每次小主人都表扬它是好狗!

    张大勇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的一句话:‘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张大勇几乎要以为是不是因为在做梦,做梦总是那般无厘头天马行空,所以在梦里那疼爱他的父母竟如此面目可憎,这会不会并不是真的?

    张父嘿嘿发出阴森古怪的坏笑:‘我们当然是接回自己的儿子呀,你可不能再和无耻偷走我们孩子的张天军一家人再有任何联系了!’

    ‘你舅舅是吃玄学饭的,我们让他给你做法事改了八字,让你从此就可以安安心心跟着我们生活。’

    张父张母生怕张天军两口子又来抢走他们的儿子,毕竟他们也知道求娘娘送子,说不住也会找厉害的大师靠八字来搜寻张大勇呢?

    再说了,血亲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联系,他们双方家住又只有二十公里,要是以后赶集遇见呢?那还得了?

    欺天改八字,血亲见面也不识。

    张大勇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手指着十分自得的两夫妻:‘你们……你们,真是无耻!’

    他以前一直都觉得父母对他确实很好,但两人有时候很神神叨叨,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偏执。

    他们到底是如何认为张天军两夫妻抢了娘娘送给他们的孩子?这有确凿证据吗?就这么笃定?难怪网上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张大勇此时总算明白巫恒大夫所说的“狐朋狗友”,他的记忆里自己从未养过猫狗,还以为是狐仙大人报错了恩。

    动物确实比人类更有情有义,四十年前的一口饭,哪怕到了如今也要报答。

    张大勇对父母从未说过重话,此时也控制不住情绪怒骂道:‘难怪阎君收拾你们呢,难怪舅舅会在下面踩缝纫机!你们真该,真该啊。’

    两夫妻懵然地看着盛怒不已的张大勇,不太明白为何儿子会生气。他们只是把一切事情都拉回到正轨上来,纠正错误啊。

    他们比张天军家有钱,他们两口子也都比张天军两口子工作好,送子娘娘只要眼睛没问题,定然是把这子送到他家来享福。

    张大勇转身就要走,整个人都没入了浓浓迷雾中,很快他又转身走了回来,阴沉着一张脸追问道:‘那黑炭呢?’

    那只叫黑炭的小黑狗,从小小的只能放在掌心那么大一点,最后长成了四五十斤的大狗子。

    两夫妻的死人脸同时露出一个古怪笑容:‘你舅舅的法事要祭旗的咧,都说黑狗血最灵了。’

    ‘大勇还记得你那天说特别好吃的肉吗?’

    张大勇瞳孔骤缩,整个人朝后面仰倒淹没在黑雾之中。

    黑暗里,张大勇瞬间睁开了眼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他举起颤抖的手,手心里那张原本写有父母生辰八字的黄表纸此时变成了纸灰。那个梦,是真的。

    “啊——”

    张大勇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他整个人从床上一下子滚了下来。

    一旁本就没怎么睡熟的妻子被惊醒,赶紧打开了一旁的灯光,再看过去时,张大勇穿着单薄的睡衣,他弯着腰张大嘴,不断干呕。

    他把胡萝卜般粗的手指伸进口腔,死命地往喉咙里抓挠,根本不顾指甲抓破了喉咙,喉咙里的血腥味使身体本能地带来干呕反应。

    他弓着身呕吐,几乎要把胆汁都要从胃里吐出来。

    “大勇?你怎么了?这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妻子一边拍着丈夫的后背,一边着急地询问。

    在家休息的儿女听到动静,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爸,你怎么了?”

    张大勇几乎要干呕到虚脱,他眼中被泪水浸润,饱含着血水的嘴里只在重复地念叨着:“连麦,快连麦巫恒大夫。”

    许多网友本以为承德医馆今晚不可能再直播了,看见对方显示在线,以为是在网上冲浪。

    毕竟今天乡傩大祭,几乎全网都是他的短视频,躺在床上欣赏一下自己的美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然而一转头,承德医馆又显示正在直播中,激动的网友点进去一看,正好连麦上张大勇。

    那位张叔失魂落魄,唇边还有血迹,时不时生理性干呕一下,这状态明显不对劲。

    【张叔,你怎么了?不是说找你父母问问吗?这么快就托梦了?】

    【问问求送子娘娘送子,真的有用吗?如果有用我也去嘿嘿。】

    【张叔问到你家以前养过狗吗?】

    【恒宝穿的还是刚才那身衣服,所以压根没去休息,一直在等?】

    张大勇一张脸全是泪水,他盯着巫恒几乎是哽咽地问:“巫大夫,我明白过来了。”

    “我想知道……黑炭,黑炭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去地府投胎了?”

    说着张大勇又是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

    巫恒轻声道:“就在你右手下,嗯,正在向你吐舌头摇尾巴。”

    第072章 第72章

    第72章

    张大勇立刻朝自己右手之下看去, 目及之处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还在呢?已经四十年过去了,二十年为一代人这都过去两代了。

    巫恒考虑问:“你想想,你有没有突然要出事却又幸运的时候?”

    张大勇呆呆地看着巫恒, 喃喃道:“我一直被说是个有福气的, 总能逢凶化吉。”

    快过年他给家里修电灯泡, 踩在木梯子上他听到十分清脆的断裂声,整个人摇摇欲坠时, 歪歪斜斜的木梯子忽然撑直了才没有摔下去。

    之前走在路上, 莫名其妙鞋带松了,系好鞋带再起身的功夫, 前面正好出了车祸, 他若快那几秒就得撞上他。

    甚至夜里忽然被冷醒, 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掀了大半, 张大勇以为是自己睡相不好,起床后正巧发现有小偷在偷鸡圈里的鸡,这些鸡是提前养着给媳妇儿坐月子时吃的乡下土鸡。

    人人都说他是个有福气的,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看着巫恒的眼神,张大勇怔怔地说不出来话,却也明白过来。

    什么有福气,这些年他家虽从不养狗,却依旧有一只黑狗四十年如一日在他家当着看门小狗, 尽职尽责。

    它在这里守了四十年,又给他当了四十载的看门小狗, 他却从未给它做过一个遮风避雨的狗屋, 没有给它买过一个柔软舒适的狗窝, 甚至没有再喂它吃过一口饭。

    而这里却是它被他舅舅取黑狗血拿来做法事的命丧之地啊。

    “为什么不去投胎?傻狗!蠢狗!”张大勇有些崩溃了。

    ‘汪?’大黑狗歪着迷茫的脑袋,被骂后兴奋摇晃的大尾巴耷拉了下来, 有些沮丧。

    巫恒说:“它去不了,它被吃了。旁人视它是餐桌上的一盘菜,是牲畜;而幼年的你认为是家人却行为相悖,这便起了因果上的怨结。”

    人类是吃肉的,家畜是能够顺利进入六道轮回是因人本就当其为牲畜,没有感情上的牵绊。

    张大勇一听瞬间弓身再度干呕起来,口涎混杂着喉口的血水自唇边落下,狼狈不堪。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绝了!】

    【我有些懵,不是在说送子娘娘送子吗?所以送子娘娘到底有没有给张叔爸妈送子啊?】

    【仅代表我个人观点,平等讨厌一切吃狗肉的人,微笑。】

    【听这话张叔是小时被骗吃了大黑狗吧,当家人的能不能不要残忍?真的会成小孩的童年阴影好吗?就缺这一口吃的?】

    【好奇,如果恒宝说的是真的话,送子娘娘为什么要给这种没良心的夫妻送子啊?无法生育靠机缘求子,娘娘不考察一下人品吗?这样谁敢找这娘娘求子啊,谁知道求来的是好孩子吗?】

    【+1,我就在附近本来打算去清风观求子的,如果是真的还是算了不去了。】

    清风观近两年来因求子的游客被带火了,也带动了当地的旅游经济。清风观官方看到这差点气晕过去。

    先不提旅游经济一茬,他们是真的尊敬供奉着娘娘,岂容网友如此亵渎神明?

    张大勇妻子见丈夫都说不出话了,赶紧帮忙问道:“巫大夫,那您说如何是好?给黑炭开些药吗?”

    巫恒摇头道:“这事其实不难也好解决,找个吃这口饭的专门为黑炭做场小法事就可以了。”

    “哈哈哈——”张大勇又哭又笑,他忽然朝柴房冲过去拾起柴刀和锄头,脖子上青筋乍起,“老子要去把我那舅舅的坟掘了!”

    他舅舅生前就是吃玄学饭的,是镇上很知名的风水先生,他时常来家里吃饭,他岂会没看到家里有一条黑狗鬼?他一直都知道!

    可他从来没提过。

    或许是觉得一只狗狗鬼而已,反正不伤害家人,甚至又觉得一只狗不配花费几百元做道场。

    “爸,爸!你冷静点,你别冲动!”张儿子连忙上前拦住张大勇。

    张大勇如今如何能冷静?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之中,生怕自己这飞速长的指甲是得了怪病,又听闻了这些事,情绪十分不稳定。

    ‘你这小主人还不赖。’煤气罐的胖狐狸用爪子推开玻璃窗,趴在窗台上把玩指甲说。

    黑炭转过头看着苏妲已,得意地扬起下巴:‘汪——!’

    张大勇听到了苏妲已的声音,看着锄头柴刀被儿女死死抱在怀里,顿时泄了一口气,通红着眼眶看着巫恒颤抖着声音道:“是黑炭请狐仙报恩到我们家头上的?”

    巫恒点头。

    苏妲已悠闲地玩着自己蓬松的白尾巴,嫌弃地道:‘我来报狗恩,这大笨狗说它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只是很担心将到来的邪祟伤害主人,让我帮忙当做还恩情。’

    谁让它们是人类都见证过的“狐朋狗友”呢。

    一只滞留人世间无法投胎的小狗,一只无人能见它摸它的孤独小狗,却觉得小主人爱它自己什么都不缺,真就有情饮水饱了,恋爱脑数它第一名。

    苏妲已撇撇嘴,虽说都是犬科,幸亏它是一只美艳无比又狡猾的狐狸。

    “我能见见黑炭吗?”张大勇轻轻问。

    巫恒可以隔空帮忙做到但没有开口,苏妲已开口说:‘拔姑奶奶一根狐狸毛,再激情四射地念三遍口诀——’

    ‘苏妲已苏妲已,瘦成闪电就是苏妲己!’

    张大勇:“……”

    张大勇虽然觉得这口诀略羞耻,但还是上前站在苏妲已面前,随手快速地拔了一根狐狸毛。

    苏妲已顿时抱着头哇哇大叫:‘没有眼力劲儿,拔姑奶奶这么好看的毛你赔我!拔旁边的那些……唔,我那些毛也挺美的。’

    苏妲已盯着玻璃窗倒映的字迹选择困难症犯了,瞬间就原谅了张大勇。

    张大勇羞耻地念了三遍那口诀,只觉得眼前一晃垂眸就看到了一只正在对着他疯狂摇尾巴的大黑狗。

    四目相对之时,黑炭似乎也知道张大勇在这四十年后终于再次看到了它,它激动到四肢并用想要扒拉张大勇,发出嘤嘤的声音。

    没有狗子会像它这么幸福了,四十年了还能陪在主人身边。那些狗最多只能活十几岁呢,它不像无法动弹的老狗狗,依旧可以活蹦乱跳帮主人看家护院,虽然唯一的缺点是主人看不到它四十年而已。

    它才不是罐罐嘴里的蠢狗,它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狗!黑炭肯定。

    张大勇竟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养宠家庭真的看不得这么一幕,好难受。】

    【其实也很羡慕张大勇,得了狐仙庇佑,人到中年还能和童年好朋狗再相逢,我也好想和它见面。】

    【我家猫猫去世三个月了,昨天托梦说下面的小鱼干不好吃咋办QAQ】

    【虽然我们看不到黑炭,但我知道它现在一定非常高兴。】

    王鹏正也坐在家里看直播,忽的一下抱住一旁的黑豹脑子里疯狂幻想自家狗也死了,顿时哭喊道:“黑豹啊,你千万不要死啊。”

    王黑豹一脸懵逼,不太明白王鹏正脑补了什么东西。

    ‘汪汪汪——!’

    张大勇看着激动的黑炭,又看看外面的天色,他忽而生出了一种想法。

    黑炭以前每天都拉着小车接送他上下学,然而那次它接到了他,却没有一起放学回家。

    巫恒看向正在梳理自己毛发的苏妲已:‘狐仙的幻术为五大家仙之首,你好狐做到底呗。’

    苏妲已被巫恒这话吹得飘飘然,高贵地伸出一只脚爪爪,‘本狐仙勉为其难让你再拔一根呗。’

    这回张大勇认真挑选后拔了一根,苏妲已被他的举动气得再度炸毛:‘你什么意思?认真挑了之后觉得姑奶奶其他毛长得不行?’

    张大勇:“……”

    敢情随手拔和认真挑了拔都要被骂是不?

    巫恒差点笑出声,肩头却多了一件薄外套,巫恒转头看去。

    时玄撑着微绯的脸侧头轻眯着眼看他,又指了指桌上的枇杷酒。

    醉了?

    巫恒听到张大勇再次念狐仙自创咒,把狐狸毛在空中轻轻一吹,就见一辆人力车……哦不,狗力车出现了。

    黑炭兴奋地冲到前头,熟练地把狗力车的套绳套在自己身上,又回头对张大勇汪汪汪叫,似乎在示意主人快快上车,狗狗车迫不及待要出发了!

    张大勇哪敢真坐?他已经是一百四五十斤的中年男人,不再是小孩。

    张大勇以前也看过巫恒连麦那些病友,小心翼翼地问:“巫大夫,我能否用黄表纸写上我的姓名生辰八字搁在座位上代替我坐?”

    巫恒玩着外套袖子,无情道:“你的姓名是假的,你的八字是欺天伪造的,有什么用?”

    张大勇被巫恒反问问得一滞正觉无措之时,又听巫恒说:“拔你自己一根带毛囊的头发放上面就行了。”

    【???这话有深意啊!什么叫名字是假的?八字是伪造的?】

    【名字是假的很好理解,但八字也能够伪造吗?这得懂行的人才做得到吧?听张叔叔刚才话,他的舅舅好像是干这一行的……】

    【恒宝和张叔这话细思极恐啊!我有了不好的猜想。】

    【应该不会吧?巫恒不是说张叔确实是求神求来的孩子吗?】

    网友们心里略有猜测,却还有些迷糊,只能一直蹲守在直播间里。

    张大勇按照巫恒的吩咐拔了一根带毛囊的头发,放在了狗力车的座位上。

    ‘汪汪汪!’黑炭回头看看头发,又看看一旁的张大勇,十分高兴地继续催促。

    张大勇看向一家人认真说:“我要去二十公里外的丘化村。”

    儿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漆黑的夜幕:“现在?”

    张大勇坚定道:“现在。”

    女儿也着实吃惊:“爸,您走路去?”

    张大勇点头:“走路。”

    他的小狗也是一步步走着跑着来接他的,他为何又走不得?

    “可那只黑熊,听说警方还在追查还没有逮到。”儿女实在担心。

    走夜路总归不太安全。

    妻子却忽然出声:“让他去,我们走在后面。”

    张大勇摸了摸还留在右手上的四只大红指甲,这是狐仙送给他们的礼物,更是黑炭送给他的礼物。

    夜色再浓,也不用怕。

    张大勇强忍着泪意,轻轻一拍黑炭的脑袋道:“我们放学,回家。”

    ‘汪——!’

    一只兴高采烈拖着狗力车的大黑狗,和一个早已进入中年的男人,一起回家。

    张大勇是去过丘化村的,甚至还和张天军有过几面之缘。

    张大勇并未外出打工,而是在农村老家承包土地种果树,还去丘化村那边谈过生意。

    这条路,他曾经开着小汽车去了不下十次,甚至不需要导航他也找到。

    乡村的夜里是没有路灯的,张大勇看着一旁兴奋拖着狗力车的大黑狗,迎着夜里冬风却不觉寒冷。

    是啊,哪个上学的孩童会不喜欢放学呢?

    风都会是甜的。

    张大勇从不知自己人到中年,竟还有如此体力,一直走着却从未停下过脚步。

    他们走过大门紧闭的镇小学,大黑狗像四十年前一般把小车停在墙角,忽然又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接到了主人,他们再度从校门口出发,朝那条回家的路走去。

    二十公里的路程,单靠双腿去走可能需要三四个小时,张大勇中年人不如年轻人,边走边歇可能需要五个小时。

    巫恒觉得自个可以先去洗漱了,他把手机拿到旁侧去,轻轻推了推时玄的肩膀,小声问:“你喝醉了?”

    少民寨里的自酿酒向来要烈一些,但这也只是果酒而已,巫恒没料到时玄不能喝,刚要起身去开醒酒药,时玄已拿起他那酒杯落在他唇边:“尝尝?”

    巫恒被里头的酒香一勾,酒杯却从他唇边擦过,时玄把剩余半杯枇杷酒喝尽,喉咙滚动着轻轻道:“忘了你还差个把月成年,喝不得。”

    巫恒盯着那酒杯的杯口,他方才贴着的位置还挂着一滴酒水,残余的酒香醺热了面庞,巫恒起身拍拍时玄的肩膀:“不早了,去洗漱了。”

    一前一后洗完澡,两人站在月色下刷牙,时玄嘴里叼着牙刷侧头看着巫恒只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取了左耳的银耳环,正用布条耐心地擦着耳环。

    “巫恒。”

    巫恒看向他,时玄忽然道:“等你十八岁那天,把我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物归原主。”

    这项圈自从戴上就从未取下,他不是不想取下来而是没有办法。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项圈的压制力量就越来越弱,时玄甚至觉得他强行取下来都可以。

    可暴力拆取的想法在知道这是巫恒的东西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他要项圈的主人亲手,为他取下来。

    巫恒轻轻点头,他也想看看他是否会亲手放出一只没有理智的凶兽。

    洗漱完,巫恒带着手机和时玄上楼去了,“晚安。”

    巫恒把手机架在床头躺下,看着那头张大勇和黑炭正走在无声的夜色里,他轻声道:“今晚借黑炭和小主人回家之路不如开个临时宠物会诊?一直连麦到张叔停下来?”

    【真的吗?!啊啊啊啊求连麦,我真的好想见我家奶包,它是得病死的,我好想知道它当狗狗鬼会不会痛了?】

    【恒宝这颜值是真的绝,躺着都没有死角!我家没养宠物就不凑这个热闹啦。】

    【求巫大夫连麦了,我家猫咪前几天托梦给我说在下面挨打成残疾了,却没有宠物医院治病,我好担心我那笨蛋小猫。巫大夫能给女鬼开药,能给猫咪小鬼也开点药吗?】

    【巫恒累了一天不睡觉吗?身体真的扛得住不?担心。其实可以下线,等他们到了再连嘛。】

    三水真人在直播间潜水,忍不住感叹这巫大夫心确实软,打着黑炭的名号连麦,这般漫长深夜还在为这只从未见过面的大黑狗积攒功德。

    鲨鱼平台是允许多人连麦的,张大勇是固定复诊病友,其余一个个激动万分的宠主纷纷连线巫恒。

    张大勇和黑炭一边走,一边听着那一个个宠物故事,在这长夜里竟不觉漫长。

    特别是巫恒给可怜巴巴的宠物小鬼们开了药后,那一个个宠物主激动万分地喊:“谢谢巫大夫,对……谢谢张叔和黑炭!”

    人巫大夫说了,是为了陪张叔和黑炭,所以这段路上才会抽空开个临时宠物专场,拖了黑炭的福气呢。

    虽然有路人说巫恒这网红是为了直播不冷场,但感谢是真的。

    一声又一声感谢,黑炭都觉得四十多年从未遇见过那么多猫猫狗狗兔兔鼠鼠猪猪向它说谢谢。

    眼前的村落挂着“丘化村”三个字,张大勇顿了顿脚步,忽而抬起脚,和黑炭迈了进去。

    妻子和子女安静地走在十几米开外,并不做声。

    张大勇似乎记起了一些画面,他印象里的土墙土瓦被新农村建设的石砖替代,木门也成了大红铁门。

    他轻摸黑炭的脑袋,颤抖着手敲门。

    透过门缝隙,他看到里面堂屋露出来的光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里面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谁?”

    张大勇泪水顺着脸颊落到黑炭的头上,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高声道:“爸,我和黑炭放学回来了,我想吃妈炸的酥肉咧!可馋死我。”

    里面的老者呆住了,迅速打开了铁门。

    开门那一刻,张大勇直挺挺双膝重重地跪地。

    老头张天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借着照明的灯看着来人,他不是隔好几个村种水果树的张大勇吗?他曾见过的。

    张大勇嚎啕大哭:“爸妈,我和黑炭回来了啊,它接我放学回家了。”

    黑炭,佝偻老者浑浊的眼终于有了波动。

    这一条放学路,他和黑炭走了四十年终于走到家了。

    里面的老婆子听到声响后也大步出来,看到张大勇的脸就激动道:“是咱家的达达!”

    【我擦……我果然猜中了!送子娘娘不会送错孩子,张叔确实是求神来的孩子,只不过是别人求的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欢迎回家,达达、黑炭。】

    老夫妻拉着张大勇东看西看,又哭又笑。

    “你是我们向娘娘求子求来的孩子,所以我们在第一时间寻求了清风观观主的帮助。”母亲哽咽地回忆着。

    “观主是个厉害的好道长,他曾经多次利用八字帮忙找到娃娃,可他立刻掐算了你的八字,说这个八字已经没有了。”

    巫恒轻轻点头,有本事的道长确实有借八字和观父母面相,帮忙寻子的,这观主未撒谎。

    只可惜终有人棋高一招,借灵犬的黑狗血之力硬生生欺天篡改了一个假八字。

    农村结婚生子都是会算八字的,所以那些有道行的算命大师算着张大勇的假八字,算出来的父母宫就是已逝的张父张母,根本无法察觉差错。

    【……一个字,绝!八字都特么能搞假的?我服了啊!吃的是假的,喝的是假的,穿的是假的,现在八字都能造个假的,所以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难怪巫恒一直说找大师的时候,请TA出事玄学方面的学.历.证.书呢,这特么不是瞎搞吗?搞假身份违法的吧?】

    【也就是说清风观的送子娘娘是真的,清风观是真的灵验咯?那我要去。差点误会这观了。】

    【啊啊啊这一切都要谢谢黑炭,黑炭宝宝乖乖找了一个超级好的狐狸朋友,狐仙真不是白吹的。】

    张大勇一家人被迎进了屋,他在一间卧室里看到了一辆落了漆、木制损坏的小小狗力车,和狐仙毛变成的狗力车一模一样。

    一个由幻术所化,而一个停留了四十年。

    张大勇看着坐在一旁摇尾巴很高兴的黑炭,眼泪四溢。

    傻狗!

    巫恒轻声道:“地府人畜现状不同,人类胎位太少要排很久,可六畜投胎非常快,个把月时间就成。”

    “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算出黑炭未来会投到哪只母狗肚子里。”

    【啊啊啊真的吗?张叔,这是机缘啊要把握住,你可以再养黑炭一次。】

    【呜呜呜呜呜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羡慕张叔的,我也好想再把我家豆包再养一次啊。】

    【想到那些克隆宠物的人了,花了几十万只为一只克隆宠物,可灵魂终究不会是它了呀。】

    【张叔,你要抓紧这次机会,这回你可以亲自看着黑炭出生、长大、老去,弥补你的遗憾,多少宠主求都求不到。】

    张大勇妻子出声道:“我不会拒绝你养猫猫狗狗的,若是真的,咱们把那只母狗接回家里好好养着,给它们母子一个家,反正咱家院子大,也不缺那一口吃的,都养得起。”

    “是啊爸爸!”儿女也跟着附和。

    特别是小女儿,她本就喜欢猫猫狗狗,听到这主意更欢喜了。以后回家她也能有玩伴了。

    就连张天军老夫妻俩也纵横着热泪,记起那早已模糊了的大黑狗来,不住地点头。

    人生无常,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活着的人也等不到他们投胎归来。可如果宠物可以破例的话,也是好的。

    张大勇看着窝在他脚边摇尾巴吐舌头的黑狗,任由泪水滑落脸颊,他却看着镜头里的巫恒,重重地摇头。

    “巫大夫,若是可以的话,我想把黑炭写入族谱,以后投胎做人。”

    是啊,当一个幸福被宠爱一生的宠物不也很好吗?可它们的幸福全全掌握在那位主人手里。

    是幸福一生还是被端上餐桌成为人类的口粮,皆做不得主。

    他想,他也希望,这条又守了他四十载的狗能有机会投胎做人,生与死自己做一回主。

    第073章 第73章

    第73章

    【啊啊啊张叔这么好啊, 竟然希望黑炭当个人。我听玄学朋友说过,当宠物有了姓氏,下辈子确实有机会投胎当人。】

    【那个……其实当人还不如当狗嘿嘿, 现在这社会压力太大了, 当人可一点都不幸福。】

    【楼上说的是普通牛马, 黑炭要是投胎成富二代,日子可比普通人舒坦得多。】

    【当宠物有什么意思, 生死全掌握在人的手里, 人要你生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是餐桌上的一盘菜。选择权得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经道理。】

    【反正我下辈子投胎不要做人了, 我要当一条备受宠爱的小狗~】

    张大勇不知道直播间为此产生了争论, 他认真地说着自己的观点道:“我们这里是农村, 猫狗都是放养的, 这里有很多偷狗的。”

    他能保证全家都将新生的黑炭视若珍宝,可不敢去赌外人的恶意。

    他靠着连麦承德医馆有了流量,甚至明天起黑炭可能就会成为明星小狗,将有无数好人坏人盯着家里。

    就在昨天,还有专门收狗的车开到他家院里,问那只跑到他家的“萨摩耶”要不要卖,统一价五十块一只,被他骂走了。

    为他辛苦了四十余年, 他想黑炭也能为自己做回主。

    家人闻言便不再多言了。

    巫恒点头道:“人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确实为万物投胎之首。”

    动物想要成精, 也是要修炼等待开灵智, 通过万千艰辛才有机会修炼成人形。

    就连黄皮子得道成仙, 也是需向人讨封,询问“你看我像人不像?”只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才能得道。

    投胎当人, 确实千难万难,又是无数动物的追求。普通动物,没有机缘是很难投胎成人的。

    张大勇确实有认真为黑炭考虑,哪怕从此再也不相识。

    张大勇急切地问:“巫大夫,那黑炭有这个机会吗?”

    巫恒点头:“有。”

    张大勇忽然蹲下来一把抱住黑炭,他只能触碰到它,却感受不到狗狗的体温。

    张大勇在它毛茸茸的耳朵处,哽咽地说:“黑炭你乖,以后就去当人好不好?去你想去的地方去看看世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守在餐桌下面等那一块肉骨头,再也不用担心村里的收狗车,不用害怕偷狗贼了。”

    黑炭听不懂也不太明白,只是隐约察觉了主人的情绪,两只黑黑的前脚掌拼命扒拉着张大勇,发出着急又委屈的嘤嘤叫。

    它好像察觉出主人……不想要它了!黑炭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妻子轻轻拍着张大勇的肩膀,轻声道:“既然想让它有自己做主的权利,不如让黑炭自己选一回?给自己真正做回主。”

    张大勇浑身一震,泪眼模糊中看着妻子。

    张大勇软坐在水泥地面上,看着面前焦急的大黑狗,无比认真道:“黑炭啊,你想重新回来当我家的小狗就按我左手,你若愿意去当……”

    张大勇话都没有说完,黑炭就扑到张大勇的左手上,伸出冰冷的舌头急切舔舔他的左手,从手心舔到手背。

    网友们是看不见黑炭的,但他们却看到张大勇的左手猛地被按了下去。

    【我就知道,呜呜呜呜我就知道黑炭能够选的,肯定还是会想当主人的小狗。】

    【它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机会,黑炭只知道它又可以和主人再相逢啦。现在,让我们祝贺这只得偿所愿的小狗吧!】

    【看得我内心五味杂陈啊啊啊啊,我也希望我家去世的小狗还能回到我身边。】

    【祝贺我们的小黑炭!】

    张大勇看着那毛茸茸的黑色大脑袋,忽然抱住它轻拍着黑炭的脑袋,一边哭一边骂道:“蠢狗!傻狗!笨狗!”

    可也是他最喜欢的狗。

    巫恒看得心里微酸,轻声安抚道:“没关系,功德是可以积攒的,它帮助了那么多生病宠物的功德可以累计,争取下下世你们一起去做人吧。”

    十世善人便是由此而来,地府审判时除去本世的功德外,还会额外查看其其他世的功德。

    张大勇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巫恒哪怕躺在床上也一夜未睡,甚至开了个临时宠物会诊,在那段时间接待的小宠物们皆是因为黑炭才获利的,是要算一部分功德在黑炭头上的。

    张大勇又是热泪盈眶看着镜头那边的少年,他和巫恒之间隔着网线连面都没有见过,甚至他问诊之前只是送了一个价值一百块的小礼物而已。

    这一世他和黑炭再尽未圆满的缘分,以后他们一起投胎为人当好朋友当好兄弟。毕竟当年他把那可怜巴巴巴掌大的小黑狗救回家,就是把它当成好朋友的。

    【巫恒是真的我哭死,之前还有路人说他只是为了不让直播冷场,屁话他那性格按道理就应该直接下播,等清晨再连就是!】

    【最近这个世界越来越古怪了,可每天看着巫大夫直播,内心确实安稳了不少。】

    【恒宝好温暖哎,有点后悔没有去南傩寨现场看乡傩大祭了。】

    一阵阴风从木制窗柩吹进,轻轻吹起窗口的纱帘,落在巫恒露在被外的面庞上。

    巫恒瞥了一眼窗口的黑影,忽然又对着镜头开口道:“请清风观观主帮忙做两场法事,一场改回原八字一场为黑炭超度。另外,黑炭记得不要跟当地的阴差走,我这边请个外地的过来。”

    阴差那可都是鬼,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阴魂都重利,阴差更是如此。

    接引牲畜的阴魂和接引一个人的阴魂所算的业绩可差多了,几千只牲畜都抵不了一个人魂的业绩,所以它们去黄泉的路上不一定好过。

    张大勇他们此时对巫恒的要求无有不依的,这么一说立刻就表示知道了,同时内心无比惊骇。

    之前巫恒的粉丝就在网上传巫恒地下有鬼脉,果然是真的!

    张天军出声说:“这样的话,等天大亮我就去清风观请观主。”

    如今的观主已不是四十年前的老观主了,不过是老观主门下的徒弟,也是一位相当有本事心善的道长。

    清风观景区其实一直有人在直播间里潜水,一看到这消息心里大喜。

    给一只小狗做道场不是难事,给张大勇改八字做法事观主也做得到,关键为娘娘洗净了昨夜的污名,而且有承德医馆流量加持,反而会让清风观再火一把,香客将络绎不绝,反而因祸得福!

    张大勇摸摸黑炭的脑袋,又从地上起来看着年迈的父母说:“等我把黑炭送走后,我……”

    张大勇抹掉泪,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冷冷道:“我要立刻回村开祠堂请族老,把我全家的名字从隔壁张家除名,回本家!”

    妻子和儿女没有任何异议。

    张天军老夫妻俩拉着张大勇老泪纵横,不住地道:“好!好!好!”

    这些年老夫妻依旧修桥补路,捐款捐物,一次次跪在娘娘面前祈求还能再寻回达达的尸首,却没想到不仅儿子回来了,还带了媳妇和一对孙子孙女,他们不敢想象的天伦之乐竟然真要来了。

    这是送子娘娘送给他们的孩子,旁人抢不走的。

    这孩子是娘娘送来的便在娘娘那里记挂了名字,动了娘娘送来的孩子污了娘娘的声誉,那老两口在下面绝对没好果子吃。

    巫恒看了看时间,打了一个哈欠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先下麦。”

    不等张大勇一家道谢,巫恒果断断了线。

    还没反应过来的网友们:“……”

    果然,这才是熟悉的巫大夫!

    巫恒目光从息屏了的手机屏幕上移开,转头盯着窗口的阴差非常无语道:“你能不能不要半夜来找我?”

    赖阴差提着灯笼打着喷嚏凑近,张嘴就问道:‘有新业绩推荐推荐吗?’

    巫恒:“……”

    这才是地府新牛马啊,都打喷嚏了还惦记着业绩。

    而且他哪来那么多死鬼推荐?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向你上司请个病假躺躺。”

    赖阴差立刻摇头:‘这哪行?我这喷嚏还不是因为你们十八寨突然举办乡傩大祭?’

    乡傩会就是驱邪纳福的,驱鬼怪很灵。这两天十八寨周遭附近的阴魂精怪都老实不敢瞎转悠了。赖俊他们虽说是阴差但到底也是鬼,也被这乡傩会驱得直打喷嚏。

    说罢赖阴差又有些失意,以前当人的时候他可是乡傩会的一把手,最次也是二把手。

    赖阴差的死鱼眼亮着诡异的光芒,嘿嘿诡笑道:‘镇上那些阴差想要避开乡傩会的余温都纷纷请病假,我这个时候干活不就相当于高三室友呼呼睡觉我却在偷偷学习吗?’

    巫恒:“……6.”

    这大聪明是真牛啊。

    巫恒想想道:“这样,你向你上司申请去一趟隔壁省的丘化村,接引一只叫黑炭的大黑狗去投胎。正好去外面以免在镇上身体不适。”

    赖阴差一听,死人脸拉得老长:‘跨省就接引一只狗?这值不了什么业绩,我不去。’

    那点肉沫般的业绩,还不够车马费呢。

    不仅不怎么算业绩就罢了,这些牲畜阴魂不像智商高的人类阴魂,有些在惊吓之余不听话得很。

    上司带他们这些阴差团建闲聊的时候说八卦,说曾经有阴差去接引数千只因洪灾被溺死的羊,那阴差生前是个羊倌儿,本属于再度熟练上岗,结果走得好好的,领头的羊突然抽风把那阴差撞进了冥河里面。

    这下子就说开了,也有阴差说去接引一只狗狗鬼,那狗狗鬼胆子小不敢坐船,硬是跳到他怀里窝着瑟瑟发抖,赶都赶不下来只能让他抱了一路,结果那狗狗晕船吐了阴差一身。

    更别说一些更胆小的猫猫鬼,还会应激挠阴差,甚至跟同行的其余猫猫鬼打架,猫毛满天飞。

    恐吓它们,它们智商不高似懂非懂,只有业绩最差最倒霉的阴差才会被安排去接引牲畜。

    赖阴差打着喷嚏说:‘我还是留在河子坡镇,我之前看见镇上有几个老头老太快死了,我就在旁边蹲守。’

    巫恒闻言点点头:“好吧,不愿意去就算了。”

    赖阴差忽的一顿,死鱼眼狐疑地盯着巫恒,死人脸一下子就凑了上来,‘是不是有别的隐藏福利?’

    巫恒懒得搭理赖阴差。

    赖阴差就站在巫恒床边瞅他,想了会儿说:‘我去。’

    巫恒:“你对你业绩提供者骂脏话?”

    赖阴差纠正道:‘……我说我出差一趟,接引你说的那只黑狗。’

    赖阴差嘿嘿坏笑,他可是深思熟虑过的。

    巫恒时不时就提供业绩,得罪了他没好处。再说了,总是给他提供业绩,让他帮点忙就不帮了,哪有总让他得便宜的?以后还怎么可持续发展?!

    而且,哪怕他只是出差但他实打实干活了啊,还能在上司那里刷个脸,想来不亏。

    最关键是——

    巫大夫是不是担心他这两天继续在镇上会被乡傩会影响?

    那就出这个差吧。

    赖阴差跟巫恒确定好地址,正打算趁着天亮前回去向上司申请跨省出差,巫恒的房门被敲了敲。

    赖阴差瞬间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语气里无比兴奋:‘巫恒,我就知道有隐藏福利,你家是否有一只阴气极重的阴物让我接引去地府?’

    阴差能够嗅到外面重到可怕的阴气,饶是在阎王殿都没感觉到那般重。

    赖阴差顿时又紧张起来,他这小小阴差可不一定拿得下。

    巫恒起身去开门,时玄头发略显凌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阴差,却问巫恒:“洗手间在哪?”

    巫恒指着二楼长廊最里面的道:“那边。你起夜?你昨晚没起夜上厕所?”

    时玄打量着那阴差,淡声道:“昨晚没。”

    赖阴差同时也在打量时玄,好重的阴气,从未见过哪个活人身上有这么重的阴气的,赖阴差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只得避开了时玄满是冷意的眸光。

    赖阴差立刻从窗户处翻身下去只扔下一句:‘我先走了。’

    时玄冰冷的手指在散落着些许阴气的木窗滑过,转头看向巫恒问:“这鬼经常翻你的窗?”

    巫恒:“偶尔,他是个阴差。”

    时玄说:“阴差也是鬼,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巫恒默默地看着时玄那一身比赖阴差还重数倍的阴气,忍不住笑道:“你说得有道理,等天亮了我在木窗上放些驱邪的药物,让那阴差以后不准翻窗进来。”

    “你和我,才是一路的。”

    时玄冰冷的目光终于生出浅笑,目光落在巫恒的小床上,被单是尤金特意买的粉色小花,特意制的棉花看起来很蓬松。

    “还没天亮,再睡会儿。”时玄朝卧室外走。

    时玄替巫恒关上门后,朝斜对面的客房走去。

    巫恒重新躺进床铺里,确实很柔软。巫恒总算入睡了,疲倦的身躯得到舒展释放,睡得很熟。

    尤金清晨来开门时,时玄已经帮忙把门开了,并没有去药房,而是在花坛处浇花。

    尤金不由点头,这京市来的公子哥还挺勤快的。

    尤金一边翻查医案的功夫,一边问道:“时少,听说你和之前那三个京爷是同学,你什么时候去上学啊?”

    时玄说:“过两天。”

    学校刚出了那事儿,正在约玄门的道长做法事,但也不敢停课太久,最多两天就要复学了。

    尤金原本打算大展厨艺,一想到有时玄这外人在怕被他厨艺吓跑,于是让早起晨读的周易回家顺点吃的来。

    周易回家端了好几碗特色米线过来,几人估摸巫恒要睡懒觉就围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以前安静的清晨,此时外面传来些许游客们的说话声。

    尤金吸着米线问:“小恒二大爷那边的民宿听说已经住满了?”

    周易吃着米线碗里的牛肉片,点头道:“哎对,听说昨晚连夜来了个奇奇怪怪的病患,把我阿爷都惊动了,非要住在二大爷那里,好像是听网上瞎说二大爷的民宿是承德医馆官方住院部。”

    二大爷的民宿就在承德医馆一百米开外,是离医馆最近的民宿。

    陈昭端着米线碗蹲在外面看远处那住院部,这里面住的除去一部分梦之号游轮的倒霉蛋游客们,还有些闻讯而来的怪病病人。

    人,不少。

    病人就代表着诊金。

    陈昭一口把米线咬断,哎又是想另投师门的一天。

    那群在游轮上乱搞阴魂染上脏病的病人并没有来南傩寨,而是按照吩咐前往京市的三甲医院等待巫恒安排的道医前来。

    陈昭怕一向慢吞吞跟蜗牛一样的师父来不及去京市错过了大好的外包机会,他一边吃米线一边给师父打电话。

    “师父,你收拾好东西出发去京市吗?”

    电话那头的老者:“我到了。”

    陈昭:“到哪儿了?”

    老者:“到医院了。”

    陈昭:“……”

    果然一脉相承啊!他以为这老头还在玄门收拾行装,转头人已经到医院了。

    财帛动人心啊,不过他那五十万肯定是稳了嘿嘿。

    陈昭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医院里的声响,又说:“师父,我想另投师门。”

    老者雷达动了,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孽畜想钱想疯了,说什么荒唐话?你想被戳脊梁骨?”

    陈昭:“带你一起。”

    老者顿了顿说:“……徒儿,这不太好吧。”

    陈昭啧了一声,你看他。

    *

    昨夜承德医馆的连麦很火,这几乎是巫恒第一次连麦时长超过六小时,然而却只是为了一条狗。

    想到巫恒养爬宠,也能归算于养宠家庭了。

    养宠网友讨论黑炭,其余网友却对那些吃玄学饭的人竟能做出篡改八字之事感到震惊。

    清风观则被彻底带火了,送子娘娘是真的给香客们送子,而那观主可是张天军夫妻亲自认证的厉害道长,有借八字算孩童行踪的真本事哎。

    有附近的网红带着装备就去了清风观,能够明显感觉到道观里人流量巨大,来的不少都是备孕夫妻。

    张大勇一家人则见到了观主,以前那位观主的高徒。

    观主看着观门口坐等的大黑狗,小狗看到那么多游客一个劲儿避开人群,对张大勇说:“人与犬不同,你改回八字需择良日测算吉时,大后日酉时时是好时辰。”

    张大勇全部听观主的安排,点着头又问:“那道长,我家黑炭的法事呢?”

    观主微笑道:“小狗的法事从简就在道观后厢房,随时都可。”

    道长又给了张大勇需要准备的礼单,让张家人去准备。

    张大勇红着眼眶,便打算先送黑炭去投胎,之后再处理自己家的事情。

    这只小狗已经忠心为他四十余载,他为它的事先忙活又如何。

    张家人也并未觉得为黑炭忙活是不应该,赶紧操办了起来。

    午后在清风观的后厢房内已简单地布置好了,身着正式道袍的观主手中拿着各种法器,嘴里念着让人心生敬畏的法咒。

    “汪?”黑炭竖起耳朵,在后厢房内有些不安地汪汪叫着。

    厢房内无风自起,黑炭觉得自己变得轻盈起来,越来越舒服,身上无形的枷锁被拆除。

    小小的脑袋想不出太多东西,却隐约明白自己好像要走了,着急地钻入张大勇的怀里用爪子扒拉着他,恐惧地嘤嘤叫着。

    张大勇眼泪横流,他紧紧抱着怀里乱动的黑狗,把自己长着胡须的下巴搁在不安的狗脑袋上,哽咽道:“黑炭,你去吧,不是不要你。”

    观主看着窗口的香烛快速熄灭,窗口处立着一道灰影,朝其恭敬地躬身行礼。

    “阴差到了。”

    张大勇狠狠一抹眼角的泪水,对着那冷风阵阵的窗口哭道:“大老爷,麻烦大老爷了。这些是小的献给大老爷的,还望大老爷稍稍照顾些黑炭。”

    张家人赶紧把提前备好的纸钱,一堆以前跟巫恒直播时学叠的金元宝,一些孝敬阴差的纸马,以及一些在宠物殡葬店购置的纸狗粮纸冻干一股脑烧过去。

    赖阴差在一堆无用的东西里挑了点能用的纸钱和两个成色勉强能看的金元宝扔进纸灯笼里,看向害怕的大黑狗目光温和了点,‘走了。’

    他还要赶着回去接新业务。

    “汪汪汪?”黑炭惊慌起来,它紧紧贴着张大勇不想离开,它的主人好不容易才看到它呀,为什么要走?

    “去吧,我们先为你把家布置好,”张大勇紧紧抱着黑炭说,“以后家里会有你的狗屋,有你温暖的小窝,还有你喜欢吃的满满都是肉的肉骨头。”

    “我们还会见面。”

    黑炭看了看张大勇又看看阴差,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赖阴差进来找了根绳充当牵引绳套在黑炭脖子上,‘走,走早点,投胎更快。’

    张大勇看着黑炭一步步离开后厢房,直到那一直对他摇晃的大尾巴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一根纯黑的狗毛从空中轻轻落下,正好落在张大勇的掌心,张大勇又哭了一场。

    直到天擦黑,香客们都逐渐离开了清风观。

    张大勇抹干泪拿出手机给承德医馆发私信。

    【指甲比天高(复诊):巫大夫,黑炭走了留下了一根狗毛。】

    或是狐仙的狐狸毛还在起作用,那根黑狗毛只有张大勇看得见,他却觉得总有一天他连这根狗毛都看不见了。

    【承德医馆:手里握着这根狗毛,闭着眼朝南方走五百步,可看到黑炭未来投胎的母犬。】

    张大勇不太明白却依旧按照巫恒的吩咐做了。

    在家人的搀扶之下,张大勇数着数朝南方走去。

    “497、498、499、500.”张大勇忐忑地数完最后一个数,耳畔传来一道虚弱的狗叫声,他猛地睁开眼。

    在清风观后门外的草丛里,竟不知何时窜出一只瘦骨嶙峋却大着肚子的母狗,正努力摇着尾巴向他们祈食。

    张大勇恍惚忆起童年时,也在路边草丛里捡到了一只努力摇尾巴却很害怕的巴掌大小黑狗。

    张大勇拿着小面包在那母狗面前蹲下,像童年时问:“要跟我回家吗?”

    等他的小狗再次睁开眼时,除去疼爱它的主人,还会有爱它的狗妈妈和那些兄弟姐妹都在身边。

    这一世,狗生要多尝些甜。

    第074章 第74章

    第74章

    张大勇一家人把那只战战兢兢的怀孕母狗接回了家, 打算等过两天张大勇改八字的法事做了后,带这只母犬去宠物医院做个b超体检。

    根据经验,老父亲张天军瞅着母犬的肚子, 估算还有个把月就生了。

    张大勇忆起巫恒说六畜投胎极快, 个把月就能投上胎, 估计黑炭到时候还真是要投到这只母犬的肚子里。

    虽说存了对它肚子里黑炭的期待,但张家人也是真心接纳这只母犬, 只要养得好, 未来张家会得到很多狗狗真心的爱。

    张家人带着母犬回家,院子里还流着一滩干涸了的血, 不过这血来自那只黑熊。

    刚才回来那一路, 就已经听到村民在议论那只袭击人的黑熊已被警方击毙, 尸体将捐赠给医学院做学习之用。

    一进院子大家都不自觉整理起衣冠来, 注视着那只宛若煤气罐的胖狐仙从窗台一跃而下,冲击力让它胖嘟嘟的小腹左右摇摆。

    苏妲已围着母犬优雅地转了一圈打量着,语气里有些遗憾又高傲:‘真是只蠢狗。’

    狐仙显然说的是黑炭。

    还想再当十几年的狗,再跟着主人一起投胎为人,有直路不走非要走歪路。

    苏妲已嫌弃道:‘那本狐仙勉为其难,以后再照顾你一二吧。’

    苏妲已永远记得,当初那只小黑狗扬着尾巴犹犹豫豫后还是让出了那一碗狗饭,狗盆里还悄悄埋着达达偷偷给的半只带肉的鸡腿, 裹着雪白的白米饭,最上面还浇着飘着油沫子的金黄鸡汤, 是一碗美美的鸡汤泡饭。

    那是饿到四肢打颤的小狐狸吃过最美味的饭。

    苏妲已记得恩情, 那它往后便多多照顾一下就是。如今的苏妲已早已不是当初弱小无法反抗的小狐狸, 足够保护它的狗友狗生顺遂。

    张大勇还听得懂苏妲已的话,此时没有连麦巫恒, 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敢问狐仙大人,可是愿意成为我家的保家仙?”

    这倒不是张大勇起了旁的小心思,而是他听说过精怪总是相助常人,若不建立确切的联系,于二者都无益处,对精怪的修行更是不太好。

    苏妲已拒绝了,它不喜受拘束,偶尔知道黑炭有危险来就帮个忙便是。

    张家人倒不觉失望,张大勇快步进堂屋,先把手指上仅剩的四只大红指甲剪下来,总共六副美甲齐齐搁在盘子里端出来,打算把这些还给苏妲已。

    张家人想得也很简单,这些美甲估计是狐仙报恩送给他们防备黑熊用的,如今黑熊已死那就不用担心了。

    ‘姑奶奶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见他们还茫然,苏妲已冷哼一声说:‘人类果然蠢笨,黑熊能算什么?未来遍地邪祟时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害怕。’

    张大勇他们听得心里发颤,似乎有些难以想象狐仙所说的那画面,犹豫片刻就重新把那六副美甲收了起来连连道谢。

    苏妲已扬着漂亮蓬松的大尾巴朝外面走去,眼睛发着光。

    那个叫巫恒的巫医还挺有本事的,找他开减肥药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它为肉滚滚的身材苦恼太久了。

    苏妲已走了几步就有些喘了,当即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张大勇说:‘能帮我叫个货拉拉吗?’

    *

    巫恒看到了张大勇发来的私信,说狐仙大人表示要来考察他的医术,已经在路上了,让他做好迎接狐仙大人的准备。

    巫恒:已阅。

    张大勇自然不会再继续疯狂长美甲,不过巫恒还是给他开了一剂药调理了一番。

    很快嘉明一中就在家长官方群里表示学校已处理妥当,请学生明日复学。

    家长还有些怀疑担心,生怕再次发生学生集体昏睡离魂的事情,虽然他们夜里做梦,梦见一些穿着中山装看不清正脸的人手里拿着一份手写致歉信向学生家长们道歉。

    那群家长还想让孩子多歇两日,可那些被老师们打了鸡血的学生们反而急切想要复学开课,对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

    【嘉明一中官方:请各位家长放心把学生交给校方,明日将对各位在校师生进行提高身体素质国家疫苗注射,请接种人员用过早餐后持疫苗本到校医院进行接种。】

    这款疫苗师生家长们都是知道的,听说是上面研发数年为青少年率先开发的疫苗。家里有些门道的家长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这所谓提高身体素质实则为抵抗阴邪之气入侵,还是玄门开发的疫苗,将从京市学生开始注射。

    明天刚好又是嘉明一中半年一次的体检日,校方不仅让在校师生接种,就连在外的艺术生或请假的学生都有催促。

    一些家长细心看着接种细则,在角落里看到一排不太起眼的大夫名字。

    排在前面的那些道医都不太认识,但写在最后那个名字可就太熟悉了——

    巫恒。

    不是同名同姓,而是承德医馆的那个巫恒。

    校长原本还在为家长因黑雾一事可能不再信任校方,这次接种任务也不知能不能达到要求完成,结果他收到了许多私信。

    【XX家长:校长,我能打吗?我自费。】

    【XX妈妈:校长,学生家长就不能也安排一下吗?】

    校长看着一水儿的家长私聊陷入沉默,在那群家长心里玄门的可信度还不如巫恒那网络巫医。

    他也一样。

    巫恒不让校方接送前往京市,只表示自己会准时到校,校长也只得作罢。

    清晨尤金来开门时,就见周易穿着镇中学制服,一旁的时玄穿着嘉明一中的学生制服背着书包,一副要去上学的架势。

    周易去上学尤金还能理解,只是他不太明白,这回京市还要耽误一天呢,这个时候把校服穿着作甚?甚至一旁的巫恒虽穿常服但也背了个书包。

    “尤金哥,我今天出门一趟。医馆有病人你能看就看,不能看等我回来。”

    尤金表示明白,师父采药一去不回好几个月了,寨里有个谁头疼脑热都是他背着药箱去看诊的。

    尤金忽而拽住巫恒的袖子嘱咐道:“小恒你记得要回来啊,千万别学你阿爷一去不回,我会担心死。”

    “尤金哥放心,”时玄伸手接过巫恒的书包回应,“我们走。”

    尤金感动得又要激情落泪,他们小恒脑子正常后还真交到了好朋友,出门在外也有好朋友照顾了。

    一行三人朝寨外方向而去,到了寨东头时和周易分手,一人去镇中学重新复学,两人往小白蛇的水井去了。

    乡傩大祭驱邪纳福,这两天一直有余温。小白蛇和喜喜在外面避避也是好事,所以井里没蛇。

    巫恒摸着下巴好奇地看着时玄:“你先走,我看看。”

    时玄忽的伸手握住巫恒白皙的手腕,拽着他从井口一跃而下,颇有一种殉情架势。

    巫恒特意没默念借道的巫咒,任凭时玄拉着他带他顺着阴气往前面走。

    直到从小白蛇的新家爬出来,巫恒站在后山默默看着不远处的嘉明一中操场。

    还真被他带来了,而时玄啥都没干,顺着心意就来了。

    若非这好朋友全身阴气,巫恒都快以为他俩是同行了。

    时玄握着巫恒的手腕轻笑着问:“能在你家走读吗?”

    巫恒开玩笑问:“给缴伙费吗?”

    时玄便去摸口袋要去拿银行卡,巫恒轻轻挣开他的手,“我又不真缺。”

    时玄打算到时交给尤金哥。

    两人双双从嘉明一中后门进入学校,这还是巫恒头一次来这个世界的中学,到底是贵族学校,占地面积很广阔,各种设施相当完善。

    巫恒和时玄分开后就前往了校医院,玄门的道医早已到了,和前几天晚上穿的明晃晃道袍不同,今儿换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口罩,现代医学感扑面而来。

    双方互相打量,客气地打了招呼。

    嘉明一中校医院很大,巫恒换了一身白大褂后在自己的诊桌前坐下。

    因这疫苗本就和玄学方面有关,玄门是极度认可巫恒的医术,所以安排了一个老道医在旁侧协助,也可给学生们接种。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阵阵喧闹声,估摸是前来接种的学生们,校方优先安排高三生率先接种。

    “我要第一个挨巫大夫一针!”李浩在门口就发出狂叫声。

    校医院门口人头攒动,宛若追星现场。

    门一开就见李浩和何云霄两人宛若百米赛跑决赛,撒腿就往巫恒这边冲过来,差点把诊桌给撞飞出去。

    巫恒:“……”

    这是打针,不是领钱!

    何云霄可能是沾染了喜喜的气息,比李浩快了些,心满意足地轻皱眉挨了一针,留下又在悔恨自己没法生蛇胎的李浩站在一旁围观。

    学生们打完针还忍不住在一旁围观,恨不得把巫恒盯出一朵花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巫大夫,线下比线上还要好看,穿上白大褂竟瞧不出是个神秘莫测的巫医。

    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喜的喧闹声,巫恒有些诧异地看着一个留着中性短发的漂亮女孩被簇拥着进来。

    “女明星都回来接种了?平时学校人影子都见不着一个。”李浩用棉签按着手臂惊讶道。

    那女明星学生似乎有些赶时间,看到巫恒这边排着长龙,于是拿着疫苗本去旁边接种,一旁还有人在拍照。王栋和三黑毛混在人群里也在拍。

    巫恒目光追随着那女明星学生,直到面前一道阴影落下,刚巧遮住他的视线。

    时玄仅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袖子撸上去露出结实修长的左臂,恰到好处的肱二头肌和肌肉线条把巫恒的视线拉了回来。

    巫恒忽然想起时玄那天“礼尚往来”给他看了几秒腹肌的事情了,具已看到的来说他的好朋友身材似乎真的很好……

    “大夫,不接种吗?”

    巫恒迟疑道:“你确定你要接种吗?”

    这疫苗是玄门开发的,专门针对阴邪之气补充学生的阳气,减少他们遇邪被附身的几率,确实是现阶段相当不错的好药剂,但这对全身阴气的时玄没好处。

    甚至刚才何云霄就偷偷给时玄出主意,让他以自己今天正巧发烧不适为由拒绝打就是,反正都是自愿接种。

    时玄:“打。”

    不接种疫苗,校方会亲自询问家长,很麻烦。

    一旁的老道医接过体检报告,确定时玄体温正常,这才把药剂交给巫恒。

    一针扎下,时玄神色如常。

    接种完后,按照要求需要在校医院观察半个小时,于是不少学生就坐在长椅上歇息,有些在睡觉,有些悄咪咪看起了书。

    李浩他们朝时玄竖大拇指:“牛啊哥们,这疫苗你都敢打。”

    何云霄说:“咱们时大佬百阳不侵,那点阳气对他小意思啦。”

    那条让他怀蛇胎的蛇都怕时玄,他打针疫苗能有什么不适?再说了,时玄到底还是个人。

    时玄确实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异样,闲得无聊还看起了书。

    女明星学生坐在何云霄一群人的斜后面几个位置,打完针有些犯困,干脆搂着一旁的女生就闭眼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很快过去,高三的年级主任进来催促道:“大家要是没什么不适就回教室学习去。”

    大家陆陆续续返回教室,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叫声。

    “唉?这是哪儿啊?我不是在种菜吗?”女明星揉着惺忪的眼,一脸懵逼地看着四周。

    一旁的女生笑出声:“种什么菜啊?你睡过头了?这是我们学校校医院啊,今天大家都来接种疫苗的。”

    女明星女生盯着面前陌生的女生,脱口道:“……不是,你又是谁啊?”

    那女生听呆了:“哈?”

    不是,咋把闺蜜也给睡忘了?不就在外拍戏不太回学校吗?可她们经常网络联系唉,这就把她给忘了?

    “没睡醒吧。”一旁的学生猜测说,“去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

    这小小的骚动很快就结束了。

    巫恒撑着下巴看着女生的背影,忽而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写了个秘字,交给王栋让他代为转交。

    王栋差点感动哭了!

    他们巫大夫真是好啊,知道他追星就给他制造机会!这机会浩哥可都没有。

    这女明星其实在全网风评不算好,她这么小的年纪纯属靠着一张脸出道。虽说网络恶评无数,但也有一部分颜粉,刚巧王栋也是其中一员。

    王栋拿着药符就追了出去。

    一旁的老道医安静地关注着这一切,趁着歇息的间隙忽而很和蔼地开口说:“巫大夫,这些日子陈昭多亏你照顾了。”

    巫恒笑道:“您就是陈昭的师父吧?陈昭不是麻烦您去帮忙治疗那些得脏病的病人了吗?”

    老者摸着胡须,表现出浓浓的医者仁心道:“他们我都按照巫大夫传授的巫方治好了,这边需要玄门的道医来打疫苗,我就来支援。”

    巫恒:……真的吗?我不信。

    什么支援,就是为了玄门打钱。

    巫恒笑着谢谢过来送水的学生,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问:“老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

    老者四处看了看,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

    那可是五万块啊!

    那可是实打实的五万块,蠢徒弟二话不说就打了过来,他敢肯定巫恒给陈昭那孽畜开的是十万块钱,所以陈昭才会那么大方外包一半的钱给师父。

    道医不为金钱而折腰,但道医可以为金钱跪地磕头!

    宁折不弯都是屁话,喝西北风了不用折他立刻就弯。

    玄门虽说是官方认证的玄学机构,但又和外界公务员国企分别非常大。

    官方认可的是他们玄学能力,内部依旧是自主的,只是常常接官方的活儿干,工资还是玄门内部发放。

    老者又说:“陈昭那孽畜说要带小老儿另投师门,这等无师无父之言简直寡廉鲜耻,羞臊死人……”

    巫恒来了兴趣:“所以?”

    老者正义凌然道:“所以小老儿决定带孽畜另投师门。”

    巫恒:“……”

    天道果然很会给人安排缘分,这俩是天注定的师徒。

    巫恒无语间老者也在继续打量巫恒,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实习道医,他在旁侧这般久都看不出这少年的能力。

    他死去的师父曾说,努力修炼不如抱个金大腿原地起飞。

    别看巫恒年纪小,很有可能是表面年纪小。厚着脸皮抱上,他们师徒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巫恒呆了好一阵说:“……我考虑考虑。”

    之后又给高二高一的学生们进行了接种,因其是贵族学校,所以一共的学生人数并不多,每个年级班级量少,班上学生也不多,接种很快就结束了。

    巫恒穿着常服背着书包正在向校长致谢,“多谢校长,我会隔三差五过来旁听。”

    一周来听上一两次,还能帮周易搞点这边校内秘制的题和网课回去,拓展一下学习资源也是好的。

    校长满脸笑容,拍着巫恒的肩膀连连说好。

    虽说只是旁听,但有了巫恒这旁听生,校长就觉得学校安全多了。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也方便求助联系嘛。

    巫恒跟着班主任往教室里面走,他走进那一刻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笑着宣布道:“这是巫恒同学,以后会经常来班上旁听。”

    时玄一直落在窗外的目光赫然转移过来,一贯冷淡的眸光满是错愕。巫恒从未提过他会来当旁听生。

    下一秒,时玄立刻抬脚踢向坐在一旁疯狂感慨自己出息了竟然和巫大夫成了同学的李浩,冰冷无情开口道:“回你座位去。”

    第075章 第75章

    第75章

    李浩对时玄心生感动, 以前觉得时玄冷冰冰不是好人,接触之后人还是很不错的嘛。知道巫大夫来了,让他在巫恒有个好学生的印象, 让他赶紧回座位上坐着去。

    李浩立刻钻回自己的座位, 努力挺直背脊脖子伸地老长, 两只手臂上下交叠着,神似一年级小学生。

    班主任环顾教室内的空座位, 沉吟着道:“巫恒同学, 你坐……”

    巫恒抬手指向时玄旁空出来的那个座位说:“老师,我就坐那儿吧。”

    班主任只觉心里一软, 对巫恒感观又好了几分。

    巫恒到底不是常驻的学生, 仅仅是个旁听生, 不影响其他学生是第一前提。高三的教室是最拥挤的, 各种书堆满桌上桌下,坐在最后面能最大程度不影响其他学生。

    最主要是……时玄旁边的座位是从不坐人的,班上同学无论男女都避免和他接触,他的座位靠窗最后一排很靠后。

    得到班主任的允许,巫恒就朝时玄的方向走过去,语气间带着一丝小得意道:

    “你好啊,时同学。”

    没想到吧?他竟然来旁听了。

    巫恒是故意没说的,他有些好奇时玄看到他来旁听会是什么神情。

    时玄目光分毫不错地落在巫恒身上, 注视着他从讲台一路朝他走来,冷清的目光溢出难掩的光亮, 班上三十来个同学几乎是看着时玄那么盯着他。

    巫恒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然, 不……不就悄咪咪当了他的同桌吗?为什么会高兴成这样?

    时玄帮他拉开椅子时微垂眼睫, 压下眼底的光华。

    自幼时上学以来,他从未有过同桌。同学们赞赏他也畏惧他, 同学情更是奢侈品。

    和正常人相比,他缺失了很多东西,而巫恒却在一个个替他补回,他的许多第一次全部都是巫恒。

    巫恒来班上旁听只是一个小插曲,班主任很快就进入了今日的课程,评讲昨天测验的数学试卷。高三其实是没有新课的,一直都在复习做题。

    “巫恒同学,你来拿一份新试卷看,”班主任正要从讲桌上取一份试卷,就见时玄手肘轻动,按着试卷平推到正中间,班主任愣愣又说,“两人一起看也行,那我们现在开始评讲。”

    巫恒翻看着试卷,没有一丝涂改还全是对的,就见他把椅子朝他方向移了移,近到他能清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阴气。

    时玄低声说:“太远,看不到。”

    巫恒:“?”

    不是,你也不近视啊!

    这堂课结束得很快,班主任又布置了几套试卷后离开了教室。班主任一走,整个教室就彻底热闹了起来。

    王鹏正立刻凑了上来,哭唧唧地问:“巫大夫,哦不巫同学,黑炭下下世能当人,我家黑豹过几天也要被记入王家族谱,那它有机会当人吗?”

    王鹏正看到黑炭的事情就一直有些抑郁,总爱幻想他家黑豹干爹也死了巴拉巴拉。

    巫恒直言道:“有可能,但不一定。”

    黑豹忠心救主又被记入族谱,阎君确实会考虑让它投胎成人,但功德却不一定够,动物投胎成人条件一直很严苛。

    王鹏正说:“那我送它去警校学当警犬。”

    巫恒:“……”

    嗯,黑豹的大孝子。

    周围同学又凑在一旁询问口罩的事情,打算给自己家人也买上几个,这样才安心。

    时玄看着巫恒和这些同学谈笑风生,他这书桌旁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多同学敢围上来,神色间有些恍然。

    “你是不是不舒服?”巫恒突然盯着时玄问了一句。

    巫恒看见时玄朝外快速散去不少阴气,他猛地抬手在空中轻轻拽住那团阴气揉成蓬松凉凉的毛团子。

    “你不会真是打疫苗打出问题了吧?”何云霄凑过来问了一句。

    王栋在一旁说:“那疫苗可能真有问题,谢芷打了疫苗也怪怪的,她竟然说方言,我都没听懂她在说啥。唔……我听那方言和巫大夫你那边的土话挺像的。”

    谢芷就是那个女明星学生,王栋方才追着上去送了药符,结果听见谢芷在说外地方言,还对着四周一惊一乍的,跟换了个人一样。

    王栋原本还想装个逼,结果把那药符给了谢芷也没发生奇迹,只能尴尬地灰溜溜回来了。

    “她那情况是正常的,”巫恒抬起手摸了摸时玄的额头,有些发烫,“晚自习能请假吗?”

    巫恒是旁听生想走就走,时玄可说不准。

    何云霄帮忙请了假,巫恒就带着时玄从后山往水井方向走,还忍不住吐槽道:“我早说了你要不就别打那疫苗了。”

    时玄垂下眼睫轻声道:“有些不舒服,能搀我吗?好朋友。”

    巫恒还没见过时玄这幅样子,抬起他的手胳膊钻到他手下,又要去拿他的书包。

    时玄的手搁在他肩上把大半力量倚在巫恒身上,却又拉了拉书包说:“你搀我,书包我自己背。”

    巫恒侧头盯着时玄微扬起的唇角,觉得他这情况也不是很严重。

    通过水井很快就回到了南傩寨,入冬后天黑得快,等回到承德医馆时巫恒有些诧异地发现医馆紧闭,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外出出诊中”。

    尤金哥平时也会出诊,但这个点还没回来还挺稀奇。

    巫恒开门进去,把时玄送到他的客房卧室里,人刚躺到床上就发现他皮肤愈发红,巫恒见状立刻一只脚单跪在床边,身体探进去些,帮他拧开纽扣露出微红的锁骨。

    就见他身上朝外面不断弥散出阴气,像一个被扎了很多洞的水气球。

    巫恒见状只得伸手把他那些溢出的阴气全部抓到一起搓成一个个毛团,还排排站就搁在他脑袋上。

    啧,就这些搓出来的阴气团子都能滋补好些厉鬼了。

    “我去给你熬点补阴气的药好了。”巫恒眼瞅着他这样也不是办法,便打算去开药。

    反正之前给唐雪杉开过,这不是难事。

    刚一起身时玄猛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不用,没关系。”

    巫恒一下子软坐在他床边,手掌因惯性刚好摁在他胸口,那有力的心跳惊得巫恒赶紧把手撤回来。

    时玄都习惯了,他从小父亲就爱找道长上门,试图把他全身的阴气全部逼出去,他顶多难受两天,然后身体就像一个阴气的源发地,没两天就又恢复如初,阴气还会更重。

    巫恒忍不住说:“你让我一个巫医大夫怎么办?就这样干看着?”

    药都不让开,他的职业不允许啊。

    时玄闭着眼轻轻握着巫恒的手腕,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轻声道:“坐着陪陪我好不好?”

    巫恒神色间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好兄弟也,也这样陪着吗?巫恒垂眸看着他难受得轻轻皱眉,不由感叹玄门门内还是有高人在的,竟真能配合国家研发出有效的疫苗。

    挂在木窗窗柩上的风铃无风自动,悠长遥远的铃声宛若远方的召唤,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时玄猛地睁开眼,开始大口大口喘息。

    巫恒神色骤变,当即有些无语地笑道:“竟然在招魂?”

    估计是时总请的道长在头七日,尝试招魂归家。

    巫恒是真觉得这行业的半吊子是真的多啊,就这样招魂了?这不亚于强行把时玄的魂魄从身体里抽离,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他爸还真没说错,时总真是个老毕登成天瞎搞,办的事没一件有用的。不举行招魂仪式时玄还能好好的,这要真招回去时玄可能真成孤魂野鬼了。

    巫恒也顾不得别的,立刻拉起时玄的左手,与他十指紧扣。时玄微怔,立刻反扣扣紧住巫恒细长的手指,任凭巫恒的巫力传来游遍全身紧拽着他的灵魂,让他沉溺其间难以自拔。

    风铃声渐弱,巫恒便欲抽手离开,时玄的指骨紧握着不愿松手,却在巫恒试图开口前指腹轻轻摩挲过巫恒的掌心,轻轻撒了手。

    而掌心酥酥麻麻的,乱了心率。

    巫恒看了看发烫的掌心,强调说:“我刚才是在帮你,好兄弟。”

    时玄半眯着眼笑了声:“好。我生病了,好兄弟让让我。”

    巫恒:“……”

    巫恒只觉得捶在棉花上,甚至他还十分沉浸式生这场病。

    此时的京市时家

    时总急切地站在道长身侧,看着道长不断摇铃嘴里念着咒术,声落后追问:“时玄的魂魄回来了吗?”

    见道长沉重地摇头,时总的心凉了一片。真让巫管家说中了,他绝种了?

    巫管家心里难受得紧,没想到时玄竟然真没了!

    在时家巫素唯一还顾忌一下的孩子没了,巫管家也不管不顾道:“既然如此我儿子的项圈估摸也拿不回来了,那等少爷出殡后,麻烦时总让我离职回老家。”

    虽说没有时玄的尸身,但立个衣冠冢不难。可惜了他家小恒的项圈彻底没了。

    时总眼底明明灭灭,看着巫管家快步出去准备灵堂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知道了时家那么多秘密,这巫管家还想全身而退?

    *

    “巫大夫?巫大夫您在家吗?!”窗外忽然传来了急切的叫喊声。

    巫恒立刻甩开时玄的手,起身来到窗口处朝外看去,叫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校草苏晨羽,他最近还在南傩寨旅游。

    苏晨羽看到承德医馆提前打烊以为巫恒不在家,可看到二楼有一间卧室亮着微弱的灯光,就试探性地喊了几句,没想到巫恒竟然真在。

    苏晨羽仰着头看着巫恒,焦急地道:“巫大夫,你快些去看看吧。您医馆的学徒好像把人治病治死了!”

    巫恒神色微变,苏晨羽说的肯定是尤金!尤金哥外出出诊至今未归。

    巫恒立刻转身,就见时玄从床上起来道:“我跟你一起。”

    巫恒震惊地看着时玄又逐渐恢复的精气神:“?”

    不是,谁家病愈这么快的?

    巫恒来不及吐槽时玄,立刻下楼走出承德医馆大门。

    苏晨羽就站在外面等待,立刻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巫大夫您好友周易让我赶紧回来通知你一声,尤金哥在巫瓦寨。”

    周易以前是住校生,经过被杨兴附身一事就申请了走读,每天上下学骑小电驴,估计是刚刚放学回来。

    巫恒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巫瓦寨,只见周围乌泱泱全是围观群众,其中不乏有游客的身影。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巫大夫来了。”

    顿时周围的人就给巫恒让出了一条道,时玄看到有游客举着手机便从口袋里取出巫恒给他手工缝制的布口罩戴上,又把衣服的连体帽戴上。

    尤金药箱的药品散落一地,他本人跪在那病人身边,正在做心肺复苏。

    巫恒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死白一片的青年,那衣着一看便是十八寨的寨民,不是游客。

    苏晨羽好歹也是医科大学生,看见尤金气力有些接不上了,立刻撸起袖子道:“换我来。”

    尤金整个人脱力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已毫无血色逐渐灰白的人体,惊恐又忐忑不安。

    “死了吧?这是死了吧!我见过人断气,死人就是这样立刻就没了血色,根本救不回来的。”一旁有游客满脸惊悚地窃窃私语道。

    “抢救好一阵了,救护车还在路上,我看悬了。这哥们怎么没的?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吧?这么年轻就没了?”

    有游客低声道:“之前就有网友讨论过不能被巫恒的乡傩会吸引到提前来,因为各项设施都没有预备完全,这些原始的少民寨没有那医疗条件。”

    没得疑难杂症,还是别跑来这里旅游吧?这小地方医疗条件太差,连自己的寨民突发急症也救不了。

    “小恒?小恒你来了?!”尤金看到巫恒过来,顿时激动到热泪盈眶,六神无主地握住巫恒的手,“怎么办啊?我治死了人,都怪我学医不精,这下子要连累承德医馆的名声,连累师父连累小恒你。”

    尤金彻底慌了,一想到承德医馆好不容易在巫恒的带领下被众人熟知,结果被他连累,甚至寨子的旅游经济也要因此受创,尤金恨不得自裁谢罪。

    巫恒盯着地上的病人,轻轻拍了拍尤金的手安抚。

    “他什么情况?”

    不等尤金说,就见一旁哭天抹泪的一对穿着民族服饰的夫妻,哭喊道:“我们儿子今天在菜地里种地,忽然觉着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晚吹风被冷到有些感冒而已,结果这庸医把我们家好好的孩子治死了!这就是承德医馆的学徒,是巫大夫教出来的徒弟?!”

    尤金确实是巫大夫的徒弟,只不过是巫老大夫的徒弟,但并非所有网友游客都知道这一点,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犯嘀咕。

    巫恒的巫医医术,他们都不质疑,这是有真本事的巫医。

    只是……徒弟好像不太行。

    早听说有些师父传徒弟时会特意留一手,不会全部都教。巫恒大夫不会也在教徒弟的时候留了一手吧?

    这样看,巫大夫也有点……那啥。

    巫恒问:“陈昭呢?”

    “陈大夫在住院部……哦不是小恒你二大爷的民宿里看病人,”周易背着书包说,又凑到巫恒耳边低声道,“这人我有些印象,以前和我同一学校的,后来就念了个高一,他爸妈不让他念书了。”

    当地有些人家依旧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若是一家人穷又有一儿一女适龄读书,一般都是让女儿辍学打工或者嫁人,可据周易了解这家人就一个独子。

    这头尤金还哭着说:“我从今天就不是承德医馆的人了,这事和医馆没任何关系。”

    时玄拿出手机看了下,此时已有好事的营销号撰文了,微博热搜上一条名为#承德医馆医疗事故#的火爆热搜挂在了前列。

    甚至之后还有#承德医馆疑似治死人#、#巫大夫的学徒#之类的热搜。

    【有现场返图吗?真出医疗事故了?是巫恒治死了人?我的天!】

    【还真有人信这种网络巫医,我之前看他这么火就知道他早晚有出事的一天。】

    【楼上这种人又来了,治死人的是医馆学徒,不是巫恒本人!他今早还在嘉明一中给学生接种疫苗呢。】

    【所以承德医馆真的治死了人?这消息是真的吧?】

    网络各种消息疯传,还有人偷拍了地上的死人发网上,虽然很快之后就被审核和谐了。

    问询赶来的寨首周大贵看到地上已经凉了的人,心也凉了。

    如今南傩寨也算是和承德医馆彻底挂钩绑定了,若是承德医馆出问题,南傩寨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发展。

    “巫大夫,你说句话啊!”有游客忍不住喊了一句。

    巫恒上前让苏晨羽歇会儿,他摸了摸病人已经断了的脉搏,身体都快硬了,言简意赅道:

    “死了。”

    周围顿时哗然一片,果然死人了。

    巫恒忽而笑了一声道:“不过,还能再活。”

    在那人头攒动的人群里,夹杂着一道灰影,巫恒冷漠地看着那道灰影,用冥语召唤道:‘谢智,还不速回你的肉.身?’

    生魂紧紧盯着地上都快彻底硬了的身体来回打量,紧绷着一张脸,脚趾死死扣地不愿意动一步,似乎对他的肉.身并不是很满意。

    他不想回魂。

    ‘巫医大人,我……我还不想回魂,您放心我不会让我父母讹你医馆的钱,七日停灵内我一定回魂活过来。’谢智迎上巫恒冷淡的目光赶紧解释说。

    南傩寨这边人去世,都有停灵七日的习俗。唯有赖俊死后,赖婆子要求快速下葬,倒是没遵守那规矩。

    去世之人在灵堂之上“诈尸”又活,这种新闻其实不少人都看过,有些人是假死状态,所以还能活。

    所以七日之内再活过来,也不会多骇人听闻。

    ‘生魂不能离开身体太久,而且十八寨才举办过乡傩会对魂魄不利,立刻回去!’

    饶是巫恒这么说,那生魂就杵在原地不愿意回去,对巫恒的话置若罔闻。

    ‘赖阴差!’巫恒默念出一道召唤咒,就见周遭阴风微起,卷起地上的枯叶。

    赖阴差提着灯笼咻地一下飞窜而来,他都还来不及和巫恒打招呼,顿时被面前的魂魄吸引了目光,立刻把那张死人脸凑了上去。

    嘿!

    新业绩又来了!

    他捏着鼻子把黑炭接引去了地府,把这只狗子安排妥当,火急火燎地往河子坡镇赶回来。结果让赖阴差大失所望的是——

    他之前蹲守的那俩老头老太确实已经去世了,只是已经被别的阴差接引走了。

    接了一只狗,丢了俩人魂的业绩,赖阴差还有些怅然若失,巫恒就又叫他了,一来就看见一道跟呆木头一样的魂魄立在那里,而地上还躺着一道已经硬了的身影。

    哈?又死一个!

    赖阴差二话不说,立刻就从纸灯笼里取出他的勾魂索装备,先把魂儿勾住免得被抢业绩,这才是南傩寨恶霸的行事风格!

    生魂看到阴差的举动脸色大变,嘴里一个劲儿鬼嚎鬼叫着:‘啊啊啊别啊你!’

    阴差抓人不是应该先核对信息吗?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掏家伙事了?

    生魂看到阴差是真的吓坏了,二话不说赶紧朝地上那具肉.身扑了过去。

    生魂前脚一回魂身体,后脚赖阴差的勾魂索就扔了出去,结果扑了个空。

    地上的青年不情不愿地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开始均匀呼吸。

    赖阴差:‘?’

    他的业绩呢?这是个阳寿未尽的生魂?!

    奇了,一般莫名离魂的生魂会急切想着赶紧回到自己肉身,就像之前那些滞留在学校的学生阴魂们一样,就面前这生魂立在自己肉.身旁站着不动也不尝试回魂,所以赖阴差第一反应以为是阳寿已尽的阴魂,并未细细盘问。

    赖阴差立刻看向巫恒,巫恒笑了声道:‘我又没说这是推给你的新业绩。’

    巫恒看向地上的人问:“醒了是吧?”

    青年避开巫恒的视线,撑着手臂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支吾了一声道:“嗯。”

    所有游客都看呆了,他们亲眼看着那地上已经毫无血色的青年坐了起来,肉.身开始重新回血,死白的肤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只要见过死人就能知道死人那样子是装不出来的,和活人有非常大的区别。

    所以……所以这是……起死回生了?

    “我去,巫大夫是真有两下子啊?刚才说让他再活一活,还真就活了?!”周围游客都看傻了。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着呢,明明巫恒也没干什么啊,人就活了?可如果巫恒都做不到,现场就更别指望别人了。

    游客们震惊不已,看向巫恒都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股神性。

    “这哪里是巫医,这是神仙来了吧?”

    巫恒拉起哭得不能自已的尤金,看着终于到了的救护车,对那一家人冷冷道:“可以去做个体检,有问题再找我医馆也不迟。”

    周易赶紧把散落一地的药品捡起来放进药箱里,怕尤金哥被指指点点,让尤金坐上他的小电驴,他先送人回南傩寨。

    在惊叹声中,人群逐渐散了。

    赖阴差看着走在巫恒身边的那道高大身影不断外泄阴气,忍不住追上去问:‘他真不是隐藏福利?阴气真重啊。’

    巫恒:“你看他那精神奕奕的样子能是要死了吗?”

    赖阴差略显失望,觉得巫恒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人精神奕奕,壮硕如……嗯?

    时玄忽然靠上巫恒的肩头,轻声道:“打了那疫苗好像又有点不舒服了。”

    巫恒盯着时玄上下打量:“?”

    不是,你这病自由调节?还能秒切换状态?

    说病就病,说好就好?

    第076章 第76章

    第76章

    巫恒喉结动动想说些什么, 目光所及看到时玄微垂着鸦羽般的眼睫,清冷月光落在脸庞上落出根根分明的阴影,褪去冷漠之色好看得一塌糊涂。

    巫恒立刻化身熟练工上前搀住时玄, 让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哦。”

    赖阴差追在旁边不住打量, 忍不住说:‘喂,他好像是装的。’

    巫恒横眉冷眼, 斥道:“他是不是装的我能不知道?你是巫医我是巫医?你在质疑我的职业能力吗?”

    赖阴差:‘…………’

    生前当恶霸, 死后被人恶霸,简直没天理了。

    算了, 这和他的业绩没半毛钱关系, 赖阴差立刻转身欲走, 打算去镇医院蹲蹲, 医院死人多是最容易接活儿的地方,他和镇上好几个阴差蹲守门口,神似餐厅外蹲守的代驾,之前还为抢业绩吵过架。

    赖阴差琢磨了一会儿,干脆绕道往巫恒二大爷的民宿去了,那边民宿现在成了承德医馆住院部,说不准有人要死能接点活。

    赖阴差刚飘进去就看见陈昭捏着鼻子一路狂奔逃出去,他转头往里面一瞅, 顿时弯腰干yue了。

    巫恒二大爷的民宿开高价这是真没多赚几个钱-

    耳侧传来时玄的声音:“你不搀我腰,使不上劲。”

    巫恒耳根子发烫, 只觉得他在得寸进尺, 手却轻轻扶住时玄的腰, 好在隔着冬季的外套也摸不出啥。

    “巫大夫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吗?”

    巫恒也不知他是不是和他闲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问了出来。

    巫恒道:“当然, 我还给已去世的病人更换寿衣,给其最后的体面。”

    时玄:“以后我若死,巫大夫也帮我换寿衣行吗?”

    巫恒明明见惯了生死,听到这话心里不快,一脚踩在时玄的脚背又快速收回来,嘴上连连抱歉。

    时玄看着脚上的鞋印,弯着唇却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搀着慢悠悠回到了承德医馆,医馆开着一扇木门,里面微光泄露了出来,一进去就看见尤金还坐在木制沙发上大哭。

    今晚可能是尤金从业生涯以来最受打击的一天,甚至开始对自己是否应该学医产生怀疑。

    要不是小恒赶来帮他擦屁股,真就医死人了。

    巫老大夫创办承德医馆几十年,从未出过这种医疗事故,他是不是玷污了名声?

    “尤金哥,那不是你开错药治错病,而是他自己暂时不想回魂。”

    尤金听得脸上还挂着泪珠:“小恒你在安慰我,还是他不想活了?”

    巫恒忍不住笑:“他可比谁都想活,那么好的人生怎么可能放弃?”

    一旁的周易有些听懵,据他所知那谢同学生活不太好吧,早早被逼退学就罢了,听说还有想变性的奇怪思想让周围人无法接受,身边更没什么朋友。这算什么好人生?

    “师父,工伤给报销金吗?”正当众人诧异之时,就见陈昭堵着鼻子狂奔而归。

    “咦——好臭,你掉茅坑了?”

    众人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多步,和陈昭拉开距离。

    陈昭已经厚着脸皮提前叫上了师父,嘿嘿他先叫了师父那他师父不得跟他一个台阶?哈哈哈,小老头得被他气死吧?想想就爽。

    陈昭见众人都离他远远的,皱眉道:“就连夜来的那个病人,现在就住在二大爷民宿里,要不是师父今天去学校打疫苗,应该今天就来医馆了。”

    陈昭为了表现表现,提着药箱主动去巡视住院部,打算帮巫恒减轻一下看诊压力。

    陈昭绘声绘色道:“哎哟我去,你们是没有进那房间,那味儿叫一个重啊。我感觉二大爷的那间民宿得拆成毛坯房重新装修,臭气熏天。”

    说着说着,陈昭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要点精神损失费。

    “我问那病人多少天没洗澡了,你们猜有多少天?”

    见众人都被他吸引了,陈昭说:“那病人说他有半年没敢洗澡了,我实在没抗住被熏了回来。那味儿……”

    ‘反正不会是狐臭!’

    耳畔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低头一看就见一只圆滚滚的雪白狐狸钻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一件小衣服,衣服上连着一个心形的小书包。

    张大勇妻子怕狐仙大人冷,在送苏妲已上货拉拉前专门去镇上宠物店买一件狗狗衣服,还在背上的小书包上塞了几百块钱以作急用。

    苏妲已猛地一跃没跳上诊台,因为太沉直接撞到桌边嗷嗷直叫,瘸着一条腿在医馆里龇牙咧嘴地乱跳,干脆原地坐下翘起二郎腿得意道:‘狐仙大人驾到,还不速速迎接?’

    众人:“……”

    尤金止住了哭声,盯着那胖成球的白色活物说:“咋跑进来一条胖狗?”

    苏妲已勃然大怒:‘你说谁是狗?姑奶奶是狐狸,狐狸精的狐狸!’

    尤金听不懂。

    巫恒觉得有些好笑,扯了扯苏妲已背上的小书包问道:“你来我这上学来了?”

    苏妲已气咻咻道:‘张大勇的婆娘非要给我穿,我就勉为其难给他们面子穿了穿而已。’

    苏妲已没说,还刚好合身,大红外套裙穿上真就像魅惑君王的狐妖,它超级喜欢!

    巫恒看了看四周,道:“我医馆里的人接受程度奇高,你可以化人形直接说人话。”

    顿时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好奇起来,周易干脆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布擦了擦眼镜,全是期待的目光。

    这可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啊,高颜值的代名词,不知道人形得多漂亮。

    苏妲已缩了缩本就没有的脖子,哼哼道:‘你让我化形就化形?我偏不!’

    ‘唔……要不你给我开个减肥药呗,我减了肥再化形。’

    见巫恒不说话,苏妲已鼻子嗅了嗅,一下子窜进诊台下面,看到放着一灰一白两个狗窝,立刻躺进白色那个看起来要大一些的狗窝里,四肢都在奋力往里面钻,调整了许久姿势也只塞进一半露着圆滚滚的屁.股在外,嘴上还不断自我麻痹道:‘哈哈哈刚好合适,非常适合我,我就是这么苗条!’

    巫恒:“……”

    尤金哥觉得小白蛇小灰蛇一直关在蛇箱里挺可怜,自己做主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狗窝搁诊台下面,所以这段时间小白和喜喜大多窝狗窝里,结果两条蛇前脚刚走窝就被霸占了。

    巫恒道:“这几天还有乡傩大祭的驱邪余温,精怪阴魂治病不会那么快好,等这两日过了我给你开减肥方,你别往外乱窜。”

    就十八寨现在这情况,方圆百里的厉鬼精怪都得老实不敢造次,苏妲已不在张大勇家当狐仙大人,非要这个时候赶来受罪。

    苏妲已抖抖身上的小书包,故意夹着嗓子说:“行呀,我书包里的钱都给你医馆缴伙费哟,好几百呢。”

    顿时周围人听得心头微颤,那是一道又娇又软又勾人的少女音,格外好听惑人,能把人骨头都酥掉。

    尤金震惊地喃喃道:“萨摩耶说人话了。”

    苏妲已得意地看着在场一群男的,它就知道它的无边魅力,特别是那个沾染了病人臭味的道医,此时更是直直地盯着它看。

    狐仙大人的魅力,就是这样让人无法阻挡!

    陈昭盯着那蓬松的白色狐狸毛,喃喃道:“这有幻术的狐仙毛得值很多钱吧?我记的狐狸也掉毛……”

    陈昭此时格外想自掏腰包给苏妲已买犬用梳,这要梳下来的杂毛拿去卖就发大财了!

    苏妲已:“?”

    这臭家伙说什么东西?!

    巫恒嘴角轻抽,这样下去得成宠物店。

    巫恒打算去找些破布先暂时垒个窝给苏妲已住,那两个窝还是空着给灰白二蛇。

    苏妲已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怎么想没有表现出来。

    “陈昭今晚不能上二楼住,太臭了。不然我先回家去。”周易捏着鼻子吐槽道。

    巫恒知道陈昭不混他家客房,他是宁可在医馆门口躺一晚都不会去民宿花钱住宿的,手里有近八十万存款,还是改不了花钱束手束脚的毛病。

    巫恒沉吟一声道:“这样,你去寨东小白蛇的水井里打两桶水,一桶提回来洗澡,另一桶你提去二大爷民宿给那病人卖钱。”

    陈昭这下可就乐了,帮人免费干活是万万不可能的,但去卖钱那就是万万都可的!一桶冷井水卖个五百块,可如果是他烧好后送过去就能卖一千块,想到这陈昭立刻就钻了出去。

    尤金拿出除臭的药水在医馆里洒水,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

    巫恒洗漱完确定时玄打疫苗的不适彻底消失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下,顺便刷了刷微博。

    果然微博网友都在讨论他让一个都死硬了的寨民“起死回生”的事情。

    【我服了,我是真服了这都行,我以后再也不敢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在搞迷信了,是真有!】

    【巫恒直播至今出现了多少阴魂精怪啊都还没有被封直播间,我感觉这就是上面的意思,在逐步向我们普通大众进行灵异科普,总之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吧,巫大夫的手工布口罩我肯定会买几十个囤着的。】

    【对这些“能人异士”我还是报以迟疑态度,我听说嘉明一中开始打某种玄学方面增加阳气的疫苗,有学生打了后行为怪怪的。谢芷大家都知道吧,她就是嘉明一中的学生,也去打了。】

    【都开始接种疫苗啦?谢芷……也不能说怪吧,就是太过正常了。这疯癫女的突然正常挺让人震惊的。】

    【我听说这疫苗是从学生开始逐步向大家开放,希望能赶紧轮到我,我怕死。】

    巫恒偷闲刷了刷短视频,正好看到有路人拍的商场短视频,中性风的漂亮女孩满脸复杂和纠结,接过母亲的礼物时不住道谢。

    巫恒刷了刷评论区,给这条视频顺手点了个赞,这才休息-

    巫恒今天不打算去嘉明一中旁听,等时玄和周易都去上学后自己悠哉哉用完早餐,又给缴了伙费的苏妲已垒了个香山,这才开了直播间。

    巫恒一开直播,就瞬间涌进来几十万人,眨眼之间就有999+人正在申请连麦。

    巫恒一边点击接通连麦一边安慰道:“一时没有连上麦的病人不用担心,可能只是普通病症去医院就可治好,也可能是情况还不急。”

    鲨鱼短视频官方已经多次表明连麦没有暗箱操作,但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那么运气好都让巫恒连到一些得怪病的病人。

    巫恒话音刚落,就见对面出现了一道身影,女孩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用巫恒开口,弹幕里就一堆网友叫嚷着这位病友不懂规矩,不知道中医都讲究一个望闻问切吗?哪怕对方是巫医,也要看看面相如何吧?

    “您看我是不是有病?”女孩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用手机文字转语音说出来。

    【……这女病友什么情况?遮得严严实实就算了,话都不敢说?哑巴?还是有难言之隐?】

    【这种情况直接线下去找巫恒不是更方便?还是太忙来不及去?】

    【我咋觉得……这眼睛很像谢芷啊?她那双眼睛真的超级有辨识度!】

    【好像真是谢芷,好无语啊,女明星能不能不要蹭我巫恒一个小小“网红”的流量啊?真的超级讨厌她。】

    【+1,明明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哎,我之前看过她的一张路人图,她盯着一旁漂亮女星的那眼神特别男凝,反正emmmm求放过巫大夫,这方面我只有巫恒一个网上人脉啊啊,别搞他。】

    女孩看着弹幕十分吃惊,她都捂得这么严实了,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竟然还能被一眼认出来?

    女孩犹豫了一下干脆摘了帽子口罩,露出一张辨识度很高的脸来,“巫大夫你好。”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连线巫恒的,但这么神奇的事情她压根没有其他人脉,只能尝试连麦巫恒,谁知道一连就连上了。

    【果然是谢芷,不过她今天中邪了吗?眼神这么平和,平时不拽得二五八万吗?】

    【这是大小姐勇闯娱乐圈,有资本骄傲而已,算不得拽吧?】

    【谢芷咋了?不会真是打疫苗打出问题了吧?这就连上了巫恒。】

    原本谢芷作为女明星就有流量,这还是头一个娱乐圈中人连上巫恒的,在这清晨就吸引来了无数网友,甚至有上班的牛马在悄悄摸鱼看直播。

    巫恒盯着谢芷的脸看看说:“你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可以下去了。”

    直播间里的网友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巫大夫说连麦的病人没毛病的,其他病人哪怕不是得了邪病,或多或少都有些身体毛病会被巫恒指出来。

    谢芷也急了:“巫大夫,您确定吗?您要不给我隔空把个脉看看,我真的……真的有些问题。”

    那问题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

    巫恒微笑:“不用隔空把脉了,你真没有病,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

    谢芷闻言忍不住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药符,这是王栋说是巫恒大夫转交给她的。原来来到陌生世界她就很惶恐,拿到那药符后又想起巫恒在各大寨子里的名声顿时就觉得自己遇到了老乡,宛若收到了宝贝。

    结果她手里握着药符等呀等,啥事都没发生,甚至让她更适应这里了。

    如今巫恒再次诊断,谢芷第一次忍不住怀疑巫恒的医术来了,他真的没问题吗?

    就在直播间陷入一丝僵持尴尬之际,那头传来了两道关切的声音。

    “芷芷,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跟爸爸妈妈说说?”

    谢爸原本正打算去公司上班,结果家中帮佣说小姐正在连麦网上的巫医。他们立刻想起女儿打了疫苗后就怪怪的,虽然这怪的让他们很开心,但也忍不住担忧,赶紧过来看看。

    两夫妻从未在女儿脸上看到这种纠结、难以启齿的神情,被她吓得不轻。

    下一秒,谢芷腿一软就直接生生跪在了地上,对着两夫妻磕头,哭出声道:“对不起叔叔阿姨,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我……我只是个乡下孩子。”

    两夫妻听到那话如遭雷击:“什么?!”

    【卧槽……谢芷不是谢家的大小姐?不是谢总的女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大清早好一个大瓜我的妈,不会是谢芷无意中做了DNA检测发现不是谢家亲生的吧?】

    【乡下孩子……唔,不会是真假千金吧?我在绿江看了好多真假千金小说,难道是戏剧性地双方抱错了?】

    【难怪谢芷这两天怪怪的,也没那么趾高气昂了。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是假千金,所以不敢嚣张了?那是不是应该把位置还给真千金?】

    【难怪巫大夫说谢芷没问题,这只是道德伦理的问题,谢芷身体应该没毛病。】

    谢家夫妻只觉得天都塌了,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谢夫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想要把谢芷搀扶起来道:“芷芷,你这孩子跟爸爸妈妈开什么玩笑?这玩笑会吓坏我们的。”

    谢总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可盯着谢芷的脸庞道:“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遗传我了六七分的长相!咱俩走出去谁不是我们是父女?芷芷是不是缺钱花了?还是没有好的通告,爸爸这边帮你安排。别说这种吓人的玩笑话。”

    说着谢总又要给谢芷转一笔钱。

    平时这姑娘就爱各种闹腾,干了许多出格的事情,但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人人也就罢了,如今她竟然编出这种话实在让两夫妻有些生气了。

    【长得真的很像,眉眼轮廓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哎,这就是亲爹亲妈啊。】

    【无语,我特么是真无语啊,谢芷这女的为了搞流量吸引眼球竟然开这种玩笑,换成我爸妈已经捶我了。】

    【谁说谢芷不会演戏的?看看她现在那表情,我真的要信了!】

    【你家的事能不能不带巫恒啊,连麦看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谢芷蹭真的浪费了,巫大夫快把人踹下去。】

    巫恒撑着下巴看着镜头,没说话。

    顿时又要网友想起巫恒喜欢看美人的传言了,他当初刷了不少饭兔兔的视频。

    苏妲已半窝在白狗窝里,也有些好奇,那女的有多好看?

    好奇的苏妲已立刻伸出爪子挠挠巫恒的裤腿,巫恒被它挠得没法了,只得把手机从指甲上取下来,拿到它面前来。

    苏妲已瞅了一眼镜头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哼哼道:‘还是我的颜值更高,我瘦下来的颜值比她高一百倍!’

    说着又心满意足地半窝在狗窝里继续睡觉。

    巫恒盯着这只胖成煤气罐的狐狸,它这控制不住爱吃又不运动,成日都在睡,怎么会不胖啊?巫恒轻轻踢了踢它,让它去那堆破布窝着,苏妲已全当听不懂。

    【我去,这不是张大勇家的狐仙儿吗?怎么来巫恒这里了?】

    【我最开始以为苏妲已要成张叔家的保家仙呢,原来来巫恒这里了啊,来这里也好,我怕张叔保不住苏妲已。】

    【张大勇家有黑炭就足够了!罐罐好漂亮啊,就是巫大夫给买窝小了点。】

    此时捧着平板看直播的小白蛇:“?”

    小白蛇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嘶乱叫声:“喜喜,快!快收拾家伙回家,我们的窝都被狐狸精抢了。”

    那是它的窝啊,该死的狐狸精。

    竟然被偷家了!

    喜喜凑过来也是全身警惕,道:“好,咱们立刻回去,不过要小心狐仙会吃掉我们。”

    小白蛇听到最后半句话,忽然缩了缩脖子改口道:“喜喜,要不我们再等两天?南傩寨的乡傩驱邪气息还没有全散……”

    喜喜立刻化作人形,跌跌撞撞朝自己的房间跑去,又关切地出了个主意道:“喜喜先回去,大白哥哥等喜喜来接你。”

    小白蛇接受到不远处何总何夫人投来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好,我回,我们一起回。”

    这豪门大院里何叔不好应付,喜喜的爷爷奶奶更厉害。

    *

    直播镜头里,谢芷看到这对夫妻关切疼爱的表情,又想起母亲昨天给她买的那一排排名牌衣服包包,心中愈发愧疚。

    谢芷抽泣哽咽道:“叔叔阿姨,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没有开玩笑。”

    谢总听见谢芷的强调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起来。

    不会吧?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不是亲生女儿,老婆平时贼爱看的真假千金短剧还真要在他家上映?可当初妻子在极好的私立医院生产,层层把关会有谁弄错孩子?而且还是乡下孩子。按双方的阶级,按理来说是根本接触不到的才对啊。

    “那……那我们是现在去做个DNA亲子鉴定吗?我不看到鉴定报告,我不会信的。”谢夫人顿时被吓得落泪,捂着嘴连连道。

    他们谢家的天真塌了!前段时间还在唏嘘何家的何云霄怀上蛇胎,转头自家女儿不是亲生的了。

    谢芷又不断摇头,语无伦次道:“叔叔阿姨,做DNA亲子鉴定没有用,鉴定报告会显示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但我的灵魂又真不是!就……就准确来说,我可能魂穿了!灵魂穿越!”

    谢家夫妻:“?”

    两夫妻直接被谢芷的话弄懵了,灵魂穿越?

    大概明白又不是特别明白。

    谢父问得小心翼翼:“你……下部戏是这个题材?灵魂穿越?假的吧?”

    说完又看向了巫恒。

    一直没有说话的巫恒言简意赅地开了口:“真的。”

    第077章 第77章

    第77章

    谢父跟听到了天书一般看着镜头那边的巫恒, 惊道:“什么真的?”

    人还是那个人,芯子却不是自己女儿了?饶是法律上,这都难以裁定。

    谢父看着跪在地上那张熟悉的面庞, 想着闺女虽然成天干出格的事情, 但到底是自家孩子, 他们两口子有些溺爱独生女。

    谢父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指着地上的谢芷怒道:“灵魂穿越?你到底是个什么脏东西?孤魂野鬼?怎么穿越到我女儿身上来了?立刻滚出去!”

    谢母原本也是满脸震惊, 不过还是扯了扯丈夫的衣袖让他别说得那么重。

    这两天接触她倒觉得这“脏东西”品行不差, 只是简单地给她买了点当季的新衣而已,她就哭得不能自已, 还抱着她一直说谢谢, 当时把她吓坏了以为女儿在娱乐圈受委屈了。

    谢芷跪在地上抽泣道:“叔叔,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在菜园里种菜,突然晕倒醒过来就变成了你们女儿,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

    【这是……魂穿了吧?绿江小说写进现实了卧槽,这要不是以前巫恒经常连到那些灵异事件,我一定觉得女明星为博流量联合演戏中。】

    【麻了,现在告诉我明天要鬼王降世我都会信!魂穿都出现了,不会是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吧?然后手拿吊打黑粉爆红娱乐圈剧本?】

    【这只鬼蠢死了!谢芷那家世放在整个京市圈子里也能排到前五十吧?这是真豪门大小姐,不知道学那些魂穿女主装失忆吗?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

    【谢芷原身虽然不是啥好东西, 但凭什么被一个孤魂野鬼抢占人生啊?这女鬼算是稍稍有些良心的,享受了两天知道还回去。】

    【换我如果是乡下穷苦孩子, 魂穿豪门大小姐……我可能真的做不到坦言哎。】

    许多网友暗暗觉得这孤魂野鬼是真蠢, 谢家父母不知道还好, 毕竟身体真是血缘上的亲女儿,可一旦知道芯子不是女儿该如何与她相处?

    对她好也不是, 不好也不是。

    “所以我连麦巫恒大夫,是希望他能有办法把我弄回去。”谢芷干脆哭着把事情全交代了。

    可谁知道巫恒说她没事,还让她下麦。她这能叫没事儿吗?

    谢芷内心忐忑不安,可想到傩河十八寨无论冬夏都有停灵七日的习俗,应该还没有把她给葬了能回去。只是她也不清楚谢大小姐原来的魂魄去了哪儿,甚至生怕自己挤在人家身体里,让谢大小姐莫名其妙成为孤魂野鬼,凭白受罪。

    谢芷连忙用土话自报家门说:“巫大夫,你刚才不都认可我说的灵魂穿越是真的吗?我是巫瓦寨的谢智啊,咱们都是老乡,求你帮帮忙。”

    正在药房整理药材的尤金听到手机里的声音,一瞬间抬起头,“谢智?!”

    尤金对这个名字都快要ptsd了,这正是昨天被他“治死了”的那个病人。

    巫恒道:“你灵魂穿越是真的,但你也确实不用回去了。你现在只是重新回到自己的肉.身,拨乱反正而已。”

    线上线下在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彻底炸开了。

    【我以为是魂穿,结果是灵魂互换了?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以前灵魂互换,现在重回正轨?】

    【我听懂那方言了,她说自己是昨天被巫大夫起死回生那男病人!也就是说以前有个男魂在谢芷身上?难怪我没感觉错,谢芷以前看女明星的眼神贼男凝贼恶心,我之前还以为她是女同来着。】

    【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以前鸠占鹊巢,现在各归各位,所以巫恒让她没病别治了。】

    【晕,谢家父母是有多不关心女儿,女儿芯子换人了都不知道?】

    谢家父母原本还以为是真假千金的剧本,听说住在乡下私心里想着要不都养着,听到是换魂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这未满也太离奇了一点!

    而且,女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的一点不同寻常都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么多年来谢芷就是这么个性格,从未突然变个人啊!

    谢父只觉得这说法实在太荒谬难以接受,一旁的谢母冷不丁道:“老公,你还记得芷芷四岁时发过一场高烧吗?那高烧之后,她好像就不太一样了。”

    谢芷四岁的时候突然高烧不退,病好后就像换个小朋友,从最开始喜欢粉色公主裙的臭屁小女孩,喜欢上了玩具枪,还酷爱穿男孩儿的衣服。

    两夫妻开始还啧啧称奇不太适应,后来又觉得他们的思想不太对,他们不应该有性别刻板印象。

    谁说小姑娘就一定得喜欢漂亮衣服喜欢布灵布灵的东西?小女生可以喜欢玩具枪、车模,小男孩也能喜欢打扮芭比娃娃嘛,只要孩子健康不就行了?

    所以两夫妻也没有把孩子突然换了个性格放在心上,随着谢芷的逐渐长大,更是早已习惯谢芷的中性风打扮,看见网传骚扰其他女明星的绯闻只能帮忙擦屁.股。

    早些年国内就已同性婚姻自由,两夫妻默认未来闺女会再带个女儿回来了。

    结果??今天在承德医馆直播间都听到了什么?!

    难道早在女儿四岁时就换了芯子?

    “怎么会呢?”谢芷看着自己明显是女性的细腻双手,喃喃道。

    难道她原本就是个女孩子吗?

    谢芷有些难以启齿,出生在偏远山寨里成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但她从小就有一个女孩儿梦。

    她幼时总是在夜里迷迷糊糊地梦到好大的别墅,她有一间好漂亮的公主房,里面还有好多好多漂亮裙裙。

    虽然后来再也不做这样的梦,但她总觉得自己就应该是个女娃娃,不是性别上的向往,而是灵魂上的认同,但周围没有人能够理解她,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自从网络发达了,谢芷也存钱买了个廉价手机通了网,网络真的是个好东西,她在短视频平台学着跳舞,虽说学得不太好身体无法适应,但她很高兴,只是看到的寨民每每都爱骂上一句人妖。

    巫大夫说的是真的吗?还是她现在依旧在做梦?

    耳畔传来了从远方而来的悠扬铃铛声,铃声从缓慢而变得急切,谢芷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她身体开始发软生生往地上跌去。

    谢母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把人搂住护住谢芷的头,把她抱着软在地上。

    谢母惊慌,求助般看向巫恒道:“这是怎么了?”

    “那是换魂的铃声,”巫恒又问,“我之前给她开过一个药符,她放哪儿去了?”

    谢母隐约记得那个药符,昨天带着谢芷逛商场的时候,谢芷手里还握着那药符,嘴里还絮絮叨叨念叨:“好像没什么用呀。”

    谢父一惊连忙在谢芷房间里寻找,立刻在床头发现了一个带着浅浅中药香气的药符,上面是一个棕黑色的中药水写成的秘字。

    谢父赶紧拿过来塞到谢芷的手中,谢芷在谢母怀里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浑身抽搐了一下,再度清醒过来。

    她还在这!

    方才好像有一种灵魂被生生往身体外扯的感觉……

    “芷芷以前也有低血糖。”谢父看着手机上的弹幕,还是忍不住用正经医学科普道。

    【真的吗?我不信!经过那么多怪病后,我现在只信巫恒!】

    【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挺难相信的,特别是父母那一辈。】

    【麻了这是不是亲生的做个DNA检测就能知道,可魂儿是不是自己的娃这怎么检测?阴间有DNA检测机构吗?】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这事儿不太妙之际,谢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三折叠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外地号码。

    谢父现在被这事弄得心里乱糟糟,没时间接电话就打算挂断,一旁的谢芷忽然惊道:“这是我的号码。”

    谢父刚要说自己女儿的手机号他记得,可话到嘴边他又顿住了,意识到说的是谢智的手机号。

    看看那个号码的归属地,还真是巫恒那边,想想还是点了接通。

    那头立刻就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喊道:“爸,快帮帮我!我中邪得邪病了!我醒过来成了一个农民,周围好多山,绵延不断的山根本逃不出去,我现在就像被拐到山村的妇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好害怕。”

    谢父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心头一紧,那说话的腔调,和女儿如出一辙!

    巫恒笑了一声说:“谢病友离我承德医馆这么近,昨天才救你一次,你今天也可以直接来我线下复诊,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得了什么邪病能让我这巫医拉胯到还治不好你。”

    有巫恒的粉丝发现,巫恒说到最后语气变冷了,似乎有些动怒。

    谢智看着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菜园子脸黑沉无光,听着巫恒的话一时沉默不答。

    很快谢智又带着哭腔地喊:“爸、妈!你们是女儿都不要了吗?我小时候……”

    那头的男声开始细数过往的一切,每每说到情真处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引得谢家父母情绪起伏万千。

    那都是他们这十几年来父母与女儿的点点滴滴,有乐有苦都应是幸福的回忆。

    “爸妈,你们不信自己的女儿?真要让我一辈子困在穷困山寨里头?明明她也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谢父谢母也没办法,若是抱错孩子大不了立刻派车把人接回来,可魂儿莫名其妙进了旁人的身体,他们再是手眼通天也做不到啊。

    谢父查了查巫恒,这位网络巫医出手无一败绩从来都没有出过错,这……

    【牛啊,哪怕真听了巫大夫的话直接下麦一家人好好生活,这是故意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说不准哪天就突然爆发了。】

    【没有正规的检查机构确实是麻烦事,不过话说谢芷以前脑子没这么好用吧?娱乐圈不是营销她是笨蛋美人吗?】

    【+1,以前谢芷脑子跟没开化一样,现在说话贼利索。】

    【完了完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是一时听巫大夫的话下麦了,以后这前闺女多打几个电话,说不准会请别的大师来看,其余大师是什么成分就不好说了。】

    巫恒看着满脸纠结的谢家父母,甚至是自己都不敢信的谢芷本人,心里也能稍稍理解,他缓和了一些语气说:“这样,亲闻不如亲见。我教你们一个临时离魂的法子,自己瞧瞧。”

    谢智用父母的手机看着直播,看着那药符撤去心里狂喜,只要等谢芷出来那一刻他还能用换魂的法子生生挤进去。

    谢老汉和谢婆子十分担忧地看着儿子,这段时间傩河十八寨临时搞乡傩祭驱邪,这么频繁的换魂是不是不太好?最近去傩神殿供奉的人实在太多了,十八寨的寨民又都信奉傩神,神明靠人类的信仰而存在,这要是傩公傩婆发怒咋办?

    一转头就瞧见儿子又倒在床上,逐渐没了血色,一旁立着一道随时准备出发的生魂。

    巫恒私聊发送了一条私信过去,谢家夫妻看着上面的法子一咬牙还是决定干了。

    先按照吩咐把四周门窗全部封死,把那药符撕成小碎片搁置在每个角落。

    巫恒微笑着道:“念吧。”

    巫恒刚才给发了一段临时巫咒过去,谢父轻轻咽了咽唾沫,盯着谢芷的双眼念念有词起来。

    谢芷的眼神再度变得迷茫起来,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发软,就见一道模模糊糊的灰影从哪软下来的肉.身里走了出来。

    “芷芷!”谢母看着那道没有影子的浅淡灰影,顿时捂住唇惊呼道。

    那道生魂从身高体型,再到眉眼唇形,无一不是身体的复制粘贴版本!

    只此一眼,两夫妻这下子再也没有怀疑了!原来这两天怪怪的谢芷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

    谢芷站在穿衣镜前呆呆地看着里面那道陌生的身影,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这就是我应该长的样子吗?’

    她一直有个想要去做变性手术的大胆想法,而如今似乎不用了,此时这具身体就是她所想要的啊。

    忽然间,谢母注意到谢芷那灰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像被殴打过一般,心疼得不能自已道:“巫大夫,芷芷这是怎么回事?挨过打吗?是不是在那家过得不好?”

    说完谢母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对,这又不是活人怎么随意殴打生魂?总不可能一不高兴就把孩子的生魂抽出来殴打一遍,又送回去吧?

    巫恒解释道:“魂魄和肉.身无法适配就会出现排斥反应,生魂身上有伤就是反应之一。”

    “别的排斥反应诸如说话迟缓,反应能力慢,运动细胞不发达等等。重新回到适配的原肉.身,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彻底适应。”

    【我去巫大夫说中了啊!以前谢芷真的蠢得可以,干什么都慢半拍,我之前一度怀疑她身体跟不上脑子。】

    【完了啊这,巫大夫说的我全中,绝望。】

    【我就想知道这换魂是不是偶然情况?是无意中发生事故就灵魂互换了吗?】

    【如果只是意外的话,那个叫谢智的兄弟也挺惨的,开心快乐了十几年,结果一觉醒来成了另一个人。】

    【按真假千金剧本,是不是应该把另一个也接回来养?不过这情况有点复杂。】

    谢父也忍不住问道:“这是出了意外导致的吗?”

    巫恒想了想以前的医案,道:“这世界上确实会出现意外换魂的情况,不过都出现在同性身上,因身体结构相近,所以比较容易发生意外适配。”

    谢家父母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巫恒话里的意思他们算是明白了。那就说明不是意外导致的?

    巫恒盯着谢家一家三口的面相,说:“人工换魂和人工手术换心脏一样很难,需要八字适配、属相适配、父母的八字性情都要契合。而你们家除了性别不合,但好歹家境优越,也能选择。”

    估计是挑来挑去,就谢家是最合适的。

    虽然谢老汉谢婆子觉得当女娃儿可惜了,但好歹有钱啊!

    苏晨羽看着谢叔两口子见鬼了的神情就觉得感同身受,都以为自己的家世是站在顶层,结果该被算计还是被算计!

    谢父气得脑袋发晕,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大一口瓜竟然是从自家产出来的。

    两夫妻催促着谢芷赶紧回到肉.身里去,同时还不住地感谢道:“多谢巫大夫的药符,要不然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两夫妻自然而然认为谢芷的变化,是昨天巫恒开给谢芷的那个药符起了作用。

    谢芷张张嘴也不好这个时候揭巫恒的短,那药符好像没啥作用哎。

    巫恒也不揽功劳,余光注意着从医馆角落爬进来两条蛇,同时道:“你们女儿能回来是因为打了官方的疫苗。我那药符只是为了防某些小人趁人不备又偷偷换魂回去。”

    玄门配合官方出品的这款疫苗确实是现下相当厉害的一款中药成分的药剂,增加阳气的效果很惊人。

    谢智挨了一针后,很快就被那疫苗里抗邪气的药剂给生生逼了出去,而谢芷这边正好恰逢傩河十八寨临时举办乡傩大祭,她定然是这几天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了。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点都不够。

    巫恒都忍不住好奇,这药剂到底是玄门哪些团队的人研发出来的?这里面确实还是有一些能人的。

    一旁的尤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昨晚真不是巫恒安慰他,真是那病人自己不愿意回魂,因为他还想试图回到谢芷那大小姐的肉身身上去!他的医术没有给师父丢脸。

    这话一出,顿时直播间里的网友都沸腾了起来。

    【?疫苗?什么疫苗?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上面牛逼啊,防邪气的疫苗都能搞出来?!】

    【要知道疫苗研发得好几年吧,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也就是说早几年前就开始了……你品,你细品。这事儿细思极恐啊!】

    【我听说京市是高发区,特别是学生群体。所以从京市学生开始逐步开放,所以什么时候能轮上社畜啊?牛马的命也是命。】

    【自费,我能自费打吗?只要低于四位数,我都能咬牙自费先打。真是怕了这些怪病了,我身体一直都虚,扛不住这些灵异怪病。不打我第一个完!】

    【哦豁,这疫苗这么有效果?完了完了,我怕有问题没同意让我家孩子打,现在能重新申请吗?这得去哪儿打啊?】

    谢家夫妻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因为学校催促回去打的那疫苗起了效果啊……

    这疫苗原本是现阶段收费的,但嘉明一中因黑雾出事所以承包了全部的疫苗费用。

    可若不是巫恒大夫送去的药符,说不准又悄悄换了回去。血缘未来还有可能突然发现DNA不匹配,可若是错过了那机会,说不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女儿身体的魂儿不是原装魂!

    两夫妻不由想起了四岁之前的谢芷,小小的软软的,每每他们回来,小姑娘就朝他们跌跌撞撞跑过来,娇娇软软地喊着爸爸妈妈。

    竟有外人鸠占鹊巢,一直用着他们闺女的身体,着实可恶。

    “你这大夫怎张嘴胡咧咧呢?哪有的事?”一直安静的电话那头传来谢老汉十分不满的声音,特意学着电视里的普通话却依旧带着浓浓的口音,谢家父母只能努力辨认才听清意思。

    “明明就是意外咧,你们那破闺女害得我儿子不男不女,平日里学穿裙子留长头发,力气小得像鸡仔,我们没找你们赔偿都是好事,你们还在网上胡说八道。”

    谢老汉两口子目送着谢智的生魂窜出去好远,手里握着手机还一直不愿意挂断电话说:“我们也不要赔偿,你们养孩子也辛苦了一场。我这里有个主意,大家都不吃亏。”

    谢母强撑着怒意问道:“什么主意?”

    “反正谢芷魂儿都是我们倆带大滴,我们儿的魂儿是你们照顾大滴,要不直接结成亲家好啦?”

    谢智拽着手里的换魂铃跑出老远,这是一种可以快速回到肉.身的法器,不像那些孤魂野鬼返家需要游荡数日,他想重新回到谢芷的身体里去。

    虽然只是个女的不太顶用,但京市大小姐的生活比在偏远山寨的穷小子优渥太多了。

    谢智还在飘,他也只敢凭自己是生魂强行在白日里走槐树下飘,毕竟晚上阴差出来容易把他误认成阴魂抓错魂,到时候误去地府一遭得生大病又耽误时间,还很有可能收缴那换魂铃。

    就在这时,一条勾魂索从远处甩来瞬间勾住了他的脖子,还传来一道怪异的笑声:

    ‘嘿嘿捞了个业绩!’

    谢智低头看着脖子上比婴儿手臂还粗的冰冷锁链,瞧着锁链另一端的阴差,差点失声鬼叫道:‘咋又是你?为什么白天都有加班的阴差?不休周末,轮班也该休假了吧?!’

    ‘自愿加班,懂?’

    第078章 第78章

    第78章

    赖阴差把疯狂挣扎的生魂给生生扯了过来, 盯着那人的脸皱眉道:‘咋又是你?’

    谢智也很想问为什么又是你!

    谢智想要咆哮又不敢得罪阴差,特别是他也认识这赖俊,生前是南傩寨有名的混子恶霸, 没想到这种人死后竟然能成阴差,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当通灵婆的阿婆赖婆子给他走了后门。

    赖阴差有些摸不透, 一次是生魂偶然离魂倒是有可能的,可除了走无常能随时离魂外, 活人一生中能离魂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人怎么这般频繁的离魂?莫不是……病了?

    阴魂也确实会生病, 但大多数都靠着鬼力硬撑过去,整个地府下面就没几家完整的医院。

    ‘大老爷, 求您行行好, 我只是又离魂了, 不是阳寿已尽需去地府的阴魂。’谢智连连告饶道。

    赖阴差打量谢智一番, 点头道:‘行吧,我也行一次好。跟我走。’

    谢智:‘?’

    你我之间的“行行好”是不是定义有点不一样?

    不放他走也不让他立刻回肉身,这是要带他去哪儿啊?

    赖阴差也确实没带谢智前往地府,拽着他一路走槐树之下朝承德医馆飘过去。

    还未踏进去就隐约可见里面一道颀长身影正坐在诊桌前直播,不是巫恒是谁?

    谢智:‘!!!’

    这狗屎阴差就是这样行行好的?带他去羊入虎口啊!

    妈的,生前当恶霸的狗东西果然死后也不是什么好狗!

    赖阴差飘进去往巫恒的诊台上一坐,得意地道:‘以前你给我送业绩,我也给你送个业绩。这生魂总是莫名其妙离魂, 你给扎上两针?’

    巫恒觉得赖阴差就是在偷换概念,他们俩那是一个意思吗?

    他送的确实能属于阴差业绩, 赖阴差送来的这东西叫增加工作量!

    巫恒饶有兴趣地看着哆嗦着的生魂, 笑说:“你还敢来我这?”

    直播间那头的谢芷惊呼一声道:‘那就是我的样子。’

    准确来说, 她每每睁眼照镜子时都是谢智那副其貌不扬的脸,此时她有些不太适应以旁观者身份看着“自己”在飘动, 感觉怪怪的。

    “……这,这就是一直在我们女儿身体里的灵魂?”谢母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头,被大开了眼界。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估摸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生魂各处也有不少灵魂不适的伤痕,小伙子眉宇间带着一丝戾气,两夫妻之前从未见过,却在谢智的神色间感觉到了熟悉感。

    两夫妻看看谢芷又看看对面那个小伙子有些破防,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男魂在女儿身体里待了十四年。

    这十四年他们如养花一般精心浇灌培养呵护,竟不知养得竟是个外人,还养出了一朵食人花。两夫妻心头有怒火在熊熊燃烧,气愤不已。

    【嗯又见鬼了,我现在都见惯不怪了,见鬼而已嘛。】

    【我懂了,因为他们是事件当事人又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们看得见,我们又瞧不见。】

    【吐了,我真的很想看看那猥琐男到底长啥样,我一想到他一直在谢芷的身上,一定以女性身份干了很多猥琐事情。】

    【我好怕啊,我儿子也是高烧之后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吧?!】

    【+1,我爸也是,不会我爸芯子也换人了吧?】

    谢智不敢看巫恒,嘴上只是说:‘我是生魂,你不能伤害我,我要回我肉身去。’

    见巫恒不说话,谢智有些怒气地喊道:‘你这巫医关你屁事?地……啊——’

    赖阴差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刮子扇在谢智脸上,诡异笑着道:‘你说关谁屁事来着?再说一遍我听听?’

    阴差的一巴掌本就带着天然的鬼力,当即把谢智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许久才缓过神来。

    差点忘了地府的在编阴差可不像阳世的警察有素质,这阴差生前是恶霸死后就更放肆了,对着阴魂说打就打。

    谢智捂着脸呜呜呜道:‘关我屁事,是关我……啊,为什么又打我?!’

    窝在狗窝里假寐的苏妲已差点笑死了:‘哈哈哈你这巫医关我屁事,人类都这么蠢的吗?’

    苏妲已瞥了眼藏在角落里警惕盯着她的两条小蛇,闭眼继续假寐。

    赖阴差气得够呛,当着他的面骂他的业绩提供者,他刚才还想大发慈悲让他来巫恒这里看个病,果然善良的阴差要不得。

    好想再抽几巴掌。

    那头的谢家夫妻看到这都忍不住捂脸,咋就蠢成这样?到底也被他们养了十四年啊,一点说话的艺术都没有学会。

    谢智老实多了,看着巫恒说:‘地府不能强拘生魂,我阳寿未尽,到时候还是要送回肉身。抓错生魂的阴差也要扣业绩!’

    生魂本就阳寿未尽,这是一错。

    二则抓错生魂很可能导致生魂的肉身下葬活化,这是二错。

    一旦追究起来,全要算在接引的小阴差头上。

    赖阴差拉着一张死人脸,别的都好说,那可是能让他晋升的业绩啊……算是把他拿捏到了。

    没想到做一次好事,竟然还出了岔子。

    巫恒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啊,地府是暂且拘留不了生魂,清算也只能等到你死后,但我们傩河十八寨有管得着你的。’

    巫恒满意地看着谢智神色微变,直接拿过一旁的黄表纸,手指翻飞间就叠出一个立体的三角块,巫恒伸手从苏妲已没吃完的香山里拽了一根燃烧中的香烛,轻轻在三角块正中间一戳,轻易间就戳出了一个小洞。

    巫恒把三角立方块递给赖阴差说:‘你把他临时关这里面,送傩神殿的供桌上去。’

    傩河十八寨的寨民都是吃着傩河水长大,他们从小就信奉傩神大人,所以傩神管他们天经地义!

    傩神可是能管得着作恶的生魂的。

    谢智神色大变,忍不住挣扎起来:‘巫恒,你个智障儿傻子凭什么管我的事情?煞笔阴差你打我我也要骂他!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傩神殿!’

    他们这些偏远山寨有很多关于傩神的远古传说,傩公傩母是相当正直的神明,他们保护着寨民却又嫉恶如仇,代为行罚的故事听太多了。

    寨民经常用傩神来教育孩童要行事端正莫做坏事。

    “哎哎哎巫大夫,你搞什么咧?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家孩子?”谢老汉一看情况不对高声大喊起来,阴狠地威胁道,“你别忘了我们离承德医馆近得很!”

    谢父闻言当即表示道:“巫大夫别担心,我在你省有友人,立刻安排人保护医馆,我们一家人随后就到。”

    【哎哎哎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我咋听出来这是要医闹的节奏啊?】

    【笑得我,你离承德医馆是近,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打飞的过来收拾你们两口子?看看是你人多,还是巫恒保护协会人多?】

    【医闹?你把巫大夫给我闹没了,我以后得怪病谁来给我治?】

    谢老汉气得不轻说:“巫大夫,你只是个没行医资格证的大夫,我没向公安举报你无证行医都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管教子女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了算,你凭什么扭送傩神殿?”

    巫恒笑盈盈道:“我可以让巫瓦寨的寨首陪着去。”

    谢老汉:“……”

    在原始村寨里,外人管不着人家的家事,但寨首村长就能插手。

    虽说他们统称十八寨,但各寨子每年都在搞竞争,争水争田争山头争马路,但现在情形又不一样了,十八寨都指望巫恒带火这片区的旅游经济,巫瓦寨寨首还真可能插手这件事,情理上都说得通了。

    谢老婆子顿时一屁.股子坐在了地上撒泼道:“你们要干什么耶?我儿生魂被拽去傩神殿,这得什么时候才回得来?”

    巫恒说:“你儿做了多久坏事,自是去傩神前忏悔多少日。”

    谢老汉谢婆子浑身发冷。

    生魂离体的时限为七日,若时间再长肉身就要腐烂发臭,若不想生魂成阴魂,唯一的办法只有赶紧送去医院按照植物人方式把命吊着,等他的生魂回来。

    可在医院当植物人当然得花钱啊,十四年光景这不得两三百万砸出去,更别说还有旁的费用。

    不想花钱也很容易,拔氧气管呗。

    可……可他们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啊!他们老谢家唯一的种,怎么能死?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救啊。

    当初就是怜爱这唯一的种,怕他一直生活在这绵延大山里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换魂出去去见见京市的风光。

    “巫恒,我要把承德医馆给砸了,你这小畜生。”谢老汉捡起屋内的锄头急得团团转,愤怒大喊。

    谢芷有些怔忪,原来“父母”也是爱孩子的,也会因担心孩子而着急上火地乱骂,只是以前爱的不是她罢了。

    她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母亲忽然轻轻伸出手把她的脑袋放在她肩头还轻抚着她的头发,谢芷顿时眼圈就有些红了。

    【哈哈哈哈我懂了,这是去傩神面前蹲局子改造啊?好奇需不需要踩缝纫机?】

    【果然人还是得有点信仰,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

    【这可和巫恒没关系啊,这是一寨之首这大家长管的。话说以前的村长寨首真的非常有话语权,很多大事都能决定。】

    【幸亏谢芷连麦了要不然可能凭白放过那猥琐男,心地善良还是有好报的。】

    ‘行。’赖阴差捧着那三角块坏笑了一声,利索地用勾魂索勾住谢智的脖子,用专业技能立刻把挣扎的生魂收进了三角立方块中,谢智身上的换魂铃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送去傩神殿这一遭,虽说不算地府业绩,但……算功德的。

    赖阴差忍不住琢磨业绩和功德哪个含金量更高。

    谢老汉破口大骂:“赖俊你这短命的小畜生,你阿爷让你给巫恒做引路童子照样短命,你赖家活该绝种。”

    赖阴差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父亲早死,他是母亲肚里的遗腹子,阿爷抱回巫恒死在雨夜里,他是赖家的独苗,却还是死了只留下阿婆一个人。

    心知是事实但嘴上绝不落下,赖阴差桀桀坏笑说:‘老子在下面是上升期公务员,择偶面广得很,还有机会生个鬼胎,你不筹钱等着你儿子当植物人当死了,他可没机会讨鬼老婆!’

    ‘听说阳间成立了特殊事务部门,你们俩等着被抓去问话吧。’

    赖阴差看向巫恒,等他打电话通知巫瓦寨寨首过来,一起去傩神殿。

    巫恒用冥语道:‘……我最近要上架很多布口罩,主要订了赖阿婆织的土布,收入不会差能过好日子。’

    赖阴差嗯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巫瓦寨的寨首和周大贵紧急赶来,那寨首本就经历过一次杨兴之事,也算是熟门熟路,阴着脸和看不见的赖阴差往傩神殿而去,打算回去再收拾谢老汉一家。

    谢老汉气得已把手机挂断了,看着床上跟死了一样的儿子实在生气,可归根结底也不能算在巫恒头上,毕竟不是吃巫恒的药换回来的。

    “都怪国家,搞的什么破疫苗!”谢老汉嘴里骂骂咧咧。

    两口子也是真怕自家绝种了,立刻就要去收拾去医院。

    院落外传来了声响,开门后就见来人出示了证件道:“河子坡镇特殊事务部,麻烦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王军,王警官已被调岗至镇警局的特殊事务部门了。

    王军眼神冷漠地看着这对夫妻,一个四岁的孩子懂什么换魂?估摸是这对夫妻早年找人搞出来的-

    【啊啊啊啊真的好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搞得我也好像去通灵学玄学!】

    【楼上的知道五弊三缺吗?懂了就不敢学这玩意儿了。】

    【真就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我不是说巫大夫这些有志青年哈,是特指某些人。】

    巫恒弯腰从地上捡起换魂铃,到了活人手中那换魂铃就化成了纸扎物品,倒是让不少直播间网友看了个清楚。

    是一个纸扎出来的摇铃,铃铛上涂着艳红似血一般的颜色,十分诡异。

    有些网友挠着脑袋,紧紧盯着巫恒手里的东西,有些人觉得有点眼熟。

    一个正在上班摸鱼的员工忽然惊道:“我前几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也在儿子床头柜里发现了类似的东西,他说是美术课上学折的……”

    那女员工想起前段时间儿子偶然一次高烧,把全家都吓坏了,她和老公以及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齐齐上阵,经历了一个月才彻底康复。

    出院后,家里人都表扬小宝经过这一次懂事听话多了,真是长大啦。

    女员工立刻给老师发去私信询问美术课教的是什么,老师很快就发来了回复。

    没有学折铃铛,当天只教了画画!

    女员工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全身都冷了下来。

    抱有相同想法的网友还不少。

    巫恒翻看一二,道:“这是换魂铃,看做工应该是批量产的,质量一般够用而已,谢智应该多次使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全身发冷。

    俗话说当看到家中有一只蟑螂的时候,家里已经起无数蟑螂窝了!

    而谢芷有些恍然,难怪她以前晚上会做梦梦见住在好大的别墅,难道是那个时候回魂了?只是她以为在做梦。

    谢智儿童时估计并不明白,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又有谢老汉的提醒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已舍不得谢家的优渥的生活,干脆就这么继续生活下去了。

    【巫大夫你别吓我,我妹妹好像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所以谢芷可能不是偶然?只是其中一员而已?】

    【我特么好想骂脏话,这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精神打击会把一些孩子弄崩溃吧?】

    【……我感觉这可能是一条产业链,细思极恐。】

    【大家还记得梦之号游轮的事情吗?当时也有人想要选美人坐台来着……】

    巫恒抬眸看向直播间镜头,像是穿透了镜头在警告某些人道:“某些人别以为买到了好东西就可以篡夺他人的人生成为猎人,你可能只是别人眼里高级一点的猎物。”

    既然是换魂,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普遍来说都是想换到更好的家庭更健康的身体里去,尤其是如谢家那样的京市豪门之家。

    那样的豪门家庭手中握着的权利就要多一些,为了事情不被暴露,某些人指东便是东,指西便是西,不听也得听。

    端上来的是一盘开胃菜而已。

    巫恒沉着脸,细长的指尖轻轻擦出一道淡蓝色的火光把那纸扎摇魂铃当场烧毁。

    网友们也不是傻子,被巫恒那话吓得不轻,根本不敢细思,只能不断在弹幕里刷屏求助怎么办?

    巫恒想想道:“能接种疫苗的就先接种疫苗吧,不能的可以直播连线我的弟子看看诊。”

    陈昭提着两口袋东西正一只脚跨进门槛,迎上巫恒的视线呆了一下,指着自己道:“啊?我?”

    他,他也能直播连线网友?啊啊啊啊!

    果然选择比努力重要。

    他会让巫大夫见识一下,他向网友里拐着弯求礼物是什么样的。

    他再也不是曾经穷困潦倒的陈昭了。

    玄门官方也是震惊了,原本大家现在都是无神论者,年轻人更是压根不信玄学那一套只信科学,公布疫苗是为了增加阳气驱邪气的估计得挨骂,一直很担心这款疫苗的推广能不能完成。

    结果,这哪里需要推广?微博热搜榜上还有关于这款疫苗的热搜,无数网友都在求接种。

    巫恒这都快成推广大使了!

    巫恒看向镜头,谢芷的生魂已经重新回到了她原本的肉身,虽然她还不是很习惯。

    巫恒知道谢家夫妻要说什么,便道:“我等会儿开个稳固魂体的药方过来。”

    谢父谢母闻言连连道谢,一个劲儿朝巫恒鞠躬。

    谢父拿起手机给承德医馆又是一阵送礼物,瞬间成了今日的榜一大哥。

    “巫大夫,您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定要请您吃个饭。”谢父连连道。

    虽然谢智不爱去学校,但他们在家长群里,他看到群里的家长听自家子女说巫恒会去嘉明一中旁听,说明巫恒时不时会去京市,那见面的机会就能多起来。

    巫恒笑道:“好,有机会等谢总谢太太请我吃饭。那我这里就先请几位下麦了。”

    巫恒说完果断结束了连麦。

    无数网友还忍不住感慨,这谢芷还真是第一位来承德医馆没病的病人啊。

    连麦结束后卧室内一下就安静,谢家父母抱着谢芷再度嚎啕大哭起来。

    “换,都换了,这卧室咱们不要了,以后改成杂物间,他的东西统统扔掉。”谢父给妻子女儿擦着泪,厌恶地看着这间充满了谢智气息的卧室。

    谢芷看着满屋子的奢侈品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扔了可惜,有些浪费。”

    两夫妻顿时心中再度难过,谢智可从不会觉得扔了浪费,可他们实在不想看到这些东西了,如果有人愿意要就送人好了,毕竟都是全新的。

    “芷芷,你有什么想要的跟爸爸妈妈说。”谢母紧紧握着女儿的手,透过那躯体看着另一道灵魂。

    谢芷暂时想不出来,只是道:“我不想当明星,我想去上学,想学跳舞。”

    谢智进入娱乐圈,和那些女明星打得火热,经常传出她是女同的传言,估摸就是去猎艳的。

    谢父全是眼泪道:“行,想去上学就去上学,跟不上进度就延学一年两年;想学跳舞,明天就让妈妈给你请最好的舞蹈老师。”

    “谢谢……爸爸妈妈。”看见那张熟练的脸露出笑容,两夫妻心里愈发难过,这明明是她应有的,如今却像是获得了天赐的嘉奖。

    *

    ‘提的什么东西,臭死了!比狐臭臭多了。’苏妲已实在控制不住睁开眼,盯着陈昭手中的两个袋子骂道。

    ‘冲,就是现在。’

    一灰一白两条蛇忽然冲出来,对着窝在狗窝里的苏妲已突然发起攻击。

    喜喜张开两粒尖锐的蛇牙,狠狠咬在苏妲已的皮毛之上。

    下嘴那一刻就后悔了,低估了这只胖狐狸的超绝脂肪皮层,它竟没有咬到肉还只是皮毛。

    ‘敢咬姑奶奶?’苏妲已大声嚷嚷起来,立刻把小灰蛇甩出去。

    ‘喜喜!’小白蛇看到喜喜被甩出去顿时心痛地大喊起来,顾不得恐惧冲过去接小灰蛇。

    巫恒就那么看着热闹也没打算当当裁判。

    随着喜喜的能力越来越强,小灰蛇的领地意识越来越强,苏妲已属于入侵它们的领地,它发起攻击没有任何问题。

    特别是那两个狗窝是尤金哥给两条蛇买的,是两条蛇的东西。

    狐狸和蛇本就是天敌关系,巨蟒可以吞下狐狸,但狐狸也能吃下小小水蛇。

    打起来了。

    两条纤细小蛇和一只煤气罐狐狸直接在医馆大厅打了起来,顿时白色狐狸毛满天飞。

    巫恒看到那乱飞的狐狸毛心头一动,一转头就看见陈昭把那两袋东西搁在诊台旁,从药房尤金手里抓了一张包药材的黄纸,蹲在一旁疯狂捡狐狸毛。

    “哈哈哈继续掉,多掉一点,这可值钱了!”

    陈昭可是看过巫恒和张大勇的连麦,一根狐狸毛就能有那么大力量,这要是卖出去得值多少钱啊?

    卖给普通人怕他们瞎搞,可以卖给玄门啊!

    巫恒默默看着,干脆拿出手机在橙色软件里购买了一个犬用梳毛梳。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苏妲已。

    它只是在地上挠痒般打个滚都能把两条蛇压得想吐血。

    小白蛇眼看着那胖狐狸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差当场吓死,它闭着眼冲过去大喊道:‘别吃喜喜,来吃我!’

    喜喜被小白蛇缠在里面,用蛇尾轻轻摸了摸小白蛇战栗的蛇鳞安慰道:‘大白哥哥,她不敢吃我们,她会长胖的。’

    喜喜看过直播,胖狐仙怕胖。

    苏妲已张着血盆大口僵硬了一下,觉得喜喜说得很有道理就默默地合上了嘴,可心头又非常气不过,它狐狸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有了个主意。

    ‘让姑奶奶给你们一个天大的教训吧!’

    苏妲已报复心大起,对着两条蛇伸出舌头疯狂舔,直接口水洗脸。

    嘿嘿,不吃但我舔。

    第079章 第79章

    第79章

    ‘救命啊, 我脏了。’小白蛇忍不住悲愤地大喊。

    蛇,特别是水蛇是一种极爱干净的生物,结果竟然全身沾满了天敌狐狸的口水, 这只天杀的狐狸!

    ‘不准舔喜喜我都没舔过, yue——’

    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 两条蛇浑身上下全都是狐狸的口水,瞬间狼狈不堪。

    ‘嘿哈嘿哈哈哈。’过了一把嘴瘾的苏妲已看着两条都呆傻了的小蛇, 乐得又在医馆里疯狂打滚, 笑得四仰八叉,笑声贼魔性。

    小白蛇气鼓鼓地放狠话怒喊:‘死狐狸精你给我等着, 等我长成巨蟒一口吞了你。’

    这并没有带来多少语言攻击, 苏妲已还一个劲儿边打滚边笑。喜喜甩甩身上的狐狸口水, 对小白蛇安慰说:‘大白哥哥, 我们不要长成巨蟒,巨蟒胖胖的。’

    苏妲已一听这话忽然就不笑了。

    刚才它打没打到蛇的七寸不知道,反正现在踩到了狐狸的痛脚。

    “哎呀我的天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尤金从药房冲出去,赶紧去后院提了两桶水进来,翘着兰花指把两条湿漉漉满是口涎的蛇放进水桶里搅一搅。

    “洗干净点,等会儿要是病人上医馆看到你们这样子,多丢医馆的脸啊?”尤金还又去浴室搞了两瓶沐浴露进来, 往水桶里挤,顿时里头就满是泡泡。

    巫恒默默看着尤金的动作, 自从承德医馆火了后, 尤金哥的偶像包袱就重了不少。医馆内每天的卫生必须保持一尘不染, 店宠双蛇也不例外。

    “不打了?”陈昭看着黄纸里一大把狐狸毛,喜滋滋地问。

    天天打一场, 他直接原地发家致富了哈哈。

    苏妲已往地上一躺,气愤地喊道:“巫恒,我是你医馆的客人,你家两条蛇还打我。”

    巫恒反问:“你为什么要抢它们的东西?我有没有给你临时铺窝?动物世界里入侵领地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

    破布临时铺的窝哪有专门的狗窝漂亮柔软舒适?

    苏妲已嗖地一下坐起来,宝石蓝的眼睛奇怪地看着巫恒道:“对呀,谁抢得过就是谁的呀!我在山里别的动物抢我的,姑奶奶也就去抢它们的,谁厉害是谁的这很公平。”

    苏妲已下山的次数不算多,以前住在山里就是这种情况,弱肉强食谁拳头硬就是谁的。

    它当小狐狸的时候也被很多大型动物抢走猎物追着暴打,它依照原有法则有什么错?

    巫恒说:“这是人类世界,小白蛇和喜喜是我医馆的家蛇,喜喜是我干闺女,你不准抢它们的狗窝。”

    喜喜高兴地嘶嘶叫起来,它就知道干爹肯定是站在它这一边的。

    小白蛇在水桶里脑袋顶着泡泡转,觉得此时的巫恒还挺顺眼的。

    苏妲已像是抓住了巫恒的话茬问:“巫恒,你刚才说这是什么窝?”

    狗窝!狗窝狗窝,自然是给狗住的。

    苏妲已据理力争道:“狐狸也是犬科动物,所以是最适配的。蛇为什么要住狗窝?”

    一群人默默地没说话,他们是没感觉这只胖狐狸和小狗窝哪里适配了。

    小白蛇和喜喜可不管蛇该不该住狗窝,它们只知道那是尤金哥给它们买的,是它们的东西。

    巫恒道:“我的地盘,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反正别抢它们的东西,你想要可以给你买个新的,你再抢就回山自己减肥吧。”

    苏妲已闻言缩了缩脖子,低着头生了好一会儿闷气,又瞅着巫恒,抬起前爪轻挠了挠巫恒裤腿道:“那你给我买一个新的呗。”

    巫恒看了看手机消息,笑道:“不用我给你买,东西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医馆门口停着一辆快递三轮,快递小哥下车取下快递进来道:“巫大夫,您的快递签收一下。”

    物件瞧起来还有些大,巫恒让陈昭去拆快递,又看着面前和善的年轻小哥打量了一番,忽然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快递小哥有些惊讶,笑笑道:“对,我外地山村小子娶的镇上姑娘,媳妇儿前两年说这边要发展旅游经济,所以就投靠老丈人来这边生活了。怎么了,巫大夫?”

    快递小哥也是知道巫恒是最近网络爆红的巫医,顿时脸色大变道:“巫大夫,莫不是我生什么重大疾病了?我需不需要去三甲医院做个体检啥的?”

    巫恒摆摆手,去药房取了一些中药,把药搁在铜盘放于酒精灯上炙烤,随后又把炙烤后的药碾成细粉,用黄表纸把细粉包在其中成三角板样式,递给小哥说:“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吃一包。”

    快递小哥有些忐忑不安地接过,连连道谢。

    询问巫恒多少药钱后,听到还不到三位数松了一口气,扫了柜台上的二维码后就出了医馆门,骑着快递车离开。

    “哇——好漂亮的狗窝。”苏妲已一直蹲守在陈昭旁边,看着他把东西从箱子里取出来,又撑了起来。

    冬天的狗窝为了防风保暖,几乎做成了狗屋的样式,方便狗钻进去。

    巫恒解释道:“这是张大勇买来的。”

    张大勇自然不会忘记苏妲已,狐仙前脚上货拉拉,他后脚就在橙色软件上购置了这款狗窝,地址就写的承德医馆,收件人写的巫恒。

    苏妲已摇着尾巴围着狗窝来回打量,东西很不错,甚至比两条蛇的小狗窝都华丽保暖,就是……看起来挺大,诊台下是放不了的,只能放旁边去。

    它钻进去试试,唔,张大勇的眼光还挺毒辣,刚好合适!

    胖狐狸缩在里面哼哼两声,慵懒地说:“将就还行,我勉强睡几天。”

    说着狐狸又在里面愉快地打滚,高兴得两只前脚掌疯狂抓抓刨窝,嘿嘿直笑。

    小白蛇还挺郁闷,怎么狐狸都跑这里来了?在山上过得那么艰难都能胖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减肥成功离开。

    “美丽的狐仙大人,”陈昭一个滑跪冲到狗窝旁,宛若一个殷勤的太监双手捧着盛满狐狸毛的黄纸,期待地问,“您这些狐狸毛还要吗?”

    苏妲已窝在狗窝里看一眼说:“不要啊,不过不是拔下来的狐狸毛没多大用。”

    陈昭一点都不嫌弃,效果没那么好大不了卖便宜点,钱这东西当然是积少成多啦,他不嫌少的。

    苏妲已瞥了一眼两条蛇,瞅着巫恒问道:“巫恒巫恒,你要不要我的毛?可以让你拔两根。”

    小白蛇大怒不已,一个劲跟喜喜吐槽道:“它这都是我早就玩剩下的,我一开始还把我的蛇鳞给了巫恒呢!”

    巫恒想了想道:“可能真需要一两根。”

    苏妲已除了一身肉,就属毛多,拔两根给巫恒也无所谓。

    医馆内,陈昭还打着为医馆做卫生的旗号,正满地搜寻有没有遗漏的狐狸毛,一道响亮的座机电话声响了起来。

    尤金哥放下手里的活计一看来电显示,激动地跳起来道:“小恒,小恒!巫叔给家里打电话了,快些来接。”

    巫素叔叔已经好几年没回老家了,甚至过年都没有回来。尤金以前经常看到巫恒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医馆门等他爸。

    巫恒赶忙来到柜台接起电话道:“爸。”

    巫素听到巫恒的声音差点眼泪都要下来了,之前到底看到的是儿子的离魂,不是真人,骤然听到声音巫素高兴坏了。

    巫恒听到那头在吹锣打鼓,弯着唇问道:“您那边办灵堂呢?”

    巫素点头,看着那排场极大的灵堂撇撇嘴,死后再荣光也无用。

    “是这样的,等少爷的丧事一结束我就辞职回来,爸爸已经试了很多次,终于买好了回家的车票。”这是巫管家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

    巫恒问:“那时总要是不放人咋办?”

    巫管家诧异道:“他儿子都去世了为什么不放我回家?难不成他还敢强行拘禁?他敢我就报……算了还是别报警了,我想法儿回来就是。”

    上回在时家报警,结果莫名其妙地打到下面的阴差办去了,导致双方都很紧张。

    时总精得很,他知道巫管家与时玄关系还不错,几乎是看着时玄长大的,所以时玄的“葬礼”都不参加,时总会怎么想?

    上回时玄跟他报平安也没说清楚他如今住在哪里,时家的卡他定然不敢用,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外面受苦,肯定吃不好穿不暖,可怜了。

    巫恒觉得他爸想法还是天真了些,那老毕登可是真干得出来的。

    原书里只是草草写他爸知道时家秘密后被开除,最后穷困潦倒而死,很有可能是被死亡,穷困潦倒不过是巫素死亡前戏弄他爸的把戏。

    巫恒想了想道:“行,我这几天就把爸你的卧室收整出来,等您回家好好过年。时玄办席,我叫几个朋友去吃他的席,老爸你照顾一下。”

    巫管家表示明白,又舍不得挂断这好不容易正常打过去的电话,问起了巫恒的近况,又问家乡这边的天气情况。

    巫恒表示一切都好,“这两天彻底冷了,我都打算穿大衣了。”

    巫管家刚要嘱咐巫恒注意保暖,目光注意到窗外忽然笑道:“小恒,京市今天下了好大的雪。”

    南傩寨的孩子是没见过雪的,巫恒以前虽然游历见过但机会也很少。

    巫恒忍不住想着,要不以想看雪去嘉明一中转转?

    又跟巫素聊了一会儿,那边传来道长叫喊巫管家帮忙的声音,巫管家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巫管家环视着他充满地府电竞气息的管家房,哎这也就是时家唯一让他怀念的了,以后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阴间小游戏了。

    巫管家出去帮忙了,时玄的白事,哪怕时家没有多少往来的客人,可该准备的白事宴还是得准备起的。

    巫恒倚在柜台前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恒恒宝贝@全体成员,时玄的白事宴你们吃席,到时候帮我转交个东西给管家。】

    【何云霄:@SX,你什么时候又死了?】

    【群主-李浩:啊?我刚才看到的是活时玄吗?】

    【群管理-黑毛二号:吃席啊,好好好!我要吃时玄你的席。】

    【群管理-王栋:呜呜呜呜巫大夫,我女神谢芷竟然芯子是个男的,老天爷我是直男啊。】

    【群主-李浩:王栋你偏离话题想死吗?等着挨打。】

    何云霄发来一个视频,一群吃过午饭的高中生在午休间隙抽空在满目白雪间打雪仗,一个比一个猛。

    关键在于雪里打仗。

    操场上满是少年少女的嬉笑声。

    巫恒在那短暂的视频里搜寻着一道身影,打雪仗的人群里何云霄李浩跳得最欢,唯独不见时玄。

    可能,没参加这种活动吧。巫恒想。

    巫恒去拔了苏妲已两根狐狸毛,生生拔下来的狐狸毛自带狐妖天生的幻术,用黄表纸包好交给小白蛇:“去你京市的地盘转转。”

    苏妲已闻言忍不住瞧了瞧小白蛇,还真是蛇不可貌相啊,这种笨蛇竟然真是井龙王,还在京市有地盘?难以想象。

    小白蛇这次很听话地点头,嘉明一中外的水井已彻底成了它的地盘,那就得时不时查访,不能懈怠-

    “时玄,你在搞什么?打雪仗呢你藏着干嘛?”玩得一身汗水的何云霄跑来,喘着粗气问时玄,“卧槽,你不喜欢打雪仗喜欢堆雪人啊?”

    时玄站在一棵隐秘的树下,手里拿着一只刚刚从食堂买回来的一大串糖葫芦,目视着面前圆滚滚的玩意儿。

    “嗯。”时玄应了一声,把那大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插到雪人的左手里。

    何云霄就那么一脸懵地看着时玄把那雪人从雪地里弄起来,放进了纸箱里,“?你这是要带咱们教室去?这立马化水儿吗?”

    正纳闷着,就见厚厚雪层里隆起一条小路,里面像是有活物在钻。

    “何叔,这是巫恒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小白蛇钻出雪层,露出一个蛇脑袋。

    何云霄接过东西,发现东西非常轻,就好像黄表纸里只放了两根毛一般,他立刻揣入口袋里。

    “何云霄,你躲哪里去了?速来受死!”李浩猖狂的喊声还在操场上回荡。

    何云霄见时玄没有参与的想法,立刻重回战场。

    时玄看向都快冻冬眠的小白蛇道:“过两天给你买烤鸡,把这箱子顺便带回去。”

    小白蛇一听二话不说,立刻悄咪咪化形成人形,用脑袋扛着箱子就从学校后门离开了。

    迅速回到南傩寨时,小白蛇发现箱子竟然有些渗水出来了,它朝承德医馆跑去的速度愈发快了,一只脚跨进医馆就赶紧把纸箱放了下来。

    “巫恒,巫恒,干爹让我给你带的东西。”

    长着小角的男孩觉得累了,重新化成小白蛇钻进自己的狗窝里窝着,睁着一双眼睛盯着那箱子。

    巫恒略感诧异地走上前,靠近时能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寒意,他把没封严实的箱子打开,露出里面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雪人还围着一条黑羊绒围巾,左手插着一只超长的冰糖葫芦,此时正在缓慢化水。

    巫恒眼瞳微微睁大,“小雪人?”

    小白蛇眼睛发光:“冰糖葫芦!”

    它就说刚才闻到里面有香香的味道。

    巫恒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又看着最近的天气,干脆把小雪人搬到医馆的后院,紧急在一张符箓上写了一道巫咒,然后塞到小雪人的围巾里。

    这样的话,这个小雪人可以陪他到春天。

    京市的这场雪,他亲眼看到了。

    巫恒把小雪人手上的糖葫芦轻轻抽出来,在小白蛇期待的眼神里一口咬上去,“看我干嘛?”

    小白蛇有些馋,它也想舔舔,它可是又当了回快递小哥的,不该吃上一口吗?

    “这个不给,给你点了烤鸡外卖,等会儿就到。”

    小白蛇低头想了想,冰糖葫芦看起来的确好吃,但到底不是肉,巫恒脑子被冻坏了,还是肉肉更好吃。

    苏妲已眼瞅着巫恒坐在沙发上吃冰糖葫芦,忍不住咽口水,它要减肥。

    关键两条蛇巫恒都没分一口,应该不会分给它。

    但动物的嗅觉太过灵敏,苏妲已能够清晰地闻着那股淡淡的糖葫芦味道以及诊台下那股腥臭气味,它用爪子把自己的脸和鼻子捂住,大声喊:‘巫恒,好臭,能不能处理一下再吃?你怎么吃得下的?’

    巫恒看了一眼诊台下的两塑料袋东西,是陈昭提过来的。

    陈昭捏着鼻子道:“巫大夫,这是那病人提来的东西。昨晚让他用井水洗了澡,好像有点作用但不多。”

    巫恒笑了一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昭略有猜测,道:“那位病人已半年没有洗过澡,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臭味。他应该是畏惧洗澡的,所以这难不成是从身体上……搓下来的泥?看起来有些相似。”

    陈昭纳闷:“这是去东北体验搓澡了?”

    这就有些恶心了,可再脏的人也不至于搓下两口袋泥吧?

    从医者或多或少有些洁癖,都是爱干净的人。

    巫恒也不看袋子里的东西,吃下最后一颗冰糖葫芦道:“准确来说,搓出来的是骨泥。”-

    时总在灵堂上无事还抽空看了热搜消息,#换魂#和#增阳疫苗#在热搜前列。

    京市的好些学校学生都已经陆续接种,一些看到消息的成年人在第一时间抢到疫苗,立刻就去挨了这一针。

    【我服了,我一直以为这种灵异事件是不可能找上我家的,结果我儿子就被换了芯子,醒过来就抱着我们夫妻说他天天打猪草:)】

    【我这才叫恐怖好吗?我今天哄着我老公一起去自费打了这疫苗,我老公回来就睡着了,醒过来就抱着我嚎啕大哭,说他一直在一个植物人的身体里,听到医生叫的却不是他的名字。我他妈和那个冒牌芯子在一张床上躺了两年,这不是犯罪吗?】

    【这疫苗是真有两把刷子耶,就是消息传出去应该有些换了芯子的人不敢打了吧?】

    【楼上的,不打全当有鬼处理!我以为谢芷只是个例,巫大夫在直播间里说的有些危言耸听,结果谢芷还真只是之一!】

    越来越多的网友窜出来爆料,颠覆了世界观和认知,对这疫苗愈发急切起来。

    时总看着消息喃喃道:“没想到现在竟成这样了。”

    他那儿子是没赶上好日子,现在各地都出现灵异怪病,这似乎都快成了家常便饭。

    时玄往日制造出来的那些怪异现象好像也不是特别惹眼了。

    巫管家道:“时总,有人来吊唁。”

    就见几个穿着嘉明一中制服的少年背着书包走进来,何云霄一群人看着灵堂里时玄的黑白照片有些想笑。

    按照规矩上了香送了花给了礼金,他们就围着一张桌坐下了,上面摆着17个菜。白事宴是有讲究的,上菜数量只能是单数。

    李浩拿着筷子环顾四周,低声道:“我去,摆了那么多桌都没人来,摆那么多干什么?浪费可耻啊!”

    何云霄瞥了眼其他桌,低头吃饭小声道:“没人你知道没鬼?别说话,搞快点吃。”

    李浩一听又开始嫉妒何云霄生了蛇胎,现在对灵异危险预警能力比他们强,他又在自怨自艾自己没法子生蛇胎猴胎了。

    一旁的王栋本就胆子小,听到那话快要吓死了,哪里还吃得下?拿着筷子的手在发抖。

    一群少年低着头疯狂干饭,吃完后也不多停留赶紧就撤了,生怕被留下来守灵。

    本来按照丧葬规矩,应该把骨灰葬入墓地内,但请来的道长算过后,让时家把衣冠冢直接葬在庭院里就成。

    巫管家安排帮佣收拾那些吃剩下的餐盘,看着上面的食物都变得煞白一片,心知是谁吃了。

    等安排妥当就见衣冠冢也在庭院里立了起来,算是已出了殡。

    巫管家握着何云霄进门前塞给他的东西,看向怅然若失的时总道:“时总,既然少爷的丧事也办了,我能离职了吗?我想明天就走。”

    时总站在树荫下盯着巫管家目光明明灭灭,忽然笑了声道:“你急什么?我时家不好?”

    巫素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真被巫恒说中了吧?这老毕登要搞非法拘禁那一套?

    巫管家赶紧回了管家房,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明天走不了,车票白买了。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巫管家拿出来看了看是巫恒的短信。

    巫管家都来不及琢磨巫恒的正常短信是怎么发到他这怪异的手机里的,赶紧看了下对方的信息。

    看完信息后巫管家打开黄纸包,从里面取出两根柔顺的白狐狸毛。

    按照巫恒的吩咐,取出一根在自己皮肤上轻轻擦了擦,然后抛到空中轻轻一吹。

    “我的老天爷咧!”巫素看着那根狐狸毛飘落之后竟幻化成了一个人形,不偏不倚还就是他的模样,都惊呆了。

    好在巫素这些年在时家也不是白呆的,十几秒就回过神来。

    他握着另一根狐狸毛塞到心口的口袋里,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朝外面走。

    穿过道长们的人群时巫素极度小心翼翼,见他们没啥反应又忍不住停下来,朝他们挥了挥手。

    没有任何的目光汇集,竟真瞧不见他,好神奇的东西,也不知道他儿子是得了什么奇遇!

    巫素忍不住用口型对时总说了一句话:‘再见,老——毕——登!’

    愉快地骂完,巫素拖着行李箱立刻蹑手蹑脚地从时家后门离开了。

    巫素前脚一跨出大门,院内一道阴风轻轻刮过,庭院中为首的道长忽然掐了掐手指,立刻对时总道:“时总,你家管家好像不在家中了。”

    时总眉头一皱,不可能啊,他已经让所有人注意巫管家的动向,不允许他离开时家,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见了?巫素哪有这本事?

    可这些道长是时家一直都在用的能人,是不会撒谎的,也从未算错过。

    那巫素知道时家太多秘密,让他出去乱说还得了?

    时总立刻朝管家房大步冲过去,也顾不得礼貌敲门,直接踹门就进。

    里头的中年管家正握着游戏手柄,听到巨大的踹门声音抬头看过来,埋怨道:‘干嘛呀?你们都不知道敲门!’

    时总觉得巫管家说话有点略怪怪,但一瞧还是那个人,依旧喜欢打那破游戏。菜还特别喜欢玩。

    道长们跟随其后,眉头紧锁看着屋内的管家,也觉得怪怪的但又看不出管家有什么异样。

    时总忽然眯起眼,喊道:“等等——”

    一群道长都是一惊,立刻朝时总投来惊奇的目光。

    难不成他们这些道长都看不出来情况,时总看出来了?毕竟是时玄的父亲,可能被影响了?还是天赋加持?

    时总紧盯着翘着兰花指打游戏的巫素,有些惊奇道:“巫管家,你咋突然胖了?”

    办丧事没累瘦,咋还累胖了?

    第080章 第80章

    第80章

    时总话音刚落, 巫管家忽然摔掉手中的手柄跳起来,大怒不已地喊:“你这老毕登,说谁胖呢?我这胖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真的胖吗?”

    时总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巫素骂他老毕登了, 习惯之后倒也无所谓他骂了, 他上下打量巫管家, 肯定地道:“真胖了。”

    就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感觉跟吹了气一样胖了不是一点。

    时玄的白事宴, 也不知道巫管家一个人吃了多少, 一下子就胖了。

    巫管家愤怒点评道:“眼瞎的老毕登!”

    巫管家骂完继续捡起他的手柄,对着超大液晶电视继续打阴间游戏。

    时总回头和道长们对视了一眼, 道长轻轻点头示意出门。除了体型微胖, 暂且没看出巫管家的异样。

    就, 就当他是突然中年发福了吧……

    其中一位道长不由悄悄捏捏自己的小肚腩, 人到中年大家都一样,也不是很奇怪。

    一行人离开管家房,时总又吩咐帮佣道:“盯紧巫管家,不允许他离开时家。”

    这头巫素已经拖着行李箱离开别墅区好几公里,再度拿出手机查看日期时,巫素当场热泪盈眶。

    手机……手机正常了!

    以往那些阴森恐怖的软件一个个都恢复了正常,充满了阳光正气。

    巫素也不知道那狐狸毛变的管家能撑多久,觉得自己还是早些时间离开京市最好。

    巫素有飞机恐惧症, 总害怕坐飞机出事,所以以前回老家都坐高铁, 可抢票抢了好久, 无论怎么抢, 最后抢到显示的依旧是同一班火车票。

    火车确实比高铁慢不少,不过这班凌晨发车的火车他抢的是卧铺票, 睡一觉就行了,反正他不赶时间。

    巫素看看时间觉得还早,立刻打车让司机送他购置一些特产,打算一起带回去。

    巫恒没几天就要十八岁了得买生日礼物,寨里还有许多相熟的寨民,又临近过年,需要买不少东西相送。

    巫素知道自家老爷子此时不在寨子里,他作为家属曾接到过电话,说是上面特招巫老大夫去研发什么药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回来过年了-

    巫恒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老父亲报平安的短信,说他已经从时家离开,去买些土特产就上火车。

    巫恒好奇地问:“罐罐,你那狐狸毛幻术能持续多久?”

    苏妲已正在郁闷地吸食香烛之气,余光不断盯着两条蛇狗碗里的炸鸡,“一周以上。”

    “呜呜呜呜我也好想吃鸡!我不想吃减脂餐了。”

    说着一脚踢在香山上,没注意白毛被香烛的火点燃了脚毛,只能在原地打滚。

    时玄放学回来了,还提了一大袋鸡产品食物,也有苏妲已的一份,只是理智让苏妲已害怕长胖不敢吃,只能让巫恒给它垒了香山。

    可是两条蛇在一旁吃得贼香,那扑鼻的香味儿,还有那小白蛇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嗦骨头声音,在疯狂入侵苏妲已的五官。

    “凭什么我喝水都胖,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予我无边美貌需要付出的代价吗?”苏妲已四肢趴地,悲痛欲绝地朝门外大喊。

    小白蛇嗦着鸡爪,对喜喜说:“它好不要脸。”

    没一会儿,苏妲已又从地上爬起来像一颗旋转的陀螺般朝巫恒脚边冲过来,时玄猛地拽住巫恒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去,苏妲已一头撞到了诊桌桌腿上,诊桌顿时发出了轻微的脆响。

    巫恒:“……”

    真就是一辆狐狸。

    苏妲已揉揉不算痛的脑袋,有了一个想法期待地问道:“巫恒,你会无痛抽脂吗?”

    巫恒说:“不会,但骨头没了也就轻了。”

    苏妲已:“?”

    正要反问巫恒的时候,从承德医馆外飘进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苏妲已和灰白二蛇立刻嗖地一下窜进各自的狗窝藏起来。

    就见一对夫妻搀扶着走了进来,夫妇二人皆是穿金戴银,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皮草,男人脖子上的大金项链更是看得陈昭眼睛都直了。

    陈昭立刻窜出去主动倒茶水。

    夫妻见巫恒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口罩戴上,满脸尴尬。男人更是赶紧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小声问妻子:“我还有那么臭吗?”

    “已经好太多了。”

    他们其实到南傩寨有两天了,紧急入住了网上传言的承德医馆住院部,也就是巫大夫二大爷家的民宿。

    这两天有一位陈大夫提热水过来给他洗澡,感觉好像减轻了些臭味才决定过来的。

    巫恒询问两位介不介意直播,男人恭维道:“不介意不介意,多亏了巫大夫的弟子陈大夫,给我提来了神药洗澡水,我这半年才敢洗第一次澡哎!”

    巫恒瞧了一眼陈昭:“神药洗澡水?”

    男人连连点头道:“对呀,陈大夫说那桶热水里包含了三十多种名贵药材熬制过滤,所以才格外清冽透彻。”

    当然清澈了啊,那就是一桶烧开了的井水而已!

    巫恒问:“他卖你多少钱?”

    男人满不在乎道:“才两千。”

    巫恒:……纯奸商啊这是。

    【巫大夫又开播了,今天病人是来线下了吗?这个目测起来也没什么大病,难道又和谢芷一样?都是已治好的?】

    【谢芷下麦后才接种疫苗多少人?虽说我国人口基数大,但我看网上已经传出不下百起换魂灵异怪病的了!这个世界真的变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早就发现世界变化已经钻了好久的空子!】

    【巫大夫戴的口罩是今晚即将上架的防怪病的口罩吗?我蹲守好啦!】

    【我去,一开播就听到病人说什么才两千块一桶的洗澡水,这又是一个有钱病人。我发现好多得怪病都是有钱人哎。】

    【楼上在说什么傻话,有钱人压榨钱,穷人直接要命要健康,谁都跑不了。】

    巫恒接过时玄端来的蜂蜜热水,拉下口罩喝了一口又戴上,先给男人把了个脉,又询问对方病症情况。

    孙正涛忙道:“巫大夫,就是我不敢洗澡,我一搓澡就疯狂下灰。”

    孙正涛撸起袖子露出胳膊,继续说:“我一开始觉得这是好事,搓澡下灰这才叫洗得干净,没搓出泥就不叫洗澡。就是后来越搓越多,多到我都害怕了。”

    孙正涛越说越着急,干脆就着陈昭端过来的茶水用手指尖沾了些温水,手指搁在胳膊上搓起来皮肤来。

    一群网友看到这一幕直呼这位孙总真是不拘小节,一点都不把网友当外人。

    皮肤摩擦之下,很快就见手臂皮肤逐渐泛红,一条条白灰色的污垢就这样产生了。

    随着孙正涛越搓越厉害,手臂皮肤愈来愈红宛若血色,而那污垢也越积越大,他觉得身体传来一股痛意,那痛意像是从骨头深处传来的一般,孙正涛赶紧住了手,轻轻抖了抖手臂就簌簌落灰。

    一群网友看到这一幕,觉得又恶心又爽。还有网友估算了一下,这些污垢如果攒到一起,真能搞出伸腿瞪眼丸来。

    “巫大夫,我被吓到后就不敢搓泥了,可是身上逐渐浮现出很恶心的污垢,就像是在身上糊了一层厚厚的猪油,还会散发出异味,味儿格外大。”孙正涛十分无奈地道。

    不搓不是,搓了也不是。

    【咦——这真的好脏!我全程眉头紧皱着看完的。难怪巫大夫戴口罩了,估计味儿真的大,致敬所有医务工作者,病人的呕吐物排泄物有时候都得帮忙处理。】

    【这不是很简单吗?大不了不搓澡,天天冲水就完了呗。】

    【在我这不搓澡不算洗澡,只是他这下灰程度确实有点高了,而且皮肤红得像充血了哎。】

    【儿子,你怎么都成五千万粉丝的大网红了?我的天呐?!】

    【?巫恒现在的粉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能不能尊敬一下大夫,咋就叫上儿子了?】

    巫素捧着正常无比的手机,此时正坐在火车候车厅等车。

    原本是纯坐着等,只是余光发现一旁同样候车的乘客在看直播,而且不少人看的还是同一个主播的直播,他忍不住凑上去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看诊的大夫是巫恒,偶尔还能看到穿行而过的尤金,就连背景他只是稍稍一瞧就知道是自家承德医馆。

    巫素赶紧询问了乘客,也学着下了鲨鱼短视频进入了承德医馆直播间,看着那疯狂乱刷的弹幕,巫素忍不住发出了惊天感叹。

    真就是睁眼看世界啊,没从时家离开前压根不知道他儿子已经这么牛逼了。

    真就是该死的时家,要不然他能连上正常网络,还能在网上看看巫恒直播,也不会那么想家了。

    巫素捧着手机看着直播怎么都看不厌烦,对孙正涛那病人不感兴趣,就一个劲儿给巫恒刷礼物,没一会儿就顶着名为“巫恒他爹”的ID登上了实时榜一。

    头顶传来车站的提示语音:“旅客们,你们好!由京市开往XX的G4044号列车开始检票了,请各位旅客前往A检票口检票上车。”

    一旁一个乘客赶紧把泡面桶扔垃圾桶,擦着嘴说:“晦气,G4044这车次号听起来就晦气,要不是订不到票我才不订这车票。”

    一旁还有不少乘客点头附和,其中不乏年轻的大学生。

    巫素觉得自己像个刚出围城的土包子,咋外面的人如今都这么迷信了?这也要忌讳?

    巫素也不多问,一只手拿着正在直播的手机,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箱去排队检票。

    直播间里巫恒又问:“还有其余表现症状吗?”

    妻子闻言道:“搓泥之后,我老公就格外不舒服,全身都疼得厉害,而且……体重变轻了。”

    苏妲已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竖起了耳朵。

    哇天杀的,为什么别人减肥这么轻松?洗澡搓泥就能减重?

    苏妲已想想自己洗澡,就像粤省的拉舍尔省被沾了水一般,重得像铁锤!

    【emmmm头一次听说洗澡会减肥的,这身上是有多厚的泥啊?】

    【这明显是得了怪病啊,再怎么不洗澡也不会是这样的。】

    【我朋友还在南傩寨旅游,说住院部那边味道大到十几米都能闻到。可怪就怪在这两口子看起来这么有钱了是吧?听说都不怎么愿意给巫大夫二大爷加钱。】

    【无语,今天的榜一大哥ID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取个“巫恒亲爹”这名字过了。】

    陈昭提起孙正涛让转交的两塑料袋,打开了一个小口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群爱干净的网友差点干呕出来。

    全是皮肤上搓下来的灰,白灰色的皮屑,整整两个塑料袋!

    孙正涛尴尬地笑笑道:“我真正搓下来的比这还多,这是我后来想要收集的。巫大夫,您说我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啊?”

    巫恒看了看他的面相,下了诊断道:“你这是皮肤病,皮肤被感染了。你这搓出来的泥也不是皮屑油脂汗液的混合物,是从体内骨头搓出来的泥,巫医学上称之为骨泥。”

    窝在狗窝里的小白蛇脱口道:‘淀粉肠?’

    小白蛇之前看新闻,说有些淀粉肠塌方了,被查出是骨泥做的。

    喜喜好奇:‘大白哥哥你又饿了?’

    孙正涛听到这话,差点生生摔下凳子,不可思议道:“您……您说什么?体内骨头搓出来的泥?骨灰啊?”

    孙正涛瞬间就急了,他说他为什么体重轻了,可看起来皮肉还是有那么多。

    难不成是骨头少了?

    孙正涛看着那两塑料袋,手微微颤抖。

    这特么成骨灰了?他自己给自己提前搓骨灰?

    妈呀,别人死后活化出骨灰,他自产骨灰了!

    人的骨头有多重要,不用巫恒说孙正涛两口子也无比清楚,差点吓晕过去。

    幸亏把那些搓下来的泥收集了起来,这如果当垃圾扔了的话,得后悔死。

    “巫大夫,巫大夫,您刚才不是说我是皮肤被感染了吗?这不应该是皮肤病吗?为什么会和骨头有关系?”孙正涛焦急地追问。

    潜意识里,孙正涛觉得皮肤病比骨头出了问题好解决得多。

    巫恒问:“你们是不是穿了别人的二手衣服?”

    两夫妻顿时尴尬起来,目光有些避开巫恒的视线,不敢直视。

    【二手衣服?这两人穿金戴银,这女人还穿皮草呢,这种人不会买二手衣服吧?】

    【买二手衣服也没啥呀,我是穷大学生,有时候会买七八成新的二手衣服,特别是冬天羽绒服新的好贵啊,二手的暖和又实惠,反正我个人觉得买二手衣服不低人一等哈。】

    【我是金店销售,刚才就一直想说怕被怼……这病人脖子上戴的金项链像假的。】

    【说不准是有钱朋友互赠衣服呢?难道是衣服的上一个主人有皮肤,穿了感染了?可不是应该清洁一下才穿吗?有钱人这么不讲究吗?】

    孙正涛咳嗽了一声,扯了扯脖子上小拇指粗的金项链,顺着巫恒的话说:“是因为穿了朋友送的二手衣服,导致皮肤感染才得的这怪病吗?”

    这是不是开点抗皮肤过敏的药就行?

    巫恒扫了二人一眼,言简意赅道:“是因为你们仅退款。”-

    巫素推着行李进入火车,看着巫恒下诊断的模样不住赞叹道:“果然是我儿子啊,这诊脉的姿势和他阿爷分毫不差。”

    巫素把行李箱放到架子上,简单洗漱后又取了不少购置的零食在自己的卧铺半靠着坐下。

    等火车彻底发车,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巫素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他又看看手机里的巫恒,无比畅怀。终于离开京市,马上就要回家了!

    巫素捧着手机看着里面正在看病的巫恒,发现住对面的一些乘客也在看巫恒的直播,自家儿子竟然火到了这地步。

    巫素捧着手机,神经松懈之后他的困意来袭,竟歪着头没一会儿睡了过去。

    巫素都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闭着眼迷迷糊糊间听到列车上传来推车的声音,有列车员推着车挨个询问要不要买食物。

    巫素被那声音吵醒,发现其他人正在睡觉,打了一个哈欠看向手机,原本在直播的手机竟自己关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睡太久了,巫恒已经结束直播?

    “先生,要买点吃的吗?”漂亮的列车员询问道。

    巫素看着那一摞摞饭盒也觉得有些饿了,点头买了一份。

    可接过时巫素发现饭盒握在手里是冷的,甚至是冰冷的,没有一丝饭菜的热气儿,甚至重量颇重。

    巫素心里诧异,镇定地打开了饭盒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盒骨灰。

    巫素瞳孔微缩定定地看了几秒,又抬头看向漂亮的列车员小姐。

    列车员面对着巫素露出怪异笑容,对面窗户落进的寒月月光落在她背上,处于严重背光状态,巫素眯着眼能看见列车员死白的面容。

    巫素镇定地把骨灰搁到一旁,重新摸出手机,一瞧手机屏幕竟然又成漆黑一片的老样子,APP图标又变得极为阴森怪异。正常网断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地下网。

    这些东西想吓他是吧?巫素熟练地点进阴间版消消乐,愉快地道:“哈哈又能玩阴间小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