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意尤斯十九世
管家一定是故意的！
李华伸手去抱餐盘, 他想即便真的有危险，拿餐盘不过是一秒钟时间，他要和餐盘一起躲起来。
就在李华的碰到餐盘的前一刻, 他的手臂僵直, 动弹不得。
李华保持着固定姿势，管家将他拖到了楼梯下面。
这是一个狭窄又黑暗的空间，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霉味。
暖橘色的光芒打在李华的眼上, 李华透过阶梯间的缝隙看向大厅。
仆人默契地端走了李华的食物，将长桌擦干净。
李华：！
他的饭又没了！
管家将李华悬在空中的手臂按了下来, 李华胳膊一松，恢复了自由。
李华刚想问管家为什么总是要夺走自己的食物, 突然听到了翅膀扑腾的声音。
呛人的腐臭味从缝隙中钻了进来，高大的黑影从大门走入。
对方拖着沉重的黑羽，一脸阴沉环视四周。
［刚才有人在这儿？］她双眼乌黑, 唇边残留鲜红的血迹。
来者便是鹰身女人，李华记得鹰身女人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唇边的血不属于她。
今日的鹰身女人不像李华初见那般臃肿。她的肚子干瘪, 甚至有着优美的腰线。
鹰身女人似是闻出了什么味道, 轻步走向长桌，目标正是李华刚坐过的位置。
她站在椅子旁, 俯视桌面与椅子。
忽然，桌椅上出现了裂痕, 随即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化作一滩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液体。
鹰身女人微笑, 转头一点一点扫视大厅。
当看向楼梯时, 李华屏住呼吸，恰巧与鹰眼对视。
在这时, 僵硬的手掌捂住了李华的双眼。
等李华重见光明后，鹰身女人已经离开了长桌。
女人并没有走，而是看向门外，似乎在等着一个人。
直到同样的鹰身人面者进来时，李华终于知道管家的态度为何如此坚决。
那竟然是地下室的鹰身男人！他出来了！
鹰身男人大步走向鹰身女人，轻声嘀咕着什么。
鹰身女人敷衍地笑了笑，便引得鹰身男人喜上眉梢。
鹰身男人似乎知道鹰身女人元气大伤，小心翼翼护着女人上楼梯。
“咚、咚……”李华的头顶响起了脚步声，直到空气中的腐烂味消散，李华骤然一松。
李华指了指外面，得到管家的允许后，这才走了出去。
他一转身，管家便消失了。
李华瘫软倚着楼梯，脑海里又涌现出层层谜团。
他们之前已经推测出来，鹰身男人是公爵的父亲，意尤斯十八世。
十八世不知因何原因被现任公爵，也就是意尤斯十九世囚禁在地下室。
十九世在多年前赠送给了父亲一只夜莺，现在却后悔了，让玩家向十八世拿回夜莺。
李华能感觉到，十八世很爱自己的女儿，因此非常珍惜那只夜莺，见到李华拿走，几欲疯狂。
但感情往往是不相互的，十八世对十九世的爱只是单方面，十九世厌恶自己的父亲。
她让玩家拿回夜莺后，又不珍惜，反而将夜莺当场烧毁。
她真的想要那只夜莺吗？
绝对不是！她只是厌恶夜莺留在自己父亲的手中。
可为何十九世又放出了自己的父亲？且似乎重归于好？
这中间唯一的特殊事件就是，公爵流产，孩子没有了。
李华不能100%判断公爵流产与放出十八世的具体关联，但他还有几个解密的方向。
首先，李华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
那就是至今为止，这座城堡的主人他只见到了三位，分别是十八世、十九世、以及小少爷。
那十八世与十九世的配偶去哪儿了？
还有，意尤斯家族很排外吗？
为什么在墓园里，只有历任公爵的尸骨，并无其配偶？
总不能配偶不配入墓园？
李华想起了酿出大祸的赫伯特。
昨夜，公爵为了报复，将人造的蛋塞入了赫伯特的腹中，忙碌了这么多，公爵是不会让赫伯特轻而易举死去的。
或许他可以找到赫伯特，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
可是赫伯特在哪儿呢？
李华茫然，或许他可以问问管家？
管家神出鬼没，李华也不知道管家在哪一层楼居住，不过李华有一个特殊的召唤方式。
傍晚，李华又做了一堆菜。
他端着餐盘来到大厅，原本的位置已化作液体，于是他重新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李华刚吃了一半，面前的夕阳被身影遮挡。
［客人……］管家礼貌道。
李华抬头，忽然微笑，将自己的一半饭菜推向管家。
李华：【我快没有金币了，今后可以用食物抵押吗】（18）
考场走廊。
薛萧收到了他最怕看到的消息，局促不安看向同考场的考生们。
考生们撇头，有一搭没一搭踢着地面。
“那个，我英语不好。”
“嘶！我也是！这次考试我才考了两分！”
“啊？你们说真的啊？我看前面那两个Tom英语都可好了，该不会咱们这个考场都是学渣吧？”
薛萧：……
他吞了吞口水：“不是，你们别吓我！一个考场三十号人呢，咱们不会连一句英语都凑不出来吧？”
众人：……
有人嘀咕：“咱们平时在学校考试，都是好学生和好学生一个考场，差生和差生一个考场，一堆人凑不出来一句英语不是很正常吗？嘶——靠，说多了。”
此人突然趴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
眼看众人心里拔凉拔凉，一名女生走了过来，叹息道：“我来吧，我雅思已经……诶，不能说。”
女生在现实中的名字叫做那佳蔷，此刻她接过权限，写上了一串谐音。
薛Tom：【艾母润宁嗷呜高德考恩斯】（11）
薛Tom：【看艾优死福的艾子渴来特肉因啧福优车儿】（18）
（Im running out of gold coins， can I use food as collateral in the future）
众考生看着“哐哐”掉下去的话费，心揪。
副本。
李华照着谐音跟读，顺带混入英语腔调。
管家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唇角勾勒出弧度。
［这笔交易我们早已开始了。］
李华茫然，但他知道管家同意了。
李华："Where is Herbert？"（赫伯特在哪儿？）
管家伸出了三根手指。
李华：……
"Cant we use food as collateral？"（不是可以用食物抵押吗？）
他正好把之前的句子转为疑问句。
管家念了一个单词。
李华：【Protection】（5）
薛Tom：【保护】（2）
第032章 意尤斯十九世
李华敛眸, 经过一番思量，他交给了管家三枚金币。
管家虽然爱财，但至少“物有所值”。
管家指着外面的天色, 让李华再等一等。
桑榆暮景, 暮色苍茫，空气阴冷，要不了一两个小时, 天会彻底暗下。
李华不着急，示意管家先品尝食物。
管家微笑, 将食物送入口中，他眯起双眼, 气息看似平和，但李华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悦。
李华通过薛Tom，与管家短暂交谈。
李华：［我每一餐会分你食物, 你可以为我提供食材吗？］
管家瞥向李华，喟叹：［当然。］
李华又问：［如果我为你做很多额外的食物, 你可以给我金币吗？］
管家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自然不行。］
管家拍住了自己的口袋, 以防李华觊觎。
李华：……
他望着管家的侧脸, 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意尤斯家族的秘密是什么？］
时间好像停滞了，霎时间, 李华遍体冰寒，危机感让他大脑嗡鸣。
管家转过了半张脸, 李华发现管家的瞳孔不见了, 只剩下了青灰色的眼白。
管家面色僵白, 脸上布着裂纹, 忽然弯起了唇角。
"Pure Blood."
Blood的是血的意思，什么血？
待管家回头, 气氛已恢复正常，管家继续慢悠悠享受美食。
李华小声喘气，刚才管家的样子将他吓到了。
不过对方变化后的样貌也刻在了他的脑海，这难道就是管家真实的样子吗？
管家身上并无鸟的特征，不过对方僵白的肤色却让李华想到了殡仪馆的死尸。
李华先让自己冷静。
他问薛Tom：【Pure Blood】（4.5）
薛Tom:【纯血】（2）
这两个字让李华眼眸晃动，他想起在以前的欧洲，一些贵族为了保持家族血统，往往会选择近亲结婚。
李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深呼吸，将食物扒到嘴里。
最后一缕光芒被黑夜吞噬，管家拉着李华再次躲进了楼梯下。
黑色的羽毛掉入了楼梯的缝隙里，频率不一的两个鹰身人面者踩着木质楼梯来到一楼。
鹰身女人与鹰身男人又下来了。
这次管家提前让仆人打扫了大厅，鹰身女人并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鹰身女人走到门口，张开黑色的双翼，双脚离地，飞向高空。
鹰身男人紧随其后，同样打开翅膀，追逐女人。
两分钟后。
李华和管家从楼梯下走出，管家竟带着李华来到了四楼。
刚一上来，腐臭的味道冲击着李华的脑门，他无声喘息。
管家领着李华穿过走廊，李华站在远处就看到正前方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等李华来到公爵卧室的门口，门上拴着三根粗壮的铁链。
铁链的尽头正是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李华仔细一看，发现那竟是一个人！
李华："Herbert！"
他低声惊呼，对方的身形他不会认错。
赫伯特听到名字动了动，铁链也跟着“铃铃”作响。
赫伯特：［唔……啊啊……］
他摊开身体，胸口有两团黑洞，那是之前铁链穿透的痕迹。
血迹已干涸，李华甚至可以穿过黑洞看到赫伯特身后的墙面。
三根铁链，一根拴住了赫伯特的脖子，如同看门的犬，折辱赫伯特的尊严。
赫伯特的大腿被刮干了肉，铁链竟拴在了腿骨上。
最后一根铁链，伸入了赫伯特的肚子。
赫伯特的肚皮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线，这是昨天才缝过的。
"Lihua…"赫伯特颤抖，气息奄奄。
他听出了李华的声音。
"Help me kill him…"赫伯特浑浑噩噩，抬头时双眼黑洞洞，他竟被挖掉了眼球。
帮我杀了他。
李华自己就可以翻译出这句话。
【叮——赫伯特愿将自己的所有森空财富交予你，当您完成指定任务，且成功离开副本后，您将获得赫伯特的给予。】
【该任务非选择性任务，玩家李华已自动接取，任务失败无任何惩罚，玩家李华可自由调配。】
李华眼皮直跳，撇头移开视线。
他查询自己的话费，刚好只够一两句话了。
他问：\"What happened when I didnt know？\"（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赫伯特张口，牙齿上都是血，他用英语为李华讲完了全部。
［时间要到了，该离开了。］管家突然提醒，赫伯特也正好讲完。
李华自行下楼，临走时，他看向楼梯口，发现四楼之上似乎还有一层？
二楼。
李华回到房间，正好薛Tom也快没话费了，于是学着前两位Tom和李华道别。
薛萧也想了一句自己的离别词。
薛Tom：【保佑下次考试+30】（8）
李华的话费能多一点，也不吝于祝福。
李华：【隔屏幕点击此条消息，每点一次，下次英语+10】（21）
考场走廊，一群考生在脑海里对着这句话狂点。
第三届森空全国英语考试就此落幕。
李华翻看聊天记录中，赫伯特密密麻麻的口供，脑子里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因此，第四届英语考试开始了！
考场里。
秀典瑙睁开虚浮的双眼，迷茫环视四周。
他不是在公司加班吗？怎么在这儿考试？
哦哦！他想起来了，最近老板天天让加班，每天凌晨一两点下班，早上八点到公司。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打算考研考博，如果毕业后能留校，他就解脱了。
他记得他前不久还在背英语单词来着，毕竟英语也是考研科目之一。
至于他为什么在考场？秀典瑙下意识忽略。
不用加班改程序真是一件幸事。
他也真是无语，他们公司的游戏热度又不是很高，成天就想着割韭菜，现在好了？被玩家挂网上抗议，弄得所有人都要来加班！
就算是加班，你让美术组过来啊？是他们皮肤出的丑，关我们技术部什么事？
秀典瑙烦躁地揉了揉脑袋，当他揉到自己的一头秀发后，精神一振。
他不是秃了吗？怎么有这么多头发？
他长头发了！
秀典瑙心情大好，就连拿到试卷都是喜气洋洋的。
试卷的导语很多，大致是讲李华进入无限流后，遭遇的一系列事件。
秀典瑙托腮，也不知道是哪位人才出的题，可以借用一下，以后加到游戏里。
卷子的题目简单到过分，竟然是给出了一长段英语，让他们将这些话原封不动摘抄到答题卡上。
秀典瑙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不是送分吗？
充裕的时间足够让秀典瑙将英文写的工整又美观，毕竟当时笔试的时候，他就是靠这一手好字引起了考官的注意。
副本。
这次的考卷李华不需警惕考生们的脑洞大开。
他随机挑选了一张字迹美观的卷子，在对照内容无误后，答卷化作一张羊皮纸。
今夜门外倒无动静。
第二天一大早，李华醒来，做了两人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
管家总是能精准无误地赶上饭点，他刚坐下来，李华便递给了他一张羊皮纸。
李华：［这是昨夜赫伯特的供词，我下来交给你。］
在李华的脑海里，他已经联系上了新的Tom，秀Tom。
管家诧异，接过羊皮纸。
［事实上，我也听到了全部。］
李华当然知道管家见证了全程，他只是找个借口卡bug。
Tom的话费有限，赫伯特那么多话Tom根本翻译不过来，于是他利用了英语考试的机制。
当考卷交到其他生物手中，他的脑海将自动显示翻译。
此刻，赫伯特的经历如画卷般在李华脑海铺开。
那日，赫伯特等玩家刚从墓园里出来，他们慌张无措，因为再过一晚他们就要被驱逐出去。
赫伯特转头，无意中看到了站在城堡门前的管家。
赫伯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能不能找到留下来的方法。
结果他真的找到了。
管家说，他们可以选择成为两日的仆人，这样他们就可以晚一天再离开。
于是当日，他们换上了仆人的衣服，且都被分配了相同的工作，那就是暂时成为厨房的帮厨。
三名玩家还在老实地思索着接下来该从哪里寻找线索，赫伯特却已经注意到了一个突破口，那就是藏在地下室的鹰身男人。
几乎所有玩家都猜到了鹰身男人便是老公爵，即意尤斯十八世。
恰巧这时，管家布置了任务，要派一名仆人为老公爵送上新奇的菜肴。
不过，目前的菜肴尚是生食材，这名仆人除了要将菜肴送入地下室，还得负责烹饪这道菜。
食材不是其它，正是刀疤男的嘴唇。
刀疤男见到血淋淋的唇，吓得险些精神失常，更不用说主动烹饪。
管家有些遗憾，颇有兴致地打量其他三名玩家。
城堡里的其他仆从在此刻如同提线木偶，一动不动，也不会包揽任务。
赫伯特明白，他们的考验来了。
按照森空副本的规则，考验也代表了机遇。
他大步上前，接下了这次任务。
管家微笑，心情大好，片刻后又面露忧色：［食材太少了，恐怕不能让老公爵尽兴。］
赫伯特仰头，管家同样在看他。
赫伯特心一狠，拎起刀摁住了一旁的仆从，用刀割下了仆从的嘴唇。
仆从发出了惊悚的惨叫，赫伯特反倒是愈加兴奋。
［不够。］管家看着盘子上的两对嘴唇，啧了声。
赫伯特笑容阴狠，这次他又割下了两个仆人的嘴唇。
［依旧不够。］管家遗憾。
赫伯特深吸一口气，又割了三对嘴唇，这次管家才勉强满意。
李华看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惊呆了，他抬头与管家对视，面容渐渐扭曲。
管家似乎看透了李华，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不够。］
李华：……
"Add some vegetables."
（加点菜。）
管家："Too bland."
（太过素淡。）
李华："Fish，ok？"
（鱼肉，可以吗？）
管家颇为意外：" Of course."
（当然。）
李华了然，副本的考验并不只有一种解决方式，但赫伯特却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
赫伯特承诺烹饪，事实上只是浅浅的烘烤，将“食材”放在托盘时，血水还在往外流。
他捧着餐盘来到地下室，鹰身男人果然很喜欢这份食物。
这时，赫伯特问他：［意尤斯家族的秘密是什么？］
鹰身男人双眼血红，狡黠问：［我猜你在寻找天使之翼。］
赫伯特一顿。
鹰身男人对赫伯特说了一段话。
鹰身男人告诉他，现任公爵是他的女儿。
他曾经不止公爵一位女儿，但现任公爵最为乖巧贴心，于是他将所有的孩子赶了出去，并将自己的爵位传给了现任公爵。
然而，公爵在得到权利后渐渐变了一副嘴脸，她厌恶自己的父亲，甚至将自己的父亲关入地下室。
意尤斯家族的秘密与意尤斯一世有关，不过鹰身男人不会直接告诉赫伯特。
他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杀死公爵，他的女儿十九世。
赫伯特冷笑，他只是一名普通玩家，他怎么可能会有能力杀死BOSS？
然而，鹰身男人给了赫伯特一朵花。
只要将浸泡过花的水加入公爵的食物里，公爵很快就会失去意识。
鹰身男人还告诉他，天使之翼就是现任公爵的翅膀。
只要杀死公爵，那他可以做主，将翅膀砍下来，送给赫伯特。
赫伯特并没有直接相信鹰身男人，而是使用了玩家们常用的心试探法，通过旁敲侧击于潜意识测试，来判断鹰身男人言语的真假。
结果是没有问题的，鹰身男人说的是实话。
赫伯特心存疑虑，并未答应。
当他看向鹰身男人时，对方血红的双眼转为黑红。
赫伯特愣神，意识涣散。
赫伯特懵懂回到厨房，花却不慎掉入了水盆中。
赫伯特将花捞起，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水面，终是没有倒掉这盆水。
他们不像李华，时间就剩两天了，一旦通关失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在仆人刚将食物送上去后，赫伯特立刻清醒了。
他过于鲁莽！
鹰身男人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他飞快冲了上去，想要抢先一步拦住仆人。
他在脑海不停地安慰自己，就算花有问题又怎么样？
公爵要么生要么死。
总不能半死不活？那鹰身男人忙活这一切是图什么？
他忽略了自己从未见过公爵，更不知道对方怀孕。
等到事情发生，他才意识到那不是昏迷药，而是堕胎药。
他被公爵报复，生不如死。
赫伯特失去了双眼，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直到不久后，他在四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鹰身男人出来了，他跟在公爵身后，语气卑微又讨好，全然不见在地下室向赫伯特表现的那般恨。
李华读完翻译，也被镇住了。
啊？
李华怀着震惊去往三楼，为小少爷上课。
小少爷等候他多时，朝阳照在小少爷的身上，将少年映成了金色。
"Mr.Li！"（李老师）
小少爷惊喜，李华顺势将叶子递给小少爷。
" What？"（什么）
小少爷打开叶子，发现里面赫然是一个鸡蛋三明治。
小少爷喜出望外，亲切地拥抱李华。
突然，小少爷脸色一变，他打开衣柜，将李华往里推。
李华惊慌，柜门已经关上。
就在这时，书房里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
李华一听，就认出这是鹰身男人！
可就在这时，小少爷突然喊了一句。
" Dad."（爸爸）
第033章 意尤斯十九世
李华：！！？
他瞳孔涣散, 眼珠都瞪圆了，一头卷毛仿佛变得硬邦邦的。
鹰身男人与小少爷聊了一会儿天。
鹰身男人不似公爵那般厌恶小少爷，并且还摸了摸小少爷的头, 低声叮嘱了几句。
鹰身男人临走时环视书房, 面露狐疑，犹豫离开。
柜门被打开，李华僵硬地坐在柜沿上, 神情茫然麻木，眼中却闪过一缕灵光。
但这缕灵光他并不是很想接受, 李华面容逐渐扭曲。
小少爷担忧地拍了拍李华的肩膀。
"Mr.Li？"
“唔……”李华抬头，看向小少爷的眼神复杂又怜惜。
小少爷察觉到了什么, 局促地缩着脖子，朝外看了一眼。
"My mother doesnt love me， so my father doesnt reject me."
（妈妈不爱我, 所以爸爸对我不排斥。）
regect？
李华联想到了鹰身男人的举动，猜测单词是排斥的意思。
李华握住了小少爷的手, 对方掌心柔软细腻, 如初生的蛋壳般。
"I love you now, and……will …… more people……love you in the future."
（现在我爱你，今后会有更多的人爱你。）
李华靠自己单薄的词汇拼出了一段英语。
小少爷眼眸闪烁, 低头说了句" thanks"，便匆忙走出了书房。
李华在书房等了半个小时, 等来的却是仆人告诉他, 他今天可以早一点下课了。
李华叹息, 下楼去往厨房。
途中遇到了管家, 李华靠着秀Tom翻译，试探询问管家, 要不要与他一同做饭？
管家双目深邃，颔首。
他们来到厨房。
李华向管家展示了炒菜以及煲汤的做法。
向来沉稳的管家终于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双眼不眨，如同好学生一般盯着李华的一举一动。
李华发现，管家是真的对食物感兴趣。
经过多次相处，他也摸清楚了管家不会白占便宜的性格。
他这次厨房教学，相当于是“续费”。
他们切菜时，管家担心淘菜水打湿了衣袖，于是挽起了袖子。
这是李华第一次看到管家的胳膊，管家向来雍容尔雅，很少会这般没有贵族风度。
李华的目光移向管家的手腕，他发现那两只腕口同时有刀伤。
刀口并未愈合，就这么悬在动脉处，甚至经脉已被切断。
李华呼吸一窒，悄咪咪接着打量。
管家的双臂比常人更白，像是血被放干，又冻于冰窖中，肤色苍白泛青。
李华心里凉飕飕的，他想起与管家接触的几次，他常常有种僵冷感。
管家不是活人是必然的，那具体是什么，死尸？
李华隐隐觉得，这背后埋藏着关键性的故事。
就在李华走神间，管家正直勾勾地盯着李华，他的眼眸再次只剩下眼白，脸上多了些尸斑。
李华：！
他赶忙回头在灶台忙活，回头时，管家已恢复正常。
李华切好了一个土豆，试探说道："Sitting near the fireplace in winter will make it much warmer."
（冬天坐在壁炉附近，会暖和许多。）
"Really？"（真的吗？）
管家递给了李华一个番茄。
李华点头："Flames are warm."
（火焰是温暖的。）
管家站在李华身后，凝视着李华的背影。
夜里，李华躺在床上复盘此事。
他可以确定，管家应该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天气里。
忽然，门外再次响起了歌谣。
"Although I am human， I am not as precious as a bird."
李华听到歌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副本解密到这一步，他也有必要去了解歌词的含义了。
李华浏览了一遍句子，只有一个单词precious不认识。
他询问过秀Tom后，得知这是珍贵的意思。
那么这句话翻译出来就是——
我虽然是人类，但是我不如一只鸟珍贵。
李华深吸气，所以这就是意尤斯家族执着变成鹰的原因吗？
童谣依旧在响，声音就在李华的门外，对方好像用耳朵贴着李华的门，只要李华有动静，对方就兴奋地猛敲门。
李华攥紧了被子，谨慎地盯着房门。
对方锲而不舍，在李华门外来回踱步。
李华透过门缝，看到了下面拉长的影子。
对方留着长发，身影瘦条，穿着贵族的礼服，每走两步，影子便拔起，似乎是在跳舞。
奇怪的是，对方的声音过于含糊，李华竟无法辨认出对方是男是女。
李华抱紧了被子，想了想还是下床。
因为他发现，门外的影子似乎没有一个支撑点，寻常人影子的尽头是主人的鞋子，而它的尽头却是空的。
李华蹲了下来，想透过门缝看看外面，结果却看到了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李华：！
“啊啊啊啊啊啊——”
李华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天亮。
李华清醒，他昨晚在地上睡了一夜，幸亏他的身体素质好，一觉醒来只是腰有些酸。
等到上课的时候，李华总是看着小少爷的双眼。
小少爷好奇，卷翘的睫毛对着李华扑闪。
李华想起来，昨夜的那双眼睛与小少爷有九成像！
那是谁？
李华想到了信奉纯血的意尤斯家族，如果他们一直是近亲结婚，那么任何一个意尤斯族人与小少爷都会存在极高的相似度。
副本不会给予玩家线索之外的答案，而目前李华接触过的意尤斯族人除了小少爷有十九位。
活“人”两位，死“人”十七位。
李华除了活“人”，死“人”也见过其中十六位，其中只有意尤斯一世的棺材是空的。
那么昨夜唱童谣者的身份似乎有了眉目。
可是，意尤斯一世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李华需要新的线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在下课后匆匆跑到了城堡外，仰头看去。
天色虽然暗沉，但依旧刺眼，李华眯眼，逐层数起。
果不其然，古堡一共有五层楼。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客房，三楼是小少爷所在地，四楼住着公爵，那么五楼呢？
李华如果要去五楼，势必会经过四楼，他一旦被鹰身人面者发现，下场怕是比赫伯特好不了多少。
难道求助管家吗？
李华想了想，摸了摸自己口袋仅剩的三枚金币。
他每日给予管家美食，管家确实可以在关键时刻保护他。
但李华也发现了，像是这种自己主动提出的任务，是要付金币的。
三枚金币怕是根本不够。
李华有了一个主意，他拿出羊皮纸，调出赫伯特的“供词”，对照着翻译摘抄，同时将句子改成第三人称。
至于改的好不好，李华就不管了。
他在A国这么多年早就发现了，他的同学说的英语一点都不标准，像是you后面跟is也时常发生。
他摘抄完了以后，将羊皮纸交给管家。
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趁着鹰身男人不在的时候，将羊皮纸交到公爵手里，并说这是一个匿名者送来的。
羊皮纸上的字不多，只写了关键的几句话。
鹰身男人蛊惑赫伯特，将浸泡了花的水掺到了公爵的食物里。
管家似笑非笑，看了一遍羊皮纸，对着李华伸出了两根手指。
李华：……
好吧，他付得起。
傍晚，他躲在二楼客房，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他知道，凭借那日公爵对于流产展现出的狂暴，当公爵得知实情后，势必会与鹰身男人闹掰，甚至极有可能大打出手。
李华在房间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突然，恐怖的压迫感让李华的衣服瞬间被汗水浸湿。
外面看似寂静，几秒后，城堡开始震动。
李华耳朵“嗡嗡”，忽然眼前昏花，倒在了门上。
他紧紧攥着长矛，告诉自己，一旦动静下去了，他就得立刻往上跑。
“轰隆——轰隆——”
墙壁似乎被震裂，外面同时传来了鹰身男人与鹰身女人的声音。
鹰身男人哭泣崩溃：［为了你，我甚至放弃并且杀死了我的母亲。］
李华隐隐听到了" mother"这个单词，前面还有一个"kill"。
杀？母亲！
李华眼皮一跳，推测出了大致内容。
鹰身男人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母亲？
紧接着，鹰身女人癫狂唾骂："She is not only your mother， she is also my mother."
什么？
Not only……but also，这是一个句型，意思是不仅……而且。
李华尝试去翻译，却翻译到了一个恐怖的内容。
——她不仅是你的母亲，她还是我的母亲。
鹰身女人接着斥责，李华的脑子全懵了，他完全丧失了翻译的念头，于是将剩下的话抛给了秀Tom。
秀Tom将翻译好的内容发了过来。
秀Tom:【你忘记了吗？母亲同样为你杀死了祖父，那可是你的父亲】（25）
秀Tom：【？我cpu烧了】（5.5）
第034章 意尤斯十九世
李华：………………
啊？？？
秀典瑙一共就剩下了31个字, 本想留着几个字为李华说一句道别语，可在翻译出这句话后，他瞳孔地震, 脑子冒烟了都不出这三人的关系。
他下意识发了一句话, 待反应过来后，话费就剩下了0.5。
秀Tom：【a】（0.5）
话费耗尽，秀典瑙站在走廊, 摸着自己的脑袋，嘴巴半天合不住。
副本里。
李华靠着门, 自己都快变成一块石膏了。
啊？
窗外吹来了凉风，李华如一块干瘪的枯木, 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楼梯口的声音越来越小，鹰身男女的对峙声来到了楼下。
城堡继续震动，一分钟后, 随着两声鹰啼，空中响起了翅膀飞腾的声音。
李华握紧长矛, 趁机打开房门, 朝着楼上跑去。
他越向上越暗, 看不见五指。
在爬了两层楼后，李华来到了熟悉的四楼。
走廊经过鹰身男女的摧残, 地皮被揭起，墙面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李华看向地面, 却看到了鲜红的血迹。
红色？
李华仰头, 望向公爵卧室门口, 铁链还在, 但其尽头的偌大黑影已然消失，只剩下了一条滴着血的大腿。
李华浑身冰凉, 气喘不过来。
他的目光扫着地面，陆续看到了被撕成了两半的身体，踩扁的头颅，折断成好几节的手臂……
“呕……”李华捂着嘴，险些吐出来。
时间紧迫，由不得李华待在这里，他转身踩上通向五楼的楼梯。
李华的身体陷入黑暗，脑子里却在回放着他今日的行动。
李华：【是不是我把那封信写的太细致了，被老公爵猜到了内容的出处，于是拿赫伯特泄气？】
系统015：【请玩家李华收掉不该有的悲悯。】
李华眼皮耷拉下来：【可当看到旁人因自己而死，自责反省，不是正常的一件事吗？】
系统015似是嗤笑，但电子音的语调却很是平淡。
【自责是正常的情绪，但人并不是正常的人。】
李华愣神。
系统015：【在森空世界，即便玩家李华亲手杀死其它玩家，也不需有心负担。】
李华想起了初到副本时，赫伯特推搡其他玩家，让这些人用命探路。
光是这一个副本，赫伯特手上就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
李华睫毛动了动：【这是森空世界的惯例吗？特意让玩家泯灭人性？】
系统015：【请玩家李华放心，副本从未设置必须泯灭人性才能通关。】
【警告——系统015暴露法则，记中级违规一次。】
系统015却置之不。
【请玩家李华放弃对其余玩家的同情，他们的悲剧死亡会有无数人因此得到救赎。】
【警告——系统015主动向玩家科普知识盲区，记初级违规一次，并扣取系统积分1000，系统015仅剩积分为5637850042312348846分，请系统015谨慎对待。】
李华：……
他对015庞大的积分余额有些恍惚，但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提醒。
【谢谢，我知道了，但你的违规记录……】
系统015：【玩家李华不用担心，副本结束后，我将对违规记录进行消除。】
李华：【原来每一次通过副本，都可以清除违规？】
系统015：【否，详细信息涉及机密，不予告知。】
李华得到了系统015安慰，心情平复了许多。
他摸着黑，蹑手蹑脚上楼。
李华的视野有限，只能看清周围一米。
他踩了十几层台阶，再次听到了童谣。
"I long for an intimate partner， but no one will see me as a human."（我渴望有一个亲密的伴侣，但不会有人将我视作一个人类。）
李华只能翻译出后半句，大致是，不会有人将“祂”当人。
童谣声离他很近，就仿佛贴在他的耳边说话。
声音依旧清脆悦耳，辨不出男女。
李华抓住扶手，又踩了一个台阶。
他的手指突然摸到了冰凉之物，一根一根的。
李华僵住，他绷紧神经看向扶手，发现他的手边也停着一只手掌。
那只手修长纤细，比李华的手掌要小，却要比正常女人的手掌大一些。
手腕处是白色的袖口，袖口向上，那是一个白色的人影。
对方头发垂下，双眼正是昨夜，李华在门缝下看到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华无声尖叫，他咬住舌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晕，否则可能性命不保。
他转身，在他身后，一张脸竟距离他只有十厘米，双眼紧盯着李华，发出了渗人的笑声。
"You are here."
（你来了。）
李华翻起了白眼，又回头，楼梯上面的人影消失了。
李华看着脚下，对方好像站在他的背后。
冰凉的身体贴着李华的后背，下巴搭在李华的肩膀上，继续对李华唱着歌谣。
李华不得已向上走，每走一步，对方的歌声便愈发清晰。
等李华的双脚踩到了平面，那首童谣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环绕。
按说，李华是听不懂的，可他的脑海里渐渐出现了不属于他的画面。
李华看着森冷的五楼，整个走廊只有尽头那一扇门。
门内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哭声，兴奋、崩溃、凄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李华有预感，门后面应该就是该副本的最后秘密。
他朝着那扇门走去，脑海里的画面竟然浮现在了李华眼前。
祂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父亲是公爵，母亲是公爵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他们的结合不仅没有人反对，还收获了其他贵族的赞叹。
"Pure Blood."
（纯血）
父母生了九个孩子。
意尤斯排在第六位，他上面有三个兄长。
第一位兄长虽然脑袋的形状奇怪些，但其拥有无穷的智慧，书上的内容只需看一遍，他就可以全部背下，他是父母的骄傲。
第二位兄长力大无穷，年纪轻轻便成了骑士长，同样为家族增光。
第三位兄长出生后，虽不利于行，但他拥有一个好皮囊，父母同依旧喜爱。
意尤斯还有一个弟弟，弟弟是一个没有任何特点的正常人，但却是父母的最后一个孩子，父母照样宠溺弟弟。
只有祂不一样，祂是一个怪物，拥有两套器官，不男不女。
教皇说，祂是被上帝诅咒的恶魔，会给周围人带来厄运。
自此，没有人喜欢祂，包括仆人。
仆人会在祂小的时候对祂吐口水，给祂的饭里加虫子。
父母从不从不说祂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对外宣称，他们只有八个子女。
祂住在孤冷的柴房里，只有一名奴隶会偶尔给予他食物。
父亲在祂十岁那年，开始沉迷养鹰，且有了一套自己的学问。
公爵城堡有一间鹰房，遮光的窗帘是昂贵的丝绸，鹰群的食物是鲜美的生肉。
而意尤斯自己却只有两件粗糙麻布制成的衣服，一天最多只能吃一顿饭，且大部分是杂粮糊糊。
只有偶尔，那名奴隶会送他一些新奇的食物。
鹰群每天都有半日放飞的时间，它们在天空翱翔，一群仆人在下面追逐，并在鹰飞下来的时候，小心伺候。
意尤斯很羡慕那些鹰，明明鹰的外貌那么奇怪，父亲却爱之又爱。
而他的外貌明明是一个人类，父亲却介意他身下看不到的器官。
后来，萨斯利侯爵带来了一只鹰，父亲看到鹰的第一眼便被迷住了心神，迫切地想要得到那只鹰。
萨斯利侯爵倨傲：［它拥有有力的翅膀，茂密的羽毛，有神的双眼……是难得一见的美鹰。］
无论父亲怎么劝说，萨斯利侯爵都不同意转让。
父亲心痒，了解到萨斯利侯爵喜好奇怪的事物，于是想起了意尤斯，便告诉萨斯利侯爵：自己名下的奴隶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体很特殊，竟然同时存在男女两种特征。
萨斯利侯爵果然被吸引了，事实上他听过公爵家的流言，也知道那个孩子并不是奴隶的孩子，而是公爵的亲生孩子。
但萨斯利侯爵也愿意装糊涂，最后选择了“成交”。
一个鲜活的人类对于祂的父亲而言，竟比不上一头鹰。
李华眼前，画面再次变动。
当年的孩子继承了爵位，成了意尤斯一世。
祂趴在最高层的阁楼里，孤独绝望。
这辈子没有体验过亲情的祂，诞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祂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并在十个月后生下了一名男婴。
那是祂的儿子。
十几年后，儿子长大了，祂也有了别样的情愫，最终与自己的儿子一起，生下了一名女儿。
再后来祂逝世，儿子一人待在孤零零的城堡里，因受到了祂的熏陶，在女儿长大后，与女儿又诞下了一个儿子。
后来意尤斯二世逝世，三世与四世继续在一起，诞生了五世。
渐渐地，一位公爵一生拥有两位恋人，分别是自己的父母与孩子，这一特点成了意尤斯家族的传统。
第035章 意尤斯十九世
画面虚无, 五楼走廊的场景重新在李华面前复原。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前。
四周黑暗寂静，李华却能清晰地看到门上的每一处细节。
与意尤斯一世所住卧室房门的花纹一样, 只是如今的这扇门经过了时间的洗礼, 木纹斑驳不堪。
李华深呼吸，尝试推门，门却僵死。
李华：【门锁住了？但我没有找到锁孔, 难不成只能从里面打开？】
系统015：【……】
李华看到了门上的把手，用力扯动, 门开了。
李华：【原来是向外拉。】
系统015：【……】
门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被闷久后发酵, 散发出暗沉的香气。
李华握紧长矛，神经绷紧走了进去。
里面远比公爵卧室要大，共有十二扇窗户, 里面除了窗帘，就只有最中间的棺材。
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 将最中心的位置映照得如同白昼。
棺材……那是意尤斯一世的尸体？
李华瑟缩, 上次好歹是五人一同探墓, 眼下这里只有他一人。
直觉告诉李华，他只差一步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李华右手握矛, 左手揉了一把脸，慢吞吞走了过去, 离棺材越来越近。
棺材的盖子并没有合上, 李华逐渐看到了里面华丽的服饰。
空寂的房间里, 唯有李华的脚步声、心跳声。最终他站在了棺材旁。
对方的尸体只腐烂了一半, 李华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隐约可以看到记忆里意尤斯一世的面部特征。
果然是“直系”先祖，小少爷和祂真像。
李华向下看去, 意外注意到所谓华丽的衣袍不过是一件披风，松松垮垮披在意尤斯一世的身上。
副本不会随意抛出信息点，这下面有东西？
李华手臂打颤，伸手拽住披风的一角——
突然，长着尸斑的手掌攥住了李华的手腕。
李华：！
余光里，那张腐烂的脸似乎向上抬起了30度，眼皮风化成松软的沙土洒落在鼻梁上，露出了眼眸盯着李华。
李华手臂用力，肌肉突起，总算是甩掉了腐烂的手掌，将披风扯下。
下面的情形让李华瞳孔微缩，苍白瘦弱的尸体上半身裸露，上面布满了疤痕，有摔伤、烫伤、火烧……以及在那身体之下，压着一对乌黑的翅膀。
李华对翅膀很眼熟，正是在不属于他的记忆里，意尤斯父亲心心念念的那头鹰的翅膀。
这么多年过去了，翅膀非但没有腐烂，反而变得健壮，羽毛浓密根根挺直，大小也是原来的两倍。
怎么会在意尤斯一世身下？
李华想要知道原因，得将尸体翻到背面。但他的双手一靠近，腐烂面颊上的那对眼珠便不停地转，其双手也微微抬起，锋利的指甲蓄势待发。
没事！对方是已死之人，如果能杀他早就杀了，他顶多被抓几下，有破伤风的危险罢了。
李华脱下外套，将衣服撕成三片，分别包住双手与脑袋脖子，随后抓住尸体的肩膀与腰末。
尸体果然在动，手臂抬了起来握住李华的胳膊。
李华背后，一道白影贴着他，往他耳朵的位置吹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李华的耳朵活生生撕咬下来。
尖锐的指甲划着李华双手上的布料，而他的脑袋上似乎也有什么在爬。
“扑通——”李华终于将尸体翻了过来，脸上的肌肉变得僵硬。
只见那对翅膀竟然长入了尸体的背部，若不是李华在翅膀根部看到了愈合的疤痕，怕是以为意尤斯天生就有翅膀。
翅膀竟也开始扑腾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在用力拍打。
羽毛拍在了李华头上，李华下意识想要放手，却突然想到了这个副本的最终目的。
【拿到天使之翼】
霎时间，线索串在一起。
鹰身男人曾向赫伯特说过，天使之翼就是现任公爵的翅膀。
从鹰身男人哄骗赫伯特给公爵下堕胎药，就知道他说的话里面掺着谎。
如果这句话的谎言是“现任”，那真话很可能是，天使之翼是公爵的翅膀。
意尤斯一世本就是公爵。
李华还记得在那些棺材里，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翅膀，前面那些公爵鹰化特征并不明显。
此刻，意尤斯一世的翅膀显得如此突兀。
几乎是妥了。
但问题是，李华该如何取下翅膀？
他忍着恐惧，将扑腾的翅膀摁下，背后的白影尖锐嚎叫，掐住了李华的脖子。
李华吓得翻白眼，但还是得凭着意志把眼球翻下来，去观察翅膀的根部。
他在疤痕的夹角处看到了一段线。
李华瞬间清醒，尝试去拽线，但或许是于心不忍，他又拿起长矛，小心翼翼割断线。
线断成两半，李华握住线头往下一拽，左边的翅膀瞬间“死去”。
身后高频率尖叫声震得李华脑子发胀，尖锐的指甲狠狠扎入了李华的手掌。
李华疼得直冒冷汗，却还是依法炮制，找到了右边的线，割断后将线头拽出，两片翅膀垂下。
李华轻而易举将翅膀拿了下来，他看向意尤斯一世的背部，那里硬生生被挖掉了两大块肉，黑洞洞的，一看便知是为了镶嵌翅膀所做。
李华被这残忍的一幕惊得快要晕厥，却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
【恭喜玩家李华完成拿到天使之翼，任务完成1/2。】
【恭喜玩家李华破解意尤斯家族之谜，完成度为90%，已高于要求线80%，任务完成2/2。】
【玩家李华可选择结束副本，进行结算。】
【叮——已解锁隐藏任务，终结意尤斯家族，玩家李华是否接受？】
【注1：隐藏任务触发率为0.001%，机会较为难得，建议李华珍惜。】
【注2：完成隐藏任务奖励丰厚，且结算时副本奖励翻2—5倍，视完成情况而定。】
这一刻时间静止，李华的面前出现了两个按钮。
【接受】【结束副本】
李华深吸气：【如果我的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隐藏任务为附加任务，玩家执行任务期间，若任务失败或玩家死亡，系统不会给予玩家任何惩罚，且副本结算后将为玩家复生。】
这一看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华还记得，他得攒够足够的积分才能回归到现实世界。
他选择了【接受】。
时间重新流动，李华手上空空如也，翅膀被系统拿走了，而意尤斯一世的尸体也没了动静，身后的白影也不知何时归于虚无。
李华握着长矛下楼，刚来到四楼楼梯口，就听见鹰身女人在怒斥，女人面前站着谦卑的管家。
鹰身女人：［这一切都有你的手笔，森瑟尔，你背叛了我。］
管家弯腰，没有辩解。
鹰身女人冷笑：［那些人你并没有完全杀死，甚至还留了一两只蚂蚁在城堡里乱窜？］
管家叹息：［尊敬的主人，或许我该有自己的喜好。］
鹰身女人阴狠：［我才是公爵，我随时可以杀死你。］
管家竟拾起了腰，直视鹰身女人：［您并没有这个权限。］
鹰身女人脸一黑，身后翅膀扇动，卷起一阵风，而管家却纹丝不动。
鹰身女人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她穿过走廊，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李华躲在黑暗处，眼神茫然。
公爵和管家好像吵架了？
管家并未离开，而是向上迈了两个台阶，拍了拍李华的肩膀，让其跟着他。
管家早就发现了暗处的李华。
李华悄悄看向公爵的卧室，蹑手蹑脚跟在管家身后，回到了二楼。
这天夜上，再也没有声音吵李华睡觉。
李华看着屋顶，盘算该如何终结意尤斯家族。
意尤斯家族的秘密在于近亲结合，李华想要阻止，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所有的男人或女人。
女人指的是鹰身女人，现任公爵。
而男人有两位，一个是鹰身男人，另一个就是……小少爷。
李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望着自己的双手。
不，小少爷乖巧又无辜，他不可能杀死小少爷。
但李华也注意到了，在那三人里，鹰身女人的能力最强，完全可以秒杀他。
李华凭借自己，完全做不到杀死女人。
而鹰身男人倒是好解决，在对方不狂暴的情况下，李华可以与对方打个平手，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是的，李华决定除掉男人。
第二天早上。
李华做了丰盛的早餐，并用肢体动作示意自己想要借用一天的厨房。
管家品尝着美味，放松问："Are you planning to cook new dishes？"
（您是要烹饪新的菜肴吗？）
cook是做饭，new是新，李华品出了管家的意思，点头，翻出之前的聊天记录，再次询问管家，要不要与他一同做饭？
管家欣然答应。
早餐结束，李华走向三楼，同时他发布了第五届森空全国英语考试。
蒙德珥前一天还在翻阅生物学文献，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考场。
蒙德珥无奈揉脑袋，他打算出国深造，最近正在学习英语。
希望这次考题能简单些。
当试卷呈上来的那一刻，考场变得躁动，他隐约感觉所有人都在抱怨，貌似这次题有些难？
蒙德珥有些紧张，等看到考题后面露惊讶。
首先是一大串导语，交代李华的现状。
而作文的中心却是：近亲结合的危害。
蒙德珥：！
这刚好撞在他的领域上了！
蒙德珥下笔如有神，把其他考生看得心里七上八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菜了？
蒙德珥知道这封卷子是给小孩子看，于是尽量让自己的话通俗易懂，不仅从生物上讲解，还从社会、人伦、生活等方面一一剖析，有有据。
第036章 意尤斯十九世（完）
考试时间到, 蒙德珥交卷。
副本里，三楼书房。
"Mr.Li？"小少爷看着目光深沉的李华，心里隐隐不安。
"Do you like it here？"
（你喜欢这儿吗？）
李华英语越来越好, 已经可以说出一些简单的句子了。
小少爷眸光闪烁, 先是悄悄关注着李华的神态，又低头俯视着桌面，眼眸盖上一层雾气。
"I dont like it. Is Mr. Li leaving？"
（我不喜欢, 李老师要离开了吗？）
李华惊讶，心中涌现了奇怪的感受。
小少爷对他的离开似乎有所准备？不过七天时间要到了, 届时李华无论能不能完成任务都得离开。
他想了想，将精心挑出来的试卷化作一张羊皮纸交给小少爷。
"Umm…？"小少爷眨了眨眼睛, 挥散眼中雾气，脸上洋溢着阳光，双手接过。
李华早就注意到了, 小少爷是个天才，本就可以正常用英语交流, 也识得英文。
小少爷神态专注, 这封信上的专业术语较少, 即便小少爷暂时不懂，但联系前后文, 也知道了大致含义。
小少爷每看一句，手便颤抖一分, 唇边的笑意早已淡去, 眉头紧蹙, 睫毛下压。
看到最后, 小少爷抽泣了两声，直直地望着桌面。
李华顺着小少爷的背, 两滴圆润的泪珠滴答在羊皮纸上。
小少爷吸了吸鼻子，终究忍不住仰头，扯了扯唇角，想对李华笑，但笑容却别扭。
［李老师，我不想因为繁衍而存在。］
［我不想和自己的妈妈在一起，将来生一个女儿，再和女儿在一起。］
小少爷突然将脑袋埋进了李华衣服里，声音含糊，李华的衣服也湿了。
［我很不喜欢，他们告诉我这就是对的，血缘是最深的羁绊，和亲密的人成婚可以维持高贵的血统。］
［他们说，留在这里是荣耀，被驱逐出城堡是耻辱。我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李老师……］
小少爷抱住了李华，逐渐哽咽。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真相，原来我们的一切都是错的。］
［我不喜欢这里，李老师，我该怎么办……］
一大串的英语让李华彷徨无措，他听到了小少爷的哭泣声，以及最后那句"I dont like it here."（我不喜欢这儿。）
小少爷的态度已经明确了。
李华让蒙Tom帮忙翻译，他对小少爷道。
"Lets leave."
（我们离开吧。）
小少爷一顿，迟疑片刻后，眼底出现了希冀。
［我有钱，我也有自己的马车，李老师和我一起离开。］
李华翻译内容后也点头应允，杀掉鹰身男人后，护送小少爷到安全地带是最后一个任务。
李华犹豫问："Do you love your parents？"
（你爱自己的父母吗？）
小少爷看向地面，摇了摇头。
"Strangers with only blood ties."
（仅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李华松了口气，揉了揉小少爷的脑袋，微笑道："Would you like to learn cooking with me？"
（你愿意和我一起学习烹饪吗？）
"Hey？"小少爷疑惑。
李华："Skills are the wealth that sustains life."
（技能是维持生活的财富。）
因此，在接下来的大半天里，李华带着小少爷在厨房做饭。
因为华国美食博大精深，李华只能先为小少爷灌输论知识。
［这个是炒菜，通过热油激发食物香气。］李华将食物倒入油锅中。
小少爷看着油星溅起，吓得躲到了五米远。
但不得不说，片刻后激出来的香味让小少爷脑袋向前探。
管家一直在厨房里，注视着李华的一举一动。
他也不怕油溅，站在油锅前专注地记录着这一切。
李华回头，对小少爷道：［将来你可以开一家炒菜馆，新奇的做法一定可以吸引很多客人。］
小少爷如捣蒜点头，因为逃离而深处的惶恐情绪也被逐渐压下。
李华又教小少爷做了简单的糕点。
［这个经营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小少爷眼眸发亮。
管家抿唇，望着李华的背影，余光里小少爷的自信心也越来越足。
李华：［汤可以暖胃，肉类可以提鲜。］
小少爷跟在李华背后，已经开始尝试了。
夕阳渐落，管家所站的角落逐渐漆黑。
他隐于黑暗中，眼中有太多说不出的情愫，最后转头，离开了厨房。
小少爷与李华告别，等李华在他的眼前消失，小少爷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他回到三楼，管家让人给他送来了热水。
小少爷欲言又止，蹲了下来，靠在墙上环着胳膊，双眼无神。
管家挑眉，平静道：［尊敬的小主人，您很幸运，您在离开城堡以后，拥有了一个可以一直存活下去的技能。］
小少爷撇头，眼眶微红：［这个技能很厉害，如果我可以离开，即便我的钱财花光，我这一生也会衣食无忧。］
管家垂眸，接过仆人端来的热水，全部倒入了小少爷的水盆里，水盆滚烫，热气袅袅。
小少爷喃喃：［他要杀死父亲吗？他根本打不过疯狂的父亲，母亲也会发觉，杀了他。］
管家深沉地看了一眼小少爷，离开了三楼。
小少爷起初蹲在墙角，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站在窗前，清澈的双眸逐渐浑浊，眼球上的血丝像极了裂纹。
天亮后，房间里的被子隆起。
随着朝阳照入，被子动了动，从床上滑落。
床上依旧躺着小少爷，只是他的皮肤鼓胀，犹如凸起的蛋壳，硬实圆润。
“咔吱——”皮肤碎裂，黑色的羽毛探了出来。
皮肤撒了一床，床上只剩下了一只纯粹的鹰。
李华醒来时，听到了系统音。
【恭喜您完成了赫伯特的委托，间接杀死意尤斯十八世，具体奖励待副本结算后发放。】
李华一愣，瞬间从床上下来。
意尤斯十八世死了！怎么会？
即便是昨天，公爵得知是十八世害她流产，也没有对十八世下死手，怎么会突然死亡？
城堡里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管家？不！管家没有动机。
李华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仓皇跑了出去，没走几步便被一个黑影摁在了墙角。
是管家。
这时，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李华脑海“滋滋”作响，怔愣望着楼梯。
管家如以往那般，在危险来临时为他匿藏踪迹。
一轻一重两种声音如鼓点般敲着李华的太阳穴，拐角处多了一道华丽的衣袍。
鹰身女人出现了，她欢喜愉悦，像是不久前经历了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好事。
而在她的斜后方，一只黑色的鹰蹑手蹑脚下楼梯。
鹰身女人似乎是心疼鹰，走了没多久，便转身将鹰抱起，宠溺道：[如你所说，为了给你完整的爱，我杀了他。]
李华眨了眨眼，又听鹰身女人继续说道：［请原谅我之前对你的不好，如果我可以早一点看到你的真正模样，那我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你。］
鹰长唳一声。
鹰身女人听懂了，搂着鹰，语气复杂：［杀了他再正常不过，我不会心疼。更何况，他当年也是毫不手软杀了自己的母亲，不是吗？］
她亲吻鹰的羽毛：［很早以前我就不喜欢他了，他苍老丑陋，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若不是我没有下一位爱人，我早就杀死了他，更不会容忍他杀了我的孩子。不过有了你，我再无忌惮。］
［亲爱的，你要快点长大。］
鹰应了一声，抬头时，恰好与李华对视。
李华双眼干涩，一眼不眨。
鹰仓促撇头，被鹰身女人抱了下去。
他们离开后，李华像抓住救命稻草问管家：［他们什么时候会分开？］
管家望着李华，目光深沉，嘴唇动了动，向楼下看去。
中午，一楼。
鹰身女人出去了，鉴于小少爷刚化鹰，翅膀较软，鹰身女人也就没有带着“爱人”翱翔。
她让“爱人”原地等她，自己一个小时后就回来。
鹰身女人离开后，一楼只剩下了鹰。
它眼神木讷，如同失去了灵魂。
就在这时，厚实的布料将它裹住，它开始颠簸，“绑架”它的人似乎要带它离开。
它起初并无动作，可在闻到熟悉的气味后，眼眸动了动，用翅膀拨动布料，想要看看那人是不是他。
它从包裹里探出脑袋，李华站在马车前，面前站着管家。
李华拿出了最后一枚金币，对管家道：［没有所求，因为你喜欢，所以送给你。］
李华顿了顿：［如果真有所求，那就祝你安好。］
管家接过金币，看着李华提着“包裹”上了马车。
车夫挥鞭，马车穿过树林，迎着太阳而去。
马车内，李华解开包裹，放出了鹰。
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李华有些惧怕鹰，可眼前这只除外。
鹰“啾”了声，既期待又畏惧。
它已经不是人类了，无法做到李华安排的路。
甚至，它害怕李华讨厌鹰这个物种。
李华却将鹰抱住，用行动给予鹰安全感。
"Even eagles cannot give up on survival."
（即便是鹰，也不能放弃求生。）
"You are equal to humans in my heart."
（你在我心中与人类同等。）
"Be careful of hunters and remember to store food……"
（你要小心猎人，记得储藏食物……）
李华说着，话费已经没了，他却孜孜不倦。
“草垛温暖，可以在那里休息。”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你会慢慢学会如何辨认一个人，遇到一个人类，给予对方小恩小惠，他可能会用物质来回报你，但记住要辨别对方的好坏。”
“鹰四十年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你需要扒光自己的指甲……”
它第一次听到李华在用陌生的语言与它交谈，也不知它能不能听懂，却一直点头，求知若渴，清澈的双眸映着李华的身影。
古堡。
鹰身女人回来后勃然大怒，从一楼飞到五楼，掀开每一寸地板寻找着鹰。
管家倚门，看着手里的一枚金币，低喃。
"That’s a deal."
——成交
城堡里燃起了火焰，空中飘荡的残影扭曲嚎叫。
管家走入城堡，从里面关上了门。
在烈火吞噬他的那一刻，耳边响起了李华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他微笑，果然火焰会给人带来温暖。
马车里，李华怎么也交代不完。
突然，李华的脑海里响起了电子音。
【恭喜玩家李华完成隐藏任务，终结意尤斯家族，任务完成度200%，三秒后玩家将脱离副本。】
李华呆住，在最后一刻抱住了鹰，视野逐渐黑暗。
马车里，李华凭空消失，鹰僵硬许久，看向城堡的方向。
第037章 森空主世界
李华悬浮在漆黑的空间里, 系统正在结算。
【恭喜玩家李华成功通关《意尤斯十九世》副本，完成度为100%获得2000积分。】
【——副本支线任务计算中，玩家李华共获得836积分, A级道具*1。】
【附加任务结算中——】
【完成度大于100%, 超额完成任务，此前副本奖励除道具外，获取积分与经验*5。】
【附加任务奖励：豪华新手大礼包*1, 森空主世界三级住宅*1，生活卡余额+5000, 随机B级道具*1，随机C级道具*1。】
【奖励累计中——】
【您的总积分为14180；英语考试系统当前级别：2；中间人身份当前级别：2。】
【详细信息请点击详情。】
李华脑海里蹦出一大串信息, 仅通关一个副本，他就拿到了一万四千多积分，脱离森空世界的十万总积分似乎也没有那么遥远了。
【请选择森空世界落脚点】
【可选择（1）：三级住宅（未使用）】
李华只要点击这行字, 他就可以到一个安全寂静的地方休息了。
但他并没有，而是仰头望着虚空。
“意尤斯十九世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检测到玩家李华有追溯副本的意向, 正在检测玩家资质, 副本完成度为100%, 已达到解锁追溯条件，玩家是否愿意使用1000积分换取追溯历史？】
1000积分对于李华还在承受范围内, 他没有忽视提示音说的“过去”。
李华睫毛垂下：“我可以知道我脱离副本后的结局吗？”
系统015:【未来是自由的，副本不会进行干预与预演。】
系统015的解释李华接受了, 甚至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是的, 小少爷也是自由的, 他的人生也该由他自己做主。
“同意回溯。”结合任务结束后的初始奖励, 1000积分并不便宜。
可对李华而言，积分终究只是一行数据, 他与小少爷、管家的相处历历在目。
系统015沉默片刻，机械道：【回溯功能已启动，玩家李华将自动识别画面语言。】
意尤斯公爵领地内。
积雪消融，冬去春来，奴隶们早早地从草屋里钻出来，周围是贫瘠的农田。
一男一女两名奴隶跪在地上，用手掌挖土。
他们的皮肤比树皮还硬，手指粗壮，指甲翻卷，挖了没有多久，指甲盖便掉了，血滴进了泥土里。
管事视若无睹，倨傲地仰起脖子，在农田里巡视。
这里有上百名奴隶，只有少数人有工具，大部分人的工具只有双手。
使用工具的奴隶有个特点，那就是说话好听，且总能找到好东西来讨好管事。
男女奴隶挖了两个小时，手指头肿胀，铺在地上的土壤泛红，他们大汗淋漓，却不敢停歇。
直到落日熔金，天色暗下，奴隶们几乎看不到袋子里的种子时，管事们才出声让他们回去。
奴隶们陆陆续续离开，男女奴隶对视，来到管事面前卑躬屈膝。
［我们的孩子马上五岁了，他对于烹饪有很高的天赋，他只需要尝一口黑面包，就能猜出面包焖了多久，黑麦从哪处生长。］
管事挑眉，居高临下。
［真是贪吃的奴隶，好吃懒做，你们的孩子不过是想要多吃两口面包罢了，一条蛀虫。］
女奴隶低眉，往管事手里塞了一小把铜币：［这是我们无意中捡到的，所以上交公爵。］
管事眯眼，语气勉强好了些：［奴隶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资产，你们做的是对的，下次同样要及时上交。孩子确实可以分配一个好去处，可厨房的要求很高，即便是为奴隶做饭，也是需要不贪吃且力气大的奴隶。］
男女奴隶说，他们的孩子小小年纪个子就很高，将来一定会很强壮。
管事挑眉：［成长中的孩子吃得最多，我见过太多你们这种人，嘴上说孩子擅长烹饪，实际上是让孩子到厨房偷吃，侵犯公爵的财物。］
男女奴隶赶忙摇头保证他们的孩子不会，管事却不听他们言语，他晃了晃口袋，里面一堆的银币发出脆响。
［正因为是五岁的男孩，才不能轻易进入厨房。］
管事捻起自己的胡须：［如果你们可以上交足够的铜币来表示你们的忠诚，或许我会考虑。］
男女奴隶问了个数字，管式比手势，示意一千铜币。
男女奴隶闻言摇摇欲坠，管事却得意离去。
男女奴隶回到了一个简陋的草棚里，一名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跑了出来，对父母捧起发霉的木碗。
［这是我做的豆子汤，我在墙角里找到了神奇的叶子，它的味道偏酸，且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男女奴隶分别尝了一口，难得的美味让他们心情复杂。
小男孩突然吸了吸鼻子，惶恐道：［你们是不是受了伤？］
男女奴隶将双手藏于背后，他们孩子的嗅觉非常敏锐，仅闻一下食材，就能联想到它们最合适的用法。
血腥味自然瞒不过孩子。
夜里，女奴隶埋在男奴隶怀里抽泣，她抱怨着世界的不公。
天资聪颖的小男孩成为奴隶的孩子是一种折磨。
自从，男女奴隶昼出夜归，一天比一天疲惫，他们仿佛被吸干了精血，快速苍老着。
两年后，小男孩同他们的父母一样，每日用双手刨着干硬的地面，原本清澈的双眸也逐渐变得麻木。
他很少有时间研究美食，每天除了休息就剩下干不完的活。
有一天夜里，他听到母亲声声泣血。
［明明是一千铜币，现在又变成了一千五！］
小男孩意识到了什么，冲了进去，告诉父母说，他可以不用进入厨房，他愿意和父母一起挖土。
泪珠从小男孩脸颊滚落，父亲却摸着他的头。
［森瑟尔，普通的奴隶很难活过三十岁，但是你不一样，你获得了神明的赠予，一旦进入厨房，主人会很快发现你的天赋，你会越来越好，甚至脱离奴隶的身份。］
小男孩强硬拒绝了父母为他安排的路，甚至大吵一架，以死相逼，父母才勉强答应了他，不再私下积攒铜币。
然而，一年后。
小男孩森瑟尔的父母死去，他们没有普通平民的葬礼，尸体随意被抛入了一个大坑中。
森瑟尔无法阻挡，哭到晕厥，发了两日的高烧，醒来时双眼几乎失明。
他还记得父母临死前，身体如枯枝一般，皮肤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眼球突出。
森瑟尔进入了厨房，为奴隶们做饭。
事后他才知道，管事的价格又涨了，向他的父母索要一千八百铜币。
幸好他的父母早有准备，拿出了两千银币全部交给管事，请求管事以后可以对他们的孩子多加宽容。
管事喜上眉梢，这才有了森瑟尔发了高烧误工，却还能顺利进入厨房的事情。
然而一切并没有男女奴隶想象得那么顺利，瘦小的森瑟尔在厨房被排挤，他日日夜夜砍柴烧火，根本没有资格触碰食材。
一群人吃得膘肥体重，却嘲笑森瑟尔是个贪吃鬼，目光总是聚集在食材上。
森瑟尔没有朋友，因为奴隶之间会相互出卖，即便身为奴隶，也瞧不起同样为奴隶的同伴。
森瑟尔不知道父母的铜币是如何攒起来的，他只知道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贪婪的奴隶在他背后盯着，哪怕他多喝一口汤，奴隶们都会向管事告状，顺便邀功，森瑟尔也会因此伤痕累累。
森瑟尔愈发孤僻，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个破败的房子里见到了一名留着金色卷发的孩子。
对方要比他小几岁，甚至比他还瘦弱，其趴在墙角，气息奄奄。
森瑟尔从口袋掏出了一小块黑面包，这是他费尽心思才偷偷完成的作品。
对方睁开湛蓝的双眸，迷茫地望着他，抿唇接过黑面包，干涩的嘴唇蠕动，眼眸浮现了轻微变化。
［很美味的食物。］
森瑟尔昏暗的双眼也浮现了微弱的光芒。
［感谢夸赞。］
那个孩子森瑟尔是除了父母外第一位食客，森瑟尔密封的情绪有了少许泄露。
后来，森瑟尔渐渐知道，那个孩子名叫意尤斯，对外说是奴隶，其实是公爵的亲生孩子，而公爵是他们整片土地的主人。
森瑟尔起初畏惧意尤斯，但时间久了，他发现意尤斯有时候比自己还窘迫，至少自己每日都有食物，而意尤斯尝尝两三天吃不到一顿饭。
不对森瑟尔想了想，还是他更为凄惨，毕竟意尤斯不用干活，而他不干活的下场只有死。
数年过去，森瑟尔有了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
意尤斯曾问过森瑟尔：［你将来想做什么？］
彼时的森瑟尔已经十五岁了，他在厨房经营多年，虽仍然遭受歧视，但他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存油水”的流程。
森瑟尔递给了意尤斯一块点心，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每次研究出新美食，就会请意尤斯品尝。
意尤斯舔舐唇角，迫不及待接过。
森瑟尔的食物是他尝过最美味的食物，同时也是在他饥饿的日子里唯一能等到的救赎。
点心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意尤斯差点咬到手指。
森瑟尔见状，露出了腼腆的笑。他望向天空，麻木的眼中多了几分企盼。
［我攒了两批铜币，攒够三千铜币，哦，应该说是三十银币，我就可以得到豪斯克管家的帮助，脱离奴隶的身份。］
［你应该知道，街道上有一家烤肉店，非常美味，他的烹饪手法我闻所未闻。我听说只要给他十枚银币，就可以得到烤肉的技巧。］
森瑟尔不怕意尤斯出卖他私下有财产，对方即便对外宣称奴隶，但本质上还是公爵的孩子。
意尤斯确实不在意，但还是蹙眉：［十枚银币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你确定只为学习一个烤肉的技巧？］
森瑟尔：［不，你不明白，技能是无价的。］
第038章 森空主世界
森瑟尔咧嘴, 绽放笑意：［等我脱离了奴隶的身份，我就可以去远方开一家烤肉店。］
他的手不由颤抖，脸颊兴奋扑红：［我会去树林里寻找新的佐料, 研制配方, 改良烤肉。我会赚到更多的钱，肆无忌惮使用食材，用它们搭配出美味的食物。］
［如果客人们喜欢我的食物, 那我就能赚更多的铜币，我再也不用受冷挨饿, 因为我有了活下去的财富。］
意尤斯眸光闪烁，朝着大门看去：［你觉得豪斯克管家怎么样？］
森瑟尔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情绪复杂：［他自私贪婪，哪怕是一块石砖都能被他刮出一层油水。但他确实给了很多奴隶希望，只要有钱, 我们就可以与他交易。］
意尤斯：［如果让你成为公爵的管家呢？］
森瑟尔被吓了一跳：［不！我是奴隶，不可能成为管家！］
意尤斯摁住森瑟尔的肩膀, 眸光深邃：［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奴隶虽然地位低, 但不是没有希望。就像是我虽然……残疾，但我也时刻希望有一日可以成为公爵。］
森瑟尔不信任自己, 却对意尤斯表达了祝福。
［希望你可以成为城堡的主人，拥有无尽的权利。］
意尤斯：［如果我成为了公爵, 那我会邀请你来做我的管家。］
森瑟尔被意尤斯的许诺哄得心里暖暖, 虽然相对于管家, 他发自内心只向往自己可以开一个美食小店。
他还是欣喜答应了意尤斯, 因为这两年意尤斯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少年的眉眼里充斥着阴鸷，即便他偶尔给予对方一些食物, 却架不住意尤斯愈发虚弱，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意尤斯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希望对方一直都好。
时光荏苒，森瑟尔终于攒够了烤肉店学费那笔钱。
他兴致勃勃去找店主，店主收了他的钱，笑眯眯地让他第二天再来，自己会倾囊相授。
森瑟尔从未这么高兴过，他穿上了自己唯一一件体面的粗布衣服，在中午的时候来到烤肉店门口。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烤肉店主轻蔑地看着他，店主身旁站着管事。
［看吧，他真的来了，一名奴隶竟然可以拥有私产？］
管事勃然大怒，掏出皮鞭将森瑟尔抽得气息奄奄，唯一那件没有补丁的麻布衣服也被打成了破布条，上面沾满了血。
森瑟尔被关入地窖三日，期间管事只要心情不好，便拎着鞭子来到地窖找他出气。
森瑟尔一身伤痕，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清楚，管事不是恨他拥有资产，而是恨他将那十枚银币给了店主，店主只给他返回了两枚银币，管事白白损失八枚！
五日后。
残破的屋子外面，两人已经沉默许久了。
意尤斯问：［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放弃学习厨艺，往更高的位置上攀爬？］
森瑟尔双目漆黑，良久，他说：［西边有一个糕点店，店主善良正直，学习技巧只需要五枚银币。］
意尤斯被惊到了，站起来尖声吼叫：［你已经被出卖过一次了，你竟然还相信他们会传授你技艺！］
森瑟尔木讷：［会的……我用金钱来换，我们是在交易。］
意尤斯眉头拧死。
半年后，森瑟尔攒够了银币，眼中含着微弱的星光找到了糕心店店主。
历史再次重演，森瑟尔差点被打断了腿，这一次关了整整五日。
意尤斯问：［你还要继续吗？］
森瑟尔：［……肉汤店只需要两枚银币。］
意尤斯闭上双眼，他不敢想象森瑟尔会这么愚蠢。
两个月后，森瑟尔再次被出卖，养了半个月的伤，甚至被逐出了厨房。
意尤斯欲言又止，森瑟尔蠕动嘴唇：［……一枚银币，那家店不一样，他的店主以前也是一名奴隶。］
可森瑟尔忘了，奴隶对同类更狠。事后，他险些被剁掉了双手。
为了今后还有烹饪的机会，他拿出了自己所有为学习烹饪而攒的铜币，才换得了管事的“饶恕”。
森瑟尔沉寂了许久，他新的工作甚至比挖土还辛苦，每日扛着一块巨石，脊梁被一点一点压弯。
森瑟尔好久没有见到意尤斯了，直到有一日，他听说公爵要用一名奇特的奴隶换取一只漆黑的鹰。
他听到“奇特”二字，心脏被揪住，当接着听说那名奴隶非男非女时，森瑟尔大脑嗡鸣，再也听不见其他。
森瑟尔几乎废了半条命，才打听到意尤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只待侯爵将鹰送来，交易便达成了。
森瑟尔来到废墟下，扒开杂草，里面放着二十八枚银币，只差两枚，他就可以脱离奴隶的身份。
将近二十年了，森瑟尔回顾以往，自己的过去浑浑噩噩见不到一缕光。
最终他拿上了所有的银币，与管事做了一笔交易。
森瑟尔被发配到孤冷的院落里除草，在这里每日能吃上一顿饭都是一种奢侈。
但森瑟尔不在意，他抬头，前面是一间密封的屋子。
他知道意尤斯就在里面。
三日后的夜晚，森瑟尔救出了意尤斯。
森瑟尔让意尤斯快走，意尤斯却慢慢吞吞，时不时看向角落里的杂草。
森瑟尔抓住意尤斯的手：“它不能吃！我告诉过你，它有毒！”
意尤斯点头，可他们却因为行动过慢，差点被士兵抓住。
此刻，他们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森瑟尔只能将意尤斯送回笼子里。
“笼子没有上锁，明夜有宴会，届时会有很多大人物来，我去偷一辆马车。”
意尤斯眨眼：［我知道有一座古堡，是家族废弃的老宅，它在树林深处，已经被遗忘，不会有人到那里的。］
森瑟尔皱眉：［不！我们需要藏起来，古堡会被人找到。］
意尤斯只能答应，先去往一个荒凉的地方躲避。
第二日，越来越多的大人物为了参加宴会来到了这片领土上。
宴会是公爵为了庆祝他拥有一只俊美的鹰而举办，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与侯爵做交易。
森瑟尔偷来了两套衣服，马车也已找好了。
夜幕降临，他慌忙来到小院接意尤斯，然而笼子却不见了。
森瑟尔僵住。
两个小时后，森瑟尔无助地蹲在马车后面，这是他与意尤斯的约定。
如果意尤斯被提前带走，只要意尤斯能想办法逃出来，他就会在这里接应。
冷风吹得森瑟尔直哆嗦，黑暗中，他看到一个满手是血的少年仓皇逃来。
［快上来！］森瑟尔来不及询问，驾驶着马车迅速出城。
后来，森瑟尔才察觉到不对。
为什么意尤斯身上沾了那么多血？
意尤斯明明受了伤，可意尤斯奔向他时，脸上却不见惧怕，甚至异常兴奋。
马车向东行驶，意尤斯为他指路。
［我在地图上看到过，这块是无人区，不会有人搜查到这里。］
森瑟尔看着外面的积雪，忧心忡忡。
［那边太冷了，食物都被埋在了雪下，我们很可能会被饿死。］
意尤斯神秘道：［不会的。］
等到古堡渐渐出现在二人眼前时，森瑟尔愣住了。
意尤斯抱着盒子兴奋冲向城堡：［住在城堡里的是领主，是公爵，我是新一任的公爵！］
森瑟尔意识到，意尤斯好像要疯了。
城堡高耸华丽，却空无一人，意尤斯说自己要住在五楼，这是公爵该有的尊荣。
森瑟尔却忍不住道：［公爵不是这样的，公爵有自己的领土和领民，这里却荒无人烟。］
意尤斯眯了眯眼，露出诡异的笑：［我就是公爵，除了我，谁还能成为公爵？他们会来的，他们会带着陛下的旨意宣称我是新公爵。］
森瑟尔心里涌现了不祥的预感，但如今两个人的生存都是问题，他森瑟尔只能背着木筐去寻找食物。
他在城堡门口开辟了一块菜田，每日早起去外面寻找种子，中午为他与意尤斯做饭。
意尤斯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谢谢你，我的管家。］
森瑟尔手一顿，并未言语。
雪越下越大，夜晚。
森瑟尔一觉醒来，月光将雪夜映如白昼。
他心绪不宁地喝了口水，突然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古堡里只有两个人，他与意尤斯！
森瑟尔匆忙跑了上去，推开门后，见到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意尤斯用刀割下了自己后背的两块肉，其一直携带的木盒在此刻被打开，里面放着一对腐烂发臭的翅膀。
意尤斯面色煞白，痛哭声不止，见到他来了，笑了。
［森瑟尔，快帮帮我，帮我把这对翅膀缝上！］
［不——］森瑟尔颤抖着大叫。
意尤斯面沉如水：［这是我活下去的信念，你是想让我绝望而死吗。］
森瑟尔：［可你不需要这对翅膀而活。］
意尤斯：［我需要，就像是你不能放弃烹饪一样。］
意尤斯哀求，诉说自己的愿望，眼泪滚落，眼球上尽是红血丝。
意尤斯起初在卖惨，见到森瑟尔无动于衷便开始唾骂，威胁，到最后甚至举起了刀作势插入自己的心脏。
森瑟尔叫住他，答应了。
森瑟尔拿起针线，叮嘱意尤斯：［如果疼的话记得提醒我，我随时会停手。］
森瑟尔每戳入一针，意尤斯痛叫声更大，他非但没让森瑟尔停手，反而疯狂笑着。
［就是这样，你做的很好，我是一只鹰，华丽的鹰……］
森瑟尔毛骨悚然，自此害怕看见意尤斯的双眼。
森瑟尔为了二人的食物，依旧在森林里奔波，厨房里的食物越来越丰盛，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舒适。
森瑟尔为此松了一口气，觉得身体更有力量了。
他决定等熬过这个冬天，就与意尤斯离开城堡，另寻一处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
他做好了午餐，将食物端到一楼的长桌上，等待意尤斯按时下楼。
可今日却处处不对，森瑟尔等了超过一个小时，仍不见意尤斯的身影。
他担心意尤斯出事，于是跑到了五楼。他先是在门口呼喊，里面却传出怪异的声音。
森瑟尔愈发觉得怪异，于是推开门，见到意尤斯不着寸缕……
［你——］
森瑟尔瞳孔骤缩：［你在做什么！］
他看着意尤斯粘粘的手掌。
意尤斯的后背已经腐烂，他慵懒道：［你知道的，森瑟尔，我一直很孤独，从来没有亲人爱过我，所以我想创造一个爱我的亲人。］
森瑟尔抿了抿唇，沙哑道：［可我在乎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亲人可以做的，我同样可以做。］
意尤斯摇头：［那不一样。］
森瑟尔：［一样的。我会关心你是不是困了累了，会为我们积攒食物，在森林里捡到有趣的东西我也会带给你看……］
意尤斯抬起眼皮：［但你是奴隶，我需要一个和我同等地位的城堡主人。］
轰——
森瑟尔耳鸣，眼前一片白茫。
朦胧间，他听到意尤斯如施舍般道：［但你对我很好，作为公爵，我将给予你普通平民的身份，你是我最喜欢的仆人，也是我唯一信任的管家。］
森瑟尔忘记自己是如何下楼了，他摇摇晃晃走到城堡外面，因为眩晕，趴在了地上。
他在雪地里躺了很久，未有人搀扶他。
五楼的窗帘被拉开，意尤斯冷漠地站在窗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地在震动。
马蹄踩扁了雪层，百名骑士们穿过树林，往城堡而来。
熟悉的脚步来到了一楼，从森瑟尔身旁跑过，他听到了意尤斯惊喜的低喃。
［他们一定带来了陛下让我继承爵位的旨意。］
森瑟尔眼皮眨了眨。
意尤斯阴狠一笑：［是啊！只剩下了我一个孩子，除了我还有谁可以成为公爵？］
森瑟尔终于明白意尤斯为何如此笃定，自己能成为公爵。
意尤斯向前跑去，森瑟尔躺在地上，大雪渐渐将他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被挖了出来。
［没错的，就是这个奴隶放走了意尤斯！］
他听到了苍老却有威严的声音。
［杀了他，都是因为这个奴隶，才害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孩子！］
［是！］
［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怎么可能会袭爵？即便因为意尤斯这个畜生我无法生育，可我宁愿让家族陨落，也不会将爵位交给他！］
［意尤斯已经死了。］
［真是肮脏。］
森瑟尔被骑士割断手腕，扔在了雪地里。
耳边逐渐寂静，只剩下他一人。
他的生命在流逝，森瑟尔还可以说话，但他却没有任何言语想要诉说。
鲜血染红了白雪，在雪地里晕染一团。
也不知森瑟尔是流干了血而死，还是被寒冷的冬天冻死。
几个小时后有人来了，骑士拿着一条结实的绳子勒住了森瑟尔的脖子，将尸体吊在了城堡最高处。
第039章 森空主世界
森瑟尔在一个夜晚忽然有了意识。
他站在城堡一楼, 这里的桌椅摆设他非常熟悉。那是他与意尤斯来到城堡后，他亲自从库房里挪出来的。
他看向墙角，那里的蜘蛛网他打算原本等有时间了打扫, 可此刻墙角却一尘不染, 分明是才清过。
意尤斯自持公爵身份，是不可能主动打扫的。
片刻后，他意识到那个墙角虽距离他有二十米, 但他却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每一粒灰尘。
他似乎拥有了特殊的能力。
森瑟尔变得强大了，他可以在呼吸间移动到城堡的任何位置。
三楼的窗帘脏了, 他意念一动，窗帘焕然如新。
天有些冷, 他望向窗外，雪未消。
森瑟尔哈气，怎么会这么冷？冷到渗透了他的骨髓。
他眯起眼, 于是视野所到之处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外面变为了春天。
森瑟尔微笑, 但他还是冷。
森瑟尔没有忘记自己死在了雪地里。
他意念再次一动, 来到了城堡顶层，那是他之前尸体悬挂之处。
尸体已经消失了, 可直觉告诉他，顶层将是他今后的休息之地。
森瑟尔闭眼, 城堡附近发生的一切钻入他的脑海。
不过这里也无事发生, 除非他有意控制, 否则就连风都是静止的。
森瑟尔看向远处, 一旦他出现想要离开的意念，便痛不欲生, 仿佛下一刻就会消亡。
潜意识告诉他，他本不该复生。
如今给予他复活的机会，他应该珍惜，至于离开古堡，那是妄想、是不可能之事。
天亮了，森瑟尔出现在古堡一楼，这里有十来个仆人正在打扫卫生，见到森瑟尔后，纷纷恭敬地称呼他为管家。
森瑟尔屏息从人群中穿过，却无法在其中感觉到生命的气息。
他尝试闭眼，所有仆人消失。
他皱眉，那些仆人又出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原来仆人们并不是人，而是物品。
偌大的城堡只有他一个有意识的生命吗？
不对，有道声音告诉森瑟尔，他是一人之下的管家，他的使命就是服侍他的主人，意尤斯公爵。
脑海里蹦出“意尤斯”这个名字，森瑟尔心脏跳动，他攥紧手掌讥笑，却因为自身使命不得不上楼。
五楼的卧室门打开，意尤斯肚皮高耸，露出青紫，见到森瑟尔后懒散道：［森瑟尔你来了？我忠诚的仆人。］
森瑟尔凝神注视意尤斯，对方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眼前的意尤斯其眼底依旧是化不开的幽怨与阴鸷，且看向森瑟尔的眼神带着一缕傲慢。
对方是森瑟尔了解的意尤斯，脾气性格一模一样。
但意尤斯似乎忘记了他们先前的不愉快，且更加适应了公爵的身份，将森瑟尔视为仆人的行为是怪异的自然。
服侍公爵是森瑟尔复生后的义务，他不能做出任何违背管家身份的事情。
渐渐地，森瑟尔变为一名合格的仆人。
他要负责打公爵的生活，组织仆人打扫城堡，去种地，打猎……
森瑟尔曾尝试问过意尤斯属于他们的记忆，意尤斯每一个细节都回答上来了，好似自己确实是与森瑟尔患难与共的那个人。
意尤斯也因为过去感激森瑟尔，给予其最大的权限。
但森瑟尔知道，住在城堡五楼的不是意尤斯。
或者说，这是意尤斯，只不过其经过了某种改造，变成了一个标准的“意尤斯”。
森瑟尔嗤笑，真正的意尤斯远比现在的意尤斯公爵自私尖锐恶毒多了。
几个月后，在森瑟尔的见证下，意尤斯生出了一名男婴。
意尤斯告诉他，这是城堡的另一名主人，森瑟尔须同样尊敬。
森瑟尔闻言露出了标准的微笑，对着小婴儿行了一个贵族礼，称呼其为“小主人”。
数年后，意尤斯逝世，意尤斯二世成了新一任的公爵。
森瑟尔依旧是城堡的管家，只是此时的他不再忌惮新一任的意尤斯公爵。
公爵这个身份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无论是谁成为了公爵，都会在那几年拥有意尤斯一世的大部分力量。
然而，只不过是大部分罢了。
即便是意尤斯一世还活着，其余的森瑟尔只是平手，甚至一世还得借用规则的力量，才能勉强不落于下风。
森瑟尔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见证了三世的诞生，随后是四世、五世……
他对于这种混乱的关系从一开始错愕，到后面习以为常。
意尤斯的后代逐渐鹰化，森瑟尔隔岸观火，毕竟这不正是意尤斯想要的吗？
一代又一代，百年过去了。
森瑟尔忘记了具体时间，他的力量却愈发强大，但这个古堡已经寂静太久了。
森瑟尔知道，他所在的这个怪异的世界正在等待一个时间节点。
森瑟尔百无聊赖，作为意尤斯家族“传家宝”管家，他总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意尤斯的后代们闹出各种情感纠葛。
［啧。］森瑟尔嘲笑：［他们远没有你狠绝，竟然为了征讨中间那个更爱谁闹了三年了。］
残破的白衣从森瑟尔身后划过，森瑟尔视若无睹。
那是意尤斯留下的一缕执念，执念太弱了，森瑟尔有时候真担心自己打一个喷嚏，残念便烟消云散了。
又是数年过去，意尤斯家族愈发在意爱情。
后代对于伴侣的占有欲更加强烈，甚至闹到了子女要求父母必须杀掉老一代才答应与其结合。
管家喟叹，来到城堡顶层，双眼空洞。
这么多年过去了，整座城堡只有他与意尤斯两团生命体。
意尤斯一世意识消散，而对方的后代不过是意尤斯执念演化，甚至一代比一代薄弱。
直到有一天，十九世将十八世关入地下室不久，森瑟尔脑海响起了一道声音。
【《意尤斯十九世》副本将与一日后开启，请npc做好准备。】
【故事背景：被逐出家族的意尤斯旁支后代将于明日傍晚回主家……】
旁支？
森瑟尔有印象，几百年里，有几代生了好几个子女，但公爵只能由一位继承，剩下的孩子要被驱逐出去。
那些孩子驾着马车，穿过树林要开启新的生活。
可森瑟尔清楚，这个世界只有城堡及附近的森林。
意尤斯后代们一旦离开，等待他们的只有执念消亡，不复存在。
至于那群人的后代？
森瑟尔冷笑了声，不过是闯入者伪造的身份罢了。
第一批玩家到来的时候，森瑟尔也有期待过。
他在这寂静的世界里生活太久了，迫切地想见到鲜活的生命。
他礼貌招待了第一批客人，这群人吃了他所做的食物，非但没有有意义的评价，甚至在他转身之后，试图用刀刺向他。
森瑟尔察觉到时双眼猩红，转身将攻击他的人杀死。
他告诉自己其他人可能是无辜的，决定再给这些闯入者一次机会。
然而，他却听那些人说。
［实验错误，炮灰死了，这个npc很强，我们绝对要绕着他走。］
［真可惜，一共也就16个人，这么快就用掉一个。］
森瑟尔听懂了，他在这群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用来试探的工具。
城堡顶层，森瑟尔对着虚空询问。
【这群人的来历是什么？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检测到npc疑问，为帮助npc融入剧情，将为npc播放所有玩家过去。】
玩家们遇到了第一个任务，那就是前往地下室寻找夜莺。
他们经过那扇木门，里面投影出玩家们的罪恶过往。
森瑟尔投影里看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精密的仪器，白色的墙壁，美味的食物……
但那些只是玩家记忆中的背景板。
森瑟尔亲眼看到，每一个玩家手上沾着人命，他们心扭曲，以折磨普通人为乐。
被害者家属无法报复，以泪洗面。
那些人因此被卷入了森空世界，强制完成副本。
森瑟尔更冷了。
【您好，《意尤斯十九世》副本主导者森瑟尔，经过检测，您的怨气值已达到S+，这些玩家供您随意发泄，请笑纳。】
森瑟尔咧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一批玩家全部在七日内被他陆续杀死。
玩家们自认为自己找到了通关方法，可以逃脱，殊不知一切只是森瑟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知何时起，森瑟尔渐渐享受玩家们的惨叫，昔日的戾气被释放。
森瑟尔兴奋得头皮发麻，双眼血红，用玩家的尸骨打造了一场狂欢。
玩家们死了没关系，因为副本结束后，他又回到了第一次听到系统音的那一天。
【……请npc做好准备，第二批玩家将于一日后到来。】
【……请npc做好准备……】
【……请npc做好准备，第一百七十六批玩家将于一日后到来。】
森瑟尔再次听到了系统音，此刻他兴致淡淡，再也没有之前虐杀玩家的激动。
【您好，主导者森瑟尔，检测到您的怨气值已达到SS+。系统感到疑惑，长期的发泄非但没有舒缓您的情绪，反而增长了您的怨气，您是不满意这种发泄方式吗？】
森瑟尔没有回答，他在天彻底暗下后，举着烛台来到新一批玩家面前，斥责他们的无。
余光，他看到了一名卷发青年。
对方眼里的清澈懵懂，森瑟尔很少见到。
但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前面的两千八百名玩家，里面不乏伪装者。
他赞叹对方是勇者，心里更是冷笑，又遇到了一个颇有手腕的玩家。
可在之后的几天里，森瑟尔早已熄灭的心被缓缓点燃。
木门后面，森瑟尔有些好奇，这位名叫李华的青年是犯了何等罪孽，才被拉到这里？
直到罪孽深重的一幕出现，一群同样年轻懵懂的学生委屈地对李华诉说着他们的不满。
学生们使用一种陌生的语言，但森瑟尔却能听出来他们言语的含义。
只是因为这个，系统便将青年拉了进来吗？
这罪孽未免过于可笑。
在他看来，给这些学生们一人一棍子，他们都闹不了太大的动静。
李华前往地下室，十八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只夜莺。
这个森瑟尔了解，无非又是十七、十八、十九那扭曲的感情。
腐烂更严重的夜莺是十七世赠予的，十八世将两只夜莺放在一个盒子里，供玩家们挑选。
可经过前面近两百次轮回，森瑟尔知道，十八世更喜欢玩家们挑走母亲赠予他的那只夜莺。
李华的表现让他着实没想到，对方金币也要，夜莺也要，拎着长矛就跑，让森瑟尔呆滞许久。
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玩家，真是新奇。
他在楼梯口等着李华出来，拿过夜莺后，森瑟尔像以往那般，无奇不用讨要金币。
李华双目茫然，思考许久，一言不发，默默掏钱。
管家挑眉，哦？听不懂他们的语言？那接下来的关卡可有难度了。
或许是木门后面的表现，让管家对待李华的态度有些特殊。
他特意在公爵的面前为李华说好话，并为李华找了一份有意思的工作。
语言老师。
森瑟尔目露怜悯，不懂英语的可怜孩子，小少爷可不是好相处的。
第二天早上，森瑟尔来到他心爱的菜园里，兴致勃勃挑选他刚种出来的蔬菜。
新鲜的食材，不知会做出多少新奇的食物。
森瑟尔才不愿意将自己的食物送给玩家，玩家们只配啃干硬的面包、肉块。
森瑟尔没有想到会在田野里见到李华，对方眼里充满了对食材的渴望。
森瑟尔怔愣，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想着吃饭？
真是心大的孩子。
他特意与李华做交易，一枚金币购买一筐菜。
事实上，对于玩家们的生命，还是他的菜更珍贵，这个价格几乎是白送了。
虽然金币也不便宜，一枚金币等于一百枚银币，等于一万枚铜币。
森瑟尔一脸陶醉，原来赚钱这么容易？
这不是森瑟尔第一次向玩家们要钱，他数不清多少次了，上万次了吧？
要么给钱，要么掏出器官，要么给命。
他攒钱越来越容易，甚至开始懊悔，他当初不该老老实实将钱藏起来。
他应该在深夜潜入管事的房间，将刀架在管事脖子上，人在面对生死存亡时，总是会异常大方。
这般，他最少可以获得管事一半的钱财。
李华小心进入菜田，摘菜的手法熟练，没有踩坏森瑟尔的一根幼苗。
森瑟尔叹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李华伤到了他的菜，他就会将对方当场杀死。
李华摘了一筐菜，又想摘第二筐。
森瑟尔怎会愿意？
他知道对方听不懂英文，于是比出一根手指，继续问李华要钱。
他太沉迷赚钱的滋味了，拿到金币的那一刻，森瑟尔的心脏是罕见的满足。
然而李华却拒绝了他，森瑟尔不懑，于是吓唬李华。
但他知道，他是不可能伤害真正喜爱食材的人。
李华为了立威，竟弄伤坏他当年搬出的桌子？
森瑟尔势必要给李华一些教训，不过对于懵懂无知的人，他不介意给予宽容。
但对于那些肮脏的罪犯，他向来不介意发泄自己的怨气。
还好，他又剥削了一把金币，看着李华心痛的模样，他倍感舒适，宛如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哦，他记得当年被掠夺了银币，也可委屈了。
下午。
森瑟尔注意到一只蛀虫要去伤害十九世？
无所谓，他记得这么行动过的玩家，最终结果都是团灭。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李华身上，他看着对方带着食材来到厨房。
尘封已久的回忆涌上脑海，他闭上双眼，不让自己去想。
李华做了一份美食，比烤肉店、糕点店……都要美味。
他苦涩地抬起手掌盖住双眼，他怎么可以遇到一个拥有烹饪技巧的玩家？
不久后。
十九世发怒了，城堡晃动，李华倒在桌上。
森瑟尔看在食物的份上，勉强与李华做交易。
他只需要二十枚金币，就可以在这个无人通过的关卡救李华一命。
在过去那么多次轮空里，多少玩家捧着所有的金币，甚至愿意献祭自己的器官，他都不愿意交换。
李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管家不在意。
李华口袋里的金币不够，也没关系，他会自己从李华的房间里拿出来。
他救了李华一命，在黑屋外面，他对李华说，只要一枚金币，就可以看到同伴的惨状。
这是森瑟尔的“商铺”销量靠前的一件“商品”，多少玩家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迫不及待掏出了金币。
可李华拒绝了，甚至脸上浮现惊恐与不解，他不明白森瑟尔为什么会以虐杀人为乐？
森瑟尔也愣住了，他同样也不明白。
他将李华送回房间，路上闭着双眼。
他告诉自己没有错，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曾经想要开一些美食小店，通过厨艺赚钱，来养活自己的余生。
现在他只是变换了“商品”，他同样在“开店”，生意明明那么好。
他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错，故意向李华要了两枚金币。
握住金币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再次满足。
李华早上又在做饭，他昨天尝了李华剩下的晚餐，味道很新奇，他失眠了一夜，迫不及待想知道菜肴的烹饪方式。
早上，他在暗处盯着李华。
眼看李华就要将早餐吃完，他实在站不住了，假装催促李华上楼教授小少爷，自己则再次偷吃了李华的早餐。
味道又不一样了，油香味竟然可以这样激发，不同的佐料制成的菜汤别有风味。
森瑟尔发现李华或许是一个烹饪天才，其手上的烹饪技巧，要比那两条街所有的店主加起来还要高超。
中午森瑟尔又骗了一顿饭，十九世弄坏了他的椅子，让他很不开心，他打算等副本结束后，就送十九世去死。
傍晚，李华又做了一顿饭。
森瑟尔已经找不到借口了，但他知道他必须出现，因为李华的晚餐里仍有他没有见过的烹饪技巧。
森瑟尔没有想到，李华会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一半。
李华问，自己可以用食物换钱吗？
这怎么可能？森瑟尔冷酷拒绝，他用食物赚钱的想还没有实现，怎么可能让对方从他这儿赚到钱？
不过用食物交换帮助，这自然可以。
他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记得李华下楼后遇到了他，笑眯眯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做饭。
森瑟尔眼皮眨了眨，眼眶突然酸涩，他答应了。
厨房里，李华倾囊相授，耐心地告诉他每一个细节。
森瑟尔无措，时不时看向李华。
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的他，在这一刻惶恐不安。
这次轮回，他攒的财物不多，足够交学费吗？
他学到了好几种菜式，每一道菜都可以用来做一家店的主推，烹饪技巧价值多少森瑟尔已经不敢计算了。
李华舀了一碗汤，微笑让森瑟尔品尝。
森瑟尔用成熟掩盖自己波动起伏的情绪。
几道菜做完了，李华也没有提过学费，对方貌似只是单纯地想教他做菜。
森瑟尔的脑海受到了冲击，茫然地看着手掌又看向窗外。
原来学习可以不用要钱吗？
李华让他尝试，森瑟尔认真挽起袖子，像极了课堂上最专注的学生，集中精力注视着自己双手的每一个动作。
［冬天坐在壁炉附近，会暖和许多。］
［火焰是温暖的。］
李华突然道。
森瑟尔看着自己的伤口，意识到李华可能发现了自己的来历。
当年的一幕不可控浮现在森瑟尔眼前，他变成了自己真实的样子。
李华的话自此烙在了森瑟儿心里，这是在他复活后，第一次有人对他这样说。
意尤斯知道他死去的方式，但对方本身轻视他，更不会关心他。
玩家们也曾发现过他手腕上的割伤。
玩家们充满贪欲的眼里闪烁着兴奋，他们惊喜地认为自己的找到了森瑟尔的弱点。
自那起，森瑟尔开始主动帮助李华，他要帮助李华拿到一个好成绩。
他削弱了对于玩家而言，作为BOSS的意尤斯，李华没有受到任何伤，便拿到了天使之翼。
李华该走了吧？
他站在四楼，听着弱小的十九世表达着对他的不满，他冷笑，那十九世知不知道她的死期也快来了？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森瑟尔脊背僵硬。
李华没走。
李华有了最后一个任务，终结意尤斯家族。
森瑟尔托腮，他要不帮助李华杀了意尤斯所有后代？全当是交学费。
可李华却比他想象的仁慈，对方想要劝小少爷离开。
森瑟尔眼底泛着冷意，真以为能离开吗？
离开意味着消亡。
即便真的能离开，一个在城堡长大的小少爷，该如何正常地在人类世界生活？
李华显然也想到了，于是他将自己所有的技巧全部传给了小少爷。
森瑟尔站在角落，听着李华说，这个手艺可以开什么店，那个手艺又可以做什么买卖……
他活着时，宁愿遍体鳞伤也要追求一生之物，被李华掰碎了，喂到了一个对厨艺并没有那么热爱的孩子的嘴里。
李华为小少爷指路，说要带着的对方离开。
森瑟尔想起作奴隶的那些年，从未有人对他伸出援手，说要带他离开。
他隐于角落，夕阳的光却照在了小少爷的身上。
小少爷变成了鹰，李华并没有嫌弃。
李华来询问他，哪个时间公爵会飞出去？
其实公爵没有飞出去的习惯，但只要森瑟尔想，十九世的脑海里会立即浮现这个念头。
李华带着鹰要离开，临走前将最后一枚金币交给他，说希望他安好。
马车渐远，风却止住。
森瑟尔看着金币，他想，李华是不是将他当成了平等的朋友？
［成交。］
他的神经骤然放松，似乎有什么在逐渐瓦解。
他听从李华的建议，大火燃起将他吞噬。
从一世到十九世，他时刻寒意刺骨，可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一百七十六次轮回，管家第一次死亡。
【经检测，您的怨气值低于D，是否彻底结束副本，永不开启？】
【是】
轮回就此终止。
森瑟尔将木盒推入空中，喃喃道：【这是我积攒的学费。】
数次轮回，却还是逃不过最初的执念。
他无所不用地敛财，心底却偷偷藏着一个愿望，或许有一天，他仍可以用金钱换到一次学习烹饪的机会。
漆黑空间。
李华只看到了管家森瑟尔的死亡，回溯便已终止。
一个木盒凭空出现，落于李华手中。
【恭喜玩家李华获得《意尤斯十九世》主导者森瑟尔的赠予，该道具等级为SS+。】
第040章 森空主世界
李华来到了系统送给他的三级住宅里。
李华：【我到了吗？】
系统015：【您已到达目的地。】
李华呆愣愣环视周围。
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他还停留在结算空间。
李华：【可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系统015：【因为您没有装灯泡。】
李华：……
【灯泡怎么装？】
系统015：【请于森空生活商城购买。】
李华按照系统的提示打开商城，商品琳琅满目。
他在家具电器区找到了灯泡选项, 灯泡从普通的白炽灯到水晶豪华大吊灯, 一共四五十种。
但是，李华看向最便宜的灯泡，需要500积分。
李华：！
他又翻看其他商品, 一张简易木板床2000积分，一把椅子888, 一台森空专属电脑最低配置5888。
李华沉默了，总共十万积分就可脱离森空世界, 这些家具价格这么高，会有人买吗？
而且住宅不给装灯泡，想必其他的家具也是没有的。
不过李华想到了系统送他的新手豪华大礼包。
他从玩家背包里找到, 点击打开。
一道白光闪过，李华听到了系统音。
【恭喜玩家李华获得白炽灯*30、声控灯*20、小型吊灯*10……】
系统播报了一串, 背包多了10组格子。
李华：！！！
他粗略计算, 他这一次性获得了二百多盏灯！直接贫穷奔富豪。
李华眼睛亮晶晶, 还未等他欢喜，系统播报音再次传来。
【恭喜玩家李华获得至尊级森空专属电脑*1, 电脑维修卡*20。】
李华：！！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台电脑在商城里售卖58888, 相当于半个脱离森空世界的机会了。
李华：……
李华：【这个可以转……】
系统015冷漠道：【道具一经发放不可折现。】
李华：QAQ
播报声还在持续。
【恭喜玩家李华获得四开门冰箱*1, 豪华卧室床*2, 多功能沙发*3……】
豪华新手礼包几乎将所有能想到的家具电器都包含了, 甚至还送了三件C级副本专属道具。
李华的背包变得满满当当，得下拉好几次, 才能看完所有物资。
李华茫然呆滞了许久，卷毛却兴奋得翘起来了。
他迫不及待使用背包里的灯泡。
【消耗白炽灯*1】
住宅顿时有了光，虽然不是很亮，但李华勉强看清了房子的布局。
他站在一个约60平米的空旷客厅里，客厅墙面为白色，空无一物。
前方是一扇玻璃门，通往花园。只是花园并没有光，貌似也需要灯泡。
李华向内走去，依次找到了20平米的厨房，一间50平米的卧室，两间20平米的客房，一间15平米的书房……房屋总面积约400平，虽然都是空空如也。
李华将沙发摆在客厅，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您好，每月赠送生活费即将耗尽，请玩家李华放置生活卡。】
诶？
李华想起来副本结算时确实给了他一张余额为5000的生活卡。
他在背包中找到，点击卡片选择使用，卡上余额瞬间变为4999.999……
李华好奇问：【生活卡是不是除了电费还包含其他费用？】
系统015：【是的，生活卡全名为森空一卡通，水费、电费、网费等皆从生活卡支出。】
李华：【刚才系统说赠送我的生活费即将耗尽，那每个月送我多少？】
系统015：【森空主系统对所有玩家每月赠送的生活费均一致为0.0000000001。】
李华：……
【这不几近于没送吗？】
系统015停顿了片刻，对李华道：【玩家李华住宅网络已接入，您可开启电脑进入玩家论坛，了解更多玩家基础信息。】
系统015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李华的注意。
他一个人憋闷太久了，迫不及待想要与外界产生交集。
李华将电脑装在书房，给书房配了三盏灯。
一盏800w吊灯，一盏护眼灯，还有一盏小台灯。
他将小台灯放在他刚拿出的电脑桌上，配上电脑椅，再让系统帮忙安装电脑。
一切完成后，李华开机。
原本漆黑的屏幕上先是亮起蓝金色图案，随后浮现了一行字。
【该主机已绑定玩家李华，检测到李华通用语言为银河系地球中文，已为玩家切换语言。】
字迹淡下，漆黑的屏幕上有一个显眼的图标，图标备注论坛。
李华点开论坛，上面出现了两个区，一个是生活区，一个是副本区。
李华先进入生活区，论坛里飘满了帖子。
【森空能不能降价啊？真实世界一个币可以在游戏里兑换上百点，为什么森空世界的生活点兑换率为1000:1？】
李华看到标题有些疑惑，点进去一看，一楼已经有玩家开始吐槽了。
【我充了整整1000积分，结果生活卡的余额只有1？这样衬托我好像快活不起了。】
李华：诶？
他赶忙翻开背包，他的生活卡余额还是4999.9……
李华眼睛睁大。
【所以我的生活卡相当于充了五百万？】
他甚至以为系统是标错了，哪知015平静道：【是的。】
李华：？？！
李华退出帖子，又看到五花八样的标题。
【如何使用系统赠送余额活过一个月。】
李华皱眉，他记得他当时只是开了一下灯泡，系统就开始预警了。
李华点进去一看。
【狗系统，要不要这么反胃？余额必须大于1才能不预警，不然就没完没了的嚎，这是逼着我非得充1000以上对吧？】
【楼上冷静，系统吃相难看这件事我已经忍受三年了，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每时每刻都说我余额不足，我一次好觉都没睡过。】
【就不充！1000积分啊！我得参加多少次副本才能赚回来？更别提这主世界跟几辈子没见过积分一样，恨不得把玩家的血吸干，能攒得着积分才怪了。】
李华翻了好久，才遇到一个玩家发攻略。
【就当自己瞎了，咱们不需要灯。只要将家里的布局熟悉了，我们盲走都知道东西放哪儿。】
【可惜每个月都要上网，不然我能更省。】
【笑死我了，还家里的布局？像是你们有积分买家具一样，咱们每个人也就那10平米的狗窝，衣服往地上一铺就是床。】
【别说了，已经破防了。50平米以上的房子到底谁在住啊？还不对外销售，必须完成任务才能获得随机奖励。】
【那些都是存款5万积分以上的大佬了。】
李华这才意识到系统给予他的奖励有多么丰富。
他心脏“怦怦”跳，忐忑道：【住宅奖励真的很难触发吗？】
系统015：【并不难，因人而异。】
李华退出帖子，大致浏览，发现生活区大部分玩家都聚在一起吐黑泥，抱怨森空。
李华回到论坛主页，又点开了副本区，副本区有两个分区。
一个是副本交流区，一个是已解锁副本。
李华进入解锁副本区，他的主页只有一个《意尤斯十九世》小分区。
解锁副本区备注：【需玩家成功通关，方可解锁该副本论坛小分区。】
李华想起了回溯里，管家的过去，心里堵堵的。
他怅然若失进入《意尤斯十九世》论坛，里面有上千条帖子。
【汇总该副本的通关方式。】
李华眼眸闪烁，进入浏览。
【众所周知，这个副本的难度还是挺低的，通关的途径太多了，最常见的就是贿赂管家。】
1096bfbajwjw%*%？#>：【无语.jpg，别提了，都怪管家误导，害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夜莺，早知道就拿那个金币盒子了。】
#？×shjjr426871~？：【哎，拿金币走这条路也不好走，虽然能贿赂管家，但随时都有被驱逐出城堡的风险。而且管家太贪婪了，简直和深空主系统一个吃相。】
499sjnnrr**：？#%*=sje……：【我去，楼上两位都是大佬啊，id这么短？不像我都50多位了。】
#？×shjjr426871~？：【嘿嘿，运气好罢了，森空给我分了一个好系统。】
楼下是一水的羡慕。
李华这才注意到那些冗长又复杂的id。
下一条回帖又引起了李华的注意。
【无论怎样，离开了地下室就不能再回去了！】
李华想到就是赫伯特就二返了地下室，才导致玩家几乎全军覆没。
果然，这条帖子下很多人问层主原因。
层主的回复几乎与李华在副本中发生的情况一致，但也有少许的出入。
【一旦将加了料的食物给了公爵，所有人都会死！！！无一生还！！】
感叹号甚至是血红色。
【不对啊，层主你怎么知道的？】
【对啊，管家不是可以用利益交换吗？只要钱给够了，也可以花钱买命渡过一劫。】
层主似乎隔着屏幕在冷笑。
【我当时二返地下室，险些就受到了十八世的蛊惑，后来我察觉到不对，才跑了上来。虽然受到了管家的惩罚，断了双腿，但好歹捡回一条命。副本结束后我察觉到不对，特意花了150积分进行命运推演。】
【命运推演？就是那个副本完成度高于85%才可以启动的功能吗？】
【150积分？这么大手笔，层主你真是舍得！】
【说到这儿我就想起了一件事，据说每个副本完成度大于90%，就可以花1000积分进行一次回溯。话说有没有人尝试回溯这个副本？虽然我通关了，但我总觉得还有很多未解之谜。】
【？？？你是在做梦吗？森空世界运行至今，有哪个玩家舍得使用回溯？上一次都是**大佬，通关SS级副本，因为爱上了里面的npc，求之不得才用了1000积分回溯，就这甚至震惊了论坛好几年，一个普通的C级副本，怎么会有人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