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左星华势必要让穆昔感受到在家一般的温暖,这份温暖就靠关心应时安来传递。
除了夹菜、倒水,饭后左星华还主动承担洗碗工作。穆昔和冉兴平不好意思不干活,想去厨房帮忙,却被左星华硬赶了出来。
四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左星华在厨房忙前忙后。
冉兴平评价道:“居家好男人。”
周谨说:“适合结婚。”
穆昔看向应时安。
冉兴平和周谨也看向应时安。
应时安:“?”
穆昔叼着棒棒糖挪到应时安身旁,语重心长道:“应队,其实我是个非常开明的人,我尊重人的一切感情,如果你……别压抑。”
周谨说:“别压抑。”
冉兴平:“直接在一起好了,我看他把你照顾的挺好。”
应时安:“……”
事实证明,人撒谎,容易遭报应。
应时安道:“走的时候记得把他带走。”
穆昔说:“不好吧,万一他想陪你怎么办?而且你的手受伤了,需要有人照顾。”
看起来穆昔完全不认为应该照顾应时安的人是她。
应时安试图活动右手向穆昔证明,却被穆昔按下,“别逞强,左星华照顾得挺好的。”
冉兴平都快把自己的下嘴唇咬破了,应时安冷冷地看着他。
穆昔又问:“你明天不能去挨打了,还去现场吗?”
她还惦记着比赛的事,如果不是这几人突然要来应家做客,穆昔现在应该已经吃完饭休息了。
应时安算是明白了,穆昔眼中只有比赛,只有在比赛中拿下第一名,把他撂倒。
一个多小时后,左星华几人才离开,左星华还是关心穆昔的,他叮嘱说:“明天尽量跑就好,别太逞强。”
左星华不知道训练那日穆昔的名次很靠前,他还在担心穆昔不能完成比赛,或是为了完成比赛受伤。
第一名不会关注第二名,尤其左星华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他不会回头看。
穆昔说:“我得努力拿第一。”
左星华笑笑,“好,拿第一。”
但看他的笑容,显然只是敷衍穆昔。
穆昔不太爽。
将几人送走,穆昔回到房间,今天应老爷子和阿姨都不在,应时安身上有伤,穆昔不能一走了之,她得留下来照顾他。
至于如何照顾……
穆昔当机立断道:“我扶你去卫生间,赶紧洗漱好就躺下,今天我也要早睡。对了,你右手不方便,需要我帮你刷牙洗脸吗?”
应时安眼睛深处的阴霾消散些许,“可能需要你稍微帮个忙。”
“好,”穆昔扶着应时安往卫生间走,“不过好奇怪,你的右手看起来没有问题,没上药吗?”
应时安动作迟缓了几秒钟,镇定道:“只需要简单处理,我认为没必要。”
应时安不听医生的话,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
等穆昔把应时安扶回床边,她终于有时间琢磨明天的比赛。
明天上午就要跑五公里,穆昔得早做好准备。她洗漱好、换好睡衣出来,忽然想起来她还没帮应时安换睡衣。
应时安的睡衣是要系扣子的,一只手不太方便。
穆昔去书房敲门。
门没关,穆昔轻轻一碰就开了,书房内,应时安刚好穿上睡衣,两只手正淡定地系扣子。
两只手……右手看起来比左手还灵活。
“应!时!安!”
*
黄岩分局的派出所们很重视此次比赛,竞赛排名高的派出所能拿到奖品。黄岩分局的奖品就没差过,去年的总积分第一名拿到的是一台电脑,第三名也有小霸王游戏机,而且是全所参赛人员都有。
单个项目拿到名次,也能拿到奖励,只是奖励不如积分排名的奖励好。
如果能拿到奖品,相当于给家中节省一大笔开支,家中若急需用钱,还能直接去卖奖品。这是真真切切的奖励,所有参赛人员都摩拳擦掌准备拿个好名次。
除了参加五公里长跑的人。
跑五公里的一共有五人,只有左星华还能谈笑风生,另外三人都是视死如归的架势。穆昔早早的便赶到起点处等候,三个人已经吐槽了半个小时。
“我说我不想跑,他们非让我来,一屋子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呸!”
“我也不想跑,所长说必须报一个人,根本就是骗子嘛,一共才五个人!”
“这你就不明白了,以前总共也就报三四个人,只要坚持跑完全程,就能拿到点东西,今天有五个人,这项目真是火了。”
三人看向穆昔和左星华。
一个摩拳擦掌,一个斗志昂扬。
两边形成鲜明的区分,一边养老凑热闹,另一边势要拿到名次。
三人继续讨论,“第一名应该是左星华,我记得上次培训他就是第一名。”
“这个小姑娘有点儿眼熟,你们光是认识吗?”
“你忘了?她是让领导们跟着我们一起跑步的人。”
“英雄!!”
五公里跑完他们能不能挺过去先不说,现在他们只想给穆昔敬杯酒,希望她能再接再厉地折腾领导。
有了上次培训的经验,这回来的领导们都很以身作则,全部换运动装在场下给运动员加油打气。
有几个年纪稍微大些的领导,光是下来走几圈就已经大喘气,有人举着保温杯在后面追,劝他们回去休息。
几个领导内心何尝不想好好休息?
他们偷偷看向四周,偷偷……
不远处,五个人聚在一起,是参加了项目在候场的。
其中一脸正色、大义凛然、六亲不认的,可不就是那个让所有领导都跟着一起跑十公里的小姑娘吗?!
领导们的身姿立刻挺拔了,“我们不累,这点儿小事算是什么!”
五公里是最不被重视的项目,穆昔等了近半个小时,连点到的人都没来。
观众席的注意力更是在一百米赛跑上,穆昔看了一圈,在观众席中发现田玉琴和毕淑兰。两人今天都特别打扮过,田玉琴穿了一条五颜六色的花裙子,看着奇怪,但穆昔知道,这是田玉琴重视此事的表现,她的审美就是花里胡哨。
毕淑兰穿得格外端庄,银发一丝不苟,看着就像是有学问有教养的老太太。
穆昔兴奋地朝她们招手。
亲妈和亲奶奶都来了,她一定要好好跑!
此时此刻的亲妈正在努力寻找百米赛道,即便她把眼睛都瞪成铜铃,毕淑兰还是不断催促,“快找找,听说周谨那小伙子要参加,马上就要比赛了,咱得快点。”
田玉琴抱怨道:“你也太关心周谨了。”
毕淑兰美滋滋道:“小昔说了,参加百米赛跑的都是年轻小伙,快找到他们在哪,别错过!”
田玉琴:“……,您带着儿媳妇来看小伙子,合适吗?”
毕淑兰说:“我又不告诉子明。”
田玉琴:“……”
挥了半天手都没得到回应的穆昔:“……”
她悲惨的穿越生活就要开始了!!
等候是漫长的,穆昔和其他人都不熟悉,只能去找左星华闲聊。
“你别担心了,应队的手没大碍,昨天他是故意的。”
左星华坐在路边折草,没听明白穆昔的话,“为什么故意装受伤?”
穆昔不知道原因,但从结果上来看……
她露出暧昧的目光。
左星华:“?”
“别装了,”穆昔朝他挤挤眼睛,“我是开明的人。”
“?”
“你昨天对应队那么殷勤,难道不是有其他想法?应队人挺好的,我理解你,他的确招人喜欢。”
左星华的天,和穆昔的天一起塌了。
他可是为了穆昔才……
穆昔正义凛然地顾礼他,“不要害怕世俗的目光!喜欢就勇敢去追!虽然应队看起来是直男,但万一他被你打动了呢!”
左星华的暗恋宣告失败。
穆昔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鼓舞让左星华备受打击,难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心思,穆昔却将此事戳破?
在性别问题上,现在的环境可比后世保守得多,虽然他们大汉的皇帝早就开始玩花活,但普通老百姓可没太多机会。
穆昔想,左星华一定是想有所隐瞒。
穆昔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想的太简单,以后我不会提这件事,但你要相信我,我永远支持你!”
左星华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穆昔:感动的。
鼓励完左星华,穆昔还想找其他事情去做。
昨晚得知应时安不会参赛后,穆昔的兴致就少了一大半。想一想,在所有人面前把号称最强的应时安打败,该是一个多么爽的画面。
现在好了,应时安不来,就算她赢了,等人家提到最厉害的人时,还得说应时安。
穆昔跑到一百米比赛的等候区找周谨。
参加一百米的人数是最多的,每个派出所必有一个参加,光预赛就得跑几轮。跑一百米的全部都是年轻人,换好运动装后几乎都是高个长腿。
周谨见穆昔过来,感动道:“我都快紧张死了,还好有你陪我。”
穆昔的目光一直往大长腿们身上瞟,“陪你陪你,我就是专门来陪你的。”
周谨感动得想哭,“穆昔!还是你对我好!!”
哭声持续到穆昔的头强行被扭向周谨。
冉兴平站在穆昔身后,笑盈盈道:“你是来陪周谨,还是来看帅哥的?”
周谨:“?,穆昔,你不是来陪我的?”
穆昔严肃道:“我当然是在看他们,但我……是在都帮你刺探敌情!我看看他们谁比较有实力,好提醒你注意!”
冉兴平翻白眼,“真能扯。”
周谨:“你对我真好!!”
冉兴平:“……”
有人敢扯淡,有人敢信。
冉兴平低声对穆昔说:“你这样,我是要告状的。”
穆昔问:“又想拿照片威胁我?”
冉兴平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穆昔看了他一会儿,扬起眉,“你都知道了?”
“放心,我会保守秘密,应时安告诉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闭嘴。”
穆昔很放心冉兴平,倒不是有多信任他,穆昔是信任应时安,如果没有把握,他肯定随便找理由搪塞,不会说实话。
冉兴平和穆昔、周谨坐在一起。
秘密都被冉兴平发现了,穆昔更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光明正大看起大长腿们来,“那个长得还不错,可是太瘦了,腰比我的腰还细,真能跑步?”
“哎,这个身材好!但是五官有点儿内敛……可惜。”
“这个这个,我喜欢!周谨,一会儿你和他聊几句,拉近关系!”
周谨:“……”
他现在明白,穆昔绝对不是来给他加油打气的了。
冉兴平哭笑不得道:“你怎么比色狼还色狼?还挨个评价?”
“还好吧,”穆昔说,“你们男生不经常坐在一起点评女生吗?”
冉兴平:“……”
虽然他没点评过,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
冉兴平试图和穆昔讲道理,“这些人其实都不如应时安,你好好看看应时安,他比他们长得帅多了,而且他的身材也很好。”
穆昔对应时安的身材很感兴趣,俩人凑在一起蛐蛐,“有肌肉吗?肌肉多吗?结实不?”
“光听有什么用,你得亲眼看。”
“不合适吧?”
“我帮你找个机会,咱俩一起骗他,咱们哄他,咱……”
周谨:“……”
如果不是还有领导穿警服,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在监狱了,还是被关起来的人。
穆昔和冉兴平兴致勃勃地商量“哄骗应时安”的计划。
不远处,郑局长和几位领导入场。
几位领导穿上警服,负手而立,颇有气场。
应时安在郑局长身后,漫不经心地看向场地内的人群。
局长们在讨论这次比赛可能的结果,以及比赛后势必要写的新闻稿。
郑局长先发表了几句大义凛然的感言,然后言归正传,“今年不少新人的表现都很优秀,远远超出预期,我特意查了,那位姓穆的民警就很不错,几个大案都是她发现关键证据。”
领导们:“姓穆的民警是?”
有人小声说:“让您跑步的那位。”
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叫什么?穆……穆昔?年纪轻轻,头脑灵活,好好培养,以后肯定有前途。”
跟在最后的唐英武捏了一把汗。
上次培训他没去,后来才听说此事,能让全体领导们跟着一起跑步的,穆昔是头一个。
现在几位领导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唐英武都不知道他们是真笑还是假笑。
就在这时,应时安平静的声音穿插进来,“您确实该锻炼了,嫂子上次来还念叨您最近查出来三高。”
郑局长气哼哼的不敢说话。
其他领导们:“锻炼,咱都得锻炼!以后结伴锻炼!”
唐英武:“……”
现在仇恨都是应时安的了。
郑局长现在对穆昔很感兴趣。
没查过时,穆昔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派出所民警,但仔细一查才发现,她提供过很多重要线索。
郑局长主动缓和氛围,“其实小同志说的有道理,咱们得以身作者,不能只站着说漂亮话,该做的都得做。”
领导们:“是是是……”
“姓穆的小同志就很努力,我记得她那天跑步的名次不是很靠后,一个小女生,跑得比大部分男人都快,实力不容小觑。”
唐英武:“?”
说的是跑几步路就撞了头然后在家休息好几个月还闹出失忆的穆昔?
领导们动容:“她平时一定很努力。”
郑局长:“走,去看看她,她现在应该还在准备比赛,多勤奋的孩子,她在哪?”
唐英武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向场内。
场内的某一处,穆昔、冉兴平和几个长相颇为俊俏的民警正在玩丢手绢。
郑局长:“……”
领导们:“……”
“松弛!这就是松弛!”
*
与周谨一起参加一百米的还有谢涟,谢涟谁都不认识,一个人孤孤零零站了好久,都快要开始分组,才看到穆昔几人。
他穿过人群挤进来,眼睛通红,“你们居然背着我一起玩?你们是不是孤立我!”
冉兴平面无表情道:“我们不和傻子玩。”
谢涟没搭理冉兴平,他可怜兮兮地看向穆昔。
穆昔问:“我要说什么你才能相信,我对你毫无兴趣?”
谢涟:“没兴趣为什么总来刑侦队?”
穆昔:“刑侦队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可是帅的只有我一个!”
三人集体沉默。
穆昔果决道:“我就直接和你说了,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毫无兴趣,你去找别人,别再来找我。”
谢涟张嘴就要哭,被周谨及时捂住。
谢涟在看到周谨后,火速恢复精神,“你也跑一百?小垃圾,就凭你,今天看我把你甩在后面五十米!”
周谨看到谢涟也很有精神,“就你的速度,龟兔赛跑你都跑不赢睡觉的兔子!”
“周谨,你别太嚣张,你们派出所上次是倒数第一,这次还得是倒数第一!”
冉兴平无奈的对穆昔说道:“咱去劝劝他们?这么多都在,多丢人。”
穆昔撸起袖子就往上冲,“你说谁是倒数第一??!”
冉兴平:“……”
在穆昔亲切的问候下,谢涟总算相信,穆昔的确对他毫无心思,甚至还想把他杀掉。
他可怜兮兮地蹲在角落,拿着竹竿在地上画圈圈,“你们都不带我玩,你们孤立我,你们……”
“闭嘴!”穆昔没好气道,“我们是在帮周谨消耗他们的体力!”
谢涟万分震惊。
穆昔真是个……绿茶婊!
还好他没真的喜欢上她!
一百米的预赛很快开始,周谨抽到第三组,每组八个人,谢涟在第六组。接下来要按组战队,谢涟走之前向周谨挑衅,“我在决赛等你,你可别预赛就被打趴下!”
穆昔好奇道:“他跑步很快?”
冉兴平:“他是比较自信。”
“还真算快的,”周谨惭愧道,“上学的时候我跑不过他,他每次都参加运动会,短跑都能拿第一名。”
可算让穆昔找到谢涟的一个优点。
但短跑快好像不耽误他之前追不上嫌疑犯?
一百米的预赛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周谨顺利通过预赛进入决赛。一百米参赛人多,只要进入决赛都有积分能拿,唐英武的嘴已经笑得合不拢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决赛时,广播通知,接下来要跑五公里。
十多秒就能结束的事,现在要拖到几十分钟之后,观众席都乱了。
还好这些观众都是警察家属,不然他们真得喊“退票”。
在比赛章程的助力下,五公里成为所有人最讨厌的项目,观众席上的人都趁着这个时间段去洗手间。眼看着周围稀稀拉拉的人都没了,左星华有些挫败。
他长跑的成绩比短跑好,但短跑放在派出所也能看,当时是没有人愿意去跑五公里,他才毛遂自荐,可现在连愿意看五公里比赛的人都没几个。
左星华敷衍地做准备活动。
与左星华相比,穆昔格外认真。
左星华笑道:“一会儿我最开始会跑慢一些,带带你。”
现在穆昔和左星华已经是对手,穆昔坚决和对手保持距离,她神情严峻,“不要放水,正常比赛。”
穆昔的确想赢,但她天天努力,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赢,不是要左星华故意等她。
穆昔的态度很认真,左星华却以为穆昔是在假正经,没放在心上。
冉兴平纯粹是工作做完来看热闹的,他一直跟着穆昔乱逛。穆昔就要上场,冉兴平给她加油打气,“快点儿跑,跑完请你吃饭!”
穆昔不为所动。
冉兴平:“拿到名次送你礼物!”
穆昔嗤之以鼻。
冉兴平:“……拿第一名带你去看帅哥!”
穆昔终于活力四射。
冉兴平兴奋的还想再举几个帅哥的例子,命运的喉咙终于被遏制住,应时安不知何时过来的,他将冉兴平揪到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冉兴平:“……那个帅哥就是你。”
*
五公里比赛是漫长的,对参赛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穆昔已经将跑五公里的要诀吃透,完全按照平时训练的节奏来,不急于到第一梯队。
但总共只有五个人参赛,就算穆昔不想快,她的速度也比另外三人快很多,不知不觉间就跑到了前面。
冲在最前面的人是左星华。
穆昔一直在观察左星华的步调,他上次跑步时,最开始跑得并不快,不知是保留实力,还是改变了节奏。
穆昔保持自己的节奏向前跑。
跑了一公里后,后面三个人已经开始并排聊天了。
“如果我跑完了,你们请我吃牛排怎么样?”
“吃什么洋东西,我请你吃涮羊肉!”
“一起去,咱们现在是难兄难弟!”
三人激烈地讨论完晚餐,然后齐刷刷看向穆昔和左星华。他们二人已将他们套圈了,现在他们都分不清左星华领先他们多少。
最让他们惊讶的还是穆昔,她和左星华的差距看起来并不多。
“我看她准备得挺认真,还以为是闹着玩,没想到是真有本事。”
“人家可是让郑局长跟着一起跑步的女人,你们以为她很简单??”
“她的体力看着比男人还牛……”
岂止是牛,还是牛爆了。
最开始无人关注的五公里赛跑,在有人发现穆昔可以一圈圈的跟住左星华后,看比赛的就越来越多了。
派出所女民警的数量本就少,竞赛又要挑体能好的,来参赛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女生的数量很少。
穆昔作为女性,在五公里的赛场上和刚转业的左星华跑步,毫不逊色,这是在为她们女生争光!
让他们提到女人就说体力不行不如男人,什么叫不如男人?!
女民警们都不管自家的派出所,开始围着场地为穆昔加油。
只加油不过瘾,她们还自发地分段带跑,穆昔没一段都能看到不同的女民警在旁边给她加油助威,还会找准时机递水递毛巾。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比赛。
所长们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穆昔不是他们派出所的啊,不是!怎么都跑去加油了……
四公里跑完,场上已经完全乱了,尤其是另外三人,每个人都在苦哈哈的往前跑,但都不知道彼此已经跑了多少圈。
就连左星华的速度也大不如前,和上次训练一样,左星华的步伐又乱了。
只有穆昔一直匀速前进,保持呼吸节奏,除了多流了一些汗外,没有任何反应。
女民警们只敢给穆昔加油,不敢和她说话,她们担心影响她的节奏。
穆昔的表现足以惊艳所有人,包括此刻还不敢坐下的领导们。
“那是小穆?让咱们跑步的那个?”
“对,就是她,让咱们跑步的。”
“人家让咱跑步,是有道理的,一个女生比几个男的跑的都快。”
“呵,我就记住她让咱们跑步了……”
有关跑步的怨念还能让他们再念叨几天。
郑局长平时喜欢开玩笑,在穆昔领先后,他却一直都没开口说话。其他人还以为郑局长是看到穆昔出风头不爽,只有唐英武观察到,郑局长眼底的笑意愈来愈深。
以前提到穆昔是打趣,现在却是真正的赞赏。
不论是脑力还是体力,甚至是心态,都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郑局长确信,就连刚毕业的应时安都比不上现在的穆昔,穆昔才多大?她比应时安小了好几岁,未来谁更厉害,谁都不敢下定论。
郑局长看向应时安。
应时安也在看穆昔,唇畔微扬,没在笑,但有笑意。
整个局里都找不到比应时安更正经的人,郑局长低声问道:“你跟人家不会有情况吧?”
应时安收回目光,不想搭理他。
郑局长急切地想听到八卦,“一直都说你是已婚,你到底和谁结婚了?”
此刻他只恨公安局和民政局不是一家,不能直接去查。
虽然真想查肯定是能查到的,但人家应时安比他更熟悉流程,到时候发现他偷偷去查这些东西,他这个局长的脸就丢尽了。
应时安不理他。
郑局长心里像被猫抓了,“你总盯着人家看干嘛,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应时安稳如泰山。
郑局长上蹿下跳,“你偷偷告诉我,我替你保密,绝对不告诉别人。”
应时安纹丝不动。
郑局长:“你不告诉我,我就和徐泾说你对那个小姑娘不一般!!”
应时安幽幽看过来,“他知道。”
郑局长:“……,你不说实话,我就去欺负她!”
应时安露出笑容,“你去吧。”
郑局长:“?”
说去欺负穆昔,应时安都不害怕?不应该啊,他可是堂堂局长。
不对,应时安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他一定是有后手才不害怕,他的后手会是什么?郑局长看向穆昔。
穆昔,一个当着所有人的面质疑领导不只动嘴不动手的人。
一个多次找到关键证据,让分局不至于被追责的人。
一个跑五公里时能跟得上退伍军人的人。
郑局长:“……”
珍爱生命,远离穆昔。
*
五公里比赛即将接近尾声。
左星华最开始一直在默数自己跑了多少圈,但他身边始终没人,一个人当第一有点儿孤独,注意力慢慢涣散。
这段时间他没怎么训练,加上以前训练任务重,饭量一直很大,最近不训练又吃得多,体重稍有增加,跑五公里已经不如以往那么轻松。
五个人在场上各有特色。
就在左星华考虑要不要加速冲刺时,观众席上忽然传来轰动声。
警察们的家属其实不是很多,但所有人一起呐喊,效果非同凡响。
左星华看向两旁,已经有观众跑到赛场周围,因为彼此都认识,也没人拦他们。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只有一个——穆昔。
她开始加速冲刺了。
左星华回头看去,穆昔的速度逐步加快,几乎快到残影,
陪跑的女民警们已经跟不上穆昔,几个人互相搀扶彼此,累得瘫在地上。
她们只是陪跑而已,还是分段接力陪跑,现在都没什么力气,穆昔还是冲刺,可见她体能的可怕。
左星华紧张起来。
其实他和穆昔还有一定距离,就算穆昔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坚持到终点,也没法超过他。
但穆昔都在冲刺了,他再拖泥带水不太好,左星华终于加速。
欢呼声更加热烈。
田玉琴女士是最激动的,虽然十几分钟之前她还一心关注百米赛跑,但她现在心里只有女儿!唯一的女儿!
花枝招展的田玉琴女士冲到穆昔旁边给她加油打气。
穆昔瞥见亲妈丑陋的衣服,吓得跑得更快了。
田玉琴:母爱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只有她能鼓励穆昔继续前行!
片刻,左星华抵达终点,但让人意外的是,终点没拉绳。
他不太在意的停下,可能是参加比赛的人太少,他们懒得拉绳,如果是一百米,肯定是要拉红绳的。
左星华在裁判惊愕的目光中坐下。
裁判想走过去和他谈谈,但穆昔已经快到终点,他慌慌张张地指挥拉绳子。
左星华:“?”
在十几人的陪跑下,穆昔跑到终点,抓住红绳。
全场欢呼!
左星华:“??”
女民警们围在一起给穆昔送鲜花,比自己拿到名次还激动。
女民警们的所长们哭得更凶了。
他们可是输了,输了!
掌声雷动、持续,过了近一分钟,仍然没有消散。
穆昔扶着腿,调整呼吸。
这次跑五公里,她用尽全力,现在是真的想直接倒在地上。
但大家的反应实在太热烈,围着她的人都数不过来,穆昔坚定的认为,这会儿绝对不能露怯。
要持续的装下去!
还要装作云淡风轻,装作跑五公里只是小事!
大家果然更激动了。
穆昔很满意,总算把他们都帅到了!
左星华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是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他的两个同事走过来扶住他,都很尴尬,“星华,你怎么……”
左星华:“什么情况?”
裁判这会儿才有时间走过来,“你怎么停下了?第二名不要了?继续跑,你还有一圈。”
左星华:“?!”
他们五个人的速度差距太大,跑得乱七八糟,左星华都不知套过多少人的圈了。跑得圈数太多,身边偶尔会经过同样参加比赛的人,左星华以为他们都是被自己套了圈的。
现在回想,穆昔的确曾超过他,当时周围还有欢呼声,左星华以为他是套了穆昔的圈,又被重新超回去。
原来当时穆昔是超过了他?!
左星华被同事推着往前跑,“第二名!现在还能拿第二名!”
他已经完全懵了,听不到任何声音。
穆昔被簇拥着回到休息区,尤其是周谨和冉兴平,就差直接把她举起来庆贺。
这是分局搞竞赛以来,第一次有人把五公里跑得如此热血,全场轰动!
左星华的实力有目共睹,穆昔超过他这么多,她的实力简直无法想象!
欢呼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围着穆昔的人才慢慢退开。
穆昔总算有时间回顾整个赛程。
周谨激动道:“竟然连左星华都比不过你,怎么做到的?!天天训练的结果?”
穆昔的确是在认真刻苦的训练,每天雷打不动的去跑步,不断调整自己的动作、呼吸和节奏。但左星华也是天天练的,对于为何会轻松跑过她这个问题,穆昔只能想到是左星华不够认真。
“感觉他没尽全力,”穆昔说,“我超过他的时候,他一点儿追的意思都没有,我当时想了很久才决定超过去的。”
如果左星华不同意她超,开始追,两人就要你追我赶,很耗费体力。
穆昔怕打乱自己的节奏。
但出乎意料的是,左星华竟然毫无反应。
冉兴平笑道:“还不明白?他以为他把你套圈了,不知道你是在超他,我估摸着,他是太大意,没把你当做对手。”
穆昔这才露出笑容,“我就说嘛,我还以为他是在让我,看来这次是我光明正大赢的!”
至于左星华比赛不认真这事,属于心态问题,顶尖运动员参加国际赛事时,一是比实力,二是比心态,心态极为重要。
左星华自己不重视,那就怪不得她了。
冉兴平认真问道:“你真的拿了冠军,我得兑现我的承诺,带你去看帅哥。要不我今天把应时安骗到澡堂,看看有没有双人间,你进去?”
周谨:“……”
穆昔拒绝,“太奸诈了,不行。”
周谨:“就是,冉哥你说的也太过分了。”
冉兴平:“你戴着面具进去?别人认不出来。”
周谨:“有区别吗?!”
穆昔:“可以考虑。”
周谨:“……”
终究还是他太纯真。
穆昔终于替派出所拿下一大笔积分。
唐英武连比赛都不想看了,现在只想冲回派出所庆祝!
广播很快宣布百米决赛即将开始。
穆昔已经调整过来,第一时间陪周谨去起点,百米决赛速度很快,她得帮周谨加油打气。
谢涟现在看见穆昔就想跑,他终于真真切切明白穆昔的恐怖了。
虽然他跑一百米很快,但他耐力可不行,穆昔可是能快跑五公里的人,这说明什么?说明穆昔不仅能追上他,追上之后甚至还有力气再打他一顿!
谢涟对穆昔恭恭敬敬,“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一笔勾销。”
穆昔笑笑,“不想和我谈恋爱了?”
谢涟的头险些摇掉。
周谨把他推走,“别总打扰穆昔休息!”
谢涟很尊敬穆昔,但对周谨依然不服,“手下败将!你好意思?!你都跑不过我你还说说说,你等会儿,别走!一会儿我让你只能看到我的后脑勺!”
两人互相谩骂着走到起点。
不远处关注百米竞赛的领导们:“……”
“这届的新人,都很有朝气哈?”
很快,信号枪响,八个人同时冲了出去。
这把人是在黄岩区所有派出所中挑选的短跑高手,看他们比赛,十分有观赏性。
观众区再一次沸腾,家属们也跟着体验了一把高中运动会的激情。
谢涟的速度果然是最快的,从起步开始,他就遥遥领先,周谨紧随其后,然后是其他人。
看样子周谨是没法超过谢涟了,不过得第二名也不错,穆昔拿第一,周谨拿第二,积分加在一起,这次棋山派出所肯定不是倒数第一。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不知是谁带了孩子来,两个小男孩在场外打打闹闹,家长没拦住,两人竟往跑道上跑去。
好巧不好的,谢涟和隔壁赛道的人就要撞上孩子,两人及时刹车,但还是被绊倒。
不过因为减速及时,几个人都没受严重的伤,周谨第一个冲到终点。
附近的人冲过去检查几人的身体。
谢涟没事,另外一个参赛者也没事,就是两个小男孩被吓到,一直在哇哇大哭。
他们二人都是被爷爷奶奶带来的,从小被放养长大,不听话,老人也不管。
发生这种意外,他们的父亲二话不说,先揪过来“啪啪”打了一顿,谁拦着都没用。
最后还是郑局长出面,这场“家暴行动”才叫停。
两个人都气得够呛。
这也就是他们及时刹车,如果真撞上了,就百米冲刺的速度,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虽然没受伤,但他们两个人的成绩也毁了!
谢涟回过神来时,都想指着孩子破口大骂,但人家亲爹动作太快,直接揪过去打,以至于他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太气人了!!他的第一名!!
其余几名参赛者从终点折回来,郑局长为难地看着他们。
发生这种事,对谢涟二人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但比赛已经结束,名次都出来了。
这时周谨忽然说道:“我们还是重新比吧,反正咱们几个都有名次,他们是被外界干扰,不是他们的问题,能拿到积分就行呗。”
百米决赛第一名能拿到十积分,第二名7分,重新跑对周谨的影响最大。
谢涟感动得冲到周谨面前,张开手臂就拥抱道:“我以后再也不骂你蠢了!”
周谨:“??,你凭什么骂我蠢?!”
谁都能说他蠢,就这个二百五不能!
“周谨,我是给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我用得着你给面子?!你个倒霉鬼,你跑个步都有孩子撞你!”
“你&%¥#!”
两人的友好没超过十秒钟。
在周谨的提议下,郑局长决定还是重新比一百米,其他参赛者也都同意。
周谨没能跑过一腔怒火的谢涟,拿了第二名,谢涟是第一。
拿到名次,谢涟刚要吹嘘自己,就见穆昔和周谨说说笑笑准备走了。
谢涟:“……,我是第一名,你听到了吗?我是第一名!”
二人没理他。
谢涟:“我是第一!”
穆昔回过头,“你们刑侦队才几个积分?我们派出所现在才是积分第一名。”
五公里第一,百米第二,今晚唐英武都得站着睡觉,就怕躺下会对老天爷不尊敬。
百米比赛结束是吃饭加中午休息时间,分局为所有人定了盒饭,还有的家属直接带着午饭过来。
所有人都在食堂吃饭,穆昔和周谨走路时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好像身上背着导弹,谁都不敢惹。
谁说他们棋山派出所只能拿倒数第一的?看看,从今以后他们就是第一名!
田玉琴直接带了九个饭盒,八菜一汤。
她把穆昔叫过来,让她把其他朋友都招呼过来。
穆昔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田玉琴来了!毕淑兰也来了!问题是,应时安也在!!
她们可不会和爷爷一样避开,田玉琴势必会叫应时安!甚至可能直接说应时安是她的女婿!!
他们的事不就瞒不住了?!
穆昔吓得魂飞魄散,和周谨说话时都是结巴的,“我妈让你,让你过去吃饭,我……我想起来我还有其他事,我先走!我妈和你说什么,你都别信!”
穆昔拔腿就跑,她现在只有一个任务,拦住应时安,不能让田玉琴看到应时安!!
*
应时安不太好找,他一般都和领导一起出没。
但穆昔不知道这一点,她今天只看到应时安露面了,至于后来去了哪里,她没时间关注。
她比赛的时候,应时安可都没来给她加油,想到这一点,穆昔都有点儿想和应时安闹脾气。
不过穆昔知道闹脾气是不对的,不会发火。
……
只会暗搓搓地闹。
穆昔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急火火的在食堂奔波,应时安总归是要来食堂吃饭的。
快走到食堂门口时,穆昔终于看到应时安,应时安腿受伤,但没拄拐,走路不太方便,很显眼。
穆昔冲了过去,“应时安!我妈她……”
经过转角,穆昔不仅看到应时安。
郑局长出现了。
一众部长出现了。
派出所所长们也出现了。
唐英武好奇地看着穆昔。
穆昔:“……”
穆昔看向应时安,低声问:“这些是……”
郑局长笑呵呵道:“你就是穆昔吧?总算近距离见面了,刚刚五公里跑的很不错,以后分局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才行。”
应时安看向穆昔的手。
穆昔为了刹车,手还搭在应时安的胳膊上。
穆昔默默收回手,应时安才说:“这位是郑局长。”
穆昔:“……”
她的丑态,连局长都知道了。
郑局长笑道:“看你平时胆子挺大的,现在怎么扭扭捏捏的?别把领导不领导的放在心上,我们都是些老家伙,能活几天都不一定。”
部长们纷纷看向郑局长:他们也想!
穆昔强行挤出笑容。
她现在胆小的理由,郑局长可能都想不到呢……
有部长想拿穆昔打趣,“这位小同志是来找时安的,两个人看起来很熟悉嘛,时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记得你的婚姻栏里可是已婚,这位就是你的妻子?”
穆昔头皮发麻,脚趾扣地。
这个秘密好像瞒不住了?
应时安依然淡定,“局长,有人打探私生活。”
郑局长立刻投出警告光线,“不许乱说话!别耽误他俩……咳,我的意思是,不要干涉年轻人的事情。”
应时安道:“谢谢局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示意穆昔和他一起离开。
穆昔人都麻了。
真的能在这么多领导面前大摇大摆地走??
她以前是跪舔领导类型的,没尝试过啊?
穆昔灰溜溜跟上应时安。
应时安走路不方便,穆昔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去扶了应时安,两人尽量走人少的地方,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他们。
穆昔现在可是相当出名的,一个五公里,能让她在黄岩分局名垂青史。
即便是几十年后,也会有人拿着五公里的历史记录告诉新人,瞧瞧,这就是把退伍军人跑懵的前辈。
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看到穆昔和应时安走在一起。
应时安现在的人气是比不过穆昔了,但他是常青树,大家也都认得。
八卦立刻传出来——
“我看见应队和穆昔走在一起。”
“听说没,应队和穆昔在一起了!”
“震惊!应队和穆昔都有孩子了!!”
*
穆昔把应时安带到食堂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他商量,“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今天中午不要出现在食堂,出去吃?哦,这边比较偏僻,外面没有卖饭的……你今天中午有没有可能不吃饭了?”
应时安默不作声看着穆昔,大概是想让她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么。
穆昔苦恼道:“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妈肯定会乱说话,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
应时安问:“你现在仍然很在意?”
“恩?”
“在意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穆昔忽然觉得有点儿难以回答。
她其实不在意。
不仅不在意,在冉兴平交代自己知道他们的秘密时,穆昔的心跳还加速了,完全没有秘密被发现的烦恼。
以前她是担心和应时安的关系结束后,二人同在一个单位,将来不好相处,怕有人说闲话。
现在……穆昔不知道她怕什么。
应时安说:“其实说了也没关系。”
穆昔的头嗡嗡响了两声,“真的没关系?”
“恩。”
“你不介意?”
“不介意,”应时安说,“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是因为爷爷的身体才结婚,直接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对你来说不太方便,如果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他们可能对你有想法。”
穆昔:“……”
原来应时安说的不介意,是把这些交代出来。
穆昔生气,但又知道自己不该生气,所以……
穆昔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你是故意的吧?”
应时安:“?”
“你……”穆昔愤愤道,“你就是想进去吃午饭!”
应时安:“……”
穆昔的脑回路就是最棒的!
*
周谨最喜欢田玉琴的手艺,冉兴平也跟着一起蹭饭,在冉兴平心里,他就是棋山派出所的娘家人,都是一起的。
田玉琴还想把林书琰叫过来,问了之后才知道他在家里休息,没过来。
今天早上周谨出门时,林书琰也没露面,应该是心情不好。
田玉琴道:“小林没来,小应应该来了?”
穆家和应家是朋友,周谨记得这一点。
“应队应该和领导们一起吃饭,一会儿我看到他问问。”
田玉琴笑道:“你们和小应都很熟?”
冉兴平抢着说:“我和时安是一起调过来的,阿姨,您做饭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我这都是练出来的,”田玉琴看起来只对应时安感兴趣,又问道,“小昔和小应最近怎么样了?”
她总担心他们两个相处不好,就算穆昔已经搬到应时安家,她也不能放心。
冉兴平默默低头吃饭,他已经救不了应时安和穆昔了。
周谨说:“他们两个一直挺好的,穆昔以应队为目标,很想揍他。”
田玉琴:“?”
周金说:“您别误会,穆昔是想打败应队,不过太可惜了,应队这次不参赛。”
“这孩子!”田玉琴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和小应先把孩子生出来再说啊!”
冉兴平:“噗——”
食堂一下子静了。
先是有两三个人捕捉到敏感信息看过来,接着是更多的人看过来。
田玉琴这句话说得太清楚了——先把孩子生了。
什么关系的人才能生孩子,这还用说吗?!
周谨:“?”
田玉琴神色坦然。
冉兴平按住周谨的胳膊,低声说:“等他们回来再处理。”
周谨说:“不是啊,我就是想问问,穆昔和应队怎么生孩子,他俩……”
冉兴平拼命给周谨使眼色。
周谨问:“他俩一起领养孩子啊?”
冉兴平:“……”
*
穆昔成功阻止了应时安进食堂,她不好意思真让应时安饿肚子,便偷偷去食堂打了饭给应时安送出来。
出来后又觉得把应时安一个病人丢在外面不太好,索性一起在外面吃了。
等她回到场内去抽签就发现,所有人看她的表情都怪怪的。
甚至还有人盯着她的肚子,然后紧张地问道:“这样真的行吗?对他不好吧?”
穆昔:“?”
跑步对她的小肚子的确不太友好,这段时间练得马甲线都出来了。
下午的格斗对抗,穆昔抽到的对手是程远江。
程远江是派出所的,不知道能不能打,但体型强壮,是重量级选手。
刑侦队报名此项比赛的人是徐泾,他是替补应时安上来的,从前都是他来参赛,应时安调过来后变成应时安参加,他一直不服气。
现在应时安受伤不能参赛,徐泾称之为天意。
参赛选手聚到一起。
徐泾看到穆昔的签,冷哼一声。
谢涟跟在徐泾身边不敢作声。
就算是以前,谢涟也不敢在打架斗殴这方面招惹穆昔,在武馆被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也不知道应队都教给她什么了。
女人抽到男人,的确不太友好,然而穆昔还没说不乐意,程远江先一步反对。
“我和穆昔打,连该不该下手都不知道,我不欺负女人,给我换个男人当对手。”
这种比赛按理说应该男女分开,但派出所的女民警实在太少。
整个比赛算上穆昔只有三个女民警参赛,再单独列一个项目不太现实。
出现这种情况,一般称之为是女民警在历劫,只能忍过去。
穆昔很不满这个说法,她以前经常去健身,认识许多厉害的小姐姐,肌肉练得比男人都好。
她坚持道:“我只要求公平,抽到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想挑对手。”
程远江抗议道:“这不行,我把你打坏了算谁的?我把你打坏了……应队来揍我怎么办?”
穆昔:“?”
程远江说:“我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坏了,你们一家三口都来揍我怎么办?!谁爱打谁就打,我可不打!”
穆昔:“??!”
原来她……已经怀孕了?!
第92章
穆昔吃个午饭的功夫,发现天塌了。
有关她和应时安的传言已经飞遍场内每一个角落,从她与应时安有孩子到孩子已经打酱油,只经过了不到十分钟。
如果午休时间再长一些,穆昔的孩子很可能已经上学,说不定明年就能参加高考。
程远江的抗议被驳回,公平起见,一切起抽签结果为准。
程远江再三向穆昔申明,“我真的不想和女生动手,我是没办法哦。”
“真的真的不能和应队告状,我想调去刑侦队!”
刚抽完签的左星华伤心欲绝地看着穆昔。
他从前不知道穆昔为何会去照顾应时安,现在明白了。
小丑,他就是跳梁小丑!
但仔细回忆他和穆昔相处的过程,穆昔除了培训那天对他热情外,其他时间好像不怎么回应他,而且她主动提起的话题只有五公里……
他今天刚刚输了的那个五公里!
这一刻左星华明白了美人计的可怕之处,从今以后他将封心锁爱,一心扑在工作上!
裁判是一个快退休的老警察,听说年轻时是局里最能打的人,方圆三百公里的小偷听到他的名字便闻风丧胆。
老警察叫康泰和,如今管后勤,拿捏着所有人的命脉。
康泰和懒洋洋地介绍规则,“规则……规则还用我多说?”
参赛的警察们:“……,您还是说说。”
康泰和打了个响指,“不死就行。”
众警察十分惊悚。
这四个字可大有玄机,何为不死就行?这不是要他们下死手?很容易受重伤!
康泰和惋惜道:“这是我的意思,领导不同意。”
警察们:“……”
活到现在,第一次觉得领导是好人。
“领导说了,点到为止,不能伤人,”康泰和骂骂咧咧道,“真遇到危险情况,谁和你点到为止?这才是对你们不负责!”
关注时局的郑局长正带着几个领导往抽签场地走,应时安亦在其中。
康泰和情绪激动,慷慨激昂,“你们中大部分人不会遇到十分危险的角色,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道你们没听说过身边的朋友牺牲的情况?有的时候人就是点背,遇到那种不要命的,拿着刀和你同归于尽怎么办?咱局里就爱搞比赛这种花花架子!这种事,平时就得督促!搞这种比赛,只能给上级看!”
郑局长逐渐靠近。
警察们敬佩不已。
看看人家老警察,不惧强权,昌言无忌,道骨仙风,是他们的榜样!他们应该向前辈学习!
郑局长悄悄探出头,“老康,我来的不是时候?”
康泰和收起情绪,面不改色道:“刚刚有小警察抗议,说你们总搞花里胡哨没用的东西,局长放心,我已经替你教育过他们了。”
警察们:“……”
好一个老奸巨猾的前辈。
康泰和一个快要退休的人,郑局长当然不会和他计较,计较也没用。在局里工作有这么一个好处,只要没有晋升的心思,那就是局里的“大爷”。
更何况康泰和年轻时是为局里做过很多贡献的,他现在是给郑局长面子,以免他没台阶下,会摔个狗吃屎。
康泰和把规则详细介绍了一遍。
格斗允许使用多种技术,采取回合制,一共三回合,每回合三分钟。
正规的比赛还要划分重量级,碍于局里的比赛连男女都不分,就不能指望再按体重分了。
所有人一轮轮上场,赢的一方可进入下一轮,一直到明天下午进行最后的决赛。比赛结束的可以自由活动,可以继续看比赛,也可以回家休息。
穆昔一直是坐着的。
程远江愁眉苦脸,实在不想和穆昔比。
先不说穆昔是女的,男女之间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就说穆昔上午刚刚参加完五公里长跑,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刚休息两个小时又来比赛,对她可是很不利的。
他们其他人都只报一个项目,棋山派出所是因为林书琰受伤,才让穆昔来顶两个项目。
跑一百米的人现在都在好好休息,穆昔跑完五公里还出来比赛,程远江赢了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这明摆着是欺负人。
程远江和穆昔的顺序在中间,还需要等一个多小时。程远江举起手,好心提议道:“康哥,穆昔上午参加过五公里的比赛,能不能把我们调到最后,让她多休息休息?不然不太公平。”
穆昔:“……”
她想早点儿下班回家的……
程远江为了让她多休息,宁愿自己多花时间,真是个好人。
穆昔咬牙切齿:好!人!
康泰和不悦地看向穆昔,“事情这么多?让我看看哪个派出所的,呦,棋山的?你们所里的宗井还活着?”
穆昔问:“您认识宗哥?”
“他都成哥了?”康泰和轻笑,“他在我身后追着叫哥的时候,你还吃奶呢。他活得好好的?”
康泰和的问法有些奇怪。
郑局长道:“赶紧开始,聊什么天。”
“这不是看见宗井的同事,给个面子,就把他们调到最后得了,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吧?”
没人吭声。
康泰和坏笑着看向左星华,“上午输的那位也没意见吧?”
左星华:“……”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康泰和说:“你们两组,最后比,你俩都休息。”
第一组上场,两个人都不是厉害角色,有点儿小打小闹,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
有康泰和起头,大家伙儿小声议论,“左星华上午为什么会输?还输得挺惨,完全没想到?”
当事人·左星华:“……”
他们可以小声点讨论。
有人说:“意外吧,我看左星华没意识到他还少一圈,他可能一直认为自己是领先的,所以一直没尽全力。”
“有点儿倒霉,五公里确实太多圈了,不好数,要怪就怪咱局里抠门,场地不行。”
郑局长:“……”
康泰和转头说道:“意外?赛场上有意外?和歹徒搏斗的时候有意外?你快被宰了,你和对方说只是意外?不重视就是不重视,心态不行,怎么都不行,别忘了自己的职业!问问烈士陵园的人,能有意外发生吗?!”
康泰和虽然凶,但说得话聚聚在理。
左星华:“……”
有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穆昔对这些讨论不太在意,她的注意力在应时安身上。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应时安的关系,还以为他们两个已经有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先不说别的,就说她回到派出所之后怎么办?她会被周谨几个人生吞活剥了吧!
只是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惨状,穆昔就觉得世界暗了,再也不相信光了。
偏偏这会儿郑局长还回头看她。
穆昔尽量乖巧,“局长好。”
郑局长说:“按照你的指使,这次我们都是站着看比赛的,我监督了,绝对没人坐着。”
郑局长一副求表扬的口吻。
穆昔:“……”
“所以啊,我跟你商量商量,”郑局长压低声音,“以后让应时安给我留点儿面子行不行,他应该听你的话。”
应时安顺着郑局长的视线看向穆昔。
穆昔:“……”
其余领导们都在偷笑。
应时安坦然自若,好像被发现“隐婚”的人只有尴尬的穆昔。
穆昔很纳闷,都这种时候了,他是怎么做到保持冷静的?!
大概是……不爱就会冷静?
他果然只是在利用她,渣男。
被应时安和穆昔关系击碎的还有谢涟。
如果穆昔以前都是去找应时安的,那他、那他……那他就不是靠帅气吸引穆昔的?他不是刑侦队最帅气的人了!伤心!
谢涟看向旁边的徐泾。
徐泾好像一直没听其他人说话,而是在紧张地翻看一本书。
谢涟仔细一看,书名叫做《天龙八部》,徐泾正默念里面的招式。
谢涟:“……”
还是应队看起来聪明些,以后他要跟着应队混,不然只会越来越傻。
前几场比赛在无人关注的状态下结束了。
轮到徐泾,场面总算有些转变,徐泾的攻击很生猛,对方从一开始就招架不住,两回合结束,徐泾完胜,赢得大面积的掌声。
周谨这会儿才从后面挤进来,说是来给穆昔加油,其实……
“你小子,和应队的关系居然瞒着我们?!”
郑局长一副看戏的表情。
穆昔低声说:“这事我们回去再说。”
“不行!”周谨说,“有应队这么好的关系,你居然不用?!你快让应队和郑局商量商量,以后年终总结少写点儿,要求那么多!又要回顾过去,还要展望未来!周报月报天天写,回执单要写,重要案子还要写报告,铅笔都要磨平了……呀,郑局长你在啊。”
郑局长十分无奈。
不远处的唐英武咳了一声,“郑局,这是我们所的,挺能干的,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周谨说:“对,刚刚这些话是穆昔教我说的。”
穆昔:“……”
现在怎么都喜欢把锅往她身上甩??
一听到“穆昔”的名字,郑局长惊恐地看向应时安,不断在心里祈祷着:别说别说别说。
应时安缓缓开口,“确实很麻烦,我一般不写。”
郑局长:“!”
完了!从此以后,他估计再也看不到周报月报了!
*
穆昔四人被排到最后,轮到他们时,人已经走了一大半,家属们也陆陆续续离开。
几个领导倒是没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留下的。
目前来看,左星华的身手最好,他的对手程度也不浅,两人打得很漂亮。
周谨一直在仔细观察,试图找到每个人的弱点告诉穆昔,这样她明天比赛时更容易取胜,但穆昔一直心不在焉。
周谨拍她,“你好好看着,别走神。”
穆昔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看的?”
“找他们的弱点啊!击败他们!”
穆昔面无表情,“没必要。”
周谨:“?”
穆昔不是想拿第一吗?现在怎么又没必要了?
左星华毫不意外地赢了比赛,最后上场的是程远江和穆昔。
自从应时安出现,程远江的手都是抖的,上场前他还特意和应时安握手致歉,“应队,我和康哥提过了,真不是故意欺负你老婆,真出了什么事,我包医药费哈。”
这老婆老婆的,穆昔已经没法直视应时安。
应时安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他客气道:“不必手下留情,医药费自付。”
程远江说:“这怎么行,真受伤了,我让我老婆去照顾她,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
应时安淡笑。
穆昔撇嘴。
看到应时安和穆昔的状态,周谨背后全是呼啸的冷风。
总觉得这句“医药费自付”的含义,好像不太简单?
第93章
程远江是真的不想抽到任何一个女同志。
他的身手还算是不错的,女同志一共就这么几个,动手轻重都不合适,程远江也怕赢了人家女同志,回去以后会被所里的人嘲笑,说他对女人动手。
如果对手是男警察,事情就简单多了,注意着分寸就行。
面对穆昔,这分寸十分不好拿捏。
康泰和示意二人可以开始比赛。
穆昔说:“全力以赴就好,太轻敌,我担心你会受伤。”
程远江:“好好好,不让你受伤……”
等等,她担心谁会受伤?
左星华比赛结束后没有走,他回到场地坐下看穆昔的比赛。以前的左星华相信,在整个分局的派出所,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但现在却不敢肯定。左星华其实不知穆昔到底有何本事,只是一想到她跑五公里的状态,心中就会生出对她的恐惧和敬佩。
对于穆昔的提醒,程远江没放在心上。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对赢比赛和下班的渴望让程远江选择在第一时间进攻。
虽然在进攻,但因在意穆昔是女生,程远江特意收着力气,挥出来的拳头在穆昔看来有气无力,与应时安和教练的力道完全没法比。
穆昔知道对方仍在轻敌,她迎面而上,左手抵挡程远江的攻击,右手从下方挥拳,直接击中程远江的下颚。
程远江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现场安静了好几秒钟,领导们低声讨论,“这一拳看起来倒是很标准,穆昔练过?”
“没听说,以前好像是个病秧子,身体一般,不过她上午刚拿了第一名,看来是最近有锻炼。”
“就算有锻炼,顶多也就是跑跑步,这拳的力道应该不重,程远江能应付。”
在骨头碎裂声之后,程远江听到自己急剧加速的心跳,在一瞬间,他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好像一股力量注入他的身体之中,痛感在刹那间迸开。
谁说力道不重??!谁说能应付!让他来!!
程远江捂着下巴连连后退,完全回不过神。
穆昔同情地看着他。
虽然她的确没有用全力,但程远江对她基本不设防,这一拳打得实实在在,他应该不太好受。这可怪不得穆昔,总是把女人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将来遇到一个女罪犯,可是会吃苦头的。
第一轮就这样结束。
领导们大为不解。
程远江好歹正值壮年,怎么被女生打了一下就毫无还手之力?
左星华下意识摸下巴,穆昔的力气他是了解的,上次和穆昔一起演示,他回家痛了好几天。程远江挨的这一下可是实实在在的,左星华都不敢想象这会有多疼。
程远江又休息了三分钟,才勉强逼退生理性的泪水,强忍着痛说:“继续。”
这一回穆昔合上次一样,刚开赛就摆好架势。
她不会和他们犯同样的轻敌错误,会严阵以待。
程远江的态度终于认真起来,如果再输一次,他就会在第一轮被淘汰,说出去都丢人。
先发动攻击的依然是程远江,但这一次他谨慎很多,不再乱出拳,而是与穆昔周旋试探。方才那一下虽然疼,但程远江相信只要他用心,接下来两局还能赢。
其他人也想看穆昔会如何对付程远江,这两个人看起来势均力敌,打一打还是蛮有趣的。
然而很快,让所有人都傻眼的一幕出现了。
穆昔放弃守势,转而采取攻势,动作迅速一气呵成,不论是出拳还是踢腿都十分漂亮。程远江的步伐完全乱了,他左躲右闪,但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程远江毫无节奏可言,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穆昔进攻的五次,有四次击中程远江,在穆昔面前,程远江似乎连防守都做不到。
方才还笑着谈话的领导们表情逐渐严肃,所有人都意识到,穆昔的水平远超他们的想象。
郑局长看了好一会儿,看向应时安,“眼熟啊。”
应时安淡定看着。
郑局长问:“都不去教教你们队里的人?就一点儿都不想拿名次?”
应时安似乎正义凛然,“她有天赋。”
“哦?从零开始教,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天赋的?”
应时安:“……”
他轻咳一声,说:“别耽误我看比赛。”
郑局长:“嘁。”
局里人人都说他应时安最注重公平公正,结果天天给自己老婆开小灶,不害臊的!
穆昔“解决”程远江不费吹灰之力,康泰和掀了掀眼皮,边打哈欠边宣布结果,“穆昔晋级。”
程远江傻在场地内。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被痛揍一顿,然后直接出局了??
周谨欢呼着将穆昔迎走。
领导们纷纷整理着装,意犹未尽地讨论道:“派出所里卧虎藏龙,尤其是老唐,藏了不少能人,听说林书琰也是棋山派出所的。”
“他这是输了太多次,就等这回憋个大的。”
“对了,他们派出所本来是林书琰上场,说是林书琰受伤了,才让穆昔上。现在看来,让女生上场也有一定迷惑对手的作用,出其不意。”
穆昔并没有因为赢得比赛而开心,她心里清楚程远江不是她的对手。
比起轻松赢得比赛,穆昔更想验证自己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和更厉害的人打。
打输了就偷师学技能,打赢了能出名。
她下场时,满心想着终于能下班了,赶紧回家吃饭。
穆昔无意间听到领导们的讨论。
林书琰今天不用上班,可以在家休息,穆昔以为他会来现场,但是他没来。周谨也说,林书琰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穆昔找到周谨,二人刚骑上自行车,就遇到刚赶过来的付叶生。
“结束了?苍天,我白来了!”
穆昔说:“比赛不重要,你看到林书琰了吗?”
“他不是在家?”
“他可能想参加比赛,”穆昔说出自己的猜测,“他的父母一直不支持他当警察,他应该很想做出一些成绩证明自己。”
付叶生和周谨看着彼此,不知该怎么办。
周谨说:“……林书琰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更不可能记恨你,你放心好了。”
付叶生道:“对,不用管他,过两天就好了,这都是小事。”
男人就是不靠谱,心大。
穆昔放弃和他们讨论,自己琢磨着该怎么逗林书琰开心。
这时,有人叫住穆昔,穆昔转身一看,竟是几个领导。
郑局长指着应时安,无辜道:“小穆啊,你不把他带回去?毕竟腿脚不好,多照顾照顾。”
应时安轻轻蹙眉。
其他领导们也跟着起哄,“你看你们,这种好事都瞒着,咱局里有多少夫妻搭档,又不是不让你们谈恋爱。”
“以前我还担心咱时安会打一辈子光棍,现在好了,有一个又聪明又好看,身手还好的老婆,将来不用担心了。”
“局长说得对,时安走路不方便,我看你得抱着他走。”
领导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以前光看应时安拒绝干没用的活儿,现在终于逮住机会好好揶揄他一次,可不得多说几句?再晚一会儿,人家反应过来,指不定又把他们挨个笑一遍。
穆昔认真听了一会儿,然后用最诚挚的目光问出最真诚的话,“既然他腿受伤了,各位领导为什么还要他今天跟着?”
领导们:“……”
应时安不好对付,他找的老婆更不好对付。
刹那间,被穆昔支配去跑十公里的恐惧又出现了。
应时安走到穆昔旁边,“能走,只是走得慢,今天有工作,必须来。”
应时安说的工作,一定不是应付上级的工作,领导们松口气,感慨道:“小应结婚还真不错,知道帮咱们解围了。”
应时安说:“开车来的,你来开?”
俩人转身离开。
领导们:“……”
不,并不是在帮他们解围。
*
穆昔赢得比赛一事,整条胡同的人逗知道了。
从前的穆昔学习成绩虽然好,但在体力方面一向是弱的,偶尔学校跑八百米测验,都是和其他女生一起走完全程。
现在女儿跑五公里竟然赢了,田玉琴很是扬眉吐气,回家第一时间就把此事“宣扬”出去,纠集一大帮最能说闲话的邻居,绘声绘色地讲穆昔是如何赢得比赛、比赛结束后又有多受欢迎。
有人酸道:“你闺女又听话学习又好,你就知足吧,还吹。”
“这是吹?这是事实!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况,全场欢呼!哦,你不是警察家属,你看不到。”
田玉琴女士的尾巴已经完全翘到天上。
“唉,看看老田这闺女是怎么养的,干什么都行,不像我家那个,让她去学习,课本都能画成花儿,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是喽,要说小昔唯一可惜的……就是她结的这个婚了吧?连婚礼都没办,份子钱都收不回来。”
田玉琴的尾巴收起来不少,这也是田玉琴的心病。
她总觉得穆昔和应时安的关系奇奇怪怪的,比起比赛成绩,她更关心穆昔将来能不能过得好。
邻居们正讨论穆昔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老公,胡同口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了十几秒钟便停了。
穆昔从后备箱中把自行车搬下来,与应时安一起往胡同里走。
以前穆昔担心她和应时安的关心被周谨他们发现,回家时总是躲躲闪闪,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藏着,反倒挺省心。
穆昔看到田玉琴,主动和她招手。
邻居们问道:“穆昔旁边那个是不是最近搬过来的那家,好像姓应,看着挺有钱了,听说他是刑警,是小昔的同事?”
“这小伙儿长得可秀气,我家亲戚上次来我家看到他了,还打听他有没有结婚。”
田玉琴说:“结了。”
“太可惜了,看着还挺年轻,如果没结婚,我还能把他介绍给我亲戚家的孩子。”
田玉琴轻哼道:“想得美,他是我家小昔的男人。”
邻居们集体震惊。
穆昔的条件在胡同里其实也是公认的好,但她偷偷摸摸就结婚了,连喜酒都没办,这让他们一直有些不好的猜测,譬如男方见不得人。
而且应家已经搬来一段时间,他们可没听田玉琴提到过这事。
田玉琴也很委屈,应时安合穆昔一个比一个忙,几乎都没同时出现过,她想炫耀都没机会。
田玉琴说:“他俩早就结婚了,这不是都忙吗,一直没办酒,我让他们办,但人家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能怎么说?”
说话间穆昔和应时安已经走了过来。
田玉琴招呼道:“小昔,你给介绍介绍小秋,你结婚之后,大家都没见过小秋。”
穆昔:“……”
一个秘密一旦泄露给一个人,就像开闸的洪水,收不住了。
事已至此,穆昔只能硬着头皮说:“应时安,刑警,目前是刑侦队长。”
应时安牵牵唇,客气地打招呼。
邻居们七嘴八舌道:“看你俩长得都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差。”
“都结婚多久了,怎么还不要孩子?是谁不想要?还是谁……我有认识的医生!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穆昔拉着应时安落荒而逃,再等下去,她和应时安都要没生育能力了。
穆昔今晚要去找林书琰,晚饭不在家吃。
应时安微笑着送走穆昔。
他的腿伤不算严重,起码没到必须有人照顾的地步。
应老爷子躲在客厅偷看二人,他撇嘴骂道:“瞧瞧这兔崽子,故意装得有多严重,其实就是想让小昔多关心他!我怎么会有这种心计孙子?”
阿姨看了应老爷子一眼。
应老爷子继续骂:“看他这嘴角都快压不下去了,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去死一回,他能有今天?兔崽子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
阿姨开始翻白眼。
天天看他们爷孙俩斗智斗勇,她心脏都快不好了!
第94章
林书琰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已经能照顾自己。医院的意思是让他再住几天院,但林书琰在医院待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的。
从林清芬出现在医院开始,林书琰总是在担心推开病房门的人会是林清芬。
他知道父母的本事,只要他们想,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情。
这次他受伤根本就没告诉他们,可他们还是知道了。
这让林书琰打心眼里恐惧。
许多人羡慕林书琰经济优越的家庭,他们将林书琰的想法称之为“矫情”。林书琰念初中时曾和朋友吐露过自己的烦心事,没人能理解他。
这是正常的,当时虽然已经开放,家家户户的经济状况都有所好转,但仍然达不到太高的水平,只不过是不再担心温饱问题。
林书琰便不再和任何人提起这些事,他试图告诉自己,能吃好穿好就足够幸福,不要再想太多。
直到上大学后,林书琰发现所谓奢侈的生活对他来说实在微不足道,他不喜欢穿名牌,也不追求吃的有多好,在派出所值班时他经常和其他人一起煮泡面,多加一个鸡蛋都是美味的。
林书琰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整理房间,他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还是会想到今天的比赛。
其实林书琰心里清楚,比赛只是形式,对一个警察的前途来说没有多少帮助,但他还是想去参加,想拿到优胜。
冬天日落早,余晖却是灿烂的,小院的灯光早早亮起,周谨和付叶生推开小木门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林书琰见状想下楼,走到房间门口时却又开始犹豫。
付叶生从小到大没遇到过困难,即便有,他的父母也会用金钱的力量帮他解决。
周谨的生活环境虽然不好,但他是不会藏心事的人,可以将任何事都大大方方展示给所有人。
只有林书琰自己活得拧巴。
林书琰回到书桌前,拿起刚去图书馆借的书。
是穆昔推荐给他的,上面认认真真写了笔记,据说是穆昔读书时太过投入,忘记这是在图书馆借来的书。
瞧瞧,穆昔学习时多用功。
林书琰觉得自己还是该在房间里多看会儿书。
没一会儿,林书琰听到楼下厨房传来打闹声,周谨的厨艺好,付叶生不会做饭,但会去厨房帮忙洗菜摘菜。
林书琰从前没做过饭,搬过来之后跟着周谨学了学,现在做得有模有样的。
林书琰想下楼帮忙。
他今天没去看周谨和穆昔比赛,心里过意不去,磨磨蹭蹭不敢往前走。
付叶生看见他,立刻吩咐道:“快来洗生菜,周谨今晚要做烤肉,我们刚去菜市场买了烤肉料,穆昔介绍的牌子,说是特别好吃。”
穆昔说的做烤肉的方法和余水市吃烤肉的方法不太一样。
余水市有烧烤,烤炉可以自己在车间里焊,吃烧烤的串子是用自行车轮的钢条磨成的,洒孜然调料,两毛钱一串,签子回收。
穆昔唠叨过的烤肉是自己在家里用平底锅来做,烤五花肉,用生菜来卷,还要放切好的蒜片。也可以烤调好的牛肉和蔬菜,穆昔特意点了烤蘑菇和烤辣椒。
这种吃法周谨听都没听过,但穆昔边说边流口水,听起来应该味道不错,所以禅城二人决定试一试。
林书琰也没听说过,他完全按照周谨的指示做事。
十分钟后,穆昔拎着水果赶过来,进门便抱怨,“大家对别人的婚事也太上心了,怎么总关心我嫁给谁,嫁的好不好?”
周谨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想到付叶生和林书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热情道:“叫应队一起过来吃,让他尝尝我们的手艺。”
穆昔觉得周谨的话很有道理,反正他们的关系已经公开,无所谓了。
她打电话给应时安。
付叶生小声说:“穆昔还有应队的电话?”
林书琰说:“关键是能背的过。”
周谨憋笑装傻,“穆昔记性好呗。”
“我打赌她背不过我们的号码。”
二人面色沉重的点头。
应时安接到穆昔的电话时,正在和应老爷子一起吃晚餐。应时安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应老爷子一直在给他夹菜,碗里堆了满满的肉。
听到穆昔的邀请,应时安唇畔扬起,“我现在过去。”
应老爷子放下筷子,“不是没胃口?我看你就是骗我,吃完再去!”
应时安道:“是穆昔的电话。”
“小昔也不行!”应老爷子板起老脸,“我看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你忘了小时候我是怎么照顾你的?吃,吃完再走!”
应时安充耳不闻,应老爷子骂骂咧咧。
等应时安头也不回的离开,应老爷子更是气愤,“你看看他,越来越不像样了!”
阿姨安慰道:“他和小昔感情好是好事,你不是盼着他们好?”
应老爷子拿起应时安的碗,扒翻里面的肉,“可惜了,今天的肉炒的不太好吃,他也不吃,这不浪费了?孩子大了,骗不着了。”
阿姨:“……”
她就多余担心他们。
*
应时安加入,林书琰有些拘谨,他对应时安总有敬畏的心。林书琰一直很羡慕穆昔的胆量,她敢和任何人谈笑风生、称兄道弟,应时安看起来也很照顾她。
林书琰想,应时安对穆昔的纵容,肯定不止是因为认识穆昔。
林书琰默默拿生菜卷烤肉。
新奇的吃法赢得所有人的赞叹。
“一串羊肉串两毛钱,肉还不没有小手指头大,一斤五花肉能烤这么多,省钱了。”
周谨说:“以后你还有什么点子,就告诉我,我给你们做。”
穆昔开始后悔。
早知会穿越,她就该提前背一背菜谱。
烤过三轮,几人吃得差不多了,周谨的眼睛又开始偷偷转。他故意看着穆昔说道:“以后找对象,得挑会做饭的。”
付叶生便问:“穆昔,你的丑老公会做饭吗?”
穆昔刚放进嘴里的肉差点儿噎住。
林书琰说:“不能用外貌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穆昔刚想感谢林书琰救场,就听林书琰继续说道:“他最大的问题不是外貌,是人品。”
穆昔:“……”
应时安看着穆昔问:“人品有什么问题?”
付叶生抢着说道:“人品问题可大了,我记得穆昔说过,他各方各面都不行,好像还挺花心,虽然和穆昔是假结婚吧,但好歹是领了证受法律保护的,但他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
林书琰说:“工作能力也一般。”
“最最重要的是,说是肾不好。”付叶生说,“我记得不能说男人肾不好,不过忘了原因了。”
这下穆昔是真的被烤肉噎住,她惊恐地看向应时安,试图解释,“我说的肾,不是你想象的……”
应时安道:“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穆昔拼命摇头。
付叶生道:“我们说她的假老公呢,不是说你。”
林书琰补充,“这些都是穆昔告诉我们的。”
穆昔:“!!”
林书琰这张嘴,平时老实,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这么有用!
周谨忍笑忍得腹部隐隐作痛。
穆昔拼命给两人使眼色,然后对应时安说:“其实这里面是有些误会的,当时是有特殊情况,我说这些话是权宜之计,和实际无关。”
林书琰疑惑道:“你当时不是这样说的,我记得你一边喝酒一边骂。”
穆昔:“……”
付叶生问:“穆昔,你眼睛疼吗?为什么一直眨眼,我这有眼药水,你用吗?”
穆昔:“……”
平时都挺聪明的人,现在是都把脑子藏起来了吗?!
应时安说:“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其实可以直接告诉。”
穆昔伸出手指发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你好好想想,不管我怎么骂你,都不会骂你丑的,在长相这方面,我绝对看好你。”
付叶生作势要吐,这个穆昔,天天对着应队流口水,虽然应队确实长得帅,但是……等等,他俩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林书琰的反应比付叶生稍微快一些,“我们刚刚说的是……”
穆昔朝他俩捏起拳头,咬牙切齿,“这就是我假结婚的对象!”
世界再度安静。
这是穆昔第N次感受到全世界寂静无声的场面,只要秘密公开一次,她就能见识到一次。
付叶生看看应时安,又看看穆昔。
林书琰看起来更是费解。
十秒钟后,付叶生小声问道:“还真让你得手了?”
穆昔:“……”
她红着老脸问:“什么叫得手?!都是假的!”
周谨抢着说:“成了成了,冉哥答应穆昔,只要她拿到第一名,就带她去偷看应队,全都成了!”
应时安睨向穆昔。
穆昔刚离开椅子,正蹑手蹑脚想走。
应时安道:“坐下。”
穆昔:“……”
穆昔乖乖坐好。
付叶生低声问:“穆昔现在这么听话了?”
“你不懂,”周谨说,“对自己喜欢的,总是得多上点儿心,穆昔觊觎应队这张脸肯定很久了。”
联想起过去种种,付叶生深以为然。
穆昔提起应时安时,说得最多的就是他长得帅。
只要去刑侦队,就往应时安跟前凑。
现在说是假结婚,说不定以后……
这时,林书琰认真说道:“这件事不能告诉穆昔的父母和应队的爷爷吧?放心,我们会保密,不会乱说。”
周谨&付叶生:“……”
他们老林好像断了情根。
*
厨房的善后工作一般是付叶生和林书琰来做,付叶生缠着穆昔追问她和应时安的事,刷碗的就只剩下林书琰。
林书琰是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问的,他能想到的问题就是该如何继续瞒下去,毕竟一切都要为应爷爷的身体考虑。
林书琰干活儿仔细,刷过碗还要一个个擦好再摆起来,以免会滴水。
周谨推开厨房的门,左看看右看看,猫腰钻进来。
他从怀里神神秘秘掏出一根棒棒糖,“老林,特别甜,你尝尝。”
林书琰:“?”
“你不是心情不好嘛,我从小就喜欢吃糖,可惜吃不上几次,现在我只要心情不好,就去买棒棒糖,上次买棒棒糖遇到一个小男孩,棒棒糖就剩俩,我全买走了嘿嘿嘿。”
林书琰哭笑不得,但还是接过棒棒糖。
“你咋还不开心?我就知道一个棒棒糖哄不了你,”周谨靠近林书琰,低声道,“我给你的这个,你别和他俩说,我就买了一个。”
林书琰:“?”
在林书琰略有期待的目光中,周谨掏出了一个更巨大的棒棒糖。
林书琰:“……”
周谨得意道:“百货商店刚上的新品,就上了五个,我去的时候只剩最后一个,超级大,有你拳头那么大,你一天舔几口,能吃一个星期。”
周谨一副不需要林书琰感激的模样,大义凛然道:“偷偷开心去吧!”
林书琰:“……”
周谨离开,两分钟后,付叶生走了进来。
他磨磨蹭蹭溜到林书琰身边,第一句话便是祈求,“今天的事,你可别告诉他俩。”
林书琰:“?,你给我买棒棒糖了?”
“那是小孩儿才吃的!”付叶生说,“我今天和我爸妈联系了,把你的情况说了说,我妈说了要帮你打听,你不是想去刑侦队吗?我妈可能真的能办到,你要是想去,就说一声,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不能告诉周谨和穆昔是我把你弄走的啊。”
林书琰意识到付叶生也是看他心情不好。
他笑道:“一开始我是想去刑侦队,现在我觉得留在派出所挺好的。”
“是吗?你不想走了?”付叶生冥思苦想,“完了,那我还能做什么?送你点儿钱,你又不喜欢……送你个美女?”
林书琰把付叶生踹了出去。
又过两分钟,穆昔走进来。
林书琰说:“你放心,我不告诉他俩。”
穆昔一怔,说:“哦,好。”
穆昔沉默,林书琰也沉默。
穆昔足足沉默了十秒钟,然后问:“不对啊,你凭啥不告诉?我这是做好事,你不给我宣扬宣扬??”
林书琰:“……”
他忘了,穆昔从来不按照套路出牌。
穆昔说:“我和所长说了,明天的比赛还是你去。”
林书琰没反应过来,“什么比赛?”
“格斗啊,反正我已经拿了一个第一名,已经扬眉吐气了,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崇拜我,”穆昔露出自豪脸,“今天的场面你没看到太可惜了。”
林书琰可以想象。
虽然穆昔的脸皮厚了些,但不至于厚到这个份上,看来今天的比赛结果确实不错。
穆昔说:“我去咨询过医生,只要你自己注意些,没什么问题,所以我就和所长说了,所长同意了。”
林书琰放下手里的活儿,将手擦干净。他心跳加速,有些无措,“还能随便换人?”
“规则上又没说不能中途换人,你放心,我研究过了。”
穆昔极其擅长钻空子。
林书琰:“……我怕领导不同意。”
“你尽管放心,我和所长说了,是应时安不同意我参赛,如果领导有疑问,直接去找应时安谈。”
林书琰:“……”
众所周知,没有领导愿意和应时安谈话。
许多事情只要和应时安一谈,就变成领导的错,最后一顿整改,应时安博得好名气,领导挨一顿骂。
以至于在发生各种命案时,应时安需要与上级商量,上级都在努力躲他,希望他一切都自己做主。
看来和应队长结婚还是有好处的。
林书琰还是犹豫,“可是你本来就想参加比赛,是安哥报错了,你不得已才去跑五公里。”
“就算我想报名,有你在,所长不会让我去的,”穆昔平静道,“更何况我想抽到的人不在,不参加也无所谓。”
穆昔的话让林书琰怔住,林书琰忽然理解为何穆昔平时总是争强好胜。
对大部分人来说,有些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就好比所长认为在格斗方面男性一定比女性强。
穆昔强调道:“但你不能不顾及身体,如果打不过,就立刻认输,比赛结束我会拉着你去医院做检查,如果你受伤了,我要拉拢整个派出所孤立你!”
小小的厨房里人来人往。
林书琰怀里揣着棒棒糖,周谨说不能告诉付叶生和穆昔,他只能把棒棒糖塞进怀里。
因为他情绪不好,他们都在想方设法帮他的忙。
林书琰想,他从前的运气其实挺好的,现在更好。
*
林书琰去参赛,穆昔便要回所里继续上班。
周谨的比赛已经结束,今天去现场的只有唐英武和其他参赛的人。从昨天的比赛结果来看,棋山派出所的积分是领先的,只有穆昔和周谨都拿到好名次。
唐英武不在,所里最激动的是杭立群和严绍,严绍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盼着今天也能有名次拿。
最在乎纪律问题的杭立群直接跑去商店买了点心回来分,也不嚷嚷着饼干掉渣会影响卫生评分了。
穆昔一边吃桃酥,一边处理手头的工作。
昨天下午林书琰出警了,一个小伙子要跳河,林书琰把人救了下来。林书琰的笔记上写着,小伙子的情绪仍然不稳定,可能会再次自尽,需要注意。
周谨把杭立群分给他的点心递给穆昔一部分,问:“今早你和应队一起来的?”
“自行车,没自行车晚上下班不方便。”穆昔说,“能不能别总提他?”
周谨说:“这不是为你感到高兴嘛,以后终于不用觊觎他的脸了。”
穆昔很想义正言辞地说自己从不被颜值折服,但一开口心口就痛,大概是心虚。
“他的确长得好看,但我可一点儿不好的想法都没有!”
周谨笑容神秘。
穆昔:“……,的确有一点儿不好的想法,但我只是想想,不会做!”
周谨的笑容更加神秘。
穆昔想到自己上次喝醉:“……”
她老老实实继续啃桃酥。
周谨说:“其实这是好事,应队条件多好,你又喜欢他。”
穆昔强调道:“是喜欢他的脸。”
“好好好,喜欢他的脸,有什么区别……反正你喜欢他,干脆你俩就假戏真做,然后赶紧办个酒,让田阿姨高高兴兴收份子钱。”
穆昔迟疑了。
最近田玉琴天天在家里哭,哭她送给老张家的份子钱,哭她送给老王家的份子钱,哭她送给亲朋好友的大额份子钱。
在和应时安的关系曝光时,穆昔心中是有很多疑问的,她觉得有很多事情都理不清楚。
但如果……好像就清楚了。
只为了这张脸,穆昔觉得她可以努力努力。
穆昔低声问:“我该怎么做?”
“你想通了?”
“当然想通了,”穆昔说,“反正不管是真是假,以后离婚我都是二婚。”
当然是要物尽其用啦。
周谨:“……”
他们结婚的时候不考虑离婚的事啊??
周谨说:“你去追他呗,安哥不是挺会追女孩的,他都追得上你师娘。”
穆昔想起安良军追冯敏雨的方法,坚定道:“我还是换个人问。”
追人这种事,穆昔没太有经验,她从前的生活只有一个重心:赚钱。
现在不必为钱奔波,穆昔一心投在工作上,快乐地实现人生价值。
至于对异性,好看就看看,不好看赶紧闭上眼。
穆昔真不知道该怎么追人。
林书琰的比赛要进行一天,下午结束后他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回所里。
第三轮,林书琰抽到的对手是徐泾。
抽签时标注的都是派出所的名字,徐泾看到“棋山派出所”几个字,兴奋得发抖。
报仇的机会,报仇的机会!他要一雪前耻!
穆昔天天跟着应时安晃悠,打败穆昔就是打败应时安!他参加比赛,就是为了这一刻!
然后林书琰出现在徐泾面前。
徐泾:“……”
林书琰:“?”
*
下午三点钟,付叶生跟着宗井一起出警,临走前,他愁眉苦脸地看着穆昔。
付叶生虽然经常和宗井在一起,但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不如其他人亲密,付叶生总觉得宗井很讨厌他。
他努力改掉曾经作为公子哥的坏习惯,譬如不再大手大脚地花钱,但宗井还是毫无反应。
平时出警,在前面处理问题的一般都是付叶生,宗井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说几句话。
不过大多数付叶生处理不了的情况,都会因为宗井这几句话变得简单起来,所以付叶生还是很佩服他的。
因为佩服,就更想讨他欢心,但屡屡失败。
穆昔朝付叶生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付叶生再次叹气。
宗井停下来,打量他,“身体不舒服?”
付叶生紧张地站好,摇头,磕巴道:“只是有点、有点烦心事。”
“哦,”宗井说,“反正不会因为我烦心,我管不了,走吧。”
付叶生:“……”
穆昔:“……”
穆昔还在感慨时,安良军走到她后面用报纸敲她的头,“傻乐什么,走了,有人要跳楼。”
*
要跳楼的正是昨日被林书琰救下来的小伙。
小伙独自一人来余水市打拼,生活很不容易。
穆昔和安良军赶到现场,看到小伙坐在四楼的窗户上,冲着楼下崩溃大哭。楼下的邻居们没有说风凉话的,都在努力劝他。
“福贵啊,想想你爸妈,你走了,你爸妈怎么办?”
王富贵“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妈去世了,我爸不要我了!!”
邻居们:“想想你的工作,你不是才来余水找到工作?”
王富贵哭得更凶了,“上周刚被老板辞退!!”
邻居们:“哎呀,你还年轻,还能谈恋爱,你不想和漂亮的小姑娘谈恋爱?”
没有女朋友的王富贵撒手就想往下跳,被窗台的边缘挡了一下。
穆昔把楼下劝人的撵走,“别劝了别劝了!都不要乱说话!”
再劝下去,人家本来不想跳楼的都得跳。
安良军爬到四楼和王富贵了解情况。
穆昔看过林书琰的笔记,他的笔记里大概说明了一些情况。
王富贵的母亲走得早,父亲不愿意带一个累赘,也跑了。他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爷爷奶奶嫌多一张嘴吃得多,把他赶到姥姥家。
姥姥一家人最开始还是乐意养他的,毕竟女儿已经走了,养着外孙能留个念想,可是后来姥姥家的人发现爷爷家不乐意把王富贵的户口迁过去。
他们村里以户口为标准分粮食,他们家人想要王富贵这个人头,但不想要他本人。
姥姥家的人很生气,两家人掰扯起来,关系越闹越僵。
后来姥爷生病去世,姥姥要去孩子家养老,就没人再管王富贵了。
他从小缺爱,来到余水市后,在棋牌店找了一份工作,平时打扫打扫卫生,给人家端茶倒水。
偶尔会去有钱人,他服务好了,人家会给小费,王富贵还挺喜欢这份工作。
直到一个月前,王富贵遇到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比王富贵大二十多岁,已经抱孙子的年纪。但她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在猛烈追求王富贵,后来还被老公发现,老公叫人来狠狠揍了王富贵一顿。
上周王富贵还因为此事被辞退。
女人直到现在都在纠缠王富贵,前天还堵在他家门口。
穆昔喊道:“你先下来,你工作上的事情我去谈,情感上的事情,我帮你去找她,和她说清楚,让她不要再来骚扰你,怎么样?”
王富贵可怜兮兮地扒着窗户不说话。
就在这时,隔壁楼道忽然闹起来。
同样是两个穿警服的警察出现在十米之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拽着警察发疯,“我要找我妈,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你不让我去,你对我负责?!我看你长得蛮不错的,你做我男朋友我就不去找我妈!”
所有人关注王富贵的人都默默向更闹腾的隔壁靠拢。
突然失去关注度,穆昔担心王富贵的心态会更加失衡。
穆昔担忧地抬起头。
只见王富贵羞赧地朝她笑笑,“警官,你能不能让那个阿姨让一让?她把小女孩挡住,我看不到了。”
穆昔:“……”
看不到……热闹了??
第95章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去死,但王富贵还是伸长脖子看热闹,并对阻止他看热闹的人表示不满。
他伸长脖子看时,穆昔都担心他会掉下来。
安良军悄悄挪到王富贵身后。
穆昔见安良军正接近王富贵,便主动对他说起隔壁的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力,“是一个年纪不太大的小姑娘,说是要找妈妈,不太清楚情况,现在拉着的人……拉着的人是我同事,你等一等,我去问问我同事是什么情况。”
后半句话不是安抚,小姑娘拽住的人是付叶生,付叶生和宗井出警的地方与穆昔相同,但他们是提前走的,应该还去过其他地方。
王富贵抱着窗户,眼巴巴地瞧。
隔壁的剧情已经发展到另一阶段。
“要么给我妈,要么给我男朋友,警官,你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小姑娘年纪不大,五官清秀,一心想要付叶生做她的男朋友。
安良军找准时机靠近王富贵,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腰,抱紧后便往后拽,王富贵对这一套流程显然很熟悉,没多挣扎便被安良军抱走了。
穆昔赶紧往楼上跑。
王富贵要跳楼的地方是租来的房子,说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实在活不下去了。
安良军给穆昔使了个眼色,然后凶道:“走,回所里。”
王富贵害怕地往窗帘后躲。
穆昔:“?,窗帘遮住你,我们就不知道你在了??”
王富贵抓着窗帘,扭捏地探出头,“你们别抓我。”
安良军最见不得这副小女人姿态,他吼道:“先带你去吃完面,去吗?!”
王富贵立马从窗帘后走了出来。
*
光从长相来说,王富贵杏眼薄唇,长得一副娇气样,稍微打扮打扮就和海报上的明星似的,就连吃饭都有四五个人围观。
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更是慈祥地看着他,那神态就和看自家惹人爱的孙子没两样。
还有人替王富贵说好话,“富贵就是太年轻,一时想不开,能不能别把他带走?”
“对嘛对嘛,自杀不犯法。”
穆昔还没见过这么受欢迎的小伙子。
相比之下,王富贵的吃相不太雅观,捧着一晚热腾腾的米线狼吞虎咽,吃完还悄咪咪看安良军。但老人们总是喜欢孩子多吃一些的,多吃就能长高,吃得饱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于是在王富贵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在看安良军。
每个人的目光都可怜兮兮的,像被王富贵附身。
安良军:“……”
安良军对老板喊道:“再来两碗!”
王富贵眉开眼笑。
大家伙儿也眉开眼笑。
王富贵不像是想寻死的,这种行为虽然让人生气,但安良军和穆昔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他们哆出几次警无所谓,总比真丢了一条命强。
等王富贵吃得差不多了,穆昔问:“折腾两天了,是因为工作还是感情?”
王富贵吃完面就不作声。
安良军冲老板喊道:“他自己付钱。”
王富贵:“!,都有吧!”
“先说说工作,为什么被辞退?”
“她来棋牌室闹,我也不想做了,”
“不是对工作很满意吗?”
王富贵小声说:“有两个同事总是挤兑我,说我被人包养,是小白脸。我说不过他们,不想去了。”
“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是在棋牌室认识的,我对她一点儿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真没有,她非得说和我在谈恋爱,他老公都闹到棋牌室去了,我真冤枉!”
安良军说:“把她叫到派出所一起谈谈,可以吧?”
王富贵惊恐道:“我真不能娶她!”
“是让她别再骚扰你!”
*
与王富贵纠缠不清的女人叫齐佳丽,户籍上显示,齐佳丽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与王富贵的年龄的确差得大一些。
安良军照例询问齐佳丽的基本信息。
齐佳丽嘟嘟囔囔地回答完,说:“警官,我们个人谈恋爱的事情你们也管?”
“是谈恋爱吗?”安良军问,“我怎么听人家小伙子说,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你非要和人家谈恋爱,你老公还去他工作的地方闹了?”
齐佳丽的年纪足以做王富贵的母亲,说起爱情来却是一脸向往,“他害羞他不好意思说,我知道他在乎的是我的年龄,所以一直推脱,其实他是爱我的。爱情不能被年龄打败,我能坚持到现在,我相信他也能。”
“人家说了,不喜欢你。”
“他害羞。”
“他还说不想和你联系,你非得去他家里找他,闹得邻居们都知道了。”
“爱情是无畏的,不应该惧怕年龄之间的差距。”
“他说……”
“不管他说什么,我永远爱他。”
安良军起身去找穆昔。
穆昔进来时,齐佳丽依然是大无畏的表情,好像随时要为国捐躯。
“你也想告诉我,我们之间不是爱情?”
穆昔铺好笔记本,笑笑,“讲讲你们之间的爱情吧。”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在相信我们的爱情,我们……额,你相信我?”
穆昔示意齐佳丽可以讲了。
齐佳丽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在棋牌室认识。”
“谁主动和谁搭话的。”
“我,我找他买烟。”
“他和你说其他话了?”
“那倒也没有。”
“恩……你继续说。”
齐佳丽滔滔不绝道:“我过去的时候,一直是他来为我服务,慢慢我就动心了,我相信他是一样的。后来我为了他,天天都去棋牌室,每天都给他留小费,我做的还不够?虽然我没有太多钱,但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会努力为他争取。”
从齐佳丽的打扮来看,她其实不太像富婆,只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打扮得甚至有些邋遢。
穆昔问:“这就是你们之间全部的故事?”
“我们谈过很多次心,每一次谈话,都是心灵上的升华。”
“谈心的过程中,他明确表达过他喜欢你?”
“这倒没有。”
穆昔:“……”
如果她拥有和齐佳丽一样的思维方式,现在她一定夫夫成群。
从齐佳丽的话中穆昔听得出来,王富贵的确没有和齐佳丽谈恋爱的意思。
确认这一点后,穆昔开导道:“王富贵从来没说过喜欢你,他的年纪和你女儿的年纪差不多大,你们不合适。”
齐佳丽说:“我最开始是帮我女儿找对象的,我带我女儿去看他了,我女儿不喜欢。”
穆昔:“……”
齐佳丽:“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我是挺喜欢他的。”
穆昔:“……”
穆昔试探问道:“你还记得你已婚吗?”
“其实我老公都同意了,”齐佳丽得意道,“我已经把他安抚好了,只要富贵同意,他现在就可以搬到我家,省一笔房租!”
穆昔:“……”
好好的中文,越听越像英语听力考试。
门外传来付叶生的哭嚎声,“所长!我太苦了!今天有一个小姑娘非要我当她男朋友!!”
付叶生路过调解室,见只有穆昔在,便可怜巴巴道:“我不能继续跟了,要不咱俩换换?”
穆昔做了请的手势。
付叶生坐下来,认认真真听齐佳丽发言。
一分钟后,付叶生看向穆昔,“我觉得那个小姑娘也蛮可爱,我先走了!”
齐佳丽呵呵笑道:“看,被我的爱情折服了!”
穆昔:“……”
穆昔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和齐佳丽讲解有关王富贵真的不喜欢她的问题。
齐佳丽似懂非懂,纠结为难了半天才说:“要不我回家问问我闺女,看看她还能不能对他产生感情?”
穆昔:“……”
看得出齐佳丽是真的喜欢王富贵。
“您看啊,您喜欢过的人,再去找您女儿,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齐佳丽说:“我和我老公都不介意,没事。”
穆昔:“……”
她放弃和齐佳丽说教,抬高声音吼道:“你还不明白?人家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的女儿,他需要你远离他!”
齐佳丽尴尬道:“你看你不直接说,早说我不就明白了。”
穆昔:“……”
她需要急救。
齐佳丽最终答应不再去找王富贵,签过字后,齐佳丽含情脉脉地看着王富贵,“富贵,什么时候想姐了就……”
穆昔把齐佳丽拎走。
为保证齐佳丽不再犯糊涂,安良军还给齐佳丽的丈夫打去电话,一问才知道,人家根本没同意她和王富贵的事,现在正在闹离婚。
齐佳丽被丈夫领走。
这边的事解决,还要去处理王富贵的工作问题。
王富贵工作的棋牌室很正规,老板已经在余水市开了好几家店,赚的盆满钵满。
棋牌室的工作人员一共十五人,像王富贵这样的纯服务人员有七个,都是年轻小伙。
王富贵已经被辞退一周,但仍然是小伙们讨论的对象。
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棋牌室清闲得很,几个穿白衬衫戴黑色蝴蝶结的年轻男人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讨论昨天听说的大新闻。
“王富贵想自杀,被拦下来了,你们听说了吗?”
“他?他想自杀?没被人家包养成功?”
“那个女人我看一眼都会吐,不知道他怎么睡的下去。”
立刻有人嘻嘻哈哈地接话道:“为了钱,怎么都行,那女的每次来都给他小费。”
“呵呵,上次该我去接待,被王富贵抢了,他才来几个月?玩死他!”
几个人一起大笑。
笑声刚落下没多久,两个穿警服的警察推开店门走进来。
棋牌室对警察会格外敏感些,有两人主动走过来,“警察同志,今天是要查什么?”
余水市严禁赌/博,棋牌室一楼大厅摆放的全是麻将机。
穆昔亮出证件,问:“老板在哪儿?”
年轻男人紧张道:“老板今天不过来,您有事?”
“有关王富贵的情况,需要来了解了解。”
一听到王富贵的名字,紧张的氛围消失,几个年轻人先是冷笑,接着轻佻地打量穆昔,“他找你来给他撑腰?”
安良军呵斥道:“说话放尊重点儿!”
安良军一吼,他们的态度明显好转,“我们是烦他这个人,警察同志,可别因为他假惺惺的要自杀就相信他,他做的脏事可多了去了!”
*
和棋牌室的沟通不太友好,店内所有人都对王富贵都是敌视的态度。
就连老板也表示,是所有人都不喜欢王富贵,他才把人辞退。
在他们的交谈中,穆昔听不出王富贵错在哪里,总结一下大概就是他们看有人总给王富贵小费,心里不平衡。
穆昔找到王富贵,询问齐佳丽究竟给了王富贵多少钱。
王富贵磕磕巴巴道:“是违法吗?”
“说个总数。”
“一共……得有十几块吧。”
穆昔:“?”
多少?
王富贵说:“可能有二十,她每次都给我几分钱,多的时候有一毛。”
穆昔:“……”
虽然现在的人民币还没贬值太多,但二十块钱实在算不得大钱。
因为二十块钱被人挤兑,穆昔不知该不该说王富贵冤枉。
这事穆昔得处理好,不然王富贵还有得闹。
下班之后,穆昔带王富贵再次来到棋牌室。
这一回穆昔没穿警服,又是在客人来的高峰期,其中两人很不客气,“警察同志,他自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人现在不是好好的,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我们也要为他负责?”
王富贵低下头不敢说话。
穆昔问王富贵,“就是他说你被包养的?”
王富贵点点头,“是畅哥。”
穆昔:“?”
人家骂他,还叫哥?
穆昔说:“既然你说他被包养,一定有证据,把证据拿出来看看。”
孙畅嫌弃道:“他和那个老女人的事情谁不知道?还用我拿证据?你去问问经常来棋牌室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警察同志,我看你倒是年轻漂亮,你该不会是被他这张脸骗了吧?他就是喜欢装无辜,其实比谁都狠毒,可别上当。”
王富贵快哭出来了。
穆昔虽然不是很喜欢他软弱的性格,但这会儿她也不能叫他被人欺负了。她严肃道:“有证据就好,你和我去所里走一趟,把事情调查清楚,王富贵这边准备起诉你们造谣。”
听到起诉,孙畅才有点儿慌了,“凭什么起诉我?大家都在说。”
穆昔朝躲在柜台后的几个人说道:“你们畅哥说了,你们这几个,全部都得起诉,都过来登记信息!”
孙畅:“?!”
仇恨瞬间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孙畅慌了神,“我可没这么说,你是诬陷我。”
“还知道诬陷?”穆昔说,“王富贵一共从齐佳丽手里拿了二十块小费,就成了被包养,这是谁造的谣?是谁诬陷谁?”
孙畅不相信,“她天天给钱,怎么可能只有二十?”
“她穿的衣服有名牌吗?”
“好像没有。”
“你们看过她的钱包?看到里面有很多钱?”
“……没有。”
“你们亲眼看到她给王富贵很多钱?”
“……”
穆昔说:“你们造谣,都过来吧。”
一楼的动静终于惊动在二楼的老板。
老板今天本不会来这家店,是安良军和穆昔下午过来,他才不得不来的。老板对穆昔很客气,“您看啊,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我和你们所长是老相识,咱就别折腾自家人了,您有什么需要您说话。”
穆昔问:“我们所长叫什么?”
老板:“……”
“看起来不认识嘛。”
老板第一次遇到这么不上道的警察,有点儿恼,“就为了一个王富贵,至于吗?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就算你们局长来了,也得对我客客气气的,你领导是哪个,把电话给我!”
王富贵害怕地躲到穆昔身后,劝道:“算了算了,我不死了,你别和他们争了。我们老板挺有钱的,可能真的认识你领导。”
比起嚣张的对手,穆昔更讨厌猪队友。
她把王富贵推到老板跟前,“你没长嘴?他们欺负你不会骂回去?他们打你不会打回去?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我带个小狗过来它还能汪汪叫两声,你就会往后躲。”
王富贵快被穆昔骂哭了。
老板冷冷看着二人。
穆昔调转枪头指向老板,“你这么牛,你连我领导的号码都没有?我正常办案,你以为你找我领导有用?”
老板这些年靠棋牌室赚了不少钱,各方面的关系都有打点,生意越来越红火。遇到他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被小警察羞辱过?
老板转身去柜台打电话。
“对对对,是我,就上次您给我的电话,我现在有事要找他处理,方便联系他吗?您帮我联系是吧?好嘞好嘞,我等着。”
店员小声询问老板,“您认识警察?”
“我这些年的钱不是白花的。”
“职位很高吗?”
“听说是个队长,在局长面前很有面子,比我以前的关系有用。”
店员放心了。
跟着他们老板,就是爽!
第96章
老板其实是最近才联系到分局的,他一直没机会找到很硬的关系。
但这几年的确花了不少钱,小事都能摆平是真的。
今天穆昔和安良军已经来过两次,考虑到对棋牌室的影响,老板怕出大事,所以想尽快解决。警察时常过来总是令人不安的。
穆昔不太清楚老板是在给谁打电话,她确认道:“是在给黄岩分局的领导打电话吗?”
老板冲着穆昔的职业,给她留三分薄面。脱了这身警服,她就是个刚毕业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老板理都不会理她。
“该我们配合的,我们都配合,你还是等领导来了再说吧。”
穆昔双手合十,祈求道:“你确认一下,一定要是黄岩分局的领导哦。”
老板:“?”
这好像不是害怕的意思?
老板迷惑不解。
穆昔说:“我是黄岩分局的,你得叫黄岩分局的领导过来……”
老板:“?”
叫过来好好管教管教她?
穆昔叉腰,“他才能知道我下班后还在认真工作,叫别的区的领导没用的哦。”
老板:“……”
智商有被侮辱到。
王富贵的脑回路转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想到穆昔是想表现自己。
老板忍无可忍,“你搞清楚,现在都是你们妨碍我营业。”
穆昔还在自我感动,“为了挽救人民群众的性命,即使已经下班,还是来工作单位了解详细情况,试图开解当事人……要不要再叫个记者过来,上次记者写我的时候只写了穆姓警察,我家邻居都不知道写的是我。”
老板:“……”
他们店里招来一个神经病啊!!
穆昔是真的不怕领导,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解开王富贵的心结,让他别再继续折腾。棋牌室的工作人员看似无辜,但实际上这确确实实是一种在造谣基础上的霸凌行为。
老板的精神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他再和穆昔聊会儿天,可能真会心脏病突发进医院。
好在店里的座机及时响了起来。
老板背对穆昔和电话中的人交谈。
穆昔好奇对方是谁,悄悄走到老板身后。
看老板的意思,对方和他似乎有特殊的利益关系,这种关系绝对是不被允许的。
电话话筒漏音,穆昔听到了蛮熟悉的男声。
她从老板手中抢过话筒,劈头盖脸问道:“应时安,你受贿案?”
十分钟后,老板的“靠山”赶到现场。
老板眼睁睁看着穆昔将他的“靠山”一顿臭骂。
“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搞这一套!你收人家钱了?真收了?收了多少钱?!”
“靠山”金相玉质、玉树临风,但现在规规矩矩站着,任穆昔说教。
老板手足无措站在一旁。
工作人员全都躲在老板身后。
人太多挤不开,便不断有人被推出来。
穆昔横扫一眼,几人维持着诡异的姿势不敢再动。
十几秒后,纷纷倒地。
等穆昔说够了,应时安才把谢涟从自己身后提溜出来,“是他给我的号码,我第一次和这家店的老板通话,以前绝对没见过。”
谢涟的脖子都快缩进衣服里了,他张牙舞爪地反抗,试图用楚楚可怜的目光向应时安求救。但应时安熟视无睹,把他送到穆昔跟前。
谢涟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对上穆昔阴鸷的目光。
“穆昔!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收钱!是之前偶然认识的,大家都是兄弟嘛,我说有事可以找我帮忙,我还以为是哪家收保护费的来找麻烦,我绝对不知道是你!你可以去查,我但凡收一毛钱,我……我就变成丑八怪!”
穆昔面无表情道:“发誓要根据实际情况。”
谢涟:“……,我就一穷二白!”
穆昔:“?”
谢涟:“我这辈子都讨不到老婆!!下辈子也是!!”
穆昔勉强相信。
老板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警察的事情说完,就该说棋牌室的事了。
谢涟和应时安格外积极,“查一查棋牌室的资质,消防做得如何,还有……”
老板扑到穆昔面前,“警察同志,有事好商量!”
穆昔板着脸问:“你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重新雇王富贵,是我对他有误会,我不该辞退他。”
穆昔说:“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老板态度积极,“还有造谣的这几个员工,一定严惩!”
几个年轻男人魂不守舍,“老板,都是畅哥起的头!”
刘畅:“……”
就这样被出卖了。
穆昔叹气,“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老板:“?”
他都快给王富贵跪下了,还不知错?
王富贵茫然但坚定地跟着穆昔。
虽然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明白,只要跟着穆昔就有肉吃!
穆昔严肃道:“我刚刚问过你,是不是找的黄岩分局的领导,对吗?”
“是问过……”
穆昔指着应时安和谢涟问:“俩刑侦队的,一个和我平级,另一个充其量比我强一点,哪个是领导?!”
她主动加班的优秀事迹不能被领导知道了,遗憾!
老板:“……”
谢涟对坑了他的老板咬牙切齿,天地良心,他们只是偶然认识,他觉得老板人不错,才交个朋友,结果这才几天,就惹出这种事。
他把老板揪过去,“你惹谁不好,偏偏惹她?”
老板现在也很想哭,如果不是还有这么多员工看着,他就真的哭出来了。
谢涟说:“她都不用叫人,一个拳头就能把你打趴下!”
老板:“……”
原来现在的穆昔还是不可怕的版本。
在强大的压力下,几个店员乖乖向王富贵道歉。
穆昔问:“以后再犯怎么办?”
店员们:“……”
哪里还有以后,他们老板都滑跪了!
老板说:“警察同志,你别生气,我肯定是会重新雇富贵的,我让他当经理,给他升职。”
“这就算了。”穆昔格外嫌弃,“你们这工作环境不行,员工搞小团体,背后蛐蛐人,老板不分是非,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是惩罚不是奖励。”
王富贵听老板说要再雇佣他,本来挺高兴的,但穆昔说完后,他又连连点头。
虽然没听懂,但穆昔说的就是对的!他坚决拥护穆昔的每一句话!
处理好这边的事,穆昔带着王富贵离开棋牌室,“你的工作我会帮你留意,你年轻,现在找工作也好找,不要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要死要活的。”
“知道知道,”王富贵努力乖巧,“都听你的。”
“如果齐佳丽还来找你麻烦,就来找我。”
“不会的!”王富贵说,“以后我自己拒绝她,她再来,我就骂她!我跟你学骂人!”
王富贵一脸争强好胜的表情。
穆昔:“……”
她哪有骂人……
交代完王富贵这边的事,穆昔看向谢涟。
谢涟双手合十,哀求道:“今天这事,能不能别告诉别人?”
穆昔轻轻勾唇。
谢涟:“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穆昔说:“你以前也是听我的。”
谢涟:“……,以后我儿子也听你的!”
穆昔道:“下次见了周谨,叫一声大哥听听。”
谢涟:“……”
他彻底折在棋山派出所手里了。
谢涟主动送王富贵回家,只剩下应时安和穆昔。
应时安今天属于无端被谢涟牵连,他与棋牌室老板的确不认识,而且就穆昔说的行为,他也不可能有。如果他有这方面的倾向,别说是穆昔,就是现在的应老爷子,他拼着老命都得爬起来揍他。
应老爷子总和应时安讲过去打仗的事情,在他的观念里,他多拿一点儿,底下的士兵就少吃一点儿,战场无情,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去打仗。
应时安讨好地请穆昔上车。
他的伤害没好利索,开车的仍然是穆昔。
穆昔想到她和周谨的对话,考虑到自己仍然觊觎应时安这张脸,穆昔的态度有所缓和。她不会追人,只能凭借从前在网络上学到的“知识”摸索。
穆昔关切地问应时安,“饿不饿?要不要先买些吃的垫垫肚子?哎呀,安全带的长度正好吗,要不要我替你调一调?”
应时安:“……”
糟了,穆昔还在生气。
*
接下来几天,穆昔对应时安格外温柔。
吃饭会帮他夹菜,睡觉会帮他盖被子,还主动提出帮他洗衣服。应时安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往后退,努力露出最乖巧的笑容,然后夺路而出。
应时安爱干净,不喜欢麻烦别人,家里的阿姨是专门照顾应老爷子的,应时安的衣服一向是自己洗。
穆昔觉得自己的提议没什么不妥,追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先装贴心,把人骗过来,等尘埃落定,再恢复原本的面貌。
等等,这好像是渣男的方式?
在穆昔又一次主动替应时安端来煎鸡蛋后,应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在穆昔去上班后把应时安留下来,严肃的和他谈话,“你知道错了吗?”
应时安:“?”
应老爷子说:“你一定是惹小昔生气了,这都好几天了,你到底想明白没,到底错在哪了?想通了赶紧去认错!”
应时安:“……”
阿姨对爷爷的想法很无语,人家小昔的状态明显就是在对小秋示好嘛,他们怎么会认为小昔是生气了?
阿姨刚想和应时安吐槽爷爷几句,就听应时安苦恼道:“我想不明白。”
爷孙俩坐在一起,苦大仇深地望着彼此,然后讨论自己过去一个月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阿姨:“……”
应老爷子当年竟然还能找到对象,真是稀奇。
至于他的亲孙子小秋,活该结婚这么久,还和人家是假的!
*
第二日,竞赛的奖状下发到各个派出所。
林书琰仅凭一只手夺得第一名,邹念文也获得了第二名。每一场比赛,棋山派出所的人都在前三名,总分当之无愧的第一。
至于刑侦队,应时安一项比赛都没有参加,相当于放弃了一个项目的名次。徐泾一心证明自己,却在半决赛抽到林书琰。
林书琰平时不争不抢,为人低调,他的实力却不容小觑,三局里,林书琰赢得两局,徐泾赢了一局。赢了的那一局还是因为林书琰不小心用了伤手,想到穆昔的话,他自己认输了。
徐泾将此视为挑衅,在家气了一晚上,第二天都没去上班。
下周末分局会再开会,颁发奖品和奖状。
穆昔几人商量着当天该怎么展示自己是棋山派出所的人。
“写个牌子,贴在胸前。”
“太高调了,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要不动声色地炫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很牛,但又很谦虚。”
“咱们的铭牌上也不写上派出所的名字,唉。”
“对,都怪唐所,他发的铭牌不行。”
安良军几人看得嘴角抽搐。
他们几个人和谦虚扯得上关系吗?!
*
穆昔认认真真“追”了应时安几天,发现自己的举动完全没有打动应时安,她的耐心极速消减。
虽然应时安的脸依然吸引她,但男人嘛,追求的时间不能太长,她拒绝当一只舔狗。按照她的性子,太久追不上,就该换下一个。
周谨听到穆昔遇到的困难,很奇怪。
按理说男生都喜欢温柔可爱的女生,穆昔都表现得如此积极了,应队还没反应?难道他真的对穆昔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不能吧,应队平时看穆昔的目光都不太一样,穆昔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反驳。
安良军把报纸卷起来,挨个敲他们的头,“蠢货,谁教你这样追人的?你是女生,要矜持!就算追人,也要让他围着你转!”
这句话深得穆昔的心。
安良军虽然追人的经历不佳,但这句话很有道理!
穆昔真诚问道:“师父,你有什么高见?”
“你要吊他的胃口,要让他对你感兴趣。”
“怎么吊?”
付叶生加入讨论,“买根鱼竿?”
宗井打了个哈欠,斜了付叶生一眼,付叶生不敢说话了。
安良军说:“这还不容易?简简单单,你要尽情地展现自己的魅力,把你的优点全部展现给他看。”
展现魅力……
这种事男生比较擅长。
他们胡同的叶辞天天耍帅,身边的女朋友换了好几个,每个都是大美女。找到大美女当女朋友不奇怪,但凭叶辞的姿色,就有些奇怪了。
穆昔深以为然,“师父,我明白了,我照你说的做。”
安良军欣慰地点头。
唐英武举起手,“几位的人生大事讨论完了吗,可以出警了吗?”
穆昔积极道:“所长,我闲着。”
“小付去吧,”唐英武说,“上次小付去过那户人家,而且那家人也姓付。”
付叶生:“……”
上周他和穆昔同时出警,穆昔遇到一个娇气男,他遇到的是神经病小孩。
小孩姓付,叫付蝶,今年高三,明年要参加高考,是最关键的一年。付蝶十三岁时,父亲出轨,父母离异,她跟父亲付华。
付华没和第三者结婚,他们很快分手,付华无缝衔接了下一任谭媛媛,两人结婚,谭媛媛成为付蝶的后妈。
“我上次出警,就是这个付蝶去找后妈,要死要活的想进别人家里,不同意就缠着我,要做我女朋友。唐所,能不能换个人,我怕身上的警服被扒了。”
那天穆昔忙着照顾王富贵,没来得及把热闹看完,她好奇道:“她为什么要进别人家?”
“她说她后妈和别人偷情,要我们帮忙去捉奸。但这种事……你说是吧?后来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去敲门,被大骂一通,才知道找错地方了。后来把她送回家,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偷情,姓付……”穆昔好像听过一些八卦。
付叶生说:“就是他们家,付蝶的父亲出轨邻居家的女主人,被人家的丈夫发现,光着身子躲在阳台,然后被底下的人围观了。付蝶说,她怀疑后妈也出轨。”
“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安良军道,“夫妻俩人都玩得花。”
唐英武道:“这次付蝶应该不会缠着你了。”
付叶生问:“她找到男朋友了?”
“她失踪了,而且已经失踪三天。”
付蝶失踪一案,报案人是付蝶的班主任蒋晴,蒋晴是直接来派出所报案的,因为宗井还有其他工作,唐英武让穆昔去协助付叶生处理。
穆昔和付叶生一起去接待室见蒋晴。
蒋晴已经四十多岁,工作认真负责,在发现孩子长时间没来上学后,选择报案。
穆昔负责记录情况,“您是说,付蝶已经三天没去上学,但她的家长没有任何反应?”
“是的,”蒋晴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她第一天没来上学,我就联系她的家长了,她家里没安座机,我是上门拜访的,她父母说她是去亲戚家了。”
付叶生道:“如果是父母的说辞,应该不会有错。”
“但我问他们,付蝶什么时候能回去上课,他们却含糊其辞。而且如果是去亲戚家,怎么也该提前和我说一声,可他们等我去找人才告诉我,太奇怪了。”
穆昔说:“的确很奇怪。”
蒋晴看起来有些焦急,“还有,她现在住在后妈家里,他们家的关系一直不好,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她爸是一点儿都不管她。”
付华再婚后,俩人没过一年就生了孩子,是个男孩。
谭媛媛本来就不愿意抚养付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更是看继女不顺眼。付华的心思也全在小儿子身上,谭媛媛说什么就听什么,有段时间蒋晴发现付蝶的精神变得很差,去家访才知道,付蝶原本的房间被付华改成了婴儿房,付蝶现在只能在家门口搭一个小床。
小婴儿离不开母亲,平时都是和谭媛媛两口子一起睡的,根本用不到婴儿房,但谭媛媛就是不肯让付蝶暂住,说是会把房间弄脏。
“有一段时间学校想抓学生们的成绩,就让他们中午带饭,留在学校,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们老师给他们补补课。付蝶不回家,连饭都吃不着,两口子都不愿意单独给她准备饭盒,一直饿肚子。后来我看她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吃饭,才知道,那段时间她就靠其他同学给她分饭吃。”
所以蒋晴连续三天没见到付蝶,付华两口子又一直敷衍她,蒋晴才决定报警。
蒋晴祈求道:“报警这件事,能瞒着学校吗?学校不同意我报警,一般这种情况,家长都说没事了,的确是不该报警的,我是瞒着学校偷偷过来的。我真害怕,害怕付蝶这孩子出什么意外呀!”
第97章
了解到情况后,付叶生答应可以替蒋晴去付蝶家看看情况,就当是上次出警的回访。如果付蝶真遇到危险,就必须有一个报案人才能立案侦查。
与蒋晴商量好后,穆昔和付叶生赶往付蝶家。
付华是下岗工人,现在在一家公司做保安,是个小组长,工资能勉强养活家里。谭媛媛是传统的家庭妇女,家里的经济虽然紧张,但她一只没有出去工作的意思,平时主要负责带孩子。
付华还在工作,家中只有谭媛媛和付家的小儿子,看到警察上门,谭媛媛抱着儿子用身体挡住门,“上次就嚷嚷着要捉奸,这次又来?是有人看到野男人进我家了?!”
谭媛媛脾气火爆,凶巴巴地盯着付叶生,不许他们进去。
付叶生上次出警时就见识过了,因为没能“捉奸”成功,谭媛媛说自己名誉受损,直接上手去挠付叶生。
穆昔脸皮厚,不怕人家冷眼嘲讽,主动摆出笑脸迎上去,“你好,请问你是谭女士吗?”
谭媛媛说:“换个女的来也没用!你们让我丢尽了脸,我要去报社曝光你们!”
穆昔笑容多少带了谄媚,“理解理解,都理解,您看您还这么年轻漂亮,肯定受不了这样的误会的。”
谭媛媛脸色有所缓和。
穆昔说:“这是你儿子?已经这么大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嘛!”
付叶生:“……”
就穆昔夸奖的这几句,他这辈子都学不会。
穆昔总算把谭媛媛哄开心,她进入正题,“上次吃付蝶报警,您应该知道,我们是必须出警了解情况的,这次过来,主要是担心孩子心里还有芥蒂,来回访。这几天和付蝶相处还愉快吗?”
谭媛媛捂住儿子的耳朵,转身回屋,边走边说:“我和那孩子气场不合,她去亲戚家了。”
穆昔趁机走进去。
付华的工资不高,一家人的生活条件并不好,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以前分的家属房,只有三十多平米。客厅兼具多种功能,既是一家人的娱乐场所,也是吃饭、看电视、听收音机的地方,现在付蝶还要住在客厅,刚进门就能看到她的单人床。
单人床大概只有八十厘米,付蝶已经是大孩子,睡八十厘米的床有些小,而且床尾还堆了一些弟弟的玩具。
穆昔看着付蝶使用的破旧的被罩,问:“她一直住在这里?”
谭媛媛一点儿都不认为这是见不得人的,她抱着儿子坐在椅子上,冷漠道:“家里没有其他地方给她住。”
“她住在这里怎么学习?”
谭媛媛踢过来一个方形凳子,“她学习成绩又不好,一天天的自己不乐意学,换张好桌子就能学好了?”
付叶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付蝶在这个家里,和寄人篱下没有区别。
可这一切付华都看不到,付蝶的母亲已经再婚,也不愿收留她。
穆昔看着长宽只有30厘米*20厘米的椅子,再看角落里已经落灰的婴儿车,两者对比,颇为滑稽。付蝶已经成了父母离异的牺牲品。
穆昔当作没看到这一切,她热情道:“理解理解,照顾孩子不容易。不过付蝶这孩子的情况我们还得了解,这都是正常程序。”
谭媛媛不懂什么是正常程序,没对穆昔的话起疑心。
她不情愿道:“就是去亲戚家了,能有什么情况?”
“哪个亲戚?在余水市吗?”
“……不在,挺远的。”
“付华送她去的?”
“……,她自己走的。”
“这么大的孩子,不太方便吧?”
谭媛媛低下头轻轻捏儿子的脸,“这么大的孩子,认路了。”
“去的哪个城市?”
谭媛媛停顿片刻,才答了一个小县城的名字,坐火车过去要十个小时。
穆昔笑道:“是您的娘家?”
谭媛媛拧了好半天眉头,说:“这很重要吗?我们知道不就行了?”
“都是为了您考虑,”穆昔说,“孩子的心理状态不改变,以后肯定还会给您添麻烦。”
付叶生实在没法像穆昔一样挤出笑容,他只能尽量保持端庄,不给穆昔拖后腿。
他现在明白,难怪宗井总是说他脑子不会转弯、太直,都是真的。
全所人加一起都不如穆昔能屈能伸!
谭媛媛不太情愿地回答道:“是我的大伯家,付蝶以前去过,挺喜欢那边的,就让她过去了。”
“是待几天,还是留下?”
谭媛媛:“不回来了。”
“以后跟着你大伯一起生活?”
“她是付华和他前妻的女儿,”谭媛媛烦躁道,“我不想养没问题吧?凭什么要我出钱养他们的女儿?那个女人怎么不把孩子接走?我当时就是被付华骗了,他说没孩子我才嫁给他!”
谭媛媛情绪激动,一口咬定自己没错。
穆昔安抚了几句,付叶生问道:“家里还有两个房间,可以看看吗?”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来回访的吗,还要检查我家里?”
穆昔忙说:“例行公事,例行公事,我们就站在门口随便看一眼,有不方便的地方吗?”
谭媛媛不能说是不方便,只好让穆昔和付叶生看。
除了一进门的客厅,家里还有一间婴儿房和他们夫妻俩的卧室。房间里柜子很多,但没有冰箱或者冰柜。
确认完毕后,穆昔和付叶生才离开。
付叶生对付蝶的遭遇很同情,“她才多大,还没念完书,就被送到县城。说是县城,其实是乡下吧?以前都千方百计不想让孩子下乡,现在倒好,主动把孩子送过去。不高考了吗?”
穆昔把付叶生拉进一家饭馆坐下。
付叶生:“不回去?偷偷吃饭?不太好吧。”
小饭馆就在谭媛媛家附近的巷子里,做的菜大概很正宗,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生意依旧火爆。饭馆没有过多装修,狭小的店面放了几张折叠桌,墙面黑沉沉的。
附近几桌坐着的是在工地上班的工人。
墙上贴着菜单,穆昔去点了一盘鱼香肉丝和炒青菜,还点了两碗米饭。
付叶生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说:“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这里人多,”穆昔端了两碗免费的鸡蛋汤来,“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说是鸡蛋汤,老板为了省钱,整锅汤总共没打几个鸡蛋,一碗汤只能看到一点儿鸡蛋的影子。
不过因为能喝上一口热乎的,冲着鸡蛋汤来的人也很多。
付叶生一边在心里愧疚,一边诚实地端起碗。
穆昔说:“咱们先看看情况,一会儿问问邻居他家的情况。”
付叶生一口气喝完整完汤,“难道谭媛媛在说假话?”
后妈讨厌继女,把她送到远离自己的地方,好像说的通。
穆昔却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就算要送走,大可以去学校办完手续再送,从前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把孩子送走了?”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
“就算要送走,也不该是送到后妈的亲戚家。一个莫名其妙的大伯?她把孩子养在大伯家里,难道不用还人情?我如果是这个后妈,我肯定是要把孩子赶到亲妈那边的。”
“这倒是。”
“而且她回答问题时都是要想一下再回答,一直在强调她和付蝶关系差,她们无法生活在一起,此地无银三百两。”
付叶生紧张道:“他们不会真的对小孩子动手了吧?付蝶虽然能胡闹,但才十七岁,人生还长着。”
穆昔说:“这就不清楚了,一会儿给所里打个电话,我们留下来查查。”
没一会儿,饭馆老板给穆昔二人上菜,两人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两人埋头苦吃。付叶生从前是不会来这种小店的,在派出所工作后,跟着周谨几人去了好多家小店,现在越来越迷恋这种地方。
“这么好吃的菜,才花一点点钱,真值得。”
穆昔道:“你好像变抠了。”
付叶生强调道:“我这是勤俭持家,不是抠。”
说完,他去找老板要了袋子,要把吃不完的鱼香肉丝打包带走,还重新点了一份新的打包。
等付叶生回来时,穆昔已经坐到另一桌,和一个带着孩子的阿姨谈笑风生。
穆昔和阿姨看起来熟悉得像是亲母女,孩子还一直甜甜的叫姐姐,付叶生愣了好一会儿,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和穆昔一起来的。
也许穆昔是人家的朋友??
付叶生坐下,听到穆昔在和阿姨聊八卦。
“真的都被人家看光了?没穿衣服?”
“别不信!你是警察,应该见识过很多呀,当时我就在楼下,全都看到了!”
“他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上周付华的闺女还报案,要我们去帮她后妈捉奸。”
提到家长里短,阿姨可就精神了,“她是付华的亲女儿,但妈是后妈,孩子挺孤僻的,平时就不太爱说话。这后妈可不是东西了,衣服都不给孩子洗,她天天自己蹲在楼下的水管附近洗衣服。这孩子的亲妈也不靠谱,从来没看过她,听她后妈说,亲妈是一分钱都不乐意出的,说是也有新家了。”
穆昔努力当好一个捧哏,“这样啊。”
“捉奸的事,其实我听说过,不是在这边捉的,是在她后妈奸夫家里。其实这事我们都知道,她亲爸不老实,后妈也不是过日子的人,两个人在外面都有人。我见过她后妈的男人,长得比她亲爸还丑!我就纳闷了,都是丑东西,这还得换一个人?找男人就要找长得帅的!”
穆昔点头。
付叶生觉得穆昔这个头点得十分真诚。
阿姨说:“可惜这孩子估计是搞错地址了,没抓成。她是故意报案的,闹得大一点儿,让她爸知道后妈是什么样的人,估计是想赢得亲爸的关注,可惜了,她亲爸不是好东西。”
“他们在家吵架吗?”
“吵,经常吵,主要是付蝶和后妈吵,后妈和亲爸吵。他们吵得严重的几次,都有邻居打算报警了。”
“最近几天有吵架吗?”
“最近……”阿姨顿了一下,奇怪道,“这几天真没听到他们家有动静。”
穆昔问:“付蝶不在家?”
“哎?我好几天没看到她了,真是怪了,她每天上学放学都会路过我家的。”
“是不是去亲戚家了啊。”
“不可能!”阿姨语气十分肯定,“付华那鬼样子,愿意和他来往的亲戚都没几个,平时都不和亲戚走动的。而且他家在大山里,听说过去还要坐牛车,现在咱市里的,有几个坐牛车的?”
穆昔试探地问道:“不是还有谭媛媛吗?”
“她?”阿姨撇嘴,“她家就是余水市的,她回娘家,都是直接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我看孩子可怜,还带她去我家吃过两次饭,她能把孩子送到亲戚家?不可能。”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谭媛媛在说谎。
说谎的理由只有一个,她现在没法让其他人见到付蝶,所以干脆说她不会回来。至于为何见不到人,也就只有那么几种可能。
阿姨似乎想到了什么,嘱咐穆昔,“要是找付蝶的话,可以去老范家看看,我看她和老范家的小平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上下学。”
老范家是付家的邻居,不久前十分轰动的“付华裸体事件”的女主人,就是老范家范奇伟的老婆。两家住对门,这些年关系一直不错,范家没人的时候,偶尔会让孩子去付家,直到出轨的事曝光,两家大吵一架,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穆昔和阿姨聊天时,饭馆老板频频看向穆昔。
付叶生留意到这一点,主动走到老板面前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老板将用完的抹布搭在肩膀上,连连摇头。
付叶生问:“你也认识付蝶?”
老板道:“我没说过。”
“我穿的是警服,瞒着我没好处。”
老板犹豫片刻,说:“她是来过我店里几次,我请她吃过饭。”
在附近,付蝶是出了名的吃不上饭。
谭媛媛会给付华做饭,会给儿子做饭,但只要付华不在家,谭媛媛就会出去下馆子,她下馆子是不会带着付蝶的。最开始付蝶会自己去厨房做饭,她年纪虽然小,但该会的都会,可后来谭媛媛嫌弃她淘米用的水多,说什么都不让她用厨房,两人为此吵过很多次架。
付华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附近谁家多做了些饭菜,就会让付蝶过去吃。
“她家里有情况?”
“我……没有,真没有,就是听你们说到她,多看了几眼嘛,小姑娘可怜,我知道。”
老板挥挥手,怎么都不愿再多说。
付叶生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
穆昔和付叶生离开饭馆,回到谭媛媛家楼下,现在天气冷,树底下没有下棋的大爷,但还有几个穿棉衣的阿姨提着刚买的菜在楼下说话。
穆昔火速冲到阿姨跟前,“姐姐,范奇伟家怎么走?”
付叶生:“……”
这几个阿姨都能当穆昔的奶奶了。
难怪林书琰和穆昔在一起时会随时记笔记,他也该记上!
平时经常躲警察的阿姨们今天格外热心,“你找范奇伟啊,就在楼上。”
穆昔说:“我找他的妻子,在家吗。”
“他老婆回娘家了!出轨被抓了,现在正闹离婚!”
“是和付家吧?”
“就是他们家,谁能想到住邻居还有这好处?”
穆昔顺势把话题引到付华和谭媛媛身上。
几个阿姨都住在这栋楼里,比在饭馆遇到的阿姨了解的情况更多。
“付蝶是有几天没回家了,不可能去亲戚家,听她鬼扯。我这几天晚上倒是看到付华总是神神秘秘的出门,一出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前天晚上走的时候,还背着一个大包裹,挺吓人。”
付叶生紧张道:“多大的包裹,能装的下人吗?”
他问得太急躁,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开始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是能装下,但是……付蝶可他亲闺女。”
和新娶的老婆一起害自己的亲闺女?虎毒不食子,这付华就比老虎还毒?
不管怎么说,从几个邻居的证词里可以知道,付蝶现在是失踪状态,是不正常的状态。如果付华和谭媛媛真的杀人灭口,把线索联系在一起,杀人的地点应该就是付蝶家中,可惜他们现在无法去检查付蝶家。
穆昔打算先回所里查清楚付家的详细情况,然后考虑报告给唐英武,看看需不需要请刑侦队那边协助。
这时,一个一米七多的男孩背着书包走过来,男孩个子不高,但很瘦,这年代胖的人少。他脸上有伤,嘴角有明显的淤青,阿姨拽了拽穆昔,说:“他是范奇伟的儿子范子平,你想找师英,可以问问他。”
师英是范子平的母亲,也是绯闻事件的女主角。
穆昔对范子平脸上的伤感到奇怪,“弟弟,你和人打架了?”
弟弟的脾气不太友好,他看向穆昔的目光有些凶狠,而且不愿意搭理她。
范子平直接上了楼。
阿姨说:“这孩子平时话比较少,应该是因为他姑姑的事。”
“他姑姑怎么了?”
“丢了,他姑姑是个傻子,脑壳不好,一直跟着亲哥哥,师英人还算是不错的,愿意照顾。不过他姑姑挺好养活的,平时还能帮忙干干活,嫂子和小姑子关系不错,可惜了,前几年跑出去,没再回来,指不定是死在外面了。”
穆昔问:“范子平和姑姑的感情很好?”
“他姑姑看着他长大的,说是她的心理年龄也就七八岁,这俩人小时候都能算是朋友,关系能不好吗?他现在还没放弃找他姑姑,经常出门找,他爸都放弃了。”
第98章
回到所里后,穆昔向唐英武汇报了此事。虽然付蝶的父母不愿承认,蒋晴也不想以自己的名义报警,但唐英武还是允许穆昔和付叶生调查此事。
穆昔联系了付华老家的派出所,在户籍科找到付蝶一家人的档案,付蝶的生母已经再婚,再婚后与付蝶来往极少,说是后爸不同意他们见面。付华的父亲已经离世,母亲在几个孩子中轮流住,付华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都在老家山里,谭媛媛和付华的家人关系僵硬,付华的母亲不常过来。
表面上看,这只是个普通的重组家庭,付蝶是两方的弃子。
穆昔把找来的档案摊在桌子上。
付叶生努力转动脑子,“你看,其实付华和他父母家已经不怎么联系了,应该不可能把孩子送过去。”
“不联系是他们的说辞,按照邻居的说法,他们这些年还是回过两次老家的。”
“会把付蝶送到付华的老家吗?毕竟是亲奶奶。”
“如果是送回付华的老家,谭媛媛没必要撒谎。”
“我现在预感不太好,”付叶生苦着脸说,“我感觉付蝶可能出事了。”
邻居说层看到付华在夜里背着大包裹偷偷离开,付叶生能想到的就是付华杀了女儿,然后移尸。
宗井拿着保温杯路过。
他刚去暖壶里倒的热水,保温杯腾腾的冒热气。
付叶生看到宗井就紧张,起身立正打招呼,声音又大又突然,宗井往后一躲,热水撒了一半。
付叶生:“……”
他手忙脚乱地去抢宗井的保温杯,“师父师父,我去帮你接水。”
两人抢一个保温杯,保温杯扣在地上,水和茶叶全撒了。
宗井:“……”
付叶生:“……”
“师父,我去给你买新的茶叶!!”
宗井刚低落的心情瞬间平复,他叮嘱付叶生,“买好的。”
付叶生抓起钱包冲了出去。
穆昔:“……”
宗井美滋滋地去拿拖布,嘴里还哼着小调。
付叶生是土豪,他买来的茶叶肯定不会差的,宗井又有口福了,还不用花钱。
二人的相处模式实在让穆昔奇怪,穆昔从抽屉里翻出点心孝敬给宗井,然后小心翼翼询问道:“宗哥,问你点儿事,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宗井心情大好,爽快道:“你说。”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付叶生?”
宗井严肃地看向穆昔。
穆昔有点儿紧张。
宗井问:“难道他不想给我买茶叶?”
穆昔:“……”
“这怎么可能,就是感觉他有点儿害怕你,所以我才……”
“那是他的问题,”宗井继续拖地,“我这么和蔼可亲,他还害怕,难道是我的问题?”
穆昔:“……”
和蔼可亲……
安良军冲着宗井翻白眼,他与和蔼可亲有个屁关系。
穆昔偷偷溜向安良军,小声问:“师父,宗哥是不是和你一样,有什么心理创伤,所以脾气都不好。”
安良军:“?,我脾气不好?我可比他和蔼可亲。”
穆昔:“……”
年纪大了就可以不说实话吗??
安良军把穆昔叫到内院,周谨正在车棚里修自行车,看到穆昔和安良军出来,周谨放下扳手走过来,“要出警?”
“不是对你们宗哥好奇吗?”安良军说,“你们几个,还有那个付叶生,告诉他,都别乱想,宗井性格就这样,和他没关系。”
周谨和付叶生最亲密,对付叶生心里纠结的事情很了解。
宗井对付叶生不冷不热,和其他师父们差距极大,付叶生一直认为是他做的不够好。他本身就不是上进的人,来派出所是找个稳定的工作让他爸妈放心,他的愿望很纯朴,希望爸妈一直有财运,安安心心当一个啃老族。
穆昔三人和付叶生相反,三个人有使不完的牛劲,都是下班后还要抢着加班学习的。付叶生多少被带动了,现在比以前积极得多,可一想到宗井对他的态度,又开始自我怀疑。
周谨说:“我看宗哥对谁都一个样,就是对工作不太上心,是付叶生想多了。”
“那你可说错了,”安良军撇向周谨,“宗井对工作不上心?他什么时候耽误过事?”
周谨挠挠头,“好像没有。”
“他没反应,就是认为事情处理起来比较简单,看起来确实是懒了点儿,前天轮到他值日,还推给我!”安良军对宗井的赞美转为骂骂咧咧。
穆昔催着问道:“宗哥的性格一直这样?”
安良军这才回到正题,“以前也是热血青年。”
“现在怎么……”
“岁数大了就看开了,”安良军说,“我们还能干多少年?他四十多岁,再有十几年怎么也得退休了。宗井的事,所里的人知道得很少,老警察一般都听说过,严绍都不知道。”
穆昔和周谨摆出专心致志听讲的模样。
安良军道:“宗井最开始去的是缉毒大队,你们应该知道,那些年余水市没现在太平,虽然从地理位置来看,没有靠近金三角地区的城市乱,但余水毕竟是个大城市,贩毒的很多。宗井刚毕业就去当卧底了。”
穆昔的眼睛开始冒光。
《无间道》看的次数太多,她最崇拜做卧底的警察!
“当时他提供了很多情报,余水最大的摊子被我们端了,从此太平。”
“宗哥这么厉害!!”
安良军的语气却很沉重,“是,他得过一等功。”
一等功三个字加在死气沉沉的宗井身上,让宗井看起来容光焕发。
周谨的下巴都快撑不住了,“一等功?!二等功都难如登天!”
“也是为了慰问他,”安良军道,“他后来被报复了,几个逃跑的混蛋,把他抓走折磨,折腾了三十个小时,警察找到他的时候,就剩一口气,膝盖髌骨都被挖走了,还好警察到的及时,捡回一条命,但也住了小半年的院,后来局里出钱把他送到国外做手术,现在勉强能走。”
当时宗井还年轻,还能大展宏图,可惜从此以后身体就不好了,最初几年都是坐轮椅的。后来医学不断发展,宗井一直在接受治疗,才能达到现在勉强能走路的程度。
穆昔现在才回忆起,宗井大多数时间的确都是不动弹的,唐英武让宗井出警的次数都比其他人少。
周谨唏嘘道:“宗哥这么牛,现在怎么还在所里?”
“他不乐意去别的地方,”安良军笑道,“你不用为他不平,他要是想往高里走,现在给省公安厅打个电话,立刻升职。就是年轻的时候经历这些事,看开了,他不想做后勤,就来派出所,现在每年过节你们见不到的领导都排着队往他家送东西。”
宗井忽然光芒万丈。
穆昔问:“宗哥一个人住?”
“他不愿意结婚,怕连累人家,其实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个团伙也就跑了几个人人物。我记得他当年是有女朋友的,后来分手了,我估计他一想到落到那帮人手里会被折磨,就不想再考虑结婚的事情。他爸妈现在都不在余水市,被送走了。”
周谨听得眼睛红扑扑的,“我要去给宗哥泡茶,我去给他打饭,以后他的值日我包了!”
安良军说:“你还能帮他走路。”
“对,我帮他走……不合适吧?”
安良军骂道:“让你去开解小付,你积极什么?平常心最重要,平常心!”
*
虽然穆昔和周谨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再次看到宗井时,还是忍不住两眼冒光。
宗井重新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捧着保温杯。
见穆昔二人不断投来崇拜的目光,宗井说:“有些事不用多说。”
周谨感动得一塌糊涂,瞧瞧人家宗哥,高风亮节!
宗井又说:“尤其不能用目光来表达。”
周谨说:“我们对您……”
“也不必用言语表达。”
周谨:“啥?”
宗井严肃道:“最好去买茶叶来表达,现在新鲜的茶叶可少见。”
周谨:“……”
高风亮节……
穆昔立刻表示,“我家有别人送的茶叶,有好的,我回去看看。”
宗井露出欣慰的笑容,两人的思想境界达成一致。
周谨:“……”
高风亮节??
宗井的心情不错,虽然今天出警的不是他,但他还是好心提醒穆昔,“刚刚你说,你见到范子平,但范子平没理你?”
穆昔回到所里后,把在付蝶家遇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宗井当时也在。
他认真地喝茶看报,没想到穆昔说的话他全都记住了,就连只听过一遍的名字都能记得住。
穆昔搬着小板凳坐到宗井身边,“您有什么高见。”
宗井说:“再去见见。”
“我是打算去,范子平和付蝶关系要好,可能知道一些情况。”
宗井微笑道:“不止如此。”
穆昔回想自己提到范子平时都说了哪些话。
他们在楼下遇到范子平,她主动和范子平交谈,范子平不理她。范子平的姑姑走丢了,听说他一直在找姑姑。
范子平……
穆昔笑道:“我知道了,范家的情况我也去查查。”
宗井懒得转头,靠着椅背继续喝茶。
周谨把穆昔拉到工位上,“是说付蝶的事?范子平是什么意思?”
“范子平可能对警察有敌意,”穆昔解释道,“范子平的姑姑走丢了,人口失踪会报警,范子平一定接触过警察,他看到我的时候没有好脸色,可能和他姑姑的事有关。范子平的母亲和付蝶的父亲是地下情人的关系,先查查看吧。”
范子平的姑姑叫范玉蓉,智商一直维持在七八岁的水平。
范玉蓉和范奇伟的父母去世得早,范奇伟虽是哥哥,却担起做父母的责任,一直照顾范玉蓉。范奇伟和师英结婚时就知道范玉蓉的情况,范玉蓉乖巧不惹事,师英很快接纳了她。
师英婚后没两个月便怀孕,四人在一起生活多年,直到五年前范玉蓉失踪。
范玉蓉的智力不正常,平时只会跟着家里人出门,她失踪当天,家门是开着的。
范家人随后报警,接警的一方不算太上心,人没找到。
穆昔决定去和范子平谈谈。
在去学校之前,穆昔给应时安打去电话,请他帮忙留意最近有没有无名女尸。
说完正事,穆昔想到自己正在追应时安,需要散发“魅力”,又问:“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说,我什么都能帮。”
显得自己很能干的样子。
本已经要挂断电话的应时安:“……”
穆昔是要与他分清界限?他帮个小忙,她就要帮回来?穆昔果然在生气。
应时安说:“我还是过去一趟。”
穆昔不知道应时安为什么要过来,但追人嘛,多制造机会在一起总是好的,穆昔爽快地应下,她骑车到范子平的学校附近等应时安。
学校离穆昔的位置更近些,穆昔到时应时安还没来。
中学前面是一个Y字型马路,马路对面是小学,小学放学早,现在已经有推小车的摊贩聚在小学门前,几毛钱就能买些零嘴,有糖果也有晒干的果干。
穆昔买了些果干,小贩用折成口袋的纸给穆昔包起来,穆昔正要走,看到叶辞从前面的胡同拐了过来。
叶辞最近混的不错,听说跟着大哥一起找了份工作,依然在混,但混的不如以前多。叶辞旁边还跟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小美女,穿黑丝和长靴。
好像又换女朋友了。
穆昔一边吃果干一边看叶辞。
叶辞的走路姿势便从昂首挺胸变成萎靡不振。
他瞪了穆昔好几眼,穆昔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不知怎的心虚起来,撇下小美女来质问穆昔,“我交女朋友也不行?!”
穆昔往嘴里塞了两个果干,偷偷看小美女,“怎么追的?”
叶辞:“?”
穆昔诚恳地讨教,“你是怎么做到长得一般,但经常换女朋友,这么渣,还没人闹上门的?”
叶辞:“……”
好像是夸奖,但又好像不是。
叶辞说:“当然是凭我帅气的脸,我根本不用追,美女们主动来找我。”
穆昔:“在过去,说谎是要挨枪子的。”
叶辞:“……”
“喜欢就追呗!还能怎么追?她要什么我给买什么!”
这倒是一个好的追人方法。
“不要表现的太积极,要维持神秘感,但也不要离得太远,给人若即若离的感觉。”
穆昔直呼大师。
“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接收到信号,你可能喜欢,又可能不喜欢他,让他抓耳挠腮。”
穆昔决定最近一段时间不去找叶辞的麻烦。
穆昔揪着叶辞聊了几分钟,小美女担心地跑过来,“警察同志,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叶辞说:“怎么可能,我在教她怎么追人。”
小美女不相信。
穆昔说:“确实是这样。”
小美女:“你教警察怎么追人?你跑得很快?难道你也是警察?骗子,分手!”
小美女留给叶辞一巴掌,扬长而去。
叶辞:“……”
就是追人啊……
穆昔“啧”了两声,“看来你虽然追的快,但是不长久,人家说跑就跑。”
叶辞的心宛如刀割,“不想学就别学!”
“学,当然要学,我也不在乎长久,不过……”穆昔低声说,“本来还想和你学学怎么当渣男不挨打,既然你挨打了……那我还是换个人学。”
叶辞:“……”
他遇到穆昔,准没好事!!
五分钟后,应时安的车停到路边,穆昔想了想,决定和应时安保持“若即若离”的感觉,她没有过去找他,而是冷静地等他过来。
应时安停好车,看到穆昔的状态。
果然在生气。
这段时间应时安已经把最近两年的事情翻出来想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和穆昔熟悉起来是在穆昔头部受伤以后的事,在此之前他们的交流仅限于一起去民政局领了证。
应时安的每一步都缓慢又沉重。
穆昔已经等不及了,她快走两步,问:“你们有接到其他派出所的电话吗,有没有女尸?十七岁孩子的,高中生。”
应时安摇头,最近风平浪静。
穆昔抓着果干看了两眼,想到叶辞说要给对方送礼物。
她把果干递给应时安,“吃吗?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应时安接过来。
穆昔的眼睛一直盯着果干,“真的特别好吃,明天我还想来买。”
应时安偏头看着穆昔,把果干移向远处,穆昔的眼睛就跟了过去。
应时安:“……”
他把果干还给穆昔,“我不喜欢吃零食。”
穆昔高高兴兴接回去,大方的她已经送过了,应时安不喜欢,没办法!
追人这种事,的确是要花些钱的,谁想一分钱不出追到人,穆昔都看不起他。送的礼物还不能太差,不然会丢人。
但女生给男生单方面送高价的礼物,显得穆昔有点儿像舔狗,这绝对不行。
穆昔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她说:“你挑时间,去给我挑几个礼物。”
应时安:“?”
穆昔说:“不能太便宜。”
应时安:“……好。”
穆昔:追人的送礼环节get。
应时安:送完礼物就不生气了?
和应时安商量好,穆昔又想到若即若离四个字,于是收起笑脸和应时安保持距离,“走吧,直接去找班主任,范子平和付蝶是一个班的。”
应时安:“……”
刚说完送她礼物,又生气了??
他怀疑他的祖宗做错了什么,惹穆昔生气了。
来学校之前,穆昔已经联系过蒋晴,事情比较奇怪,想瞒学校是瞒不住的,但穆昔对学校其他人只说他们发现几天前的报案人失踪,所以来学校查看情况。
蒋晴把正在上课的范子平叫到走廊,向穆昔和应时安介绍,“这位就是范子平,和付蝶是好朋友。我已经问过他有关付蝶的事,他说不知道。”
穆昔道:“我们能单独和他谈谈吗?”
范子平不是小孩儿,蒋晴同意了。
穆昔和应时安把范子平叫到连接两栋教学楼的走廊,穆昔说:“我查过了,当年范玉蓉失踪,你们家去派出所报案,但是人没找到。”
范子平冷漠地看着穆昔。
穆昔说:“你们不是在棋山派出所报案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警方没有帮你们找人?”
范子平怨恨地移开目光,盯着楼下操场上正在上课的学生。
他永远记得,在他着急的想要找到姑姑时,那两个人不紧不慢的样子。
姑姑的智力只有六七岁,她一个孤零零的待在外面,会有多害怕?
“你们不愿意说,我理解,过去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当时我还没有工作,确实和我本人没关系。我来之前已经拜托同事去查余水市内的女流浪者,如果有线索,会再来找你。”
范子平不为所动。
穆昔道:“付蝶家的情况你了解,她已经三天没有来上学,你不想确认她的安全?”
范子平冷冰冰道:“叔叔阿姨说她去亲戚家了。”
“从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付蝶不可能在谭媛媛的亲戚家,我们已经请那边的民警帮忙去查,现在会来找你,就是不喜欢付蝶再重复你姑姑的悲剧,你希望付蝶即使失踪了,也没人在意吗?”
范子平终于抬起头。
穆昔平静地看着他。
对失踪案不上心的人不是她,她没有负罪感。
穆昔也不想劝范子平,就算说破天,他的姑姑也回不来,倒不如做些实事,她打算找附近几个城市的同事帮忙,找找女流浪汉。
女流浪汉生存困难,穆昔不敢保证能找到。
范子平说:“我是担心付蝶出事,不是为了别的。”
小男生很要自尊。
穆昔说:“行,我看到当年接待你的同事,会把你的敌意转达到,顺便骂他几句。”
范子平:“……”
这个警察好像不太正常。
范子平说:“我没听付蝶说要去亲戚家,我们还约好这周末一起去刚开的新华书店买辅导资料,老师让我们买一套卷子做,付蝶没钱买,她要抄我的卷子。”
“她没来学校的前一天,发生过什么事吗?”
“和平常一样。”
“他们家有没有传来争吵声。”
“没有。”
“你能肯定?”
“我肯定没有,”范子平说,“她每次和她爸还有那个女人吵架,都会下楼敲我家窗户,那天没有。而且她家就在我家对面,我什么都没听到。”
如果没有发生争吵,就不是激情杀人,难道是付华和谭媛媛蓄谋已久?还是另有隐情?
“这几天付华和谭媛媛有奇怪的地方吗?”
范子平面露难色,“她爸和我妈……我爸不让我和他们来往了。不过我感觉他们家这几天特别安静。”
“安静?”
“以前总吵架,这几天都没动静。虽然付蝶不在家,但叔叔阿姨也经常吵架的。其实我昨天见过叔叔一次,他脸色看起来很差,看到我之后好像被吓了一跳,下楼的时候差点儿摔倒。”
应时安问:“确定是被你吓到?”
范子平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可能是因为他和我妈的事被我爸发现了?好像也不是,这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之前看到我,没这样的反应。”
付蝶失踪,付华害怕范子平?
还是因为付华真的做了黑心事,因为付蝶和范子平关系好,付华才会害怕范子平?
每一种答案似乎都有可能。
临走前,穆昔想到范子平脸上的伤,“你是和人家打架了,还是被欺负了?如果有人欺负你,可以告诉我。”
范子平反问:“你去帮我打回来。”
“当然,”穆昔说,“你等晚上的时候来找我,趁我不上班的时候,不穿警服人家看不见,我就……”
应时安捂住穆昔的嘴,说:“有人欺负你,我们来处理。”
范子平别扭道:“我去找姑姑,遇到一个要钱的女乞丐,想去确认,结果冲出来两个人打我。”
“女乞丐是你姑姑吗?”
“不是。”
这种情况,大约是专门出来乞讨的团伙。
穆昔说:“我会去确认她是不是自愿的,放心、”
离开学校,穆昔指出几个付华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我们想过,如果付华被目击鬼鬼祟祟离开的那晚是去抛尸,抛尸的地点可能是河里或者山里。河的下游目前还没发现尸体,暂时排除,城市内也没发现尸体,也可以排除,我们想去山里找。但是付华家是没有车辆的,他会大着胆子租车去抛尸吗?”
虽说人刚遇害不会有尸臭,但付华使用的不是箱子,而是袋子,是能看到一定的形状的。万一被司机发现异常,不就糟了?
应时安说:“还不可能肯定是抛尸,你们去付蝶家附近问过了,没人见到她?”
“问过所有邻居,没人看到她自己主动离开。”
“这样吧,你们派出所可能人手不够,付华和谭媛媛那边需要监视两天,我抽人过去。要摸清他们二人每日的动向,知道他们的活动范围,才能推测出付华那晚去了哪里。”
穆昔期待地看着他,“监视吗?我能行吗?”
应时安道:“很累。”
穆昔更期待了。
应时安只好说:“你们所长同意的话,没问题。”
在工作方面,唐英武一向开明。
正好也快到下班时间,穆昔和唐英武打了个招呼,直接回家换衣服,然后去付华工作的地方。她目前为止还没见过付华。
应时安一直穿便装,他先一步来等穆昔。
谭媛媛亲戚家那边的派出所也打来电话,证实没有在所谓的大伯家看到十七岁左右的女生,派出所旁敲侧击问了大伯,大伯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谭媛媛在说谎。
付华五点半下班,他是骑自行车回家,应时安开车太明显,穆昔下车去跟踪。
付华倒是老老实实回家了,到家时六点钟左右,刚好碰到放学回来的范子平。
今天被警察找过后,范子平一直在琢磨付蝶的事。
他和付蝶是青梅竹马,两家人在这里一起居住多年,在他亲妈和付蝶亲爸的奸情曝光以前,两家的关系非常要好,付蝶和他无话不谈。
不管出什么事,付蝶都该和他说一声,哪怕是被后妈嫌弃,被赶到亲戚家。
付蝶去亲戚家这件事很奇怪。
而且……
范子平隐约记得,前几天付蝶似乎和他说了句让他很奇怪的话,现在却想不起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范子平看到付华,故意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
付华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他紧紧锁着眉头,想往楼上走。
范子平出其不意地开口,“付蝶在吗?”
付华脚下踩空,向前摔去。
第99章
付华回家后一直未出门,应时安停车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单元门和付华家的厨房。他们家没有单独的厨房,在阳台上做饭,付家和范家都在一楼,在车里能看得一清二楚。
付华和谭媛媛既没有出门,也没有在厨房准备晚饭。
穆昔去小区附近的店里买了两碗面,还找人家借了两个碗,两人坐在车里吃晚饭。穆昔把面放好,拿出去商店买的零食。
零食很便宜,辣片几分钱一片,散装的。
她想起自己还是需要在应时安面前保持形象的阶段,默默把筷子放下,看向应时安。
正常监视,应时安不会吃东西,他必须减少去洗手间的次数,以免被犯罪嫌疑人发现。
但付华和谭媛媛二人的反侦察能力极低,稍微吃一些也没关系。
而且现在还无法确定真的发生刑事案件。
穆昔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帅气些,她师父说了,追人的时候要展现自己的魅力。
怎么吃东西最帅?
在穆昔看来,一口气全吃完看起来最棒。
但应时安显然不会这样想,于是穆昔尽量优雅一些。
一优雅,她就不得不放慢动作,香喷喷的面就在面前,却没法尽情地吃。
穆昔看应时安的目光逐渐幽怨。
应时安:“……”
他放下筷子,“谈谈?”
穆昔很想直接端起大碗来喝汤,但在应时安面前要保持形象,不行。想做的事情没法做,又听到“罪魁祸首”在说话,穆昔的语气很是凶狠,“谈什么?”
凶完,穆昔察觉到不妥,又刻意捏着嗓子说话,“怎么啦?”
应时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可以自己守。”
“怎么会,”穆昔决定和应时安拉进关系,“和你在一起工作多开心。”
应时安:“……”
他淡定且礼貌,“我下车打个电话。”
应时安站在车头前,穆昔把耳朵凑过去,试图知道这通需要避开她的电话是打给谁的。可惜汽车隔音效果不错,穆昔又不能光明正大打开车窗,她什么都听不到。
车外的应时安说:“唐所,你确定她真的没遇到困难,也没被欺负?”
刚刚下班的唐英武的内心:谁对生活失去希望了,敢去欺负她??
……
晚上九点钟,付华家阳台的灯一直没亮。阳台与客厅相连,看不到一点儿灯光,说明客厅的灯也是关着的。
付华和谭媛媛都在家,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状态。
九点半,北风夹杂着寒意,在几栋居民楼间回转盘旋,夜空黑黝黝的,与银白色的月光成鲜明的对比。安静的居民楼突然传出骚动声。
付华家楼上的邻居已经关灯休息,现在灯光重新打开,应时安打开车窗,隐隐能听到吵架声。
有住户往付家附近聚集。
穆昔低声道:“今晚是付叶生值班,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十分钟后,付叶生和宗井开车停在应时安车后,付家的动静越来越大,还没消停。
付叶生走过来敲穆昔的车窗,“去问问?”
穆昔说:“你过去找报警人。”
付叶生:“?,没人报警,你让我们来的。”
“我知道,你过去喊几句,没人搭理就算了。”
“肯定没人理啊,”付叶生说,“不是你们叫我们来的?”
宗井慢吞吞跟在后面,听到二人的对话,嘴角愉悦地弯起来。
穆昔叹口气,趁机和她的新偶像套近乎,“宗哥,你帮我解释解释。”
宗井说:“这点儿小事,应该能想明白。”
付叶生可怜兮兮看向宗井,“师父……”
“我相信你能明白。”
付叶生已经从周谨口中听说宗井的过去。
不敬佩是不可能的,付叶生小小的心灵受到了火山爆发般的冲击。他从不知在他潇潇洒洒的过日子时,还有人会经历这些磨难。
被毒贩折磨三十个小时,从此不能剧烈运动,眼睛差一点儿就没保住,身上还有数处旧伤,阴天下雨伤口奇痒难忍。
这些都是付叶生无法想象的。
宗井做这些事时,和付叶生差不多大。
付叶生现在满眼都是师父,师父说他能明白,他无比激动。
这说明什么?说明师父相信他!说明他还有救,他还是聪明的!
付叶生泪眼婆娑。
宗井掐着手指算道:“最多两天,总能想明白。”
付叶生:“……”
穆昔怕他耽误时间,快速解释道:“现在不好让付华和谭媛媛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们,你过去就假装真有人报警,喊几句,没人搭理就算了,就当有人报完警又走了。然后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如果发现问题,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也好能光明正大过去。”
穆昔这么一说,付叶生就明白了,同时发现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这么简单,他都没想明白,真不知道上学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从现在开始他也要努力!要发奋!要读书!
付叶生和宗井先去付家看情况。
人群被驱散,争吵的声音小了许多,五分钟后,付叶生给穆昔打来电话,叫他们过去。穆昔和应时安又等了一会儿才去付家。
付华开门时还是吃了一惊,“这么快。”
穆昔面不改色道:“我们刚好在附近。”
谭媛媛还有疑虑,“不是说让刑警来,你不是派出所的吗?”
付叶生替穆昔捏了一把汗。
穆昔挽住应时安的胳膊,“我和我老公下班之后出来逛逛,怎么啦?”
态度十分嚣张。
应时安低头瞥了一眼穆昔的挽住他的手。
谭媛媛:“……你老公是刑警?”
穆昔说:“是刑侦支队的队长呢,怎么啦?”
谭媛媛:“……”
付叶生低声道:“师父,以前我怎么没觉得穆昔这么欠揍?”
宗井道:“她以前比现在更欠揍。”
付叶生深以为然。
谭媛媛没话好说。
应时安出场,充当刚露面不知情的新角色,“听付警官说这边的情况有些棘手?”
“他们把付蝶杀了!”被宗井按住的范子平发疯似的吼道,“他们杀人了!你们把付蝶交出来!”
刚刚的动静就是范子平闹出来的。
付叶生低声对穆昔二人解释道:“是范子平过来找人,付华和谭媛媛说人不在,范子平不相信,闹着要进家门,付华和谭媛媛不同意,范子平就说是他们把人杀了。刚刚有几个邻居在,有人说付华两口子最近两天的确不太正常,谭媛媛每天都下楼和他们聊天,这两天都没下楼。”
宗井按着范子平,又有意无意地收了力气。
范子平趁机挣脱,冲到穆昔面前,“一定是他们把人杀了,他们关系不好,这个死女人天天欺负付蝶!还有这个男的,根本不管付蝶的死活,只会在外面勾三搭四!”
动静闹得太大,范子平家的门被推开。
睡眼惺忪的范奇伟听到儿子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穿着秋衣秋裤,披着军大衣走过来,正好听到儿子的话,脸色顷刻间白了。
范奇伟抓住范子平的胳膊,恼火道:“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和他们家人来往,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范子平说:“爸,你就先别管他和我妈的事了,付蝶失踪了,不见了,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学了。”
付华看见范奇伟,立刻说:“警官,他们是故意的,他们打击报复,我们把女儿送到亲戚家而已,法律不允许吗?”
范奇伟原本因为范子平的话起了疑心,一看到嚣张的付华又恼火起来,拽着范子平就要走。
付叶生被几人复杂的关系搞得头大,他看向付华,“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女儿的确失踪了,我才把人家刑侦队长叫来帮你们找人。”
付华:“……我刚刚被这小兔崽子吵得头大。”
范奇伟突然停了下来,神色阴沉地看向付叶生,“哪位是刑侦队长?”
付叶生指了指应时安。
范奇伟对应时安说:“我也怀疑付蝶出事了,前几天的晚上我一直听到对面有声音,大概是凌晨两三点,有流水声。”
付叶生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加速。
凌晨听到流水声是什么概念,经常分尸的都知道。
付华脸色惨白,“范奇伟你少胡说!没有的事!我看你就是不高兴我和师英在一起,我告诉你,我就是比你强!师英说了,说你是没用的货!”
桃色新闻总是引人注意的,范奇伟和付华对骂,被赶回家的邻居们又打开了窗户。
前些日子付华光着身子躲在窗户上的样子他们还历历在目,就说身材……啧,真不理解师英看上他什么了。
如果不是付蝶失踪,穆昔可能会安心地看一看八卦,但现在付华都承认付蝶是失踪了,案子的性质已经改变。
穆昔对范奇伟说道:“麻烦你把知道的情况和我同事详细说一说,付蝶是范子平的好朋友,孩子是无辜诶。”
范奇伟虽然看不惯付华,但对付蝶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付蝶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
付叶生跟着范奇伟和范子平去范家问情况,穆昔几人留在付华家。
范家人离开,付华老实不少,穆昔向宗井确认,“宗哥,他刚刚的确说付蝶失踪了,是吗?”
宗井漫不经心地看着付华,说:“只要我没聋。”
应时安道:“付华,说说吧,在这里不想说,就和我回队里说。”
大约是对刑警和派出所民警的印象不同,付华和谭媛媛见到应时安,竟都老实不少。
付华说:“付蝶……确实是失踪了,不能说是失踪,应该是她离家出走,跑出去玩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三天前,没上学的前一晚。”
“说说经过,怎么发现的。”
“真不太清楚,我就和平时一样回家,当时付蝶还在家,就睡在小床上,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直接回房间睡了。醒过来就是第二天早上,我没看见付蝶,以为她去上学了,后来听老师说,她一直没去。”
付华看向谭媛媛,谭媛媛承认道:“是这样的,前一晚晚上还在,第二天早上就没了。”
“你们的意思是她自己走的?”
“那肯定不能是被绑架,如果被绑架了,我们又不是死人,肯定能听到动静。”
穆昔重复道:“你们的意思是,付蝶前一天晚上还在家里好好的睡觉,第二天早上就失踪了?你们两个人没一个人在意?孩子不在家吃完早饭就去上学,正常?”
谭媛媛不以为意,“多大的人了,有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能失踪的?”
就连付华都说:“她平时就一声不响的,经常不和我们打招呼,都是正常情况。”
“只生不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穆昔道,“做人家父母的,脸皮是要厚一些。”
谭媛媛不高兴道:“你骂谁?”
穆昔说:“阐述事实而已,我劝二位还是冷静冷静,付蝶失踪,你们非但没有报警,反而撒谎阻拦警察调查,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两位就是导致付蝶失踪的罪魁祸首,如果你们要到局里才能老实,现在就可以跟我们走。”
付华推了谭媛媛一下,“老实点儿。”
谭媛媛气冲冲地瞪着付华,但到底没有爆发。
“为什么没报警?”
“我们……我们就是心大,”付华讨好道,“警察同志,我们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承认我对付蝶确实不够关心,但我可是她亲爸,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害她。”
“为什么不报警。”
“……”
付华和谭媛媛低下头不吭声。
穆昔道:“不报警,还谎称孩子是去亲戚家了,二位不解释解释?”
付华和谭媛媛偷偷看了对方一眼,付华小声说道:“她离家出走,有点儿丢人,不想闹大。”
穆昔问:“出轨不丢人?”
付华:“?”
“光着身子站在窗台上不丢人?”
付华:“……”
“被十几号人看光了不丢人,出轨的事都传遍了也不丢人,就连对苛责自己的亲女儿都不丢人,女儿离家出走却丢人?”
谭媛媛羞恼地捶了付华一拳,怒不可遏地回了卧室,宗井跟过去。
付华:“……,警察同志,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穆昔坦然道:“你做都不觉得过分,我说几句过分什么?”
付华:“……”
好好的小姑娘,偏偏长了一张嘴。
付华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对不起,我错了。”
“付蝶在哪?”
“我真不知道。”
“范奇伟说的流水声是怎么回事。”
“……没听到。”
“有邻居说,曾经看到你背着大包在晚上离开,包里装的是什么。”
付华不吭声了。
应时安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付蝶,不管是人或者尸体,都要找到。”
付华偷偷看向应时安,应时安的年纪比他小得多,可付华却不太敢看他。
“我就是丢了点儿垃圾。”
“丢哪里了。”
“……垃圾场。”
应时安拿出纸笔,“写下具体位置。”
付华看着纸笔晃神。
穆昔敲了敲桌子,付华只好在纸上写下位置,是一个路边普通的垃圾桶。
穆昔冷笑道:“楼下就有垃圾车,跑到三公里之外去扔?”
付华别开头。
两口子虽然承认付蝶失踪,但证词依然是矛盾的,无法解释他们为何三天都不报案。
穆昔把情况报告给唐英武,警方正式组织人力去找人,对付华和谭媛媛的调查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
付蝶的失踪案比较特殊,如果她是单纯的离家出走,就是民事范畴,理应是派出所去找人。但因付蝶的失踪原因存疑,应时安便叫了几个刑警来一起找人。
在车上,应时安简单总结道:“付华和谭媛媛还有事情瞒着没说,对他们来说,这件事比付蝶失踪一事的影响更恶劣。”
“他们在涉嫌杀人了,还有比这种事更严重的?”
穆昔道:“现在还没法说付蝶已经死了,而且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在付华和谭媛媛承认以前,穆昔一直是往这个方向思考的,但今天与他们谈过后,穆昔倒觉得他们想隐瞒的事,好像不是付蝶失踪一事。
“他们是在找借口,你们别被他们骗了。”付叶生现在完全共情付蝶,心疼道,“谁家女儿早上不见了,问都不问?如果不是老师负责,可能就没人管付蝶了。”
穆昔没与他争辩,他们现在说的,都没有证据。
穆昔几人说了好一会儿,宗井才慢悠悠道:“谭媛媛看起来不太可能杀人。”
付叶生说:“她不该是最可疑的吗?她和付蝶的关系最差。”
“刚刚我和她进了房间,从头到尾,她关心的只有付华和师英的事情。”
“您是说他俩偷情的事?”
宗井点头,“谭媛媛看起来接受不了丈夫出轨。”
“但是他俩现在还好好的,好像没吵架。”
穆昔说:“我想起来了,今天问邻居时,有人提到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他们闹得挺厉害的师英回娘家诶,谭媛媛这边也闹着要离婚,付华好像真对师英动了心思,同意了。”
但是现在他们二人对此事绝口不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然夫妻吵架,在气头上提到离婚是正常的,但他们二人的表现,好像太过刻意。
应时安说:“我这边派人监视他们,你们找人。”
“找付蝶?怎么找?”
穆昔说:“可以分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把她的失踪看作是离家出走,去找她可能去的地方。另一个方向是,把她的失踪看作刑事案件,去找她的尸体,也就是付华和谭媛媛可能抛尸的地方。付华提到的垃圾桶,我认为必须去看一看,我去吧。”
*
余水市的垃圾是有垃圾车统一运输统一处理的,在垃圾车来之前,垃圾桶不会清理。垃圾车一周来两次,分别是周三和周日,昨天晚上,垃圾车刚刚来过。
穆昔没去付华提到的地址,而是直接去了垃圾中转站。
中转站远没有实现现代化,穆昔看到快要溢出的垃圾有些头大。
应时安面色如常,戴好白手套。
穆昔用卫生纸堵住鼻子,跟上应时安的节奏。
幸好垃圾是昨天回收的,是在最外层最表层,穆昔要来垃圾车工作的时间和顺序,大体估算出垃圾可能出现的位置。
“就在这一片,我在付华家里没看到大的背包,他应该是连背包一起丢了。”
穆昔说完便不再说话,生怕多呼吸到空气。
两人在中转站找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小时后,穆昔在丢掉两个破损的棉大衣后,翻出一个黑色的大包,足够装下一个人。黑包的重量很轻,穆昔打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倒在空地上。
应时安瞟了一眼,道:“果然。”
“他们想隐瞒的就是这件事?”穆昔将衣服铺在地上。
是女人穿的衣服,很破旧,应该有很多年了,而且款式一般,不太好看,早就被淘汰。
除了衣服,里面还有一张烧了一半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三分之二的脸已经烧毁,只能看到额头的部分,从发型来看,这是个女人。
穆昔无法理解,“谭媛媛和付华想一起隐瞒一个女人的存在?”
“应该是。”
“为什么?这个女人是谁?付华的前妻?付华的情人?付华好像还有一个妹妹。这个女人和付蝶有什么关系?”
应时安道:“拿着这些东西,直接去问付华。”
从中转站出来已经很晚,负责监视付华和谭媛媛的是谢涟,谢涟称他们已经睡下了。
付叶生去找了付蝶常去的地方,例如公园、要好的同学家,还有少年宫。
少年宫是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兴趣班,价格相对来说比较便宜,有的课程是政府开设的,完全免费,付蝶喜欢报名免费的课。
这些地方都没有付蝶的踪迹。
蒋晴那边也在帮忙联系学生家长,学生可能出于义气欺骗老师,但家长一般不会,没人见过付蝶。
时间已经很晚,只能等到第二天再去找人。
穆昔和应时安回到家,蹑手蹑脚上楼。
两个人都在垃圾场待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香”气。
二人刚上楼,应老爷子的房间门便被关紧,“下次洗完澡再回来!!”
二楼只有一个淋浴间。
穆昔担心熏到应老爷子,不敢去一楼洗,应时安已经在脱衣服,穆昔的小心思又冒出来了。都说她只敢说不敢做,那会儿她不是还没有非分之想吗?现在都打算追人家了,脸皮就得厚。
应时安脱到只剩下衬衫便不脱了,扭头对穆昔说道:“你去洗,我去一楼。”
穆昔直勾勾地盯着应时安的腹部,“刚刚爷爷已经被我们吵醒了,不太好。”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追人嘛,是要确认有没有腹肌的,如果应时安连腹肌都没有,她还追什么?一切都毫无意义!没意义!
她这不是耍流氓,是正常的确认环节!
应时安:“……”
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摆在餐桌上的鱼肉,只等人家动筷子动刀,就可以被大卸八块了。
应时安往后退。
穆昔往前走。
应时安再往后退。
楼下突然传来阿姨的喊声,“你俩快点儿洗,再不洗明早没饭吃了!”
穆昔和应时安对视五秒钟,一起向洗手间跑去,穆昔边跑边伸脚,再轻轻一推,“再见吧你!”
什么腹肌,还是早饭最重要!
*
第二天一早,穆昔搭应时安的车直接去了付华家。
付华还没来得及去上班,两人都在家里,整对付着吃早饭。
穆昔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付叶生跟在她身后,把她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他要向林书琰一样向穆昔学习,他将代替穆昔,成为整个所里脸皮最厚的人!
“你现在一定是有什么发现吧?厨房是不是有秘密,他们把付蝶藏在厨房了?不会真的分尸,然后再……呀,光是说说我就害怕了,穆昔穆昔,你快告诉我。”
穆昔放下锅盖,“好饿啊。”
付叶生:“?”
穆昔抱怨道:“昨天洗澡洗了一个小时,味道还是盖不住,晚上没睡好,早上没力气吃饭,只吃了三个包子一个鸡蛋一根火腿肠,好饿啊。”
付叶生:“……”
好陌生的语言。
“你确定……吃得少?”
宗井走到厨房门口问:“你确定是洗了一个小时?”
穆昔:“?”
应时安轻咳一声,“宗哥,昨晚有点儿情况。”
宗井笑眯眯地看着应时安,“一个小时不算短。”
应时安:“……”
穆昔奇怪道:“宗哥在说什么。”
付叶生也没听明白,“好像是在说洗澡的时间,应该是在说应队?”
“应时安?”穆昔说,“他一般只有四五分钟。”
宗井和应时安一起看向穆昔。
穆昔道:“快的时候一两分钟也行。”
应时安:“……”
宗井拍拍应时安的肩膀,“年轻人,多锻炼。”
穆昔说:“这和锻炼有关系吗?噢,确实是锻炼多了就需要久一点……”
应时安拽了下穆昔,低声道:“别说了。”
穆昔:“?”
宗井摊手,“看,现在都不避着人了!”
应时安:“……”
付华和谭媛媛还在沙发上啃冷馒头。
应时安调出昨晚谢涟的监视记录,低声说:“凌晨三点钟,付华家的灯前前后后开了三次,每次开灯的时间大约在五分钟,四点钟,灯再次打开,没再关灯。”
宗井说:“确实奇怪。”
应时安还想靠跟踪付华得到新的线索,没直说。
穆昔直接走到卧室里去检查,几秒钟后又走出来,“没有要跑路的迹象。”
付华:“我怎么会跑路!”
应时安说:“有邻居看到你家的灯从早上四点一直开着,你们在做什么。”
付华反问:“我开自己家的灯,不行吗?现在不限制用电的时间,我想开就开。”
宗井笑道:“随你们,不过你们要考虑清楚,付蝶到底是离家出走还是被人害了,如果真的是被人害了,就你们两个现在的态度,有些事可就说不清了。”
付叶生亮出笔记本,“你们的一言一行我都有记录。”
宗井看了一眼,说:“丑。”
付叶生道:“我懂,他们的嘴脸十分丑恶。”
宗井说:“字太丑。”
付叶生:“……”
师父果然不喜欢他!!
一直沉默的谭媛媛忽然放下冷馒头,“昨天晚上有人在唱歌。”
付叶生:“?”
付华试图拉住谭媛媛,谭媛媛气愤地推开付华,“就是有!就是有!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敲地面,这个房子闹鬼!”
付叶生没明白事情的走向,现在已经往玄学方向靠拢了?
穆昔道:“是敲你们家的地面?”
“是从上面传来的,”谭媛媛暴躁道,“好几次了,可能是楼上的故意折腾我们!”
应时安打电话给谢涟,“查一查楼上这户。”
穆昔坐到谭媛媛旁边,“你说听到歌声,能说说是什么歌吗?”
“听不清,很模糊,声音很小,有时候我觉得好像就在我耳边,有时候又很远,我也分不清,你们去把敲地面的抓住!”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谭媛媛的气势弱了几分,“我们能做什么?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穆昔道:“我们昨天在垃圾场找到付华丢的背包,付华,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还记得吗?”
付华震惊道:“垃圾应该已经收走了。”
“原来你知道垃圾车去的时间,”穆昔笑笑,“看来是特意挑准时间去丢的,托你的福,我在中转站待了很久,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可以把东西给你看看。”
付华道:“不用不用,旧衣服而已,都是媛媛的。”
“扔谭媛媛的旧衣服,需要跑到三公里外?需要计算垃圾车来收垃圾的时间?付华,你把我们都当成傻子?”
“哪敢哪敢,”付华赔笑道,“要不咱单独说?”
谭媛媛警惕道:“为什么单独说?”
付华瞪了她一眼,谭媛媛便不说话了。
付华道:“有些话,我只能单独和你们说。”
付叶生把谭媛媛带到卧室。
“其实吧,这是我以前的女人的衣服,里面还有一张照片,烧了的,是我以前女人的照片,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可不得了,我才偷偷去丢的。”
“姓名。”
“什么?”
“你以前女人的姓名电话联系方式,我们要去找她核实。”
“核实?!”付华摆手,“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是偶然发现还有衣服的,咱现在去找人家,多打扰?反正我就一句话,丢个衣服不犯法,出轨也不犯法,就算你们说我被看光了丢人,但就是不犯法。”
*
女人的衣物现在是关键线索。
付华明显不想透露女人的身份,不论穆昔几人如何威逼利诱,他连名字都不肯透露。
“他不是不想说,是没法说,说了我们会去核实,如果核实,可能就会确认他说的是假话。他想隐瞒的就是女人的身份。”
付叶生问:“咱去把和付华有关的女人都找出来?”
“这可难喽,”宗井还在悠闲地喝茶,“昨天你去找人的时候,我稍微走了走,他的男女关系可不是一般混乱,只不过被发现的只有师英而已。”
除了师英,光是邻居们知道的就有八九个。
这八九个只是带到家附近的,还有没回来的,甚至还有只有金钱交易不常联系的,不计其数。
付叶生心中惊讶。
宗井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宗井,昨天找人时他是留在车里休息的,可他竟然趁这段时间查到这么多线索。
付叶生哈巴狗一样地凑过去,“师父师父,以后你查案带着我行不行,我想学。”
宗井指向穆昔,“你学她就行,只要够不要脸,什么线索问不到?”
穆昔:“……”
应时安勾唇。
穆昔强调道:“我这是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为了破案,不惜放弃自己的脸面。”
宗井问:“不破案的时候捡起来了吗?”
付叶生道:“天天盯着人家应队的腹肌看。”
穆昔:“……”
应时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看向穆昔。
穆昔脸颊有些烫,但仍然振振有词,“腹肌谁都喜欢,好东西就该分享,要不你直接亮出来给我们看!”
省得她总想偷偷确认了。
宗井:“瞧,最后一点儿脸皮都不要了,你和她学。”
付叶生郑重点头,然后拍拍应时安的肩膀,身体往前凑,“快,给我看!”
宗井:“……”
第100章
谭媛媛婚后一直做家庭主妇,社交圈基本限于附近邻居,警方把调查重点放在付华身上。上午,穆昔被派去付华的公司,付华今天没上班,说是要出去找付蝶。
同事们对付华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有一点不会错,付华对女儿不上心,上班时提的最多的是他小儿子。这几天付华的心情一直不好,在公司时沉默寡言,但闭口不提究竟发生何事。
付华丢弃的背包里的东西都拍了照片,紧急洗了出来,穆昔把照片给同事们看,同事们都没见过类似的衣服。
至于人,烧得只剩下脑门,更不知道是谁。
穆昔和付叶生在外跑了一天,没有任何线索,几人回到付家的小区。
谢涟的工作依然是监视,穆昔几人上了谢涟的车,应时安不在。
付叶生很忧心,“应队是不是被我吓走了,我不是真想看他腹肌。”
“我懂我懂,”穆昔真诚道,“爱情是自由的。”
付叶生:“……”
谢涟嘀咕道:“应队是我们的队长,又不是你们的,叫得这么亲热。”
付叶生说:“应队还是她老公,又不是你老公。”
穆昔接着说:“谢涟还吵着让我做他女朋友,真没想到有的人喜欢绿自己队长。”
谢涟:“别说了!别说了!!”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黑历史了!救命!!
付叶生忽然指着马路对面说道:“那个人是不是付华?”
一个穿着黑色长款大棉袄,头花发白的人站在对面。他的装扮乍一看倒是没有问题,但是输在神态太过诡异,就差把“不正常”三个字印在脸上。
不仅如此,他走路时还会特意左右看,总是忍不住踮起脚尖,将此地无银三百两演绎得淋漓尽致。
付叶生越看他的动作越眼熟,小声问穆昔,“咱们以前从所里偷偷往外溜的时候……是不是和他很像?”
“不可能,”穆昔斩钉截铁,“我们的反侦察能力可比他强多了,一定没人注意我们!”
付叶生:“我相信你!”
谢涟偷偷翻起白眼——两个傻子。
不对,棋山派出所的都是傻子!
付叶生说:“走,跟着他看看。”
他们刚要下车,就见谭媛媛也走了出来。
谭媛媛显然已经留意到举止异常的付华,而且并不知道付华的意图,她跟在他身后。
她没有躲的意识,很容易被付华发现,穆昔冲下车,把谭媛媛拽了上来。
付华一路往东走。
穆昔和付叶生都穿便装,谢涟开着车慢悠悠跟在他后面,他的反侦察能力能力有限,一直没发现。
经过热闹的商业街,付华走进一个开放式广场,是去年新建的,广场上还有小喷泉,现在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谢涟把车停在广场外围,四人下车。
付叶生想把谭媛媛留在车里,他担心谭媛媛会提醒付华被跟踪。
穆昔提醒道:“你老公看起来有其他女人了,如果你提醒她,就捉不到奸了。”
付叶生:“?”
这种威胁好用?现在谭媛媛和付华才是一条战线的。
谭媛媛点头,“我肯定不喊,我要知道他是去见哪个野女人了!”
付叶生:“……”
四人悄悄跟上付华。
付华依旧是小心翼翼的状态,但任凭他如何回头,硬是没看到有四个大活人在跟踪自己。
付叶生小声吐槽道:“这视力,近视八百度吧。”
视力王者付华已经找到接头人。
谭媛媛愣了一秒钟就要冲过去,穆昔将她拉住。
“这是谁?”
谭媛媛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付华!你就是个混蛋,你们果然没断!”
听到声音的付华不敢回头,撒腿就要跑,谢涟和付叶生立刻去追。
女人茫然地站在原地,看清是谭媛媛后才紧张地往后退。
“别拦着我,她是师英!!”
师英也想跑,可她穿的事高跟鞋,跑不快。
穆昔赶在谭媛媛爆发之前控制住师英,同时拦着谭媛媛不让她动手打人,“听我说听我说,现在我在场,你动手打人对你不利,她是第三者,你动了手,有理也成没理,要打人都得挑晚上看不见脸的时候打……”
把付华追回来的付叶生顺带踢了穆昔一脚。
穆昔诚恳道:“不能打人,打人不好,我反对任何暴力。”
谭媛媛:“……”
她已经被穆昔折腾得没力气和师英计较了,她目光麻木,对付华说:“我要和你离婚,我要把一切都说出来,我……”
付华面目狰狞,他试图冲到谭媛媛面前,却被付叶生拉走。
付叶生直接把几人带回所里。
谭媛媛几人被分开,宗井和她聊的不错,今天还是宗井继续去聊。付华那边由付叶生负责,穆昔去见的人是师英。
师英的名字虽然一直贯穿整个事件,但这是穆昔第一次见到师英。
她的长相颇为秀气,但因上了年纪,脸部稍有松垮,身材也略有变形。这些改变掩盖不了她目光中的温婉,就连说话都轻声细语,“警察同志,可以不告诉我老公吗?”
“既然害怕他知道,为什么还要见面?”
“我……”师英无奈道,“是付华说有事一定要见我一面。”
“什么事?”
“还没说,你们就过来了。”
“你们这段时间还有联系?”
“被抓住以后就没联系了,”回忆起那日发生的事,师英看起来心神不宁,“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如果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报警。”
穆昔问:“报警是什么意思?”
师英道:“你可能不相信,但第一次真的是他强迫我。后来他威胁我会将此事说出去,逼我和他在一起,我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答应了。没想到还是人尽皆知,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范奇伟知道吗?”
“我告诉他了,他不相信,”师英眼眶泛红,“他说我是乐在其中,我……我也搞不清楚我的想法,后来和付华相处,好像真的没最开始那么排斥。”
即便师英所说为真,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没法再去找证据。
穆昔说:“这是心理上的毛病,有条件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
师英不太理解。
穆昔又问:“今天是付华主动约你?”
“恩,说要见面。”
“公共电话?”
“恩。”
“他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
“就说有事情一定要见我,我本来是拒绝的,但他说人命关天,说的很严重,我想着现在是白天,他应该不敢做什么,就答应了。”
“他想说的事情,在电话里一点儿在没提到?”
“他让我拿着相册。”
穆昔警觉起来,“谁的相册?”
“我家的,”师英从黑色皮包吃拿出一个软皮相册,只有普通的笔记本那么大,“就是这个,他让我带着。”
相册很薄,里面可放照片的位置其实不多,总共只有十几张照片。
但奇怪的是,照片的主人公是师英一家三口。
有师英,有范奇伟,还有范子平。
付华为什么冒险要照片?
穆昔一张张往后翻。
翻到中间时,照片中多了一个主人公,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很老气,但目光确实纯真的。即便是黑白照片,即便照片已经拍了很多年,表面有折损,但还是能看出女人眼中的纯真,像在山涧中缓缓流淌的溪水。
“这是我小姑子,”师英说,“她的智力不正常,我公公婆婆走的早,小姑子一直和我们一起过。前几年丢了,一直没找到。”
穆昔的视线停在范玉蓉的脸上无法移开。
她问:“为什么会在家里丢了?”
“我也不太理解,小姑子平时很乖,从来没有单独出过门,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当时我和奇伟都在上班,子平去上学了,回来就发现门开着,人不见了。”
“她有钥匙?”
“有的,但她绝对不会乱走,”师英着急地解释,“她真的很乖,很懂事,我是她嫂子,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让我和她生活在一起,我是愿意的。我说的话还不可信吗?报警的时候警察说是她自己走的,我们都不信的。”
难怪范子平会对警察有敌意。
范家人认为范玉蓉的失踪不简单,而警方以为,是范玉蓉智力不佳,自己出门后找不到回家的路。
双方在认知上有矛盾,范家人便会认为是警察没有尽心尽力的去找人。
穆昔问:“这些照片和付华有关吗?”
“我不清楚,他以前和奇伟的关系还不错,两人会一起约着去钓鱼,其他就不知道了。至于子平,他和付蝶的关系还不错,但我实在不明白付华为什么要我家里人的照片。”
付华自然不会说实话,他给付叶生的解释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付蝶的照片,付蝶曾与范子平合照,他是想找到付蝶的近照,找人的时候方便。
穆昔把照片拿到工位上摆成一排。
安良军没出警,但对此案很好奇,凑过来一起看。
“付华为什么要照片,还是得看他想隐瞒什么,他干什么缺德事了?”
穆昔说:“目前最过分诶就是对付蝶,再就是男女关系混乱,可我看他对这两点都不太在意,反倒很关注范家人。”
在路上偶遇范子平时,付华会被吓到,现在还特意去要范家人的照片。
他是心虚?
可就算付华找范家人做了什么,这又与付蝶有什么关系?为何在付蝶失踪后,付华要做这些事情?
穆昔拿起一张张照片,挨个放在阳光下比对,就这么看了两个小时。
安良军担心她会坐成活化石,便出门买了老式蛋糕,想让她吃了补充体能,她到现在连午饭还没吃。
回来时,穆昔却突兀地站了起来,嘴里碎碎念了一会儿,然后冲出办公室。
安良军叫了好几声在没叫住她。
几分钟后,应时安开车到派出所,和唐英武商量后续的工作。
他一进办公室便下意识扫向穆昔的工位,只看到她桌子上的照片。
应时安怔了一下,问:“听说付华和谭媛媛都在所里,穆昔去哪了?”
安良军道:“看完照片就跑了,拦都拦不住。”
应时安走到穆昔的工位前,拿起放在最上面的照片,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名堂,便把照片收进口袋里,“我带走了。”
安良军说:“你把她一起带走都行。”
*
付华什么都没交代。
谭媛媛看起来很焦躁,有几次想和宗井说些什么,最终都忍住了。
他们不能一直扣着付华和谭媛媛,问了两个小时,他们什么都不交代,只能把人放走。
但监视还是要继续的,付叶生和宗井一起把二人送到家里,由刑警继续监视。
付华一言不发,谭媛媛也异常沉默,二人坐在家中的沙发上,目光甚至没有交集。
付叶生道:“我必须提醒你们,现在是没找到付蝶,等真找到她了,你们现在的沉默,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付华微微笑道:“警察同志,慢走不送。”
他起身准备关门,付叶生看了他一眼,只好先离开。
往楼下走时,付叶生问宗井,“付华的行为已经这么奇怪了,还不能抓他?”
“有尸体吗?”
“……没。”
“有人受到伤害吗?”
“付蝶她……”
“我们现在连付蝶是离家出走还是被绑架都不能确定,什么都没有发生,凭什么抓人?”宗井说,“不过他的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盯紧点儿。”
付叶生追在宗井身后问:“为什么藏不住了?”
宗井笑道:“我看到穆昔在研究照片。”
“照片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您知道吗?”
“不清楚,”宗井说,“穆昔应该能找到答案。”
他说完便往前走去。
付叶生听了,心里有些失落。
穆昔、林书琰就不用说了,穆昔来所里后,不知道找到多少关键证据。林书琰也是老师、领导们的宝贝,工作能力很强。周谨虽然大大咧咧,但工作也是认真地,这次竞赛,还拿到了第二名。
第一名到手,却还愿意为了公平重新比一次,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夸周谨。
只有他,进所里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宗井看着也不是很喜欢他。
以前不知道宗井的故事,付叶生充其量是有点儿郁闷,现在却是迫切的想得到宗井的认可。
付叶生追上宗井。
上警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付华家的窗户,动作忽然停住,他在车外站了好一会儿。
宗井敲了敲车窗,“等什么?”
付叶生弯腰看向宗井,“师父,付华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怎么了?”
“眼神,眼神很奇怪。”
宗井:“?”
“我感觉要出事,”付叶生道,“我得回去看看,师父你先走。”
他关上车门往回跑。
宗井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愣了愣。
宗井从没和别人提过,其实他的运气挺好的。
卧底这种事,靠一个人没法完成,需要很多人的配合,当年去卧底的也不止宗井一人。他们的任务顺利完成,但身份也暴露,当时他们都不知道暴露一事,与宗井一同卧底的警察和宗井一样,都是刚毕业的学生,生面孔。
他们在回队里的路上,小警察想起还有一份重要文件没有带走,他提出回去拿。
他关上车门去打车,背影是轻松自在的,他以为自己终于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但从那以后,宗井再也没见过他,连尸体都没看到。
所以说,他是运气好的。
*
送走警察后,付华看向谭媛媛。
这几日发生的事让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几乎已经到崩溃边缘。
许多事付华不知该如何更好的处理,留下很多线索,他自己也发现了,但他更在意的是,一旦东窗事发他会面对什么。
付华不想坐牢。
付华的目光越来越怪异。
谭媛媛低头锁眉好一会儿,无意见抬起头,看到付华的目光,心中生出恶寒。她下意识往沙发最里面挪去,“你看我做什么?”
付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温柔,“你今天想对警察说实话了,是吗?”
谭媛媛用力摇头否认,“我没有。”
然而她说话时,指甲却不自觉地掐住了沙发罩。
付华笑笑,“你扛不住了,你想害死我,想害得你儿子没爹。谭媛媛你以为你能跑得掉?钱没给你花吗?你没参与?”
谭媛媛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付华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都与从前大不相同,她如惊弓之鸟,神色仓皇,胆战心惊。
“我,我不考虑你,也得考虑儿子,我不会说。”
谭媛媛的声音在颤抖。
付华逼近谭媛媛,“可你今天就是想说了,你今天不说,以后也会说,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后天。”
付华的眼睛空洞得像是会吃人。
谭媛媛惊恐地尖叫,她扑向茶几,拿起果盘中的水果刀,刀尖对着付华自卫。
付华却只是笑笑,谭媛媛哪里是他的对手?她拿起武器,省了付华的力气。
付华按住谭媛媛的手腕,谭媛媛的手指都失去血色,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抗争,付华却还是轻松掰开她的手指,将水果刀夺走。
两行泪顺着谭媛媛的太阳穴滑下去,她开始哭喊。
付华的手移向谭媛媛的脖子。
现在动手不是好时机,会被抓到,但付华的脑子空空如也,他只知道谭媛媛是一颗定时炸弹,她什么都知道,她会害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敲门声响起,付叶生的声音传来,“开门,警察。”
谭媛媛将果盘从茶几上踹了下去。
听到异响,付叶生立刻踹门,防盗门也没那么结实,没过几秒钟付叶生便闯了进来。付华的水果刀对准付叶生,扑向他。
付叶生的身手不如穆昔几人,平时锻炼不多,付华的爆发力极强,一时竟将他压制住。
好在谭媛媛不是傻子,她抓起烟灰缸就往付华的头上砸,虽然砸的不准,但付叶生趁机翻身和付华扭打起来。
付华原本没想用刀子,现在顾不得这么多,拿着水果刀乱挥,付叶生锻炼少,现在力气用了一大半,付华的眼睛却还是红色的
付叶生踹走付华,起身想跑。
付华抓住他的胳膊,水果刀刺向付叶生。
付叶生的脑子很乱,完全想不起在学校学过的招式。
混乱之际,付叶生似乎看到有人走进来,有人撞上了付华。
*
穆昔离开派出所在,直接去了范子平的学校。
蒋晴一直关注此事,得知付蝶真的失踪很慌张,她全力配合穆昔的工作,允许穆昔将范子平带走。
穆昔是开车过来的,她要带范子平去派出所。
路上,穆昔再次和范子平确认,“付蝶失踪之前都和你说过什么,她知道你姑姑的事吗?”
“和我姑姑有什么关系?”范子平说,“她认识我姑姑,以前我们三个经常在一起玩。”
穆昔说:“你好好想想,有没有提过?”
范子平碰了碰脸上的淤青,“她问过我脸上的伤,我说是找姑姑时和人打架了,没了。”
“她有和你一起上找范玉蓉吗?”
“以前有,这次我是自己是的。”
“除了学校里的同学,她还有没有其他朋友?”
“我们几个玩的最好,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应该挺多的,她性格挺好,朋友多,对了,她在少年宫免费学画画,在那边也有朋友。”
穆昔踩下刹车,“我们先去少年宫。”
小灵通忽然响起来。
穆昔开车不方便,范子平帮穆昔接起电话,他听了一会儿,看向穆昔,“说是一个警察受伤了,付蝶的爸爸伤的,问你去医院还是去派出所。”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格外重。
手术室上方亮着红灯,门上贴着三个红色的大字,付叶生坐在手术室前哭天抢地。
穆昔刚跑进医院,就听到付叶生极具穿透力的哭声,她跑向手术室前,付叶生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宗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付叶生抱着穆昔痛哭,“都怪我,师父才会受伤,他被刀子捅了,都怪我……”
穆昔焦急地看向手术室。
看付叶生的状态,宗井应该伤的很重。
他本就一身病痛,如今再次受伤,不知身体能不能挺得住,难怪付叶生如此担心。
穆昔安慰道:“宗哥肯定没事,你放心吧,一会儿手术结束,我们就去看他。”
付叶生还是止不住哭声,穆昔也跟着伤感。
就在这时,一个小护士冲着二人叫道:“那边的警察,你跑手术室门前干什么?跟你一起来的警察伤口已经缝好了!”
穆昔:“……”
付叶生:“……”
穆昔问:“她应该不是在和我们说话?”
付叶生用衣袖擦去眼泪,在他对面还有懵逼的三个人。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向付叶生,问:“小伙子,你认识我哥?哭得这么伤心,你别害怕,我哥只是做个痔疮手术,很快。”
穆昔:“……”
她甩开付叶生,转身就走。
宗井伤得不重,只是胳膊被水果刀划了道口子。
他去的是急诊,医生已经帮他缝合好伤口,正在急诊室给付叶生过去,好一起回所里,结果干等等不到,才拜托小护士出来找找。
回派出所的车上,付叶生缩在后排不敢吭声。
他去缴费的功夫,看到一个穿制服的人被推了过去,还以为手术室里的是宗井。
哭的太过专心,都没注意到对面还有人。
宗井说:“幸好我伤在胳膊,如果伤在肚子上,现在伤口都要笑裂了。”
虽然他的表情没多少笑意。
付叶生:“……”
他用帽子盖住脸,已经不想见人。
穆昔只能庆幸她刚刚没跟着付叶生一起哭。
到派出所后,付叶生第一个跳下车,落荒而逃。宗井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等穆昔停好车后问她,“你和付叶生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穆昔说,“宗哥,你别怪他,他是真的担心你受伤,他说你是因为救他受伤的,他特别内疚。”
“这不重要。”
穆昔:“?”
宗井严肃道:“付叶生的性格有点儿奇怪。”
穆昔问:“哪方面?”
“胆子太小,总是唯唯诺诺的,每次看见他,他都跟犯错误似的,都不敢和我对视。”宗井说,“我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只可能是他的性格有问题。”
穆昔:“……,您确定您真的没问题吗?”
宗井微笑,“我一向是和蔼可亲的人。”
穆昔:“……”
她来的路上好像把脑子掉了,不会思考了。
“你劝劝他,一个大小伙子,胆子还不如老鼠,”宗井叹气,“连我这么好相处的人,他都不敢面对,以后怎么办?”
穆昔:“……”
这对师徒也挺配。
*
付华、谭媛媛、范奇伟一家人现在都在派出所。
付华故意伤人、袭警,宗井的伤由法医鉴定为轻伤,付华是逃不掉坐牢了。
谭媛媛终于认清现实,愿意配合,穆昔和付叶生先去审谭媛媛,唐英武不放心他们两个小的,在后面旁听。
穆昔打开笔记本,问道:“先说付蝶还是先说范玉蓉?”
付叶生还不知发生什么,不解地看着穆昔
谭媛媛眼中同样都是惊讶,“你都知道了?”
“你现在说,算你自首,”穆昔道,“不要等我来说。”
谭媛媛最后一点儿挣扎都没有了。
“五年前的事了……”
付叶生低声问穆昔,“付蝶失踪五年了?”
唐英武:“……”
穆昔说:“你听她说。”
付叶生乖乖坐好。
“当时我儿子每个月都要生两三次病,家里太穷,没钱,所以我们就想了个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