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窗帘，莫小贝探出脑袋，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衡阳城，眼中却闪烁着一抹得意之色。
到了这里，可就是她的地盘了！
“小鱼子，慕容姐，等下进了城，看上了什么尽管开口。”莫小贝拍了拍胸脯，一副‘今天的消费全部都由莫掌门买单’的架势。
然而她这话才刚说完，就迎上了小道士那很是不信的目光。
这一发现，让她不禁攥了攥拳头，但最终还是松了开来，没有在小道士的脑袋上狠狠敲一下。
这都是刻板印象的锅！
小道士和她不同，有着一群大方的‘家长’，无论是过年的压岁钱，还是平日里的零花钱，都是她的数倍，乃至十数倍不止。
再加上对方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唯一的热爱还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咸鱼......所以小道士很能攒钱。
几个月下来，已经有了不菲的家资。
反观她，客栈里面的伙计一个比一个穷，她嫂子倒是有钱，可人太抠了。
往往都是拿着压岁钱在她眼前晃一晃，然后就说‘你还小，拿着这么多钱不安全，嫂子先帮你收着’。
除此之外，前年，她嫂子用了‘衣服兜浅，压岁钱先放嫂子这’，以及去年嫂子被泼皮侯三敲诈，心情不好后说的‘什么压岁钱？那都是我给他们开的月钱，不然哪来的你的压岁钱？’
嗯......许是觉得语气太冲，或是将脾气发泄在小孩子身上不好，她嫂子事后给她赔过不是了，但压岁钱还没有影子。
至于零花钱......这方面嫂子倒是没有克扣，当她身为五岳盟主、衡山掌门，平日里和书院里的同学吹嘘，难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每个月根本就剩不下多少钱，再加上她平日里还要吃糖葫芦......总的来说，莫小贝是个穷光蛋掌门人，已经成了刻板印象，死死印在了羡鱼的脑袋当中。
其实她本可以富裕的......接任了衡山掌门、五岳盟主后，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工资，而且不是一笔小钱。
衡山派再怎么说，那也是二流门派。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还成了五岳盟主所属门派，江湖声望直线升高，附近的商户，大多会选择与衡山派合作......说是合作，其实就是上赶着来送钱的，以寻求衡山派的庇护。
而衡山派要做的也很简单，便是在这些商会受到魔教或是黑道高手寻衅滋事的时候，出面帮其讨回公道。
尽管这些事情，理论上来讲更应该去找朝廷，但朝廷毕竟是面对的是整个江湖，人多不假，但需要处理的事情更多。
再加上如果要报官，难免要报备一下自己都被劫走了什么财物，填单上报......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
毕竟无奸不商。
再加上按流程走的话，实在太过拖沓，等到朝廷派高手剿匪，说不定贼人都已经将他们掠夺而来的货物给出手了。
到时候能够落到他们身上的，也仅仅只是公道二字罢了。
所以，相对来讲，除非是什么影响极大的案子，这些商会会选择上报朝廷，其余时间，还是会选择就近的江湖门派依靠。
再就是衡山派的一些田产......虽然莫小宝变卖了一些，但这些年在莫大的经营下，以及最近几个月衡山派的声望提高。
龙门镖局也有心借着莫小贝这层关系，结交一下衡山派，就出了一笔钱大，帮他们将这些田产陆续都赎买回来。
当然，龙门镖局也没有吃亏，莫大答应了佟老爷子，每两年，都可以让龙门镖局上衡山派来招揽镖师——江湖人习武也是有目的的，并不是为了习武而习武。
多数都是为了习得武艺，谋求一个收入更高的工作。
镖师这个职业就非常对口，龙门镖局又是行内待遇最高的镖局。
即便是不能达成长期合作，也可以担任临时工，赚一笔外快......
言归正传，衡山派富裕了，身为掌门人的莫小贝，也就富裕了。
但莫小贝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
不是为了防备外人！而是防备她那个贪财的嫂子......莫小贝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若是衡山派的人将掌门人的那一份花红送到同福客栈，那这一笔钱多半会和自己的压岁钱，有着相同的命运。
至于理由她都想好了：“你现在年纪还小，拿这么多钱不好，嫂子先帮你收着，留着给你当嫁妆。”
绝对的！
莫小贝有信心，一个字都不会猜错！
所以，她在从嵩山回来之前，专门拜托过莫大，让其帮自己保管着，且不要透露消息给自己的嫂子——呵，你佟湘玉本事再大，说到底家里也是开镖局的，不懂江湖门派的规矩。
莫大虽然表情古怪，但总归还是答应了她，且见她一副缺钱的样子，就又给了她另外的提议。
反正钱存着也是存着，不如拿去投资。
也幸好莫大是个靠谱的，如此开口，是真的打算带莫小贝赚钱，而不是割韭菜，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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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如今这一笔掌门人花红，就投到了刘正风名下的商会当中，进行着钱生钱的工作。
同样，这一笔钱也是按月分红，寄存在刘正风这里。
而这，也就是她敢‘大放厥词’的底气所在。
不过莫小贝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决定待会要让小道士大吃一惊。
慕容子也不甚在意，她最近虽然在为灵感发愁，但并不缺钱......说起来还要多谢苏木那个家伙，出去马踏江湖，让她一个月内，连续写了三四篇内容简单的稿子，从而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就算是跟着小姐妹去城西逛街，都能潇洒好一段时间了。
再加上她怎么说也是个大人，花小孩子的钱也抹不开面子。
至于怀疑莫小贝会没钱......她可是江湖月报的撰稿人！
薪酬从来都是最大的爆点！
江湖上这些有名有姓的门派......当然黑道不算，他们的账本即便是慕容子都搜罗不到，但名门正派的收入，基本上都是‘商会孝敬+田产收入+朝廷的悬赏’这三者的构成。
少数像是少林武当，或许还有香火钱之类的额外收入。
但这一部分理论上只能用于道观或是寺庙开销，所以没有被慕容子计算在内。
其他的收入，结合当地约定俗成的数额，基本上都能推测出来。
衡山派或许要因为莫小宝的事情，将收入打个折扣，但也要考虑到前段时间嵩山上的五岳并派大会造成的影响。
所以，据慕容子心算，莫小贝两个月来能得到的分红，应该在一千四百两左右，后续估计还会增加。
她怎么会没钱？
距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路程，并未将莫小贝的话当真的羡鱼，正摸着钱袋，盘算着等会该买些什么。
首先给自家师父买几匹布，做两身干净的道袍，还要一双鞋......接着是医馆的大家，要买些礼物回去，不一定要特别贵重......贵的他也负担不起，但一定要有新意。
同福客栈的伙计和佟掌柜也要考虑到，毕竟关系都不错......小贝姐的话，几串糖葫芦就能糊弄过去了吧？
和羡鱼大差不差，莫小贝也是想着买礼物的事情。
不过她本就不是个细心的姑娘，同福客栈的大家她接触的多了，缺什么不缺什么，倒是知道。
可医馆她就不清楚了......但可以去问小鱼子！
莫小贝打定了主意。
慕容子则是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片郁郁葱葱的农田，满是欣欣向荣之景，脑海中联想到了一幅画面，又拿了一张纸，奋笔疾书起来。
唐春依旧平稳地驾着马车，眼睛时不时朝着道路两旁瞥去，见没有太多的行人，马车也寥寥无几。
不免感到些许疑惑。
衡阳不是小城，现在时间也不是太晚，怎么道上的行人这么少？
但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在平稳的基础上，尽量将车赶得快一些。
......
......
马车比预计的早到了一些，以至于来到城门口时，官兵上前检查马车的时候，慕容子的稿子还没写完。
冷不丁被打扰到，让她心情有些不好，只觉得思绪断了，尽管还能写，可她看着续上去的内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好，最终只能勾了，等到了客栈再看看有没有机会续写下去。
这时候官兵也是检查完了马车，确认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后，就放了行。
进了城，慕容子坐了一路的马车，也想着下车活动活动，就带着莫小贝和羡鱼下了车，见街道两旁的房子有不少都翻了新，便知晓是去年衡阳地震的后续影响。
然而奇怪的是，衡阳的主街道上很是萧条，除了一些沿街叫卖的小贩，基本见不到什么行人。
“怎么人这么少？”莫小贝有些疑惑。
她还想着自己这位衡山掌门的人前显圣呢，这么少的人，她怎么装......人前显圣啊？
羡鱼则明显察觉到了不对。
他是去年离开的衡阳，离开前，也跟着师父进过城，那时候衡阳还遭遇地震，人们没有从地震的影响中完全走出来。
可即便是那时候，街道上的人，也比现在多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能够感受到那些沿街叫卖的商贩，声音中明显缺了几分底气。
他们在害怕......可他们在害怕什么？
慕容子身为江湖月报的撰稿人，也担任过第一线‘记者’，街边采访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直接拦下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
用一粒碎银子，化解了对方的防备，同时道：“小哥，买四串糖葫芦......顺便问一下，这街上人怎么这么少？”
“好，好嘞。”糖葫芦小贩虽然害怕，但有钱不能不挣，不过开口之前，他还是打量了一下几个人。
见是一个秀气的姑娘，还有两个小孩，顿时松了口气，接过银子，同时问道：“几位不是本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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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人士。”慕容子笑了笑道，说出自己的来历，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她也看出了这人明显是在担心，而且询问他们是不是本地人，潜台词也就是‘本地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发生的事情，既然让他们如此风声鹤唳，就说明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莫小贝上前一步，接过一串糖葫芦，先咬了一口外面的糖衣，甜滋滋的，而后故意抬了抬下巴，挺起胸膛，用一种骄傲的语气道：“我是本地的。”
小道士跟着道：“我也是。”
那卖糖葫芦的也听明白了，这多半是带着孩子回来走亲戚的......目光在莫小贝身上略过，反倒是多看了小道士两眼，觉得有些眼熟。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事情，反而是小心询问了一句：“雨母山上的小道长？”
“是我。”小道士也认出了对方，之前还请自己吃糖葫芦来着，是个好人。
这声回答，让那卖糖葫芦的推翻了自己前面的猜测，却也彻底松了口气。
小道长还有那位老道长都是好人，能够跟他们走在一起的，即便不是什么大善人，可至少也不会是坏人。
想着，他彻底没了顾忌，和慕容子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就是半个月前，日月神教和衡山派在城外起了冲突......”
“是魔教。”莫小贝纠正道，她是在衡山派长大的，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正邪不两立。
再加上她现在是衡山掌门兼五岳盟主，态度还是要端正的。
那卖糖葫芦的却是摇了摇头，继续用‘日月神教’来称呼日月神教。
谁让他就是个小老百姓呢。
魔教明显就是蔑称，多一事总归不比少一事。
反正那些江湖正道也不会因为一个称呼，就将他当做日月神教中人处理。
卖糖葫芦的继续道：“另外，现在衡阳城到处都在传，说那位日月神教的教主，最近到了衡阳这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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