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Chapter 91 就像两只笨拙的……
真的是白川。
路灯的光模糊了他的五官, 分不清是在看着自己笑,还是看着自己哭。可他看起来好狼狈,以往习惯了将头发和服饰整理到一丝不苟的人, 现在衣领是乱的, 头发也乱蓬蓬地翘起来。
明明就站在几米之外, 可看着白川,却觉得他好像快要像风一样散开了。
“小白……”
“你知道了。”白川的语气很平静, 极力藏匿着沙哑, “你现在知道, 我的过去有多不堪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把那段幼年的过往告诉伊野, 那些暗无天日的折磨和耻笑里, 他过着比狗都不如的生活, 可更好笑的是,他曾以为那才是正常的人生。
很多的再普通不过的“正常”,是在遇见伊野以后才明白的。
他当然知道伊野不会嫌恶, 他的哥哥,是他的光和热,是这世上最珍贵而仁慈的神明。可那段白川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恶心可怜的时光,就像是一本记满了阴暗面的日记本,是他这些年来努力藏在冷漠外表里最不想让伊野知道的缺陷。
如果可以,谁不想像成为一个干净的能够摆在台面上的存在呢?
可他没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藏起来, 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蠢样。然而当过往揭露, 他连躲藏的力气都被剥夺殆尽, 只能赤/裸裸地展现在伊野面前。
以他最不想要的姿态,站在他爱的人面前。
这些年来,白川总可以从容面对很多很多的波澜, 甚至已经学会了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些荒诞在眼前发生。
但他没想过伊野的哭,那颗眼泪会像压在极限上的最后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让他毫无反手之力,哪怕明明拥有孤身烧毁教堂的勇气,却只能站在原地,连往前一步的胆量没有。
明明他应该走过去,用尽力气抱紧伊野。
明明他该擦掉那些眼泪,跟他说自己没关系,你别哭了。
明明他该努力安慰他,用自己身上仅有的东西去哄他开心。
可脚下仿佛长出根茎,白川觉得自己像个抽离了身躯的灵魂,僵硬地飘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表情去面对那些眼泪。
他一遍遍地想,自己这么不堪的人,哪里值得伊野为自己流泪呢?
“别哭了……”
几乎是用光了力气,他低头转过身,气息发颤地哀求。
拜托,别再哭了……
街巷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白川自卑地想着伊野以后会如何远离自己,或者用可怜的目光看待自己,但无论哪种都会把他逼到发疯。他守在这个人身边十年如一日,每天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去渴求他的爱,不是为了等来这样的结局。
可他该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白川觉得自己快疯了,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过于崩溃的情绪让他没能注意到背后那阵靠近的脚步,手攥着假面具,几乎快把手掐出血来。
但下一秒——
呼吸戛然顿住。
突然扑向后背的温热让大脑一瞬间空白了,他的瞳孔轻颤,逐渐睁大。伊野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心脏有力地震动着,穿过层层叠叠的衣物传进他的胸口里。
他的体温和呼吸,转瞬间融化了千里冰封的雪原。
“我不哭了。”伊野的语气温和而有力量,“小白,你也别哭。”
白川闻言,愣愣地摸向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脸上湿凉一片。
他转过身。
伊野的眼眶是红的,脸颊上还有大片模糊的泪痕,刺得他眼睛发涩。白川忍不住去摸他的眼尾,指腹颤抖地擦掉水渍,每一丝泪痕都烫得让他无法呼吸。
伊野也在替他擦眼泪。
两人面对面站着,就像两只笨拙的小动物互相舔舐伤口。
“为什么,会认出我?”他喑哑问。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伊野含泪笑弯眼,“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你知不知道你的性格和小动作特别好认?”
白川有些窘迫地偏过头:“我有藏起来。”
“那也躲不过你哥哥我的眼睛。”
“……”
“我的过去,现在你也全都知道了。”
“知道。”
“所以是在可怜我吗?还是发现我过去原来活得这么苟延残喘,想远离我了?”
他无法不自厌地去构想伊野即将对他产生的各种表情,如果伊野现在说厌恶他,觉得他恶心,在他看来那和极刑处死没有任何区别。可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那双手再度捧住他的脸,强硬地让他低头。
伊野黑亮的眼眸注视他,掌心的热意仿佛能将夜里的所有寒凉驱走:“我不会远离你。”
“那些算什么不堪?难道是你做错了吗?不,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人生最大的失误是拥有一名不合格的父亲,但其实他连父亲这两个字都不配用。那个教皇,他只是你人生里最没有意义的存在,如果我会因为这种人而远离你,那我就不会出现在这。”
“我们才是亲人,白川,8年,3000个日夜,是我和克文老爹陪在你身边。我流泪是因为替你感到愤怒,替我自己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而感到羞愧,不是怜悯你。”
“你很强大,你的意志和过去都是组成你强大的一部分,你不需要我来可怜。”伊野的咬字很清晰,每一句话都说得格外坚定,“你的过去一点也不糟糕。”
他在用自己所能想到的言辞来让白川从那段恶心的岁月里挣脱出来。不是让白川忘怀,也不是跟他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该抬头往前看了,而是认同他生活在这个世上的每一个瞬息。
白川的心软得快要化掉了。
其实伊野不来,他对过去不会有任何触动,可一旦伊野对自己说这些话,哪怕只有一个字,酸涩就会莫名其妙地涌上来。
“不要自我厌弃,你的哥哥是一个永远不会抛弃亲人的笨蛋家伙。如果哪天我丢下你走了,那一定是我脑子受伤,又或者被虫族入侵身体了。总之,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伊野失笑起来,摸着白川脸上越来越多的泪水,“亲爱的,怎么还哭不停啦?”
白川没有吭声,俯身把他大力抱紧怀里,呼吸紧贴在他的颈间,脑袋蹭在他身上。
伊野仰着头,伸手拍拍他的后背。
“你还让我别哭,你看看你自己,哭得多狠啊。从小到大,我还是头回见你哭成这样呢。”
“我好爱你。”
伊野愣住:“什么?”
白川的声音含糊地在耳边响起,闷得让人听不清。
但白川没再回答,而是更为用劲地抱住他。
白川知道:以后无论眼前这个人要自己做什么,他都会不顾一切地去做了。他要把自己所有的爱和命放在这个人手里,成为他最忠贞的部下,最有用的矛与盾,他要向伊野交付出自己这个无信仰者所有的忠诚。无论是死,还是活着,他所有的命运,都将由眼前这个人来支配。
哪怕他要自己放弃所有,现在就去死,下一秒就去死,
他也心甘情愿。
……
凌晨的夜里,主星像一座寂静的空旷城市。街道像天荒地老那样长,远远望不到尽头。
伊野和白川的影子并排走在街上。
“所以,你是为了从尤金那里找到关于蓝花星的书吗?”
“确切来说是凯撒想找,但现在不清楚还能不能找到那本书了。”伊野摸着手腕点头。
“我认识一个人,或许知道蓝花星相关的事。”
“真的吗?”他讶异道。
“嗯。明天我找他聊。”
说完,两人又彼此沉默了。
伊野知道教堂的火和教皇雕像炸毁的事情是白川做的,这件事从发现他身份的那刻起,其实就已经板上钉钉了。但他没有去深究细节,至少现在不会。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他们都需要好好休息和过渡。
“你的手。”白川忽然又开口,“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摸手腕,怎么了?”
伊野啊了声,捋起袖子露出那片被烫伤的红印:“被蜡油烫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
“是不疼,还是疼已经被你忍过去了?”
伊野哑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白川就知道是这样,叹了口气。
回到家后,他让伊野坐到沙发上,从抽屉里取出药箱。客厅里只亮了一盏台灯,光线微弱,他沾过烫伤膏轻轻擦在伊野的手腕上。
很冰很凉,还带着一点痒意,伊野瑟缩了下:“其实真不疼了。”
“不疼也要擦。”
把手拉回去,白川神情认真地把药擦完,伊野这才发现,他捏着棉签的手其实在颤抖。
“你在害怕吗?”
指尖紧紧攥着棉签到泛白,白川深呼吸两口气,还是把手垂下。
“……对不起…”
“怎么突然又说对不起了?”
“如果我知道你在那里,我根本不会——”
手指忽然贴上他的嘴唇,声音戛然而止。
伊野坐着,比半跪在地上的白川要高很多,他微微俯身,指腹从白川的唇瓣上抽开。
“蜡油只是因为我自己没拿稳烛台,和教堂着火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可以怪自己。”
“还有今晚的事,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来告诉我,别逼自己向我坦诚。”
“可是我……”
“你要不听话吗?”伊野揉揉他的金毛,“弟弟长大啦,现在也是一个秘密很多的人。我呢,和克文老爹一样主张自由发展,所以哪怕你是要去炸毁某座碉堡还是掀翻什么君权的,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他眨眨眼笑,“说起来,今天炸教皇雕像这事干得可真厉害,炸得我心里舒坦多了。早就看那玩意儿不顺眼了,你说连雕像都不敢露脸的家伙,现实里一定长得很丑,是不是?”
白川低头,湿润着眼眶低笑:“是,非常丑。”
伊野哈哈大笑。他起身:“好了,我得赶紧把这身衣服换下来,穿在身上憋屈死了,你去收拾床铺吧。”
他拿着睡衣转身走进浴室里,推拉门关上。
关门的瞬间,伊野脸上的笑容退去,看向镜子里早已经妆花得奇丑无比的自己,深深呼了口气。
“系统,你还活着吗?”
“有急事,不管你活着还是死了,都给我滚出来说句话。”
【系统:宿主……】
“我问你,剧情里教皇算重要人物吗?”
【系统:回宿主,根据原剧情判断,教皇-塔纳托斯·梅尔维尔属于重要人物。……您是想做什么?】
伊野沉声:“那你说如果我把他除掉,会不会对世界线造成巨大影响?”
系统模拟着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系统:宿主,您想对教皇动手吗?】
伊野看向手腕处涂抹的药膏,冷漠垂眸:“除掉他……不对,系统,我想让整个圣教全部消失。”
第92章 Chapter 92 他越来越像个天……
*
夜里, 梳洗完后两人躺在平静的屋内。伊野睡不着,但白川的呼吸很平稳,看来是过度疲惫后累得睡过去了。
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默不作声地盘算着很多事情, 快五点的时候被渴意憋得坐起来, 起身到客厅喝水。
从桌边往窗户看去,正好能看见庭院里晾晒的被套。
凉风微拂, 很适合让人清醒脑子。
他开门迎着凉爽的风走到院子里。
主星的黎明从五点钟开始, 远处天地交际线的位置有一抹鱼肚白翻起来, 熹微的晨光照得四周灰闷闷的。
伊野拖了个小凳子坐在栅栏边, 拿了片面包咬在嘴里, 鞋头规律性地点着地面。
系统说炮灰角色的行动轨迹不受拘束, 而且他的任务只要保证白川能活到最后不自杀就行,至于其他人并不影响世界线发展。这样说来,他能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但教皇是元老院主席,位高权重,要把他拉下来,难度可想而知。
伊野嚼着面包边,单手靠着栅栏,沉思细想。
一声狗叫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路,伊野抬头, 一只机械柯基犬晃动着尾巴从栅栏间钻过来, 看见他就汪汪地兴奋叫。
“又是你啊, 小家伙。”
伊野把小狗抱起来,机械做的还挺沉。
“橘子?…小橘子!”
紧随小狗之后的是个苍老的声音。
这声音伊野太熟了,不就是之前那个让他滚还泼他一身水的老头吗?赶紧把小狗放回地方, 推推他的屁股:“你主人找你了,我可不想挨骂,快走吧。”
但小狗却咬住他的袖子,唔唔着不肯松嘴。
老头顺着声音摸过来,低头从栅栏缝隙里一瞧,正对上伊野的脸。
伊野脑子一空白,脱口而出:“早啊老东西。”
老东西本人:“……”
伊野心想这老头肯定又要一拐杖打过来了,但没想到他却只是皱了下眉,朝狗招手示意它松嘴回来。
怪了啊,这老头今天是有什么大喜事吗?心情这么好?
小狗委屈地呜咽,看来喜欢极了伊野这个人,绕着他团团转,宝贝似的怎么也不肯离开。老头一脸“你给我的狗下什么药”的表情质疑他,伊野无辜摆手:“我天生就招动物喜欢,这您不能也怪我吧?”
老头:“哼。”
他索性用机械手臂掰下栅栏上的一块木板,然后从缝隙里钻进来。
伊野:我好不容易装好的新房子啊……
“有吃的没?”老者不客气地盯着他嘴里的半块面包。
这是来他们家打劫来了?
伊野很硬气:“没有!要吃的没有,要命一条。”
老者当即要把拐杖甩过来,他急忙捂住屁股躲开:“我去拿我去拿。”
一面走远一面嘟嘟囔囔:“神经病臭老头,我下毒毒死你!”
几分钟功夫,伊野拿着牛奶和面包出来,只见老者和狗霸占了他的凳子,非常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看到他手里的食物,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欠揍模样伸手,“就只有面包,不懂尊老爱幼的小子,哼。”
伊野:……从我家里滚出去!就现在!滚出去!
他在心里破口大骂,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把东西递给老者:“您小心点,别噎死了。”
老者吃东西很快,三下五除二把面包吃干净,又一口气喝完牛奶,那架势就仿佛是人生的最后一餐。
“小子,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他把杯子放到地上,看向伊野。
伊野目光斜视:“没有啊……”
“哼。”
伊野:不到十分钟你已经哼了三遍了老头,我都听腻了!
“你是帝明军校的?”
“嗯哼。”
他也哼,看谁哼得过哼。
“……”老者微微后仰,机械手指抠着耳朵,“会打架吗?”
“怎么的,想雇我给您当打手啊?”伊野一咧嘴,倚着栅栏,吊儿郎当地眯眼笑,“一万星际币一天,包给打得明明白白的,可划算了,您要试试不。”
“一万?”他仔细打量伊野,也不知道是嫌弃这个价格太高还是太低。
“你一个能打多少人?”
“看您有多少仇家了,我一个可以打十个。”
“如果是十亿呢?”
伊野表情一顿,做出很诧异的神色:“您这是要和全帝国为敌啊,那我可不行,我上有爹下有弟的,帮您打十亿人累都要累死了。”
话说这老头到底是来干嘛的,他之前不是脾气很差吗?靠近房门半步都要被骂个半死,怎么今天反而自己找上门来了?
“您应该不是真的想让我给您做打手吧,”指尖点点他的机械臂和机械腿,“你们搞机械的,真要有仇人,做点炸弹或者暗杀工具的,也不难吧。”
“小子,这儿多的是机器够不到的地方。”他撸着那只小狗,话锋突然转变,“喜欢玩拼图吗?”
伊野呵呵:“从来不玩。”
“没事,以后你有机会玩了。”
“……?”
说的是人话,可他怎么听不明白?
老者突然抱着狗站起来,钻进栅栏洞里:“面包买的不咋样,那家店的面包隔夜还会卖,以后别去了,两条街后左拐第三家的面包不错,果酱也新鲜,之后去那儿买。”
“……哦……”
不是,他哦什么?
“明天这个点儿再到这来,我爱吃巧克力豆甜甜圈,多买两个,还有,别买全脂牛奶,我有糖尿病喝不了这玩意儿,买点低脂牛奶要么就给我煮杯咖啡。”他慢悠悠点完一堆菜,跟贵妇似的抱着那只柯基机械犬,睥睨他两眼,随后又指指先前被掰下来的木板,“自己把这玩意儿钉回去,栅栏都是破的,真不讲究。”
……还不是你弄的啊!臭老头!
伊野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用力掐住人中,朝那臭老头的背影狂挥。
妈的,这人上辈子是强盗化身吗!
白川醒来时,走出院子就看到伊野坐在矮凳子上,一边怨念地瞪着栅栏,一边勤勤恳恳敲钉子。他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伊野气鼓鼓地看向自己,说一大早就碰到了野蛮的强盗,不仅抢他的面包和牛奶还拆他的家。
“老爹为什么会把房子买在这种地方,他不会是故意想让隔壁那个老头来折磨我们吧?”
“不知道。”
“面包都被他拿走了吗?”白川把锤子从他手里接回来,“我下午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带。”
伊野叉腰哦声,想了想,又把那老头说的面包店地址交给他。
他倒要看看,这家面包店到底有多好吃。
修好栅栏,两人回屋准备午饭。电视午间新闻播报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伊野削着苹果走出去,看见屏幕正在报道昨晚教堂失火一事。阵势闹得很大,几乎所有台都在播放相关讯息。
他朝白川招手,两人并坐在沙发看新闻。
【据最新调查,昨晚10:45分,梅尔维尔教堂突发大火,且位于教堂广场中央的教皇雕像也被炸毁,目前统计教堂共发现9具尸体,其中一具表面有严重烧伤,为焚烧死亡,其余8人皆死于践踏事故,受伤人数达56人…帝国主星警方表示,正在对罪犯的身份进行搜证调查,将尽快给出答复……】
画面里出现了梅尔维尔教堂的惨状。消防部门没有及时赶到,导致表面看起来受焚烧程度严重,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员正围守在焦黑的大门前,警戒线将人群阻隔在外。雕像已经被彻底炸毁了,身躯裂成好几块,地面全是碎石。
“也许很快就会查到我们了。”
伊野切着苹果,分神想,凭借星际的科技技术,要找到他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不会找到我们的。”
手里的苹果忽然被拿过去,伊野疑惑看向白川:“为什么?”
“炸毁雕像和教堂的事是我做的,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他切下一块,塞进伊野嘴里,好像全然不在意这件事被警方发现后会带来的影响。
“那你呢?”
“我戴了面具,手上也有指套。”白川摇摇手,“炸弹用的是配置的火药,这种东西市面上查不到来源,他们想要找卖家和卖家很难。而且最近临近陛下诞辰,主星要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四处搜寻。监控我也做了手脚。广场附近的监控在那个时间段里全部处于黑屏状态,他们无从查起。”
他没什么起伏地说着,又切好一块苹果塞进伊野嘴里。手腕却被两只手抓住,伊野认真看他:“你是不是,琢磨了很久这个事?”
“……没多久。”
他带了点表情,让伊野不要想太多。
至于所谓的没多久,只是中央军团考核之后,就一直有这个念头罢了。
没再继续往下聊,白川收拾干净地上的果皮,转身进厨房,看了眼电饭煲里香软的米饭后,拿出盘子准备盛菜。
吃过午饭,白川出门去见自己那个朋友问蓝花星的线索,伊野绕着客厅走徘徊思考,他能感觉到白川瞒着自己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这时,终端忽然接连响起。
是凯撒和温茨公爵的信息。
……
按地址赶到温茨公爵的住宅,凯撒已经提前到了。
“你们还真是厉害,去个教堂结果正好碰上雕像炸了?”温茨公爵一手叉腰,一手用力挥舞羽毛扇子,高跟鞋的声音在偌大书房里啪嗒啪嗒响起,那张艳丽的脸透着难以置信,“该说你们是运气好的呢,还是说你们倒了几辈子血霉?幸亏我给你们伪造的手续书够真,而且还让你们乔装打扮了,否则要是谁想陷害你们,这事你们撇都撇不清。”
凯撒来得比他早,早就被骂过一通,麻木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温茨白眼一翻,哼声:“书呢,书找到没有?”
“……”
“被烧了是吧,我就知道。”温茨脸色难看得要骂人,扇面忽然一顿,忽而眼冒精光,“不过这样我就可以拿着保险去找他们主教索赔了?血赚一笔还能讨个人情债……好像也不错啊。”
“守财奴。”凯撒凉凉吐槽,转而问伊野主教是谁。
他并不清楚主教就是尤金这回事,圣教推崇神秘感,尤金几乎不在众人前露面,凯撒又丝毫不关注圣教的那些破事,所以知之甚少。
得知主教身份后,他果然露出深深的厌恶之色。
“之前就知道他疯疯癫癫,圣教真是和他疯到一块去了。”转念一想,忽然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单独见你?他认出你了?他见你要干什么?”
伊野:“……”
生硬地转开话题:“温茨公爵,警方那边会一直调查这件事吗?”
凯撒皱眉。
伊野为什么要回避他的话题?
“教堂焚毁是大事,按理是一定要追查出凶手的。不过最近……”女人欲言又止,没再继续就着那句话说下去,道,“如果教皇想追查,警方和政府那边是不会停的。你们俩小子最近也小心点,夹着尾巴做事,别给我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乱子。”
伊野一本正经地说一定。但温茨怎么听怎么觉得,那话的完整版是“下次一定”。
她装作听不懂,端起茶杯抿了口,“明天诞辰庆典就正式开始了,主星将处于高强度巡逻戒严时期,不过每天的凌晨五点会进行人员交换,戒严松懈,如果真要想要出去闲逛,自己挑好时候,别傻愣愣的夜里和白天去凑热闹。”
伊野笑眯眼:“好哦,感谢漂亮的温茨女士提醒。”
不过…凌晨五点?
今早和老头聊天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时间。
又聊了一会儿后,两人从温茨公爵的宅邸出来。
凯撒还在纠结伊野为什么转移话题那个事,他直觉有异样,军校联赛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尤金对伊野的态度奇怪,但当时没多想。一个疯家伙的脑子里装些什么东西,管他屁事。但现在情况不同,因为他发现这个疯家伙的脑子里装着的,可能是伊野。
“你和尤金在那间屋里没发生什么吧?”
他疑神疑鬼地盯着伊野看。
自从察觉到自己可能想和伊野亲嘴之后,他越来越像个天天怀疑老婆出轨的预备绿帽奴了。
该死!朱丽叶公主的那本漫画就是潘多拉的盒子!
“什么都没有。”
伊野果断摇头。他绝对不会把自己被尤金压在墙上,还有因为知道白川身世而痛哭流涕这件事告诉凯撒的。
“真的?”
“真的。”他哎呀一声,想要勾住对方的脖子,但身高差距太大,于是改用胳膊肘撞击了下胸口,“大少爷你想想,我和尤金关系奇差无比,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能发生什么呀?他估计就是怀疑我一个新来别有用心,所以专门挑我进去审问。”
“……你讨厌他?”
“非。常。”
“哦。”嘴角努力下压,“你讨厌他就行。”
说着转身:“诞辰皇宫里举办很多宴会,你有合适的西服吗?”
他高兴了,就想给伊野花花钱。
这事伊野还真没想过,他以为穿军校制服就行了。
“带你去定制几件。”
“不用吧……哎哎哎…”
话还没说完,被凯撒拽上了私家车。
随后几个小时里,伊野被一群服装设计师用炽热的目光火辣辣盯着,从头到脚几乎每块都要被目光视.奸一遍。穿着衣服就跟赤.裸没两样,浑身火辣辣的。更可恨的是凯撒这家伙也不救他,还坐在那跟这群人一样盯自己看!
看什么看!把你眼睛戳瞎!
他无比尴尬地耸起肩膀,试图把自己龟缩起来,可很快就被凯撒上前摁住两只胳膊打开,让他挺胸抬头站好。
因为身上敏感的地方多,腰被人碰一下就痒就想笑,整个量尺寸的过程变得格外折磨。历经千辛万苦结束后,他完全笑得没力气了,跟只融化的水母一样倒进凯撒旁边的小沙发里,随着柔软的沙发陷下去。
凯撒看他懒洋洋的脸蛋,只觉得好可爱。
但下一秒,这只快要融化的水母开口:“你说为什么炸雕像的没给这里一块炸了。”
“……”
“你应该早点习惯了,以后经常会有的。”
“以后?”伊野摆手,“算了吧,我可没那么多钱习惯。”
他刚刚偷偷问了一嘴,这里定制一套礼服起码要花三百万以上,就是有钱也不敢这样花啊。
“不用你付钱。钱我付完了,明天送到你家。”凯撒一张张翻看着店里的西服款式图片,指着其中一张,“这个款式挺配你。”
他拉大图片放到伊野旁边对比,满意地打了个响指,随后又拉着伊野去挑参加宴会该用什么领带,什么鞋子。
伊野哭唧唧地想,这家伙放到现代,一定也是个换装游戏的顶级高手。
不在于他的审美有多出神入化,
因为他是氪佬啊!
……
被凯撒当成人偶娃娃玩了几个小时的换装游戏后,伊野双目呆滞地被送回住处。他虚弱走下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以安慰自己今天看到太多金钱白白流逝的罪恶感。
一抬头,发现白川站在门前。
白川的视线越过自己,看向身后。车里坐着凯撒。
“回来了。”白川收起眼底的冷意,扶住他,“我以为你是出去散步了。”
“嗯,这个……”
“他当然是和我待在一起,整个下午都在一块。”凯撒环着胳膊,“你哥哥要去哪儿也轮不到你这个弟弟管吧?”
“我和我哥哥的事,更轮不到一个仅仅是室友的人来谈论。”
凯撒反唇相讥:“我和你哥哥可是能在战场并肩作战的战友,你?你有什么用?”
白川:“……”
什么情况?!为什么原剧情里的主角攻和主角受会发展成这个地步!虽然是很合伊野心意啦……但这俩人要是当众打起来怎么办!
伊野紧急拉动白川的袖子:“我饿了我饿了,咱进去吃饭吧。”
肚子咕咕叫。
他一下午都在量三围,量鞋码,量臂长腿长,都没顾上吃饭。
“好,马上就给你做,面包也买回来了。”白川语气极其平静,“不过我还以为你和他出去逛,会有人给你买吃的。”
凯撒:“……”
火药味更重了。
感觉快要爆炸了!
凯撒咬牙切齿:“你饿怎么不跟我说呢。”
他堂堂奥德里亚家族的少爷,他能让伊野饿着了?
“这不是饿饱就在一瞬间吗?”绝对不能再让这俩人说下去了,伊野立马转身走回车前,“大少爷您不要先回去吧,我们宴会再见吧,你看我饿了,那你一定也很饿对不对?赶紧各回各家吃饭,吃饱饱才有力气干活啊!”
凯撒冷笑:“你说得很对。”
是吧是吧!
“饭是应该尽快吃。”
很对很对!
凯撒迈开长腿,走下车:“所以,我直接在你们家解决。”
第93章 Chapter 93【二合一】 【2……
于是乎, 空间窄小的客厅被迫挤进了三名年轻力壮的青年。
凯撒和白川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伊野站在一旁,看看左边, 又看看右边。
“要不……咱出去吃?”
“不用。”凯撒依旧环着手, 很冷酷地盯着白川, 话很明显是对伊野说的,“你做的我不挑。”
伊野:“……”
你从哪里得出我会做饭这个结论的?
想杀人的冲动在这一刻尤为浓烈, 白川后悔昨晚烧教堂的时候没有把凯撒一起烧死在里面。他揉揉眉心, 撑着桌子起身:“我去做饭, 冰箱里有刚买回来的葡萄, 已经洗过了, 你记得去吃。”
伊野:“好哦。”
“你做饭?”凯撒立马皱眉。
白川:“不吃就滚。”
赶紧滚, 别脏了他和伊野二人世界的空气。
凯撒气闷着不吭声,看白川穿好围裙进厨房,回头, 正对上扒在冰箱前掏葡萄的伊野。
吧唧,把一颗葡萄咽进肚子里,青年努嘴:“虽然我弟弟做饭很好吃,但你可不能对他产生其他念头哦。”
“???”
这人在说什么恐怖的话!
凯撒太阳穴突突的跳,心情非常以及十万分的不好。但生气的原因除了伊野莫名其妙把他和白川联系起来之外,还有一点,他居然在厨艺这方面比不过一个白川?!
而且很显然, 伊野非常吃白川会做饭这一套。
噌——
凯撒受不了了, 忽然站起来。
“你要干嘛?”
咬牙:“给我个围裙, 我也要做饭。”
伊野瞪大眼。
不是,这大少爷好端端的怎么对做饭产生兴趣了,不会吧……难道他真的对白川有兴趣了?!之前听说他们彼此互看不顺眼, 伊野都快把凯撒从危险名单上排除了,怎么还能死灰复燃啊!
“不行!”他慌张地抱着满盆的葡萄冲过去,“你不能进厨房!除非,你从我身体上跨过去!”
“为什么?”
凯撒磨牙:“难道你嫌弃我做饭?”
这家伙要是敢说一句嫌弃,他就——
指腹骤然快速擦过唇畔,鲜甜的汁水在齿间炸开。
凯撒怔住,舔了舔嘴唇。
葡萄?
伊野:“好吃吗?”
凯撒:“……好吃。”
伊野用力把他拽坐到沙发上,“那就安安心心吃葡萄,太多了我吃不完,放到明天又不新鲜,今天快速解决。”
说完,又塞给凯撒一颗甜滋滋的小葡萄。
凯撒说不出话了。
伊野让他吃葡萄他就吃,让他吃西瓜就吃西瓜,非常听话。至于厨艺?那种没用的东西展示它干嘛,再说了,他的厨艺也就停留在能够煮泡面的程度,先前只是单纯不爽就白川有机会表现。可现在,呵,傻子才会进厨房去浪费时间!
虽然他还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和伊野接吻,但被伊野触碰的感觉良好,他觉得可以再来一点。
厨房内。
白川通过窗户看见客厅里和谐相处的画面,面无表情,快刀重重斩下,咔嚓!砧板上的牛骨头被一刀砍成两截。而那张没有任何温度的脸上,写满了下一秒就要举着菜刀冲出去把凯撒杀死碎尸的冲动。
带血的骨头咕噜噜滚到脚边,他收回视线,垂眸看向那里面粘稠的血丝。
……
厨房门忽然被打开。
伊野正盘腿坐着看电视,一扭头,见白川捂着左手出来,指缝里还有鲜红的血渗出。他呼吸一紧,“主角受伤,世界毁灭”几个大字从脑内呼啸而过,立马把水果盆往凯撒怀里一丢,如临大敌跑过去,“血是怎么回事!切到手了吗?”
白川难得脆弱地摇头:“没事的……我不疼……忍忍就过去了。”
“忍个屁啊!”
伊野拧眉掰开他的手,三根手指指腹全被刀划破了口子,伤口肉眼可见的深,“怎么会切得这么严重,你明明刀功很好的啊。”
“可能最近情绪不太好……”白川敛眸,唇畔泛着一点苍白。
想起他的幼年,伊野赶紧不再问了,生怕又扯出白川的伤心事。他拉下白川擦血,另一手推动凯撒去抽屉里拿药箱,找出纱布和创可贴赶紧先给人止血包扎。
凯撒:……好烦!
和伊野独处的好气氛被这个该死的弟弟打破,他还得当个跑腿的,完事还得拿着药箱站在一边。
凯撒原本就恼火的心情更糟糕了,脸色铁青臭得要死。
这家伙早不切手晚不切手,偏偏这个时候受伤,真他么凑巧。他骂骂咧咧抱怨,突然间对上白川的目光。对方看着自己,脸上没有表情,但嘴角却翘起一个极其微妙的弧度,分分明明地写着“你是傻逼”四个字。????
靠啊!!
凯撒瞳孔微缩。妈的这家伙是故意的啊!
“伊野,他!”
“嘘。”
伊野示意噤声,“还没包扎完呢,大少爷你先吃葡萄,有事过会儿再说。”
还吃葡萄?
他都快吃炸药了!
凯撒气得握紧水果盆,力道大到硬生生把不锈钢制的圆盆压成椭圆状。等伊野包好伤口回去接水果盆,迟疑两秒,奇怪地看着那个椭圆形的盆口。
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这个形状吗?
白川的手受伤了,他自然不会再让对方进厨房,转身拉着凯撒叮铃桄榔地鼓捣起来。不过凯撒这人好吵,叽里呱啦地在他旁边说什么“你弟弟是个绿茶,他的伤根本就是自己故意做出来的!”他嗯嗯啊啊地敷衍,内容听了,但是又没完全听,左耳进右出的,脑子里只剩眼前这堆菜要怎么做才不至于难吃死人。
后来嫌弃凯撒话太多,干脆把他一脚踹出厨房,防止他阻碍自己做晚餐这项伟大的事业。
然而伊野这个人,非常具有毁灭食材的天赋,原本美味的清炖牛骨汤在他的手下升级为了老巫婆的毒药,香喷喷的炒土豆丝变身一坨又焦又黏糊糊的土豆泥……唯一能够入口的菜,只剩下了番茄炒蛋。但非常不幸的是,他失手倒入了致死量的白糖,于是,这道菜成了糖尿病患者绝不可使用的高糖分甜品。
白川和凯撒面面相觑。
满桌的菜还是菜吗?不,不是,这是剧毒啊剧毒!
“你先吃吧。”
凯撒两手扶着额头,不愿面对:“没有客人先动筷子的道理。”
白川:“……你先吃。”
“你吃。”
“不,你吃。”
以往吵得不可开交的俩人,这时候变得无比谦让起来,空气里都漂浮着“和谐”的气息。
伊野:……做菜难吃是我的命运,我清楚。
他不大高兴了,闷着头,用筷子敲敲盘子,清脆的咣咣两声,立马叫两个家伙安静下去。
“你们不想吃就点外卖吧,我自己吃。”
伊野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但要不是白川手受伤了,他也不想进厨房的。这就跟赶鸭子上架跳双杠体操的道理一样,鸭子能踩在杠上就不错了,怎么还能要求它来个后摆转体360°成支撑呢!它都没有手啊!
他长叹一声,很是惆怅地把几盘菜挪到自己跟前,漂亮的眼尾和嘴角都耷拉着,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猫咪。
白川:“……”
凯撒:“……”
真该死啊他们。
“谁说我不吃了。”凯撒果断把那盘番茄炒蛋夺走,“我当然要吃,还得吃完。”
白川抢那盘菜的动作慢了一步,只好不着痕迹地把土豆泥,不对,是酸辣土豆丝拿走。
“真吃啊?我可没逼你们。”
凯撒立即把菜倒进饭碗里,勺子随便搅拌三两下塞进嘴里咀嚼,表情扭曲地撑起笑容:“其实还…可以……”
伊野立即期待地去看白川。
后者用勺子盛起土豆泥,哦不,土豆丝,连嚼都不敢嚼直接咽下去,额头青筋爆开:“好。吃。”
“?”
真的假的?
“我尝尝——”宛如浓硫酸般的腐蚀感涌过舌尖,伊野一扭头,“呕——”
两人连忙去倒水,伊野随便就着其中一杯咕噜咕噜喝下大桶水。
但一看到那几盘菜,又忍不住:“呕——”
他的表情青红交替,简直要被自己做的烂菜窘迫得耳根都红了。早知道还不如煮两包泡面,也真亏这两人能说出“不错”“好吃”的谎话。
“你们的味觉……真牛啊。”佩服地举起大拇指。
凯撒:“……”
白川:“……”
他们能说什么呢?
谁让做菜的是你啊!
但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一声笑,三人面面相觑,莫名奇妙地笑起来。餐桌中央的牛骨汤还散发着恶毒老巫婆的气息,土豆丝和番茄炒蛋已经变成了某种生化武器,堪称恐怖的一桌菜。伊野却笑得很开心,眼睛弯弯的,眼底带光,声音清脆。
凯撒看他笑,心里也觉得愉悦,陪他笑起来。
白川默默低头收拾桌面,其实嘴角也一样扬着。
“你们说我要不以后去学制毒吧,做菜没天分,但说不定做毒药我很有一套。”
“就你,你敢毒谁啊?”凯撒道。
“毒你呗。”
“我赞同。”
“哼。”
……
吃完饭,几人分工把餐桌清理干净,齐齐坐到沙发上。沙发有两张,一大一小,小的沙发是伊野挑的,他喜欢午后躺着睡觉,专程选了张慢回弹海绵填充的小沙发,躺上去就像陷进蓬松的棉花糖里一样。
不过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坐。凯撒和白川对视一眼,暗自较劲起来。
但还没能决斗出个胜负,就见黑发青年岔开腿,严严实实霸占了整张沙发。
面对一个是自己弟弟,一个是同居了一年多的好室友,伊野俨然把这俩家伙当成自己人,以至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了。回到家就换成了宽松无比的睡衣,灰蓝色的,真丝贴身,微微晃动腿时,裤脚还会露出白皙瘦削的脚踝。
凯撒有时候真的觉得,伊野的皮肤上是什么神秘造物。
都是军校生,每天那么多训练,长期日积月累暴晒,就连布什·梅华和白川这种天生跟男鬼一样,肤色呈现要死不活的白的人,在阳光烈晒下也会有影响。但伊野却半点没变黑,还是白得跟玉一样。
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白得要死。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就伊野这种完全不设防的性格,偶尔夜里就穿着裤衩上厕所的状态也不是没有,除了某个地方他没看过外……其他几乎都能记得反手在素描本上画下来。
想想那一幕,凯撒觉得鼻子又要开始发热了,后撤两步,如避蛇蝎般迅速坐到离伊野最远的地方。
白川:“……”
完全没注意到这俩人的心理变化,伊野正忙着刷终端。刚刚林佩将军忽然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过两天会回主星参加陛下的诞辰。他不懂这人为什么要特地跟自己说这件事,但念在是长官,还是回了。
【伊野:欢迎欢迎。】
【林佩:在主星住得习惯吗?】
【伊野:挺好挺好。】
【林佩:见过哪些人了?】
【伊野:好多好多。】
那边沉默了几分钟。
【林佩:伊野,如果你不想聊,我们可以结束话题。】
糊弄文学被拆穿了。
可恶。
伊野啪啪敲键盘:【见了大法官,温茨公爵,还有裴德殿下和朱丽叶公主。我不说是因为将军你问我这些的感觉,很像在查户口啊。】
【林佩:嗯。我是在查户口。】
【伊野:???】
【林佩:明天诞辰开始,皇宫里会有宴会,但我赶不回去。你们军校生应该会收到邀请函,宴会上你会见到元老院的其他人,见到第十席,不要和他说太多话,也不要接他的东西。】
【伊野:这样不会不好吗?】
【林佩:他对漂亮的男性有迷.奸的癖好。】
伊野瞠目咋舌。
玩得真,真可怕啊……
和林佩结束聊天不久,一封邮件果然弹出来,与此同时旁边也响起两声震动。邮件是群发,三人同时都收到了来自宴会的正式邀请函。凯撒早就知道自己要参加这场晚宴,扫了眼就把终端关掉:“明天我让车来接你们。”
“不用了,我和小白坐班车吧。”
虽然他和凯撒关系好,但大张旗鼓借他的名义进皇宫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军校生,不能轻易在这个时候流露出要站队的倾向。
凯撒也明白伊野的顾虑在哪,没再执着。
“我也该走了。”
“我还以为你要待到八九点呢。”他看了眼时间,才7点不到。
凯撒整理好外套,走到玄关处,和客厅里的白川对视一眼,看回伊野,话里有话:“下次找个单独的时间,我会待得更久,有些家伙太倒胃口了。”
伊野不解:“?”
“走了。”他转身出门,脚迈出两步,倏然又走回来,盯着他的穿着口吻犹豫,“以后要是有外人在,你…你少穿这种衣服…”
说完那句话就匆匆走了。
伊野拉着自己的衣摆,有种审美被打击后的挫败感:“小白,我的睡衣难道很难看吗?”
白川:“……”
白川:“他有病,别管。”
他用话语转开伊野的注意力,但目光却戒备地盯着窗外那辆疾驰而去的车。
这个人…果然……
……
洗漱过后,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
隔壁卧室的屋顶白川一直说会找人来修,但迟迟没有动静,伊野问过两次都没结果,就不再问了。
他并不讨厌和人相伴而眠的感觉。
白川看起来好像也适应了很多,有时候早上醒来,伊野还会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白川也不会推开他。就像还没分化前同床的他们一样,但那时候的白川太瘦小,所以总像个团子一样扒在他怀里。
现在反而调转过来,他成了总是靠在白川怀里的那个。
有一个长得太快的弟弟,果然是很苦恼啊。
“睡不着吗?”
白川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有点困…”他打着哈欠,“但明天五点还要去给隔壁那个老头送面包。”
“我叫你,先睡吧。”顿了顿,“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伊野摇头,拒绝了。
白川嗯声,安静下去。
恒温系统的温度调得偏低,卧室里凉意弥漫,香薰里有雪松的味道,闻着很让人安心。
半睡半醒间,青年会生出一些近似撒娇的小动作,两只手抱着白川腹肌结实的腰,追寻热意般往他身上蹭。
“你身上好暖和……”他迷糊道,“白天手冷,怎么到夜里就这么热了…”
白川被他蹭得哑声:“我也不知道。”
“像个全自动火炉。”他闷声笑。
笑带来的轻微震动让白川的身体出汗,裹着骨骼的肌肉抽动,崩成一条条分明的线。
一边应着伊野,一边各种活色生香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很想对伊野粗暴地做点什么,摸他,亲他,或者掰开他的腿舔过去……不能再想了。
白川低沉呼出一口热气。明明不在发热期,但其实没什么差别,他太容易对伊野冒出旖旎的念头,碰一下就会热得快炸开。
可残忍的是,伊野从未对他起反应过。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伊野就连自己做的时候也没有。
这世上大多数Beta都是性.冷淡,伊野宛如是里面的佼佼者,没有欲.望,嘴里说着喜欢女孩,但其实也从来没看过那种片子。小的时候遇到谁家的女孩子,也完全一副把人家当小孩看的态度。
很难想象,他有欲.望时会是什么样子呢?
白川抱着他,胡思乱想:如果自己去舔呢?舌头吮.吸的话,他会有反应吗?
想咽下去,味道一定会很好。
怀里的人这时动了动,藏不住的困倦:“你是渴了吗……好像一直在咽口水…”
他耳根发烫,低声:“有一点渴。”
“那你去喝水吧,客厅里有。”
“不用了。”下巴抵在他头发上,“忍忍就好……你先睡吧。”
伊野喔声,沉沉睡去。
等他睡着后,白川起身进了浴室。快两个小时才顶着一声冷水的寒凉意回来,等体温回归正常温度后,再度躺回被窝里。
……
凌晨五点,伊野被白川准时叫醒。
他撑着沉重的眼皮坐起来,把衣服穿好,随后像一只鬼飘到了浴室里。洗脸时发现肩膀上有块小小的红印,以为是被虫子咬的,随手挠了挠就没管。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白川也起来了,拿着甜甜圈和刚泡好的咖啡。
“就栅栏那里,没几步路。那老头脾气太古怪了,你去他说不准还要骂我,还是算了吧。”
“好。”
把外套披到伊野身上,叮嘱,“早上有点冷,披好。”
伊野还没彻底睡醒,仰头懒洋洋地朝他笑:“好哦,白川小管家。”
*
来到院里,伊野两手端着盘子,走到之前被拆过的那块栅栏前。机械柯基早已经从栅栏缝隙里钻出来了,但今天看起来萎靡不少,趴在地上,看见他也只是轻轻呜咽一声。
“那臭老头呢,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狗汪了声,伊野才看到它脖子上挂着块小木盒,里面装着一张纸条和一块拼图。
【有事出远门一趟,甜甜圈你自己吃吧。帮我拼个拼图,拼好了回来给你东西。PS:帮我照顾橘子。】
橘子……应该就是这只狗吧?
至于拼图,薄薄一片,手感摸着分不出是什么材质,但看形状应该是边缘上的。
“也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伊野挑眉,“平白无故让我玩拼图,这老头真无聊,我才懒得玩。”
“汪汪汪!”
小狗急躁起来。
安抚地摸摸它的脑袋,伊野把纸条和拼图塞回盒子,一翻过来,发现纸背面还写着东西。
【就知道你小子没脑子玩。】
他叉着腰失笑,“喂,这年头激将法已经没用了好吗,真是个不懂得潮流的老东西。”
“汪唔——”小狗以一种近似哀求的目光看他。就好似在说“你真的不玩吗,真的真的不玩吗,呜呜呜呜QAQ”。
伊野挠挠头,被它看得败下阵来。
“你主人是找不到其他朋友了,非要我来玩这个吗?那好歹把其他碎块给我吧?”
小狗听不懂,但看伊野拿了拼图它很开心,嗷呜一声蹦起来。
“真是的……行吧,想想也知道没那么简单,我先收着再说。真是个诡异的臭老头。”
气恼化身为食欲,把甜甜圈和咖啡快速吃干喝净后,伊野抱起那只机械小狗,一边嘟囔着机械狗是不是吃机油和电池就行,一边拎着盘子回屋。
看到那只狗的瞬间,白川表情扭曲了下。
他并不希望有人插入他们的二人世界,但伊野看起来很喜欢,他面无表情地咬着牙,只能勉强点头同意。
可很快这个念头就该死得变成了后悔。
因为小狗比想象中还要智能,居然还有“认生”这项程序,看到他就吓得撒丫子狂奔,全程贴在伊野腿边,呜呜咽咽地撒娇。
他冷声:“你确定要养这么黏人的东西吗?它连你上厕所都要扒在门前。”
伊野:“嗯……暂时养几天应该还好吧。”
“……”
白川:他炸雕像用剩下的火药还有多少来着……
杀机械狗这件事容后再议。
吃过早饭,凯撒给伊野定制的服装陆续送到了,制作效率简直堪比火箭升空,一整排衣服停在客厅里,让伊野蓦然生出一种自己是顶级阔佬的既视感。他随手挑了件蓝金的燕尾服,荷叶边衬衫领口,剪裁笔挺直立,衬得人格外修长端庄。
镜内身后,白川穿着细节精致的白西装,金发亮眼,在光下熠熠生辉。
这主角真是越来越帅了,也不知道以后会跟谁在一起。伊野心想。
“走吧,哥哥。”
他立马回神:“好。”
整好衣领,两人并肩出门,坐上前往皇宫的车。
第94章 Chapter 94 伊野:为什么………
两人的身形都很适合穿制服或西服, 手长腿长,比例优越,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注意。很帅, 看起来就应该是双脚从不沾地, 到哪里都得有人抬着或者专车接送的贵族少爷。
但不仅不是, 他俩还准备坐新能源班车去皇宫。
理由:省钱,节能, 环保。
——伊野大师如是道。
车内没多少人, 他们坐在最后排, 谈论起昨天没能说的事情, 当时有凯撒在, 有些话不好问。
“蓝花星有线索吗?”
“还没有。”
白川昨天去找了安德烈学者。安德烈在帝国中央军团里任文职四十余年, 在那之前曾参与过高度机密的腺体研究工作,和蓝花星其实没什么联系。但白川会找他,是因为第一次去实验室时, 曾看到过关于蓝花星的书籍。
很多,而且每一本都有严重翻阅过的痕迹。
所以他才会去找安德烈。
但对方却对蓝花星只字不提,并且表现出从来没听说过蓝花星勘探行动这件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以他和安德烈合作这段时间的了解而言,对方的表现不仅是刻意隐瞒,更甚至……像是在恐惧某种东西。
但一个连私底下做早已被帝国列为禁忌的实验都不怕的人,他会怕什么呢?
这件事再往下查, 牵涉的内幕恐怕会超乎他们想象。
“要停手吗?”他问伊野。
伊野:“你想停?”
“不想。”
“刚好, 我也不想。”
他们进入军校的最初目的, 是为了找出杀死白川母亲的那只虫族身份,这世上只有裴德见过他,只有裴德知道他长什么样。然而他们没有阅览蓝花星计划的权限, 无法从裴德殿下口中探寻分毫。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成为有资格阅览蓝花星计划的人。
“到站了。”
谈话间班车停靠。
伊野给裴德发去消息,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接他们入内。
宫殿高耸厚重,装饰豪华奢靡。摩肩接踵的记者围堵在宫殿外,车辆只能从后门进入。他上回见裴德是在对方的住处,位于宫廷内部深处,但这次宴会的举办点在皇宫东侧的圣康斯厅。康斯,也是当今陛下的名字。
检查过邀请函后,他们走进偌大繁华的圣康斯厅。
*
凯撒来得早,和其父亲莫西·奥德里亚站在一起,正在同人应酬寒暄。
“凯撒少爷这些年真是长得越来越英俊了。”一位女士目露精光地打量凯撒,捂嘴笑道,“我家小儿子最近也快到适婚的年纪了,或许有机会能引荐引荐。他马上就和他父亲过来了。”
莫西:“是凯撒的荣幸。凯撒,过会好好照顾琼斯夫人的儿子。”
“……”凯撒撑起虚假的笑容,身体向前倾斜十五度,“我一定好好照顾。”
照顾个屁。他在心里骂道。
这个破宴会从里到外都无聊透了顶,恶心的客套,一群无趣的Alpha和Omega。眼前这个琼斯夫人从他16岁开始就打他的主意,每次到奥德里亚家来,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娶自家那个只会哭的Omega。
他有病才会答应。
啧,话说伊野怎么还不来?
他谨慎地用余光观察四周,仿佛心有灵犀般,竟然真的看到了黑发青年。
那道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心跳陡然加快。
伊野穿着自己送的蓝金燕尾服,扣子颗颗扣到最上端,背脊薄而直,黑长发搭到左肩上。他平常喜欢把长发扎起来,低马尾或高高束起,但今天却随意地散着。
五指又很细长,戴着黑色半掌手套,裸露的手背皮肤白到发光。那种扑面而来的美感,几乎令人惊心动魄。
俊美,禁欲。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凯撒可能想直接冲过去抱住他。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他肌肉发紧:“父亲,我的朋友到了,可否允许我和他们说些话?”
身着的男人穿着军装,左胸前佩戴着不可计数的奖章,足以彰显此人的荣誉和尊贵地位。
他掀眸,眼尾带有褶皱的金眸扫过远处两名稚嫩的青年,很快收回来,语气冰冷:“记住你的身份,你要当着记者和其他贵族的面和两个平民沦为一类人吗?”
凯撒沉声,“可他们是我的同学。”
“出了帝明军校的大门,没有谁是你的同学。去之前,想想你的地位,还有那座塔里的人。”
凯撒瞳孔微缩,抿紧唇,脸色难看。
远处伊野还在朝自己招手,他好想再看一眼,但怕自己舍不得就冲了过去。只能攥紧酒杯转身,当做没看见。
“没看到吗……”
伊野挥了几下手,见凯撒没反应,还转身跟着另一名男人和其他贵族交谈起来,心想或许是人太多了,等过会儿再去找他也行。
他旁边那男人,应该就是莫西指挥官,外貌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但比林佩还要年长二十。
寿命太长就是这点不好,根本无法从脸来判断一个人的阅历和年龄。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伊野喝了点水想上厕所,就让白川在原地等自己。
洗完手从厕所出来后,愣住了。
两侧长廊的装饰完全一样,他一下记不起自己先前是从哪条路进来的了。
“……有了。”
伊野选择用最传统有效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小公鸡点到谁就选谁。”
很好,左边。
那就往右边走。
他悠闲地揣着兜穿过右边长廊,红毯铺盖地面,一路延伸,铺满整片圣康斯厅的地面。长腿从上面迈过,经过拐角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谈话。
伊野快速把腿收回去,躲在墙角后。
几米外是两名青年,拿着香槟酒杯,正在洽谈最近帝国的政治时事。
“教堂失火的事情,怎么还没调查出结果,政府那群警察的效率真是越来越慢了,要我说,就该让元老院的人去查这件事。”蓝色西服青年很不满。
“你以为元老院下面那些官员就敢查吗,这事不好查啊……圣教那些人私底下做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放在暗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要是查着查着摆到台面上了,那不得被圣教那些人偷偷捅死?我估计,政府那边可能过两天就随便推一个凶手出来了,反正帝国监狱里那么多死刑犯。”
“可圣教那边能松口吗?”
“……我偷偷跟你说啊。”那人压低声音,“其实教皇那边不想查这件事……”
蓝西服青年瞪大眼:“为什么?!”
“声音轻一点轻一点。”他吓得呼吸都不敢呼吸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有个朋友是主教身边的,他跟我说的主教和教皇,都不想查这件事。”
“可教堂这不就白毁了吗?”
“这事轮不到咱操心,就我们每年缴纳的税金,够他们三个月造10座这样的教堂出来了。”
“……shit,你说得对。”
“最近主星是真不太平,看着挺热闹,可街上那些巡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我还以为是为了维持诞辰庆典期间的秩序?”
“一部分原因而已,还有一个是因为…”他用手遮住嘴。后面的声音太轻,伊野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审判”两个字,这时远处有人走来,那两人慌张地停下交谈,快步出去。
他从墙后出来,若有所思。
难怪小说或者影视剧里总有偷听墙角的剧情,信息量是真大啊。
原来是教皇不想追查这事,可为什么 ?猜到烧教堂的是自己儿子了?但他如果在乎白川,当初就不会把他们母子关在地下室里,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在。
“审判又是什么?”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思路,伊野只好先回到大堂里。
但他没在原地找到白川,准备找人问时,一名侍者朝他走来。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先生,这位是梅华少爷送给您的。”
伊野一顿。
布什·梅华这家伙也来了啊、
他顺着侍者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布什·梅华举起酒杯朝他示意。
伊野:“……”
头疼地拿起酒杯走过去。
“看到白川了吗?”
布什·梅华撞了下他的酒杯,语气很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在我面前总是提别的男人的名字,真是不礼貌啊,难道不是应该先跟我问好吗?”
“……下午好。白川人呢?”
“没见过。”
伊野转身就要走,但衣领被布什·梅华一勾拉了回去,背脊正好撞进他胸膛,低呼:“喂——”
“大庭广众的你要是现在揍我,可是会被保安拉走的。”
“是你先对我拉拉扯扯的。”
“谁让你总想逃离我?”
三言两语反唇相驳,伊野说不过他,气恼地选择妥协。独处时怎么打布什·梅华都行,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只能忍忍。
“你要是没见过白川,就把我松开,我还得去找他。”
“圣康斯厅这么大,你不会想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吧?”布什·梅华摸着伊野的黑发,一边心想着这人银发的时候好看,但果然还是黑发最衬那张夺目的脸,一边道,“你弟弟长这么大了,也需要自己独处的时间,不然别人还以为你们是连体婴儿呢。他都在没原地等你,就说明他也不想和你时时刻刻都那么亲近,不是吗?”
“……”
伊野陷入了沉思。
好有道理的一番话。
“你怎么就确定我弟弟是那样想的?”
“当然因为我也有哥哥。”
伊野被唬住了。
虽然布什·梅华显然是个不正常的人,但作为“弟弟”这个身份,对哥哥的怨念应该都大差不差,他最近和白川好像也是有点黏着。
“想明白了?”布什·梅华抬手,“喝酒吗?”
“不喝。我酒量差。”
“那换这杯吧,度数很低,这里全是达官显贵和上流阶层,以后你也会踏入这种名利场,成为里面的一员。在这种场合上,不能一直喝果汁饮料,总会有人要你喝酒的。”
布什·梅华以前也见过酒量差的人,不知道伊野的极限在哪儿,但他挑的这杯只有5°,和酒精饮料没什么区别,喝几吨也不会醉。
“不。”
伊野还是拒绝。
他没准备进名利场,也不打算为这里的人改变自己的习惯。
烟和酒,他哪个都不想碰。
布什·梅华为他的坚定而沉默,旋即痴痴笑起来:“怎么办,你让我越来越喜欢了。”
“你——”听到他说“喜欢”两个字伊野就吓得想捂耳朵,“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对他这个直男来说很恐怖啊!
“哦?怎么连这种话都听不了宝贝,我其他的还没说呢。”
布什·梅华一手摁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耳畔,目光扫过衣香鬓影间投来的道道目光,说了几句不堪入目的话。紧跟着那张俊美的脸一扭曲,带着爽意的疼痛从手指骨节处剧烈传开。
他低头,对上青年气得铁青的脸。
“你这个……”伊野脖子一片皮肤红到领口内,牙关挤出几个字,“你这个变态。”
“再骂几句,骂得我很爽。”
操啊!!!
伊野忍无可忍,用力踩向布什·梅华的鞋面,然后趁他松手的瞬间,扭头跟后面有恶鬼追似的狂奔进人群里。
布什·梅华痛得弓起腰闷哼,那道身影跑得飞快,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鞋面上还有遗留的鞋印,他盯着看了会儿,抬头间,对上二楼处某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思索片刻,朝他炫耀似的晃了晃那个鞋印。
艾林亚法官:……
*
伊野顺利逃出野兽的魔爪,躲进了名门望族林立的喧嚣里。
布什·梅华说的那几句话像一把斧头砸进他的世界观大墙里……简直,简直就是污言秽语!怎么能有人在这种场合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些话,这家伙到底学的哪门子贵族礼仪啊?
居然还说什么……穴…穴……
伊野快要疯了。
他扇着风努力让自己的脸部降温。
圣康斯厅太大了,各种穿着礼服西装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伊野在心里把布什·梅华剥皮抽筋大打几百回合,脸却还是红红的,他用力摇头,把专注力转移到那些宾客身上,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想布什·梅华这个邪恶的家伙。
邪恶是会传染的啊,万恶的混蛋!
桌边基本都是酒精饮料和甜点,他观赏着看那些人跳交谊舞,随手拿了块巧克力吃,跟啃布什·梅华骨头似的,用力咀嚼。
咕咚一声咽下去,诡异的味道涌上来,才后知后觉注意到旁边摆的牌子
——龙舌兰酒心巧克力。
伊野:“……”
现在催吐来得及吗?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
肩膀被拍了拍,伊野恍惚抬头,看到一名黑西装青年温和询问:“看您的状态不是很好,需要休息吗?”
“我没事……”
该死,到底是多少度的酒。
“休息室就在旁边,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伊野揉着眉心,“那麻烦了。”
看不到的角度里,青年弯起嘴角,带着喝醉的人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第95章 Chapter 95 药剂。
静谧的休息室内, 沙发横陈,红色窗帘曳地,空气里含有浓烈的气味。有点刺鼻, 带着轻微的腥膻味和甜味, 恶心得他想吐。
据说有些商家为了牟取暴利, 会将顶级Alpha或Omega的信息素味道制成香水,放到私底下的暗市售卖。伊野听凯撒提过, 以前就有人偷偷盗取他的信息素, 售卖一瓶的净利润可达几十万星际币。
屋里这股味道说不上来是普通的香水, 还是模拟信息素做出来的。
但好恶心。
龙舌兰在胃里烧得发烫, 他不舒适地摁着腹部, 本来就想吐, 这股味道更令人作呕。
“需要喝点水吗?”
一杯水摆在手侧,伊野点头谢过,只喝了一点。凉水过喉让大脑清醒了不少, 他看向那名青年,穿着不像是这里的侍者,更像是同行哪位贵族而来的随从。
青年果然点头,说自己是跟随他家老爷来的。
老爷?
没来得及问出他家老爷的身份,门再度被人打开。有几名同样打扮的西装青年进来,他们低声交谈着什么,伊野意识混沌了, 努力提起警觉也没能听清。
“先生, 这间休息室被其他宾客借用了, 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吧。”
先前那名青年走回来,抓住伊野的手腕,他猝然快速抽开, 力道太大,被惯性带向后,低喘着靠在沙发枕上,眼睛一片湿红。
“先生?”
“不用,我酒醒了。”
伊野摇摇晃晃站起来。
这里有问题。
这群人……
猝然间双腿一软,力气突然消失跪倒回沙发上。重重的撞击声平地炸开,但在疼痛之前,伊野错愕地睁大眼睛,看向桌上那杯水。
【他对漂亮的男性有迷.奸的癖好。】
林佩的话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些人……难道是第十席的人?
暗骂着自己怎么运气这么不好被一个死变态盯上,伊野视线紧紧逼视面前几名高大青年,手挪动身后。
“他要找人!”
人群里忽然爆出一声警告。那些黑衣男扑上来抓伊野的肩膀,扯下他的终端摔向墙面。碎片飞溅,他眼疾手快避开,长腿一踹踢开靠近的其中一名黑西装男,翻身跃到沙发后!
激烈的打斗声在休息室内响起,一墙之隔外,走廊上的男女亲密地交谈着彼此的人生阅历,以备来场活力四射的一夜情。圣康斯厅乐声优美,舞池中央风情摇曳,没有人知道屋里究竟发生正着什么。
“咚!”
伊野用力揍倒一名家伙,皮开肉绽的拳头表面滴滴血渗下。
一对多,迷.药,醉酒,他么的debuff全部叠满,他倒了几辈子霉啊!果然直男穿到这种乱七八糟的ABO世界就是会惨绝人寰。
体力在急速耗尽,酒精和药物奏效后的四肢如同灌了铅一样沉,胸膛剧烈起伏,身形撑不住的晃了下。
“或许…我们…可以再谈谈……”
几人四目相对。
这是有谈的可能吗?
他张开手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绞尽脑汁寻找这些人有可能同意的条件。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有脚步声冲过来。转身瞬间,砰!一棍子狠狠砸向后脑勺!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圣康斯厅外,花园内。
几名戴有梅尔维尔家族徽章的随从守在外侧,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兢兢战战地探向里面。他们都是在梅尔维尔家族工作过至少三四年的人,负责保护尤金少爷的人身安全,对那张脸是天天见,日日见。
但是……太像了,他么的这也太像了……
“看来我们确实很像。”
尤金掐着烟,从外面那群忍不住窥探的愚蠢表情上掠过,看回对面。
白川当然也注意到那群人的想法,但他并不关心:“如果你没话要说,我回去了。”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眉眼有七分像的两人,气质性格却天差地别。尤金的瞳仁靠上,眼白部分偏多,看人时带着与生俱来的蔑视。白川的性格更淡漠,对于此刻坐在这里,对面就是自己的表兄这个事实,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血缘关系连起来的亲情?呵,梅尔维尔家从来就没存在过这种东西。
“想回去找伊野是吗?”烟被倏然用力掐断,簌簌的灰落在大理石桌面上,尤金掀起眼皮子,“整天像条狗一样跟在哥哥身边,像个还没断奶的弟弟,真难想象,你竟然流着梅尔维尔家族的血,还是你母亲那种卑贱的血掺进了你的骨头,所以让你也变得这么伏低做小了。”
白川准备离开的动作停住,他转回身,蓝瞳冰寒,寸寸走过那张和自己高度相似的脸。
“看来你确实很适合当主教,只会用别人的血亲作为侮辱和嘲弄,完美符合你们圣教的宗旨理念。还有,跟在我哥哥身边的狗,你是在自我介绍吗?”
他在伊野身上闻到过尤金的信息素,充斥着性.欲和雄性求偶的疯狂,像条鬣狗一样,流着口水,对他的宝贝蠢蠢欲动。
或许这只句话戳到了尤金的痛点,他一时间没出声。
烟烧到了指腹,岑寂中气压低得可怕。
半晌,他忽然出声:“伊野在我面前哭了。”
白川脸色沉下去。
“因为我告诉他,你从前过的有多惨,所以他哭了。”尤金至今无法理解,“我以为他会和我一样厌恶你,可我想错了,他反而可怜你,为你掉了眼泪,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吗?”
“我们之间的情感,你不会懂。”
尤金的脸模糊在烟雾后,带着狠意,声声讥讽:“我不懂?虚无缥缈的亲情!他又能对你支撑到几时?梅尔维尔家族的人就从来不崇尚亲情这种东西,你不会真以为它坚固吧?”
“……”
“不对,不对不对!”他看着白川的表情,倏然摇头,那双下三白眼亮起精利的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伊野为你哭是因为你们兄弟之间这么多年亲情确实培养得不错,但现在看起来你好像不是啊,你对他,不是亲情啊!”
白川的喉咙紧起来。
尤金瞳孔收缩,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气势占据上风,握紧的手松开,慵懒地倚靠着椅背,重新点起一根烟。
他最高兴的点不在于是发现白川对伊野畸形的情感,而是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白川竟然还会为这点事被人点破而紧张。
“看来,伊野真是半点都不喜欢你,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哥哥。”他恶劣地咧起嘴,“那你不如就一辈子当个好弟弟吧。”
可怜虫。
卑贱地活着,喜欢一个人八年都没结果,沦落到在所有人眼里还只是弟弟。没有权力,没有实力,一个迟早会沦为生育机器的Omega,真是……真是太可怜了。他前仰后合地笑起来,曾经被伊野指着鼻子骂比不过白川的那点愤怒一扫而空,舒心无比。
或许他是该好好负起一个当表哥的责任了,给白川挑个门当户对的Alpha如何呢?
“……”
白川闭紧双目,竟然无从反驳尤金的的话。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打破僵持:“布什少爷您不能进去!我家少爷正在……”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外面,布什·梅华沉着眉眼,少见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他冷静异常地踹开两名随手,径直走到白川跟前。
“伊野呢?”
话里的焦躁太过明显。瞬间,所有人明白过来情况危急,白川立马拿出终端,刚摁下就听到布什·梅华说:“我试过了,联系不上。”
他垂下手,指腹控制不住颤抖,“调监控!”
……
凯撒第五次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跟前的Omega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自己在学院里画了多么杰出的油画作品,获得了什么什么奖励。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但莫西指挥官就在不远处盯着,他必须得伺候好面前这名Omega,回去后才有见塔里那个人的机会。
“凯撒少爷,你对油画感兴趣吗?有时间的话不如来我家里吧,我教你画。”
“没兴趣,也想不画。”
Omega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被娇养长大的少年显然没有被人这么敷衍对待过,心理防线一下就崩溃了。
远处莫西指挥官投来警告的视线,凯撒皱紧眉,只好转身说:“有时间就去。”
但Omega还不满意,拉着他的袖子晃,让他明天就去。扑鼻而来浓烈的香气和甜到腻死人的信息素混在一起,凯撒条件反射地捂住口鼻,心里暗叫不好,低头一看,果然那少年又要哭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的通讯声像一条救命稻草。他立马扯开少年,接通:“喂——”
“伊野不见了。”
……
少年伸手去牵凯撒的手:“凯撒少爷,是谁呀……”
啪!手蓦然被甩开,他惊恐地对上凯撒的眼神,被金瞳里汹涌的怒火吓到了,嘴里支支吾吾地要说话,却被凯撒直接推开,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圣康斯厅纷华靡丽下沧海横流,各路隐蔽在人群中的势力迅速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某间偌大昏暗的卧室内。
“这东西多久能生效?”
“看体质,但最慢也就半个小时,发作起来,侯爵您让他湿漉漉地叫父亲都行。”
“哈哈哈哈,真恶俗啊,不过Beta也能流水吗?”
“侯爵,这您就不懂了。Beta比Omega安全了,又不用担心怀孕,水嘛,有这份新研发的药在,能把人淹死。”
含混的笑声交织在耳边徘徊。
手臂上传来轻微刺痛,伊野艰难地眯起眼,头脑沉得厉害。他看到有人拿着针管往自己身体里注射药剂,液体透明,在黄色光线下散发出恶意的气息。
结合那两人刚刚说的话,是催.情药吗?还是什么?
伤过残过死过如伊野,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被注射催.情药的一天。
“侯爵,他好像醒了。”
“哦?”
一只手伸过来掐住伊野的下颌,强迫他抬头。
他没浪费力气反抗,仰头看向那名侯爵,视野沾着水雾并不清晰,但依稀能看到一头蜷曲的灰发,年纪很大了,看起来有六七十岁,脸上布满皱纹和雀斑。
“……第十席?”
“哈,原来你认得我吗?”侯爵痴醉地赞叹,“看来我们是神明注定的缘分。你知道你长得有多迷人吗,孩子。”
从这名青年进圣康斯厅的那刻,他就一眼相中了。漆黑的长发,笔挺的身姿,双腿又直又长,线条利落的着装将这具姣好的身躯严实紧密地裹起来,只有半掌手套露出的那一点肌肤,却像沙漠里的泉水,把人的欲.望歇斯底里地勾出来。
穿得像个军校里经常会有的那种好好学生,可脸上却又带着散漫的笑意。
好欠C。
手指摸在青年的脸上,又热又细腻,侯爵连灵魂都在颤栗得发出一声喟叹,下一秒死去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了。
伊野艰难睁着眼,被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他试图抽动绑在手上的镣铐,锁着,钥匙就挂在侯爵的腰间。
药剂在逐渐起作用,他的身体开始发烫,呼吸也变得快起来。修身的裤子因为绷紧的大腿肌肉而鼓起,肉眼可见柔美的线条。
“难受了吧,孩子。”侯爵摸向他的喉结,“没事,父亲马上就来帮你。”
艹
这人能不能闭嘴!
伊野心里脱口大骂,脸上极尽全力维持平静:“现在是…陛下诞辰……您真的要当着众人的面,做这种事吗?元老院其他几席就在外面,就不怕被艾林亚法官他们发现吗?”
“傻孩子,有谁能抓我呢?”侯爵蹲下去,脸隔着布料贴在他的小腿肌肉,如痴似醉地缓缓蹭动,呢喃着几句好香,又回过神来继续回答他,“元老院的十二席位永久世袭,互不干涉,就算是陛下来了,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啊……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我都想让你真的当我孩子了,你说以后我把席位传给你怎么样?”
“……”
伊野忍住一脚踢飞这人的冲动,敷衍地回答,同时打量四周。
窗外天还没完全暗,证明他没昏迷多久,现在肯定还在皇宫内,只是具体无法确定在哪个位置。终端被那群人摔碎了,没办法联络外界。门边站着一群保镖似的黑衣人,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不知道是医生还是什么鬼。
他中了迷.药,酒精的副作用还没消除,现在又被注射了催.情剂。单枪匹马杀出去不现实……该死,头好痛!
“你想上.我是吗?”
他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去,看向抱着自己的腿发.情的恶心老头。
“孩子,是做.爱。”
我去你祖宗个头的做.爱。
伊野闭了闭眼,哑声,“人太多了,让他们出去。”
“这可不行。”
“……”
“想和我……做.爱,却连这点条件都不同意吗?”他低下头,黑亮长发因为出汗而黏在白皙的脸颊边,呼吸发颤。
一名坚毅而果敢的军校生,现在却展现出脆弱的神情,脖颈低下去,彻彻底底露出腺体所在的洁白皮肤。这本身就是上帝的完美作画。
侯爵倒吸一口气,开始动容了。
“我可以死在战场上,但不允许自己被别人这样侮辱……”伊野用力揪了下手背的皮肤,眨眨眼睛,一颗眼泪像珍珠那样掉下去。随后又仿佛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哭泣一般,咬着嘴唇撇开头去,“只要让他们出去吧,我什么都可以做。”
侯爵被那颗眼泪惊到了,心疼地要摸他的脸。
“侯爵,你不能听信他的鬼话,万一他要动手脚呢?”那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阻拦道,“他刚刚一个人可是能把其他人都打趴下。”
“我的手和脚都被镣铐锁住了,先生……您就不能像侯爵一样对我仁慈一点吗?”
男人:“我……”
伊野看起来带着隐忍的委屈:“我是Beta,拼尽全力才加入帝明军校来到了主星,要我做什么都好,但我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被传出去身败名裂…”
他看向侯爵,“侯爵先生,您阅历丰厚,能理解我的,对吗?”
“孩子,真是可怜的孩子。”
侯爵摸着他的脸和眼睛,起身,“都滚出去,不要打扰我的好兴致。”
“侯爵——”
“滚出去!”
人群快速从屋内撤出去,门严丝合缝关上。
侯爵很快就开始脱他的外衣和裤子,但伊野坐在软垫椅子上,脚踝和椅腿锁在一块,双腿闭拢,裤子并不好脱。他不悦地拢起眉,抬头,对上伊野含着泪光的黑眸。
黑发青年轻声:“先替我把脚上的镣铐解开吧,嗯?”
侯爵不断吞咽口水,从来没有被哪个看中的美少年钓到这种程度过。像个急汹汹的毛头小子,连忙掏出腰间的钥匙给他解锁。咔嚓一声,镣铐落地。他抬起伊野的腿就想扒下裤子,但很快动作一顿。
青年身体微微后仰,抬腿踩在他胸口处。
“孩子,你这是要?”
“可以…让我自己脱吗?”
能看这样的军校生自己脱掉裤子,好像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侯爵松开手,但无法完全放心给伊野解开手上的锁,又逼着他喝下半杯掺杂着大剂量迷.药的水后,才拿出钥匙。
他定定站在跟前,看着浑身被汗水打湿的青年扶着椅子起身,细长指尖缓缓解开外套的扣子,一件件衣服落地,只剩下手上的马甲和最里面那件白衬衫。
呼吸焦躁紊乱。
他伸手摸向青年微微凸起的胸膛,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从眼前闪过!马甲蒙住侯爵的面庞,将所有呼救声淹没进布料内。他用力挣扎扑腾,双腿踹向空中!
伊野白皙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红,神色却格外冰冷。嘴里舌头被咬破了,一张口就有鲜血顺着唇畔滑落。他用尽全身力气捂住侯爵的口鼻,将人拖拽到床边,大手掌着他的后脑,一下又一下砸向坚硬的床缘。
血在木头上溅开,淅淅沥沥往地上流。
人不再动了。
他精疲力竭松手,转身趔趄往窗边边,推开玻璃往下一看。三楼,九米,下面有树丛覆盖,跳下去要么残要么伤。但连一下犹豫也没有,伊野抬脚踩上窗台。
“伊野!!”
伴随着门被撞开,几道惊声穿过空气直面而来。
准备往下跳的动作滞住,伊野转过身,混沌不堪的视线里出现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能来得及。身体的力量被全部抽干,陡然身体一软,往回倒了下去。
噗通——
被人接住了。
令人心安的气息涌来,他被白川结结实实抱住,手孱弱地攥住对方的衣服。
“带我……回去……”
“快点……”
第96章 Chapter 96 纾解。
车在迅速降落的黑暗下离开皇宫。
送走伊野后, 三名Alpha回到那间卧室内,空气中还残留着第十席发/情的臭味。凯撒大步走到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身后,抓起他的头发狠狠砸向墙壁, 剧烈冲撞留下四分五裂的凹陷坑, 越来越深, 血肉模糊成一团。
布什·梅华把门关上,扫了眼旁边垒起的人堆, 朝凯撒道:“别把人打死了, 好歹是第十席, 传出去我们都不好交代。”
回答布什·梅华的又一声重击。
他看向另一侧, 尤金咬着烟, 看死人一样的目光钉在第十席身上。他会跟过来在布什·梅华意料之外。白川、凯撒、林佩……现在还有个尤金, 他看中的人魅力还真是大啊,值得这一只只飞蛾赴焰。
凯撒松开沾满血的手,同样瞥了眼尤金, 用眼神问布什·梅华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
“目光收收,”尤金冷嗤,“这里发生的事,我懒得说出去。”
“……剩下怎么处理?”
第十席就算没死也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脑浆近乎要他砸得流出来,四肢和嘴角疯狂抽搐着。
“烧了。”尤金吐出一口烟,仿佛看几条鱼被碾死般的无关紧要, 他最近正好很想烧点人解闷。
凯撒虽然讨厌尤金, 但对他这个方法表示赞同。
“光烧没有用。”
作为艾林亚大法官三儿子, 从小在帝国律法耳濡目染下,本该成长得根正苗红的青年,这时抬手点了点头:“在场这么多人, 杀这几个堵不住悠悠众口,要么把整个盛康斯厅的人都毁尸灭迹。”
他转身拿出终端:“联系格林家族的安茨·格林吧,坐在第十席位置上的人,该换了。”
*
好热……好痒…
伊野恍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白川怀里。推门声响起,机械狗焦急的叫吼紧随其后。
到家了吗?
“放我…下来……”
他推开白川踉跄下地。药效发作了,浑身热得像泡在岩浆里,大汗淋漓,骨头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蠕动,空虚感和渴求流淌在近乎沸腾的血液里,亟待什么用力填满。
白川就站在跟前,先前被碰过的地方残存着凉意,那种深入骨髓的空虚感竟然因为这点触碰而缓解,甚至让他无可救药地开始上/瘾。这是本能意识在警告他,白川是现在唯一能帮他的人。可他却仍旧死咬着牙关,湿热的眼睛看着面前人,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后退。
“不可以…”
血从干裂的唇畔渗出。
这不正常,更不应该。
身体在临近崩溃边缘的中撞向餐桌,花瓶和餐具应声滑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白川带着焦急,快步踩过那些碎片朝他靠近。瞳孔收缩了下,伊野忽的往后大步退去,如惊弓之鸟般转身跑进浴室里。
门被反锁上。
外面传来白川的声音:“伊野!你不能一直忍着!”
“别管我…”他咬紧牙根,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内容,“我……冲点冷水就好了…白川…别看我……”
太过陌生的刺激让他感到惶恐和不安,他宁愿自己现在是站在蜂攒蚁聚的虫群前,至少可以通过手里的武器找到出路。可被强.制.催.情的现状,让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可以解决。那种从躯体深处渴求被人用力操.弄的感觉,好恐怖…又令人厌恶……
冷冰的水倾盆而下,他垂着头靠坐在浴室角落里,面颊苍白,身体紧贴着大理石砖墙壁,衬衫和长裤被打湿了,紧贴修长单薄的身躯。
身体和意识宛如被撕成两半,冰火两重天下,从骨头到大脑都疼得难以忍受。
门外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但这样也好,给他一点时间,肯定能熬过去的。
再大不了,就直接一棍子把自己敲晕,人总不能晕倒的时候还能有反应吧。他苦笑着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然而被迫压制的情感就像往火里浇油,直线飙升的强烈感让一根根理智的弦断裂,他只能试图纾解,可连碰都极少碰的人,只能全凭力气,近乎蹂躏似的对待,毫无技巧和温柔可言。
好难受……
他垂下眼皮,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铺天盖地的水声里,一声厚重的撞门声爆开。伊野模糊睁眼,下一秒头顶的花洒被关掉,滚热的胸膛挤压上来,把他捞进怀里。
“放开……”
低喘着靠在白川怀里,话里分不清到底是在哭还是真让白川放手,但手上已经没有力气了,推搡着来人的力道和撒娇并无二致。
“不碰其他地方,只是帮你,好不好?”
伊野恍惚地摇头。
“你也帮过我呢,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白川温柔安抚他,“这很公平,哥哥。”
公平吗?
伊野的意识涣散,已经没办法去窥探这里面到底是如何才算公平。但他的忍耐已经快突破极限了,就算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但求生的欲望却比理智更为汹涌。仅剩最后一点羞耻心让他攥紧白川的衣服,“不要…看我……”
“好。”白川哑声。
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忽然被托住抱起来,两条腿缠着,淋漓水痕一路蔓延到卧室床边。他被人轻柔放到床上,随后调整姿势背对着坐进白川怀里。
卧室内恒温系统周而复始地运作,微凉的冷气顺着排风口下降。
濡湿的衬衫再穿下去会感冒,换用轻薄的被褥将人裹住,严严实实地像只小粽子。
但很快,小粽子抖了下。
【***】
“等,等等!”
他忽然头皮发麻地抓住白川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
“哥哥是不是快了?”
说完,被人用指腹用力压下。
他惊骇地弓起身,挣扎着逃跑,噼里啪啦的火花在眼前炸开,眼前倏然一白!
【***】
床垫被浸透了,掐一下都能挤出水,空气里漂浮着臊人的味道。
伊野喘不过气,急促地哑声问他:“药效结束了……对吧?”
他急着想要一个回答,但白川没说话。
对方沉默着把手收回去。从鼻尖略过的瞬间,伊野闻到了自己的味道,令人感到害臊。他看不见白川的动作,但背后的人胸口在缓慢起伏,有吞咽的声音传来。
“白…川?”
话刚说完,药剂的效果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特别研究的药物,市面上还没有流通。伊野算是它的首个使用客户,不进去的话,今晚得湿一整夜才能结束。但伊野并不知道这个药的恐怖,他惊惧地弹坐直起来,白川的手再度落回去。
“夜还很长,我慢慢帮哥哥。”
伊野睁着迷糊的双眸,听到白川平静地吐出几个堪称恐怖的字。
后来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折磨还是快乐了。
伊野一直自认为是直男,但他必须承认,白川太会了。就算他脑子已经不清醒了,连一加一等于二都算不出来了,潜意识里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人…真的很会。
他被搞得没有力气反抗,就连白川偷偷地把自己面对面抱起来,也只能软趴趴地说一声不要,然后就跌坐下去。
面对面的姿势,呼吸和肢体接触的更多。他像个小孩一样坐在人怀里,因为姿势原因比白川高了半个头,手无力地环着他的脖子,溃不成军地留下道道浅红抓痕。
白川的大腿肌肉被软软压着,他反复深呼吸和闭眼才能努力控制自己的念头。
掌心覆盖着一层水,他在伊野的注视下用舌尖一点点舔干净。带着细微的咸味,但更多是良好作息习惯后留下的干净味道。舔干净了,手又伸到伊野脸侧,以一种让人羞臊到无以复加的语气问他,“哥哥要尝尝吗?”
“你怎么可以…太恶心了…啊!”
伊野气得昏头,在他怀里颤抖着唠唠叨叨地骂人,声音却戛然而止挤成一声呜咽。丝绸床单湿得像在水里刚泡过,略微挤压一下就溢出水珠。
有地方被碰到了。
“不,不行……”他真的被吓到了,两只手勾住白川的脖子拼命想要往上跑,“别碰…别…小白!”
白川额头青筋快炸了,摁住他乱爬的姿势:“光是这样可以缓解吗?”
伊野快速点头,湿淋淋的黑发乱晃。
白川盯着他半晌,才把手抽回去。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可以慢慢来,不急。
【……】
昏暗光线里,鱼水纠缠不休。伊野力气几乎耗尽,说话时都不自觉带着沙哑的哭腔:“别再继续了…”
“还没结束,哥哥。”
白川眼底的暗光幽深得可怕,扣住青年的头,看着那张酡红潮湿的脸,俯身吻下去。
激烈的布料摩擦声和晃动充斥逼仄的卧室,伊野一路被后退到墙边,快要撞上去时一只手垫在身后,让他不得不仰起来艰难地吞口水。
“唔……”
为什么…要接吻?这也是疏解的一部分吗?
白川没有解释,狗一样舔他的口腔。淋淋漓漓的水咽不过来,快要把人溺死了。伊野闭紧眼承受,泪水和汗水顺着脸庞滴落,陡然间身体一颤。
他沉默几秒,从脸红到了脖子里。
“只是亲一下?”白川揉着他的耳垂,“哥哥好敏感。”
该死……
伊野咬紧嘴唇,苍白得挤出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话,“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揍死你…”
白川握住他轻飘飘的拳头,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温情,让伊野一瞬间茫然起来。
可下一瞬,突然又被人拽进被子,随之一颗金发柔亮的头耸在身上。
伊野赫然一僵,露出羞愤难耐的表情,探口而出的脏话说到一半,抖得变成破碎的低吟。骨节在极力压抑下青白刺目,像个想从盘丝洞里爬出去的唐僧,差点就要触碰到床缘时,又被蜘蛛丝残忍地拖拽回去。
救命……
……
这一夜过得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漫长。断断续续的幽咽直到凌晨才结束。
伊野累到彻底昏过去了,被白川抱进浴室清洗时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像一只任由揉搓捏扁的软体动物。除了还有呼吸和心跳,其他都在融化的边缘。
被榨干了,只剩下稀薄透明的液体,和水没什么区别。
把青年洗干净带回床上,换了床单,白川独自又在浴室待了很久。出来时下半身围着浴巾。一身湿气,水滴顺着泾渭分明的人鱼线流进深处,有种动物吃饱后的餍足。
日夜相处后的习惯化效应,让伊野尚未发觉到白川的变化有多大,但其实比起刚入军校,他的身形宽阔健硕了许多,而且还有继续抽根生长的趋势。
但不管自己长到多高,拥有多结实有力的体格,都还是太弱小了。如果晚到一步,那间屋里会发生什么。只要想起这些,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涩。如果他强一点,再强一点,拥有元老院十二席都畏惧的权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
白川静静站在卧室里沉思,像座雕像,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许久后,他走过去。手摸着青年的脸庞,对方睡得不太安心,在掌心里软乎乎地蹭了几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他低低的呢喃着哥哥两个字,在伊野的的眉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随后抽回手。
转身走到门外,给艾林亚法官发去了一条消息。
……
好酸。
好麻。
靠,哪个混蛋打了他一闷棍!
眼睛睁不开,肿得像鼓起的小水球。伊野眯着眼在空中伸手乱扒拉,手往下却摸到一片肌理分明的肉.体,在手里鼓鼓的,还有突起。
伊野:“……”
他迟疑了两秒,又揉了揉。发现那是什么后,脑子里发出一串啊啊啊啊的尖叫。
他大惊失色地爬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还没爬出去,被一只长手抄回怀里。
“再睡一会儿。”白川含着困倦的声音贴在耳侧。
伊野保持平板支撑的呆傻姿势和表情,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睁开眼皮,颤巍巍地看向旁边——
入目一张白川的俊脸。
视线往下,胸口和肩膀上是猫爪子挠似的抓痕。
哇哦,是谁这么狂野?
……
好像就是他自己。
昨晚那些不可描述·热火朝天·大汗淋漓的香.艳画面宛如被八百头猛犸象拉着从大脑里飞驰而过,滚滚黄沙弥漫,把他的世界踩得稀巴烂。
“我们…难道……”
白川睡得太晚,现在还很困,含着沙哑问他想说什么。
“我们,睡了?”
“……嗯。”
伊野全身心都被重创般,颤抖着嘴唇,下一秒翻起白眼昏厥过去,似了。
第97章 Chapter 97 然后他被白……
然后他被白川掐着人中重新坐起来。
条件反射准备盘腿, 眼睛却扫到白花花一片。身上从头到尾只套了件宽松的睡衣,其他全凉飕飕地挂着空挡。他再次被惊吓到,连忙拽过被子盖到身上。
“你!你怎么不给我穿裤子!!”
“如果药效没消退, 还要再脱掉, 麻烦。”
“你你你你……”
眼见白川要靠过来, 他如临大敌拖着被子后撤,“你别过来!”
白川只能温顺坐好。
“你和我, 真的, 真的做了?”
“睡了, 没做。”
好深奥的话, 他听不懂。
“到底是做还是没做。”大哥, 求求您直接给我个明白的死法吧。
白川缄默片刻, 似乎是因为他的反应而有些难受,偏过头去,声音很轻:“伊野, 我没有饥渴到会趁人之危的地步。催.情.药的药效太强烈,我不帮你,你自己根本没办法解决,你不让我碰的地方我都没碰,我只碰了那里而已。”
太好了,他的屁股保住了!
但是其他东西好像没了……
“你……碰了多久?”
整晚?不会是整晚吧?
“从回来到你脱水昏迷,四个小时, 次数太多了, 我后来给你喂水你也——”
“啊啊啊!!”
伊野抱着被子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满脸赤红:“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白川唔声。
伊野一手指着,呵斥警告:“不准,不准再那样说了!听到没有!”
“……”
白川把眼皮垂下去, 有种被骂了之后淡淡颓靡的幽怨美感。
不管怎么说,至少药解了,他的屁股也还完好无缺。从莫名其妙的角度安慰自己庆幸点,伊野慢吞吞松开手,抓着被褥:“你…别难过,我也不是骂你,我就是…”他百口莫辩,不知道怎么解释,“你跟我发生这种不好你知道吧,是□□啊□□。”
虽然屁血缘关系没有。
“我和你发生这些不好,那你希望谁来?”不给伊野回答的机会,话里带着莫名其妙的酸味和火药味,“凯撒,布什·梅华,还是和我长相相似的尤金?”
不怪他多想,只要伊野勾勾手,他们哪个不愿意做这些。如果当时他不在那里,没有第一个冲过去抱住伊野,那么现在和他坐在一张床的人是谁?
该死……
他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伊野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我和他们都是兄弟啊……不对,布什·梅华是变态,尤金是混蛋,我和他们连兄弟都不是!凯撒就更别说了,我好哥们啊,小白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
白川伸手摁着眉心,不知道该说什么。迟钝是好事,但迟钝到他哥哥这个份上……是不是该哪天带他去医院看看了?
“你怎么了?”
“没事。”白川叹气,“你这样,也挺好的。”
“……?”
为什么用一种他是傻子的口吻说这种话?
白川掀开被子坐起来,“你现在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约了医生下午过来,到时候再检查下身体。”
“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了,就是身体好酸。”
他动动胳膊,藏在被褥底下的两条腿盘着,衣服下摆遮住大腿根,浑身只有酸胀和……身体忽然僵住,他掀开被子飞速看了眼,灰白着脸抬头,“我…我……”
白川皱紧眉:“怎么了?”
伊野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看得白川心急无比。还没问出口,青年抓起被子踉踉跄跄逃向卧室厕所,咔哒一声反锁。
“哥哥?伊野!”
白川用力敲门。难道昨晚的药效还没彻底解除吗?
他耐心道:“你出来,有问题我帮你纾解,不要自己一个人忍着。”
“你出去!”
语气听起来羞愤欲死,“暂时先别管我了!”
白川神色凝重,雷厉风行地抄过一把椅子,效仿昨晚毁掉客厅厕所的门一样,果断砸向门把手,墙壁都在剧烈晃动,跟着一脚大力踹开!他急切冲进去,伊野站在镜前,表情充斥着中年男子面临危机的悲催沧桑感。
“……”白川忽然哑住,“你…怎么了?”
“我好像…”
他颤音,“我好像要阳.痿了。”
……………………
“噗嗤。”
白川是不想笑的,可他想到了开心的事情,他忍不住。
他是笑乐呵了。
伊野却要泪流三千里了。
他恨恨地把被子合上,咬牙切齿:“笑吧你就,看到哥哥阳.痿你就这么高兴,我从小到大白养你了。”话说阳.痿应该挂什么科,星际医学能治疗吗?他不会以后都要靠伟.哥过日子了吧?
白川走过来,牵住他的手。
“干什么,还要走近了嘲笑我软趴趴吗!”
“不是,只是觉得哥哥好笨。”
靠?
他都再起不能,主角还要笑他笨了。
太恶劣了,太恶劣了!主角长歪了啊!
“没有阳.痿。”
白川两手撑在他左右,将人围在身体和洗手台中,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很轻,只有彼此间能听见。
“你说话能不能——”伊野的脸逐渐红成猪肝色,倒吸一口凉气,“你说话就不能讲讲礼义廉耻吗?”
而且那玩意儿怎么可能是甜的?!
主角味觉出问题了吧,要不带他去医院看看?
“所以我真的没阳.痿?”
“不是。还担心的话,下午医生看过就好了。”
“……”
他有点崩溃了:“你为什么…那么懂?你明明比我小两岁!”
“这好像和年龄没有关系。”
伊野卡壳。但好像确实也是。
都说男高的几把比石头还硬,白川的年纪换到现代,正好是刚成年不久的男高中生。他忍不住撇了眼对方,轻薄的丝绸睡裤很贴身,火辣辣刺痛他的眼睛,立马扭头躲回去。
身高比不过白川就算了,他可以自我安慰主角的身体素质总是要比别人好点。但连男性尊严都被比过去了,好不甘心!以前帮白川慰问的时候,他是看过的。当时就觉得到了恐怖的程度,但现在怎么感觉比那个时候更壮观了。
可恶啊……分他一点不行吗!
还有,这个家伙怎么还不穿上衣!
白川观察着伊野的表情,眼神有些微妙。他以为伊野会比自己想象中更抗拒这种事,从小宣扬着自己喜欢女性的耿直哥哥,在经历昨晚的那些事后,表现看起来却要镇定很多。
是可以接受到这种程度吗?
“哥哥,你不觉得恶心?”
他闭紧眼,勉强挤出点声音:“你也说了是无可奈何,比起死,那种事…忍,忍忍也就过去了。”
白川没说话。
“喂——”
“太好哄了,哥哥。”
他垂眸叹息,有些头疼。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但如果是别人呢?如果一个恶劣阴险的Alpha故意以朋友身份靠近,又用药剂作为借口,真的和他做了怎么办?伊野只会生气,用拳头揍人,但过后又会表示理解地跟人道歉。
他脾气太好了。
伊野听不懂他在叨叨什么。
他只是觉得他帮白川弄过,那白川帮他摸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反正又没做。最后一步就是底线,只要他的屁股还安好无恙,伊野就能无限洗脑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忘了一回事。
白川昨晚给他口过。
用手是一回事,用嘴巴就是另一回事了。在还没想起来之前,伊野仍旧可以自我救赎这颗笔直的直男之心。但昨晚接触过,对白川还是残存着一点窘迫和尴尬,捂紧被子从他胳膊下一钻快步逃了出去。
“我先去换衣服,你别出来!”
趁白川没出来,他急急忙忙找出干净内裤和衣服,低头瞥见大腿根上的淤青指印,表情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下,勉强挪开视线,一边暗骂一边三两下跟泥鳅似快速穿好。
吃早饭时,气氛依旧很僵持。
伊野很想装出那种“不就是lu一下吗,谁家好哥们不互相帮助”的气定神闲,但刚吃两口米饭就被呛住了,手拍着桌面艰难呼吸。白川赶紧把水杯递过来,帮他拍后背,又被他慌张躲开。
手悬在空中,白川垂眸,看向他本能表示抗拒的姿势。
“我…我自己来就行……”
“好。”
没说什么,他把手收回去安静地吃饭。无形的压力蔓延,伊野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的碗鸵鸟状埋头,充斥着心虚和讪讪地偷瞄。白川的表情喜怒不辨,看起来比自己平静多了。
“小白……”
“嗯?”
“那个第十席,还活着吗?”
白川夹了口菜,淡淡:“死了。”
“死了?!”
“我们走后,圣康斯厅遭遇大火,第十席和他的随从在葬身火海,他的三儿子安茨·格林哀痛不已,并宣布丧礼将于三日后举行,同时他将继承第十席的元老院席位。”
伊野愕然。
“我知道哥哥想说什么,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你没有见过第十席,也没有和他产生过任何交集。我带你离开,是因为你酒醉不醒,那间房间里的事情就和大火一样烟消云散,以后不要再提了。”
白川给他夹了口菜,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今天莴笋味道还可以,你一直都很喜欢,多吃点。”
前面那段话就像再平常不过的寒暄夹在言语里一笔带过,白川又给他夹了两筷子莴笋片,手被摁住。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你,我,凯撒,梅华,尤金。”顿了顿,道,“还有格林家那个三儿子。但他并不知道起因,只收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一份合作,还有一枚象征元老院席位荣耀的尾戒。”
“就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帮我?”
他抓住格林侯爵的头砸向床榻的时候,就做好了将来有可能会上法庭的准备,所以他没有把人杀死,只是出于自卫做出反击,以给未来在军事法庭留出路。但事情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凯撒帮他,他或许还能理解。布什·梅华和尤金是为什么?尤金应该恨死他才对吧?
“你认为呢?”
白川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抛还给他,眼睛望向他时,有浓烈而隐秘的情感流动过。
伊野,你认为呢?
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很多人,包括我……无力而甘愿地爱着你。
*
将碗筷收拾好,白川去晒床单了。
换下的床单被丢在桶里泡了一夜,他看都不敢看,只要想起上面是自己的东西,就急慌慌地想逃跑。
最后还是白川进去把床单洗了。
应该是机洗。伊野自信地想:哈哈,这个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愿意手洗床单,而且还是那么脏的东西,反正肯定是机洗。
虽然可恨地他并没听到洗衣机轰隆隆的脱水声。
在白川晒床单的功夫,伊野转而蹲去了自己的行李箱前沉思。
他的终端被那群家伙砸碎了,这个碎屏一年多的可怜工具终于在今天光荣下岗,于是他开始苦恼另一个问题。
三个终端,怎么用?
除了白川送的,其他两个完全没有拆封过,挂到论坛上,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客户说99新不包不刀。
但卖是不可能卖的。
“用哪个呢……好像都差不多。”
他犹豫半天。
白川拿着脏衣篓走回来,站在身后瞥了眼:“为什么不用我的?”
被吓一跳,伊野捂住小心脏:“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没有。我是觉得三个再放下去,以后就得便宜到贱价大甩卖了,但我一个人用不过来。”
“用我的。”他再次道。
“知道啦知道啦,肯定会用,就是另外两个,你说我要不试试戴三个终端在身上?”
“扔了,用我的。”
白川固执出声。他看那两只终端不顺眼已经几百个日夜了。
伊野:“……”
看向人拿起终端的手,白川满意地眯了下眼,转身走到冰箱前拿水喝。
“你说那两个终端我要不还是——”边说边抬头,看到青年喝水吞咽的动作,突然没声了。
喉结微微滚动,将冰水咽下,白川带着询问的目光探向他。
伊野的脸顿时好红。
一些混乱的画面塞满整个大脑,尤其当看到白川下意识舔嘴唇的水,透红的霞云在脸上迅速晕开。不该记起来的东西,偏偏这个时候蹿出来了。
他头晕目眩:“你昨天,给我…那,那啥了?”
用词有点文雅,白川过了会儿才说:“哥哥忘了?”
“两次,第一次没咽,第二次咽下去了。”
他还贴心地补充细节。
“你…你……”
伊野白眼一翻,又似了。
第98章 Chapter 98 你是个好人,会……
好在这次他是自己掐着人中坐起来的。
在白川伸手扶他前, 伊野抢先挪动往后退,神色复杂异常。
“哥哥?”
“你…你就不嫌……”欲言又止,“为什么那样做?”
“我以为那样能让你舒服。”
这是舒不舒服的问题吗?!
他捂住脸, 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白川, “…你让我先冷静冷静吧。”
丢下这句话, 他快步跑进屋里关上门。
客厅里一片静谧,白川看着地上的行李箱, 转身望着那扇严密紧闭的房门。
他想错了。
以为伊野是可以接受这种程度, 然而只是纯粹没想起来。但自己却因急迫想要关系更进一步做出了愚蠢的试探。这一步, 走错了。
下午, 医生准时到了。
给伊野抽血检查后, 确认了他的身体状况正常, 没有阳.痿,只是有点贫血,其他指标则皆在标准内。这种新型催.情.药的优点就是降低了以往催.情.药会给身体留下的副作用, 如今还没正式流通,但等流通了,估计能大赚一笔。
第十席所在的格林家族做的就是生物科技和医药,可以说掌握着主星小半条命脉,就连各大军团里也有他们研究的治疗仪等器械。
但现在第十席就这样死了。
他上网搜过相关信息,皇宫失火的讨论度比第十席本人的死更高,更多人关心的是怎么导致的火, 有没有哪位皇族受伤, 当然也有阴谋论揣测第十席死亡是元老院其他几席的幕后推动, 原因是利益斗争。毕竟格林家族是条大鱼,就算不能完全吞下,每个人分吃一口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在查看相关信息的时候, 伊野还看到了一个帖子,是刚发出来的,还飘着“new”的字眼,标题是:【那些你不知道的元老院十二席位】
主楼内容是介绍各位十二席的众人,噱头夸大,其实都是些老生常谈的描述,没什么新意。
但有几条吸引了伊野,是关于首席和末席的评论。
【3楼:这12个人里,要我说也就只有末席是真正和我们帝国人民站在一起的,其他不是贵族就是贵族的附庸,就连教皇以前不也是被公主看上的人吗,只不过是圣教不允许结婚,否则早就当亲王了。没有公主在背后帮他,他当初一个普通男爵的长子,怎么可能这么顺利进入元老院。】
【4楼:楼上你别打脸了,末席才是这群人里最该死的。】
【5楼:要说就说清楚,末席为帝国制造了那么多顶级的机甲,堪称近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工程师,他怎么就该死了?】
【6楼: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7楼:到时候帝国法院举行审判的时候,你别气得砸他鸡蛋就行。】
……
【13楼:楼上不会说的是末席拿先驱军团最新一批的机甲设计图和联邦交易的事情吧?】
【14楼:卧槽?真的假的?】
【15楼:????这可是叛国罪啊!他有几个胆子竟然敢这么做!】
【16楼:我记得末席没有亲人吧,他要是被审判了,他的席位传给谁?不会要被元老院回收吧。】
……
【此贴已删除】
伊野反复刷新,再也看不到任何讨论内容了。
叩叩叩。
门忽然被敲响,白川送走医生回来了。
伊野没心思再探究元老院那点秘闻,立马紧张得翻身躺下去,装睡。
只要想起白川给自己那样的画面,他就不知道怎么直面对方。
伊野骨子里对性的认识还是很保守的。没谈过恋爱,上辈子遇到的人也基本都把他当偶像或同僚,只有江独明算关系亲近。但江独明性格太闷了,每个行为都严格遵照指令行事,像个AI,他无从得知性这种东西到底怎么做算正常。
来了之后,白川跟他说兄弟之间这样是可以的。他就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再一再二,就没那么抗拒了。
可口……是他绝对没想过也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关键是太脏了,只要想到自己的东西被那样过……这跟洗干净脖子等人砍有什么区别啊!
好难理解…白川为什么肯这样做?他对外人不是洁癖很严重吗?
“哥哥睡了吗?”
脚步声在背后靠近,阴影落到他身上。
伊野闭紧眼,不吭声。
白川看着青年的背影,连睡觉都装不好,睫毛还在快速地颤,把心事表露无疑。
他在那站了很久,久到快成为一座雕像。
一声极轻的叹息在屋内响起:“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会赶在六点之前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伊野依旧沉默。
“……我知道了,好好休息吧,哥哥。”
“昨晚的事对不起,是我逾矩了。”
关门声轻轻落下。
确认白川走后,伊野偷偷摸摸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随后快步来到窗户边,透过缝隙看他离开的背影。
手揉了揉心口。
感觉闷闷的。
他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去想为什么会心闷,吃过医生给的维生素后,抱起因为没电而颓废倒地的小橘子,到院子里晒太阳。
机械小橘子晒了会阳光后能量条咻咻飙升,很快又扑腾着到处跑,虽然总是掉铁屑,但质量还挺好。伊野扫了眼栅栏,心想着隔壁老头也不知道要出门多久,也没留下联系方式,要是哪天小橘子故障出错了,他可就没办法了。
“汪汪汪!”
柯基外形的小短腿跑起来吭哧吭哧宛如朝天风火轮,在地面都能擦出火花来。
球不小心扔出院外了,小橘子嗷呜一声扑出去。伊野揣着兜慢悠悠跟在后面,捡起球时,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
他走过去,小橘子晃着小皮墩跟在身后。
是曾经见过的那几个流浪汉,原先有四人,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了。刀疤脸还在,比原先瘦了很多,面颊凹陷,颧骨突出,脸上似乎只剩下薄薄的一张皮,肉全没了。
他看了眼伊野,仍旧仰头靠着墙,没说话。
“怎么了?”
伊野蹲下来,问向旁边的人。
那人也很平静:“大哥前两天晕倒,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得了骨癌。”
家族遗传的病,刀疤脸的父亲也是因为骨癌死的。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伊野顿了下,表情变得认真:“能治吗?”
“七成的死亡率,很难治,而且要花很多钱。”
两张脸都很麻木,一个习惯了正在接受死亡,一个习惯了准备接受孤独,伊野反倒成了里面情绪起伏最大的一个,他皱紧眉:“要多少钱?”
“不知道,没问。”那人继续说,“光是检查就把钱都花光了,慢慢等死吧。”
他们已经经历过最崩溃的那段时间了,剩下的就只有面对现实。
半个月不到,一个兄弟因为触碰了教皇雕像被活活烧死,他们连质问都不敢质问,装作没事人咬牙忍下。另一个兄弟听说参加人体实验可以拿钱,为了给刀疤脸筹钱,去了,可到现在都没回来。但想也知道,这种人体实验或者回来的能有几个?一个都没有。
事到如今,坐在这里,看看主星的天,闻闻还算新鲜的空气,就是他们最后能做的事了。
伊野缄默不言,片刻后忽然起身离开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只当是这位少爷不想和他们这群将死之人有联络。
但没过多久,伊野又回来了。
手里端着盘西瓜、葡萄,还有三明治、牛奶,各种琳琅满目的食物。
“现在不是饭点,冰箱里只有这些,我也不会做菜。等你们饿了来我家,我弟弟很会做饭,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刀疤脸声音有点颤抖。
伊野笑了声,席地坐下:“我家里有句话,叫四海之内皆兄弟,能一起吃西瓜就是缘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把盘子整齐排好,小橘子抱进怀里,率先拿起一块吃起来。
刀疤脸和另一人看了看对方,伸出手,起先吃得很慢,带着点局促和警惕,后面狼吞虎咽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红了,一边吃一边丑丑地嚎啕大哭。
人被逼迫到极点时,不用眼泪发泄才真的会死掉。
伊野还带了包纸巾,没一会儿就用掉大半。
“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刀疤脸塞得满脸都是面包屑,用力抹掉眼泪问他。
“伊野·兰利。”
刀疤脸把这个名字反复念在嘴里,“我记住了,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出众的人物。”
“别说笑了,我可是延迟了好几年都没从军校毕业的……”
“那些谎话当时听听也就算了,你以为我们真的会信吗?”
伊野一哽:“原来你们没信啊?”
丢脸了,亏他还跟白川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这不是一眼就被人识破了。
“那个时候,我们还想从你和你弟弟家里偷东西。”
“偷?没这么简单吧。”
“……好吧,是抢劫。”
伊野笑眯眼:“幸好你们没来,现在咱还能在这当朋友。”
“你们真的不打算治疗了吗。”看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他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如果需要钱,或许我可以帮忙。”
他看着他们的兄弟被活生生烧死过,如果可以,他想尽力帮助一点。前提是刀疤脸自己想治。重疾治疗的过程很痛苦,哪怕在星际世界也不遑多让,如果他不想承受这份痛苦,伊野不会强求。
刀疤脸愣了下,没想到伊野竟然会愿意给他们出钱。他们没有人身保险,就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治疗少说也得花几十万星际币,他怎么敢开口的?
“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伊野佯作恼怒:“给你们西瓜吃还骂我?给你们钱也是要你治好病后还我的,至于期限……看你能活多久就还我多久吧,每天还我几毛钱也行。”
确诊了,这人是傻子无疑。
但刀疤脸还是摇头:“算了。”
“大哥!!”旁边人急声。
“人活够了就行,当一辈子流浪汉也该到头了。”
伊野敛眸:“你真的想明白了?”
刀疤脸点头:“我之前听一个老头说,人死了之后是有灵魂的。它不受任何东西约束,可以自由地去各种想去的星球旅行,等玩够了,灵魂累了,它又会躺进一具新的身体里开始新的生活。我这辈子没离开过主星,以后,想去其他星球看看。”
伊野深深呼出一口气,哑笑:“好志向啊!想过去哪吗?”
“不知道,帝国太大了。”他想起来一回事,“你之前说你是哪来的?”
“启星。”两人显然都没听说过这个星球,伊野拿出终端里云存的照片给他们看,“那边的天气其实不好,但人都很和善。我老爹还有个很大的酒窖,你要是去了,他肯定愿意请你喝酒。”
他一边翻着照片,一边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家,然后又跟他们聊起来帝明星、宝钻星,说到红霞节里那位死去的老者时,都不约而同发出敬佩的感慨。
“这些地方,我死后都要去。”
伊野歪头笑:“记得别吓到我老爹,他那人看着浑身腱子肉,其实怕鬼呢。”
几人谈笑着哈哈大声起来。
聊得差不多了,盘子里的东西也都吃完了,俩流浪汉帮他把果皮垃圾收进盘里。
“伊野,你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的。”临分别前,刀疤脸对他郑重道。
“这话哥们你好像说过了?”
“好话不嫌多。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
“回去吧。”刀疤脸摆摆手。
在两人的注视下,伊野回到屋里,几个盘子被随手放进水池。
小橘子仰头冲着大理石台面叫了两声。
“又叫什么呢?”
他拿着洗碗布回来,提起盘子时,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底下沾着什么东西。翻过一看,是用双面胶粘着的三块碎片。
“这个材质……”
他拧眉沉思,猛地想起:这不是和老头给的拼图一样吗?
伊野瞳孔微缩,立马从卧室抽屉里找出那块拼图,摆在台面上拼起来。四块都是边缘,中间还差很多,看起来应该是个3x3的拼图。
为什么拼图会在这里?!
他抓起那几个碎片推门冲出去,然而原先热闹过的地方,人去楼空。
第99章 Chapter 99 你希望我和他结……
老头当初跟他说, 以后有的是机会玩拼图,那时他只当个玩笑话,拿到第一枚碎片时也不过随手丢进了抽屉里。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他是真的要和自己玩拼图游戏。
那全部拼完后呢?会发生什么?
……
毫。无。思。路。
伊野坐在地上, 盯着面前四块碎片已经发呆了快2个小时了。
图案分辨不出是什么, 更像是谁随便拿了桶颜料泼上去的,也就材质比较有看头。他知道的拼图一般是木制和硬纸板, 但这几块不是, 像合金材质, 又比普通合金重量轻。
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飞扑过来迅速叼走其中一张。
“住嘴!!”
伊野紧急抓住想要逃走的臭狗, 使出牛力掰开它的嘴, 但吞得太快,一咕噜就进肚子里去了。
小橘子:“汪!”
好吃,好吃好吃。
伊野:“!!!”
伊野:“你这臭狗怎么连拼图都吃啊!”
气煞他也, 伊野蹭的站起来叉腰徘徊,忍住举起拖鞋把这东西暴揍一顿的欲望,转身掏出几把银光闪闪的螺丝刀!古有杀鸡取卵,今有拆狗取物,老头,你的狗怕是今天要葬身在这里了。
但刚伸手,却忽然听到“滴”一声, 紧随其后一句:【芯片已扫描】
伊野僵在原地。
什么玩意儿?芯片?
伊野:“别告诉我你主人把芯片做成了拼图的形状。”
小橘子:“汪!”
好吃, 好吃好吃。
“你是个扫描仪?你不是狗吗!”
小橘子:“汪?”
它带着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歪头。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伊野陡然间感受到了来自老头的深深恶意,正准备说话,狗突然吐了, 发出“呕呕呕”的模拟声响,随后一坨机油裹着拼图吐到了他手里。
黏糊糊的一团黑,散发着机油的恶臭。
伊野:“……呕——”
他捂着口鼻,冲到厕所把手上的机油洗干净,脸色跟吞了几百只苍蝇一样难看。五味杂陈地拎起预备吞下其他几块拼图嗅的臭狗,把狗崽子上下左右翻看一遍,果然在屁股底下发现了数据接口。
真行。
把一只狗做成了读卡器。
不对,把读卡器做成了一只狗。
连接上终端后,伊野拉过椅子,环着手,翘起二郎腿盯住大屏幕。蓝色进度条之后,画面突然闪烁,随后响起“咚!”一声音效,画面中央弹出串大写标粗带血迹,充斥恐怖片气息的大字:
【进我数据库者,有去无回——】
刺眼逼真的血哗啦啦淌下。
被莫名其妙诅咒了一通的伊野:“:(”
很好,很符合老头神经兮兮的形象。
随后那串文字数字化裂解,屏幕上蓝光闪过,但仍旧一片空白,左下角显示:【小橘子食欲:9/0】
无言以对。
创造出小橘子的那个臭老头真他么的是个天才。
扶额沉痛地叹了口气,伊野把那四块碎片全给狗喂进去,然后抬腿勾过垃圾桶,套了个干净的袋子,随时接呕吐物。
【芯片已扫描】
狗肚子里传出毫无波澜起伏的机械声,左下角的数字变为【小橘子食欲:9/4】,同时出现了一个命名为“NEXT”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个文档,写着串乱码:ZP350.11 .B6 0369
看不懂。
老头神志不清时候写的?
小橘子明显也不懂,它就是个吃了就要吐,困了就要出去晒太阳的小智障,把芯片一股脑吐出来后就撒开丫子跑去院子放风了。
把那串编码写在纸上,伊野总觉得在哪见过这种格式,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手下意识点开了白川的聊天框想求助,复制粘贴,又加了个表情,刚要点击发送,他停住了。
他和白川不是能平静发消息的气氛啊!
这种口过后的极端尴尬期,自己要是突如其然跟没事人一样问他,“哎呀亲爱的弟弟,你知道这个编码是什么意思吗?”对方不得认为他脑子有坑?
于是手指快速一转,把消息发给了凯撒。
信息还停留在对方昨晚狂轰滥炸后,他早上回复的聊天记录。除了凯撒,布什·梅华也给他发了讯息,基本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以及若有似无地打探昨夜的药效是怎么解除的。
伊野怎么可能说真话,脑子一歪,很理直气壮地用三言两语塑造出了一个“我坚定不屈最后成功击败了情.欲恶魔”的完美形象,然后得到了布什·梅华发来的一个“6”。
凯撒没问这个问题,只是单纯话多,字字透露着焦虑,像个彻夜失眠到脑神经面临崩溃于是急需安抚的大狗,直到他发去了语音确认没事才消停。但消停完人就消失了,聊天的最后一句还是伊野之前问他第十席的事。
……
隔了半个小时,伊野才等到回复。
【神の凯撒】我记得这是图书馆书籍编号。
【伊野】能认出是哪个图书馆的吗?
【神の凯撒】温茨公爵的图书馆就是这个格式,这本书很重要吗?
【伊野】有点,准备明天去看看。
本以为凯撒会说跟他一起,但对方只让他自己出门小心点。
【伊野】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神の凯撒】不去了。
【神の凯撒】宅邸有事,最近没时间,你也别来找我。
伊野:“这家伙怎么了?”
平常会用感叹号轰炸他的人,现在用词却带着疏离冷漠,奇怪,这不是平常暴躁的大少爷该有的状态啊。
【伊野】你没事吧?
【神の凯撒】我能有什么事?
这句话感觉又恢复正常了。
【伊野】哦对了,我早上刷到帖子说,你是不是要和琼斯家族的小少爷联姻了?恭喜恭喜啊,我刷到照片了,长得还挺好看,你有福气了。
【神の凯撒】……
【神の凯撒】你希望我和他结婚?
【伊野】放心,作为室友我会给你包大红包的,我超大方。
关键凯撒要是结婚了,不就彻底不会和白川发生关系了吗!好事啊!
【神の凯撒】你知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想结婚!
【神の凯撒】靠,我为什么要跟他结婚,我不喜欢他,我讨厌这种柔柔弱弱只会哭的Omega!你不清楚我喜欢的类型是什么吗?!
说真的,伊野的确不清楚,凯撒也没跟他掏心窝子的说过理想型啊。
【伊野】是啥?
【神の凯撒】是……
上方的“正在输入中”反复出现又消失,将近10分钟,那边才回道:
【神の凯撒】关你什么事!
发完这条消息对方就下线了。
扑面而来的怒火让伊野顿了顿,沉默良久,随后抱起一旁的小橘子,撸着狗忧愁道:“小橘子,人心还是复杂啊,当狗就简单多了,你说是不是?”
小橘子:“汪?”
但伊野的忧愁并没有持续多久。跟温茨公爵约好明天前往皇家图书馆的时间后,外面传来开门声。
他打眼一扫,瞅见白川的金发。旋即吓得立马飞奔钻回卧室里,往床上一趴,一滚,卷起被子火速装死。
门被推开,脚步声来到身后。
微弱的酒气飘来,白川的脚步听着有些紊乱,像是醉了。
这人出去一趟怎么还喝酒?
伊野心里嘟囔。
“哥哥…”
白川低声叫他,含着醉意坐到床边,手指从额前拂过发丝。他立马闭紧眼,滚烫的指腹擦过眼尾,烧得人不适。
但那只手很快撤开了,伊野听到他扶着床头柜站起来,然后又轻轻推门出去了。
没做什么任何事,只是叫了他一声哥哥,来过,又出去。
屋里寂静得不像话。
第100章 Chapter 100 拿捏
伊野慢吞吞坐起来, 看向门口,内心挣扎过,但还是掀开被子起来了。
白川要是对他说点什么, 还不至于这么难受, 但只有那声哥哥, 他根本没法放下心。
推开门,客厅没人, 厨房里传出压轻的动响。
白川穿着围裙在收拾鱼, 围裙当初还是伊野恶趣味挑的。图案是一只帝国最近当红的动画片角色“煤球猫”, 头顶有两撮蓝毛, 戴着领结和小礼帽, 经常干出些蠢笨搞笑的事。
伊野那天上网正好看到出联名, 就奇思妙想给白川买了一堆。可能是作为哥哥的恶趣,他还挺喜欢看面无表情的白川穿这些软萌的玩意儿,虽然白川每次看到时都会无形地露出抗议。
“醒了?”
盯着背影发呆, 忽然被白川一声唤回神,猝不及防地咳嗽两声,躲开视线:“醒,醒了……”
“坐会儿吧,40分钟后可以吃饭了,想吃炖鱼还是煎鱼?”
白川表现得太平静了。
“……煎鱼。”伊野站在门边没动,犹豫了下, “你出去喝酒了?”
“嗯, 见了几个中央军团以前共事过的人。”
“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的来着。”老爹的乐趣之一就是逼他们俩兄弟喝酒, 但他不喝,白川基本也不会碰。
“不喝,但今天突然就想喝了。”
至于原因, 不言而喻。
伊野:“你心情不好吗?”
白川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来:“哥哥愿意和我说话了?那我们或许可以继续谈谈昨晚的——”
“我我我去上个厕所!”
伊野紧急打断他的话溜出去。
目送青年红到脖子里的皮肤,白川若有所思,瞥向袋子里装的半瓶杜松子酒,随后低头闻了闻身上的酒味。他今天故意喝得多了点,但酒味应该不算很重。
白川今天出门见的人其实并不是中央军团,他以前性子傲,从中央军团离开后就没有跟那些军官士兵有过联系。今天去见的人是艾林亚法官,喝了点红酒,但分量太少,红酒不醉人,所以回来前又特地去买了瓶杜松子酒,喝了才进门。
但伊野的反应没到他的预期。
该再喝点吗?
……
吃饭的时候两人相安无事,白川很安静,就是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目光看着也不是很清醒,有些喝醉后的微妙倦意。
伊野偷感很重地吃完饭,跑进浴室去洗澡了。
昨天被砸坏的门还没来得及修,他拿了把椅子挡在门前,全程战战兢兢地擦身体。速度之快,宛如一条鱼钻进水里又跳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穿上严实的衣服出来。
擦着头发,发现白川睡在客厅的沙发里。
夜里偏凉,他就穿着件宽松单薄的白色长袖,衣服上的图案也是一只蓝领结的煤球猫,长腿憋屈地蜷缩着小沙发里,金发柔顺垂下,削减了大半冷厉的攻击性。
他走过去,推了推对方:“小白?”
白川睡意惺忪地嗯了声。
“干嘛躺在这里,困了进卧室睡觉去吧。”
“不了。”
他没有睁眼,半张脸埋进沙发靠枕里,躲开伊野伸过来的手,带着避嫌的意思:“哥哥去睡吧,我睡这里就行。今晚和我一起你会睡不好。”
伊野:“哪,哪有那么严重……”
“哥哥不是还生我气吗?”
“那是因为…”他挠挠头,“因为很尴尬啊,哪有兄弟会那样的。”
“可是除了那样做,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一阵沉默。
伊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蹲下来,把自己抱成一团,手指头戳戳白川的胳膊:“你还是进屋睡吧,床上暖和多了。”
哪怕是正处于尴尬期,他也做不到好端端的床不睡,把白川赶去睡客厅。
指腹戳着白川胳膊发紧的肌肉,戳着戳着像是带了点乐趣,伊野又戳动两下。这时半睡着的青年忽然睁眼,拽住那只作祟手快速往下拉。
哗啦——
伊野一时间没来得及动作,天旋地转,重重砸到对方身上。他错愕睁大眼,白川的脸逼近,混沌的酒气涌来。
两具身躯在窄小的沙发里紧密相贴,有谁的心跳声砰砰巨响。
醇香的酒味从鼻尖飘过,白川用一种并不清白的目光看着他:“如果我是个外来的Alpha,你的话在我听起来,就是在邀请一个前晚刚亲密接触过的男人,再度上你的床。”
“哥哥,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伊野瞳孔微缩,“不,不是。可你是我弟弟啊。”
白川抿唇:“也是,我是弟弟。那哥哥又为什么要因为口的事情和我生气呢?”
“……”
等下,这话怎么绕回去了。
伊野还没想明白,白川果断松开手让他起身,随后背过身去。
“好了,哥哥去睡吧。”
呆呆站着的伊野:…
他终于发现了,白川才是他们当中真正生气的那个。
“小白…”
“已经很晚了,我明天早上还有事情,哥哥该睡了。”
“你生气了?”
白川蓦的安静下去。
“是因为生气,所以才喝酒了是吧。”
“没有。”
伊野笃定:“说谎。”
冗长沉默后,白川叹息:“我不会生哥哥的气,只是…我也会有觉得委屈的时候。”
能从白川嘴里听到“委屈”两个字,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稀奇。
“你委屈?”
“觉得我在说谎?”
“当然没有!”
白川坐起来。
脸颊透出醉意染出的红,让那张清冷锋利的脸一时间瞧起来有点傻傻的。
“下午走的时候,我知道你在装睡。”
被揭穿的伊野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下。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面对我,觉得我没有底线,连这种事都能做,可能骨子里就是个无所谓乱.伦道德的,对我感到抗拒和可怕,是吗?”
伊野当即皱眉,他从来没这么认为。
“但我没有其他选择。催.情.剂的药效太强烈,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哥哥被折磨吗?我也试着搜过其他办法,如果不和哥哥做,口是最好的纾解方式。”
“我在尽力了,但哥哥却对我表现出难以接受,我也会觉得……”他低下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我也会觉得不公平。”
他看起来醉得很严重,连平常根本不可能说的话都从嘴里吐出来了。
伊野一方面感到新鲜,一方面又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我只是暂时不太适应,等过几天就好了……”
“要多久?”
伊野一哽:“三四天?”
“那这三四天内被冷落的我,是罪有应得吗?”
完犊子。
他该怎么反驳这句话。
伊野头皮发麻,有种被人拿枪顶着的既视感。
发觉到自己可能逼得有些紧,白川眸光微微闪烁,主动往后退一步,缓声:“如果哥哥是觉得口这件事过于隐私,但其实在开放的主星,这不过是个很寻常的事。而且比起和我做,哥哥肯定觉得是后者更好吧?”
一番谈话下来,白川用那张冷淡的脸提及了无数次禁忌词汇,伊野都快被洗脑得麻木了。脑袋一片空白,愣愣地点头:“是,是吧。”
“所以,哥哥没必要觉得害臊。”
白川给出的公式:不做=*=最佳选择=不应该害臊
伊野本来就是个情感上的笨蛋,一番兜兜转转下,被成功说服了。
随后,两人回到卧室,双双躺上床,灯熄灭后,白川的呼吸声规律响起。伊野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失眠地睁大眼睛躺了快一个小时,猛地坐起来。
不对啊…
不对啊!怎么感觉被哄骗了呢?!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川,但后者已经沉沉睡去。
至于他原先说的所谓适应三四天,已经被彻底摁死在了火星燃起之前。
*
翌日,伊野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
吃早餐的时候,时不时看向白川那张脸。他在看今早的新闻,手边摆着咖啡,身上还穿着围裙,但气质又冷静清寒,有种家庭煮夫和政客矛盾结合的视感。
“怎么了哥哥?”
伊野想说“我觉得你最近长得越来越歪了”,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新闻了?”
“我们在主星生活,了解这里的时政很重要。”
“?”
“不会是你昨天见的那些中央军团的人跟你说了什么吧?”
“有一些,但不是坏的建议。”
“好吧。”
对于主角来说多了解了解政治反而也是好事。只是在战斗和指挥方面伊野能帮到他,但政见时局就不行了。他上辈子就是个不受军部那些老头待见的人,要是没有个军部一把手在,早就被调到某个偏远基地当看门的去了。
但要成为一名优秀且能活得久的指挥官,审时度势是非常重要的。
“对了,我过会儿要去皇家图书馆一趟找本书。”
“需要我陪你去吗?”
伊野刚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也是该让白川见见温茨公爵。
*
抵达皇家图书馆时,温茨坐在长摇椅上看书,瞥见他俩进来,懒洋洋地晃了晃扇子。
伊野眼快扫过那本上的大名:《基情十日》
他算是明白朱丽叶公主的书都是谁给的了。
“见过温茨公爵。”
温茨嗯了声,突然定格看向白川的脸,凝视时间过长,半晌后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你这个弟弟,长得跟你小子不太像啊。”
温茨公爵是见过教皇本人的,如果白川和教皇长得很像,难保不会被怀疑。
伊野装傻:“是吗,我还觉得我们挺像的。”
“哼。”她笑了声,摆手重新看回书里,“要找书自己去系统那边输编码吧,外借交押金签字。”
“知道了。”
他拉着白川跑去输编码,很快就找到了那本书,是本制造机甲的工具书,落款无名氏。但翻过一整本书也没有找到夹层,更别说拼图了。
“这个无名氏,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老头?”
“问温茨公爵就清楚了。”
“她会记得每本书的作者吗?”
白川摇头,翻到后封面指着底下一串小字,“但这本书的责任编辑是伊夫林·温茨,也是现任温茨公爵已逝的,亲姐姐。”
他们当即拿着这本书重新回到大厅里,向温茨公爵询问无名氏的身份。后者看到那本书后,用一种讶异的目光打量过他们。
“有个老头说,要是将来有人来找这本书,就让我帮他转交个东西,我还以为他和我开玩笑呢。”
两人对视一眼。
还真问对人了。
温茨说着起身,走到某块地板上,高跟鞋三短一长的敲击两下,那地板立马打开。她弯腰抱出个盒子翻找半天,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老旧便利贴里找出一枚拼图,反手丢给伊野。
“公爵就这么给我了?”
“老头是跟我说了要给来找的人些考验,不过你们嘛,”她捂嘴轻笑,“我对年轻帅气的小弟弟可是很有宽容心的。”
伊野皮笑肉不笑:“谢谢夸奖。”
“那位老者的身份,可以请公爵告知吗?”白川问道。
“这个不行。”温茨公爵意味深长地摇头,“比起我告诉你们,我想那个老头,更希望你们自己找到答案。走到终点前路上的风景也是挺有趣的,可不要变成唯结果论的人啊。”
她慢悠悠躺回长摇椅上,抛开手里拿着的那本《基情十日》的书名和黄爆天的封面,看起来简直像经典油画里的贵妇人。
拿不到答案,他们也准备离开了,下一秒这位贵妇人忽然又开口:
“哦对了,听说奥德里亚家那个小子又被关禁闭了?你们知道什么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