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第 261 章 所谓的秘密立储,简直……

    所谓的秘密立储, 简直是人才想出来的主意,既可以堵悠悠众口,又特别机动灵活,操作空间可太大了。哪怕现在在秘密立储的诏书上写上了名字, 若是日后这人不满意了, 随时都可以改。

    陆薇有时候觉得秘密立储其实就是皇帝玩的一个小手段, 实际上执行起来也没啥悬念, 在雍正朝,四阿哥弘历没有对手,大家都知道他基本上就是太子了;在嘉庆、道光两朝延续“祖制”,搞秘密立储,大家也能猜到嫡长子大概率就是太子。

    只有乾隆朝还有的玩,他老人家云山雾罩的,活着超长寿, 最后这个秘密立储的诏书也是由自己拿出来宣布的。

    所以陆薇就干脆提出在光明正大殿的匾

    额后面藏一份空诏书糊弄糊弄算了, 说不定还更符合皇帝的心意。

    果然皇帝听她这么一说, 就意动了,但仍有些端着, “这不太好吧?”

    陆薇就道:“确实有些不大好, 但事急从权,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弘历颔首:“是啊。”

    他对自己有自信, 大清国怎么也不会沦落到后继无人的地步, 他现在身子还算康健, 皇子们都还年轻, 他再慢慢地培养也不急。

    总的来说,陆薇替他解决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这让他还是很高兴, 笑道:“朕决定采纳爱卿的主意了。嗯,爱卿有什么想要的,朕都赏赐给你。”

    陆薇配合他,“那就把您上回南巡从扬州带回来的厨子分我一个吧。”

    民以食为天,能当皇帝的厨子的人都有几分真本事,弘历可宝贵这几个厨子了,但现在陆薇开口要了,当即毫不犹豫道:“行,朕送你一个,今日就让他去你的膳房报道。”

    陆薇笑吟吟道:“谢主隆恩!”

    ……

    皇帝的不是拖拉的性子,决定的事情立刻就要执行,几日后,他在紫禁城养心殿当众公布要秘密立储。

    立储的诏书他已经准备好了,藏于密匣中,然后皇帝亲率众王公大臣一同见证这份诏书被放置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之后。

    如此,立储之事正式告一段落,大清国后继有人啦。

    朝臣们欣慰有之,懵逼有之,往常说起立储,皇帝从来不接茬,突然间这么大的就搞定了。

    下朝后,一班臣子们议论纷纷,重点在两个人身上:和亲王弘昼与傅恒。

    一个是皇帝的至亲好兄弟,另一个是皇帝最信重的臣子兼小舅子兼亲家公,这两人说不定知道一些内幕。

    弘昼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同时热情的邀请众同僚三日后来和亲王府参加他的白事。

    这个话题一出,他立刻就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煞神,不想跟他挨边。

    弘昼是把自己从漩涡中解放出来了,但就轮到傅恒了。傅恒为人谦逊随和,大家都拥在他身边讨教问题。

    但就连傅恒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他真不知道啊,前不久皇上也与他提到过立储的事情,皇上当时的意思就是不急于立储,突然来这么一招,他自己都是懵的。

    尤其是他的女儿新近嫁给了十一阿哥做嫡福晋,旁人便不免有所猜测。傅恒心里也在想是不是十一阿哥,但很快又否决了,皇上对十一阿哥也并不是很满意,但如果不是十一阿哥,十五阿哥、十七阿哥?这两位年纪也太小了吧,资质什么的一点都看不太出来啊。

    傅恒脑子一团乱麻,心里却渐渐有一个更明晰更坚定的念头,忠君才是第一要务,其他都是次要,十一阿哥成了他的女婿,他更要注意避嫌。

    ……

    立储的事情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在后宫反响没那么热闹。

    因为现在除了令贵妃之外,现在存的这批后妃们,全部是没仔的人了,所以皇上的秘密立储,目前为止与她们关系不大。

    大家伙儿该干啥干啥,陆薇对嫔妃们的物质方面极大方,衣料首饰赏赏赏,嫔妃们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能给这沉闷的宫廷生活增加一丝光彩。

    永贵人、林贵人、明常在等人事业心旺盛,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奋斗在争宠的第一线。

    其他有资历的嫔妃同事,年纪、位份都到了这个份上,也不会去同小年轻争宠,更多的是淡泊度日。

    令贵妃在这个关头生病就显得与众不同了,由不得别人议论几句。

    不管是从年纪、才学,还是老丈人的背景来说,这光明正大匾后面的名字九成九是十一阿哥。令贵妃所出的十五阿哥现在还是一个小毛孩子呢。

    总之,令贵妃是真的生病了,御医都去了好几次,对外宣称是风寒着凉。

    着凉就着凉吧,作为后宫的领导,陆薇怎么也要去探望她一回。

    事到如今,陆薇与令贵妃心知肚明,两人连表面平和都难以做到了。

    陆薇挥挥手,让屋子里服侍的人都出去,众人不敢违拗,低着头慢慢退出去。

    令贵妃生病躺在床上,没有梳妆打扮,年纪就显上来了,脸色蜡黄,两颊凹陷,但两只眼睛却黑得发亮,盯着陆薇,很有些渗人。

    陆薇笑了下,“你好些了没?”

    令贵妃冷淡道:“娘娘屈尊降贵,我承受不起,您若是不来看我,只怕我来好得快些。”

    陆薇不以为意,找了张椅子坐下,静静的打量令贵妃。

    令贵妃有几分恼怒,“娘娘看我做什么?”

    陆薇道:“我们好歹是微末之交,彼此的性格也都清楚,我知道你心中有大志向,但人是挣不过命的,事到如今,我劝你想开些,要是继续想不开,只怕对身子也不好。”

    她话里隐含的意思,令贵妃心里清楚,但嘴上也不肯服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薇:“真不明白也好,假不明白也罢。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乾清宫光明正大匾后面的那个名字是十一阿哥,不止我知道这件事,连傅恒也知道,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让十一阿哥娶小富察氏?先皇后一直是皇上心里最深的遗憾,小富察氏有先皇后的品格,所以皇上愿意把对先皇后的遗憾弥补在小富察氏身上。”

    她的话真真假假,令贵妃不敢相信,却又没有不相信的理由,毕竟目前最合适的太子人选似乎除了十一阿哥,也没有别的人了。

    陆薇站起了身,像个反派一样对令贵妃说道:“你看,你连做太后的命都没有,注定在位份上永远被我压制,接受现实吧。”

    陆薇过来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刺激令贵妃,十五阿哥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连这个希望也破灭了,她会怎么样呢,她的性格一定不是那种从此一蹶不振、青灯古佛过日子的人。在这种慌乱无措的情况下,令贵妃才容易被抓住把柄。

    在她说完这些话后,令贵妃恨恨地瞪着她,“原来你早就知道!”

    陆薇面无表情道:“知道啊,你做了很多事,可是偏偏事与愿违,所以我好意来劝你死心。行了,病我也探过了,我走了。”

    她轻轻松松离开,留下一个满心愤恨的令贵妃。

    往日聪明无比的令贵妃在脑海中想了又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皇帝废出十一阿哥的储君之位,她想得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到。

    十一阿哥也不过是个平庸的皇子,他哪里比得上聪慧伶俐的十五阿哥,十五阿哥现在只是年纪小啊,再给他几年的时间,他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她的十五阿哥才是皇上最好的继承人啊。

    皇后不过是小人得志,她无子,自然希望未来的储君是个没娘的皇子,她才好当大清唯一的太后。皇后这么重的私心,为什么皇上看不到呢?

    对了,皇后,她可以从皇后着手,皇后今日过来就是白白给她送把柄的。

    令贵妃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注意。

    ……

    几日后,圆明园开始有了流言,主要是关于储君的,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皇上钦定的未来储君是十一阿哥。

    陆薇立刻让人查那传播留言的人,抓了几个一审,竟然出自令贵妃。

    她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皇帝。

    皇帝命人叫来令贵妃问话。

    令贵妃并没有太惊慌的样子,而是镇定道:“妾宫里的人疏于管教,是妾之过,妾甘愿领罚,但事出有因,请皇上妾细说。妾宫里之所以传出这样的留言,皆是因为皇后来探望妾时,曾亲口告诉妾光明正大匾后储君的名字是十一阿哥,可能妾的宫人不小心听到了,故而传了出去。皇上若不是信,可以审讯妾的宫人,她们都是内务府出身的宫女,必定不敢欺瞒皇上。”

    皇帝转向陆薇,“令贵妃说的可是实话?”

    陆薇脸色没有

    任何变化,她道:“清者自清,我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只看皇上愿不愿意信任我?”

    皇帝想起了那枚宝亲王印,没做任何犹豫,道:“不必去审令贵妃的宫人,朕相信你。”

    一旁的令贵妃面若死灰,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回天。

    第262章 第 262 章 皇帝的信任很多时候是……

    皇帝的信任很多时候是主观的, 他之所以肯信任陆薇,不止是因为那枚宝亲王印章,更重要的是因为陆薇这些年在他面前始终如一;而令贵妃,虽然这些年同样似乎没有犯过错, 但在废后事件、容嫔行刺, 以及传言五阿哥封亲王的事件,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有她的影子在。

    亲身经历过孙嘉淦伪奏稿案, 他知道有些事情查不到一个水落石出,既然他选择相信陆薇,就要速速完结此案,以免影响扩大。

    因此皇帝道:“令贵妃妄议储君,本该严罚,但朕念其育有皇嗣,酌情从宽处置, 降为令妃, 遣回紫禁城反思己过!”

    令贵妃眼里现出绝望, “皇上,此事真的与我无关!”

    弘历负手转过身, 不再看她, “令妃,朕对你的处罚已经很轻了。”

    留在圆明园可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被遣回紫禁城, 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令贵妃只能拿孩子打感情牌, “皇上,就算我有错,但求您看在孩子们的面上, 让我留在圆明园吧,十七阿哥还小啊,他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

    弘历冷冷道:“朕平生最恨人妄议储君之事,不必再说,十七阿哥自有保姆与乳娘照顾,你可以不用担心。”

    他又吩咐孙太监:“你亲自送令妃回宫。”

    孙太监低头应是,走到失魂落魄的令妃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娘娘,请随奴才走吧。”

    令贵妃回过神,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没再看皇帝,而是定定地看了陆薇一眼,“世事弄人,想当年我与皇后也有过那么要好的时候,算了,多说无益,皇后保重。”

    她整整衣饰,脊背挺得很直,转身离开了屋子。

    陆薇反而怔住了。

    这个结果对她来说是好的,但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心里充斥着惘然。

    “薇薇?”皇帝突然唤她的名字,“你是否觉得朕处置太轻?她毕竟育有七公主、九公主,还有十五、十七两位阿哥,朕不好处置太重。”

    陆薇连忙摇摇头,“没有,皇上这样处置很好。”

    她真觉得这样就够了,她本来的诉求也只是把令贵妃弄回紫禁城,从此后宫安生点,省得令贵妃总是折腾不休。

    那种你死我活,慎刑司什么的陆薇就从来没想过,老乾后宫宫斗的最后赢家有且只有他,陆薇与令妃没啥好斗的,现在令妃回紫禁城了,于陆薇于她,其实都是一件好事。

    皇帝之后还有政事要处理,陆薇告辞离开。

    她先去看了一回太后,然后又去了颖贵妃的杏花春馆处,她现在不太想一个人待着。

    皇帝对令妃的处置早已由敬事房太监告知后妃,以及诸位皇子公主们知晓。

    颖贵妃见陆薇闷闷不乐,问她道:“令贵妃上回在皇上面前挑拨,差点导致愉妃与永贵人受罚,现在轮到她自己,可算是报应了。皇后姐姐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陆薇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给她听,“我就是觉得这件事的处理太顺利了,有点顺利的不可思议。”

    那可是令妃哎,不同于愉妃、永贵人她们,她勤勤恳恳服侍了皇帝二十几年,为皇帝生儿育女,同时她又是先皇后留下的故人,她与皇帝是有感情基础在的,怎么这么轻松就给打发了?

    颖贵妃搔搔着下巴,道:“这也没什么好纳闷的啊,谁让令妃有皇子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薇恍然大悟。

    皇帝永远还是那个皇帝。自五阿哥过世后,立储的形势发生巨变,令贵妃手握两子,而且这两个皇子年纪又那么小,皇帝年纪却大了,他正好借这次的事件顺势隔开令妃与儿子们,降低生母对十五、十七两位阿哥的影响。

    陆薇想起了历史上的令妃,这位当了一辈子的皇贵妃,估计忍得够郁闷的。皇帝给十一阿哥永瑆娶了傅恒的女儿;给十五阿哥娶的却是原内务府包衣出身,后来才抬旗的喜塔腊氏,这二人同样被封为亲王,都很受重视,云山雾罩的,可以说在乾隆退位宣布十五阿哥是皇太子前,极少有人能猜到他到底想立哪个皇子为太子。

    好吧,很有可能在皇帝心里就是察觉到了令贵妃的野心,担心她会借子生事,影响他的皇位,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陆薇自己也是一叶障目了,现在彻底想通,心情倒舒畅了不少,乾隆还是那个乾隆,她也就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

    她对颖贵妃道:“皇子不皇子的,反正也与咱们无关。”

    颖贵妃笑道:“说得是,还是想想等会儿用什么晚饭吧。”

    ……

    另一边,皇帝也在九州清晏殿见傅恒与福康安父子。

    福康安是傅恒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十二岁,是个聪明伶俐、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皇帝有很多的孩子,但他的孩子们敬他怕他,在他面前都老老实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福康安却不同,敢说敢笑,很得皇帝的喜欢。

    福康安从小几乎是半养在宫中的,对皇帝也非常依恋与亲昵,趁着皇帝与他父亲还没开始议事,他先跟皇上请教骑射之术,皇帝也乐于教导他。

    两人说着就说到了缅甸战役的事情上,福康安非常惋惜道:“可惜臣现在年纪太小,不然就可以像明瑞堂兄一样上战,替皇上分忧!”

    弘历哈哈大笑:“难为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志向,放心,等你长大后朕一定会给你机会。”

    福康安当即道:“谢主隆恩。”

    他很有眼色,知道皇上与父亲有要事商议,说完这些话就退出去了。

    弘历看着这小少年的身影,忍不住叹道:“朕看福康安比当年的明瑞更亲切,只恨他没有生在皇家!”

    傅恒谦逊道:“皇上,福康安年少不懂事——”

    弘历打断他的话,“你相信朕,朕绝不会看错福康安。”

    傅恒唯唯。

    弘历要对傅恒说的也是关于令妃的事情。他与傅恒既是君臣,更是密友,朝堂上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傅恒。

    “令妃自恃生有二子,在后宫中颇不安分,朕已将她遣回紫禁城。让你过来,是想让你担任十五阿哥的太傅,你意下如何?”

    虽然皇帝是询问的语气,但傅恒从来不会反对皇上,他很快回道:“臣愿意,只怕臣才疏学浅,教不了十五阿哥什么。”

    弘历道:“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套话。”

    傅恒应道:“臣遵命。”

    富察氏这对父子出宫时,福康安才知道自家老爹竟然当了十五阿哥的太傅,百思不得其解,“十一阿哥娶了姐姐,现在阿玛你又当十五阿哥的太傅,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恒敲了下儿子的额头,“你琢磨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现在只管好好读读,把骑射练好,十一阿哥也好,十五阿哥也罢,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福康安得意道:“儿子知道,忠君嘛,忠的是现在这位皇上。世人都说皇上有圣祖遗风,可我看皇上比圣祖更厉害,这些皇子各个都乖得跟小猫一样。什么从龙之功是不用想的,咱们富察家起于军功,兴也是因为军功,其他的都是歪门邪道。”

    傅恒板着脸,“就你是个聪明会显摆?这世上聪明的人多的是,心里想什么得藏得住。”

    吃了父亲教训的福康安讪讪道:“儿子知道了,也就是在您面前才这样的。”

    ……

    前朝后宫几乎同时发生了两件事,令贵妃降位被遣回紫禁城;傅恒被任命为十五阿哥的太傅。

    然而这两件事情在征缅失利的大事面前似乎又不算什么。皇帝忙着调兵遣将指挥前线作战。

    在后宫,令妃的离开对

    永贵人、林贵人、明常在等人来说是机会,她们有了更多的机会侍奉皇上。

    现在圆明园的嫔妃全部都是没孩子了,总体上很和谐。

    至于令妃,降位回宫,往日的热闹摆场消失殆尽,她从来没有觉得储秀宫那么冷清过。

    留在紫禁城的嫔妃们有不少,但她们每个人都似蒙了一层灰,脸上带着冷漠麻木的神情,暮气沉沉。

    想起那个花团锦簇的圆明园,令妃突然瑟缩了一下,她日后该不会变成这些嫔妃的模样吧,那对她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这些嫔妃里只有曾经同住咸福宫的婉妃来看望她。

    婉妃心善,劝她道:“世间有诸多苦楚,但我已经在佛经中找了归宿,娘娘若是不介意,可与我一同研讨佛经。还有愉妃姐姐,大家一起作伴,其实这紫禁城的日子也不算难熬。”

    令妃讥笑了一声,“愉妃?她不会来见我的。”

    婉妃摇摇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想必愉妃姐姐也不会在意,你向她认个错,彼此之间就不会再有芥蒂了。”

    这是个多天真的人啊,令妃想笑,直接道:“我并无犯错,何须认错?”

    饶是婉妃再好的脾气,此刻也禁不住了,她是讷言的性子,脸涨得通红,嘴里却不知道说什么。

    令妃摆摆手,“多谢你来看我,请你回去吧。”

    婉妃闷不吭声,起身就离开了。

    宫女忍不住道:“娘娘,婉妃也是好意来看看您,您何必要把人赶走?”

    令妃道:“不止婉妃,你们要走,也尽可以走。”

    宫女的眼泪掉下来,“您别说这样的话,有十五阿哥与十七阿哥在,皇上一定会记得您的好。”

    令妃嘲讽道:“算了吧,只怕我不在了,皇上才能记得我得好。”

    第263章 第 263 章 从乾隆三十二年到乾隆……

    从乾隆三十二年到乾隆三十九年间发生了很多事, 幅员辽阔的大清国这些年边境不太平,征战缅甸、第二次向金川用兵等等,于皇帝本人来说,这是他执政生涯的又一个不算顺利的时期。

    乾隆三十三年, 明瑞在缅甸阵亡;三十五年, 和亲王弘昼、大学士傅恒于这一年相继病逝。这几人都是皇帝非常亲近的人, 他们的过世让他感伤不已。

    当然也有喜事发生, 乾隆三十五年,土尔扈特部东归;三十六年,皇太后过八旬寿诞;三十八年,除了缅甸战事不顺外,攻打金川取得明显进展;三十九年,惇妃怀孕……

    皇帝是个乐观之人,所有的这些都只能让他的心智更加坚固。

    陆薇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后宫, 她的感受来说, 清廷的总体趋势仍然是在向上走, 即使有诸多的不顺,但这些不顺都是达到康乾盛世所必须经历的, 等达到那个抛物线的巅峰, 就该急转而下走下坡路了。

    前朝的事情自有皇帝这个操盘手,她主要负责后宫的事情, 这几年后宫总体趋于平和。

    在众多的嫔妃中, 永贵人, 哦, 现在是惇妃了,她异军突起,因怀孕成为最当红的嫔妃。

    陆薇掐指算了下, 现在惇妃怀的应该就是那位著名的十公主了吧。

    这宫里已经多年没有孩子降生了,皇帝非常盼望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连带着爱屋及乌,永贵人的位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完成了三级跳。

    除此之外,宫里还另有一桩事——十五阿哥的婚事。

    十五阿哥今年十四岁了,在古代,尤其是习惯早婚的清廷,已经到了适婚年纪,皇帝为他选定了一个嫡福晋喜塔腊氏,这位喜塔腊氏的家族于乾隆年间由内务府包衣抬为正白旗满洲,祖上远远比不得其他满洲世家显赫,其父亲内务府大臣兼副都统,可以说在家世方面很平常了,尤其是对比十一阿哥的嫡福晋来说。

    众人少不了私下议论几分,如果皇帝立十五阿哥当太子的话,十五福晋的身份就不太够格了。

    但众人议论再多也没用,皇帝觉得你有资格,你就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陆薇在审查十五福晋的嫁妆清单。这清单基本上是按照十一福晋的旧例办的。

    她审查完后,就交给了毛太监,“就按这个办吧。”

    毛太监犹豫了一下,问道:“十五阿哥成婚那日,令妃是否要接受两位新人行礼?”

    这——人家是生母,古代生恩大于天,肯定要的,但这几年,皇帝放佛真的忘记了曾经的旧情,待在紫禁城的令妃就如同愉妃、婉妃一样,渐渐被人遗忘。

    只有每月初一,令妃所出的两位公主与两位皇子去给她请安时,才让人记起这是曾经在后宫盛宠十几载最风光的嫔妃。

    七公主成婚时,公主与额驸是第二日才去给令贵妃行礼,这十五阿哥又有不同,陆薇想了想,“还是先问过皇上再说吧。”

    ……

    十一阿哥还没优秀到皇帝能彻底下定决心立他为太子;十五阿哥渐渐长成,虽然没什么特别突出的有点,但各方面都很平衡,就连性子也是稳重敦厚的性子,这两位目前为止各有优缺。

    但综合各方面比较,十一阿哥明面上的牌更多些。

    十五阿哥的婚事定在年末,这次皇帝想到了他的母亲令妃,让这对新人在给皇太后、皇后行礼后,再去储秀宫给令妃行礼,如此才算礼成。

    这儿媳喜塔那氏的家世太过普通,除了十二福晋外,其他皇子福晋就数他出身最低,十五阿哥大概真没那个机会了!

    新人的事情繁多,十五阿哥夫妇行过礼后没多说什么话就离开了。刚才热闹一阵的储秀宫立刻就冷清下来。

    令妃突然想起来两个女儿,“和静与和恪两位公主呢?皇兄成亲,她们今日也该来宫里观礼,怎么不见过来?”

    两位公主早已出宫嫁人,这种大日子进宫,肯定要来给生母请安的。

    宫人小心翼翼回道:“和静公主病了,和恪公主怀孕,两位公主今日都没有进宫。”

    和静是令妃的长女,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也是跟她最贴心的孩子,令妃的心当即揪成一团,“病了?病情怎么样,御医有没有去看过?”

    宫人摇摇头,“奴才不知道,只说是病了。”

    和静公主从小就身子柔弱多病,她的病情牵动着令妃的心,夙夜难安。

    心情抑郁寡欢,加上令妃因频繁生育,身子早就有所亏空,她自己这几年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再因担忧和静公主的病情,三重压迫,很快令妃也病了。

    到了腊月底,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养心殿孙太监突然过来储秀宫,对令妃道:“和静公主病重,皇上特命您前去公主府探望。”

    令妃闻言立刻吩咐宫女,“快些为我更衣,我要现在去探望公主。”

    宫女迟疑道:“您也病了,吹不得风,要不等过几日身子好些了再去看公主吧。”

    令妃道:“我没事,你听我的。”

    和静若不是病笃,皇帝不会让她出宫去看女儿的,令妃要的就是快,她怕再晚一分钟,就再也见不到女儿最后一面。

    母女俩见面时,和静公主躺在床上已经起不了身了,她见到生母只是静静地流泪。

    令妃握着她的手,替她擦干眼泪,“好孩子,不哭了。”

    和静公主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对死亡充满畏惧,“额娘,我好怕,我不想死啊。”

    令妃安慰她,“别害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就算真……额娘也会陪着你的,有额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和静公主最信赖的就是令妃,她道:“有额娘在,我就不怕了。”

    对于和静公主的病情,御医基本上已经拿不出什么更好的治疗法子,职能用人参灵芝吊着命,令妃在宫里数着日子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紫禁城里又开始了每年一度的春节,这些年里令妃都是深居简出,几乎不出来参加各种活动。到了初三那一日,她分例的菜肴里突然出现了两道新菜。

    小太监道:“这是皇上赏赐给您的菜。”

    令妃挑眉,“他为什么赏赐?”

    小太监头埋得低低的,“惇妃娘娘今日清晨诞下小公主,皇上大喜,后宫人人有赏。”

    令妃盯着这两盘子菜看了好一会儿,“皇上所赐,自然要先敬佛,拿去小佛堂供起来吧。”

    他的女儿出生,她的女儿却要死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和静公主于正月初十过世,令贵妃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反而没有想象的难受,可能她早就在等这个消息了吧。和静公主早已经在苦熬日子,每日都遭受病痛的折磨,如果她确实治不好了,那么令妃情愿女儿早日脱离苦海。

    现在女儿脱离苦海了,她

    该为女儿高兴,而她自己也快解脱了。

    ……

    令妃病重的消息很快在宫里传来,陆薇心绪复杂,在穿越前,她活得那些年身边也没什么去世事件,在这宫里,可能是风水不好,真的太常见了,说到底,这不是什么好事。

    她循例报给皇帝知晓,弘历自知对令妃有所亏待,与她商量道:“朕欲封她做皇贵妃,你看怎么样?”

    陆薇道:“您这样安排很好。”

    但就不知道这皇贵妃的位置,令贵妃愿不愿意要。

    当初令贵妃被送回宫时,曾对陆薇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她保重。

    陆薇开始以为令妃的意思是等着看她的下场,后来渐渐明白可能令妃那个时候已经对皇帝失望透顶,是真正在对陆薇说保重。

    现在追究这些没意义了,陆薇问道:“您要不要去看看令妃?”

    弘历不认为自己是无情之人,当下就道:“朕确实也该去看看她了。”

    他是行动派,说了去看令妃,从咸福宫出来,直接就去了隔壁的储秀宫。

    两人见面,只有生疏与隔离,弘历并不喜欢这种气氛,他对令妃说了封她当皇贵妃的事情。

    令妃平淡道:“谢皇上。”

    然后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弘历道:“你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令妃摇头,“没有。”

    弘历心里一时有些生气,“你在怨恨朕?”

    令妃淡淡道:“不敢,我不过是普通包衣旗人出身,因为皇上,我,还有我的家族才有现在的地位,这一切都拜皇上所赐,我感激您。”

    她的话无懈可击,但让皇帝心里不那么痛快。

    弘历看着这样的令妃,无话可说,最终道:“你好好养病吧,朕改日再来看望你。”

    令妃面色无波,“恭送皇上。”

    很快就到了正月二十九这日,令皇贵妃已经进入弥留状态,皇帝命十五阿哥与十七阿哥为她侍疾。

    第264章 第 264 章 令妃,现在应该是令皇……

    令妃, 现在应该是令皇贵妃了。她的失宠是突然的,断崖一样的,前一天还好好的,次日就被送回了紫禁城, 从此彻底失去皇帝的宠爱, 成为紫禁城众多冷宫嫔妃中的一员。

    她的处境倒没影响她的两个儿子, 十五阿哥与十七阿哥在圆明园伴随皇帝, 日常就是读书。

    十五阿哥的抚养人圣祖温惠皇贵太妃于乾隆三十三年过世,可能亲眼见过一回生死了,十五阿哥的情绪还算稳得住。至于十七阿哥,这位年纪尚小,成长的过程中令妃基本上没有参与,母子感情有些淡薄,十七阿哥过来侍疾就像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 一板一眼的, 他只跟着十五阿哥行事。

    十五阿哥便支开他, 道:“让宫人带着你去偏殿吃点东西,我与额娘单独说几句话。”

    十七阿哥无不可, 冲着令妃行了个礼, 直接就跟着宫人离开了。

    令妃看着小儿子的背影,默然无语。

    十五阿哥安慰她:“额娘不必在意, 弟弟年纪小, 不懂事, 等他再大些后一定会体谅额娘的。”

    令妃摇摇头, “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

    御医说她的大限之期就这一两日了,身子各处疼得如刀扎一般,令妃强撑着见儿子。

    好在十五阿哥非常懂事, 他对令妃道:“额娘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照顾姐姐和弟弟。”

    这孩子自小就性子敦厚,友爱兄弟姐妹,令妃没什么不放心的,她点点头,“额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这些个话说完之后,母子俩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了,令妃突然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十五阿哥忙问:“额娘找什么?”

    令妃摸出一个荷包交给他,“这个,给皇后,就当作是个念想。”

    十五阿哥诧异道:“儿子以为您会、会……”

    剩下的话大逆不道,他不敢说,令妃却接口道:“以为我会怨恨皇后?我不怨恨她,我们以前是很好很好的。”

    富察皇后对她虽然好,但那种好是自上而下,带着上位者的高傲;只有陆薇,令妃曾经与她有过最平等的朋友之情。她曾经嫉妒过陆薇,但从来没有怨恨过她。

    十五阿哥松了一口气,后宫那些事说不清道不明,既然额娘能放下怨恨,想必心里也就好受许多,这是好事,已经过去的事没必要再争谁对谁错。

    谁知令妃话头一转,“我真正怨恨的另有其人,你当知道这个人。”

    十五阿哥背后一凉,嗫嚅:“额娘……”

    “瞧你害怕的样子,”令妃嗤笑,“提都不敢提那个人,算啦。”

    屋子里门窗都开着,即使燃着碳,依然有些冷,十五阿哥想去关门窗,令妃制止他,“别关,都开着,才能看到有没有人偷听我们说话。永琰,额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十五阿哥将头凑到她面前,令妃轻声说:“这些年我也算想明白了,皇上虽然已经秘密立储,但依他的性子,这储位上的人是谁只怕还是不确定的,十一阿哥未必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你也未必没有希望。”

    十五阿哥大惊失色,“额娘,儿子——”

    “你听我说,如果皇上确实立了十一阿哥,我对他就没有影响了,他更不必把我打入冷宫这么多年。他不过就是想隔开我与你们,他年纪大了,担心子少母壮,我对你们的影响太大,对他的皇位不利,所以你肯定在他储君的考察人选中。你要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学八阿哥,你有那个希望,记住了吗?”

    八阿哥永璇,这位被皇帝骂了几回后,彻底摆烂,一蹶不振,令妃这是告诫儿子,要持正守身,继续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以图日后。

    世界上离皇位最近的人就是皇子们,那真是一步之遥的距离,哪个皇子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对那个位置有过念想?

    十五阿哥同样如此,令妃的话在他心里激起惊天大浪,颤抖着声音道:“额娘我记住了。”

    令妃真正放心了,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再次说道:“额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对这辈子所做的事情都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早早看清皇帝的真面目,不然她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永琰就是她的希望。

    ……

    乾隆四十年正月二十九日,令妃去世。

    她的丧事按照皇贵妃的规格举办,陆薇带着嫔妃们去她的灵前祭酒。丧仪结束后,令皇贵妃的灵柩被安置进了裕陵地宫与已经过世的四位同事们作伴。

    斯人已逝,陆薇看着令妃最后送给她的荷包,不是不怀念故人的。

    这个荷包很旧,已经褪色了,但它却有渊源,荷包上的花纹是令贵妃绣的,荷包坠的璎珞宝石则是陆薇亲手编上去的。想起往事,不免惆怅。

    在这个后宫,她始终认为自己与令妃从来不是敌人,令妃最后肯让十五阿哥送来这个荷包,显然她也是这个意思。

    陆薇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很是伤感。

    令妃离开了,下一个是谁?

    她内心很不愿意想,却也知道皇太后的时间大概也不多了。老太太今年已经年过八旬,这个年纪不管是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高寿了。太后这两年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自己看得很开,看不开的反而是陆薇。

    陆薇现在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太后,太后让她自己去寻好玩的,她不肯走。

    太后无奈地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把这天下的福禄寿也都享受到了,我知足,就算今天睡着了,明天再睁不开眼睛,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自己要看开些,你还年轻,偶尔想想我就行,平常就开开心心得过日子。”

    话是这个理,但陆薇在这个宫廷,太后已然同她的

    亲生母亲一般,怎么能不难过了。

    她只要想想就受不了。如果这个宫廷没有太后,那就更加没意思了。

    太后叹气:“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心。”

    陆薇默不作声。

    太后道:“那说件开心的事吧,我近日会找机会告诉皇上,日后让你随葬我的泰东陵地宫,怎么样?”

    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

    虽然陆薇相信人死如灯灭,但古代很多时候不是这样的。她是真不想葬在清西陵——未来盗墓最严重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万一,人若有灵,长伴太后也是陆薇最后的心愿。

    太后见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忍不住道:“你要多笑一笑才好,很多事情不要想那么多,糊涂一点过更好,将来你还可以去南巡去东巡,看美丽的风景,吃最好吃的东西,多想想开心的事情。”

    陆薇不能让一个老太太为她担心,于是道:“我记住了。”

    她与太后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殿外小太监传报声:“皇上驾到!”

    皇帝过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不能想,那肯定是他的心肝宝贝疙瘩蛋儿十公主。

    在皇子与女儿中,弘历表现得更为疼爱女儿,十公主前面的几个女儿就很得他喜爱,到了十公主,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老来女,就这个年纪来算,十公主应该就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了。

    他疼得不得了,闲暇时常常抱在怀里,就连来给太后请安,也喜欢带着娃。

    四个月大的十公主长得白胖圆润,滴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很机灵,皇帝没口的夸他女儿聪明伶俐。

    他把孩子给陆薇抱,陆薇可能天生对娃免疫,哪怕是奶呼呼的小娃,她吓得后退一步,摆摆手,“您自己抱吧,我不敢,小娃娃软软的,就像没骨头似得,我怕把她给抱坏了!”

    太后指着陆薇笑道:“她自己就当了一辈子的孩子,所以呀,看到孩子心里就发慌。”

    弘历有点失望,“那就算了。”

    他原本还想着让陆薇抚养十公主,一则她自己膝下有个孩子承欢;二则十公主有了皇后做养母,也能提高她的身份,日后封个固伦公主也是可以的。

    但陆薇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让人把十公主送回惇妃所在的翊坤宫,然后坐下来同太后说话,问太后,身子怎么样,吃饭还好吗,昨夜睡觉是否睡得香?

    他问的很细致,对太后在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地方记得非常清楚,看来他与陆薇也有同感,太后怕是也没几年的日子。

    母子俩说着话,太后冲陆薇使了个眼色,陆薇悄悄退了出去。

    太后就与儿子提起了要让陆薇日后陪葬泰东陵地宫的事情,其实早在几年前,她以开玩笑的口吻已经在皇帝面前提过了。

    “我曾与裕贵太妃相约地宫作伴,但现在她是不可能了,薇薇就像是我的女儿,我们母女俩作伴也是好的。”

    弘历本能道:“皇额娘,不是儿子不答应,而是这事儿于礼不合。”

    太后道:“我生前死后都是爱热闹的性子,原想着死后说不定能薇薇作伴那也不寂寞,既然皇上不同意,那就算了。”

    弘历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太后紧接着道:“其实薇薇又算得了什么,我更愿意同我的儿子永远在一块儿。”

    这……更加没有太后同皇帝合葬的理。

    弘历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太后愿意,她可以与先帝同葬,一起的还有孝敬宪皇后、敦肃皇贵妃年氏,人多热闹,但太后估计是宁愿当孤魂野鬼,也不愿意与他们合葬的。

    他再想想自己,裕陵地宫现在有富察皇后、贵妃、哲妃、嘉妃、令妃,而太后只是一个人,她只是想让薇薇作伴而已。

    弘历再看看太后,老太太脸色哀伤凄凉,鹤发鸡皮,她已经非常苍老了,看着很可怜的样子。

    他如果连她这个心愿都满足不了,那似乎也太不孝了。

    最终,弘历道:“皇额娘别再难过了,朕答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