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珍妮早就想有自己的班底了, 可惜她的渠道只有小王子。而小王子身边的不是先前卡尔顿府侧翼过来的，就是国王陛下送的，都不能算自己人。倒不是说这些人有问题, 就算他们有问题，目前也发现不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亲自培养一批人，招来的小清洁工们就相对单纯。
大房子也可以不买的，租也行，只是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当然了，能入选的一定是被层层筛选过的,不是什么无赖懒汉都能进！
“殿下，您认为呢？”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 真要做起来的话, 就需要更加详细的规划。
自从伦敦市区实行了通行证以后，街面上多出了多少岗位, 可这些远远不够！还有更多的儿童流落在街头，也有更多的成年人连个扛包的活计都找不到。假如这个救助计划真能行，起码能拉拢好多人！
这对于小王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前些天他被封为爱丁堡公爵后有那么多人上门来，还不是因为唐宁街有人“说漏”了嘴，说通行证的事就是小王子的想法。本来小王子能够接受这个宣传的,可惜国王陛下病了。
既然他心里还有疙瘩, 那就试试用这笔钱来做点事。这回，总不能还觉得占了她的便宜吧？没有这70000英镑在, 没有小王子的身份在, 珍妮就算是再有想法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拉起一帮人来。
答应吧，答应吧！
“听起来很复杂, 70000英镑够用吗？”不够的话，明年还有。乔治没有质疑什么，单看小女仆眼里的光芒，他就知道她不是只说说这么简单。估计这会儿她的脑袋里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想法，只等着他答应后安排起来。
“太够了，殿下！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亏本的。”小王子前期投入的是他的身份地位，是他的这笔年金和津贴。后期能得到的，她保证绝对值。
小女仆都这么说了，更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怕真有人上门来要钱，两人都决定这件事要尽快定下来。细节暂时没有没关系，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填充。最要紧的，就是先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
这段时间大家出去的时间多了，注意到的事情也多。珍妮只是随口问了问，最近固定在莱斯特广场附近的寇克就说了自己知道的。
“那边有贵族要卖房子，嫌弃周围太多外来人了，你可以去看看。”很多来到伦敦的人付不起房租，就慢慢地集中起来。有人会趁着房子没人住，直接闯进去。那位贵族的豪宅就是这样被破坏的，加上贵族本身又欠债，无力维修，当然想尽快将房子出手。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啊，麻烦很多的样子，但看看也没有关系。
“殿下，一起去吗？”总待在这里不出去，并没有多少好处。至少出门看看伦敦的样子，看看这里的民众都是怎么生活的。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珍妮特别等这个时候才提出要出去的。
通行证的事小王子尽管也出了力，但他本人认可度不高。这件事刚开始，现在就参与进来总不会到时候还有这种感觉吧？
“去吧。”既然小女仆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就去看看。乔治坐上马车，抬头的时候已经把笑起来的嘴角压了下去。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就笑了起来。
莱斯特广场也没多远，但比起皮卡迪利大街就嘈杂了很多。这里到处都是人，沿途的小清洁工们特别繁忙，一直穿梭在街面上。等到马车弯进广场，一股难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这是我没想到的。”失策了！
珍妮没想到附近的街面是干净了一些，然而不属于街面的广场上却让人没处下脚！到处都是乱扔的垃圾，腐烂的酸臭的，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真是难为了她的鼻子。
“殿下，忍一忍。”来都来了，总要看看房子。要是房子能用的，这一片要好好清理过！
乔治点点头，学着小女仆的样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虽然这有点不太体面，但又没人看到。
“就是你们两个小孩来看房子？”等在门口的管家模样的人一看马车里下来的人，脸色就不好了。虽然穿着都还不错，可马车普通连张通行证都没挂，一定是外来的有钱人，不然又怎么会来这里看房子！
确定两人能做主后，他还是带人进去了。没办法，总不能白来一趟。要是真能被看上，就便宜了外来人。
这回两人出来，坐的就是那辆伦敦000007号，上马车的时候，珍妮将通行证暂时收了起来。小王子出门没必要太多人知道，侍卫们也只是坠在后面，马车上就留了一个车夫。
这会儿车夫跟着进来了，倒也不怕马车被人拉走。真要拉走了，外面的侍卫也不是跟着好看的。
带着看房子的人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了一下，他还真是一个管家，不过是一个已经失了业的管家。
“这个联排豪宅当初买下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来装修，你们看看，用的都是最好的石材最好的玻璃，连工匠都是最好的。”可惜多年过去，当年最好的没有好好保养，现在已经有了裂缝，有了脏污。
“好可惜，这玻璃都碎了，这墙面上的画也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还有，这里有明显别人闯进来的痕迹，那些没法搬走的装饰也都被抠得不成样子。
要挑毛病，珍妮能说出来好多。
其实这个房子底子还在，总体布局什么的都可以，但这些这位前管家就不需要知道。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她就应该压压价。
“6万英镑都能买个全新的了，这要买下来还需要花多少钱才能住人？”珍妮一边挑毛病，一边向小王子示意往外走。
什么意思？不满意吗？
乔治跟了上去，这下前管家急了。好不容易盼来人看房，就算是两个孩子，他也要把房子卖出去！孩子还好说话，等大人来了肯定看一眼就走！
“55000英镑，只要55000英镑！”前任雇主的欠债是48000英镑，这个价格的话还能有7000英镑剩下来。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在外面不好叫“殿下”，珍妮就拉起了小王子* 的手。这手她每天要洗上好几遍的，可以拉。换作别人，她碰都不碰。
小女仆突然的拉手动作让乔治差点就没跟上！不是她自己说的吗？没经过他本人同意是不能随便碰他的。每天穿衣服的时候、洗手的时候碰碰他都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真的有点怪。
“等等！等等！只要52000英镑！”再低，就不行了。
珍妮没有发现身后小王子的异样，她只是停下来看向这位前管家。
“说实话，还是太贵了，买下来后还要担心安全问题。这样吧，先租一段时间看看情况怎么样？”虽然小王子现在有70000英镑在，买下这房子后还有多，但这钱不是这么用的。
租？开玩笑呢！前管家觉得这小女孩从头到尾都是在戏耍他！
“反正你这房子暂时也没人买，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给我们赚点租金，也就不用担心有别的什么人总是钻进来了。”怎么样？考虑一下。
前管家点头，他明天再给答复。毕竟房子的主人不是他，还需要去问问人。
“对了，如果要租的话，每周的房租不能低于10英镑！”这是底线。
一周10英镑，一年就是520英镑，还是可以接受的。
“行，如果能租的话，那就每周10英镑！”这可比买下来合算多了，买下来需要52000英镑，租一年才520英镑，可以租100年了！
珍妮在前管家没有反应过来前，再次拉起了小王子的手赶紧撤离！
“我们快走！”
乔治从来没有这么跑过！还是被小女仆拉着跑的！风迎着面吹过来，还有小女仆被吹起来的金色的长发扫过了他的脸，痒痒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一定是跑得太快的原因。
“殿下，您没事吧？”等回到马车上，珍妮这才发现小王子整张脸都是红的，“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是刚才跑太快了，才会这样。来，慢慢吸口气，对，再吐出来。”
下次一定要注意，小王子可不是她，能随随便便跑起来折腾。珍妮一边喊着“吸气、吐气”，一边在小王子背后帮着他顺气。
等马车回到皮卡迪利，乔治觉得自己的脸总算是没这么烫了。他决定，明天开始就要跑步，以后不能再被小女仆拉着跑了。就算要拉，那也是他拉着她跑！
珍妮下车后确定小王子恢复了正常，就去安排租房事宜。如果对方明天回复说愿意租的，那么就让人去拿租房合同，她和小王子不再出面。等签完了，一切都好说。
第二天派去的人果然带来了好消息，不过合同上的细节还需要两方协商。这一来一回，花去了3天时间，租房合同才正式签下。
合同从6月1日开始正式生效，租金3年，押金500英镑。每周租金10英镑，12周一付，到期后优先续租。第2年开始，租金可以涨到每周11英镑，第3年每周12英镑，以此类推。如果租金没拖欠，房子没有损坏，房主违约要收回房子，按押金4倍也就是2000英镑赔偿。
“殿下，房子有了，该开始下一步。”珍妮给气喘吁吁的小王子擦汗，他要跑步的这个决定很好，是该多动动的。
下一步先是将这个房子稍微装修一下，连带着清理干净房子外面那些乱糟糟的。同时，还要正式把救助专项基金设立起来。尤其后面那件事，需要很多人来见证。
“您觉得都要邀请谁？”之前邀请去卡尔顿府侧翼的大男孩大女孩们的家长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或许我可以邀请几位我的叔叔姑姑？”乔治被擦去了脸上的汗水，整张脸还是红扑扑的。
“可以的，那您还有想要邀请的人吗？”王室成员出席肯定会吸引很多人，但也要防止负面影响。珍妮听说国王陛下的儿子女儿们多多少少都是带着负面消息的，除了那几位婚姻不合法的，还有一位王子和公主似乎有着超过兄妹的情谊。
当然，这件事只是听说，没有证据。
“我再想想。”
“好的，您慢慢想。”只要在那边的房子装修好前想好了就行，时间还很宽裕。
至于珍妮，她需要静下心来制定相关的规则。既然是救助的名义，那么什么样的人值得救助，救助了会提供什么，被救助人又需要履行什么，一条条的都要先想好，不能被人钻空子。
第42章
忙碌的5天过去, 6月1日到了。这天不但是房租正式生效的日子，也是没办理通行证的人和马车需要被罚款的日子。珍妮让小王子请了假，两人坐上马车直奔牛津大街。相对来说, 这个时候还是那里比较热闹。
“再往前走走。”之前来过的路口还算有秩序，得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走远了些，就看到有人和马车被拦在那里不允许进来。这肯定是一直拖着没办理通行证的人，他们可能心存侥幸，又或者觉得自己不会被抓到。
“殿下，您看——”好些人梗着脖子在那里骂骂咧咧，一点不找自己的原因。跟之前的街面相比,现在的好了不知道多少，付出1个便士真这么难吗？
当初定下这个价格的时候,珍妮也是有过调查的,知道这个价格都能接受，才定了下来。有些人既想走干净的街面,又什么都不想付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麻烦过去说一声，让弓街捕快们查查那些跳得最高的人的来历，我怀疑他们不仅仅是不想付钱，还可能有别的目的。”弓街捕快们是珍妮特别雇佣的，每条街几个人在那里抽查。除了一天1先令的兼职薪水外, 当天收上来的罚款的3％也归他们。
这是必要的支出, 过两个月会好一些。在罚款的前期，不稍微狠一点, 是压不下去的。总有人觉得自己很厉害, 真要觉得厉害，就不要走这条路。当然, 要是选择乘坐马车的话，马车办理过通行证的，就不会被拦在外面。
通行证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就算前面没听说，后来牛津大街试行的时候还没有听说吗？小清洁工们的提醒都没有听到吗？装聋作哑罢了，这些人不能就这么放过去。
一个侍卫过去了，珍妮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顺便给小王子讲讲总有些人是没办法明白事理的。
“这些人有时间在这里扯1个便士的事，还不如早早办理了通行证多去工作一会儿。”没带钱什么的都不是理由，她甚至给了一些确实困难的人方便，比如当一周的志愿者来代替办理通行证的费用。自己做过清洁工就会知道，以后不该在公共场合随便丢弃东西。
“可他们明明穿得都还算体面，看起来也不像是不懂道理的……”乔治看到一些被拦下来的人走到了旁边补办通行证，他们反而看起来更加没钱。
“所以殿下，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至少目前被拦在外面的和已经在补办通行证的，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殿下，弓街捕快们知道了。”过去的侍卫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里在闹事的其中一个人捕快们都认识，是个律师，他说他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
这时候说起权利来了，当唐宁街出的声明是一张废纸吗？这是明文规定，享受了街面的干净就需要1个便士来办理通行证。再说，她的外包合同又不是白签的！
“别是趁着这个机会来宣传他自己，让弓街捕快们不要上当。”再跑一趟吧。
“为什么会说他是来宣传自己的？”乔治不明白就问。
“您想啊，他是律师，当然有名一点才会有人来找他。换做您，您愿意找一个没怎么听说过的律师办事吗？”这时代又没有网络没有新媒体，律师们只能靠着真才实学一个个案件积累起来，才会有点名声。
“这样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他，真会有人去找他吗？”被骗的可能性更大吧。
“这就不好说了，如果有人想通过律师来出名，也不是不可能的。”前提是这位穿着旧衣服的律师真出了名。
珍妮想错了，不是有人想借这位律师来出名，而是有人看中了他能为1个便士站出来，站出来反对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
“您是说，您想以监护人的名义拿回小王子手中的70000英镑？”琼斯律师很惊讶自己能被接到卡尔顿府来，就连自己刚办的通行证都是这边付的钱。虽然只是1个便士，但意义完全不同！
“怎么，做不到吗？”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自从赶走了侧翼的人，也就高兴了没几天。她当然知道威尔士亲王还没有还清之前的债务，但她不知道居然会有这么多！
一次次舞会办下来，账单也一张张地到了她手上。加上前面的，还是几十万英镑，几乎跟两人分开前的欠债金额一模一样！而她刚得知，明年威尔士亲王的津贴只有最基础的，根本没有125000英镑！到时候，两人拿什么去还？ ！
难道，再一次抵押卡尔顿府吗？她不允许。
正当没办法的时候，爱丁堡公爵换人了，国会一下子就给了70000英镑的年金和津贴，这钱不就来了？才5岁的小孩子，拿着这么多钱干什么，当然是让身为父亲的威尔士亲王来保管！
巧合的是，住在布莱克西斯的威尔士王妃也是这么想的。她最近迷上了一款新出来的牌桌游戏，输掉了不少，正需要钱去赢回来。
两边即使都没见过面没商量过，代表威尔士亲王的琼斯律师和代表威尔士王妃的女管家还是一起出现在了皮卡迪利房子的外面。两人都算好了时间，刚好这会儿门打开，有老师坐着马车离去。
“谁来了？”坐在书房里的珍妮听清楚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还真敢来，脸呢？她看向一下子就收了表情的小王子，见不见还需要他自己来决定。
“不用理他们，我们继续吧。”这个可能乔治早就想到了，幸好他这回有防备。
“殿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就算那两边把这件事到处宣传出去，最后等大家明白了事情的全部，小王子还是那个被同情的对象。
珍妮打过预防针了，小孩子就是需要被保护的，就是需要被同情的。至于事情传来开，她也给小王子讲过能得到的好处。
是，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小王子拿着70000英镑不给父母是不对的。但是，大家以后就会知道小王子拿这笔钱都做了什么！他成立救助基金，他租下大房子，他只是想要用这笔钱来帮助别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挥霍用的！
那时候舆论就会反转，大家就会知道谁才是那个合适的人。同时，也宣传了一把救助基金。
“我知道，我不担心。”所有的可能，所有的后果，小女仆这几天来都陆陆续续说了，乔治记得住。他只是等了几天一直没等来人，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是他太低估自己的父母了。
此后几天，两边都没有动静，珍妮反而觉得有人要闹事。果然6月5日，皮卡迪利这边迎来了宫务大臣！
“殿下，威尔士亲王委托律师将您告上了大法官法院！”宫务大臣收到消息，就觉得威尔士亲王疯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才5岁的儿子，这还是他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仅仅因为70000英镑？拜托，就算是70000英镑，也不至于这样吧！是，他还是小王子的监护人，可要知道小王子现在不仅仅是威尔士的乔治王子，更是国王陛下亲自授予的爱丁堡公爵殿下！
威尔士亲王可以以监护人的名义要求保管这笔钱，可爱丁堡公爵殿下也可以以公爵的名义拒绝交出自己的年金和津贴。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必要闹上大法官法院，完全可以两边坐下来好好商量。闹得全伦敦都知道，在邱园静养的国王陛下估计受不了。
“那我也要找个律师吗？”知道那天来的是个律师，但不知道对方直接去了大法官法院。
“殿下，您不需要的，这件事您没有做错。”当着宫务大臣的面，珍妮摇了摇头，“多谢大人过来告知了这件事，如果威尔士亲王想要法院见，那就法院见。”本来就破裂的父子关系用不着修补，摊开来以后做事也方便些。
不然进一笔账，防备一次吗？最好这回能彻底撇清关系。
那好吧，宫务大臣本来还想劝一劝的，可一想到眼前的小王子都是从卡尔顿府被赶出来的，还是算了。闹就闹吧，顶多让邱园那边的人嘴巴闭紧一点，别告诉国王。
“我没事。”宫务大臣走了，小女仆也停下了手中的笔。乔治很平静地说着眼下的事实，他确实没事。
“我知道您没事，只是您坐的时间有点长了，出去走一走吗？” 6月了，外面的空气好上了一点，出去走走心情也会开朗一点。
乔治的回答是站起身，等着小女仆过来。他就算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甚至连祖父都见不到了，但是没关系，小女仆总是在身边的。她一直鼓励他，帮助他，照顾他，他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有关于威尔士亲王要将自己的儿子告上法院的事一传开，舰队街那边就总有人想偷摸进来，这算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坏消息。好在侍卫们、仆从们给力，一个都没放过。
随着门口的人越等越多，去法院的日子也到来了，那是一个阴雨天。
“殿下，都好了。”属于爱丁堡公爵的礼服现在穿在了小王子的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穿，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你也去换裙子吧。”乔治有点不习惯穿得这么正式，但是没办法，他今天只以这个身份出席才会更加有利。
珍妮换裙子的速度一向很快，就是今天的头发稍微用心了点。除了放下来，还将它们蓬蓬地编在了一起垂在左边，之前的小发卡也用上了，确保不会丢小王子的脸。毕竟到了大法官法院，在那里的人都是正装。
“殿下，我好了。”她蹲身，行了一个很正规的礼。
乔治下意识地上前去将人拉起来，当然这不用他花很大力气，小女仆就顺着起来了。原来她的金发已经这么长了吗？平时都是盘起来包起来的，都没有注意。还有那个发卡闪闪的，是什么宝石做的，很适合她。
这条裙子也是，难得看她穿丝绸，还是绿色的，跟她整个人很配，尤其是那双眼睛。
“走吧。”等回来的时候再看。
皮卡迪利的大门打开，一辆马车出去了，等在外面的人少了一点。又一辆马车出去了，外面的人再少一点。三辆四辆马车出去，外面已经没有了人。舰队街和爱看热闹的人都以为自己跟对了，一直想看清楚马车里面的情况。
而真正坐着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的马车，刚刚从白金汉府出来。是的，几天前两人就做了伪装从皮卡迪利离开，暂时住进了这里的小套间。
第43章
可能最近的伦敦就这么一件有趣的事吧,快40岁的父亲把才5岁的亲生儿子告上了大法官法院，更是威尔士亲王状告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所以马车一路过去，沿途都是人,都是赶往法院方向的豪华马车。
“殿下您看，每一辆马车上都挂着通行证。”珍妮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她还看看路面，看看隐藏在人群后面的小清洁工们。
“嗯，我看到了。”乔治也跟着看了过去，看多了，心里也就不紧张了。他能在舞会上当众面对威尔士亲王,今天也能的。
虽然因为下雨因为人多路上堵了一会儿，但大法官法院还是到了。走来的人群当然没办法进去, 他们只能等在外面。而马车就不一样了, 只要通过身份验证的，都可以进。
今天两人没坐伦敦000007号马车, 而是一辆更加普通的，所以需要开车门露一下脸。
“……殿下！”好在法院安排的人就算是没见过真人，也还认得这身礼服。当即，他就退了一步行了礼，同时也让人放行。这还不算，当马车都往里走了, 他也跟在了马车旁边。
“殿下, 今天来的人多，我带您进去。”这人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于是下了马车以后, 剩下的路就很顺畅。虽然还是遇到了很多人, 但都是有身份的，除了行礼时好奇了点, 算是比较克制。
“殿下，还有点时间。”坐在了专属的等候室里，珍妮让带路的人先出去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该准备的这些天都准备了，其他的就看威尔士亲王会出什么招。最最重要的是，小王子心态一定要好。
“没事，我都准备好了。”不管今天要面对什么，这笔钱是不可能交出去的。乔治没去看小女仆一起带来的合同和计划，这些他都已经看过，记得住。
行，那就等着时间到。
时间一到，有人过来敲门。
“殿下，到您出席了。”另一边的威尔士亲王已经派了代表来，除了律师外，另一个来的是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威尔士亲王本人没有来。还有，小王子一定不知道威尔士王妃倒是亲自来了，就坐在角落里。
珍妮再次检查了一遍小王子的着装：“殿下，一切都很好。”接下来也会好的。
“走吧。”那就好。
“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尽管这里是大法官法院，但通报谁谁谁到来的方式和出席晚宴、舞会时一模一样！
前面的双开门被同时打开，乔治能听到很多人起身时衣服的摩擦声，随着门的打开，他也看到了这些人。人太多了，熟悉的陌生的都有，有男人也有女人，他没办法一个一个去想都是谁。
这不重要，他今天不是来认识谁的。
被引导到位置上入座，戴着假发的大法官一敲手边的法槌，就开始了该有的流程。他介绍了这个案件的案由，介绍了双方当事人，还专门介绍了坐在最前面的两排陪审人员。
珍妮看到，几个月前由国王陛下推荐过来的那位老爵士也在那里，他当时陪着小王子去了英格兰银行。见她看过去，那位老爵士还点了一下头。
为表礼貌，珍妮坐在位置上回以致意。
该介绍的人都介绍完了，大法官在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一遍：“本案当事人都是王室成员，请在座的各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持安静，谢谢。”他说完，早就等在一边的侍卫们出来，一个个站到了该站的位置。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骑士，珍妮没见过。
“是祖父的人。”乔治认识这身衣服，他给小女仆解释的同时，也是在告诉自己。原来祖父已经好了，也知道了这件事。
能专门派自己的骑士来这里，至少说明乔治三世目前的情况还不错。或许过段时间，他就回到了白金汉府。珍妮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一并集中，要开始了。
“……我很荣幸接受威尔士亲王的委托，成为本次案件的律师。”那位在牛津大街为了1个便士就要高喊着“维权”的律师终于穿上了新衣服，在那里花了2分钟时间介绍了他自己，然后才进入正题。
“威尔士的乔治王子1796年1月7日出生，到今天他也才满5岁。这个年纪的孩童正是玩闹正是调皮的时候，我相信在场有孩子的人都体会过。那么，这样一个只知道玩闹的孩子明白英镑是什么吗？就算是明白了，他能知道70000英镑是一笔多大的金额吗？”
“不，他不能！所以我的当事人威尔士亲王才提出要以监护人的名义暂时替他的儿子保管这笔钱，这很合理，也很应该。”琼斯律师一下子提高了声音，“试想一下，如果您才5岁的孩子突然得到了70000英镑，您作为父亲会把这笔钱直接交给您的孩子吗？”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了他，这样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
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多了起来。在这其中，坐在那位律师旁边的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露出了很矜持的笑容。
“安静！我已经强调过了。”突然被扰乱了秩序，大法官重重地敲下了自己的法槌，“殿下，到您了。”维持好了场面，大法官也换了语气。
“谢谢，大法官大人。”乔治站了起来，先感谢了大法官，然后才站上了他发言的位置。看得出来，这里是经过调整的，不然他会够不着。
“我，国王亲自授予的爱丁堡公爵，在得到爵位的同时也得到了国会批下来的年金和津贴一共70000英镑。我知道这笔钱是多大的金额，所以在拿到钱的那天，我就已经打算好用这笔钱来做什么。”他向旁边伸手，小女仆刚好把准备的合同和救助计划递上来。
“这是一份为期3年的租房合同，房子就在莱斯特广场。”乔治拿起了租房合同展示了一下后，又拿起了更厚的计划书，“而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租房的原因。”
“前段时间，我上门拜访，是给大家办理通行证的。在这期间，伦敦有一些只比我大一点的孩子得到了一份能让自己不饿死的工作，就是大家现在看到的清洁工。 ”他停顿了一下，在座的人都在等着他说下去。
“但是，还有更多更小的孩子不能工作，他们没有食物，更别说衣服。所以我就租下了这个房子，用来帮助这些需要帮助的人。他们可以是孩子，也可以是老人，或者暂时找不到工作的成年人。”
“这是属于我的70000英镑，我有权决定做什么。现在，我已经说完了我的决定，谢谢大法官，也谢谢大家。”乔治把合同和计划收起来，准备回到座位上。
“反对！大法官大人！”没等在座的人给出反应，对面的律师就高声反对。
“反对什么？”大法官不是很喜欢这个律师，以前从来没见过，是第一次来吧，所以才想成为今天的主人公，想主导一切。
“大人，您能相信殿下说的话吗？只是几张纸，您能确定他会拿着70000英镑去救助人吗？怎么救助？谁值得救助？”琼斯律师觉得自己抓到了漏洞，“各位，你们相信小王子会按照他刚才说的做吗？”
“这是不可能的！全伦敦有多少孤儿院，难道小王子也要办一个类似的？如果小王子说他要拿一笔钱捐出去，这个我能相信，但是现在，我不能信！”也没有人会相信。
琼斯律师看到了，他看到了很多人在他说完后看向小王子的目光带上了质疑。没错，他就是想用这个所谓的计划来逃避交出这笔钱。可是，在场的人不会相信他，他注定还是要交出来！
乔治转身了一半的身子就站在了那里，他静静地等着大家安静下来。趁着这时候，他也看到了小女仆对他的信任，她一点都没有着急，也没有怀疑他会坚持不下去。
当然不会了，这些场景两人都想到过，也都准备过。珍妮笑了一下，给小王子打气。
大法官继续敲法槌，他有点担心小王子会被吓哭。那么多人的注视，可不是好接受的。还好，他还站在那里，虽然小小的一个，但一点没有被吓到，也没有露出要退缩的意思。
“殿下，您对这位律师，哦，琼斯律师的话，有什么反对的吗？”终于安静下来了，大法官对于自己没记住律师叫什么，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我只能说，目前房子正在装修。等房子装修好了，我会邀请很多人到场庆祝救助基金会的设立。邀请的对象我已经列了名单，就等着房子装修好后将邀请函发出去。”到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是真的，还是骗人的。
“那一定会很快，殿下，我能要一份邀请函吗？”大法官当场就问了出来。
本来这件事就不该闹到他面前，威尔士亲王自己不敢来，就派了情人和律师来。没想到小王子根本就没有拿爱丁堡公爵的身份来拒绝交出这笔钱，而是提前有了规划。上次的通行证就做得不错，现在的救助计划肯定也不止是说说的。
看看现在伦敦的街面，能说他做得不好吗？
“当然可以，大法官。”只是一份邀请函，乔治直接答应了。
“那么好，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结束。我宣布，威尔士亲王以监护人的名义要爱丁堡公爵70000英镑的年金和津贴一事不合理，爱丁堡公爵有权支配他的年金和津贴。”法槌敲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早就收起了笑容，起身走了。至于琼斯律师，他还想着认识些人，不过没有人理他。
“殿下，给我一份邀请函吧。”
“也给我一份！”
反观这边，要不是大家看在小王子人小个子小的份上才没有挤上来，这会儿他就该被人群淹没！一个能拿70000英镑来设立救助基金的小王子，是该被吹捧的，不管他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贵族也好，有钱人也好，大家每年都会拿出一些钱捐给孤儿院。这并不代表他们关心孤儿们，只是该做的样子，该跟上的时尚。没有错，慈善事业在上流社会看来，就是一件比较时髦的事情。
“殿下您放心，这些人我都记下来了。”刚才要邀请函的人太多，珍妮只能拿笔记下来。等之后会不会真给邀请函，那就要看对方合不合适。
“嗯，回去再说吧，我有点累了。”今天见了太多的人，说了太多的话，乔治只想回去安静待着。如果这时候小女仆拍拍他，他一定会立刻睡过去。
“好的，殿下。”
第44章
小王子说的是真话,他确实累了。只靠在位置上坐着，他都看着要睡着，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珍妮低声跟马车外的侍卫们说,让他们稍微快一点，尽量赶在被人发现前回去皮卡迪利。
回去还是那辆普通的马车，这在一众豪华马车里很不起眼。所以进去的时候顺利，出来时同样没受到阻拦。侍卫们换了衣服，没人会知道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已经在回去的路上。
但这不包括威尔士王妃！
她今天同样低调，已经很长时间没在伦敦社交圈正式露面的人还用半透明的蕾丝遮住了眉眼，就更加没人认出她。也是凑巧了,她的马车当时就停在不远处，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两个小孩子上了一辆明显没有任何标记的普通马车。
这时候同时出现两个孩子, 就算没看到正面, 她也知道遇上了谁，那是她的儿子！
他都能把70000英镑用在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身上,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不用全部的，一半也可以。
“跟上去。”都碰到了，总是要见上一面。
“殿下，有辆马车跟着我们。”侍卫们发现了，先汇报一下。至于对方是谁，已经有人去查。
“嘘,殿下睡着了。”珍妮探出头,比了个轻声的手势，“让人盯着就好,我们先回去。”肯定是爱丁堡公爵的礼服让小王子觉得难受了,所以他即便是睡着了也还皱着眉头。
明明没有多少路，来的时候堵了都很快就到,怎么回去的路变得这样长？珍妮往后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只是一辆马车，不用担心会吵到小王子，侍卫们会解决的。
皮卡迪利大街已经到了，房子就在眼前。
“乔治，我是妈妈——”眼看着马车就要驶入私人通道，身后被挡住的马车里传来了挡不住的大声叫喊。
是威尔士王妃？珍妮才想着问问侍卫，坐在对面的小王子已经睁开了双眼。
“我不想见她，我们进去。”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说完就看了过来。
乔治很久没见曾经的母亲了，几个月了吧，他差点就忘记了对方长什么样子。现*在那叫声一响起，他倒是有了点印象。是啊，她的声音总是高高的，比别人大了不少，很少有小声的时候。
不是说在布莱克西斯收养了好几个孩子吗？有那些孩子在面前，还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也是因为这70000英镑过来的？嗯，还真有可能。威尔士亲王都想要，没道理早就对他的财产下手的威尔士王妃不想要！
可惜了，这回就算是本人来了，也别想从他这里拿走1个便士！
马车没有停下，直接驶了进去，这让后面的威尔士王妃发出了一声没忍住的尖叫。刚才在大法官法院里，她还在心里笑她的丈夫威尔士亲王连个孩子都没办法，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但没有关系，这次只是没有准备好。几个月前她能让儿子交出来财产，那么几个月后的现在她一样能拿到这笔钱。
“我们回去，待会儿往人多的地方走。”相信很多人会对今天的事情感兴趣，威尔士王妃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跟上去的侍卫眼看着马车走远了，还以为可以放心了，没一会儿那辆马车就出了事，差点撞上了另一辆马车。这下，双方不得不停下来处理这个意外。等许久没出现的威尔士王妃露了面，现场早就没人关心这次事故，大家都想知道她知不知道今天的事！
“我很遗憾，我的丈夫居然把这场闹剧搬到了大法官法院。是的，我知道，因为我当时就在那里。”她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关心孩子的母亲，“我一听说这件事，就很想见见我的儿子。可惜，那几天皮卡迪利门前人太多了，不太方便。”
“没错，我知道他成了爱丁堡公爵，也有了70000英镑的财产，这是他应得的。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从小就不能抚养他，也从来没见过他几次。但不管怎么样，我肯定支持他，支持他自己来保管这笔钱。”
“如果小乔治觉得自己需要帮助的话，我肯定很愿意帮助他，即便是面对威尔士亲王！”威尔士王妃说着说着自己都感动了，还留下了一串眼泪。
这件事和当天发生在大法官法院里的事情一样，都被舰队街的人搬上了报纸。可以说这些天来，舰队街就是靠着威尔士亲王一家养着的。看看，多热闹啊。
但再热闹，这件事已经和乔治没有关系了。他重新上课，课后看看小女仆记下来的名单，然后再拿着这份名单问问不同的老师，以便确定最后的邀请对象。
“殿下，莱斯特广场的房子该修补的已经修补好了，您要去看看吗？”看过了确定没问题的，就能定下来救助基金会成立的日子，那些邀请函也就能发出去。
“不是说那边盯着的人很多吗？方便过去？”自从那天从大法官法院回来，乔治就不想再体验一回被人围起来的经历。太可怕了，他还是适合跟人保持距离。
“是有些人还不死心，可也只是在外围，没人敢靠近的。”不说弓街捕快们最近在那边加大了巡逻的力度，大家还听说小王子要追究那些曾经闯进去房子的人的责任。这要是真被查出来，可不是关几天就可以结束的！
“您忘了，之前跟您说过的。”后面的事情是珍妮让人放出去的风声，是用来警示的，不是真要查什么人。
“我想起来了，是有说过。”那行吧，那就过去看看。
再来到莱斯特广场，乔治就不由地想起上回过来发生的事。虽然他最近跑步进步很大，也不会那么容易脸红了，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被小女仆拉着跑，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要快起来。
停下，别想了！
“殿下，我们到了。”来看看吧，这里有了大变样。整个广场上已经看不到明显的垃圾和脏污，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尤其是靠近租下来的房子那一片。
这时候不论是爱丁堡公爵还是威尔士的乔治王子的身份都很好用，一般人不会过来，后续的维护就稍微轻松了些。
“那股味道轻了很多。”上次过来，两人都是捂着鼻子的。
“是的，殿下。”为了除去那股味道，这边还移来了不少的盆栽，暂时仅限于房子里面。
继续往里走，当时看到的被人打碎的玻璃已经换成了新的，但不是原来那种价格很高的装饰玻璃，而是相对便宜的半透明门窗。这样既不会影响采光，也没有改变布局。
进入大门，里面坑坑洼洼的地方都已经修补好，已经被破坏的装饰也都清除掉。现在看过去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空荡荡一片。
“这里就是大家入住以后的活动场所，等那些家具搬进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仅仅是一楼，上面的几楼也是一样，目前都没有家具。
乔治跟着看了个遍，他还是没能想象出来这个房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小女仆既然这样说了，肯定不会差的。
“你都想好了，那什么时候招人？”在符合条件的被救助者住进来前，这里应该有照顾他们的人。
“殿下，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能找到需要的人。您放心，很近的。”就像那位律师说的一样，伦敦确实有很多类似孤儿院的地方，它们都是靠着人资助生存下来的。
然而有钱人做慈善非常飘忽不定，甚至这些地方的资助人经常换，因为前一个有钱人很容易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需要被人救助的对象。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伦敦即使有很多的收容所，大家的情况也都不好，只能说是勉强维持。
最近的收容所就在莱斯特广场的北边一点，那里有太多被弃养的孩子。因为食物不够，这些孩子就不得不冒险出去干些偷摸的事。早前在牛津大街珍妮就看到过一个男孩偷了人怀表，那时她派了人跟着，才知道最后的落脚地就在这里。
怀表很快换成了食物，食物又被好几十人一起瓜分，而这远远不够。
上次这附近找清洁工，有点力气的都去了，这边的情况才稍微好一点。然而一好，被扔过来的孩子就更多。
“殿下，要不然您在马车上等等？”亲自来了这里，才会发现这么大的伦敦总有些地方是被忽略的，这个照不到一点光的小巷子就是。而收容所就在小巷子里面，马车根本就进不去。
看看小巷子里乱糟糟的一切，珍妮都有点退缩了。这要是真进去了，脚上的这双鞋绝对要报废！
“走吧。”乔治从来没来过这样黑暗的地方，他让侍卫们点起了火把，这才照亮了眼前窄小的巷子，“算了，你抱着她走。”小女仆还穿着裙子，太不方便了。
珍妮没有拒绝，就算要抱她的人是侍卫布鲁斯！损失一双鞋一条裙子的钱，她能给大家买很多食物，这样一想就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殿下，您也一样。”小王子身上的衣服比她贵多了，别浪费在这里。
乔治犹豫了一下，同意了这个建议。
于是两个人被侍卫抱着，一前一后走进巷子里。有人看到了火光，他非但没出来，还把门给关紧了，一点没有要好奇的意思。
这一路走来，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好在小巷子小，小巷子也短，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头，来到了珍妮要来的地方。
侍卫上去敲门，门后有明显的声音传来，但就是没人过来开门。
“你们好，现在在门口的是乔治小王子。我们打听到这边有人需要帮助，开开门好吗？”珍妮好久没这么说话了，声音都带上了小孩子特有的软糯。她很有耐心地说了好几遍，里面才有人慢吞吞地站到了门后。
“小王子？真的王子吗？”那人声音不大，但绝对很有好奇心。
“当然是真的，乔治小王子是我们国王陛下目前唯一的孙子，也是国王陛下亲封的爱丁堡公爵。”有回应就好，“殿下，您也说两句？”里面的人警戒心很重。
“你们好，我是乔治，刚才跟你们说话的人是珍妮。”乔治不但介绍了自己，还把小女仆一块儿带上了。
虽然他平时在心里小女仆小女仆地叫着，但真正叫她的名字还是第一次。之前在德文郡公爵府叫过她“戈尔登”，后来又在祖母面前这么叫过，但那只是姓，和现在叫“珍妮”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第45章
门终于打开了,还伴随着一声颤颤巍巍的“吱呀”。就着小巷子里的火把，珍妮能勉强看到里面几张瘦巴巴的脸。
“能让我们进去吗？”征得了同意后，一行人走进了这扇门里。
如果说刚刚看到的只是几个孩子,那么一进去后才能发现这里到底住着多少人！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房子里，粗粗一数也有三四十个之多。很多还被抱着的孩子更是没有一件衣服，就这么趴在大一点的孩子怀里。他们也不发出声音，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人。
“你们想干什么？”双方一打照面，暂时没人说话，一个急匆匆从后面挤过来的大女孩率先打破了平静。她看上去非常紧张，像是怕来人会伤害他们。
“你别紧张, 这是乔治王子，我是珍妮。我们在莱斯特广场租下了一个大房子, 希望能帮助一些人。到这里来, 也是因为听说了这里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实际情况比先前知道的还要糟。
“帮助我们？怎么帮？把我们都接过去,然后再卖了我们吗？！”大女孩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她16岁了，根本不相信这种上门来说要提供帮助的。在以前的收容所里，她就是这么相信了人，差点就被卖了！
“可能单靠我们说你们没法相信，那么跟我们过去看看吗？虽然房子里的家具暂时还没有送过来,但大体上已经做了修补,还是能看得出来布局的。”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安排几个人先去莱斯特广场看看再说。
大女孩没有心动, 但其他人露出了想去的意思。
珍妮叫上了几个,就准备离开了。没想到刚刚还不太愿意的大女孩也跟了上来，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来看着其他人的。也行，那就一块儿去。
反正离得不远，马车就不坐了，一起走着。出了小巷子以后，天又亮了起来，也又能看到外面的路了。珍妮早就不需要侍卫抱着，她一边走一边问着问题，都是很常见的，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她知道了刚刚看到的那些孩子不是全部，还有很多大男孩出去工作找食物了。最近这些日子收容所的情况好了很多，因为大家口中的“哥哥们”会带着比以前更多的食物回来。
“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到了。”穿过了莱斯特广场，前面就是租下的房子。
“哇，我们以后能住在这里吗？”又大又亮，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有好多房间！一起来的小女孩一看到这里的窗户就爱上了，看到房间后更不想走！
“可以的。住在这里我们提供食物，提供衣物，还会有人教你们读写，教你们技能。你们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同时也帮忙照看更小的弟弟妹妹们。”每个人还是要做一些事情的，长大后离开了这里才能养活自己。
看着一起来的孩子们明显不想走了，大女孩邦妮还是觉得这就是个骗局！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会找上她，找上他们，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没说！
“你看，大家都很喜欢这里。我会催人尽快将家具们都搬进来，怎么样，回去考虑一下？”等那些出门的男孩们回去了，一起商量。珍妮知道那些男孩很多就是清洁工，他们知道更多通行证的事，也就会听说过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
见过了这些人居住的地方，乔治回来后就没有多少胃口。不是餐桌上的食物不喜欢，而是他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人没有足够的食物，甚至没有一件衣服。
因为小女仆弄出来的面条马车，所以他大致了解小麦、土豆的价格，就连这么便宜的也有人吃不上吗？他本来以为自己的70000英镑帮不了多少人的，结果这么一看，好像能帮的人还不少。
“我每天其实吃不了这么多的，可以让厨房少做一些。”省下来的那些，可以给更多人带去更多的食物。乔治放下了餐具，他每餐都在浪费。
“殿下，是今天厨师做的不和您胃口吗？”都没吃多少，小王子就早早地结束了用餐。
乔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觉得小女仆能理解也会同意的。
“不，殿下，您正在长身体，不能再减少食物了。”珍妮当然不同意，“70000英镑已经足够多，您放心吧，不会饿到他们的。您要是再少吃一点，想要长得比我还高，就没有这个可能了。”所以，千万别乱想！
说得好好的，为什么又提到了这个？乔治重新拿起餐刀，他说过他一定会长得比小女仆还要高！
这天过后，家具们陆续到，回去考虑的人也给了答复。他们愿意住到莱斯特广场去，但原本的房子不能就这么丢了。万一，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大家还能有个地方住。
这当然没有问题，珍妮没有阻拦。不过既然大家都住进来，那么该遵守的一些规则还是要遵守的。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个人卫生问题，然后哪些人负责房间的打扫，哪些人照顾更小的孩子，都要在住进来的时候定下来。等稍微适应了一段时间后，就会有人过来教大家读写。
首批入住的一共是52个孩子，年龄跨度很大，从几个月的奶娃娃到16岁的大姑娘都有。已经成为清洁工的男孩们也会住进来，但他们平时都要出去工作的。
等几天后再见到这些人，大家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不同。衣服都是统一定制的，虽然不是什么好面料，但看上去很整洁。所有人都洗得干干净净，连指甲也修剪过，确保没人身上还带着污垢。
“怎么样，还习惯吗？”这个房子里除了收容所过来的孩子们，就只有两个厨娘，没有其他人。珍妮本来是要添几个人过来照顾的，但大男孩大女孩们说了，他们自己能行，暂时就随他们去了。
“嗯！”邦妮点点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有醒过来的时候。新的房间，新的衣物，还有每天足够的食物，这难道还不是在做梦吗？
“那就好。”那么接下来就来谈谈即将要到来的简短的救助基金会成立仪式，“放心，就是一群人过来见证一下，不会改变什么的。”也不需要大家做什么。
这件事肯定不能略过，当时小王子在大法官法院当众说的，要说到做到。这个仪式也是为了让其他还念着70000英镑的人闭嘴，不是自己的东西就别再惦记。所有的邀请函都已经发出去，有些人在报纸上的作秀也该停一停，脏到眼睛了。
“哼！”这是已经得知了消息的威尔士亲王的反应，他已经受够了被嘲笑！
至于同样对这件事很关注的威尔士王妃则露出了笑，她前面的铺垫已经够久了，接下来当然是出面和儿子站在一起。这不是巧了吗？她在布莱克西斯收养孩子，她的儿子也在莱斯特广场帮助孩子。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能顺利。
6月末，拿到邀请函的人难得在白天的时候出了门。虽然基金会成立仪式已经安排在了下午，但对大家来说，这还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尤其是昨天晚上去参加了舞会的，这会儿一点精神都没有，毕竟今天凌晨才到的家。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没人愿意失礼。其实这位小王子早该在6月1日通行证正式施行时就出现的，但大家都失望了。他后面虽然去了大法官法院，不过没人会把那天看作是正式场合。
“殿下，我保证没人认得出您来。”莱斯特广场里，珍妮看着换上了普通衣服的小王子，还挺像这么一回事。
“有点奇怪。”从来没穿过这么简单的衣服，乔治这里看看那里看看，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房子里是有一面镜子的，专门给大家来整理仪容仪表，他看着这个陌生的自己，还是不敢认。
“哪里奇怪了？殿下。”除了没有精致的装饰，小王子身上的衣服用料还是很好的。珍妮自己也穿着朴素的裙子，没觉得奇怪啊。
“我不知道怎么说。”如果他不是威尔士亲王的儿子，不是威尔士王妃的儿子，是不是就会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他会有爱自己的父亲，爱自己的母亲吗？乔治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变成一个流浪的孩子的可能性更大！
小王子这是想到什么了吗？怎么突然摇了摇头。既然不准备说，那就是他的小秘密，珍妮不问。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知道小王子要是愿意说，还是会说的。除非涉及健康问题，她才会一问到底。
“那就不说，等您想好了您还愿意说的，您再说给我听。”现在，一起去迎接到来的宾客吧。
莱斯特广场单看还是挺大的，但等到一辆辆豪华马车停下来，看上去也就这样。没有人是空着手来的，被邀请人身后跟着的仆从个个都拿着东西。人一到，先到签到处签到。
精美的签名纸上写满了人名和爵位，大家只要找到自己的签上就好。不得不说，这小王子在细节上做得还真不错。虽然大家都在找自己的签名处，可没人会忽视其他被邀请的人。
至少到来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位小王子邀请了他的小叔叔剑桥公爵、阿道弗斯王子，他的姑姑玛丽公主，还有其他的公爵伯爵子爵等。找了一遍，上面确实没有威尔士亲王，也没有威尔士王妃的名字。那么，那位王妃又是以什么名义过来的？
民众不知道，贵族们还能不知道威尔士王妃曾经对小王子做了什么事吗？她也就骗骗无知的人，当初泽西伯爵夫人几乎天天去布莱克西斯是为了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吗？也难为她在公众面前扮演一位想念儿子的母亲了。
不过既然来了，她肯定不会只是来了。
珍妮听着侍卫传来的消息，她也知道了威尔士王妃的到来。之前不理睬她在报纸上的胡言乱语，难道还要到这里来表现自己的“母爱”吗？要是不捣乱还好，一捣乱，小王子一定不会给她留面子！
“殿下，威尔士王妃也来了。”这件事当然不能瞒着。
“知道了，不过我猜她认不出我。”乔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几乎能肯定这会儿到场的人没几个人能认出他来，更别说威尔士王妃了。小女仆的办法真不错，这样就没人会围着他。
第46章
他猜中了, 确实没人认出他来，包括他那位在人群中的母亲。眼看受邀的人来得差不多了，救助基金会成立仪式马上开始。
“我很荣幸站在这里, 替我的侄子也就是你们知道的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来上台发言。”剑桥公爵、阿道弗斯王子被委以了重任，所在他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已经不是我们的小乔治第一回给我们惊喜了，看看现在伦敦的街道，我得说这是一个很天才的想法！哦，比他的父亲很小的时候会说几种语言天才多了！”他特别将关系不好的父子俩放在一起对比，引起了大家的笑。
“好吧，这么说我自己的哥哥好像有点不好,但管他的，他又不在这里！我还要再说一次,小乔治,做得好！”说完，他率先鼓起掌来,场面也一下子活跃起来。
掌声结束，他开始介绍这个救助基金会的由来，包括已经入住的52个孩子的基本情况。当然，对这些大家都不太感兴趣，剑桥公爵、阿道弗斯王子明显感受到了，所以他把这些话缩了又缩, 缩到5分钟之内就讲完。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不爱听我讲这些，那么下面就有请我们的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让他亲自来宣布救助基金会的正式成立——”有请。
乔治头一抬,胸一挺，就这么从人群中走了上去。
“天哪,我还以为那就是住在这里需要帮助的孩子！”居然是小王子吗？身边的人一边让路一边惊叹，刚刚怎么就没有认出来？ ！
现场不是一个人这么想的，大家都这么想！谁会想到创办这个基金会的小王子会和那些小孩子穿得一模一样？不，还是有些不同的，小王子不管穿什么，都是小王子！
“很感谢大家的到来，谢谢。”乔治已经站在了刚才他的小叔叔站过的位置，“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做个见证，见证这个救助基金会是真的，是会长期办下去的。这是刚印好的介绍，有兴趣的人可以在离开的时候领取一份。”
“现在我宣布，我以个人名义创办的救助基金会正式成立。”
他一说完，站在另一边的珍妮就拉下了手中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幅画，画中是救助基金会的标志，初升的太阳下带着小王子的名字，旁边还有一双温柔的手托着太阳。
“看上去还挺正式的。”在其他人继续鼓掌的时候，威尔士王妃在心里评价道。能请来国王的小儿子和玛丽公主，确实让这个基金会看上去有几分样子。再加上今天到场的人，估计没人会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玩笑来看。
所以，她更加要得到它。
在大家忙着交际忙着参观的时候，威尔士王妃就往自己儿子的方向走去。要不是刚刚他自己走出来，她还不敢认！才多久没见，这个儿子就长高了，脸上也有了点肉。最大的不同就是，那眼神不太一样了。以前他看人时总是不太耐烦，这会儿倒是有了些礼貌。
“乔治，是妈妈——”等等，她的乔治呢？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
“你看，她认错了。”将一切全部看在眼里的乔治站在二楼透过窗看着外面，他早就在结束的时候就已经上了楼，结果说是来找他的威尔士王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是的，她认错了。”珍妮附和了一句，没带多余的情感。这件事是可以预料到的，小王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需要她开解什么。
正要上来找人的剑桥公爵、阿道弗斯王子见到了侄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外面的一切。这和他没有关系，也轮不到他来说。但不管怎么样，今天他过来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谢谢您愿意过来，阿道弗斯，麻烦将玛丽安全送回去。”虽然姑姑来了没说话，但她还是来了，乔治非常感谢。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走了，小乔治！”还是他好啊，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没有人会来管他，多自由！可惜他的两个弟弟都没有长大，不然他还能更加自由。
剑桥公爵、阿道弗斯王子挥挥手，很快就消失在了莱斯特广场，连带着一起的玛丽公主。其他人看看也没什么事了，就互相道别准备离开。至于小王子，哦，刚刚老王子阿道弗斯说了，直接离开就行，不用告别。
不过就算不告别，就算今天的仪式安排得很不正规，这里特指没有酒、没有祝词，到来的大家还是留下了自己带来的礼物。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以前家里孩子的玩具、画具什么的，总能用得上。
到最后，威尔士王妃也没有找到她的儿子，后来大家都走了，她也不得不离开。可她不会放弃的，要不到70000英镑没关系，把这个基金会掌握了就等于拿到了钱。她的儿子还不知道她收养了孩子，知道了就不会不见她。
在这个简短的仪式结束后，皮卡迪利开始收到来自威尔士王妃的信件。尽管小王子没拆就退回去，那边还是不肯放弃。到后来，布莱克西斯的信件完全进不了这里的大门。
“那边还在坚持给你写信？”国王乔治三世坐在椅子上，非常吃力地问着自己的孙子。 6年过去，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不过小乔治一点都不小了， 11岁的他过来一次就高一点。
“不知道，我没注意。”乔治正在给他祖父洗手，马上就到用餐时间。这几年他依旧住在皮卡迪利，依旧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除了上回创办那个救助基金会后，他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学习上。
目前为止，他能说好几种语言，能流利地和牧师交流，关于外面的战事，也能说上几句。其他该学的骑马、剑术这些，也都没有落下。但不管怎么样，自从祖父的身体稍微好一点以后，他每周都是要过来温莎城堡住一晚的。
祖父送的克蓝本小屋，就是他在这里的住处。
“也好，让他们闹吧。”有关于威尔士亲王闹离婚的事，还有之前成立的那个秘密调查委员会的事，已经是全伦敦人人都知道的。可就算是这样，卡尔顿府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1802年的津贴只能拿基础部分后，威尔士亲王还大闹过国会，可惜没有就是没有，他差点又抵押了卡尔顿府！后来听说是借到了钱，才没有真正押出去。
“放心祖父，我不会介入的。”也不会有人再拿这个问题来问他，这些年来，他已经足够表明自己的立场。乔治用柔软的丝绸一点点擦着祖父的手，等完全擦干净了，他才让人将水撤走。
“走吧祖父，用餐了。”
见完了祖父，乔治才慢慢地走向克蓝本小屋。这些年他很喜欢走路，更喜欢在走路的时候清空脑袋什么都不想。这样，他就不会有烦恼。
“殿下，您回来了。”珍妮站在门口看到了慢慢走近的人，小王子终于有点长大了，不过还是没有比她高。最多，算是两人打成平手。
“嗯，我在祖父那里用过餐了。”乔治看了一眼和自己一样高的小女仆，好像除了长高一点外，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笑得很甜，还是一样忙碌。
唯一要说变的，就是她搬回了二楼最边上的那个房间，不肯再睡在他的房间里。不管多晚，他都能听到自己的房间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后来他问过教他礼仪的老师，原来大家长大了是不能住在一起的。礼仪老师还说，这对他不是问题。如果他真喜欢，什么都不会是问题。
在那以后，他就辞退了那位老师。
乔治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回想起了自己在卡尔顿府的日子，回想起在那里闯入过的舞会，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就算没有完全懂，也能猜到一些。加上有一回上课的时候小女仆还制止过一位老师，还问他一些问题，他就知道了那位老师做的是不对的。
再后来，那位老师也不见了。
“那今天的晚餐，只有我和邦妮两个人了。”邦妮就是莱斯特广场那边出来的，经过几年的学习，她已经成了珍妮不可缺少的助手。
连温莎城堡都追来吗？乔治有点不喜欢这个年龄是他两倍的大女孩，就因为她，小女仆这几年花了多少时间在那个房子里。本来说好了抽空过去给大家教教读写的，结果这一教就没停下来！
虽然现在是不用过去教那些最基础的读写了，可小女仆直接把人带在了身边，教记账，教管家，什么有用就教什么！甚至她还训练了一批人，说是专门用来保护他的！
在伦敦，他又不会有危险，祖父的侍卫们也都在。
“但是殿下，他们年纪大了，结婚了有孩子了，已经不太适合保护您。”这个问题没有办法避免的，珍妮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是她觉得侍卫们的能力不行，而是大家都安逸太久了，缺少了那么点危机感。
这些年来，小王子去的最多最远的地方就是温莎城堡，根本就没有危险可言。这不是她在诅咒，而是要防患于未来。刺杀这种事总是出其不意的，一旦触及了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么就算是公爵就算是王子，也不是那么安全。
“你这话被他们听到，他们会伤心的。”都是一直陪在身边的，小女仆这么说侍卫们，他们可接受不了。
“有什么好伤心的，比输了就是比输了。”从街头出来的男孩们经过训练后一点不比侍卫们差，他们差只差在出身上，别的一点没有不如人。
“再看看吧，起码不要一下子将人都换掉。”侍卫们虽然都是贵族出身，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家族还是有波动。
“知道了，我不会这么无情的。”珍妮笑着转身，她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喊声，“邦妮，我在这里。”
“殿下，我找珍妮有点事。”邦妮是三人中个子最高的，她说话会站在三步远的地方，这样大家都方便。
“去吧。”又是有事，哪一回是没事的？
乔治看着两人亲亲热热地走回去，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明天就回去皮卡迪利了，类似的场景会出现得更加频繁。可他有什么办法，小女仆的事情越来越多，她还能每天坚持给他穿衣服给他洗手，还能在晚上的时候记得念诗哄他入睡，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
再多，她也会累的。
第47章
伦敦000007号马车慢慢地驶入了皮卡迪利大街,刚驶入，就看到了前面那辆熟悉的马车。是德文郡公爵府的，看通行证上的编号,里面坐着的人应该是哈廷顿侯爵。
“殿下，是卡文迪许先生。”当初珍妮能顺利来到小王子身边，还多亏了这位。去年3月，德文郡公爵夫人去世，她和小王子也是去过府上悼念的。
因为那次的相见，才有了后面合作的事情。
“估计是刚从德比郡回来，他休息好了自己会过来的。”乔治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比他大6岁的哈廷顿侯爵, 也知道他家里的那些事。
如果说威尔士亲王夫妇结婚、分居又闹离婚的事情让伦敦热闹了好几年，那么德文郡公爵和妻子和情人住在一起的事也在上流社会流传了很久。不但这样,他们的婚生子女还和私生子女们从小一起生活。
去年德文郡公爵夫人去世了, 有人还拿她和格雷伯爵之间的私情出来说。对了，葬礼时两人的私生女考特尼小姐也曾经短暂地出现过, 又很快消失不见。
“那好吧，我再等等。”和哈廷顿侯爵合作的就是通行证在德比郡办理的相关事情。早前和唐宁街签订的外包合同中，是有一条限制的，那就是那份合同只在伦敦市区内有效，其他的地方不涉及。
后来唐宁街一看伦敦通行证办理得不错，钱收上来了,街面也变得干净了,于是就想着把这件事推广到其他地方去。听说在伯明翰、利物浦那边的前期工作都还不错，宣传了几个月后,钱收得很快,但后续干净的街面就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总之，交钱的不管是普通民众还是贵族们,都在抗议！拿了钱不办事，当然要被指责。可惜就算是骂声一片，当地收了钱的人也没有露面，更别提退钱的事。到最后，在伦敦以外再要推行通行证，没人会上当。
哪里知道去年那会儿这位哈廷顿侯爵会主动找上来，说是想在德比郡那边试试看。珍妮不是不想做，只是她个人精力有限，没办法过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人签合同。就算是打着小王子的旗号，也会很耗时间。
既然这位想试试，那就试试吧。从去年到今年，卡文迪许先生一直在德比郡，没回来伦敦过。当然，这可能也和德文郡公爵府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关。听说已经快60岁的德文郡公爵打算娶自己的情人，那位将近50岁的伊丽莎白·赫维夫人。
这种八卦听听就好，珍妮只关心哈廷顿侯爵在德比郡顺不顺利。要是顺利的话，这么长时间以来，通行证应该办得差不多了。
“殿下，哈廷顿侯爵来访。”第二天，刚出过汗的乔治换了衣服下楼，就看到昨天回来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殿下。”快要成年的哈廷顿侯爵行礼。
“威廉。”乔治点头，同时看到在他身后的小女仆朝着对面蹲身，“来这边坐吧。”他带着人去了旁边的小厅里。
珍妮起身跟了上去，她看到哈廷顿侯爵是带了资料来的，厚厚的一叠。尽管很想知道那边的结果，她还是没忘让人准备了点喝的。
“这是伦敦目前最受欢迎的饮品，来自海外的天然椰子水，刚开的。”从东边装船运回来，非常不容易，所以价格不低。
“我听哈丽雅特说起过，她非常喜欢喝，谢谢。”哈丽雅特是他的其中一个姐姐，之前就很喜欢这位珍妮小姐。她虽然是小王子身边的女仆，可比那些只会打扮只知道嫁人的贵族小姐们有意思多了。
“也谢谢她的喜欢。”珍妮感谢的方式，就是给对方每天定时送椰子，“殿下，您的。”小王子也喜欢喝。
乔治收下后，先喝了一口。他刚刚运动过，正需要补充水分。哦，这都是小女仆说的，说这样对身体好。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这几年来都能和她一样高了。再等几年，就会超过她。
大家喝着椰子水，开始说到德比郡那边通行证的事。
“还是挺顺利的，就是人没有伦敦多，马车也不能和这里比。”德比郡只是个小地方，又是德文郡公爵府要办的事情，所以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不像是之前伯明翰、利物浦等地，也学着将事情都外包给别人，所以后面才会出问题。
“顺利就好，那留在这里参加剩下时间里的社交季吗？”乔治就是随口问问。
“不了，我打算回去。几个月后我就会去剑桥上学，不在那里住。”那里指的就是前面的德文郡公爵府。
喝完了椰子水送走了人，两人回到书房各自坐下。很快，邦妮就进来了。
“殿下，珍妮，这是上个月莱斯特广场那边的账，这是椰子的，这本是面条的。还有这个，这是通行证相关的收支。”每个月的月初，大家都会把上个月的账结算好送过来。
“谢谢邦妮，这是给桃乐丝夫人的信，麻烦帮我送一下。”收下几个账本，珍妮给旁边的小王子分了一半，等看完了再换回来。
“桃乐丝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那我先出去了。”邦妮这些年认识了很多人，在这之前桃乐丝夫人就已经是伦敦有名的女人，也是有钱的女人。她在索荷广场拥有的“女士公寓”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那可是贵族夫人们都喜欢去的地方！
那里每年都举办一次牌桌游戏的比赛，最后的胜利者可以拿走足足5000英镑！虽然报名参赛需要1个英镑，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参赛者们的热情。看看现在的社交季，再华丽的舞会和晚宴都比不上比赛来得有意思。
“殿下，我们开始吧。”看着邦妮出去，珍妮提醒小王子该开始工作了。两人说好的一起看账本，不管是谁的，都要互相检查。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进行得很不顺利，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也该适应了。
“嗯。”乔治一点都不喜欢这份工作，他不是该学习的吗？结果前面几年确实忙着学习，现在变成了半天学习半天工作。当初要不是看小女仆确实很忙，他根本就不会答应下来。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他明明对账本里的数字很头疼，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看这些？
哦，这本是面条马车的，上个月10辆马车加起来一共收入1042英镑，其中材料成本416英镑，3％提成支出31英镑5先令3便士，加上其他的耗损，净盈利590英镑。
这只是最后的结论，他还需要检查里面的每一条进出款项。 1英镑等于20先令等于240便士，这个算法很不友好。乔治拿着笔在旁边一条一条看下来，头已经有些晕。
在他晕晕乎乎的时候，邦妮又进来了一趟。
等乔治好不容易看完了前面15天的，他面前又出现了两个账本！他抬头，小女仆不能这么对他！
“殿下，我这两本已经看完了。”珍妮被看得有些心虚，实在是看习惯了，她知道重点要看的地方是哪里，所以会比较快。相对于才看了几个月的小王子来说，确实有些不太公平。但是，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要委屈小王子继续坐在这里。
“你要去哪里？”看得这么快，真的不是在炫耀吗？乔治看着眼前厚厚的账本，脑袋更加不舒服，尤其他还看出了小女仆有出门的意思。
“殿下，我要去一趟莱斯特广场，有点小事要处理。”其实这会儿已经有点晚了，但是刚刚邦妮进来说了一个消息，让她不得不前去处理。还好来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她会很快回来。
“多带点人去，别在外面待太久。”这会儿天快要黑了，伦敦一直不安全。乔治无法阻止小女仆出门，只能每次提醒她带上人。
“知道了，殿下，我会快点回来的！”珍妮得到了允许，快速行了礼后就转身离开。
最早一批来到莱斯特广场的孩子们最小的现在也6岁了，他们已经能很好地承担起照顾新来的弟弟妹妹们的责任。最大的邦妮是跟着珍妮的，其他的大男孩也在清洁工那边做到了管理岗。稍微小一点的有能力的，也都进了皮卡迪利，大家都有了能养活自己的能力。
这是救助基金会一开始的目的， 6年下来也一直是这么坚持的。但是今天，有人出了点差错。这件事珍妮暂时不打算告诉小王子，等她查清楚了再从头说。
“人呢？”从马车上下来进了房子，她就在找人。
“珍妮姐姐，在那里！”有小孩用脆生生的声音给她指路。
“谢谢你，亲爱的。”真是个乖孩子。顺着那个方向，珍妮看到了要找的人，她倒是不躲。也是，能躲到哪里去？
“跟我过来！”都14岁了，居然还不知道轻重，这么些年都白教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是个谁都能相信的吗？珍妮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是好人，养着这些孩子是没有目的纯粹做慈善的。
“珍妮，我是被骗了——”跟上来的爱丽想要为自己辩解，但说了个开头，就被前面回头的人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被骗？你有什么值得骗的？那人不去骗别人专门来接近你！刚来的时候没人告诉过你，这里不欢迎威尔士亲王，不欢迎威尔士王妃吗？是没给你看他们画像，还是没人跟你强调他们长什么样？！”珍妮气坏了，她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她才11岁，有人就想安排她嫁人了？拜托，贝丝都不敢这么想！
偏偏，眼前这个蠢的被人三言两语骗去了不少的消息！她居然对外说，她把持着小王子的财产，除了每年70000英镑的年金和津贴外，还有不少其他的收入。是，确切来说她是把持着小王子的财产，珍妮不否认。
但关键不在这里，而是这话已经被传了出去，现在有人还真相信了这些鬼话，觉得娶了她就能顺便接手这些钱！
这是哪里来的地狱笑话？ ！
不仅仅如此，还有人准备上门认女儿了！也就去了一趟温莎城堡，伦敦这边翻了天了不成？珍妮简直不知道要骂什么，可能是看她这些年来太顺风顺水了，所以上天才给她找些麻烦来。
如果是单单针对她，那倒还好。为什么要扯上贝丝？她都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好几岁了！
第48章
打住, 先不扯开去，先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
珍妮盯着爱丽，平时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学什么都快，怎么就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会有贵族愿意收养她一个已经14岁的女孩？就算真愿意，那也是有目的的！
爱丽低着头不说话，她没觉得自己需要被人关怀有什么错。那位夫人有着尊贵的身份，对她好一点没问题啊。对方又不缺什么，难道还会盯上她吗？她什么都没有，可如果能被夫人收养,以后最少也能嫁个军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忙着照顾孩子。
比她小的珍妮也不过是一个女仆, 就因为出生在卡尔顿府的女仆房里, 从小就接触贵族，所以现在才能成为小王子身边最信任的人。如果换做她, 她会做得更好。
“我说了这么多，你除了一句被骗，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许是刚才的语气太凶了点，珍妮缓了缓气。然后，她看到了抬起头来的爱丽眼里是怎么样的目光——
那是嫉妒，对她的。
原来除了她说的“被骗” ,还有这样的原因？嫉妒她,哼。珍妮不想说这么些年来自己都付出了什么，但至少从来没有亏待过住到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人。住的地方、吃的食物、穿的衣服、教的读写,哪一样落下了？一样都没有！
就这样,她就这么出卖她。或许在爱丽心中这些根本够不上出卖，她只是将看到的知道的说给另一个她更加向往的人听,而已。
“你不用说了，我就当这4年喂了狗，白养了你！现在，收好你的东西从这里离开，我让马车亲自送你去布莱克西斯！”她倒是要看看，那位威尔士王妃会不会收下她！
“走就走，你当我爱留下？珍妮，你会后悔的。”没藏住真实想法的爱丽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她就稳住了自己。没关系，威尔士王妃会兑现她的承诺，她甚至还可以告诉她更多有用的消息。
“让她走。”珍妮看着人跑出去，跑出去的时候还委屈地落了泪。跟威尔士王妃很相配，都是一样的招数。
“从现在开始，我们这里就没有爱丽了。”等到人跑出门口还记得坐上马车，珍妮收回了目光，“大家别伤心，她只是和我们的想法不同，觉得待在这里是浪费了她的时间，浪费了她的才华，所以她才想离开的。”
在场的孩子有大有小，小孩子们听不懂没关系，一会儿就会忘了。大孩子们还需要详细解释过，希望以后没有人再走这条路。
“你们能懂，我就不瞒着你们。自从你们来了以后，前几年的基础读写都是我和殿下亲自教的，谁学得快谁学得慢，我心里都知道。但我也知道，一个人以后会怎么样，不单单是看学习快慢就能决定的。”
“爱丽要离开，是因为威尔士王妃给了她希望，说是要收养她。当然，这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她把这些年在这里看到的知道的都告诉了对方。”珍妮说完，面前的大孩子们露出来的都是惊讶，都是愤怒，还好没有人向往。
“她怎么能这样做！”有人已经握紧了拳头，也有人露出了担忧的目光。
“她已经这样做了，所以我就送走了她，把她亲自送到威尔士王妃那边去。接下来会怎么样，不是我要担心的事。”珍妮解释完了，“最后我想说的是，我当初亲自把你们一个一个接进来，不是为了这样送走你们的。所以答应我，不要成为第二个爱丽。”
“珍妮，我不会的。”
“是啊，我们不会的。”所有人都急忙保证。
“好，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们。”至少这一刻，她还是能相信大家的。珍妮没办法控制人心，当有人要叛变的时候，是怎么也拦不住的。她只能往好的方向想，好在那只是极少数。
又说了几句话，她就准备回去了。
“好了，都别送了，进去等着用晚餐吧。”她又不是瓷娃娃，没必要这样相送，“殿下，您怎么来了？”一上马车，珍妮就看到了本应该在皮卡迪利和账本奋战的人。
“邦妮说的。”其实是乔治问的，他问了以后对方才说。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他当然没办法坐在书房等。
“没事了，殿下，我已经把人送走了。”至于后续，都把人送过去了，知道的人也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来试试好了！训练好的备选侍卫们虽然还没有正式当值，可能力一点不差。前提是，那些人真敢来骚扰贝丝，或直接来到她面前。
“就只是送走吗？”这么大的事情，走之前明明已经知道了，却什么都没有说。还记得征求他的同意，才过来这边处理。走的时候也没忘记行礼，就是动作稍稍快了点。
“不只是送走，还是送到布莱克西斯去的。”珍妮没有瞒着，也没什么好瞒的，“殿下放心，我总不会吃亏。”就是可惜这4年来的食物，还真是浪费了。
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很生气，所以才会把人叫到一边吼了一顿，吼完了其实也就这么点事，没这么夸张。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她选了，自己能承担后果就好。那些被透露出来的信息，有心人还是能查到的，毕竟不管是通行证还是面条马车还是这边莱斯特广场，多多少少都跟小王子有关。而这些年，确实也都是她进进出出地在忙。
“她怎么就不知道放弃！”大致听完了这件事，乔治只有一个想法，威尔士王妃到底要干什么？有这么多年写信的功夫，做点别的什么都能做成了，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 ！
威尔士王妃当然不会放弃，6年前还只有70000英镑的时候不放弃，现在过了6年那就是420000英镑的财富！
据那个女孩说，她儿子不仅仅拥有这些，每年办理通行证收上来的钱差不多也有10000英镑。还有卖面条的，虽然这是一件不体面的事，可收入却比体面的通行证办理还要多！
这么一算，全部加起来就是每年将近100000英镑的收入，全伦敦有多少人的年收入可以超过这个金额？就算有，那也很少很少！
威尔士王妃本人是没有多少嫁妆的，后来因为和威尔士亲王关系不好，就一直身上没有钱。除了前两年住在卡尔顿府的时候不愁吃穿，后来搬出来了就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虽然这部分国会拨了一点，可哪里够！
除去租房子的钱，还有吃的用的穿的，养孩子的，打牌用的，完全不够。如果不是6年前有人好心地借了一些钱给她，她甚至都想回到卡尔顿府去住着。
6年过去了，借的钱总有要还的一天。对方似乎知道她还不出来，所以就想办法让她牵牵线。如果对方能成为儿子身边女仆的父亲，这笔钱就不用还了。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难，反正没人知道那女孩的父亲是谁，只要她母亲承认了，这件事也就定了下来。
“王妃殿下，那叫爱丽的女孩来了。”女管家进来。
“这个时候？”都快到用餐的时间过来，应该是有重要的消息，那就让她进来吧，“你说什么，你被赶出来了？”本来都已经准备去餐厅的威尔士王妃坐在了原地没动，她不明白事情哪里出了错？
她都跟人约好了，找个时间就能上门去认亲。现在这样，要怎么办？
没等威尔士王妃想出办法来，债主就上门了。
珍妮等了几天，也没见谁上来找不痛快后，就把这件事暂时放下。她去看了贝丝，也去看了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后者虽然已经4岁了，也就比当时的小王子小了一岁，可两人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
这是一个在父母关爱中长大的孩子，非常活泼，过于活泼了。珍妮赶紧退了出来，她还是跟贝丝说说话吧。
“妈妈，最近身体怎么样？”贝丝当初会结婚，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那种情况，珍妮也没有办法。这时代的医疗技术就这么多，难道还真让贝丝尝试什么放血疗法吗？
要结婚，就结吧。反正事先跟人说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方要是愿意的，那就结。
最后侍卫布鲁斯成了那个人，他知道贝丝的过往，也知道她的身体因为之前的经历已经不太好，但还是答应了这件事。对此，珍妮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一年后，这两人有了小杰克。
“还是这样，珍妮。”贝丝坐在窗台下，看着外面的一大片绿色。她依旧住在皮卡迪利，和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儿子，唯独不和自己的女儿。
“那已经很好了，我都怕你当初生杰克的时候会活不下来。”就算贝丝不是因为生病没了命，也可能因为生孩子不幸产生并发症。虽然最后还是活了下来，以后她却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其实这件事在珍妮看来，是一件好事。不然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难道每年都生一个吗？那会很可怕。
夏洛特王后就这么生了15个，几乎每年一个。现在她的三儿子也就是克拉伦斯公爵正在和他不被承认的妻子一块儿生孩子，差不多也是这个频率。加上那位夫人前面的几位私生子女，她就比夏洛特王后少生了一个。以后还生不生，还不能确定。
“别想那时候了，都过去了。对了珍妮，怎么这时候过来看我？”贝丝知道女儿不喜欢她的丈夫，因为曾经布鲁斯弄丢了她。
然而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她被关起来的时候就想有人来救她。后面救回来了，就想着身边有人能保护她。可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她觉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她就想着找个人结婚。至少结婚了，就不再姓戈尔登，就不会把麻烦带给珍妮。
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布鲁斯，也没想到她能活到现在，还生下了小杰克。
“那边还惦记着殿下的年金和津贴，准备给我找个丈夫或父亲，觉得这样就可以通过我来得到那笔钱。”珍妮实话实说，还朝着布莱克西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妈妈，其他的我都可以处理，关于这个父亲，对方说不定会从你这里下手，所以请一定不要上当。”
“你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出去了，妈妈不会的。”她不会给珍妮带来麻烦。
第49章
贝丝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出门,珍妮知道原因。一个是因为当年她去药店买止疼药发生了被人掳走的事，另一个恐怕就是为了避免给她带来麻烦。
从她当年结婚选择了侍卫布鲁斯来看，前面一件事的影响可以说几乎没有了, 所以主要原因还是她。
珍妮这些年在小王子身边做的事情，虽然都有小王子在前面挡着，可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的。身为她的母亲，贝丝虽然知道的晚了些，但也没有被瞒在鼓里。
之后，她本来就不好的身体一下子就看着不行了。贝丝以为自己活不下去，就准备和她彻底断绝关系。这点上,珍妮是不同意的。
“妈妈，我是你生的, 谁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当时的珍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她无法和死神抢人。贝丝看上去糟透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没了呼吸。
“可是珍妮, 妈妈不想让人知道你有我这个妈妈。”她的女儿会有美好的未来，她是能在小王子身边帮上大忙的人。珍妮做一个女仆已经够委屈的，她不想以后别人说起来的时候，还说她有一个出自卡尔顿府侍女的母亲。
贝丝都要死了，她一想到以后会出现的对珍妮不好的流言，她就想找个人结婚,把自己“戈尔登”的姓给改了。这是母女两人唯一的联系,只要她改了姓，后来的人就不会知道这件事。至于以前知道的人,她管不了那么多。
见贝丝实在坚持,珍妮只当是完成她的遗愿。可是要结婚，一时之间找谁结呢？布鲁斯就是那时候自己站出来的,他答应了这件事，并保证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和珍妮没有关系。他不会以父亲的身份要求什么，珍妮还可以当他是个侍卫。
那一天后，两人就签字结婚了，没有任何的仪式。珍妮每天数着日子，就怕贝丝突然没了。也许是因为结了婚改了姓没有了前面的担忧，贝丝的身体竟然一天好过一天。
这当然是件好事，但结婚就是结婚，所以贝丝从原来的房间搬去了布鲁斯那里。听说两人相处得还算可以，珍妮没有亲自见过。后来再见面，都是贝丝过来找她，她知道她不喜欢她的新婚丈夫。很快，贝丝就怀孕了。
那是珍妮第一次过去看贝丝，她见到了明显胖起来的妈妈，她脸上带着很平静的笑容。这一刻，珍妮放下了对布鲁斯的一切看不顺眼。至少，他这些年后悔了。至少，他让贝丝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贝丝是满足的。
“妈妈，你在这里是自由的，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这句话，珍妮这些年来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皮卡迪利不是牢笼。
“妈妈知道，可珍妮你也知道，妈妈懒，根本就不想出去。好了，去忙你的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贝丝看女儿今天待了很长时间，已经很满足，就劝她该走了。
“别这样说，妈妈。好好好，我走，我走了。”贝丝都装着生气了，珍妮只好离开。她来这边的次数不多，毕竟这一片住的都是侍卫们和他们的家属。
乔治倚在窗边，看着小女仆穿过绿地向着主楼走来。她又去见她的妈妈了，这回去特别久。还记得当时她妈妈结婚的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低落了不少。既担心她妈妈的身体，又担心那个侍卫会对她妈妈不好。他去找了布鲁斯，问他怎么想的。
当时对方说的话有点不记得了，但大意没忘。布鲁斯说，在那件事后他见过贝丝躲进房间里的样子，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赎罪。有这个机会能照顾她，陪她走到最后，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后来，两人生了孩子。到现在为止，好像一直都过得不错。
“殿下，您账本看完了吗？”珍妮走进来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小王子，都好几天了，他还没完成这份工作。
“我每天还要上课。”乔治看了放在书桌上的账本，将目光移了开去。他就没看几页，直接起身去看外面的风景了。
“那您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看。”别找借口了，赶紧坐下吧，“殿下——”再不看，很快就天黑了，天黑以后就是晚餐时间。
那就看吧，反正也看不了多少。乔治重新坐下来，他其实很想问问小女仆，既然她妈妈已经结婚了有了新的孩子，那她就不会觉得难过吗？好像自从她妈妈身体好了以后，她连看到布鲁斯都能偶尔给个笑。
“布莱克西斯那边，有动静吗？”但最后问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问题。
“殿下，都盯着呢，这回不会再出错了。”爱丽和威尔士王妃搭上是在莱斯特广场附近剧院发生的，算是灯下黑，同样的问题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就好。”乔治点点头，低下了头去看账本。
他没有说的是，自己已经让人写了匿名信，然后寄去了那存在好几年却什么也没有调查到的秘密调查委员会。反正这件事早就在伦敦成了笑话，威尔士亲王既然养着这些人，就让这些人活动活动。也给威尔士王妃找点麻烦，省得她总是惦记着这边。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住在布莱克西斯的威尔士王妃一听说有人在打听自己的邻居，就有些慌。
她只是给妻子不在的邻居先生写写信，又怎么了？ ！这件事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威尔士亲王会派人到这边来？ ！
“那当然是我告诉卡尔顿府的，还威尔士王妃呢！居然敢勾引我的丈夫！”刚结束了度假回来的邻居道格拉斯夫*人满意地看到了不远处黑着脸的威尔士王妃，她觉得自己做得对极了，这件事就该让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知道。
看吧，卡尔顿府那边有人过来了。
“你也是，搭上谁不行，看上她？”道格拉斯夫人看完了热闹，转头就去骂丈夫，“也不想想你身上的爵士爵位是怎么来的，没有我家里帮忙，你能成为约翰爵士吗？！”哼，没用的男人，要不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父亲，她才不会看上他。
这边发生的一切如实地被转达到了皮卡迪利，珍妮听着，觉得这位道格拉斯夫人还挺有趣的。既然有人出手了，她可以暂时缓一缓，免得人家的秘密调查委员要忙不过来。
她按照安排好的行程先去了一趟英格兰银行，将上个月收上来的小部分钱存进去做个样子。
“珍妮小姐，这回殿下还是没来吗？”见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没来，接待的经理有点失望。
“怎么了，找殿下有事？”小王子已经很久没来了，除了几年前来这边重新开了个账户，是专门用来存面条马车这些收入的。当然，也是为了给珍妮提供方便。
这时候的女性压根就不能拥有独立的账户，就算成年了结婚了，整个人的监护权都是丈夫及其家族的。除了婚前带着的嫁妆，女性不能有自己的财产。
“不是我找殿下，是别人找。”经理带着这位年纪小小就能赢得小王子信任的珍妮小姐来到了一边，“这件事我也是听来的，听说威尔士亲王在外面借了很多钱，好几年都没有还了，所以有人就想着把这件事闹开来，让有钱的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来替他父亲还。”
“这不是说笑吗？”珍妮夸张地笑了出来，“谁不知道我们殿下和他父亲的关系一直就这样，那借钱的人居然还敢盯上殿下的钱？你可要守好殿下账户里的财产，要是再有一次被人取走——”
“放心放心，这回要是别人来，就别想从我这里带走殿下的1个便士！”经理赶紧保证，他只是替人转告有这么一件事。
“行，那我走了，下个月见。”珍妮走出银行，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和这位经理接触下来也有几年了，他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会特别提起这件事，肯定是有用意的。但她不能问，问了就露馅了。
坐上马车，她开始想着最近的事。
这6年来也就贝丝身体不好和她之后结婚生孩子两件事比较出乎意料，其他不管是小王子那边还是赚钱的事，都可以说很平顺。卡尔顿府不管怎么闹，影响不到皮卡迪利。布莱克西斯再写信，那也是要退回去的。
现在突然有了爱丽搭上威尔士王妃，又突然传出威尔士亲王还不出钱来，这不就是明晃晃地要打小王子那些钱的主意吗？前者是想通过她的手，后者暂时还不清楚路数，但估计也只能从舆论上下手。
“殿下，您觉得呢？”回来把这件事给小王子说了，珍妮问问他的想法。他的父母惦记他的钱都惦记多少年了，从来没有放弃过。尽管救助基金会就在莱斯特广场，那两人也能无视。
“看来我做的还不够。”乔治听完后就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还不够？小王子做了什么吗？
珍妮闪着眼睛看着他：“殿下，您做了什么？”她真是太好奇了！
“也没什么，就是让人给卡尔顿府和一位夫人写了匿名信，说了威尔士王妃和她邻居的事。”这件事本来就有人定时来汇报，他听到了就记住了。乔治有点不太好意思，这就好像自己偷偷做了点不太体面的事，然后没藏多久就这么被发现。
“哦，原来是您做的，我还以为是谁呢！”本来还以为是那位道格拉斯夫人自己发现的，结果是收到了提醒，“那您确定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吗？”这样的事情，不该小王子自己来的。万一别人查到了，影响就不会太好。
“我让布鲁斯左手写的，没人知道。”还好，小女仆听了以后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来。要是换做自己的其中一位老师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尖叫起来，觉得这么多年的课白给他上了。
“嗯。但是殿下，这种事下次还是让我来。”珍妮听了是布鲁斯去办的，也只是点点头，然后还是要提醒一下。毕竟是不太光彩的事，小王子还是别沾手为好。
“有什么区别，你能做的，我也能做。”他又不再是5岁的小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
乔治已经懂了很多， 5岁那年他要是没有遇到小女仆，后来自己会怎么样，那将是无法想象的。他或许没办法拥有一个正常的睡眠，或许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就这么一直生活在侧翼，看着同样的事上演。然后在某一天进入主楼举办的舞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第50章
这个区别还是挺大的,说起来就比较复杂，然而珍妮及时收了口。她看着眼前的小王子，他已经不是5岁,而是11岁了，和她一样高。这样的年纪，很多事情她不该过于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这一点，要时刻注意，也要及时改过来。
“区别还是有的，但是殿下您愿意做，就去做。”说完,珍妮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怪怪的，“那接下来呢,您有什么想法？”算了不想了,就顺着问下去。
“能有什么想法，不管是卡尔顿府还是布莱克西斯,对于我来说都一样。那两人就算是亲自来了，我也不会交出去1个便士。总不能再让我去趟大法官法院，到时候真去了，谁告谁还不一定。”这么多年下来，这两人尽过抚养义务吗？哪有脸上门来。
乔治早就想明白了，他也过了到处要父母的年纪。他现在在皮卡迪利过得很好, 希望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不然, 匿名信只是开始。
既然小王子都这么说了，那就不用管,见机行事。珍妮也没空总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她还不如想点别的赚钱的事。
目前除了每年可以收一笔通行证的办理费用外，面条马车的事已经固定下来。这两个加起来的年收入在10000英镑出头, 毕竟成本就摆在这儿。
而在莱斯特广场的救助基金会到底是小王子亲自出面设立的，每年也能收到一些资助。反正大家都是要做慈善装装样子，分过来一些就当是完成了任务。珍妮没有拒绝，只是让每一笔资助款的去向都有据可查。
后面加进来的椰子生意是个意外，当初贝丝情况不太好，她又坚持要和布鲁斯结婚，她心情很差，就坐着马车到处看看。来到码头后，看到了几个从船上下来的人正在兜售保存得不太好的椰子，就顺手买了下来。
这东西以前很常见，但在这时候的伦敦珍妮一次也没有见过。虽然外壳已经有点不好看了，但打开后里面的椰汁还能喝。现在想来，也说不清那时候自己喝的是椰汁，还是别的什么。
喝完以后，珍妮就想到了这东西还是非常有营养的，正好可以让贝丝尝尝。一来二去的，她干脆就托出海的人去东边专门带。一开始带得少，都是皮卡迪利自己用。后来慢慢的，就形成了一门生意。
说起这个，真要谢谢德文郡公爵府的哈丽雅特小姐，就是因为她喝到了，所以才宣传出去的。可惜这位小姐也结婚了，之后再有椰子，也只能快马加鞭送过去，再没有送去隔壁那么方便。
1个椰子价值1个基尼，也就是21先令，或者说是1英镑1先令。这笔生意同样是分成的，她在伦敦负责销售，她合作的船公司则去东边收运。
椰子本身的收货价格并不高，1先令就能收好几个。但是因为储存不是太方便，再加上路途遥远，海上意外多，这路上的成本就蹭蹭蹭地涨了起来。一般情况下，分摊到每个椰子的话，珍妮可以赚到8个先令左右。
这已经不错了，她很满足。虽然第一年有点辛苦，需要上门推销，但后面就没有这样的问题，大家都是直接来信订购的。加上有桃乐丝夫人那边的销路，营养丰富的纯天然椰子正式入驻伦敦。
每一年，差不多能卖30万个吧。虽然看着多，伦敦却有好几千人要分，每个人每年平均也只能分到100个左右。有钱的多买点，没钱的就意思一下。
这样下来，珍妮账面能到手的就是120000英镑。实际没有这么多，但肯定不会少于100000英镑。
谁能想到呢？最赚钱的居然是这个意外。
珍妮在纸上写写划划，划去了很多不能做的事。她又想起了口红，虽然这个受到了歧视，但她可以换个思路做护唇膏，也可以做无色或者颜色没有那么靓丽的。这样一来，还有人能说什么吗？
看来，又得找玻璃厂的格林先生了。
“珍妮小姐，好久没见了！”格林先生是真高兴，自从这位小姐找上了自己后，他的玻璃厂一大半就是接牌桌游戏定制的。贵族们都有自己的特殊要求，绘上家族图腾已经是要求低的，还有人要自己的画像出现在牌面上！
还好要求越多，价格也越高。
珍妮见到了容光焕发的格林先生，就给他说了自己的一些要求。口红说白了就是两部分，膏体和包装。其中包装又分几个部件，掌握了原理一点不难。
“珍妮小姐，这个我们可以做，您放心交给我！”跟牌桌游戏比起来虽然麻烦了点，但问题不大。
交代完了以后，珍妮就去莱斯特广场找人。有好几个女孩确实学不进去什么，胜在人勤劳，也愿意做事。这回的事情，正好可以交给她们。
几个快要成年的女孩挤在一起，有点担心自己被赶出去。爱丽的事情才过去没几天，她们还挺怕的。
“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想给你们找一份工作，先别激动。”听她说完，“我得到了一个配方，想试着做出来，你们愿意帮忙吗？”
“愿意！我们愿意！”几个女孩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她们快到了要离开这里的时间，可除了平时帮忙照顾孩子外，大家就只能待在厨房帮忙。而这样的事情，这里的很多人都能做到。
现在珍妮又给大家找了出路，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一辆马车将4个女孩拉回了皮卡迪利，前期的学习还是在这里进行吧，方便也容易保密。将她们都安顿在了临时住处后，珍妮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顺便把外面的裙子一块儿换了。
去过玻璃厂就是这样，该换的都要换。刚才去莱斯特广场，她就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在外面叫的人。有几个身体不太好的孩子比较敏感，怕他们难受。
“殿下，我回来了。”今天出去比较久，已经超过了答应好的回来时间。
见小女仆终于过来了，乔治放下了手中的笔。他刚刚看到了马车进来，也知道她带了些人回来。后面上了楼没第一时间过来，就猜到她是去换裙子了。每次从外面回来，除非时间特别短，小女仆一般都是要换了裙子才会来见他，说是外面不干净。
“都找好了？”出去之前说过的，她要去做什么。
“找好了，殿下，找的格林先生和我们莱斯特广场那边的女孩们。”珍妮知道小王子说的是什么，就直接说了自己出去一趟的结果。
“找好了就行，其实我后来想想，这东西如果真能做出来的话，男士们会愿意购买的。”乔治没有跟着一起去，但他也没有就这么待着，“我是说，如果东西足够珍贵，上流社会的男士们不介意让自己的嘴看起来更加有精神。”他侧面问过老师了，现在就有人这么做的，只是有点不方便。
对哦，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
“殿下，您的这个想法太好了！等女孩们做出来了，一定给您分成！”谁说口红只能给女性用的，男人们都能穿高跟鞋，为什么就不能用口红呢！都用起来，绝对比他们在脸上擦粉更加提气色。
至于那种艳丽的红，胭脂虫还得再打听一下。如果暂时没找到的话，从花中提取颜色也是可以的。
分成就不用了，他有足够的钱。乔治刚要拒绝，他就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好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为什么不要呢？小女仆现在有的钱不会比自己的少。倒不是说看上了她的钱，而是因为这个想法是他提出来的，他也终于能帮上忙了。等拿到钱，那就是见证。
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皮卡迪利又是找养蜂人，又是采购鲜花的，非常忙碌。尽管大家看到了进进出出的人，但没人知道珍妮小姐关起门来又在做什么！
上次这样的场面，还是6年前为了做面条。这回，又有什么赚钱的好事了吗？所有皮卡迪利的人都期待起来，他们希望自己还有机会。
之前面条马车让20人有了兼职，还有厨房那帮人，他们更是不用出去就能把钱赚了。 6年下来，大家的生活明显有了好转。还有上回，别人不知道风靡伦敦的天然椰子是谁在卖，皮卡迪利的人能不知道吗？ ！
那可是1个椰子1个基尼，都不知道珍妮小姐这些年来赚了多少钱！别人都说爱丁堡公爵、威尔士的乔治王子每年拿70000英镑的年金和津贴，还说这些钱都到了珍妮小姐的手里！
哼，那是大家不知道她自己就很能赚钱。
当然，这件事仅限于皮卡迪利的人内部知道，不会有人传出去的。当年珍妮的妈妈也就是贝丝为什么会身体突然不好了，还不就是因为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卡尔顿府跑来居然去威胁贝丝，说要贝丝嫁给他，还让珍妮做他的女儿。不然，他就要将珍妮的身份公布出来！让她在皮卡迪利待不下去，更别想待在小王子的身边！
但这件事很快就没了后续，是小王子知道了以后第一时间把人抓了带走了。至于知情的人，他们都收到了来自小王子的警告。所以等珍妮回来，她只知道贝丝突然身体不好了，并不知道前面的事情。
珍妮只知道几年前，原来在卡尔顿府的汤姆·贝克突然没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经过，也没去关注。她那时候忙着照顾贝丝，又看着她和布鲁斯结婚，失落了一段时间。
想起汤姆·贝克，要不是他6年前要她换上新裙子，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说起来，她应该感谢他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想起了这个人。”都去世好几年了，珍妮也想不明白自己脑海里为什么就冒出来了这么个人。难道，贝克管家又要替那位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来这边传达什么了吗？
年年都有，还不腻？
贝克管家头发已经全白了，自从儿子死后，他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在卡尔顿府，他不得不投靠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结果呢，卡尔顿府的债务一年比一年高，今年恐怕要把卡尔顿府再次抵押出去了。
都知道找小王子没用，却还时不时让他过来一趟。结局根本就不用想，他连大门都进不去！
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把人赶走？
他如果早知道儿子会沉迷牌桌游戏，沉迷到几天没睡就这么一脚踩空了摔下来，他一定会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