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爆发
胤礽忽然玩儿了这么一手，让在场所有人心里头都是“咯噔”一下。
纯纯的“咯噔文学”了属于是。
毕竟，最近几年这位爷一直都很“咯噔”，特别是莫郁加入出巡大家庭之后，他的“咯噔”行为与日俱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郁的“心声外放”泄露了不少不利于胤礽这个太子的“天机”的关系，胤礽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莫郁。
这一点，他从不隐藏，也没有打算隐藏。
其实胤礽府上养着的那些门客和他身边儿聚集的那些大臣们都在劝他不如也学一学其他几位，特别是被林家小神仙“预言”会登基的四阿哥那样韬光养晦一番。
可惜胤礽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哪里会真的听人劝告“韬光养晦”，费劲巴拉地刷康师傅的好感度呢。
作为唯一一个被康师傅亲自宝贝着教养长大、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子的皇子，胤礽的心气儿可不是一般的高。
因此他也养成了暴戾跋扈的性子，这也算是被宠溺坏了的孩子的通病吧。
康师傅喜爱他这个儿子的时候，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康师傅厌恶他这个儿子的时候，这些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重大罪状。
反正，一切都是康师傅说了算，胤礽除了成为前浪死在沙滩上，根本没有什么翻盘的余地。
这也是历代皇太子跟皇帝的核心矛盾。
一个等不及要上位，一个还舍不得放手。
是啊，这可是天下呀，又不是什么白菜豆腐，随便都能“孔融让梨”的。
皇太子长大了，年富力强，身边儿已经围了一群看好他、拥护他、吹捧他的臣子，俨然已经成为了新的权力中心。
而反观皇帝这边儿呢，不但身体日渐老迈，精力日渐不济，原先对自己忠心不二的臣子们，也纷纷倒戈奔向了皇太子的阵营。
这让他怎么想？
恐惧、厌恶、愤怒、反击，这简直是必然的反应。
不说康师傅这种大佬级别的牛人了。
就是一般的废物君王，也都是如此。
反正历朝历代无一例外。
神马，你说老朱家就不是这样？
才怪呢。
除了早亡的太子朱标，其他的皇太子，可没有一个有这种待遇。
甚至都出现过皇太子和皇太孙并立的奇观——你不是趁着我没死在那里结党营私、搞事情恶心我吗？
那我也可以扶持你儿子一样恶心你呀。
只要活得够久，这种操作完全具备实现条件嘛。
不只是明朝，之前的好几个朝代都这么玩儿过。
可以说，这些都是汉族皇室们玩儿烂了的招式了。
但是康师傅显然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只是天然地恐惧胤礽作为皇太子日渐丰满的羽翼，加上胤礽这位皇太子也的确不够完美——虽然古语有云“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但是康师傅他是皇帝，他当然可以任性地要求他的继承人是完美的。
至少，在他的角度看起来，不能太过于拉胯。
至于胤礽，在这位太子殿下二十岁之前还是很受康师傅的喜欢的。
他甚至亲自教导胤礽如何治理政事，而胤礽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在这个方面成长的不错。
不过等到胤礽做事儿越来越像那回事儿之后，康师傅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了。
怕他不够能干，但是又怕他太过于能干，这就是所有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吧。
反正，康师傅就是这样的。
还是四大爷聪明，大约是从康师傅时代这个“九子夺嫡”的乱象中吸取了经验教训，搞出来一个“秘密立储”的制度，一下子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为了避免一家独大，制衡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而要是论起制衡的效果，先立了一个明确的靶子在那里再去扶持其他人来跟他打擂台，哪里会比大家都是在同一水平线上更有效果呢？
所有的皇子都有机会竞争那个位子，这多好。
大家尽可以各自结党营私，乱打一气，成功失败各凭本事而已。
不过这种法子也有个问题，就是很容易因为打的太厉害搞得“同归于尽”。
特别是儿子不够多的皇帝，一般不推荐使用这种法子。
还是扶持、打压，让两大主要势力打擂台的方式更加安全一下。
其实康师傅也用的是这个办法。无他，最普通制衡之术而已，这几乎是出自一种本能。
因为惧怕，所以打压。一边儿训斥、挑刺儿皇太子，一边儿扶持其他皇子跟太子打擂台，而自己稳坐高位，坐山观虎斗，安全感倍增啊。
这简直就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历朝历代的皇帝也都是这么对待太子的。
可见这是个极其好的法子。
就是吧，同样容易内耗。
万一因为扶持的另一派心也大了，假戏真做了，把正牌儿的皇太子搞死了自己上位了，那就糟糕了。
事实上，这种结果也是非常常见的。
至少康师傅这儿就是这样的。
他先是坐山观虎斗，看大阿哥跟太子互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处置了大阿哥。看似是保护了太子，但是他转头就扶持了八阿哥继续跟太子打擂台……
就真的，不要太内啥……不说太子这种自小丧母，被皇帝父亲溺爱出来一身毛病的孩子了，就说普通的、心理健全的人，这么玩儿几次下来，也肯定会被弄崩溃的。
所以，太子会发疯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只是他疯得比较明显罢了。
先被迫跟大哥互殴，然后是八弟，然后是四弟和十四弟，还有暗搓搓在那里刷存在感的三弟，真是群狼环伺、危机四伏。
更加不要说康师傅这个原本爱他如命的皇阿玛，这段时间一反常态，跟变了个人儿似得不停打压、训斥他。
比如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他啦、翻出多年之前的旧账指责他“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啦……反正真真假假、什么帽子都往他们头上扣。
最惨的是，他还被“两立两废”——宁老这是搁这儿玩儿呐？
太子位这种事儿，是能够随便立废的吗？
居然还反复横跳了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这种境况之下，发疯那不是迟早的事儿嘛。
所以胤礽果然就疯了。
应该说他很早就疯了，第一次被废了之后，人就不太对了。
伤害已经造成，哪怕不过一年就第二次被立为太子，也并不能弥补这种伤害。
复立太子之后，康师傅倒是有些“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可惜胤礽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
太子又怎么样，从小宠到大又怎么样，还不是说废掉就废掉，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当太子果然还是不行啊，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是一人之下，那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尊贵、自由。
必须得成为那个人上人，没有任何人能够拿捏他才行。
复立之后的太子胤礽，看似还是个正常人，但是早就已经筹划着要把康师傅拉下马，自己做这个皇帝了。
他都已经在太子的位子上坐了四十年了，已经忍耐得很是辛苦了，如果还是让他再继续等下去，他不知道要多折磨。
必须要支棱起来，自救！
那不造反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种事儿，在历史上也发生过不少。比如著名的玄武门事变、还有朱棣玩儿的那一次叛乱……啊，不对，是“靖难”！
成王败寇，反正羽翼丰满的对照组们要是不折腾这么一下子，也早晚会被折腾死。
谁都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一个“对照组”，真的傻乎乎一直做对照组，你看看人家正主儿登基了之后是不是第一个要弄死你？
这个也可以参照四大爷上位之后是怎么对八阿哥、九阿哥和其他跟他不一心的阿哥们的。
总之，身为对照组也是实惨，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于是太子殿下就真的动了手，然后就超生了……
莫郁默默回忆完了太子这个人生经历，不免再次忍不住唏嘘。
好在他这次有好好控制住自己，只是默默在心里头想了一下，并没有在面上流露出半点儿。
可惜照旧没有什么用，心声外放永不落空。
上述一切想法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在场众人的耳中，又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波。
艾玛，林家小神仙这功力是愈发渐长了呀。这都带引经据典、博古通今了，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吃瓜吃得简直停不下来。
当然，身为当事人的胤礽就没有这么轻松愉快的心情了。
他原本气势汹汹地要告莫郁一状来着，这一下子就噎住了。
真是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实在是尴尬之极。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从畅想中回过神来的莫郁正想着看看太子殿下这次又要玩儿什么花样，却发现胤礽整个人都呆愣在当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不知道受了啥刺激，有点儿吓人。
莫郁吓了一跳，想着这位的疯批程度，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奈何胤礽只是死死盯着他看，居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不单他如此，便就是康师傅和十三阿哥也是一样。
以至于莫郁都忍不住怀疑，这位太子殿下刚刚是不是又发了什么疯……
【所以刚刚太子启奏了什么事儿？难道说我又错过了啥劲爆的消息？】
莫郁下意识地呼唤起系统零零六来，没想到这位老兄关键时刻又选择了沉默，这就……
莫郁一阵心塞，正想着要不要再召唤一下，却不料就是在这个时候，胤礽忽然发疯一般朝着他扑了过来。
这位太子殿下原本跪在地上，就顺着这个跪着的姿势，连滚带爬地朝着他扑过来，看起来有点儿像是某种野生动物。
难得这位爷也有这种血性爆发的时候，可惜刚刚爆发了一个开头，就被人给阻止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什么时候来！
第132章 同舟
这一次阻止他救了莫郁一命的还是十三阿哥。
也是赶巧儿了，跟上次一样，十三阿哥又在场……
而且纯善如十三阿哥，是绝对不会让这种“血案”公然在自己面前发生却什么都不做的。
主要也是这位十三爷完全具备阻止的能力，才能一次又一次地顺利阻止这些针对莫郁的攻击。
康师傅家所有的数字军团都是要上骑射课的，也都是练习过拳脚的人，很多都还能直接上战场带兵打仗的。
而且十三阿哥从小就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加上他离着莫郁也最近，所以自然就反应迅速，很快就把莫郁从太子的这一扑之势中救了下来。
因为事发突然，周围的那些侍卫啦、太监啦、宫人们啦、大臣们啦，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要不是十三阿哥拔刀相助，莫郁现在已经被太子给扑倒在地了。
虽然这御舟之上宽敞又平稳，就算是真得摔下去了也不会如何，但是万一要是摔疼了哪里也还是挺难受的。
更加不要说还得加上太子殿下的体重了——老实说太子殿下虽然长得没有大阿哥那么英武，却也不是那种文弱书生的体型。
这三十来岁的成年男人的体重压过来，也够莫郁这么一个六七岁小孩子受的了。
太子一击未中反倒把自己给摔在了地上，一边儿呼哧呼哧喘粗气，一边儿恨恨瞪着莫郁和十三阿哥，似乎是连十三阿哥都给恨上了。
康师傅到了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合着这回太子是狗急跳墙，完全不管不顾了。
这是真的当他这个皇阿玛已经死了啊。什么规矩都没有，直接当着他的就动手了。
果真是个不孝子！
想到胤礽过去种种忤逆之处，康师傅不免愈发生气，但他越是生气面色反倒却是平静，最后甚至直接笑了出来。
当然，是冷笑就对了。
“太子要是不想跟着朕出来，那就不要跟着了。趁着离着京中还不远，现在便就可以回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胤礽也知道害怕了。
康师傅的威名，那可不只是体现在治理国家、领兵打仗这些方面，还体现在身为一个严父，对子女的震慑方面。
反正哪怕是当了康师傅好长一段时间“好大儿”的胤礽见到他真的动气了，也不敢再造次——老爷子一生气，那可真的是会很要命的，还是老实一点儿的好。
其实胤礽刚刚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才做出了这种失去理智的行为——怎么能够自己动手呢，害，真是脾气上来的时候什么都管不了了。
失策啊失策！莽撞了！
胤礽实在是后悔之极，赶紧继续就着跪趴的姿势给康师傅磕了一个，甚至还十分恳切地膝行了几步，抱住了康师傅的大腿，带着哭腔道：“皇阿玛恕罪，刚刚儿子是气得太狠了些，这才一时忘形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还有下次呢。
康师傅冷笑了一声，也不搭话，就想着下旨让太子滚回京城去了。
继上次在江南让太子滚回船舱自己关禁闭之后，这一次康师傅是想着以后都不带这倒霉玩意儿出门儿了。
这可就是比上一次更加可怕的惩罚了。
因为只要这个旨意一下，那所有人都会知道，太子殿下失去圣心了。
再加上已经有不少人“听”过了林家那小子的预言，太子被废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必须不能够啊！
胤礽这次是真的慌得一批了。
他甚至还主动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十三阿哥。
这个时候，十三阿哥也跟着跪下了。
他果然也是为太子求情的。
不得不说十三阿哥的双商真的都在线，就是真的是过于纯善了。
太子刚刚对他都那样了，他还想着顾念昔日的兄弟之情，给这位二哥求情呢。
估计康师傅第一次废了太子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吧。
别人都怕除了康师傅的逆鳞，不敢吭声，肯定又是这傻孩子直接冲上去给太子求情了。
说不定因为一时情急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也就难怪直接就被圈禁，从最受宠爱的阿哥变成了连集体发福利分封都没份儿的小可怜了……
莫郁一不小心又想起了十三阿哥未来的命运，倒是又想得有些入神。
所以说，十三阿哥要是一直这样做好人，那肯定就还是会跟之前一样的结局吧？
那要是他改上一改呢？
结果会不会就不同了。
不行，他真的要看不下去了。要不还是想个法子提醒一下十三阿哥吧……
莫郁正在想着这个事儿，却不料那边儿康师傅已经把太子这事儿给处理完了。
最后太子好歹没有被送回宫里头去，不过也被好好训诫了一番就是了。
这不能不说全都是看在十三阿哥的面子上。
再一次证明了，时间没到的时候，大家还是一家子父慈子孝。
莫郁一边儿感叹着这些天家父子之间的关系果然是错综复杂，一边儿默默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他们仨之间的感觉怪怪的，果然还是这一次出来带的人太少的原因吧。
算起来这已经是康师傅的第五次出巡了。
之前的每一次，康师傅的随扈队伍都是浩浩荡荡的，特别是陪同他一起出巡的儿子们，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除了第一次、第二次南巡的时间太早，当时好多阿哥们的年纪还不够大，所以康师傅基本上没带或者只是带了最年长的大阿哥之外，从第三次开始，这个队伍就很庞大了。
因为第三次康师傅足足带了七个儿子，甚至还带了皇太后。
这可是之前所有朝代都没有过的事儿。
就凭着这一点，康师傅这个“大孝子”的人设就已经立的牢牢的了。
拜托，哪怕是现代人，也不一定会带着年老的爹妈一起出游的，更加不要说是这种朝代了。
不但交通不便，卫生条件也不太好，这种情况之下，老年人出行就更是费事儿。
偏偏康师傅非得要“尽孝”，那就可劲儿准备呗。
据说有人统计过，康师傅一生六次南巡，出宫四十六次，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这些有记载的还只是明面儿上的官方数据，那些没有统计进来的背地里的数据，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毕竟这可是皇帝出巡。
那些地方官员，特别是百姓们，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皇帝一面，这种大事儿，那必须得出来看看热闹啊。
看热闹事儿小，把面子工程搞搞好，让万岁爷龙心大悦，那说不准就能升迁呢。
特别是康师傅对待贪污腐败这种事儿，一直都很宽容，大约是他觉得要是从重处罚了贪污腐败的官员，他们也不会从自己口袋里头掏钱的，就会从百姓们的身上加倍地索取的。
这种想法也不能说是错的。
但是，他大约是忘了一件事儿，如果官员们对贪污腐败这种事儿习以为常了之后，就肯定不会心存敬畏了。
所以越是到了后期，越是猖獗，听说经常是国库只收一两银子的税赋，地方官就敢加到十几两银子……
就是说，最后堂堂的康熙盛世，只有贪官们家里的小金库满了，国库和老百姓口袋里都是空空如也。
这可真是，心慈手软带来的弊端——再怎么说，贪污受贿这种事儿还是不能姑息的。
要是像四大爷那样直接上雷霆手段，那肯定一收一个准儿，当然也有很大的震慑作用。
贪污这种事儿，要查起来也容易的很。
统共就那么点儿俸禄银子，看看谁家的消费水平比收入水平高就行了。
悲哀的是，到了康师傅执政后期，基本上所有的消费水平都比收入水平高了。
真正是，“无官不贪”“无贪不官”了。
至于什么于成龙这种大清官，那真是百里挑一，哦，甚至基本上算是独一份儿的存在。
这种大清官儿还要作为一个榜样被大肆宣传的事儿，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要是大家都是清官，那这种事儿根本就不用刻意宣传，就是一种最低要求罢了。
但是连这种事儿都要刻意宣传，那显然是这个国家已经到处都是贪官，才会“物以稀为贵”的。
而且别人都是贪官，就你不贪，还容易出事儿……就比如康师傅亲自盖章嘉奖过的于成龙就常常因为不够丧尽天良、心黑手辣而跟大家格格不入，就是这个道理了。
反正康师傅是不会管的，一整个就是个摆烂的状态。
除了对贪污受贿的官员们从轻处罚，任由国库一天天空虚下去之外，康师傅还喜欢到处出巡——可以说，就没有哪个皇帝有他那么喜欢出游了。
虽然体察民生是好事儿，但是吧，正所谓“过犹不及”，这种出巡的事儿搞太多了之后，还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了。
连康师傅自己都发现，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江南到处都是鱼米之乡，富庶得很。
但是到了第四五次来的时候，就完全变了一种模样了。
他自己其实也知道，事儿都坏在自己喜欢出巡这个事儿上了。
皇帝每到一处，都是大张旗鼓，随身带的那些人马的嚼用就不说了，还得沿途修建行宫。
随便一弄都得是个大工程——毕竟是御用，那肯定都得是最好的东西，要不然怎么能够配得万岁爷那么尊贵的身份呢？
而且还有皇太后和皇子阿哥们呢。
这么多尊贵的人群，那肯定不能随便糊弄了。
关键是，有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的时候，那就是很多人“发财”的时候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借着这些名目搜刮民脂民膏，最后都落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头。
这些都是康师傅的负面评价。
莫郁之前倒是没有怎么关注这些方面儿，这回不知道怎么地，倒是忽然想到了这些信息，系统零零六十分殷勤地上了线，稍微理了一理就是一笔触目惊心的账。
莫郁一边儿在脑海中翻阅这些信息，一边儿又忍不住感叹起来，眼睛余光却忽然扫到不知道为啥康师傅刚刚缓和了一点儿的脸色又变黑了……
真是的，出来玩儿都还不高兴，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
谁还不是个宝宝啦！
咱们康师傅，那也还是个老宝贝儿啊……
这，真不行，有点儿顶不住了。
莫郁默默移开了目光，准备专心看看两岸的风景。
康师傅那边儿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什么，说朕出巡是浪费？说朕舍不得处理贪官是吧？
成！你给朕等着瞧！看看朕这回能不能支棱起来。
说着话儿，御舟已经缓缓驶入一个港口，正是到了天津地界。还没靠岸，已经看到岸边儿密密麻麻站满了接驾的官员。
打头的那一位，正是吏部尚书兼直隶巡抚，李光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继续期待周末！爬走！
第133章 完人
时近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哪怕是在天津这样的北地，天气也已经转暖，很有些春天的气息了。
康师傅的御舟抵达港口的时候，正逢中午时分，暖烘烘的太阳照在水面之上，波光粼粼，很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
但是，同样的阳光照耀在人的身上，那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一开始，当然是让人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不过时间稍微长一点儿，就变得有些热了。
特别是为了接驾往来奔波准备，全副披挂着正品官服、顶戴花翎直挺挺地站在太阳底下一两个时辰的时候，更是如此。
反正这会子李光地整个人都出了一身汗，花白的头发已经有些潮湿，甚至都在官服上头留下了一点儿似有若无的水迹。
虽然不能说是失礼吧，但多少也有点儿不大好看。
康师傅走在前头，见到李光地这个样子很明显愣怔了片刻，莫郁跟在队伍的最后头，但是他个子矮小，从人缝儿里看出去也是一览无余，见此情景眼神也不免为此停留了一下——李大人这可真是有点儿太辛苦了吧？
莫郁并不是第一次见李光地，不过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真正感觉到，这位李大人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
系统零零六十分上道地开始给莫郁播放李大人的生平。
果然，第一段儿就是介绍这位李大人的生卒年月。
他是一六四三年生人，到了今年，可不正好是六十二岁啦。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根本活不过五十岁，能活到六十几岁的，那都已经属于长寿的范畴啦。
更加不要说，这位李大人还活跃在官场第一线，而且是核心要害部门。
现在他老人家的官职是吏部尚书，这可是正一品的大员啦。
而且他还兼任着直隶巡抚。
就是说，组织人事部部长加直隶省长，兼华北军区总司令这种级别……
应该说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哦，或者已经无限接近臣子的天花板了。
毕竟上头还有宰相呢。
还别说，根据史料记载，还真的马上就要升职当宰相了——也就是文渊阁大学士。
正是今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四年，康师傅下了圣旨给吏部，说要擢升吏部尚书兼直隶巡抚李光地为文渊阁大学士。
人称“李相”。
前头倒了明相、索相，这会儿又来了李相，以后还有张相。
正所谓一相接着一相，各领风骚四五年……
哦，李大人好像不只四五年，大概有十几年呢。
因为康师傅实在是太稀罕他了，不仅多次在各种场合称呼他为“知己”，随时赏赐、召见，等到十三年后，也就是康熙五十七年他去世的时候，康师傅甚至都公然痛哭，哀悼自己痛失知己。
果然仅仅三年多之后，康师傅自己也驾鹤西去，倒是跟这些老友们在天上重逢了。
李大人是康熙九年中的进士，当年授翰林院编修，到康熙五十七年因病在任所去世，从政四十八年，可以说是超长待机打工人了。
纵观这位李大人的一生，从科举入仕，才学出众，做官的能力也不差，可以说在各个岗位上都有不少建树，在史书上也留下了很多十分正面的评价。
康师傅视他为知己，又因着他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任上去世的，故此给了个“文贞”的谥号，还派了恒亲王胤褀亲自去吊唁，赏赐了千两黄金，实在是非常隆重了。
等过几年康师傅自己也驾崩，到了四大爷上位之后，又给这位昔日在上书房教导过他学问的李大人加赠了“太子太傅”的头衔，那就更是锦上添花，把他捧得愈发高了。
作为一个臣子来说，李大人已经到达了巅峰。不但是康师傅的知己，还被四大爷盖章为“完人”。
不过，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完人，不过只是上位者选择性地鼓吹打造一个神仙人设罢了。
就比如这位李大人，他在历史上虽然留下不少笔墨，但被人评价的时候也是“毁誉参半”，并没有那么十全十美。
因为他的一生，至少有三大丑闻是没有办法狡辩的。
对此，号称“史学大柱”的清朝著名学者全祖望曾经在自己的著作里头这样描述他“初年则卖友，中年则夺情，暮年则居然以外妇之子来归”※，可以说是十分鄙视他的人品了。
说来有趣儿的是，这位全老师也是南方人。不过不是李大人的福建同乡，而是浙江人。
更巧的是，就在今年，这位全老师刚刚出生，而也是今年李大人马上就要被封为文渊阁大学士，官拜宰相，也算是恰逢其会了。
莫郁暗暗感叹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一边儿继续混迹在人群中做一个合格的“伴驾工具人”，一边儿忍不住翻阅着系统零零六给他提供的八卦咨询吃起瓜来。
没想到这李大人看起来挺一脸正气的，内里居然是这么样子的一个人呀。
这种程度的丑闻，单是其中一个拎出来就很够大家吃一回的了，更加不要说三个居然都是真实发生的事件了。
那就简直是三连大瓜呀，这还不得一次就给吃撑着了呀。
先说这“初年则卖友”，说的就是这位李大人最被人诟病的一次“背刺友人”“见利忘义”“翻脸无情”的事件了。
这事儿说来也巧，正好还牵扯到另外一位名人。
那就是著名学者陈梦雷老爷子。
这位老爷子，之前莫郁在宫里头当阿哥伴读的时候，也曾经偶遇过。
虽然次数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见过面的。
因为这位陈老先生这几年都在武英殿编书来着——对，就是三阿哥领的那个差事。
编书。
现在正在编辑的就是那本儿著名的《古今图书集成》，耗时五年，呕心沥血，也就是这两三个月就要编辑完成了。
这是三阿哥的一份儿功绩，但是里头却都是陈老爷子的心血。
不过，原本他其实不必如此委屈，蜗居一隅做一个辛苦的编书人的。
因为其实这位陈梦雷老爷子，是跟李光地同一年中的进士。
作为同榜进士，又都是福建老乡，原本这两位是非常亲近的好友来着。
然而两个人也是一样的运气不好，当年他们两位刚刚中了进士没多久，这不是正好是康师傅继位初期嘛，直接就赶上了三藩作乱的时候。
这俩刚刚中了进士意气风发，正好结伴儿回老家探亲，就这么点儿背，被起兵造反的福建靖南王耿精忠给抓了。
李光地很是机警，老早就把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
陈梦雷比较单纯，没有提前准备，所以他回到老家的时候，虽然自己收到了消息躲起来了，但是忘了把老家的亲人给安顿好。
所以，他才在山里躲了几天，就收到消息说他的老父亲被耿精忠给抓了。
耿精忠的人还出来放话说，如果陈梦雷不去效忠耿精忠，他们就直接把陈梦雷的老父亲给砍了……
这都起兵造反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人性可言呢。
陈梦雷没办法，只能从山里头出来，乖乖地到耿精忠的府上“投诚”了。
耿精忠当然十分高兴，立刻就把陈梦雷的老父亲给放了，甚至还亲自接见了陈梦雷，许诺给他封大官儿。
陈梦雷虽然心里头十分抗拒，但是为了亲人，最重要的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还是勉强应付，活脱脱演绎了一个“徐庶进曹营”的陈梦雷版。
他之所以这样，一来的确是为了保护亲人的安危，二来却是为了忍辱负重、探听情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父母之恩大过天，被人拿捏住了软肋，那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的。
陈梦雷是个大孝子，更加做不出来这种“大义忘亲”的事儿来。
这大约也是耿精忠敢这么弄的原因之一吧。
总之，陈梦雷就这么被拿捏了。
不过他却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当时跟他同期中了进士，还一起回到老家福建探亲的还有李光地。这位李兄跟他很是合的来，两人约定一起探亲，结束之后一起结伴回京任职的。
没有想到一进了福建的地界儿，就出了这种事儿，实在是令人扼腕。
但是好歹，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两个人，就能够相互照应，就有希望能够杀出重围。
于是陈梦雷设法联系到了李光地，把自己的想法写了一个蜡丸请他找机会回京，交给皇上，也就是康师傅。
当时尚且还年轻，只有二十多岁的康师傅还并没有现在的老练沉稳。
他甚至因为攻打三藩但是久攻不下，有点儿泄气，觉得三藩实在是难搞，要不然干脆就放弃不打了，反正他们仨都是苟在南边儿的几个边缘的省份，索性送给他们算了。
但是李光地带回来的这个蜡丸里头的信件一下子就让康师傅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这是来自“敌占区”的密信啊。
这是等着解救的黎民百姓的心声。
他们对朕这个年轻的皇帝并没有丧失信心，还在等着朕去救他们呢。
这谁顶得住。
于是鸡血来一波，战略搞一波，冲锋打一波，不要怂就是干……
三藩就这么搞定了。康师傅因此就对李光地有了一份儿特别的滤镜，这也是这位李大人之后的官场之路走得分外顺当的原因之一。
冒着生命危险从福建耿精忠的地盘儿回到京城还送了密信给他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可惜康师傅不知道，这一切都不只是李光地一个人的功劳。
那么大的一个陈梦雷就这么被他给“蝴蝶”掉了。
是的，那蜡丸里头让康师傅十分感动、从此燃起斗志的密信，其实是出自陈梦雷的手笔。
他虽然被迫在耿精忠府上做事，甚至还被委任了官职，但是根本就没有真心投诚。
他心里想的还都是远方年轻的康师傅。所以才写了那么多表达忠心的话语，最重要的还有很多他潜伏在耿精忠府里收集到的信息。
然后封进了蜡丸里头交给他最信任的兄弟李光地带到京城去。
当然，李光地也参加了讨论，并且作为运送工具人把这个珍贵的蜡丸给送到了京城，交到了康师傅的手里，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
这份儿功劳合该是他的，但是，他也不能只字不提人家陈梦雷的功劳呀。
懂行的人都知道，做卧底的，最怕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其实是个好人，只是个卧底。
当时能够证明陈梦雷清白的，就只有李光地，但他却偏偏隐匿不报、还要拒不承认，让陈梦雷直接因为附逆被发配，过了大半生凄惨的生活。
不得不说，李大人这一手儿，真的挺狠的。
所以，等到几十年后，年近六十的陈梦雷终于找到机会翻身，回到了京城，他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这个“蜡丸案”公布于众，甚至还写了一个《与李光地绝交书》，可以说是完全撕破脸了。
李大人当时已经是吏部尚书，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个事儿——如果认了，他可能就再也没有办法在京城立足了。
虽然是非曲直最后也没有公断，但是从康师傅处理这件公案的态度看，还是很具有倾向性的。
他也知道多半是他的知己李光地做了对不起人家陈梦雷的事儿，但是他不能认。
那可是他的密友啊，还不是只能选择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其初年则卖友，中年则夺情，暮年则居然以外妇之子来归。”——出自清朝全祖望所著《鲒埼亭集》。
已精修。
第134章 社死
因为实在是偏宠李光地，于是康师傅对这个事儿就采取了一个和稀泥的态度，一边儿没有叱责陈梦雷“污蔑朝廷命官”，只是让陈梦雷继续跟着三阿哥好好编书。
另外一边儿也只字不提李光地的“私德有亏”“欺君罔上”，甚至还给李光地一个直隶巡抚的职位，叫他去治理水患。
这么明显的转移视线的做法，不得不说，这待遇简直就是真爱了。
也不知道这位李大人到底给康师傅使了什么魔法，让这位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对这种“欺君负友”的小人行径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正就是闭着眼无脑宠着就完事儿。
当然，李大人将近五十年的从政生涯之中也的确是做了不少好事儿，所以，就算是他当真私德有亏，在历史上的评价也还是很高的。
哪怕是对历史人物要求最严苛的评论家，给这位李大人的评价也是毁誉参半的。
毕竟在为官的岁月之中，人家真的有很多名留青史的功绩。
但是同时有一说一，完人是真的不算完人的。
虽然这位李大人一直到死也没有承认自己当年背刺过陈梦雷。
不过，看陈梦雷的遭遇，大家难免同情，也觉得他没有必要这么攀扯骗人……也就是说，虽然大家碍于康师傅的面子和李光地的权势，没有直说他当年就是做了小人，但是心里头还是门儿清的。
主要就连康师傅的那个态度，也让人想要站李大人是清白无辜的都难。
这一段儿公案被称为“陈李公案”，一直都是一笔糊涂账——至少是为了李大人的面子，硬是做成了一个糊涂案。
问就是陈老爷子太倒霉了。
大家一起中的进士，一起回老家探亲，偏偏他就被叛贼耿精忠给抓去当傀儡官员了。
好不容易跟他以为的好朋友李光地接上头，想玩儿一出儿无间道吧，最后人家李大人还直接把他的功劳冒领了……
虽然李光地在看着陈梦雷被人攀扯说“附逆”的时候，也站出来帮他求了情，但是还是一口咬死了说那个蜡丸里头的秘密奏折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跟他陈梦雷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就，这行为还真的挺恶心的。
要是这事儿是真的，那这位老李就不但恶心，还很是恶毒，确确实实的小人行径了属于是。
因为没有证人，陈老爷子的卧底身份就没有办法被证实，他也就被当成“附逆”的乱臣贼子被发配了。
本来么，这个攀附逆贼的罪名如果落实了，应该是死罪的，但是最后陈老爷子只是被判了一个发配盛京，也算是减轻了一些处罚的。
虽然老李大概还觉得自己到底是帮着老陈求了情，让他免于死罪，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仁至义尽”了。
但是估计老陈觉得，你李某人这么凭空背刺、污人清白，再加上自己一家子被流放到盛京之后的凄惨遭遇，还不如直接被弄死了算了呢。
身为一个福建人，陈老爷子一家子被流放到了盛京这种苦寒之地，那日子简直过得是生不如死。
果然，就在流放期间，老陈的妻子和孩子都病死了，他自己也差点儿无了。
好在就在他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酷爱出巡的康师傅恰好出巡到了盛京。
老陈抓住了这个机会给康师傅献了首诗，终于引起了康师傅的注意——哇，没有想到盛京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牛皮的人才，有点儿沧海遗珠那个意思了。
所以说，这也是合该老陈时来运转，等到了逆天改命的机会。
到底还是才华横溢的进士出身，自己有能力才是是硬道理，不然的话，就算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
康师傅龙心大悦之下，就赦免了老陈，让他跟着出巡队伍回京城，还给他安排了一个编书的活儿——老陈这么会写诗，又博学多才，还是正经科举进士出身，当过翰林院编修的，编书这活计，正好专业对口嘛。
事实证明，康师傅看人还是很准的。老陈回到京城，不过五年就把那一部著名的《古今图书集成》给编出来了。
这一部大著作号称古代百科全书之最，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完得成的，足见陈老爷子的功力有多深厚了。
回到了京城之后，有了康师傅的赏识，又有了擅长和喜欢的差事，陈老爷子总算从被发配的阴霾中暂时活过来了。
然后，过去的回忆就难以避免地涌上心头。
特别是看到当年背刺自己、欺君负友的小人李光地居然官运亨通、成了一品大员，陈老爷子更是怒不可遏，当即就开始翻旧账，把当年蜡丸的事儿拿出来细说。
而因为康师傅明目张胆的偏心，他们俩的这段儿公案，到了最后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结果就是，李光地继续飞黄腾达，成了两代帝王的心尖宠，但是陈梦雷却一生凄苦，晚年还因为站队三阿哥的问题被成功上位的四大爷狠狠整治，再次发配到了东北，一直到病逝都没有能够再回来。
莫郁看着系统零零六给他推送的这些关于李光地和陈梦雷的资讯，唏嘘不已之余，也起了些八卦的心思。
【这老陈和老李是同一年中的进士？但是老李可比人家老陈足足大了八岁呢。】
【都是福建老乡，都参加科举考试，怎么人家就能以更加年轻的年纪高中，老李啊，你直说，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比你更加年轻，更加有才华呀？】
【难怪人家老陈哪怕被流放盛京，也能够靠着唯一一次面见康师傅的机会，以一首诗惊艳，被直接带回京城呢。这就是实力吧。】
【你就说你是不是嫉妒人家能力比你强，还比你年轻，所以才昧着良心做出来那种独吞功劳的恶心事儿吧？】
【听说当时老陈给你写了好多信，想求你做证，把当年的事情真相跟康师傅禀告一下……那个时候你都靠着那个蜡丸事件平步青云、连升五级、飞黄腾达了。但凡承认了一点儿，老陈肯定就能被从盛京捞回来了，那他的妻子孩子可能也就不会那么早就病死了。】
【你自己也是南方人啊，就无法理解南方小土豆被长期发配东北的痛苦吗？关键这可是没有啥取暖设施的古代，你要说现代专门跑去旅游的倒是没有啥，保暖防寒措施拉满，那肯定舒爽得很。不过就算是旅游也没有人搁那儿常住二十多年的，光是个水土不服就能把人给折腾废了，可见老陈一家子当年遭了多大的罪吧……两死一伤，着实惨烈了点儿了。】
【人家都这么惨了，只要是个人，都不能无动于衷吧？但是你老李就真的是死鸭子嘴硬，咬死了不松口啊——是啊，独吞功劳这个事儿那往小了说是人品不好、私德有亏，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啊。反正不管怎么样，肯定不可能冒这个风险的了。】
【可怜老陈还一直等着你良心发现、救他于水火之中呢！这多少还是有点儿天真了。难怪等他终于认清楚你的真面目之后，就开始各种发文骂你，跟你绝交呢——要是我也得跟你绝交呀？】
【人品不行，能力再强也是个祸害。也就是康师傅能够镇得住场子吧，这才成就了“一代明相”的美名了。】
【不过康师傅这人就是心软，特别是对有些才华、能力的官员们，就更是如此了。】
【为啥到了康熙朝后期，那些贪官们胆子越来越大、百姓们的生活也越来越艰难，就是坏在了心软这两个字儿上头了。】
【要是知道贪污腐败被抓住了只会被判罚几十两银子，那谁不敞开了贪啊……所以说，在这一点上，康师傅您还真的不如四大爷。】
【好吧，论理财，那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四大爷厉害。也就是有四大爷在，不然康师傅和乾小四你们祖孙俩，一个“千古一帝”，一个“十全老人”，哪里会过得这么潇洒啊。还到处出巡，各种下江南？哪儿有钱啊！】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想要怜爱一下四大爷了……摊上这样的爹和儿子，宁真的不容易啊。一家子都不中用，只有靠你自己扛了……难怪就当了十三年的皇帝就无了，纯粹是累死的吧……】
莫郁兀自在心里碎碎念，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李光地了。
当年陈梦雷的事儿，他还真的是有点儿心虚的。
有时候，就是那么一念之差，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不过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陈梦雷再能耐有啥用，最后成为李中堂的，还是他李光地。
本来这个事儿，大家碍于万岁爷的宠信和他的权势，都没有人敢放在明面儿上来说的，但是偏偏这位林家的小公子不按牌理出牌。
这孩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呢？
他爹林如海那么通透的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孩子呢？
哦，也不对，不能说是口无遮拦。
这孩子根本就没开口啊。
但是想也不可以！
他老李不要脸的吗？一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光了啊啊啊啊！
已经六十多岁、位极人臣好多年的李大人感受到了社死当场的窘迫，同时也很害怕康师傅重新翻旧账——到底是做过亏心事儿的，哪里能够一点儿都不放在心里的。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们万岁爷根本没有关注他的这点儿小事儿。
因为林家那小娃娃紧接着就连万岁爷都给编排上了——什么“心太软”，什么放纵官员贪污腐败，什么喜欢出巡浪费银钱……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也有不少官员们为此烦恼纠结，但是这也是随便能够说的吗？
一个不留神那可就是轻则被骂贬官、重则流放边疆、甚至满门抄斩的下场啊。
李光地战战兢兢地看着康师傅，生怕他当场爆发把在场的众人都给拖下去砍了——毕竟，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一番评价，光砍一个林家小子已经不足以平息他老人家的雷霆之火了吧。
不只是李光地，在场的其他官员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就连太子和十三阿哥也噤若寒蝉——这种时候，谁敢上去触他们皇阿玛的霉头谁是傻子，还是闭嘴保平安的好。
好在直到最后康师傅也并没有这么做，他沉默良久之后，忽然转头问了李光地一个：“直隶的灾情，如今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精修。
现在这个作息是越来越混乱了呜呜呜，明天一定！
第135章 旧账
李光地心中正是七上八下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康师傅这么问了他一句，让他顿时心尖儿一颤，当即打起精神、毕恭毕敬地躬身回禀道：
“回万岁爷的话，河间府的灾民事宜具已安排妥当了，微臣已按万岁爷先前示下，免了他们今年的税赋，黎民百姓俱都感念万岁爷恩德，山呼万岁呢。”
康师傅最为关心的就是国计民生，特别是对于这种受灾百姓的安置问题，一贯很是上心，故此，听了李光地的这个回禀，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他其实也知道李光地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完美，不过么，因为这位老李同志在当年的三藩叛乱时期做过不少贡献，所以他还是不想因为这些事儿追究老李的责任。
所以说，第一印象还是很难改变的，只要这老伙计没有做出来太过于出格儿的事儿，康师傅还是挺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人哪能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呢对吧？
反正都这样了，用谁不是用呢。
这老李能力不错，便就是有些小瑕疵，也不打紧嘛。
康师傅一贯都对他看重或者喜欢的臣子很是宽容，这也是他被史学家们诟病的毛病之一。
可以说，康熙朝后期，举国上下的官场之中那种散漫、腐败、疯狂搜刮民脂民膏的风气，就是他这种“仁政”一手造成的。
本来么，这个事儿，大家伙儿都已经是心照不宣了。谁料到莫郁这个外来者博古通今，知晓过去未来事，还偏偏能够通过心声外放，所以现在好了，搞得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么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居然敢如此大刺刺地评价一代帝王，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是big胆。
奈何，康师傅这个万岁爷都不会治他的罪，别人除了生气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毕竟，连太子殿下想要除掉他，都被万岁爷给训斥、惩戒了，那谁还敢轻举妄动呢？
难道说他们比太子殿下还尊贵？
还是说，他们觉得自己的能力比太子殿下和他那一群拥护者们更厉害？
要说这种普信者也不是没有，比如，上一个这么自信的还是大阿哥，然后他的下场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虽然还没有被彻底厌弃，但是也基本上什么出巡活动都不能参加了，好像比其他表现平平的阿哥们更惨的样子。
既然这么着，那他们这些普通的臣子们还折腾啥呢，还是老老实实地，该干点儿啥干点儿啥好了。
至于林家的小娃娃，既然他想说，那就让他说好了。
好像他们想要这孩子闭嘴，哦，不对，是闭脑，他就可以不想了似得……
反正连万岁爷都拿这孩子没办法，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众位大臣们都默默站在一旁，一副安静吃瓜的模样。
而果然跟他们预想的一致，康师傅在听见莫郁对自己执政后期存在问题的犀利点评之后，虽然又气又恼，还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艰难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怎么办？
虽然很难受，但是为啥会感觉这小子说的还是挺对的……
朕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哦，不对，林默玉说了，他这就是“白璧微瑕”，前头做得都挺好的，就是后来年纪大了，有点儿心软了……
蓝瘦！
什么年纪大了？！
朕年纪才不大呢！！
朕才五十出头！龙精虎猛，还能让后宫生子呢！
不是你小子自己都说，朕至少还能活二十年的吗？
而且很可能还能多活几年的——朕的三哥福全和五弟常宁不是也没有在你小子说他们该死的年纪死了吗？
既然这么着，朕也很有可能可以继续活下去嘛……
莫郁的这一番话实在是太过于有杀伤力，哪怕康师傅已经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却还是忍不住思绪万千，可以说是心乱如麻。
他一会儿觉得历史上居然这么给自己定性，完全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要是对那些贪官从重处罚，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老百姓吗？他这哪里是心软，明明就是爱民如子嘛！
就是感觉对这个评价非常地不服气。
一会儿又觉得，就算是如此，那如果他现在改的话，还来得及吗？
总之，经过了两三年的磨合，康师傅已经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莫郁的这些心声吐槽——这小子肯定是能够“通神”的，不然怎么会做出各种精准无比的神预言呢？
他心声外放的这些东西既然是“神启”，那么肯定就是千真万确的了。
所以说，朕这个心软的毛病到底要怎么改呢？
康师傅心中有些焦躁，又有些忐忑，故此，虽然很是难受，但是他也还是努力想着解决方法，并没有想着迁怒莫郁——论自我攻略，没有人比得过康师傅。
原谅他老人家一生要强最爱赢——连这事儿也搞成了世上最强，也挺让人佩服的。
因为早就已经接受了莫郁的这个“小神仙”的人设，所以康师傅压根儿就没有往迁怒他这个方向想。
老爷子很快就自我CPU成功，悄悄认下了这个缺点，快进到了如何改进上面去了。
而正好莫郁之前长篇大论地吐槽了一番李光地的事儿，这才让他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字，准备问询一番李光地从去年开始处理的灾情后续的事儿了。
山东、直隶这两年很是不太平，先后都发了挺大的水患。
其中直隶河间府还发了两次，虽然说，当地官员一开始也想着用莫郁之前进献的“水泥”来加固一下河堤，但是奈何这玩意儿虽然好用，却也还是太慢了。
大水从尚未来得及加固的堤坝处决口，迅速冲垮了很多村庄、农田，造成了很大的灾害。
为了这事儿，康师傅又大发雷霆，把河道总督张鹏翮和直隶巡抚李光地都大骂了一顿，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天灾，人力所能够做的终究还是有限，发泄一番情绪之后，便也就开始着手赈灾了。
因为李光地是直隶巡抚，所以赈灾这事儿，主要就是由他负责的了。
如今一年多过去，康师傅原本以为这事儿都结束了，但是听了莫郁的那一番吐槽，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这才有这么一问。
结果李光地这一番回复，倒也算是有理有据，胸有成竹，让康师傅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儿。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表扬李光地，却又听见了林家那小子的心声。
【艾玛，李大人宁可真是厉害。这漂亮话儿说起来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害臊呀。】
【啥叫都安排妥当啦？听说山东、河间的灾民们都已经进了京城了……那么远的路，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会背井离乡地跑京城来呢？】
【对，好像去年还有几位大人弹劾您老来着——说的就是因为你这个直隶巡抚办事不力，对赈灾的事儿不上心不说，还纵容底下人克扣赈灾粮饷，这简直就是黎民百姓的罪人啊。】
【按说都是给事中、御史实名举报了，这事儿怎么也得严肃处理，至少要立案调查一番吧。结果呢，这么好几位大人的弹劾奏折送到您老的御书房书案上之后，就宛若石沉大海，连个声儿都听不见，也是醉了。】
【不得不说，您老是真爱李大人啊……当然，您还爱噶礼，还有谁来着？】
莫郁默默地从系统零零六那里扒拉了好几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贪官出来，虽然感觉他们比李光地的问题严重多了，但是弄得灾民们流离失所这一点儿，果然还是一样可恶啊。
甚至比那些单独只是贪污的人还要可恶，因为他虽然自己没有贪，但是用了一堆贪墨的人来贪——杀伤力简直翻倍了好不好。
而且，到底他自己贪了没有，谁也不知道……以他的能力，要是说完全看不透人心，不知道自己手下用的人都是什么德性，好像也挺假的。
总之，至少要论一个用人不清、赈灾不力的罪名。毕竟这种大灾之年，这些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居然还要再从百姓们的救命钱中挖出来一大块儿，那就真是畜生了。
莫郁在这里义愤填膺地碎碎念，康师傅的脸色早就又变了。
李光地的面色也立刻变得惨白。
只因他也知道，当时给事中黄鼎楫、王原等人上本子参奏自己“目击流亡，却不进行筹划”“碌碌素餐，徒以虚文巧饰”，并不完全算是空穴来风。
而这些罪名一旦落实，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最后他能够全身而退，也纯粹是因为万岁爷开恩，将那些事儿多的给事中、御史们一力压了下来，才没追究他治灾不利的问题。
现如今被林家小娃娃旧事重提，还是在这种场合，那多半就是凶多吉少了。
李光地头上的冷汗汩汩而下，正想着要不要跪下认个罪、求个情什么的，却不料康师傅已经先行开口，命人拟旨，去京城把左都御史、左副都御史都给急召过来了。
这就是想要认真翻一翻这个旧账了。
而且居然要把左都御史、左副都御史两位都察院的大员都给叫过来，看起来是没法儿善了了啊。
李光地只觉得脑子嗡嗡得，甚至都听不清楚康师傅又在问他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第136章 岳父
见到李光地忽然晕倒，在场众人不免都吃了一惊。
毕竟这位李大人已经六十多岁了，要是真的有个好歹，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康师傅连忙派人去传太医，随行的太医立马儿上来查看，结果这位李大人不过就是急怒攻心，一口气儿没上来，暂时晕过去罢了。
康师傅听说是这样，倒是松了口气。
他虽然想要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李光地赈灾的事儿，但是也的确没有想着要这老伙计的命。
不管怎么说，这老伙计已经当了四五十年的官儿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更何况，他怎么说都得是“功大于过”的，那就不能下手太狠了。
康师傅一边儿命人把李光地抬到行宫休息，一边儿还是继续命人去京城传召左都御史和左副都御史过来。
只不过，让他们来的目的，还是稍微改变了那么一下子。
至少不用两个人都来查李光地的问题，还得有人来管一管赈灾的事儿了。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林家小子说的那样，赈灾的事儿管得那么差的话，必须得赶紧换人了。
灾民们流离失所，归根到底还是他这个皇帝当得不称职啊……好在他别的没有，能干的官员还是有几个的。
正好都察院的这俩人就挺合适的。
那不如就这样吧。
康师傅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还特意征求了莫郁的意见——明面儿上是说李光地身体不行，估计要应付伴驾的差事儿恐怕是很勉强了。而且这老李是直隶总督，还要处理去年河间大水灾民的事儿，也需要几个得力的帮手。
天知道康师傅为了能够把这个理由编圆了到底有多努力。
毕竟既要不触发听见心声带来的对说话内容的禁制，又要把事儿说清楚，还是挺难的。
但是好在康师傅在这个方面早就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操作起来虽然不能说是毫不费力，但是难度也不算太大。
莫郁对此倒是有些不置可否，反正他也并没有想着要扳倒李光地——不说这位现任的吏部尚书兼直隶巡抚，跟他本人并没有什么过节了，便就是有，他也懒得费那个劲儿。
反正不管是谁，只要想要对他不利，最后的结果肯定都是自讨苦吃。
作为一个病弱小神仙人设，他想要做成啥事儿，好像都不用怎么费力气——最近的经历愈发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还套了一个什么锦鲤的人设，不然怎么就啥事儿都不做就能够“心想事成”呢？
说不定是因为系统零零六这个金手指太没有用所以额外赠送的大礼包？
对此，系统零零六表示：要说六，果然还是宿主最六，也不知道将来某一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当场光速离开地球……
当然，最后那半句实话系统零零六是一点儿都不敢说，只能悄悄腹诽一下这样子。
好在莫郁的注意力还在李光地这事儿上，所以也没有过多地关注系统零零六的这个小动作罢了。
有一说一，李光地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狗官。
连系统零零六查阅完了整个历史数据库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李大人并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官员。
莫郁也觉得这老李为官还是可以的，他只是看不惯此人早年间持续道晚年的那几件丑闻，还有赈灾不力这个事儿罢了。
眼下康师傅亲自出了手想要整治赈灾的事儿，那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
不过康师傅为啥要找都察院的来呢？
还是左都御史、左副都御史两大巨头，这阵容未免有些太过于豪华了吧？
系统零零六早就已经切换到了下一个界面，开始给莫郁介绍起他感兴趣的人物背景来。
左副都御史是林如海，这位是莫郁的便宜亲爹，肯定就完全不用介绍了。除了林如海的各项能力都是顶尖儿的之外，估计康师傅选他也是为了让他跟莫郁父子团聚一下。
老实说，莫郁这么小的年纪就被康师傅赐了个皇子伴读的差事兼蓝翎侍卫的官职，不是拖着他每天到处出巡，就是让他进宫陪阿哥们读书，基本上是一点儿陪家人的时间都没有了。
虽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但是吧，这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残忍了些。
康师傅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事儿就要给莫郁些赏赐，要不就是提携一下他的家人，要么就放假让他回去跟家人团聚。
便就是要选什么大臣来伴驾或者御前当差，也很喜欢选林如海——好用还能送人情给“小神仙”，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说，林如海会被选中那是一点儿悬念都没有。
莫郁当然会为了很快能跟自家老爹相聚而感到高兴，不过比起这个，他果然还是更加好奇另外那位左都御史是什么来历了。
毕竟这可是他老爹林如海的顶头上司，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
幸好系统零零六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在收集信息方面还是挺强的，很快就把左都御史的背景资料给莫郁推送了过来。
原来现任的左都御史是兆佳·马尔汉，正白旗人，也是科举出身，之前一直在翰林院任职，还担任过侍讲学士，后来转任兵部侍郎。六年前才到都察院任职，一来就是当左都御史，妥妥正二品的大员。
为官方面，老爷子也是一向以谨慎忠厚著称。早年陪同索额图去俄罗斯谈过判，去年山东、直隶闹饥荒，饥饿的流民跑到京师来讨生活，他还跟佟国维、明珠等人处理过安抚灾民的事宜的。
所以说，要是找人来解决直隶灾民的事儿，找这位马尔汉大人还真的挺对口的。
不过唯一有一点，这位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一岁了，虽然说他能够活道八十五的高寿，但是这么老远把人喊来干活儿，还是有点儿劳累人家的，也不免让人有点儿担心。
更让莫郁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位马尔汉大人居然正好就是十三阿哥胤祥的老丈人——好吧，还不能说是老丈人，毕竟十三阿哥与马尔汉的六女儿兆佳氏的婚期定在今年六月份，要南巡回京之后才办喜事儿。
不过既然指婚的圣旨已经下了，此事肯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十三阿哥跟这位马尔汉大人现在就是准女婿和老丈人的关系了。
听闻这位马尔汉老大人家里有六个女儿，十三阿哥还没过门儿的嫡福晋是他最小的女儿。
这位兆佳氏嫡福晋还有个弟弟叫关柱，也是马尔汉唯一的儿子，今年才十岁出头，也在上书房读书，跟十五阿哥他们混得挺好的。
马尔汉家是典型的六朵金花一棵独苗，为了拼一个儿子，老爷子也是豁出去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在快六十岁的时候得了个儿子。
他因此觉得六女儿有福相，没忍住在京城好友圈儿吹嘘了一番，便被有心人给传到了康师傅耳朵里了。
恰好十三阿哥胤祥还没有嫡福晋，康师傅便就点了个鸳鸯谱，把马尔汉这位排行第六的小女儿兆佳氏指婚给了十三阿哥做嫡福晋了。
但是吧，这个时候，十三阿哥已经有了两个侧福晋了……并且其中一个侧福晋瓜尔佳氏，都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了。
是的，现年才十九岁的十三阿哥，居然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半的女儿了，他们皇室的阿哥们这真的是，英年早婚的典型案例啊。
因着这么一个渊源，马尔汉到了的时候，便就由十三阿哥亲自招呼。
马尔汉虽然年过七旬，但是精神矍铄，看着身体非常健朗，果然不愧是六十岁还能生儿子的牛人……
就是不知道为啥，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亚子，难道说是对十三阿哥这个准女婿不太满意？
莫郁看着老爷子不冷不热、客客气气地跟十三阿哥见礼寒暄，总感觉老爷子心里头似乎很是窝火。
思忖片刻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
【马尔汉大人是不是感觉自家宝贝女儿嫁给十三阿哥有点儿委屈了？】
【是，十三阿哥现在是有俩侧福晋，而且以后他还会再纳一个侧福晋，两个庶福晋，连着您老的六闺女这个嫡福晋，一共凑够六个老婆。】
【而且，的确听说那位侧福晋瓜尔佳氏非常受宠，已经生育了第一个女儿，马上跟着还会生第一个儿子……但是您老不必担忧，以后就没有这位侧妃啥事儿啦。】
【您老大概还不知道，您老的六闺女兆佳氏作为嫡福晋，可能是所有阿哥家嫡福晋里头最受宠的——别的不说，就看她生孩子的数量和频率就知道了。】
【十三阿哥一共就只有九个儿子、四个女儿，这么是一个孩子，您家的六姑娘就贡献了其中的七个……还有一个是在这位嫡福晋入府之前生的，所以说，十个里头有七个都是嫡福晋所出，这是怎样的专宠，才能达到这个效果呀？】
【反正历史记载，十三阿哥跟十三福晋非常恩爱，就算十三阿哥每天忙着陪他皇阿玛到处跑，他还是抽空让十三福晋怀孕生娃，他们俩成婚二十五年间，嫡福晋就生了七个孩子，这种恩爱程度，也是没谁了。】
【总之一句话，您老人家不必担忧，他们俩可好着呢。】
莫郁一边儿看着十三阿哥和他的准岳父马尔汉老大人互动，一边儿默默吃瓜加吐槽——老实说，25年生7个娃，虽然听起来很多，但是也是正常的频率——至少不是每年都在生，好歹是有歇一歇，就很好了。
这时代的女子，很多都是被作为生孩子工具的，能够生这么多，还身体健康，活到七十八岁才去世，说明这位十三嫡福晋兆佳氏真的是身体很好的姑娘了。
莫郁对此深表钦佩，却总感觉大家的表情有点儿奇怪，想来是因为跟马尔汉老大人不太熟悉，对他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身份有些顾忌吧？
毕竟都察院那是履行监察百官事宜的，看到他过来，大家心里紧张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嘛。
莫郁十分自然地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转头就看到他老爹林如海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然后就跟康师傅等人告了罪，直接将他给拎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没赶上，捂脸，总有一天！
第137章 谈心
本着关系人配对原则，十三阿哥负责接待他的准岳父左都御史马尔汉大人，而左副都御史林如海当然就是跟莫郁在一起联络感情了。
所以，林如海告了罪把莫郁拖走这事儿，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至于是不是林大人怕他们家宝贝儿子又因为心声外放闯了祸，这个大家早就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康师傅含笑打发了他们父子俩走，颇有种“真是拿你们父子没办法”的宠溺。
林如海谢恩了之后就拉着莫郁离开了行宫的大殿，寻了一处预备给他们父子安置的小院落好说话。
莫郁虽然有些疑惑怎么他们家老爹这回的举动这么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他也懒得再在康师傅他们那边儿呆着了。
虽然说没有人给他啥压力，甚至还有不少的瓜吃，但是光是站在那边儿还是挺累的。
如今林如海带了他出来，那正好可以松快松快，到了他的地盘儿，那不是想怎么呆着就怎么呆着？
不管是坐是卧，那都不打紧，当然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可惜莫郁的期盼完全落了空。
父子俩一回到他们安置的小院儿，刚一进了房，还没等莫郁坐下呢，林如海就开门见山地问起了他：“这是怎么一说？万岁爷这才离开京城半个月，就弄了这么大阵仗把我们传召过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不得不说，林如海就是敏锐，连这么点儿异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虽然林如海其实真正想问的是“我的儿，你是不是又在外放了什么了不得的心声”，但是因着禁制的影响他没有办法这么直接地问出口，只能采取这么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问一下。
可惜莫郁在这个方面儿跟他是一点儿默契都没有，还真就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了——对呀，那肯定是有大事儿发生啊。
莫郁立刻巴拉巴拉一顿输出，把李光地是怎么惹恼了康师傅，康师傅还没治他的罪他就晕过去的事儿说了一遍。
虽然说李光地赈灾不力、用人不当的事儿是系统零零六给莫郁提供的，但是他直接就这么说出来，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
反正莫郁的人设早就被神化得没边儿了，随便知道儿点儿已经发生过的事儿，或者是没有发生的事儿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认真你就输了。
林如海就是最早接受了莫郁这个人设的人之一，大约就是因为林如海的情绪一直非常稳定，所以莫郁也就渐渐接受了林如海是个聪明又靠谱的老爹，最重要的是他超爱自己，自己说啥他都可以接受的这个设定。
这么想想，还是挺爽的。
毕竟是学霸探花郎老爹，才华出众、人品端正，最重要的是，还长得超帅。
啧啧啧，这简直是神仙老爹一枚呀。
也不枉费他刚穿来的时候废了那么大劲儿拯救这位便宜老爹的性命。
当然，还有便宜老娘贾敏和神仙小姐姐黛玉。
这么一想，他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按照原著剧情，他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死，莫非是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隐藏任务？
他还以为救了全家人就行了，现在看来，好像还不行……那么就先这么着吧？
继续吃瓜，顺便“造福百姓”“惩恶扬善”一番算了。
本来嘛，咸鱼如他，根本就不想搞这些事儿的。
虽然作为拥有穿书金手指加上随身系统的现代人一枚，他却只想躺平、混吃等死，什么基建啦、科举啦、暴富升级流啦，他都懒得折腾。
一来是他本来性子就很懒散，说得好听叫佛系，说得直白点儿，就是懒，搞那么多事儿，多累鸭，还是躺着舒服。
二来他也的确是身体不好。在现世的时候，他虽然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大学生，但是至少身体没有啥大毛病。就算熬夜、上网、吃辣鸡食品一样没拉下，也健健康康地活到了二十好几。
结果来了这边儿，年轻倒是年轻了二十多岁，但是可惜体质差了好多。
现在这个原本属于林家早逝嫡子的年幼病弱的身体，就算调理了这么几年，也还是比寻常人弱很多。
典型表现就是容易累，稍微有些不注意就可能会感冒咳嗽。
在家里的时候，贾敏和小黛玉每每对他呵护备至，把他当成玻璃娃娃一样，进宫当差或者是伴驾出巡，康师傅一声令下，随行的太监宫女们也把他当成水晶娃娃一样宝贝。
所以莫郁已经习惯了这种“特权”，一句话就是，能够躺着绝对不坐着，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
无脑吃瓜啥的，最爽了，反正康师傅他们也没有谁真的想要他这个伴驾的蓝翎侍卫发挥什么作用。就偶尔充当个吉祥物，给点儿“预言”或者“神谕”就行了。
关键这也根本不费他什么事儿，全靠系统零零六提供素材，他随便选几个说一下就完事儿。
之前的什么“水泥”啦、“医学院”啦、“水利工程”啦、“治理蝗虫秘法”啦，甚至还有什么羽绒服、小儿千金方，都是这样操作的产物。
虽然不过就是顺带手的事儿，但是这也算是“造福百姓”了吧？
至于“惩恶扬善”，不管是最早在江南的时候帮助反腐、打拐，还是后来搞掉噶礼这种贪官，就连刚刚吐槽李光地，那也是顺便小惩大诫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不算是“惩恶扬善”了呢？
莫郁一边儿口头上跟林如海八卦李光地的事儿，特别是他那三大丑闻，真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另一边儿呢，他却在脑子里将这几年的这些事儿都过了一遍，一不留神就少不得又是说一段儿话出一会儿神。
好在林如海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还觉得自家儿子说的很对。
他们家默哥儿就是个“造福百姓”“惩恶扬善”的小福星，这个事儿连万岁爷来了都得认，不接受反驳。
就这么着，林如海硬是在莫郁这种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抓到了关键字——原来康师傅传召马尔汉和他过来，是为了查李光地啊。
不过这老李好像跟噶礼那些人不同，不是个大贪官儿。
所以估计只需要一个人查他就够了，说不定都还只是走个形式。真正重要的，还是安置灾民的事儿。
那赈灾粮款到底去了哪儿，这可是个大事儿。
有李光地这么一个心软、又喜欢和稀泥的上官在，底下的官员们还不翻了天去呢。
所以说，那些灾民们才会跑到京城去，这是想着要告御状呢。
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林如海心里就有了底了。
他看着莫郁有些疲惫之色，很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意思，便也就暂且放过了莫郁——虽然他对莫郁这个唯一的儿子十分疼爱，但却也并不溺爱。
他一向很为莫郁做得好的地方感觉自豪，也毫不吝啬对莫郁的赞美和鼓励，但是莫郁做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有时候甚至还挺严厉的。
本来么，林如海这一次就想着借着单独谈话的机会“敲打”莫郁一番的。
这孩子虽然天赋异禀，也幸好遇到康师傅这种不计较的大度皇帝，才会由着他一天到晚在那儿“心声外放”。
不过这种事儿，终究还是太过于冒险了。
哪怕万岁爷暂时不计较，也不能保证以后都不计较。
所以，要怎么想个法子提醒一下自家宝贝儿子，不要过分作死呢？
这是个问题。
学霸如林如海也已经思考了好几年了，只是结果依然是——并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他们家默哥儿这孩子，并不是那种生性愚钝莽撞的小孩儿。
每次林如海想要提醒他注意分寸的时候，只要稍微仔细想想他最近的言行举止，其实人家都表现得挺好的。
所以说，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从哪儿“提点”他的好。
至于孩子的那个“心声外放”么。
这也真的是毫无办法的事儿。
毕竟，你管得了人家的言行举止，还能管得了人家心里头想什么吗？
单说让他不要胡思乱想，这事儿也实在是太过于莫名其妙了——主要是没有办法直接告诉这孩子，其实他心里头想什么，大家都能够听得到，这就很是伤脑筋了。
如果不直接点破这一点，那么根本就达不到“劝戒”的效果啊。
就这么一件事儿，学霸林如海想了三年都没有想出来一个完美的解决方式。
好在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了好几种有效的方法能够打断莫郁的施法。
比较明显的就是直接出声打破沉默，或者直接出声招呼莫郁，让莫郁参与进来，让他中断之前的思路。
稍微好一点儿的方法，是巧妙引开话题，吸引莫郁的注意力，让他没有机会继续想之前的话题。
最好的办法则是让莫郁主动“想”一些应该想的东西，那就能够获得超出预想的效果——这种情况近来是越来越多，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非得想到点子上去了呢。
所以说，思虑了半天之后，林如海还是又选择了放弃。
看着自家儿子那昏昏欲睡的可爱模样，林如海叹了口气，亲自将莫郁抱到了床上，又给他脱了衣服鞋子，把被子给他盖好，看着他睡着了之后，才离开。
他在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动作轻缓、神情温柔，妥妥的一个慈父。
但是从莫郁的房间出去之后，他便就又恢复了那个冷静理智、铁面无私、断案如神的都察院御史大人了，哦，现在应该说是左副都御史大人。
考虑到之前自家儿子释放的信息，林如海当即决定去面圣，现在他对这个彻查赈灾款项被侵吞的案件已经有了点儿想法，正好跟康师傅汇报一番。
然而等他走到康师傅所在的大殿前才发现，马尔汉和十三阿哥也已经到了，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十分默契地相互拱手施礼后，便就一齐走进了大殿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总有一天！能够成功日六的呜呜呜！
第138章 分工
林如海既然已经定下了工作的方向，要跟康师傅汇报就是非常简单的事儿了。
毕竟康师傅也不是那种没事儿找事儿、靠着故意为难官员们找存在感的无能皇帝，只要官员们切实干些利国利民的实事儿，那他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甚至还要给创造各种条件全力支持。
林如海进入官场已经有些年头了，可以说是对康师傅这个脾性十分了解，故此，他尽量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的想法，重点突出一个“打击腐败”“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顺便把贪官们的家财上收国库”……
可以说是每一点都说到了康师傅的心坎儿上，果然让康师傅龙颜大悦。
至于马尔汉和十三阿哥，对此当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本来，这种大型的赈灾善后工作就需要一个高级官员专门负责，马尔汉去年在京城里头的时候就已经干过这个工作了，属于有经验的资深高官，做起这个工作来，那当然就是驾轻就熟了。
至于管理能力方面，那更加不用担心，毕竟那个时候，这老大人可是还带着明珠他们一起干的……可以说是，非常强大的组织管理、最重要的是掌控能力了。
毕竟明珠现在虽然已经基本上是半赋闲的状态，但是人家当年也还是阔过的。
明中堂，明相爷，当年也是响当当地一品大员，在朝廷内外横着走的。
只是后来到底还是因为大阿哥和太子的党派之争被康师傅厌弃，一撸到底，至今还要在马尔汉这种昔日他根本就看不上的老头子手下讨生活，不得不说，还是挺憋气的。
好在明珠的心态倒是挺好，能屈能伸，就算康师傅一直让他坐冷板凳，他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比他的老对手索额图强多了。
索额图只不过被抓紧了宗人府囚禁起来，没多久人就无了。
但是明珠进去了一回，还是好端端地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种差别到底是因为索额图的身体不如明珠，还是单纯因为明珠的心态更稳，对这些所谓的“逆境”的承受能力更高了。
反正索额图已经没了，但是明珠还在，这一场两个人的战争，终究还是明珠更胜一筹。
只可惜，他们俩打的再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到了最后，根本就没有一个赢家。
因为不管是大阿哥胤褆还是太子胤礽，都没有能够坐到那张椅子，都是失败者，最后的胜利属于四大爷胤禛。
所以说，明珠和索额图这老哥俩斗了一辈子，最后其实都是输家。
就，这么一想，这俩也挺可怜的。
虽然敬佩明珠的心态，但是果然，能够让这样的明珠跟着参加赈灾工作的马尔汉大人也挺厉害了。
不过这一次莫郁看到了马尔汉本人，倒是跟他从系统零零六那里收集到的信息不太一样。
总感觉这老爷子佛系得很，真的是那种能够把控全局的大佬吗？
关于这一点，如果他要是跟他爹林如海探讨一二，肯定就能够从林如海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因为这老大人可比他看起来的模样厉害的多了。
只不过，他老人家现在并不想要出什么风头儿罢了。
且说马尔汉跟着林如海和十三阿哥进了大殿之中，果然很安静地听着林如海跟康师傅汇报事情，他根本就不觉得这是林如海在抢他的风头，甚至还觉得林如海这么能干是件天大的好事儿。
无他，老爷子已经想着退休了。
七十多了，根本就不想再努力了。
只不过要退休，好像也挺难的。
去年提了一次，康师傅没准许。
不但没有准许他退休，甚至还给他提升了官职，搞得好像他玩儿了一手“以退为进”似得。
马尔汉无奈，只能继续咬着牙干，这个时候就显出他年纪大了之后，精力多少还是有些不济了。
之前的左副都御史也是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老头子，两个人每天大眼瞪小眼，反应都是慢腾腾的。
但是奈何这都察院原本也不是个可以养老的衙门。你要是慢腾腾，最后就只能积压下来不少的案子，实在是让人头痛不已。
马尔汉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没想到康师傅南巡回来居然给他带回来一个顶好的人才，这就让他和前任左副都御史都高兴得不行了。
这个顶好的人才当然就是林如海了。
林如海从一个兰台寺大夫做起，经历巡盐御史，监督御史，终于在三年之内就升任了左副都御史。
前任左副都御史也在这一年光荣退休，回到老家含饴弄孙去了。
马尔汉本来也想着跟这个老伙计一样，但是奈何康师傅没有准许。
关键是，康师傅不知道是为了笼络他还是为了嘉奖他的听话不退休，还是单纯只是觉得合适，居然还把他的小女儿指婚给了十三阿哥。
所以，现在他跟康师傅就是儿女亲家了。
这一下子就更加不好退休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马尔汉老爷子对待差事就愈发佛系了。
反正有能干又年轻的下属帮他做事，又有儿女亲家这一层关系兜底，那可不就是佛系上班，上一天算一天了嘛。
林如海也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一位顶头上司的诉求——无他，安全退休而已，这个事儿，好办。
至于康师傅那儿？
他才不会管到底是谁在干活儿，只要整个都察院能够撑得起来就行。
至于马尔汉么，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又已经成了儿女亲家，那当然也不会那么较真儿了。
于是，林如海现在俨然已经是都察院的一把手了。
虽然名义上还是二把手，但是实质上，已经做了很多一把手该做的事儿了。
这么一来，这个打击赈灾过程中出现的各种贪腐行为、抓几个典型的大贪官出来祭旗的活计，当然也就落在了林如海的身上了。
十三阿哥也被康师傅点名参加这个工作。
估计是之前在莫郁那里听见了太多的心声，让康师傅对十三阿哥的态度发生了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本来么，老爷子一直挺喜欢十三阿哥的。
毕竟这孩子长得好、还文武双全，可以说是十全十美的好孩子一枚，他会喜欢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而且这种喜欢，完全是出自于一个老父亲对能干儿子的那种喜欢。
跟太子那种因为早亡的生母跟康师傅的感情而被“爱屋及乌”的关系不同，这一种是完全靠着自己本身的特质获得圣宠，这就有了本质的区别。
等于是凭实力赢得了康师傅的父爱，这就非常难得了。
那段时间，康师傅对十三阿哥的偏爱可以说是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主要因为这老头儿真的是太爱炫了。
不管去到哪里出巡都要带着这个儿子不说，人家国外来了使臣朝拜，他都要带着十三阿哥上去人家面前嘚瑟一通。以至于人家回国之后，还要跟自己国家的君主、贵族们转述“十三世子甚得圣心”。
这么一来，十三阿哥的美名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国内国外，偏偏这位十三阿哥虽然哪哪儿都好，但是性子却是个淡泊佛系的。
他自己这么受康师傅宠爱，又一身才华，文成武略，却居然都没有想着要去争一争皇位，反倒非常自愿地退居到辅助位上，真是太过于稀奇了。
而且他不但没有争夺，甚至还极其反感大家争夺。
当然，这并不代表在兄弟们争夺起来的时候，他不站队。
站队是早就站好的了，这一生他老十三就只会站他四哥……四大爷是他永远的神。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还被四大爷亲自教导过算学这种亦兄亦父的关系，八岁的年龄差，加上四大爷从小就非常沉稳的性子，完全可以让他在十三阿哥的幼年时期充当半个父亲的角色。
所以说，十三阿哥是十分清醒地走进了“九子夺嫡”的乱斗里，并且十分坚定地站在了他四哥的身边儿。
一开始，四大爷站的太子，那么他也就跟着站太子。
这也是太子第一次被废黜的时候，他表现得那么激动的原因之一。
好歹也是站过队的，而且他四哥都没发话，那不如还是继续站？
然后他就因为在康师傅面前为太子仗义执言而被康师傅迁怒，跟太子一起丢出去圈禁起来了。
而且最惨的是，比起太子那个靠着先皇后的感情和康师傅亲自教养的惯性维系的“亲儿子”，十三阿哥这个靠着自己享受康师傅短暂父爱的儿子就不那么亲了。
所以最后太子只不过被圈禁了半年多就放出来了，很快就被复立，重新回到了舞台中心。
虽然之后因为他准备对康师傅动手、“提前登基”而又很快被废掉重新圈禁起来，但是至少人家还曾经短暂地出去过。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第一次的短时间圈禁还是第二次的长时间圈禁，人家太子都是被圈禁在自己的府里，至少环境条件挺好的，不至于让身体出啥毛病。
而十三阿哥就真的是直接被发配到了养蜂夹道，这种可怕的、不适合人类生存地方去了。
虽然说这一次好像也没有关多长时间，但是应该就是这一次，让十三阿哥患上了鹤膝风——也就是传说中的风湿性关节炎，这肯定是因为养蜂夹道环境的过分潮湿阴冷造成的。
更加不要说十三阿哥的腿好像之前就受过伤。
还是上战场受的……
就真是，每次想到这个，就觉得康师傅真的太狠了。
且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忙说句话，就算不能避免十三阿哥被圈禁的命运，也至少让他别被圈禁在养蜂夹道那样的鬼地方吧。
现在想想，总觉得康师傅好像是故意的。
就跟故意要把十三阿哥往死里头整一样。
毕竟当时跟太子和十三阿哥一起被圈禁的还有大阿哥。
这一位因为被三阿哥告发用压胜术残害太子，导致太子发疯、行为无状而被圈禁，甚至再当时就被康师傅明言训斥，说他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角逐皇位，直接圈禁到死……
这么严重的处罚，但是康师傅给他的圈禁之地却还是选在了他的大阿哥府——虽然不是直郡王了，但是直郡王府还是可以继续住。
不过就是改个名字罢了，直郡王府还是大阿哥府，又有啥关系呢？
并不耽误人家住着王府级别的大宅院，并且因为生活水平太好，又闲着没事儿干，开启了疯狂生孩子的模式……
所以，只有十三阿哥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当然，关于这一点，也有很多人有不同的意见。
也有说十三阿哥并不是因为太子才落得这个下场的，而是为了他亲爱的四哥。
甚至连康师傅故意把十三阿哥处罚的这么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那个时候康师傅都已经相中了四大爷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了，只是怕再出现像是之前那种阿哥们相互残杀的局面，才故意处置了跟他关系密切的十三阿哥、断掉他的臂膀的。
好像这样就能够迷惑其他阿哥们，让他看中的四大爷安全苟到最后，所以十三阿哥作为四大爷的强大助力一定不能继续存在……
所以，康师傅才会忽然对自己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下了那么狠的手，甚至比真正犯了大错的大阿哥和太子还狠……
关于十三阿哥被圈禁一事，真是众说纷纭，莫郁也搞不清楚到底孰是孰非。
他也实在懒得搞清楚。
十三阿哥也好、四大爷也罢，说到底这些事儿通通跟他都没有啥关系。而且他们家这不是还有林如海嘛，他这个便宜老爹，可一向是人间清醒，有啥事儿，听他的就完了。
莫郁半睡半醒之间察觉到了林如海推门儿出去了，应该又是去忙活啥大事儿去了吧？
真是辛苦啊！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没有啥问题。
莫郁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他不是没有察觉林如海和马尔汉这次到来肯定会把这个南巡之旅搞得相当腥风血雨，不过这也不耽误他继续躺平摆烂，吐槽吃瓜。
毕竟这可是南巡，那简直随便一捞就能吃一大把好吧？
至于打击腐败、拯救百姓的事儿，就留给能干的大人们吧。
莫郁一觉睡醒，便就照常吃吃喝喝，没有传召坚决不王前头凑，就想着能够过几天平静点儿的生活。
奈何他不找事儿，事儿也会找他。
这一天御舟又启航南下，再停泊的时候，到了桑园村。
康师傅照旧驻跸在行宫里，按照惯例，一大波儿附近的地方官大员们就跑来朝拜请安了。
莫郁之前的预料果然没有错，因为很快他就又见到了一个新的瓜主。
第139章 白给
因着康师傅出巡的频率十分之高，所以他所有主要出巡路径上沿途都修建了行宫，供他和随扈的皇子、官员、宫人们一路上休憩使用。
这直隶境内比较成规模的行宫，就在夏口村，其余的地方说是叫行宫，其实就是几间住的屋子，一个大点儿的院子罢了。
当然就算是没有行宫，也有住的地方。
康师傅一贯倡导一切从简，也是御驾亲征过噶尔丹的。行军打仗可没有什么舒服的行宫可以住，风餐露宿也是很正常的，倒也不是非得住什么行宫不可。
奈何他倒是能吃苦，底下人不允许啊。
虽然康师傅早就一再告诫底下的人不要铺张浪费、不要扰民，可惜他的要求命令是一回事儿，人家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因为这不单单只是个“跪舔”皇帝的工程，还是一条生财有道的大法门……
可以说，基本上所有参加行宫修建相关事宜的官员们都在里头捞了一笔，不过就是多还是少的问题。
具体表现就是，康师傅说不要铺张浪费，底下人说，那是，但是万岁爷难得出巡一次，又是为了百姓们的福祉而来，总不能让万岁爷连个安慰觉都没法儿睡吧。
对于康师傅这种皇帝，一旦搬出来黎民百姓们的“民心所向”这个理由，那简直就是百试百灵的。
虽然他并不怕吃苦，但是也完全不必自讨苦吃。而且这是黎民百姓们的一片心意，他也不能浪费不是。
那么，不管这些行宫有多粗糙，他全部都说“好好好”，对建筑质量不要太在意便是。
正因为康师傅是这么个态度，所以这些行宫的质量真的是参差不齐，很是能够让初次见识到这些行宫是什么样子的伴驾人员们感觉震撼。
好在莫郁也算是伴驾的老人儿了，故此在见到很多堪称废土风的简陋版行宫的时候，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该干啥干啥了……不就是未装修风格嘛，他还是见识过的。
比起野外露营来说，有个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能住一下已经很好了。
还要啥自行车呢。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在心中默默吐槽——大概就是，花了那么多钱，也肯定是扰了民，最后修出来这么一个东西，也着实是让人有些无语住了。
毕竟，如果大家真的按照康师傅之前的要求来，不铺张浪费，就按照临时招待所那个规格修建，那也就罢了。
说实话，这种废土风格的建筑，还真的花不了多少钱，也废不了多事儿——所以，你看看，这成果还真是不铺张浪费、不扰民的呢。
关键是，其实这钱嘛！
那肯定也是一分没有少花。
至于为啥修建的成果跟投入的银子不成正比，那不过只是因为，那些银子全部都进了主持修建工程的人们的腰包罢了。
而且就这些简陋的行宫建筑，也是当地老百姓盖起来的，打着的当然也是给万岁爷献礼的名义——你们看看，明明可以明抢的，最后居然还要找个理由，百姓们是不是还得谢谢他们？
欺上瞒下这一套，属实是被他们给整明白了。
别问莫郁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这种贪腐的方式他在现世的时候见得多了。
哪一次打老虎，不是抓出来好多个“农民的儿子”呢？
搁在这里说的话就是，那些人中明明有很多也是通过寒窗苦读、科举考试一路披荆斩棘地过来的寒门学子。
但是一旦上位成为了地方父母官，甚至只是个小小的赈灾粮款经手人，就会变成他们出仕以前最深恶痛绝的那种人——欺上瞒下、吃拿卡要、胡作非为，一个不少，真是活脱脱的忘本嘴脸。
遗憾的是，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特别是在这个时代，那就更加明显了。
那些读书人原本就是以“高中之后升官发财、光耀门楣”为目标来读书的，所以最后也没有什么“造福黎民”格局，只想着能够贪一点儿算一点儿就行了。
哪里会管他这么一路贪污了之后，背后会有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呢。
反正，死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他和他的家人，这就对了。
本来可以一直这么下去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大家都这样过来的，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但是可惜这次不一样了。
康师傅不想忍了，直接出了王炸，准备好好整顿一下这些贪腐乱象。
林如海和十三阿哥就是这个王炸组合。
他们俩奉命在直隶和山东境内彻查贪污赈灾粮饷的事儿，这不过才几天，就发现了不少线索。
这俩人每天忙忙碌碌，连康师傅组织的宴会聚餐都没有时间参加，都已经缺席了好几回，虽然请罪一次不落，但是也多少有些太过于“藐视皇权”了。
好在康师傅虽然有些不太开心，却也知道他们办案是正事儿，耽误不得，最重要的是，查到了贪官污吏，还能给他的国库里头充值银子。
这就非常美好了。
让他们去呗，吃饭嘛，啥时候不能吃啊。
酷爱出巡（花钱很凶）的康师傅表示，谁能够给国库搞来钱，那他就爱谁。
既然这么着，林如海和十三阿哥少不得跑的更凶了，一天到晚，基本上连个照面儿都打不了，根本没有那种提前跟莫郁团聚一下的轻松愉快感了。
林如海和十三阿哥那里算是有正事儿要忙，马尔汉那边儿也并不轻松。
因为赈灾的事儿，现在基本上就都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光地自从上次在康师傅和大家面前晕倒之后，就颇有些一蹶不振的意思了。
他甚至直接都告了假，就是打着一个“倚老卖老”的旗号，让康师傅也不太好一点儿面子不给地就处置了他。
反正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自信，自己不会被查出来有啥太大的贪腐的问题。
既然这么着，那还不如找个地方躺一躺，等康师傅消消气儿了。
因为这么一来，他就不用再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感觉也挺好的。
李大人躺平了之后，这个重担就落在了马尔汉的头上。
这位马尔汉老爷子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精神仍然好的很，虽然李大人给他留下的烂摊子不怎么好处理，但是也没有在怕的。
不过几日的时间，老爷子就已经把上上下下的事儿都摸透了，于是就正式走马上任，开始开展他这个左都御史安抚灾民的工作。
原本这事儿并不该马尔汉管——不如说这个活计都跟整个都察院都没有啥关系。
奈何康师傅他任性啊。
他一声令下，那谁敢不从呢。
管这个事儿该不该你管了，只要让你干，你捏着鼻子也得干啊。
不但要干，还要干好，总之，怎么不当人就怎么来就是了。
好在马尔汉老爷子在这个方面也并不是没有经验——上次在京城处理过类似的事儿，虽然是监督，但是也算是了解完了全流程。
果然稍微一番磨合之后，人家就上手做得挺好的了。
连康师傅都听到了人群的欢呼声——最难得的是他们山呼万岁，是感谢的康师傅本人，而不是某一位皇子阿哥，更加不是马尔汉大人。
这就说明老爷子对康师傅那是绝对忠诚的了。
根本没有什么二心嘛！
挺好。
两边儿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康师傅于是就闲了下来，也就能够腾出手来召见本地官员了。
原本这个事儿，几乎是每次出巡的必备节目。
但是吧，自从有了莫郁的加入，这种哪怕是最普通的召见活动，也可能开出令人“惊喜”或者“惊吓”的盲盒来。
如同康师傅、十三阿哥甚至还有太子这样“久经考验”的听众也就罢了，他们毕竟也算是有经验的。
可怕的是那些啥经验都没有的吃瓜群众。
这就是纯纯靠着震惊度过每一天了。
比如现在，他们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啥？一个二品大员就敢叫嚣自己比万岁爷还有钱？
这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连之前的噶礼都没有敢这么牛，金陵甄家被抄家之后罚没了那么多家产，之前也没有高调到这种地步，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如此嚣张？
伴驾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期盼，等着莫郁等会儿再心声外放点儿劲爆的八卦出来，很有些心痒难耐的意思。
让众多官员如此在意的，就是山东巡抚赵世显了。
人是一大早儿就从山洞跑来行宫面圣请安的。
瓜是还没到中午的时候已经被“广播”得人尽皆知的。
一切都只因为这位赵大人在给康师傅请安的时候，用山东的灾情卖了几句惨。
康师傅听着都挺动容了，正准备给钱安抚一下山东那些受灾的百姓，可惜莫郁的几句无心吐槽就在这个时候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咋地？康师傅宁确定宁要给他拨点儿银子？这可是山东巡抚赵世显啊？这位可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富豪呀！】
【听说这位但凡在哪里当官，就在哪里发财，这山东是个自然灾害多发的省份，光这两三年就已经发了两三次大水了，估计这赈灾款项肯定没有少吃。】
【哦？康师傅宁好像过几年还要让他去当河道总督？这可不是把老鼠放进了米缸？给人看笑了的操作了属于是。】
【谁不知道河道总督要经手修建河工所有的款项，自己领着一百多两银子的年俸，却看着几百万两的白银从自己手里经过，是你的话，你不动心？】
【怪不得他当了十三年的河道总督之后，河道是没督起来，自己的钱包却都鼓起来啦。都能变着花样儿跟人斗富了——对，人家还公开大放厥词，说，他老赵比你康师傅这个皇帝还有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啥失眠了！
连续两晚上了！
索性爬起来修个文……感觉在猝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今晚，一定早点更新早点睡！呜呜呜！
第140章 玄机
赵世显听得这话整个人都傻了。
这些事儿他当然都干过，不过这是个什么神通，怎么居然能够这么直接地就说出来？
作为第一次见识到莫郁这个心声外放神通的人，赵世显难免会感觉灵异，甚至会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瓦塔了……
如果这心声外放说的是别人的八卦，他大约也会跟其他人一样，把这个事儿当做一个奇闻异事，甚至很高兴地围观吃起瓜来。
但是当他作为当事人本人被吐槽的时候，这个事儿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特别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这个事儿表示抗议。
直接开口辩解当然是没有啥用的。
他还不能确定这个事儿是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还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他也不敢看——万岁爷在他面前站着，谁敢造次乱动呢？
反正他不敢。
他不但不敢乱看，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万一这小子说的这些“神启”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的话，他估计早就直接被拖出去治罪了。
而且就冲着那“比皇帝都有钱”的结论，他死个一百次都不够。
都是这样的情况了，除了乖乖站好，期待无事发生，或者根本不被注意到，简直别无他法。
赵世显这里想要装鹌鹑，康师傅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莫郁还在那儿乖乖坐着“伴驾”，实则还在继续疯狂吐槽。
说到这赵世显有钱，就不得不说他跟人家斗富的故事。
【听说这位赵大人，为官多年，贪污腐败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级别，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好吧，其实是除了康师傅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了……】
【总之，这位赵大人靠着这个积累了不少财富，一路从普通小官儿升到山东巡抚，又在河道总督的位置坐了足足十三年，可以说一度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
【具体表现就是，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他认识的人，比他更加富有，哪怕只是传言都不行。】
【于是那个被也是清朝人，还是大才子、大学者的袁枚记录在册的故事就这么发生了。】
【话说某一天已经成为河道总督的赵大人在家呆得正无聊呢，忽然听说当地有个姓张的同知很有钱。】
【赵大人一听就炸了。咋地？在我的地盘儿，说比我还有钱？这个必须不能忍啊。】
【也是另外一种的心有灵犀，那张同知也是个喜欢炫富的。具体表现跟赵大人如出一辙，那就是绝对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他更富有……】
【就，有时候这些有钱人还真的挺无聊的。这种事儿也非得争个高下，你说你们都那么有钱了，怎么还这么看不开呢？】
【谁是首富又有什么要紧，反正都已经那么有钱了，自己偷着乐就完事儿了呗。】
【没想到这俩人非得跳出来搞事情——你不是说你最富有吗？那行吧，咱们俩画个道儿比划比划。】
【最开始是张同知先动的手。他先客客气气地给赵世显下了贴儿，说要请赵大人吃饭。】
【这事儿原本也很正常。毕竟张同知虽然有钱，却不是什么大官儿。在这种官儿大一级压死人的世界里头，你没有人家官儿大，原本就是非常吃亏的。】
【大约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张同知才如此执着于挣个财产数额的高下吧——虽然你是大官儿，可是我有钱啊，大约就是这样的心理吧。】
【总之，张同知下了这么个帖子请赵大人吃饭。人家赵大人已经听说了这位张同知的财力雄厚，于是也就应邀而去了。】
【这一顿饭吃的可是热闹了，简直可以说是相当隆重。因为首先饭菜的规格肯定直接就拉满了，神马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世界上有的。那肯定都要弄来摆上。】
【这个宴会最牛逼的还不是饭菜，而是场地布置。既然是“家宴”，那肯定就得在家里举办了。张同知的府邸那是相当豪华，更加别说那用来宴请的场地，更是奢华至极。】
【也不知道这位张同知是怎么想的，居然选了一个晚上请赵大人吃饭。结果却不过只是为了把花园子里头挂满彩灯，点的都是蜡烛，搞的一个烛光晚餐弄的跟个人造太阳照着似的，真的吓人。】
【就这样还不行，还得专门找了三百个家丁轮番上去换灯芯。务必把这个人造白昼的晚餐搞到位，就也还挺具体的。】
【对此赵大人却不慌不忙，甚至还对张同知一顿赞美，然后接下来他就憋了个大招。他要回请张同知。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请了你，你也肯定要回请的呀！不然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嘛，人家赵大人也是有排面儿的呀，肯定不能就被按头吃了这个哑巴亏。】
【张同知本来还以为自己上次那个三百家丁换灯芯的壮举已经足够让赵大人震惊了。没想到这赵大人对此却毫无反应，实在平静得很，以至于让张同知一直感觉这是这老小子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了。】
【结果不过几天他就又收到了赵大人表示要回请的帖子，那肯定必须去呗。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动作，那肯定是有被冒犯到，这就证明他的财力还是在赵大人那儿留下了一些印象了。】
【于是张同知就很开心地去赴宴了。果然也是晚上，也是在花园子里头，也是点着灯烛进餐。但是神奇的是，这么多的灯烛，却根本没有很多人在旁照管……】
【要知道同样的场景，张同知家里要足足三百家丁才能应付的，怎么到了赵大人家里，这些灯烛底下就只有十几个家丁照管呢？难道他们都是三头六臂不成。】
【结果一直到了吃完饭，张同知都没有能够参透此中的玄机。说实话，比起气愤，更多的还是好奇——他这到底是咋做到的呢？】
【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魔术，只是赵世显花了重金搞的机关障眼法罢了。原来那些彩灯灯芯儿都是彩帛做的，底下用火药引子连着地下的机关，以绳子牵引，等着一盏灯的灯芯儿燃尽的时候，直接一拉绳子，利用炸药的爆炸来重新点燃灯芯儿。】
【至于为啥听不见什么爆炸的声音，那当然是因为那彩灯做了特别的设计。不但灯芯儿是易燃又轻巧的彩色锦帛，就连灯座儿都是黄铜所制，轻巧又结实，属实都已经是到了艺术品的级别了。】
【比试的结果，无疑就是赵大人赢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个赵大人摆在你们面前，那么会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悲伤，连续熬夜好伤，争取明天早上来修文，顺便早点更新。